致敬《我和僵尸有个约会》 楔子删减的一部分 楔子 第一章 拜佛 第二章 远古的血脉 第三章 连二连三的怪事 第四章 女人与宝藏 第五章 瞎子乞丐色鬼 第六章 钱王大秘宝 第七章 凶手与契约 第八章 绝世风水局 第九章 香断 第十章 十灵界与九兽牌 第十一章 自投罗网 第十二章 宿命与被动 第十三章 交锋 第十四章 女娲黄帝蚩尤 第十五章 冥界小公主 第十六章 踩点 第十七章 尹家别墅 第十八章 尹家七子 “哈哈哈哈,小姐姐想知道吗?”大蝙蝠很开心,在空中盘旋了一个圈,“我偏不告诉你。” 宛晨知道这蝙蝠看似凶恶,其实和小孩子一样,要哄要吓才能听话。 “切!我才不关心你呢!我是来找你主人的,他怎么受的伤?为什么要在血池里疗伤?” “为什么不关心我了?我不可爱吗?我主人说了,我不准说关于他受伤的事,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主人也是想多了,能跟我说话的人太难找啦,小姐姐你是从地府来的吧?” “不简单嘛,这都知道。”宛晨觉得这大蝙蝠说不定知道无相宝鉴,先夸夸它。 “哈哈哈哈,”大蝙蝠果然不经夸,“那是当然,我的感应能力可强啦!小姐姐找我主人有什么事呢?” “嗯——”宛晨犹豫道,“说了你也不知道的。” 大蝙蝠有点生气,飞到宛晨面前,傲娇着说:“不要小看我,这尹家里面没有我不知道的。” “不信!”宛晨故意激它。 “你快说,我知道的话就告诉你!” 宛晨见时机已到,成功激起了这大蝙蝠的兴致,说:“我找他借一个宝贝,无相宝鉴,你知道吗?” “哈哈哈,你知道无相宝鉴?” “是的,听说他是个很厉害的宝贝,可以变化人的外貌身型。你知道吗?” “哈哈哈哈——”大蝙蝠大笑不止,很是开心,扑腾的翅膀都散发着得意洋洋之态,“当然知道啦,可是,我就是不告诉你哈哈哈哈!” “我就知道你不知道!算了,既然你不知道,我就把你主人拉起来问他!”宛晨说着假装弯腰去拉尹丰。 这一下可超出大蝙蝠的意料,大喊道:“不要碰我主人,我告诉你就是啦。” 宛晨直起身,笑着说:“说吧!” 大蝙蝠有点沮丧,飞到宛晨面前,正要开口,突然传来一阵开门声。 “有人来啦,不要说你看见过我。”大蝙蝠小声说着,飞速朝墙上飞去,翅膀一收,悄无声息的贴在墙面之上。 宛晨发现四周无处藏身,便躲在一根柱子后面。 从脚步声可以判断,进来的人是个男人,只有一个人。 “你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里面。” 宛晨犹豫了一下,还是出来了,一个中年男人出现在他面前。 他中等身材,微微有些发福,头上戴着一个面具,上身穿红色体恤,手中拿着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 “你是谁,为什么来我家?”那人语气很平和。 “你家?你是谁?” “有意思!你这人偷偷摸摸来我家之前就没有做过功课吗?”虽然戴着面具,也能感受到话语之间夹着的轻蔑。 “有这个必要吗?”宛晨乜斜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六个人,显然是在告诉这人,我不需要做功课也能进来。 “噢——是有些本事,那我就告诉你吧。我叫尹伟,尹家第七个儿子,负责家族业务的安保工作,当然,这栋别墅的安保就是我设计的。” 宛晨轻蔑一笑,本想出口的话并未说出,突然,一个想法跳了出来。 此人说话阴阳怪气,又负责安保工作,现在还无缘无故戴着面具——糟了——那是防毒面具! 宛晨心里一惊,不由分说,提起一口气便朝那人跑去,要抢他的防毒面具。 可她刚一用力,便感到膝盖一软,一下子扑倒在地上。 “噢呵呵呵——”尹伟见宛晨倒地,很是开心,便缓步朝她走去,手中那个明晃晃的东西被他转着圈,闪着寒光。 “怎么样?现在还敢小看我?每个人都小看我!” 宛晨感觉手脚无力使不上劲,强撑身体,用尽身上最后一丝气力靠在柱子上,眼睁睁看着尹伟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你到我家做什么?”尹伟半蹲在宛晨面前。 原来他手中拿着是一把匕首,筷子长短,锋利的刀锋在宛晨的发髻耳鬓轻轻的滑动。 宛晨没想到竟然会有毒气,一时之间没有良策,只有拖延时间,看能不能用自己冥族的灵力控制这具身体。 “真白!我就喜欢这么白嫩的肌肤——”尹伟很享受这种感觉,左手食指从宛晨的额头缓缓的往下滑,眉间、鼻头、双唇、脖颈…… “住手!”宛晨有气无力的说。 若在以前,她是不会珍惜这具身体的,反而会加以利用以达到目的,可现在她不能再换,必须保护好它。 “说吧美女,到我家做什么?” “借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无相宝鉴。” “什么宝鉴?” “无相宝鉴,是你爸的宝贝,你难道不知道吗?” “啊——他又没告诉我!” 尹伟突然性情大变,举着双手不停的颤抖,看得出来他十分生气,防毒面具也盖不住蓬勃的怒气。 “这个老东西!”尹伟暴跳如雷,大喊不止,“又偏心!什么都不告诉我!把财产给尹云这个丑东西,把实业交给尹军这个土鳖……我是他最小的儿子,就让我做安保防卫!偏心的老东西!” 宛晨心领神会,这尹伟一直得不到尹丰重用,心中的仇恨不浅,值得利用。 “你爸就在那血池里,你自己去问他好了。”宛晨想把他的注意力引到尹丰身上。 “什么血池?”尹伟的暴怒戛然而止,“他在哪里?” “你不知道这里有血池?就那中间,你自己去看。” 看样子尹伟并不了解这地下室。 “啊——你把我爸怎么了?”尹伟看到尹丰的样子后,被吓得跌坐在地,双脚踢腾着不停的往后退。 宛晨见他如此模样,便知他也被蒙在鼓里。 “你爹还没死。不是我干的,我进来的时候他就这个样子。” “哈哈哈——”尹伟惨笑道,“活该!不行!你现在还不能死,你要是死了,财产我就再也分不到了,全被他们分了。” “他没死,在疗伤,没想到你心思还挺细。”宛晨说。 尹伟来到宛晨身边:“你以为我很蠢吗?你以为没有我引路你能找到这地下室?你以为我什么本事也没有就能负责安防工作?啊——” 尹伟越说越愤怒,握着匕首一刀插进宛晨的右肩。 宛晨强忍着痛,继续说:“刚才敲门的是你?” “对啊,你现在才明白?”尹伟拔出匕首,转而将刀尖从宛晨的左肩用力慢慢的往下划,刀尖所过之处,衣服被划破,鲜红的血液汩汩流出。 “整个别墅都有极隐蔽的监控,你一进来我就知道,看见你轻而易举就搞定了那条蠢狗,我就知道你不简单。于是,我撤走了保安,把你引到这地下室。” 宛晨咬牙忍着剧痛,额头汗珠滚滚而下,她隐约感到冥族灵力正在起作用。 “为什么要这么做?” 尹伟大笑道:“哈哈哈,利用你到地下室,我从来没有进来过,这老东西看得很严,不让我进来。我也很想知道这老东西在里面藏了什么宝贝。你可帮了我大忙,把他的手下解决的干干净净。” 说话间,尹伟已在宛晨身上留下一条巨大的伤口,从左肩至右腹。 “原来你是个可怜虫啊——”宛晨忍着剧痛,嘲笑道。 “对!你说对了,我就是个可怜虫!但是,现在你却是我这个可怜虫的玩物!”尹伟怒道,说着又在宛晨身上割起来。 宛晨身上又增加了两条伤口,血流不止,整个上半身血肉模糊。 她从来没有受过如此虐待,没想到这尹伟如此邪恶变态。 “快说无相宝鉴是什么?那老东西怎么受的伤?为什么要这么疗伤?”尹伟用刀尖顶着宛晨的下巴,恶狠狠的说。 若在以前,宛晨是不会惧怕身体受伤,可现在不同往日,便说:“我不知道他怎么受的伤,我一进来他就在血池里,其他的事更加不知道。” “无相宝鉴是什么?”刀尖已经刺破宛晨的下巴。 “是一个宝物,可以变幻人的身型,据说是在你爸手上——” 此时她的脑袋被尹伟用刀顶着向上,目光便停在那墙壁之上。 突然,她被墙上的一个东西吸引——一面铜镜。 她记得很清楚,刚才那只大蝙蝠明明就贴在那里,可蝙蝠不见踪影,却有一面圆形的老旧的铜镜贴在墙上。 “宝物在哪里?”尹伟逼问道。 “我不知道,我到这里才多久你又不是不知道!”话虽这么说,宛晨心底似乎已经猜到,那墙上的铜镜十有八九就是无相宝鉴。 尹伟发现宛晨的目光一直盯着墙上,警觉大起,一眼望去,笑道:“那就是无相宝鉴是不是?” 尹伟大喜,将宛晨推搡在地,便想去拿铜镜,可铜镜位置很高,根本够不着。 地下室里没有桌椅,他手上也没有工具,只有先去找个梯子过来。 尹伟急着往室外走去,刚到石梯口又折回,来到宛晨身边。 “不行,不能留着你!要是待会儿你跑了怎么吧,还是杀了你吧哈哈哈!”尹伟说着便举刀朝宛晨胸口刺去。 阴邪的笑声透过防毒面具在地下室里回荡,滴着献血的刀锋正在极速靠近。 千钧一发之际,宛晨体内灵力激荡,身体弹地一起,一个转身,一脚将他踢翻在地,匕首应声而落。 “刚才我小看你,现在你小看了我。”宛晨终于利用冥族灵力催动了这身体。 尹伟见宛晨朝她走来,吓得屁滚尿流,哆哆嗦嗦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顾往外爬。 宛晨也没有急着追,而是捡起那把匕首嗖得一下飞了过去。 匕首正中尹伟背心,直击心脏,尹伟惨叫一声,倒地而亡。 “好了,现在没有人了,你可以现身了。”宛晨看着那面铜镜说。 果然,那铜镜立马又变成一只大蝙蝠飞了下来。 “小姐姐,你伤要不要紧?” 宛晨看下身上伤口,一股巨大委屈和愤怒油然而生。 “死不了,我杀你主人的儿子,你不生气?” “不生气,不生气,他不是我主人,与我无关,而且,他又这么坏,如果我可以杀人,刚才就帮你了,这人真坏!” 宛晨的衣服已经破的无法遮身,便从安保人员身上脱下一件穿上。 大蝙蝠一直在她身边盘旋,说:“姐姐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无相宝鉴的?” 宛晨苦笑道:“无相宝鉴,宝鉴宝鉴,就是宝镜了,何况你刚才明明是一只蝙蝠,却变成一只铜镜,说明你善于变化,那就很可能是无相宝鉴了,这有什么难的!” “嗨呀,姐姐真聪明。” “你愿意帮姐姐一个忙吗?” “什么忙?” “和我出去玩几天!” “好呀好呀!” “不怕你主人醒来找不到你?” “不怕,我只是听命于他,并不怕他的,快走吧姐姐。” 宛晨原本想摘下尹伟防毒面具看下他长什么样子,一想到他行为如此变态,便作罢了。 宛晨忍着剧痛和无相宝鉴朝石梯走去,相谈甚欢。 第十九章 寻宝队伍 第二十章 尹丰 第二十三章 心战 九杀门密闭仓库。 王弼一个人站在昏暗的仓库里抽着烟,灯光斜照下来,将他本就瘦长的身体拉的更长。 他右手夹烟,左手指尖轻轻的敲击着桌面,清脆的声响回荡在空旷的仓库里,思绪也随着声音飘散开来。 如果不出意外,今晚就能拿到玄武甲,这样一来就只差黄龙魂和白虎骨就可以复活蚩尤大神。 虽说他是九杀门九大杀将中最小的,可是办事老练稳重杀伐果决是众兄弟中出类拔萃的,也正因如此,大哥才会把如此重要的事交给他。 一定不能让大哥失望,一定要复活蚩尤大神,千百年来的努力一定会实现。 刚才,他把今晚的计划给大哥做了汇报,大哥没有评价,只是叮嘱他只准成功,不准失败,否则他这一支将全部自杀赎罪。 王弼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作为九杀门的杀将,任务又如此重要,完不成当然要自杀谢罪。 他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在乎的是自己死了就见不到蚩尤大神复活的那一天,这是最让他不甘的。 所以,今晚不能失败,必须成功。 况且,大哥在电话中还隐约透露白虎骨也有线索,如果这次任务完成的好,那么寻找白虎骨的重担也会落在自己肩上。 他十分享受肩担重任的感觉。 王弼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看着桌上散乱的纸张,再次把今晚的计划做了一遍推演,确保万无一失。 他看了一下时间,马上五点。 按计划宛晨此刻已经混入了寻宝队伍,只要能找到灵水镇,凭她的身手,取一点玄武甲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但是,她受伤了,而且还伤的不轻。 他问宛晨能否继续完成任务,宛晨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咬着泛白的嘴唇点了点头。 王弼知道宛晨平时不爱说话,也没有追问她是如何受的伤,九杀门做事向来只问结果,不问过程。 他拿出最好的疗伤药给她,可以强制止血,阻断伤口区域的神经传输,运动自如,看起来和常人无异。 王弼做事,一向是要确保万无一失的。 所以,宛晨只是A方案的执行者,如果她失败,就会启动B方案。 这B方案就大不一样,不但需要他自己动手,而且十分粗暴残忍、不择手段。 想到有可能自己又要大开杀戒,嘴角不由的撕开一丝笑容。 他十分享受杀戮的过程,作为九杀门的杀将,他很少杀人。门规规定,不能妄杀一人,但是,如果有关种族存亡的大事,就算尸横遍野也毫无所谓。 王弼呼出一口长长的烟雾,收拢桌上的纸张,扔在垃圾桶里。 “呲!” 火柴应声而亮,一丝青烟冒起来,火光由小而大。 垃圾桶里的纸张被点燃了,火苗越窜越高,几乎要燎到王弼的衬衫。 王弼任凭炽热的火光炙烤着脸颊,双眼死死的盯着熊熊烈火,没有眨眼没有退却。 他很享受这种肢体的疼痛带来的快感,这或许是最能让他兴奋的东西了。 垃圾桶里的纸张很快燃尽,唯有寥寥青烟还在盘旋。 王弼又点一只烟,把椅子拉开一点,坐下,双脚习惯性的交叉起来放在桌上。 靠在厚实的座椅上,他的眼皮渐感沉重,右手也变得疲软,夹着烟的手指缓缓松开,烟头掉在地上,火星四溅。 不知过了多久…… 脚步声? 一大群人的脚步声—— 越来越近—— 迷迷糊糊之中王弼感到有一大群人正在朝仓库逼近,他猛然睁开双眼,收腿起身,迅速朝大门走去。 可刚走到一半,就停住了脚步,转而回到桌旁,将椅子挪到另一边,再次搁脚桌上,躺椅闭眼,假装睡着。 他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感到来者人多势众,而且肯定早有准备。 如果仓皇去看,不但来不及关门,气势上会落入下风,而且一点先机都没有,若被看见,还丢了自己一代杀将的威风。 更重要的是,眼下他的所有手下都派出去了,这诺大的仓库就只剩下他一人,仅靠自己一人是无论如何也守不住门的,何况这仓库大门并没有上锁。 他没有想过马上召集人手回来,因为他们都有更重要的事做——保证晚上行动的顺利进行,如果此时叫回来,就会打乱计划,所以,眼下无论发生什么都只有靠自己一人面对。 王弼一点也没有怕,反而有点兴奋,因为来者越多,说明攻击之势越明,他也有足够的理由大开杀戒。 只要不是血月卫虎屠使者这样的高战力,一般的人类,他也没有放在眼里。 且看他们所为何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王弼的心反而越发冷静。 来者正是尹丰。 尹丰这次的动静很大,一共有四十多名手下,而且个个都是精兵强将。 他命二十人留在仓库外,把守各个紧要出口,以免不相干的人出入。 自己带着尹宏和其他人进入仓库。 让他意外的是,九杀门的指挥中心不但如此的简陋,而且防卫也太过松懈,是他们名声在外其实难副,还是过于自信根本不需要防卫? 他不敢妄下定论,也不敢放松警戒。 尹宏带人把仓库门打开,随着一阵金属摩擦的吱呀之声,库门打开了。 二十多人迅速跑了进去,其后便是尹宏。 尹丰走在最后,他今天穿了一套黑色绣龙唐装,厚底夹板布鞋。 “爸爸,只有一个人!” 尹宏在尹丰耳边小声说,他已经带人把仓库里查看一遍,没有其他人,只有王弼一人,见他闭目装睡,知道此人不简单,不敢贸然行动。 二十多人分成两排,站在库门两边,尹丰从中望去,只见仓库正中的灯光之下,有一张桌子,一人斜躺在椅子上,双脚交叉着放在桌上,甚是悠闲。 尹丰缓步走去,眼神紧紧的盯着王弼的脸,他想通过王弼表情的变化来判断此人的深浅。 尹丰迈着沉稳的步伐,不急不缓,一步一步向王弼靠近,可王弼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闭着的眼睑也是纹丝不动。 尹丰知道此人装睡,一般人在如此状况之下假寐是做不到眼睑不动的,除非这人心里一点惧意都没。 他觉得眼前的人十有八九就是九杀门的九大杀将之一的王弼,不但因为他的身型跟赵燕子描述的相近,更重要的是这份气定神闲的霸气不是常人能装的出来的。 尹丰终于来到桌前,与王弼近在咫尺,他拱手抱拳,朗声道:“阁下应该就是王将了,在下尹丰,冒昧到访,万望海涵!” 尹丰声音洪亮,中气十足,不卑不亢,也是在告诉王弼,我尹丰不是泛泛之辈,不怕你们九杀门,你就不要装了。 尹宏他们的目光片刻不离尹丰,都屏气凝神,枕戈待旦,随时做好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 尹丰的话音在仓库里回荡,渐渐消失,待周围鸦雀无声之时,王弼缓缓的睁开了眼。 王弼内心飘过一丝喜悦,这人称呼自己为将,说明对他满怀敬意,也对他们九杀门颇有了解。 一双细小的眼睛在尹丰身上停留片刻,随后扫视一下尹宏他们,接着将腿从桌上撤下,从桌上拿起烟盒,抽出一支烟,划亮一根火柴,将烟点上。 整个过程旁若无人。 吸入一口烟后,王弼说话了,一字一句从细小的黄牙里蹦了出来。 “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尹总!幸会幸会!” 尹宏见王弼傲慢无礼,本想上去教训一下,刚要上前就被尹丰制止。 他看不惯王弼坐着,父亲站着,见不远处还有一张椅子,便把椅子搬了过来,放在尹丰身后。 尹丰也没有拒绝,泰然坐下,跟王弼面对面对峙。 王弼对尹宏投去一丝赞赏的目光。 “不知尹总光临,有何指教?” 声音平淡而冷静,听上去威严全无,正是这份从容,在老江湖面前显得越发自信。 王弼知道尹丰肯定不是来找他做生意的,如此大的阵仗,十有八九有天大的矛盾或者误解。 尹丰思量片刻,琢磨着是直接说明来意还是与其周旋,便朝尹宏做了一个手势。 尹宏会意,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 尹丰将照片慢慢的推到王弼面前。 “王将可认识此人?” 王弼的目光从尹丰的脸移到手臂,最后停留在照片上,那图片中的人分明就是宛晨,禁不住眼光一闪。 就这一个小小的破绽,也没有逃过尹丰如炬的目光,他清楚王弼识得此人,王弼也知道自己刚才没有把持住,被尹丰看出来了。 “有这么个人。”王弼说。 尹丰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一是对自己满意,二是对王弼满意。这笑意来的快,去的也快,但还是被王弼看见了。 “可否请她出来?” 王弼呼出一口烟,说:“为何?” 尹丰感到一丝压抑,烟雾后面的王弼又多了几分捉摸不定的神态,说:“此人既然是阁下的人,当然知道我今天的来意。” 王弼从看见宛晨的照片时就知道此事不简单。宛晨的伤势如此严重,这群人的实力定是不容小觑。他不知道宛晨是因为中毒才受伤的。 可习惯使然,他没有追问事件缘由,所以宛晨究竟干了什么他并不知情。 九杀门的门规极严,没人敢逾规办事,没有追问的必要。 王弼盘算着,回答知道或不知道都不是最稳妥的。 如果回答知道,宛晨却犯了门规,捅了天大的篓子,对九杀门的声誉有损。 如果回答不知道,就显得自己昏庸无能,驭下无方。 “九杀门生意繁复,人员众多——” 尹丰刚才还觉得王弼是个诚实的人,没想到现在竟然开始打起太极,不禁对自己刚才的轻率感到惭愧。 思来想去还是直来直去比较好,眼下的形势也是对自己有利,再耗下去说不定对方的援军就到了。 “王将既然有难言之处,我就开诚布公了。不知是何人要取我儿子的性命?我愿出十倍价格报仇。” 尹丰此话一出,王弼再也坐不住了,挪了一下身子,猛吸一口烟。 他万万没想到宛晨竟然会做出私自杀人的事来,这是九杀门的大忌,是必死的行为,一向谨慎的宛晨怎么会做出如此出格的事? 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此时他很后悔没有过问宛晨。 眼前这尹丰也不是寻常之人,我们杀了他的儿子,竟然还坐的住。 尹丰见王弼没有答话,继续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乃是贵派的业务,我也懂规矩,恩怨分明。但是,我知道九杀门还有一个规矩,只要拿出超过九倍的报酬,就能杀任何人。现在,我愿意拿出十倍的报酬,为我儿子报仇。” 王弼和尹丰目光对视,互不相让,双方都知道危机已是一触即发。 尹丰接着说:“其二,九杀门何时做起了窃物偷宝的业务?这女人不但杀了我的儿子,还盗走我的宝物。” 王弼再也掩饰不了持续而来的震惊,脱口道:“什么宝物?” 尹丰见他情绪上来,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人的情绪一旦失控,谈判就会事半功倍。 “我家祖传的古老铜镜,价值不菲。” 王弼简直不敢相信宛晨竟会同时犯下两条杀头大罪,愤怒与疑虑不断在心里发酵。 他看下时间已经不早,按照约定,要马上赶往江边。 但从眼下的情况来看,尹丰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越耗下去,越对自己不利,不论如何都不能影响寻找玄武甲,必须速战速决。 第二十四章 河底血骷 第二十五章 血战 第二十六章 突变 第二十七章 心战续 第二十八章 妇人启门 第二十九章 乌兔阁 第三十章 心死 第三十一章 刘伟 第三十二章 裂缝 第三十三章 变异 第三十四章 逃 第三十五章 方圆图 秦丘将画拿出来,平铺在一块石头上。 “稍后我把画祭到空中,你们留意周边,不要打断我。” “没问题!”关涂涂说。 “那就拜托各位了!”秦丘说。 众人都坚定的点点头,围在秦丘身边,把守四方。经历了这么多,终于有希望见到传说中的灵水镇,每个人心里都充满了期盼与激动。 秦丘腿盘坐在石头上,面前横铺着那幅山水画。 他左手做五雷指,右手做金刚指,轻闭双眼,深吸一口气,缓缓念起咒语。 这些指法和咒语都是邵大师在藏灵寺中教他的。 两分钟过去了! 关涂涂理了理头发,发丝在她的耳背轻轻滑过,丝丝微风从鼻梁到耳垂,是那样的柔腻,恍然间,她感到风变小了。 秦丘依然念着咒,那幅画竟自己动了起来。 只见它竟然飞起来了,还越变越大,越升越高,还在旋转! 风停了,云厚了,天空变暗了。 秦丘依旧闭着眼,念着咒,语速越来越快,那画也随着他的语速越飞越高,越转越快。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边留意着周边的情况,一边看着飞升的画,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期盼着会有奇迹出现。 关涂涂心想,这画说不定就是一张符,一张引出灵水镇的符。 既然是引出灵水镇的符,就只有在确定了灵水镇的位置之后,祭起来才行。 画越升越高,飘在头顶犹如一张巨大的幕布。 秦丘停止了念咒,从石头跳了下来,看着天。 关涂涂看着天对秦丘说:“接下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了,邵大师说,画在空中会转一段时间,然后就会出现异象。” “什么异象?”关兰和关竹同时问道。 “我不知道,邵大师也不知道,他说画被祭起之后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要靠我们自己去发现,只有靠我们自己。” “那就只有等了!”关涂涂皱着眉头说。 “嗯!” 姜伦挤到秦丘前面,笑着说:“秦哥你真牛逼,这些本事都是那死瞎子教你的吗?” 秦丘说:“是啊,你想学?” “想啊,他不会教我的!”他嘟嘴道。 “哈哈,他不教你,我可以教你啊,就看你学不学得会了!” 姜伦大喜,笑道:“真的吗?我肯定能学会的,我的天赋极高!” 关涂涂瞥他一眼,忍不住笑了,再看一眼天空,笑容又消失了。 突然! 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四周瞬间暗了下来,仿佛天空被盖上了盖子。 轰——嚓—— 狂风、雷声、闪电几乎是同一时刻出现的,没有任何的征兆,没有任何过渡。 “怎么回事!”关兰大声喊道。 “卧槽!啥子情况!这么大的风!打雷啦!尼玛!” 姜伦蜷缩在一块石头的角落,两手紧紧地捂着耳朵。 秦丘一手扶在石头上,一手挡在眼前,风打在脸上像千万只手在抓着皮肤往后扯,两眼只能眯出一条线。 他预感肯定有事发生,迎着风极力望向天空。 果然,异象出现了! “看上面,有动静!” 秦丘大喊道,风雨不停的往嘴里灌。 天空中出现了众多闪着亮光的方块,每个方块都由长短不同的细长矩形组成,还在不停的变换着位置。 这些方块组成一个正方形的矩阵,在周围又有一个巨大的圆环,将方形矩阵围在中心。 “这是六十四卦方圆图吗?”关涂涂喊道。 关兰躲在一处避风之地,也看见了。 风更大了,雷声此起彼伏,四方天空中道道闪电似要将天撕碎。 经关涂涂一说,秦丘也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六十四卦方圆图吗? 每一个方块都是一个卦象,右下角最下面的是乾卦,左上角第一卦是坤卦,横竖各八个卦,共计恰好六十四卦。 外围的圆环也是由六十四卦围成的,这些邵大师给他讲过。 “对,是六十四卦方圆图!” 轰——嚓—— 雷声震的他耳朵嗡嗡作响,脑子里像有无数个音响在回放,闪电一道接一道,刺入眼帘,就连紧闭眼睛都无法阻止强光的刺激,反而多了漂浮的金星使人发晕。 天空虽然变暗,也不是不能见物。 关兰靠在一块大的石头后面,看着其他四人。 “现在怎么办?”关兰大喊道 风,依然在吹,没有停!雷声、闪电,丝毫没有减弱。 轰—— ———————— “妹子!”邵大师对赵燕子说,“你感觉到了吗?” “什么?” “你看江底有没有动静?” 赵燕子看看江底,大惊道,“哎呀,好像真一丝闪光!” 邵大师嘴角露出笑容,说:“好,好,看样子灵水镇快出来了!” “那就太好了!要不要联系他们?” “别,这个时候千万别打扰他们,要灵水镇出来,还没有这么简单。” “不帮帮他们?” “哈哈,妹子,怎么帮?我也不知道怎么帮啊,只有靠他们自己了。” —————————— “邵大师就没有什么指点吗?”关涂涂喊道。 “没有,没想到是这个境况。” 五人躲在石头后面,任由风雨肆虐,雷电惊掠。 秦丘看看那方圆图,大声说:“听邵大师说,这六十四卦方圆图,象征着天圆地方,内部六十四卦象征着世界的空间,外部的圆环象征着宇宙的时间,世间所有事物的运行都可以通过这个方圆图找到规律。” “这六十四个卦有什么玄机吗?”关竹问。 “肯定有!”关兰接话道,“我们是不是漏掉了什么?” “没漏什么吧?”关涂涂对秦丘说,她也怀疑秦丘可能遗忘了什么关键信息。 “没有啊!”秦丘肯定的说。 姜伦自己也有想法,说:“我们不是要找东西吗?不管找什么东西都得找到门,找到锁,然后打开吧,我看这个鬼图,就是密码或者钥匙,现在应该把门找到。” 他一说完,四人愣了一下,然后互看一眼,都觉得他说的对。 秦丘拍着姜伦的肩膀说:“对啊,有道理!”。 姜伦大喜,没想到大家都认为他说的对,脸都笑烂了。 “那就分头找找吧?”关兰看着关涂涂问。 “嗯,分成两组,关兰关竹秦丘一组,我和姜伦一组。” “好!”姜伦想到能跟关涂涂一起,心花怒放。 “注意不要分散了!抓着皮带。”关竹说。 “好!出发吧!”关涂涂说着拍拍姜伦的头。 由于蹲的太久的缘故,秦丘两腿发麻,使不上力,便扶着身边巨石一点一点地站起来。 他身子每伸直一点,手也往上移一步,等到整个人站直,手掌恰好在石头上由下往上移动了三个位置。 “等一下!”秦丘说,“我脚麻,走不了。” 关兰转过身来,电筒恰好直射到他身边的石头上。 “你们过来看!” 石头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圆盘,圆盘中间有一块类似围棋盘的方形图案,和天上的方圆图类似。 “方圆图?”关涂涂惊道,“这就是方圆图,刻在石头上的方圆图!” “对,这也是方圆图!”秦丘惊道,“不过,这是雕刻上去的,很深,还是阳刻。什么时候出现的?之前怎么没有发现?” “之前肯定是没有的!”关兰斩钉截铁的说。 “是的,之前肯定没有!”关涂涂说。 “卧槽!”姜伦靠过来,情不自禁的用手去摸,“雕的真好!还能动!” “不要乱动!”关涂涂听他说还能动,立马将他的手拉开,“千万不要乱动!这可能就是找到灵水镇的门。” “把你电筒给我!”秦丘对姜伦说。 秦丘几乎把脸贴着石头上,通过光线,发现这一百二十八个卦象都是活动的,可以按下。 “这可能是一个密码盘,要知道密码才能打开。” 关涂涂看看关兰,见他也没有思路,说:“现在我们不但不知道密码,连密码有几位都不知道。” “一个一个试过去!”关竹说。 “不行!风险太高!肯定有办法,我们可能忽略了。”关兰说。 “我估计是两个。”秦丘说。 “为什么?”关涂涂和关兰同时问。 秦丘皱了一下眉头,说:“方圆图代表时间和空间,你们想,要找到世界上的任何东西,只需要确定时间和位置就可以准确的找到对不对?” “嗯”关涂涂和关兰点头道。 见他们都肯定自己的想法,秦丘继续说:“这方圆图就是提示我们只需要确认时间和位置就可以找到想找的东西,现在重要的是,要找出这两个卦,到底是哪两个卦?” “但是这方圆图一共有一百二十八个卦,每个卦都有两个。”关兰说。 秦丘说:“对,每个卦虽然有两个,但是属于不同的板块,圆环表示的是时间,我们只需要找到代表时间的卦,然后按下圆环上对应的卦就好,同理表示空间的卦也一样。” 关涂涂觉得秦丘说的很对,便说:“假如错了呢?” “对啊,假如按错了,不知道会不会锁死。”秦丘说。 “不管怎么样,试一试才知道。”关竹说。 “对,但是也要想清楚,用哪两个卦来试。”关涂涂说。 秦丘低着头,右手托在下巴处,这是他努力思考时常用的姿势。 “邵大师有提示吗?”关涂涂问。 秦丘慢慢的摇了一下头,说:“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关兰急问。 秦丘看他一眼,心里一震,感觉这双眼睛哪里见过,但又说不上来,说:“不过,邵大师说,世间万物都可以用一个卦象去表示,同时每一个卦象都代表了某种事物。” 他一边说,一边低头沉思,突然脑子里面灵光一闪,猛的抬起头来,大笑大叫道:“我知道了,太简单了,太简单了!” 四人见他欣喜若狂,猜他肯定有所发现,忙向他靠过来。 “想到了?”关涂涂问,焦急、欣喜、佩服。 秦丘看着关涂涂的眼睛,这眼睛真美,兴奋的说:“嗯,是的,你看我们周围有什么?是不是有这石头,有山对不对,还有这草地对不对,这不就是一个卦象吗?” “山地剥?”关涂涂马上明白过来了,也叫道,嘴角笑容洋溢。 “对!山地剥!剥卦!而且,”秦丘兴奋的看着大家,激动的说,“而且,那幅画也代表了一卦象!” “山水蒙,蒙卦!”关兰说。 “对对哈哈哈!”秦丘说,“原来这画的秘密竟然如此简单,可是如果没有看到这方圆图,谁又会把山水画看成一个卦象呢?说是简单,其实很难。” “可——哪一个代表时间呢?”关涂涂问。 秦丘难掩内心的兴奋,说:“这个很简单啊,灵水镇是千年灵物,处于流动中,而那幅画没有变化,说明肯定不是空间,而是时间,代表空间的卦象肯定随着灵水镇位置的变化而变化的。” 关涂涂和关兰互看一眼,深以为然。 第三十六章 城隍爷 城隍爷正在如痴如醉的喝着小酒,昏黄的灯光里没有觥筹交错,也没有莺歌燕舞,只有一个佝偻的黑影在自酌自饮。 “老爷,老爷,大事不好啦!”似乎有人在喊。 “这大晚上还有什么事?”城隍爷嘀咕道,又咕噜咕噜喝了一口酒。 “大事不好啦,大事不好啦——”声音越发清楚,的确有人在喊。 “咋咋呼呼,咋咋呼呼,天没塌,地未陷,何事这般没遮拦——”城隍爷自言自语道,双眼不自觉朝屋外望去。 “老爷不好啦!”一个小厮正慌慌张张跑来,边跑边叫,马上就进门了。 “出大事啦,出大事啦,老爷!”小厮跑进屋内,跪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住口!”城隍爷怒道,“说了多少遍,不要慌,不要慌,如此张皇失措成何体统,啊?没规没矩的,还有没有点涵养?” “老爷说的是!”小厮又急又怕,“可——真是大事,大事啊老爷。” “慢点说!天塌不下来。”城隍爷见着小厮慌慌张张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能有什么事,把你吓成这样?” “是,是,老爷,我慢点说,刚才——咱们的庙里来了很多的亡魂。”小厮强作镇定的说。 城隍爷鄙夷道:“就这事儿就把你吓成这样?你也不是第一天当差,值得大惊小怪吗?我这庙虽说不大,哪天没有几十上百的亡魂?” “老爷说的是,老爷说的是,可——太多啦,庙都挤满了。” “有多少?说来听听!”城隍爷又喝下一大口酒。 “数不过来,小的估计有数千之多。” “噗——” 城隍爷酒还未下肚,吓的全吐了出来。 “你说多少?” “不对,不对!”小厮以为犯错了,连忙纠正道,“至少也上万啊老爷。” 城隍爷大惊失色,简直不敢相信:“数万的亡魂?你没看错?难道发生战争了?死了这么多人?” 小厮战战兢兢,生怕自己说错话,略微沉思,道:“没有战争,是真的有很多亡魂,而且,他们——” “而且什么?快说,快说!”城隍爷不知何时已将拐杖我在手里,焦急的拄着拐杖。 “他们不像现代人,是古代的,小的看他们像是唐宋时期的,不敢确定。” “快,快去看看!” 城隍爷这一下可慌了神,如果真是这样,数万亡魂汇集一起,那就是个大麻烦。 现在与地府的通道受阻,每次也只能让极少的亡魂通过,这一下来这么多,无论如何也是不行的。 哪里来的这许多亡魂? 自他做城隍爷以来,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 他三步并作两步,急忙朝庙里走去,酒意已经醒了大半。 帘门刚一打开,就有一股强大的阴气迎面袭来,他差一点摔倒在地。 灯火幽暗间,整个庙里混沌一片,阴寒至极,瘆人的怪声绵延回荡,仿佛千万人同时呻吟。 小厮没有说谎,真有数万之多。 城隍爷颤颤巍巍的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周围黑压压一片的亡魂,一时间竟然语塞。 八名差官,手握长棍,分左右四人站于堂下,威严赫赫。 “肃静!”城隍爷压低声线吼道。 他的心底一点底都没有,如此数量众多、来路不明的幽魂,如果闹事,他是一点办法都没。庙宇保不住事小,危害人间事大。 小厮见机大声道:“你们都听真了,这是我们的城隍爷周老爷,你们能不能投胎转世,全靠他老人家了。现在,有话问你们,来几个懂礼数的上前答话。” 幽魂一阵骚乱之后,两个衣衫褴褛的幽魂站到了城隍爷面前。 在小厮说话之时,城隍爷将四周的幽魂打量了一遍。 这批幽魂不但年代久远,而且还有天魂和地魂混迹其间,实在蹊跷。 还有一点十分奇怪,天魂和地魂的灵气十分微弱。天魂本该有的光华也几乎消失殆尽,地魂本就无形,此时更像是一团浊气。 命魂也是一样,虽有阴寒之气,却没有戾气和杀气,与正常的命魂相差甚远。 天地万物都有灵气,只是种类不同,表象不一,眼前的这众多幽魂明显灵气严重亏损。 城隍爷心下稍安,他们数量虽多,却没有戾气,姑且先稳住,再图后计。 两个幽魂见了城隍爷,作了一个揖,说:“老爷在上,请问便是。” 城隍爷清了一下嗓子,说:“尔等可知现今年岁?” “启禀老爷,我等不知。” “你们因何故而亡?” “小的们原是犯罪之人,受钱王恩德,让我等修防洪大堤,我等皆是因此而亡。” “缘何未投胎转世?”城隍爷知道钱王事宜,也知道修堤之事。 “因我等罪孽深重,与钱王定下死契,身死之后不得轮回,须护江卫民,以赎前愆。待他身故之后,契约解开之时,才是吾等重生之日。” “就是说,尔等已在罗刹江底待了千年?” “正是” 城隍爷有点明白了,正因如此,他们的阴气才如此之强,灵气才如此之弱。 “如今这死契又因何而解?” “启禀老爷,是一年轻人解开的。” “他为何要解此死契?” “我等不知,当时,小的们正与他们交战,并未沟通。” “因何交战?” “他们来到江底,将我等唤醒,因才产生摩擦。” 城隍爷明白了,定是小公主一行人。因为那个年轻人解开了钱王的死契,他们得以自由,遂到他这里来,希望能去到地府投胎转世。 “你们可知那年轻人是谁?” “小的们不知道,也未曾与其言语。” 城隍爷不想过问太多,该问的都问了,眼下得先给他们找个安身之所,不能任由他们长时间待在人间,若是吸食太多阳气,就糟了。 “好,既然这样,我就与各位做个安排,只是,当今之世,与以往不同,有新的规矩,尔等务必按照规矩行事,不得逾越。” “请老爷示下,我等照办就是。” 城隍爷思虑片刻,说:“尔等罪孽深重,受钱王之恩,得享轮回之福。由于封禁时间过长,阴气太盛,灵气受损,倘若贸然进入地府,未必能得轮回。” 那幽魂听到此处,害怕起来,生怕等待千年的轮回愿望作空,急忙磕头道:“万望老爷做主!求老爷开恩。” 城隍爷心底窃喜。 “嗯,本老爷自当为尔等考虑。且听我说下现今的规矩。第一,尔等务必在本庙里待足七七四十九天,受些香火,恢复些灵气。 “第二,每人领一个编号,四十九天之后摇号决定先后顺序,未摇到号的人必须静等。 “第三,期间违反规定的,将取消摇号资格,更有甚者,将直接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轮回。尔等可有听清?” “遵命。”二魂同时应道。 “还有一事,天魂与地魂请到我面前来。”城隍爷站起来说。 他话说完,幽魂群中便有细细碎碎之声,五个幽魂和数十团混沌便来到他的面前。 这五个幽魂除了周身有一点光华之外,与其他的命魂没有区别。 “天魂不贵我管,那是司灵王之职,几位先去本庙的天字阁中静候几日,之后我会安排人员送几位去司灵界。几位切记,在此期间,万不可出去。” 五个幽魂轻轻的点了头,跟着一个小厮往庙里面走去。 接着轮到地魂,他们挤在一起犹如一团团乌云。 “你们地魂,本应跟着族人得享人间之福,奈何千年已过,要寻到本族后人并非易事,暂且待在地字阁中,切勿外出,本老爷详细了解尔等生世来历后再作安排。倘若未能找到,也只有交给司灵界了。” 说完,一个小厮将他们领走。 地魂一走,整个庙里一下子开朗许多,再也不是混沌一片。 城隍爷坐在位置上,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命魂,焦头烂额,如此多的命魂,放哪里合适? “老爷,我们如何安排?”一个命魂怯生生的问道。 城隍爷瞟他一眼,没有回答,环顾四周,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更不能任由它们在人间作祟。 突然,一股腥风吹来,风势极大,将伏案上的蜡烛吹灭一大半。 一条血红的身影飞入庙里,悬在半空,阴气逼人,杀气蔓延,与城隍爷四目相对。 城隍爷不由得一惊,他从未见过如此血红的幽魂,如此强烈的杀气更是少见。 “你是谁?来此作甚?” 城隍爷定睛注视着他,见他浑身上下血气氤氲,红彤彤一片,衣服头发甚至连瞳仁都是血红。 那血魂没有立刻作答,而是扫视周围一圈,不屑的说:“你就是城隍爷?” 城隍爷见他口气颇大,不悦道:“正是本老爷,你来此作甚?尔乃区区一幽魂,混迹人间,意欲何为?” “哈哈哈——”血魂大笑,露出两排参差不齐的烂牙,“不用你管,我且问你,近日可有八字纯阴之人离世?” “放肆!你要纯阴之体作甚?莫非想要阴魂附体,为祸人间?本老爷岂能容你!”城隍爷大怒,“在这临江城里还没有人敢如此对我说话!来人啊,将这幽魂拿下!” 话音刚落,两名差官便挺身而出,同时挥出手中兵器,朝血魂飞去。 那是专抓幽魂的利器,一件是黑黢黢一条寒铁锁骨链,一件是明晃晃一把三钉夺魂爪 “哈哈哈哈——”血魂怪笑道,“凭你们也能拿我?” 血魂大笑间轻而易举就躲过了差官的攻击,轻飘飘又飞升几米,几乎与庙顶齐高。 “废物!” 两个差官羞愧难当,城隍爷大怒,对两个手下一顿呵斥,看着那血魂在自己头顶晃悠,对他极尽嘲讽之态,忍无可忍,高高举手中拐杖朝血魂一指。 只见一条漆黑光柱从拐杖发出,径直朝血魂射去。 血魂绯红的双眼先是一愣,再是一惊,旋即感到这黑光极具杀伤力,瞬间一个转身,朝下一滚。 “轰隆——” 一声巨响,那黑光竟将庙顶击穿,大量碎瓦纷纷落地。 四周的幽魂一顿惊慌,齐刷刷往两边退去。 “哈哈哈,有两下子!”血魂瞟一眼头顶大窟窿,“若不是我被封禁千年,灵力受损,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 城隍爷见那幽魂下坠,朝两个差官使个眼色,二人会意,双双抛出手中武器,又朝血魂击去。 血魂早就留意到这一手,往后一飘,顺势从手中飞出一粒微小的血红之物,目的正是城隍爷的眉心。 城隍爷双目虽然只剩一点缝隙,可精气十足,眼见那血红之物朝他飞来,杀气极强,不能硬接,脑袋往左一偏就躲了过去。 “叮——” 一声金属撞击之声。 城隍爷往后一看,身后正是自己的金塑雕像,一粒血红的米粒已经刺入雕像的眉心,刚才的声音就是由此而发。 “放肆!竟然毁我法像!” 两名差官见老爷大怒,抛却心中胆怯就朝血魂扑去,其他六名差官也一拥而上,誓将这无法无天之徒拿获。 “哈哈哈——暂且告辞,若有机缘,你我定当再会。” 血魂大笑着飞出门去,八个差官紧随其后。 城隍爷将那粒米扣了出来,审视一番,只是一粒普通的米,刚才附带着一团血气,所以是红色的。 这血魂杀气太盛,必须抓回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姑且由他们追去,眼下须将这众多的幽魂安排了才行。 他盯着法像上的小洞,再看看其他雕像,心生一计,面露笑容,泰然坐下。 “众位,尔等灵气不足,必须就近享受供奉,所以,先委屈各位待在这雕像里。” 众幽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阵窸窸窣窣之后,没有人反对。 城隍爷见没人出头反对,深觉他们果然是千年为奴,仆性入骨,无比听话,心底大喜,说:“好,就这么办,稍后我会将各位逼进这三尊法像体内,然后封禁其中,尔等不得反抗,过些时日就有人给各位安排编号。” 幽魂唯唯诺诺,静等城隍爷的安排。 第三十七章 潮 第三十八章 身份 第三十九章 绝地通天 第四十章 错综 第四十一章 回生 第四十二章 死的 大家见秦丘十分肯定,一时间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关涂涂便带头说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动手吧。就水雷屯卦。” 秦丘站在方圆图前,紧张万分。 他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在山地剥卦和水雷屯卦之上,再次看看每个人的眼睛。 从他们的眼神中,他感受到了信任和期盼。 他心怀感激,颇受鼓舞。 “谢谢你们相信我,如果——如果,这次又错了,那么我希望到时你们不要阻止我。” 姜伦不明白他的意思,说:“秦哥你说啥子,我们不会阻止你的。” 关涂涂将手放在姜伦的肩头,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了,然后看着秦丘,故作轻快的说:“嗯,如果这次错了,按你的意思办。” 她知道秦丘的意思是,如果这次错了,他就会自杀以求终止。 关兰也明白他的意思。 秦丘眼光一闪,想到了什么,将关涂涂拉到一旁,拿出一个银色的符,小声说:“这五极遁符,可以逃命,但是,只能一个人,你拿着吧。” 关涂涂心里咯噔一下,转过身去,紧紧的攥着拳头,说:“你先留着,若是你死了,我再拿过来。” 秦丘第一次碰到她的手,小、冷、柔、腻。 若是以前,他定是邪念丛生,但是此时,他没有一丝邪念。 “你知道怎么用吗?咬破手指,贴在头上,还要念五门轮诀咒……” “我知道!”关涂涂打断他的话,大声说道,“你会的我都会!赶紧吧。” 姜伦见他们二人似乎在吵架,想起刚才关涂涂还打了秦丘一巴掌,深感女人之复杂不亚于奥数。 秦丘无言,收回五极遁符,双手又按在方圆图上。 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犹豫和妄想,干脆利落的按了下去。 霎时间,方圆图好似通电一般,发出道道强光,从每个卦象的缝隙中透射出来。 秦丘松开手,后退两步,紧盯着方圆图。 关涂涂、关兰、姜伦也不敢出声。 与此同时,天上的方圆图也是射下条条光线,与石头上的交相辉映。 两个方圆图,一大一小,光线闪耀夺目,越来越强,越来越亮,形成两个巨大的光环。 众人目不能视,捂着眼,往后退去。 “嘣——” 突然一声巨响,两个方圆图炸裂开来,所有的卦象四散而去,若星光四散,若飞火流萤。 天地之间光线尽失,立即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又黑了!卧槽!”姜伦叫道。 “难道又错了吗?”秦丘惊道。 “再等等,眼睛适应再说。”关涂涂说。 …… “方圆图还在!刚才错了之后方圆图消失了,说明这次是对的。”关兰叫道。 秦丘揉揉眼睛,石头上的方圆图还在,天上的也在,只是没了光亮,他心稍安。 四人的视力渐渐恢复,能见彼此,但依然晦暗,仿佛傍晚时分。 “看天上!”关兰说,“有东西掉下来!” 秦丘:“那是什么?” 那东西下落速度很快,转眼间掉在地上,秦丘跑过去捡了起来。 “是画!山水画!” 关兰看了一眼,说:“哈哈,灵水镇就快出来了。” “太好了!” 秦丘大喜,连忙把画收好。 关涂涂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突然她感到脚底在动,草地也消失了。 “小心脚下!” 姜伦双脚一跳,喊道:“哎呀妈呀,在动啊,卧槽!地震吗?” 他小时候经历过一次地震,印象很深,他死死的抱着一块石头,浑身发抖。 震感越来越强,秦丘扶着石头没有说话,祈祷着灵水镇快快出现。 关涂涂爬上石山,瞭望四周。 周遭晦暗不明,天上似云似雨,大地颜色逐渐灰暗,远处水土相接处起伏汹涌。 不好! 她心中一惊:那是水,是浪! 灵水镇五行属水,定然是与水相随,眼下地面起伏不定,就是逐渐变水的过程啊! “快上来!快上来!” 姜伦正抱着石头瑟瑟发抖,关兰一步上前,将他夹杂腋下,蹬蹬两三步便跃上石山。 秦丘握着绳子刚爬两步,往下一望,大吃一惊,身下已是波涛汹涌,黑浪翻滚。 他心中一怯,脚一滑,大叫一声,滑了下去,大水立即漫到胸口。 关涂涂眼疾手快,快速跑过来,将秦丘拉了上来。 秦丘两手生痛,左手的绷带已经掉了,伤口的结痂也掉了一半。 姜伦坐在石头上,惊恐之色稍减。 黑色的江水浩渺无垠,仿佛是从地下突然冒出来的,滚滚的浪潮拍打着石块,发出啪啪声响,四人脚下的石山犹如汪洋中的灯塔一样。 片刻后,水势稍缓,接着便迅速消退,如退潮一般,大片嶙峋峭立的怪石露了出来,像一片由石头组成的林子。 石林高低不一,形状千奇百怪,错落分布,毫无规律,他们脚下的石块高度最高,又是最中心,对周围一览无余。 不久,黑水退却之势大减,只有涓涓细流从石林的缝隙中流下。 关兰似有所发现。 “不是水在退,是我们在往上升。” 关涂涂眼波一转,喜道:“难道——” 秦丘说:“我们在灵水镇上面?” “难怪你刚才掉在水中,浮不起来。”关涂涂说。 “履水咒没用了?” “对,是灵水镇的原因。” “你们看,前面!”姜伦大叫道。 石林尽头,一个弯曲盘旋的东西高高昂立,十分巨大,像蛇又有冠,像龙又有翅。 关涂涂大喜:“没错,这就是灵水镇!那就是它的头,我们正站在它的背上,这些石头就是它的甲壳。” 关兰和秦丘对视一眼,心潮澎湃,激动的说:“真大啊——终于找到了。” 关涂涂喜不自胜:“没想到灵水镇的样子真和传说中玄武的样子很像,你们看那似蛇非蛇,还有短小的翅膀,与传说的玄武就有区别。” “哈哈哈——”秦丘欣喜异常,“终于找到啦!” 秦丘心里异常开心,灵水镇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愿望马上就能达成,报仇,财富,美女,享之不尽,用之不竭。 姜伦站起来,转身一看,叹道:“卧槽!啷个这么大啊,尼玛,这直径有近百米吧。” 三人听见姜伦的话,相视一笑。 渐渐的,灵水镇停止了上升,水面波澜不惊,恍若黑色的镜面。 灵水镇静默肃然,朦胧中仿若一尊巨大的石像。 关兰身手敏捷,在石林中迅速查看一遍,疑惑丛生。 “不对啊,全是石头,不像活的。” “啊,你是说这只是雕像吗?它怎么不动啊?”秦丘也狐疑顿生,一刀砍在脚下石块上,火星四溅,“是石头啊!” “难道这只是灵水镇的雕像?”关涂涂说。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秦丘心里愤恨,再砍上几刀。 “你们看?哪里像水神,哪里像神兽?这就是石头啊!我们废了千辛万苦找到的东西就是个死的!” …… ———————— 邵大师坐在法坛前,感到地有震动,忙对赵燕子说:“妹子,有情况吗?” 赵燕子皱眉道:“没有呢,老哥,什么变化都没有,漆黑一团。” “不对!你没有感觉到震动吗?刚才他们就到了,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 “没有啊!哪里有震动?要不问问?” “好,问问看!” 赵燕子打开对讲机,呼叫道:“喂喂!涂涂,涂涂——” “喂!赵姨——是个雕像。”关涂涂回道。 “涂涂,什么雕像?”赵燕子急道。 “赵姨,我们找到灵水镇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邵大师异常激动,打着哆嗦,说,“不过什么?快说!” “秦丘你来说吧。” “喂!小子,快说,灵水镇怎么了?”邵大师吼道。 他激动、害怕、紧张,灵水镇可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那小子在胡说些什么。 “喂——”秦丘很沮丧、愤怒,“哈哈,我们找到了,就是个雕像,石头的雕像,是个死东西!哪是什么神物!我们死了五个人啊!” 邵大师心神稍安,原来只是这样,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他由惧转怒,喊道:“胡说什么!什么死东西!灵水镇乃神物,变化万方,可大可小,与天地同岁,怎么可能死?怎么可能死?” “可——就是个雕像啊!” “小子,你听着,灵水镇是不可能死的,他变化万方,你们要找到他的真身。” “怎么找?” 邵大师一时语塞,他也不知道怎么找,更不知道如何找到真身,索性破口大骂起来:“王八蛋!老夫该说的都说了!遇到困难要动脑子,想办法啊!让涂涂说话。” “邵大师,是我,涂涂!” “涂涂,时间不多了,快想办法,你有见识,他不一样,遇事要当机立断,明白吗?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吗?” “明白!” 第四十三章 童魂 第四十四章 不可能 第四十五章 墨玉 第四十六章 偷袭 第四十七章 选择 第四十八章 明了 送走姜伦之后,秦丘的情绪由激动紧张害怕瞬间冷却下来,仿佛看淡生死。 “你杀了我吧!”他疲软的坐下,看向东方,“杀了我就够七条命了,你还来得及回去。” 关涂涂悲愤交加,他不知道秦丘是如何做到在没有念五门轮诀咒的情况就将姜伦送走,但又有一股莫名的情愫激荡在胸口,她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坐在秦丘旁边,一起望向东方,望着那越发明亮的天空。 “你以为我会杀你吗?” “这是最优的选择,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死要好。” 秦丘感到灵水镇在动。 “结界就要消失了,灵水镇也在下沉,快动手吧,要不然来不及了。” 关涂涂微微一笑,泪干之后笑起来皮肤有点疼。 “告诉我,你真的认为我会杀你吗?” 秦丘矛盾重重。 “是的。实话说吧,我希望你杀了我,但是,又希望你下不了手。我救姜伦也不仅仅是为了救他,而是不想你变成那样的人,就是这样。也可能是冲动,不知道,我当时没有细想。你遇事冷静,聪明又有本事,总会做出理智的选择,眼下杀了我就是最优的办法,你还犹豫什么?这不是你的风格。” “你把逃命的机会给我,我却为了逃命反手杀你,这已经不是最优选择的问题了。” 关涂涂心里很开心,她以前做事都是目的优先,今晚秦丘的行为让她有了改变。 抛开秦丘天魂觉醒的特质,他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甚至还有很多劣根性,然而他今晚的一些做法却让她刮目相看。 从李开明、苏东坡、方圆图、给她逃生的机会到救姜伦,这普通的人不但聪明,而且有一种爱和无私。 回想自己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总是机械的做着上峰分派的任务,没有生活没有感情,和一个工具没有区别。 秦丘静静的看着她,微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她的脸上是那么的平和与宁静。 “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 “要是我不杀你呢?也许会有其他的办法?” 秦丘苦笑道:“哈哈哈,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这里已经没有第三个人了,没人可杀了——” “是吗?”关涂涂朝她笑笑。 秦丘大骇,一个可怕的念头闪现在脑子里,全身为之一颤,双手立马按住关涂涂的肩膀,叫道:“不要——” 关涂涂被她一按,躺在地上,凝视着他的眼睛说:“不要什么?” 她觉得秦丘的思维越来越快了,已经和之前的木讷大相径庭。 “我——我以为你要……自杀……” 秦丘盯着关涂涂的眼睛,四目相距不过一拳,淡淡馨香传入心肺。 他从未与她如此亲近,看着她灵动的眼眸和白皙的鼻梁,他心里先是一热,随之眼睛一转,一股尴尬之感窜上脑门,连忙松开了手。 “我想多了。这不是你的作风,但是,我还是要说,如果你自杀了,第一,我也走不出去,第二,我也不会走。” 关涂涂笑着坐起来,说:“如果我死了,你会怎样?为什么不走?” 秦丘突然脸上发烫,说:“不知道。我肯定不会把你留在这里的。你认为我能走出去吗?” “哦——我觉得能,只要你不要命,豁出去,会有奇迹出现,这一路我已经见识了几次了。” 关涂涂坐起身,刚才被秦丘按倒,她的心也咯噔了一下,在她的记忆中从没有与男子如此亲近。 此时她盯着秦丘,一边说着话,一边带着笑。 秦丘心跳又加快了,口干舌燥,不知所措。 关涂涂见他如此,看着越来越亮的东方,说:“看来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我刚才没想过自杀。” 秦丘咽下口水,说:“你如果死了,我肯定也会死在这里的,所以你不能自杀。” “你喜欢上她了?” “谁?”秦丘刚说出谁就觉得惭愧。 “刚刚被我杀的女子,宛晨是吧?” “不知道。”秦丘低下了头,他说的实话,他也不知道那种感情是不是喜欢。 “那次舒服吗?” 关涂涂双手抱膝,下巴放在膝盖上,漠然的看着黑黑的玄武甲。 秦丘耳根子又热又烫,刚才的一丝欣喜、感动、热血一下子变成羞愧难堪。 “嗯,舒服。” 那次虽然很尴尬,但是同时又很刺激,之后他还回味过几次,真的很舒服,他不想撒谎,便照实说了。 “你有过几个女朋友?” “一个,不过不久前分手了,我们也没有——” “噢!这倒是挺意外,所以,你如此在乎她,我就可以理解了呵呵。” 气氛一下无比尴尬,周围的空气仿佛是凝结的果冻,将二人紧紧包裹,不能呼吸又无法靠近或者离开。 中门的结界已经消散,隐约可见深蓝的天空。 秦丘望望天,鼓起勇气,指尖轻轻的点了一下她受伤的肩头,说:“痛吗?你杀了我走吧,已经没有时间了。” 关涂涂转头看着他,说:“我也不想走了,我一个人也走不出去。你真的愿意牺牲自己?其实,你可以自杀,为什么要让我动手,你不是说不喜欢我再杀人吗?又为什么让我杀你?” 秦丘没有说话,他心里很是矛盾,他想牺牲自己换关涂涂一个逃命的机会,可他做不到自杀,可能是怕,可能是胆怯,不论怎样,自杀这种事情他做不到的。 某种程度上,他救姜伦或者关涂涂,不是因为个人感情,而是因为他接受这么多年教育所形成的价值观和道义的驱使。 “你的武器呢?”他突然发她的那根棍子不见了,顺便转移话题。 关涂涂一笑,右手伸开,一根钢笔粗细的棍子就伸了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 “传说是用月亮上那颗桂树的树枝做的,一直在我身边。” “谁给你的?” “呵呵,我也想知道。” “吾——后——吗?” “是吴刚吧。”秦丘说,他听见一个声音。 “吾——后——” “传说是吴刚伐桂,谁知道有没有关系呢。”关涂涂说。 “刚才不是你在说吗?什么声音?”秦丘惊鄂的看着关涂涂,说,“吴侯,你听见了吗?” 关涂涂立马警觉起来,说:“你听见什么了?我没有听见,吴侯?” 秦丘慢慢的站起来,看看四周,灵水镇伸在空中的蛇头已经不见了,一阵恐惧袭上心头。 “我听见有人在说话,说吴侯——又来了!” “吴侯——是我,是我。” 关涂涂没有听见有人说话,见秦丘张望四周,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她知道肯定有事发生,说不定有一线生机。 “你——你是谁?你在哪儿?”秦丘惊惶的望着四周叫道。 “是我——我在——你——下面。”声音苍老而悠远。 “下面?”秦丘望望下面,水已经漫上来,这水显然不是正常的水,幽深黑暗,“在哪里?我没看到你。” “是我啊,你在我背上。” “啊!你是灵水镇吗?” 第四十九章 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