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到蜀中 天宝十二年三月十五,春末初夏,暖风袭人。王景行和六个随从迈入了成都府的城门,连日的奔波在此刻画上一个句号。他骑着高大骏马,深深地吸了口气,定定的站在城门口,俯瞰脚下大地,望着成都府街上鲜活的人群,脸上洋溢着兴奋和自信。 夹着马肚,缓缓前行,欣赏着眼前的一切,就像欣赏着自己的宝贝,对,这些就是他的宝贝。 青砖路干净宽敞,街道两边的铺面鳞次栉比,人头攒动,不时飘来几句川话: “哪卖得到勒个价哟” “掏耳朵不” “老李他老妮儿哈求得很” ………啪嗒啪嗒,清脆又缠绵。虽然他从未听过川话,但字字句句都懂。 哈,多么繁华热闹的成都府啊。这里的一木一草,一砖一瓦,男人女人,对,皆是他的宝贝,他的一个指令,一份文书,一个决定都将影响着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样物。他将在这座城池上建立自己的丰功伟绩,施展自己的理想抱负。 想到这,他更加自信,踌躇满志。 快到午时,随从武安看大人心情放松,丝毫没想快点去新的住处整顿休息。他同其他随从一起,静静的跟在他的身后。 走啊走,瞅啊瞅。忽然一抬头,但见一处雕花木楼,二楼绿沙飘渺,栏杆黑漆放亮,隐隐约约可见房里字画花草,错落有致。 还真是一个雅致的地方。望向一楼入口上的门匾,“望江亭”三个喵金大字映入眼帘。雅致! “在这里用饭吧”,他吩咐到。 一众随从立刻停了下来。武安顺着他的目光也望向了上边,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翻身下马。 就在这时,街边风风火火跑来两个姑娘,娇小美艳的那个是小姐,她朝望江亭二楼上那绿纱帘后一瞅,“太好了,位置还在!如花,快去把它定了”。 叫如花的那个丫鬟膘肥体壮,一溜烟儿冲进了望江亭。 还没到用饭时间,店里稀稀拉拉没坐到几个人,店小二堂前屋后跑来跑去做着准备工作。掌柜的矮矮胖胖看着十分精明,站在前台那张高桌后,笑盈盈噼里啪啦打着算盘。 武安:“掌柜的,二楼那间绿纱的房间我……” 话还未完,被另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急匆匆地打断。 “掌柜的,峨眉派雅间我们小姐要了!” 掌柜:“额,呵呵呵呵,公子,那间绿纱雅间就是峨眉派,咱店里最好的雅间。” “嗯,就要那间”,午安似乎直接把这么个庞然大物~如花,给忽视掉了。 “搞啥子?我先定下来的!”如花愤怒了,面向他质问。 “我先到的。”武安平静陈述。 嘿,自打这一年跟着小姐在外面,可是走哪哪不给几分面子。今天还遇上个不懂事的了。 如花从怀里摸出一定碎银子,看着足足有一两的样子,放在掌柜桌前“刘掌柜,你也听到了,是我先定下的。” 午安不屑地笑笑,从怀里摸出一定十两的银子放在掌柜桌前,也不解释直接说道:“我要峨眉派!” “额,两位贵客,还有一间青城派也非常不错的。”掌柜的笑呵呵小心翼翼介绍着。 “不行,我们就要峨眉派。”俩人异口同声的否定,接着怒目相视,唇枪舌战,吵了起来。 掌柜的很为难,一边是鼎鼎大名夏竹猗夏大小姐的贴身侍女,他得罪不起;一边是浑身是钱很大方的富家侍卫,他想赚钱。他缩了缩乌龟头,好凶哦,你们整,我不开腔,哪个整赢了哪个去坐好包间。 这么大阵仗,引得好热闹的四川人围到馆子外头开始看热闹,一个带刀,一个带肉,眼看就要打起来了。嗯,已经打起来了。 夏竹猗早已走上了二楼楼梯,只听楼下如花的叫骂。转头过来一看,但见一个年轻侍卫穿着不凡和如花抱在一起扯头发。 武安其实很郁闷,公子时常教导,不可对普通百姓动武,他一出手半条人命就没了。武安只能徒手推开这个足足有两百斤的大块头。 敢欺负我的人! 夏竹猗疾步下楼,很显然,如花还是吃亏了,头上一个乌包。竹猗火气噌一下子就上来了, “瓜娃子(傻瓜),敢打我的人,拿钱压我嗦?晓得老子是哪个不”,怒火喷薄而出,就要打人。 武安正欲一番辩论,王景行和一众随从等走了进来,只是一个眼神,武安没再说话,恭恭敬敬退回到王大人身后。 王大人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凶悍的女子,也没说话,好整以暇,看看她要做什么。 竹猗今天没带家丁,一瞅这架势,个个训练有素,看到好厉害的样子,就有点怂了。但她刘竹猗认过怂吗,打架肯定是打不赢,那就讲讲政治和规矩。 她阴沉着脸,离他三步站定。今天的竹猗浓妆艳抹,十分娇艳,加之一年以来横冲直撞建立起来的自信,让她看起来十分凌厉,霸气侧漏。 她放肆得打量着眼前这人,从头到脚,赤裸裸毫不掩饰。十八九岁,还没完全长开略显青涩,颀身玉立,面容俊美,一身宝蓝色华服,裁剪刺绣均是上等,虽有些风尘仆仆,仍掩饰不住那扑面而来的高贵优雅。 “上京来的?!”询问,肯定,语气极为嚣张不屑。 “嗯”,淡定从容。 “第一次来蓉?!” “嗯”,淡定从容。 “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 “嗯”,淡定从容。 “家里很有钱?!爹娘的心头宝?!” “还行”他淡淡一笑。 “呵呵”,竹猗笑了, “那你屋头有没有说,出门在外,低调行事,打听清楚哪个是地方上的老大,不该惹的就莫惹!有两个臭钱把你能干得哦。现在都啥子风气,屋头有点家产的都想锻炼自己娃儿,屁啥都不懂出来跑生意,好耍”。 “哦?”看来这女子以为他是上京商人。 “姐姐我把话放到这儿,在成都还莫得我吃不上的馆子!跟我抢吃的,你栽的深!晓得我老孩儿(爹)哪个不?”不屑的笑道“你们太年轻了”。 “请姑娘指教。” 竹猗一个得意的眼神,如花立马出列,挺胸抬头,无比自豪: “我家老爷是成都府知府兼益州郡守事务代管大人刘柏松!” 王景行心中惊奇不已,竟然是即将面对的手下人。呵呵,芝麻大的官也能如此猖狂,合着代管郡守竟在正牌的面前耍威风,甚是有趣。 但他面上仍一片淡定从容:“好大的官,受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失礼了!”。 夏竹猗看他如此平静,丝毫没有被这个大名所震慑,心中更有些不服。 “既然受教了,就好好长哈记性,看你初来乍到,我放你一马。” 说着,她又往跟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那个,我爹廉洁得很,你莫想到和我攀关系,等哈儿千万莫帮我给饭钱!”“帮我给饭钱”五个字说的又慢又重,意味深长。 说完直奔二楼的雅间峨眉派而去。 武安气的手放在刀鞘上随时准备爆发,王大人却仍然气定神闲。 掌柜的悄悄把那两锭银子拢到了自己怀里,对王景行和武安说谄媚笑到: “知府的娃儿是嫩个,莫影响心情,我这儿是整个成都府最巴适最地道的川菜馆子,来了不得亏。二楼还有一个好包间,青城派,视野好得很”,说完叫了一个小二领着他们上楼。 第二章 隔墙有耳 雅间青城派也很雅致通透,坐在窗口能看见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武安委屈,不服气:“公子,他们太猖狂了,竟敢对您不敬”。 王景行轻轻一笑,“你刚刚不都听别人说了,我们是外地来的,初来乍到要先探探虚实,何必这么高调。” 店小二十分殷勤,给他们倒好茶水,放上炒瓜子,黄豆米儿:“客官请点菜!” 这时隔壁峨眉派响起那女子清脆的声音:“水煮鱼片,姜爆鸭子,麻婆豆腐,尖椒回锅,红油鸡块,夫妻肺片,麻辣兔头,酸菜鱼,毛血旺,陆个人,差不多了。再要一壶五粮醇浆。” 青城派店小二嘿嘿笑了,指了指隔壁殷勤解释道,“是个会吃的,全是店里的招牌菜。” “嗯,那就照他们点的上一份”。 速度到很快,两面同时上菜,陆陆续续菜都齐了,峨眉派的客人也坐齐了。 满满当当一桌子,秀色可餐。王大人托着衣袖,伸手夹了一块红油鸡块,红油包裹着鸡肉点缀着芝麻勾起了食欲,入嘴辛辣刺激直冲天灵盖,又麻又辣又油!他皱眉。这时隔壁峨眉派悠悠飘来一句“红油鸡块太巴适了,鸡肉就是劲道,好久没吃了。”那声音好欢快? 哼!王大人盯着桌子左看右看,又顺手夹了一块兔丁,辣胡味儿呛得他眼泪花儿直冒。可是隔壁峨眉派又悠悠飘来一句“兔子好嫩,特别入味。” 哼!王大人郁闷地抿了一口茶水,又夹起一块麻婆豆腐。入嘴直接给烫的跳了起来。峨眉派又悠悠飘来一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悠到点儿,嘴巴皮都烫落了。”(麻婆豆腐看到不冒烟,吃起烫人得很)。 每一个菜都被他们赞美,可是王大人吃着每一个菜都让他从嘴里辣到了胃里,窜入天灵盖,鼻子直喷火。他生气把筷子一搁。想着隔壁那些人,天天吃这么辣,果然脾气暴躁,火气很大。 峨眉派里酒过三巡开始畅所欲言。 “你们晓得不,还有半个月我们新上任的郡守就要到了,说是才十七八岁的样儿,嫩个年轻,咋个管得好我们这儿?” “你莫看他年轻,背景硬得很!十四岁就中了状元,爷爷是当朝宰相,老孩儿,叔父都是朝廷大官儿,来我们这儿就是走过场,镀个金,回去就要提拔。”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也不晓得他对我们这些做生意的,对你们那些手底下的人(下属)得不得有什么新政策哦?” “怕锤子,一个青狗蛋子(小屁孩)懂啥嘛,把这一两年糊弄过去就是,等他回去提拔了,整个成都府还不是又有你老汉儿继续接到管。” “说起这个我斗生气,我爹兢兢业业操了几十年的心,一直都是个代管代管,也没说转正,这回叫一个十几岁的青沟蛋子压到他脑壳上,脸往哪放!” “莫气了,喝酒喝酒,” “来来来,喝起” ……… 随着隔壁传来越来越多的浑话,此时青城派里,王景行的脸越来越冷,浑身散发出骇人的气息。 “少爷,我去收拾他们!” “不用,我自有打算” 武安小心翼翼的再给他布菜。王景行望着一桌子的菜都充满了火药味,听着隔壁的这些妄言,更是火上浇油。 他最不喜欢听到的就是说他年纪尚小,资历尚浅,靠着显赫家世才有现在的成绩。在京中大家这样认为,没想到远隔万里的蜀中,连他的面都没见过,也传的沸沸扬扬。 王景行是天宝八年的状元,中状元那年他不过十四岁,也是东同开国以来最年轻的状元。爷爷是当朝宰相,父亲是尚书大人,叔伯舅娘亲戚皆在朝中任职。 按照东同以往惯例,科考进入前三甲的都会分配官职得到任用。只是他当时年龄太小,不适宜到太远的地方做官,爷爷就上书请求暂缓两年,高德皇帝就让王景行继续陪同太子和几位皇子读书。这几年里,爷爷想着法子的给他创造机会。待到天宝十二年,也就是他今年十八岁,宰相爷爷觉得时机成熟,便请旨下派他去历练。 说是历练,那些没有背景的状元都是奋斗十年八年,功绩突出,笼络关系再慢慢提拔。 但是他是一般的状元吗?他可是大官堆里长大的天之骄子。自然就是历练个一两年,走个过场就回来提拔了。天府之国真不会让人操太多的心,至于那些政绩,宰相爷爷早帮他打点好了。 但是!似乎王景行不是这么想的。 他从小聪明过人,文武双全,一路开挂,识文断字,琴棋书画,舞刀弄剑,永远是同龄人中最好的。 爷爷取名景行,就是期盼他走正统大道。读了十几年的书,每每读到忠诚,正义,奉献,都让他热血沸腾,看到奸佞,背叛都让他深恶痛恨。爷爷总说是他把他保护的太好了,在朝为官竟有这么天真的想法,他很生气,暗暗想着,我定要化身正义之士报销朝廷。 临行前爷爷语重心长的话又在耳边响起:“这些年竟只叫你读了些圣贤书,不曾让你看看世间百态,希望现在不算太晚!” 他收回思绪,冷冷下令: “去查!” 第三章 前世今生 第四章 新官上任修理夏父 傍晚时分,成都府大街小巷传遍,新来的郡守到任啦。夏竹猗的爹爹夏柏松自然也知晓了,而且郡守要他们明天一早就去开会,真是杀他个措手不及。 “爹,听说那个小屁孩儿已经来了,你咋打算的?真舍得把权力都交给他?”竹猗一边啃着泡椒鸡爪,一边呼噜噜的问着他爹。 老夏抿了一口酒,“你们娘俩就莫操心我的事儿了,爹都活了一大把年纪了,吃的饭比他吃的盐都多,还应付不了他嘛?” 夏夫人:“你倒是能应付,不晓得张工房、李户房那些崽儿是个啥想法。得不得站到你这边”。 夏老爹:“啥子想法?有的觉得年纪小掀不起啥子风浪;有的认为他家大势大背景大,要好好巴结一下,攀点关系;还有的要退休了也无所谓”。 竹猗:“那你呢?” 夏老爹神气地伸出手:“八个字,谨言慎行,静观其变。” 可是,第二天夏老爹开开心心出门,灰不溜秋回家,还是在晚上回来的。 一家人都焦急的等待着夜幕降临,夏大人拖着疲惫的双腿终于回来了。一家子开了饭,关切的询问着。夏老爹叹了几口气,无可奈何的解释。 “这个娃儿不愧是宰相的孙子,架子就是大,清早八晨的,把我们叫到去,也不说工作也不说人事,竟然叫我们每个人写一张罪己诏。还叫张文书把我们的表现记下来。美其名曰先做人后做事,说作风不良,就会失去皇上和百姓的信任。要整顿作风,整饬懒散拖。” 说到这,夏大人心里就起火了:“整个锤子整,面还没见过的,哪个愿意把自己的缺点写出来,没得一个人理他。” “那后面咋处理滴?”竹猗关切的问道,老爹回来这么晚,肯定是处理的不开心了。 “龟儿子居然拿我开刀,说我是知府,是代管益州事务的,以前是他们的头头,那就要起个带头作用,给大家做个表率,先进行自我检讨......下面的人都把我望着,那个王大人也把我望着,直接点名把我当个典型,我肯定不想写呀,就看这个事情糊弄得过去不......结果那小子痘得硬!” 夏老爹学着王大人那看似平静却很嘲讽的语气模仿着他的话“完美!夏大人无罪可诉,堪称模范,让晚辈好生佩服,请赐教一二”。 “把我吓得哟,赶快认错:我错了,我有罪。” “结果那小子又阴阳怪气滴,‘既然有错又不想写,那一定是夏大人记性不好了,那就让其他的同僚们帮你想想,大家就畅所欲言吧’,我一听,完了,那些龟孙子嘴里万一说出个啥子不好的咋办,与其叫他们说还不如我自己写。” “这摆明了是针对你啊,那爹都写了什么?” “就是呀,咋个说我也一把年纪有头有脸的,叫底下那群人平白无故看笑话。我还没开始动笔呢,王大人就提醒说,让我写些家风,教养子女之类的事情。” 夏老爹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竹猗,是不是你在外头又惹事情了?” 夏竹猗连连摇头:“绝对没有,怎么奈我头上呀,我乖的很。” 夏老爹继续:“乖就好!我就从我说亲、下聘、娶媳妇、生孩子、养孩子,啊!一直写到现在为止。哈哈哈...秋菊,你还记得当年我相中你的时候没去找媒婆,把屋头小时候定的娃娃亲给推了,这要说家风说规矩,那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也算是我的罪证之一了,嘿嘿,足足写了一百二十一页,鸡毛蒜皮啥子都写去,所以写到现在才回来,有得他看了。” ...一百多页?...爹,女儿墙都不扶只服你! 竹猗一脸心疼,抱着爹爹的胳膊按摩起来。 “你们别担心,这点小事我还应付得了。” 是是是 一家人又平平静静吃着晚饭。 其实夏大人不知道,他写的一百多页罪己诏,王大人毫无兴趣都,他只是想给夏柏松一个下马威,揉造揉造他,杀鸡儆猴! 第五章 汇报工作 第三日,夏大人开开心心出门,开开心心回来,而且是上午早早地就回来了。看他满面春风的样子就知道一切顺利。 “爹爹,都解决啦” “没再叫我们写罪状,这事儿算是翻篇儿了。嗯......开始谈工作了。说起工作(说起工作夏大人就嘚瑟了)那有谁比我更清楚这益州的事?他新官上任搞不清楚状况,只有问我!……嘿嘿,这不叫我写一份汇报过去嘛。”那个骄傲得意,感觉自己已经飘起来了。 “哈哈哈,爹爹最厉害” 第四日,夏老爹开开心心出门,然后当天就没能按时回来了… 他把昨夜花了不到一个时辰,整理出来的八大纪要呈给了王大人。薄薄的四页纸! 王景行略微用眼睛一扫,便把大概事情看完了,他面无表情亦无评价,只吩咐武安把报告传给下面的同僚看看。 看来警示没起到作用,王大人冷冷的想。 从第一个开始,有的只粗略看一次,有的是仔仔细细的读了大半个小时,两个时辰过去,大厅里静悄悄的,只有纸张摩擦的声音,空气似乎有点压抑。 “都看完了”,王大人不紧不慢的发话,“夏大人的八大纪要各位有何想法?张文书你记一下”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夏柏松敷在衍王郡守,就平平淡淡捡了几个粗要的东西,写出来没什么亮点,也不有太大的参考价值。 下面一阵沉默,谁都没开口。王景行亦是好整以暇,悠悠地喝起茶来。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下面的人有点慌了,当然,最慌的还是夏柏松。 王景行年纪不大,但却自有一股气势迸发出来,震慑人心,莫名给人压力。 良久,终于站出来一人准备发言,是户房官吏李长青。他诚惶诚恐,先是奉承吹嘘了一通王大人,紧接着说,夏大人的报告数据详实,内容全面,浓缩了多年来蜀中发展的结果,对其表示赞同和肯定。 王大人点点头,挑眉问道:“李户房对里面的内容可还有补充?” “回大人,没有了。” 王大人心里了然,李户房要么是站队夏大人。要么是什么也不知道的闲官,前者可能性更大。 有一个人带头说话,接下来的人就有了胆量,其余几个摇摆不定的户房纷纷站出来,跟着说了一些偏向于支持夏大人的话。 拉帮结派,站队明显,形势不利! 还剩一半的人没有发言。王大人看着这些明哲保身的人,用眼神询问他们,还有要说的? 只有一个年轻气盛的人站出来,年轻人现在还没有任何官职,帮着李户房做些事情:“回大人,其他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是就农业方面,这几年的收入是稻米产量年年增加。赋税也跟着增加,但是我们的人口却是增加的更多,老百姓可能能吃的粮食还没有以前多了。” “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卑职聂明尔” 然后,再没有其他的人说话了。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王大人倒是心平气和,也不生气。 他又呷了一口茶,缓缓开口: “皇恩浩荡,派我来蜀,我亦心存感恩,势要为百姓谋福。刚接到任职圣旨,总督大人便向我提及了夏大人,对其赞不绝口!在郡守缺位的这些日子,一直是你既任知府又兼郡守,统揽全局,真是辛苦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总督大人还说,我年纪轻轻,要向你多请教学习,你工作能力强,常以大局为重。” 夏大人自信的点点头,微笑着表示赞同。 王大人继续不紧不慢说道,“那请教夏大人,这蜀中每年都有多少西域商人,来此交易货物数量,交易额有多少?交易的税有多少?带出的蜀中特产又有多少?全益州这三年来户口人口的增加数量,男女的比例你可心中有数。益州这几年各种谷物的具体产量、收成、价格你可知道。西南蛮夷和我东同交往是否还平顺?水路漕运四通八达,怎么管制?与陕甘等地交界,地形复杂,可曾带兵镇压匪乱?………” 一句句质问犹如重锤直直敲进夏柏松心中。 听着听着,越来越震惊,越来越胆颤。随着王大人平铺直叙的一连串的问题。夏大人以及在座的每一个人,后背冷汗直冒,越来越紧张越来越紧张,终于坐不住了! 第六章 继续修理夏父 第七章 需要一个文书 第八章 说服夏竹猗 回到家里,夏夫人和女儿这几天难得一见刘老爷脸上露了点儿喜色出来,就知道有好消息。 刘老爷喜滋滋的告诉他们推荐儿子任职的事情。 夏夫人一听就垮下了脸。就差拧着夏大人的耳朵对他耳提面命了,凶道:“你一天只想到你个人的仕途,你想过过儿子吗?他也是个堂堂的知府大少爷,那是要去考状元、当大官的,现在学习时间这么紧,竞争压力这么大,娃儿都在书院住了有十天没回来了。人家天天想学习,你就拖后腿!你就让他去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说着就要动手了。 “哎哎哎,莫打我嘛……”夏老爷觉得好像有点道理,一时之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竹猗也觉得他老爹的做法有些欠妥: “爹,这个文书随便在街上找个三四十岁的秀才就可以胜任,您可是堂堂的知府大人,让自己的儿子去给一个比他大不了两岁的人当个小跟班,这传出去你的脸往哪里放,我弟弟还咋个在同窗当中立足啊。他王大人是个啥子不得了的官嘛,要让我弟弟去给他做笔记…我说,他要能同意弟弟去,那说明这个人心里也没把你咋个当回事儿。” “我………”,夏老爷觉得说的好有道理,被噎得更说不出来话。 ……… “那你们说咋办嘛?我都已经在他面前亲口保证了。这看到我们关系才刚刚缓和了点,难道又要食言于他”夏老爷有些懊恼。 夏夫人:“咋个办?再去书院里请个人撒。” 夏竹猗:“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娘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出着主意。 良久,夏大人做了决定:“不行,我既已承诺,就不能再随便找人,这是我表衷心的时候。我就是要用自己的人降低自己的身份,让他看到我的诚意,给状元办事其他人想来还没得机会呢”说完,他一双眼睛贼溜溜的盯着女儿,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女儿被他叮得毛骨悚然:“做啥,爹,你,你你莫打我的注意啊?!” “嗯,猗猗,帮爹爹解决一点小麻烦啦,乖女儿,明天就你去哈。” “咋又扯到我了嘛,不去!” “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爹爹,我还要去清江书院上课,还要学女红,还要学弹琴,事情多。” 夏夫人:“你个老东西,只晓得打屋里人的注意” 夏老爷这么疼爱女儿,做的决定肯定都不会让她吃亏的啊“在那里你学得到更多的东西,你可以像个男人一样去做自己的事情,接触的都是有身份有学识的人,有一份正式的被人尊重的职业!你不是一直说这个社会没给女人太多的机会,你要给她们树立榜样,要成为妇女楷模嘛,多好的机会!” 这话成功戳进了夏竹猗的心窝,让她眼睛一亮,瞬间来了兴趣。 “去,必须去!哪个敢跟我抢我弄他”哈哈哈,让你们见识哈儿新世纪女性的能力。 看着爷俩定下的决定,夏夫人在一旁又贼溜溜的笑了。 看的夏姑娘浑身发毛:“娘,你,你又想打我啥子注意嘛?” 夏夫人:“猗猗,这个王大人屋头条件那简直太好了,听说还一表人才,学富五车,关键是还没得媳妇儿哦” 夏竹猗:“呵呵,您真敢想,宰相的孙子算个啥,我去当个太子妃,你高兴不?” “试下嘛,你在娘眼里配哪个都配得起!” 欢声笑语… 一家人又在这其乐融融的氛围中开心地度过了一天。 第九章 又见王景行 第十章 面试被刷 第十一章 对爹坦白 父女俩步履沉重,各有各的心事。 面试暴露出来的学问修养,让夏父觉得不可思议,难道这些年来真让溺爱蒙蔽了眼,沉思着这孩子越发的离谱了。 竹猗则沉浸在说与不说的害怕纠结里,既怕说了爹爹承受不了,又怕不说自己承受不了… “爹爹,您现在还好吧?”声音小小的,试探地问了问。 夏父给她一个眼神自己体会,没理她继续往前走。出了这么大的丑能好嘛? “爹爹,我…有事要给你说” …… 竹猗拉拉爹爹的衣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声泪俱下:“爹,女儿对不起你………女儿可能闯了一个大祸,十五那天在望江亭饭馆………”啪嗒啪嗒,那天的事,倒豆子似的往外吐,夏父越听越荒唐。 抢雅间的事还没说完,他已震怒不已:“混帐东西,莫得眼色的,天天都在给我闯祸,哪天消停过!看我打不死你!”说着就要去折路旁的柳树条。 可是当他听完酒桌上的聊天内容,就呆住了,不可置信的望着夏竹猗,震惊的不知如何是好,难怪难怪...犯了当官的大忌!心彻底凉凉,他瘫软了下去撑着路边的小树。 抽抽搭搭的哭声显得格外的安静,良久, “爹,你说个话嘛,你这个样女儿看了心疼,你打我!只要你能出气,你打死我都行”竹猗愧疚的眼泪直流。 “打?看老子今天打不死你,白养了你十几年,夏家迟早要叫你毁了”说着,抡起一巴掌久久才落下,啪的一声打在了自己的老脸上,“打死你有啥用,都是我没教好,都是我自己做的孽………呜呜呜,我对不起祖宗啊,呜呜呜。”他靠着树彻底滑了下去。 “爹,您莫这样,你打我,爹,女儿知错了,女儿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去给王大人道歉,我去给他磕头,爹,您别这样,我害怕……”竹猗一头扎进爹爹的怀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夏老爹明显感觉到女儿的颤抖。 ... 半响,夏老爹恢复些神智,左思右想这事恐怕没这么简单。他轻轻拍着竹猗的后背:“别哭了,都是爹不好,爹没教好你!你别害怕了,什么事有爹在!” “爹……”竹猗泣不成声。 夏老爹擦去女儿的泪水:“莫哭了,你娘还煮了水煮鱼等我们回去,走吧!” 晚饭在沉默的气氛中结束。每天吃饭都叽叽喳喳闹个不停的竹猗今天规规矩矩,茶不思饭不香就喝了小半碗米粥,连最爱的泡椒鸡爪也没吃。 夏父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才吃半碗米饭?都说了,啥事有爹在!明天就去,拖不得,总要面对。明上午在王府门前等我,我忙完就过去。等这事处理完了,一个月都不准出门,不把四书五经给我背熟,老子要你好看!” 竹猗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乖巧道“哦,我还要背论语孟子,还要去清江书院上学,一天都不缺席。”她偷偷看着老夏,爹爹这么自信,是要放大招了? 夜里静悄悄的,家人们都已入睡。夏柏松书房里烛光摇曳,他皱眉沉默,最终还是把那封准备送往上京的信烧了,那是他刚刚才写好的。慢慢摩挲着纸灰,他把目光投向了书柜后面的暗格。见机行事吧。 第十二章 道歉被拒 第十三章 成立作战指挥部 第十四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矿山不要要拳头 第十五章 再见亦是泪(上) 第十六章 再见亦是泪(下) 第十七章 折翼的蜻蜓——郡守郡守了不起 第十八章 折翼的蜻蜓——蜀中百姓都爱您 蜻蜓两个翅膀已经折断,彩纸也七零八落,残破狼狈,她一瘸一拐跌跌撞撞跑到母子跟前,声泪俱下:“对不起,我有罪,呜呜呜,请原谅…我不该在闹市里…” 大侠看着她这滑稽的模样,额头的乌包肿的比篮子里的鸡蛋还大,亮晶晶就要破皮了,可两个眼睛还贼溜溜的转着,知道摔得不轻,他有些尴尬。可是为什么至始至终你都没给我这个见义勇为的大侠一个肯定眼神,直接把人忽视掉了。大侠感觉自尊心受伤,心里很是不爽。(竹猗:你的人把我踢的这么狠?还想我谢你,没揍你都算好的) 母子均是大度之人,那妇人看这姑娘摔得也不轻,她和孩儿都好好的,便宽容的笑着原谅了。 竹猗很是感动,蹲下来在怀里摸出小马儿还没吃完的半包糖:“小弟弟真勇敢,姐姐给你吃糖糖!” 小男孩眼睛都亮了,幸福的接过糖:“你是姐姐?姐姐是不是蜻蜓仙子,姐姐的额头疼不疼,翅膀疼不疼?还能长好吗” 饶是再疼,听着这些温暖的话也不疼了。竹椅摸摸弟弟的小脑袋,起身给那妇女塞了五张百两银票。 就在妇女犹犹豫豫要不要接的时候,身边的白衣大侠看不下去了,对着肇事者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教训: “闹市之中人来人往,岂是你的嬉笑玩闹之地!如果伤及无辜,你难辞其咎!生命可贵,你以为有银子就可以凌驾于他人之上,如此轻贱生命,该罚!”那正义凛然的样子任谁见了都是一个匡扶正义的侠士。 人群中早已安排好的几个内应响应了: “那不是我们新上任的王大人吗?” “是是是,那就是郡守大人,为我们主持正义的王大人。” “王大人还亲自来菜场,好平易近人啊” “我居然离他这么近,太激动了” “那个蜻蜓好像是夏竹猗” “就是那个纨绔,” … 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纨绔官家之女夏竹猗则像一只灰溜溜的老鼠一样。 这么近距离的看着那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大官,众人心中十分激动,王大人还为不起眼的人出手相救,主持公道,收拾纨绔更是把他的形象拔高了一个档次。 一呼百应,众人纷纷呼喊着他的名字,赞美声不绝于耳。 呵呵,原来在这儿等这我呢,贬低我,抬高你,好好好。竹猗哎哟一声:“我的腿,我的腿..” 双腿一软,扑倒(猛撞)在王景行身上,顺带扑翻了那一篮子鸡蛋,景行没有防备跟着竹猗几个狠狠的趔趄。两人抱在一起,耳鬓厮磨。 竹猗低声咆哮:“好个心心念念为百姓着想的王大人,竟把自己的名声建立在无辜百姓的性命之上,还好今天没出意外,如若真出意外,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景行一噎:“我早已安排妥当,十丈之内,能瞬间将快马毙命,不会出现意外。起开!” 竹猗反而把他抱得更紧了:“所以是你一手策划,要将我这个一心一意为你奔走宣传的人毙命于马下?踩下我纨绔一姐的名声,你的形象可就拔得更高大了啊?好个小气!虚伪!自私!的官” 在今早见到夏竹猗之前,王景行确实是这么计划的。后来本想改变计划没成功,刚刚甚至有点愧疚,可听到最后一句话时,他生气了,低声咆哮:“放肆!胆敢公然质疑本官,对本官口出狂言,哗众取宠,无理取闹,扰乱公共秩序,今天我好好替蓉城百姓收拾你这个魔头!”抬眼看向武安大吼一声:“来人啊,把这个…” 竹猗心中一紧,知道他真生气要动真格的了,赶紧认错:“我错了,您心心好看在我今天的付出上,您别抓我!” 王景行又是一噎,接着刚刚没吩咐完的命令“…受了腿伤的人带下去治疗。” “大人真是菩萨心肠!” 竹猗刚一离开他的怀抱,怀里空闹闹的,王景行想她既然服了软,就此化解矛盾也还行。 可是: 就在怪异的注视下,他猛然看到那黏黏腻腻的鸡蛋液撒了自己一身,摔在地上的鸡蛋还溅了他一脚。武安感紧拿手绢给他擦拭,越擦敷的地方越多,百姓指指点点。 啊,我这个爱干净重形象的人啊,脑子抽了吗要化干戈为玉帛?被丢鸡蛋的应该是她!………王景行顿时就黑了脸! 呵呵,一个鸡蛋脸就黑了,说好的宽厚温和呢。始作俑者这时露出委屈又无辜的小眼神!孱弱的在风中抖啊抖,看着叫周围百姓都觉得有点可怜……怎的,还挺了挺腰杆,仿佛在说你来收拾我呀。 啊,让我冷静冷静…… 两秒后,再睁眼, 他宽容而温和地笑着摇摇头:“没什么,你不用害怕,快去看腿伤吧,武安,可派人跟紧了!看好了!” 王景行吩咐随从把受伤的马排出路外,恢复交通。对百姓说道: “我就是新上任的蜀中郡守王景行,以后大家有什么事都可以来和我说,我是和大家站在一起的,我们要团结一致,争取把日子越过越好,大家都去忙自己的吧。” 一个刚毅正直关心百姓年少有为的清官形象,跃然纸上,随着一传十十传百,像春天的春风一样吹遍了蜀中大地,深深烙在了百姓心中。 周围百姓渐渐散去,随从牵来马车,王景行满脸阴郁钻了进去。在侍卫的带领下,竹猗慢吞吞挪了过来候在车外,随时等着传唤,她真的疼的站不住了。 时间流逝,良久,武安从车里捧出一堆衣服鞋袜递给竹猗,就是刚刚王景行穿过的那身,冷着脸,道:“大人说了,你在西市闹事处理不当,他今天很不开心,衣服拿回去洗了,不准假借他人之手!”说完不给她辩解的机会,驾着马车就走。 遇人不淑,我好难啊!真想留下两滴委屈的泪水。去你妈的,别让老子看见你,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看着马车消失。竹猗一把把衣服扔到地上,无精打采瘫坐了下去,呆呆愣了会儿神。朝背后挥了挥手,如花早就等的焦急,看见手势立马狂奔过来,一把扶住了她。如花帮小姐拆去繁琐的装备,露出那副狼狈娇小的身躯。 “小姐,你怎么了,如花背你回家”说着就俯身下去。 竹猗艰难的爬上她关阔的背:“先去药店,你家小姐要死啦!” “小姐你莫吓我,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如花就去一屁股坐死那两个龟儿子。” “哈哈哈哈……等哈儿,把那个龟儿子的衣裳拿上。”爬在如花宽阔的背上,竹猗觉得好温暖好踏实,还是我的花花最好。 第十九章 好像没那么生气了 第二十章 还衣服 第二十一章 讨价还价就任文书 第二十二章 到岗 一颗心早已飞了起来,兴奋的恨不得让全城的人全都知道。 飞回家里,刚进大门就扯着嗓子唤道:“老汉儿!娘!福叔(管家)!如花……” 夏夫人斥道“急吼吼的像个啥样子!” 竹猗一把拥着老母:“我滴个亲娘勒,你咋生出我这么个聪明能干的小乖乖哦,哈哈哈,王景行,刚刚求我去郡守府当文书,哈哈哈哈” “今天上午我去府衙送衣服………” 一群人围了过来,听得聚精会神,如痴如醉。 “…我直接拒绝。王景行当时就瓜起了,为了哄我,还专门送了我这个小瓶瓶——皇宫特供,那是一年都出不了十瓶的好东西。最后我想,都是熟人熟士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才勉勉强强答应了他。” 夏夫人笑的嘴都咧到耳朵根了:“哎哟,我女儿太能干了,哈哈哈哈,我就说年轻巴轻的小伙子,哪那么小心眼,一出手就送这么好的东西,怕不是有啥子想法哦。” 夏老爹白了她一眼:”跟到瞎起哄!幺儿啊,你以为吹这些好听的,我们就不担心你了?那王大人是个啥子角色?你怕是也晓得哦,莫往他跟前凑,你要吃亏。” “我偏要!哪个吃亏还说不一定呢,老汉儿,你要给我扎起!”竹猗撒着娇抱着爹爹的手摇啊摇。 “想去就去,娘说了算!娘再给你做几身好衣裳,姑娘家家就是要穿亮眼些。” “爹,你给我找个会武功的小跟班,我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了!” 夏老爹咂咂嘴,“之前那些不会武功的你带出去都闹得鸡犬不宁,找个会武功给你,成都府还放得下你嘛,没门!” 次日。 竹猗和爹爹一同上公,先去拜见了王大人。 夏老爹恭恭敬敬:“下官携小女拜谢大人提携之恩,日后还要劳烦大人您多费心提点!” 夏竹猗规规矩矩:“朝耕及露下,暮耕连月出。自无一毛利,主有千箱实。竹猗自当勤勤恳恳,但凭差遣。” 王景行和夏老爹皆是一惊,这正经懂事的样子叫人好不习惯,又有些喜欢。 从一进门,王景行就注意到这人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 一件深蓝色的裙装露出洁白的衣领,淡淡的妆容,利落的发髻上只戴了朵粉红的荷花玉簪,双手捏着牛皮方形包,眼神干净镇定。落落大方又不失青春活力,干净干练又不是那般生冷刻板,要真能收敛收敛性子也挺好。 只是听她的话自己像个压榨贫农的黑心地主: “夏知府教养有方,夏姑娘才智过人,能效力郡守府,文书工作定当事半功倍。我郡守府的工作不似老牛拉地那般疲累枯燥,唯有用心听命四字”眼神复又转向夏竹猗: “你机敏灵活,钱文书踏实沉稳,你们优势互补。他长你些年岁,又博文多学。以后遇事多和他商量,共同办好文书一事……武安,带夏姑娘熟悉一下环境。” 夏竹猗退了出来。 武安:“夏姑娘,您今日有些不同,安安静静的。” 竹猗马上原形毕露:“谁第一天上公就嬉皮笑脸的,今天看着了挺一个正经美人,是吧?”嬉皮笑脸转了个圈。 武安:“咳咳,正经点好啊。” 竹猗:“我正经起来连我自己都怕。嘿嘿,武安小哥哥,你是大人身边的红人,以后给条活路啊,我请你喝酒。” 来到文书办公点。 办公室里倒很安静,浓浓的书香泛着点潮湿的味道,阳光透过窗格跳了进来,显得明亮又温馨。各处都很整齐,钱文书正在埋头看卷宗。 “钱大哥早!” 钱文书咧嘴笑笑:“竹猗你来了,欢迎啊,有什么需要的想问的就来找我哈”说完继续埋头读书。 夏竹猗抱着手臂在房间里溜达着,这座小瓦房后面就是王大人的独栋办公小院,小院旁还连着一个大型卷宗室,门口有人把手着。透过窗户,隐隐约约可见王大人办公的那件屋子。 夏松柏正在里面汇报工作。 王大人微微皱着眉:“…七八月是洪峰高发期,灌县水利修葺尚有两三月时间。你先绘号图纸、招集民工,银子的事我来想法。” “至于分流江水,拓宽河道这些测量技术活,确实需要有经验的人方能胜任,我将工房全部人手委派于你听你调遣,可解燃眉之急?“ 夏松柏惶恐:“若能紧密安排,勉强能行。只是这样一来,工房的日常事务就要暂停,我怕……” 王景行:“凡事皆有轻重缓急,防洪是大事,工房这边我再想法。” 夏松柏心下佩服,这年轻人很有魄力,杀伐果断责任感强,只要听得他说一句,“我来想办法”,忽就觉得心里有底了。 王景行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不能年年都拆了东墙补西墙,水利上的人才太少了,似乎他有了些想法。 夏竹猗在窗缝里瞅啊瞅,就见老爹春风满面的出来了。接着昨天被约谈的商家们陆陆续续去了后院,不一会商家们也满面春风的出来了。 她回过头来就见钱秀才已经拿起第二卷卷宗阅读起来。 第二十三章 套路钱文书 这个钱秀才,本来就有些本事,现在又这么勤奋上进。王景行的话悠悠飘进了脑子“他长你些年岁,博文多学。以后遇事多和他商量” ……感觉不对劲啊,王大人的意思是,我们这个文书科室,该钱秀才领导我?就算现在还没明说,但假以时日,钱文书工作就会越做越顺溜,同一个科室的人,你顺溜了,我怎么混啊? 夏竹猗凑到钱秀才身边儿,给他换了一盏热茶。 “钱大哥,你好认真啊!在看什么呢?” 钱秀才笑笑:“很多事,尤其是这官场朝廷之事,之前都是闻所未闻,看着真是好奇不已,欲罢不能!” “是嘛?……钱大哥,你以前没接触过官场之事?你这干的可是高危行业呀。” 钱文书皱皱眉:“我一介书生,怎么和高危行业扯上关系了?” 竹猗又往他跟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两个高危!第一,像昨天上午那种场面多给你来几场,你的小心脏还受得了吗,不出半年白头发都给你急出来!…第二,也是最最危险的,你每天接触的信息,多少是核心机密,那些是万万不能对外人道也的东西。朝廷来的密函,下头报的密件,还有昨天你听到的那些个商家的龌龊事,一个不小心泄露出去,咔!”竹猗瞪着钱秀才在脖子上划拉一刀。 钱秀才脖子一紧,噎了半天:“呵呵,王大人,嗯,是有点高标准严要求了,至于你说的秘密有这么严重?我不说出去不就行了” 不信邪!竹猗一脸认真:“也许,可能,你能憋着,能时刻提防着不说出去,但是保不齐别人想从你这儿知道点什么呢?月黑风高,你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有双阴冷的眼睛就在暗处直勾勾盯着你,就等你转进小胡同,然后,咔!”竹猗瞪着钱秀才又是一刀。 这画面太过逼真,钱秀才毛骨悚然,大白天的怎么觉得背后凉飕飕的:“成都府治安这么好,张文书都干多少年了也没见出过事!” 竹猗一脸不屑:“咳,说你见识少吧你别生气。上头的事你懂吗?那些个朝中重臣都有自己的文职心腹,哪个不是主子派了武林高手贴身保护着。有些个倒霉的,可能出去上个茅房保镖没跟上脚,就被贼人劫走了;要不然就是回到家里发现妻儿老小全不见了,一张血淋淋的纸条写着:欲见家人,独自前往某某某;要是怕死说了出去,卡!”竹猗瞪着钱秀才又是狠狠一刀,“主人就留不得你了” 钱文书愣了半天,话本子上说的都是真的?......忽然感觉心好累啊,他又强颜一笑:“我们这儿又不是朝廷,我再比张文书小心一些就是!” 竹猗一声冷笑:“哼,张文书他那水平能接多深的东西,现在我们的主子那可是朝廷名人儿,可不比朝廷那些个重臣差,各方势力随时都关注着,他手里过的东西神秘到你难以想象,随便一丁点儿都是惊天大事!” 说的好有道理,“我,我不接触那些核心就是了!” “对!最保险的就是不接触嘛!可是你不接触?那你又干什么文书?” 钱秀才急了“那你说我该怎么办?”问完又开始自言自语:“我辞职吧,教书先生挺好的,昨天上午的事真压的我喘不过气了,昨晚做了一夜的噩梦。” “唉唉,没那么严重!我这不是来了嘛,你的救星!” ....... “你不害怕吗?” “一开始挺怕的,但是!嘿嘿嘿……”她卖着关子一脸娇羞:“你说,王大人亲自点个年轻姑娘做这些事是什么意思啊,我连字都写不了几个,昨天你走了以后,非留着我说了好久的话,教我写字,还给我送宫中秘药。上次面试不要人家,这次说让人家留下就非留不可,嘻嘻嘻…哎呀,谁知道他想什么呢,……反正我爹向他申请了个保镖!” 钱秀才把几次见面捋了捋,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不愧是官家的孩子,什么都不缺啊”,钱秀才略微有些失落,无奈说道:“我们家世代都是农民,到我这考了个秀才就我最有出息,没一个人帮得上忙的……唉,不说了,那个保镖在哪儿呢?让我见识见识” “还正在申请呢,说是个暗卫,就是那种来无影去无踪,主子不叫他他坚决不理主子的人!” “听着好厉害的,好羡慕你啊……妹子,你看这样行吗?你有人护着,你多去接触王大人和那些机密。你不会写字,哥哥给你打下手好吗?” 犹犹豫豫,好不愿意哦…… “我的好妹子,你想啊,你去接触了那些秘事,回头给你爹爹透露一二,哎哟,那效果…”钱秀才眉飞色舞,角色互换,他劝起夏竹猗了? 犹犹豫豫,还是好不愿意哦:“好吧,那就我去和王大人斡旋吧,他那个人冷冷冰冰对人家又爱答不理的(说话就说话怎么扭扭捏捏起来了)……我什么都不会,你一定要帮我打下手啊!” “好嘞!你去上战场,我稳固后放” 夏竹猗笑的花枝乱颤,心里却道:对不起啊,钱哥,一个没忍住,就用上了办公室生存秘籍。你也太弱了,文书哪有那么大本事,当然,不排除以后我有! 第二十四章 拜访 水利工程之事人手短缺?王景行一番思考,或许清江书院能帮上些忙,遂吩咐武安: “安排一下,下午拜访张廷玉张执事。” 快到午时,王大人换了便服走出独栋办公楼。 钱秀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王大人已经走了,我们留在这也没什么事,早点回家带娃。” 这制度哈啊,好的好的,上班来得匆匆,还没和夫子小伙伴们道别呢,刚好今天下午就去清江书院找他们。 清江书院为张执事投资建成,故和张府住宅背靠背挨着,位于城西。 张府前厅。 张执事笑眯眯相迎。王景行送上见面礼,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不仅因为张执事是前辈,更是因为现在他是传道受业解惑的师者。 “初来咋到,公务繁多,晚辈才来拜访,张执事莫怪。” 张执事头发花白,神采奕奕,很是慈祥:“谢谢你还来看我,我早已告老还乡,执事已是过去,你要是看得起我,唤我一声夫子就好。” 远离庙堂,归隐山林,好是洒脱。 “昔日文翁治蜀,文教兴盛,学校已立,天下效之。巴蜀之教化以问翁兴盛,现又得夫子倾心投入,发扬光大。晚辈认为教育之功能,不在乎名声,而在乎实用。故前来叨扰,是有一事相求夫子。” “文翁倡教学之功,垂于不朽,我乃匹夫之力,不及其万分之一,但求心安理得,问心无愧。王郡守但说无妨。” 王景行将治水中遇到人手短缺之事悉数告知,希望夫子能委派推荐几人才前去效力相助。 夫子有些为难:“清江书院的学生都是奔着考取功名去的,现在忽然让他们改变人生理想,似乎不大可能。” “能摘得桂冠的都是人中翘楚,凤毛麟角,好男儿志在四方,只要有责任有担当,在哪都可大干事业,何必蹉跎岁月,连累家室。” 王景行很支持世人读书受教化,但每每看到为考取功名一生啃老,一事无成的人,就像范进那样的就很痛心,这是病态的教育价值观。 张夫子有些感同身受。更让人钦佩的是一个状元郎没有在科举制度中迷失自己,想着他为蜀中发展如此用心奔走,作为蜀中人很是感动,怎能坐视不理,一番思量,遂斩钉截铁说道: “好!承蒙郡守不嫌弃,老夫定要推荐几个得力助手!” “如此,那便多谢夫子!” “那个那个…”张夫子笑眯眯的扭了起来: “虽说你不看中功名,但是我的学生们寒窗苦读就是为了这个呀,要是,你这个大名鼎鼎的东同少年状元郎能给他们授课一两次,那给他们的自信可是我比不了的。老夫就舔着脸请郡守考虑一二?” ….都说的这么直白了…… “好!”来而不往非礼也,王景行爽快答应。 张执事连连点头:“那先替学生们谢谢你了。每年六月天气炎热,学院就要停课放假,这会正是学生们苦读的好时节。清江书院就在隔壁,你这会去看看吗?” 王景行笑道:“今天就不去了,清江书院人才济济,我不做足了准备心里可没底,下次讲课再来!告辞。” 夫子知道他忙,身居高位,话还说得如此谦虚,又年轻又有魄力,怎么觉得越看越喜欢呐,都有点嫉妒王宰相那老头子了。 王景行走后,管家来禀告:“老爷,夏竹猗小姐半个时辰前来拜访,听说您在会客就急吼吼走了,特意给您做了麻辣兔丁和粉蒸排骨,还叮嘱您别贪嘴多吃!” “哼,她都多久没来看我了!快快快,把兔丁拿来给我尝尝!” 清江书院这边,早已沸腾! “青年班”二班的教室里可是炸开了锅,就连“中年班”也有好些个大叔级别的学生忍不住凑过来听墙角。 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里,竹猗站在中间眉飞色舞,口水乱飞: “唉唉唉,冷静冷静,郡守身边的小文书而已,瞧把你们激动羡慕的。一姐我自由惯了,一开始都不太愿意去!可是!大人太爱惜人才,三番两次找我说服我,终于我被他深深地感动,想我一姐平生抱负,就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现在机会来了,只有牺牲小我成全大我!” 青年班小伙伴们如痴如醉:“一姐的觉悟好高啊,我等自叹不如!” “能天天跟在王郡守少年状元郎身边该多么荣耀,一姐好有面子啊!” 中年班老伙伴:“大人这么爱惜人才,连一姐这种半吊子的都不嫌弃,我等岂不是更有机会为他效力!” …… 竹猗得意大笑:“那个,面子嘛,还是有一点点的,都是大人给的。你们要是有我这么高的觉悟,大人也会敞开怀抱热情欢迎,我愿意推荐一二,至于看不看得上你,那就各凭自己的本事了”,感觉晕乎乎又要飞起来了。 弟弟夏英贤也要飞起来了,与姐姐共存共荣。 …… 最后,所有的小伙伴都关心了一件事:“要是能得状元郡守亲自指点你我一二,亲耳聆听他的教诲,那真是三生有幸!一姐这么有面子,能不能让状元郡守给我等授课一两次,传授些考试经验。” 一姐笑容僵住,啥?…… “一姐别不愿意啊,我们好歹也同窗了二十多天,你就帮帮我们,明年就是大考,我们也需要实战经验呐!” 竹猗傻眼:“额,那个……郡守很忙的,可能,也许,肯定没时间”,好兄弟们,别难为姐姐啊,姐姐可不敢开口啊! 小伙伴们:“前两天我娘来送饭还说在西市看见郡守了,郡守大人有闲的时候呢!” 小伙伴们:“是不是一姐没那么大面子啊…” 弟弟充满期待的小眼神憨巴巴望着她。 …… 给我一姐提面子! “你敢看不起我?好,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放暑假前,定把王大人请到清江书院!” “啊,一姐厉害……果然是一姐………我好崇拜一姐……” 一片欢呼声下,透着夏竹猗凉凉的悲伤,我怎么这么嘴贱呐? 第二十五章 勾搭 第二十六章 机会 第二十七章 反被套路 夏竹猗跪坐在王大人宽大的桌案旁,捧上自己的小本本,眼睛都笑眯了,像个讨好主人的哈巴狗: “大人,您今天好威风啊,看那些县守们痴迷的眼神就知道您彻底征服了他们……” 王景行端坐在案桌前,还思量着那几个县守的汇报,懒懒恩了一声等着她的下文。 “那个,竹猗今天用了十二分的脑力应对复杂的会议,您对竹猗的表现是不是也挺满意的啊?!” 那期待又讨好的眼神,疑问加肯定的语气,王景行看的心里笑了。接过小本本,翻看着精简扼要清晰完整的笔记,心里挺满意的,却面无表情道: “何来此一说?” 夏竹猗一噎,夸一句有这么难?撇撇嘴:“小的见识少,自以为是的认为今天或许有那么丁点的小功劳,不求大人您赏功,就想得您一句肯定和鼓励!” 王景行嘴角微扬,不置可否:“你的笔和册子倒是新奇,看起来运用的很是得心应手。” 哈巴狗眼里又有了光,这是变相对她的肯定! “那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大人说的用心听命竹猗时刻铭记,大人说的很多话竹猗都记得,并且要付诸实践!” “哦?”王景行放下手里小本本,认认真真盯了她半响: “你倒是有心,如何付诸实践说来听听。” 好勒,切入正题:“小女子最近一直心心念念大人的名声,想到上次西市成功的宣传,只是在市井百姓中起到了很好的共鸣,但是在那些读书人眼里,可能没什么效果。眼下,竹猗倒有些想法,要是能征服了那些酸溜溜的文人,他们高歌颂德更是不得了。” 一听到这里王景行瞬间明白,心里跟着就乐开了花。他还纳闷这么久了,夏竹猗怎么安安静静不提这茬了,以为是她知晓了自己答应张夫子亲自授课的事情……原来是在这等着他。 想要我帮忙,还打着为我好的旗号,这个小狐狸!……那可不能遂了你的意! 既然是求人,就没有白求的道理。几乎一瞬间,王景行就把夏竹猗和她曾经提到的临东县联系了起来,心里有了计较。 王景行假装一副被打动的样子,身子前倾恳切问道:“好提议啊!夏姑娘果然心思细腻法子甚多,王某愿闻其详!” 夏竹猗一看他这急切样儿,心里哈哈大笑,果然当官的都是经不住诱惑的。遂一脸真诚道: “要论蜀中文人聚集之处,当属清江书院最为拔尖。可是这里的才子心高气傲,不轻易买帐!” 夏竹猗此处停顿,卖个关子望着王景行。王景行配合得皱眉问道:“那要如何?” “投其所好——各位才子的愿望就是考取好功名。要是能得少年状元前去宣讲一番:一来可以把您的状元风姿展示出来;二来把大人您作为蜀中父母官,那深入平民关心学子学业、关注教育事业的赤子之心展示给大家!那亲民形象瞬间出来!”说完,夏竹猗得意的望着面前的男人,仿佛在说:快夸我! 王景行欣喜点头:“哇,好主意啊!” 忽然话锋一转,挑眉问道:“只是你无缘无故为何要帮我,你想得到什么好处?” 剧情转的太快,夏竹猗噎了半天:“天地良心啊,我夏竹猗时刻把大人您放在第一位,急大人之所急,做大人之想做,不曾想要半点好处!前些日子知您人手短缺,还特意去了书院宣传动员,真真儿是默默为您付出。” 一提这事,王景行更是觉得有趣,这厚脸皮还敢来邀功: “哦?听着好感动,只是我一感动就觉得欠了你一个人情,欠了你人情就觉得你日后会要我还!…你这是在给我下套?…我的人情很贵的,不是别人轻易就受得起!” 话峰陡然凌厉:“你挖空心思想要和我堂堂郡守扯上恩情,居心何在?” 夏竹猗吓得猛然跪直了身子,一脸委屈,我的妈呀,想帮你还成了我的错?因着藏了私心就不敢理直气壮……这人不好糊弄,想要放弃但又心有不甘,一咬牙便和盘托出: “大人明鉴,为您着想是真真切切的……只是小的确实也藏了一些私心,想着自己是清江书院出身,想为同窗们争取一些机会,求得大人您亲授考试经验!求求大人您赏个脸,竹猗自知没啥能力,但凡有机会定要好好报答您的恩情。” …… 上道了!王大人了然点头,神情也松懈下来:“原来是这样啊……” 犹豫又为难的样子:“看你这么真诚又着急,本官仁慈那就赏个脸吧。至于报答我的恩情,正如你说啥,本官是看不上你的报答的。但是本官仁慈,为了不让你觉得欠我而心有愧疚,就勉强接受你的一个报答吧,等授课完成之后再向你索要,如何?” 为什么我帮了他,反而欠了债,哪里绕错了,让我想想……恩,想不明白,只要他去就好: “好勒!谢谢大人恩赐良机,那小的立刻着手安排。” 见夏竹猗笑嘻嘻屁颠屁颠跑出门,王景行把玩着她的小本本,笑得眉眼弯弯,傻狍子!随后吩咐: “武安,之前让你安排清江书院行程的事暂停,交给夏竹猗办理。” 武安领命,心道,真是小狐狸遇上老狐狸了。 第二十八章 在他身边折腾忒带劲 夏竹猗自是对行程很上心,一手策划安排,常常往返书院和府衙。 这晚夏竹猗又匆匆吃过晚饭,一头扎进闺房。 如花看着她眼下都有些轻微的泛黑,很是心疼。 “小姐,老爷这么疼您,您何苦在府衙里受这累啊。” 受累?夏竹猗抬头想了想,眼睛亮晶晶的,哈哈笑道: “你小姐我就爱折腾,平日里小打小闹忒没劲,在王景行身边折腾那可就有意思多了!” 能在他眼皮下钻个小小的空子,亦或是耍点小把戏能引起他的注意,再亦或是工作上出色的表现能得他夸赞一二……仿佛生活又有滋有味起来,每天斗志昂扬,越想越来劲。 眼睛复又盯着稿纸,得意道:“而且,在他手下做事多有面子啊,那可是正儿八经郡守的人,姐姐我比以前还要威风!” 门被砰的一声推开,夏柏松黑着个脸进来:“爱折腾,我看你是瞎折腾!” 竹猗惊喜回头:“爹爹!您来得正好,快帮我看看行程安排合不合理。自从您去县守知府处办公,我要找您可真不方便。” 听到这话,夏柏松也有些无奈,自从灌县治水查看回来。王景行便要他继续做回县守,回知府衙门办公,每隔几天去汇报一下工作。 他沉着脸走到桌边,拿起稿纸心不在焉,脑里想着: 如今,王景行将自己调离郡守府,郡守府里大都换成了他的心腹,让夏柏松对全蜀部署一片抓瞎,他正愁找哪个心腹去暗中监视王景行一二。不由自主的眼睛就看向了正望着自己的女儿。瞬间便摇头,否定了刚刚的想法,只是试探的问道: “竹猗,爹爹看你在王郡守手下做事倒是没在外头瞎胡闹了,这点很好,只是王郡守毕竟心思深沉,家世显赫,不是我们得罪的起的。所以,以后你回来多同爹爹讲讲你在郡守府的事,爹爹要防着你乱来。” 夏竹猗撇撇嘴,王景行有那么深沉嘛?知道爹爹是关心他,拍着胸脯保证道:“遵命,以后多向您汇报,多向您请示!要是爹爹真关心我,就给我配个武林高手,免得哪天真得罪王大人打起来了,我也不会认怂!” “你…….哼!” 夜里,夏竹猗继续埋头写方案。夏柏松叫来管家塞了一封密信给他低低交代着。 万事俱备,定下时间,准备出发。 早早的,夏竹猗等在了王府门口,见着双马跑车驶来,立刻迎了上去,武安见状刚一停下马车,竹椅着急忙慌就往车上爬,边爬边说: “大人,您今天的形成安排将由我全权负责,途中有何疑问都可问我。”好有职业素养。 武安赶紧拦着:“夏姑娘,没有大人的允许,是不可以擅自上马车的。” 额,脚下一顿…… 王景行撩开车帘,皱眉问道:“你这么说,那没有你的帮助,本官的讲课还进行不了了?” 夏竹猗笑眯眯回道“我的布置新奇又独特,要是别人呢那肯定是进行不了了,但如果是大人您呢,可能,也许能进行下去吧!” 这么得意?王景行也笑眯眯道“是吗,那你回衙门上工去吧,本官试试有几分把握。” 夏竹猗在风中凌乱,傻傻望着马车离开,卸磨杀驴,没我你真的不行! …… 忽然,就在快转弯的时候,马车停住,武安转了个脑袋喊道:“夏姑娘,大人让您快上车。” 于是,夏竹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进了马车。 这是她第一次坐他的车。 绵软干净的暗色地毯,棕黑色的檀木车身,胡桃色的长凳矮桌上放着一本翻开的书,简约贵气还有些刚硬,还有那个如松竹一样挺拔的贵气之人,身着深蓝常服端坐正中央,一切都这么赏心悦目。只是狭小的空间里若有似无清新舒服的松柏气味提醒了她,你闯进了一个男人私密的私人空间。一时间让她有些有足无措、尴尬局促。 王景行顺着她的目光也扫了一眼车子,似笑非笑看着她正襟危坐在角落里,脊背僵硬,故作镇定。 感受到他的目光,夏竹猗坐得更直了一本正经开始谈工作,探出身子递出一沓稿纸:“那个,大人,我为您写了一份讲话稿,请您过目。” 王景行很想斥她不知天高地厚,却没忍住好奇,接过了稿纸,接着就是再也刹不住车的笑容。 “亲爱的各位同学大家早上好!(注:此处停顿,等待掌声)我是蜀中郡守王景行,也是天宝八年的状元。很荣幸来到人才济济的清江书院和大家一起探讨科考经验。我以一个过来者的身份谈一些自己的感受认识,希望能对你们所有借鉴,不当之处,还请指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最后,衷心祝愿各位学子金榜题名,功成名就!(提高声音)” 竹猗一眨不眨观察着王景行的表情变化,心里有些期待,就像等着老师表扬的小学生。 王景行认认真真,一个字不落的读完全篇,有整整十页纸。眉里眼里全是藏不住的笑意。最后竟低低笑出声来,一切行文皆有固定格式,这幼稚有趣的文风是她自创的? 看到他笑的这么阳光迷人,夏竹猗也跟着傻乐,恩恩,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王景行语气轻快:“不错!一看就是费了不少心思,情感真挚,语言细腻,字也写的比之前进步许多,做事态度倒是端正!” 夏竹猗哪听得这些夸奖,眼睛都笑眯了,屁股也忍不住往王大人那边挪去,有点撒娇:“您满意就好,我可熬了几个通宵赶出来的呢,您看我这憔悴的脸,黑眼圈都出来了。” 王景行当真还瞧了她几眼:“那可真是辛苦了!……文章语言朴实无华毫无亮点,言辞恳切无实际用处,恩,让我读出了八十岁老母给四十岁游子叮嘱的唠叨,当然八十岁老母估计没你这么多学问,那就七十岁老母的唠叨吧。哈哈哈……咳咳,我不是责备你,毕竟你没当过状元,体会不了我们状元的难处。以后别这么幸苦了,做些自己擅长的事情!” “我我…我谢谢您的体量!”从牙缝里狠狠挤出几个字。话不投机半句多,我懒得再说。 一张气鼓鼓的脸在车里轻轻摇晃,看着倒是有些天真可爱。 到了学院,竹猗先下马车,王景行把那沓稿纸折好放入凳子下的书柜中,也跟着下车。 刚刚站定,便被面前的景象震惊! 第二十九章 讲座 第三十章 斗嘴 第三十一章 吃出个名堂 第三十二章 利益环环相扣 第三十三章 还人情 第三十四章 《状元攻略》 第三十五章 我不服 郡守府里王景行端坐在桌前隐在余晖阴影里,空气有点压抑。 夏竹猗刚踏进房内,门就被关上了,她小心翼翼行礼问安,蚊子大个声音怯怯地盯着桌前的冰山,一双大眼里满是无辜和不解。 坐上之人凌厉的眼光射来,大手一挥,将桌子上的一摞书直接挥了过去,啪啪啪全打在了夏竹猗的身上,吓得她又猛然跪了下去。 “夏文书,请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声音和他表情一样无波无澜,没有情绪的情绪是可怕的。 盗版《状元攻略》、高仿《状元攻略》、《状元秘籍》、《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状元》,最可恨的是有一本《状元成长故事》,在封面画了插图,你画就画可你走点心好吧:一个没穿衣服的小奶娃,长残成一个带着状元帽子的少年郎,少年肥头大耳顶了个猪腰子脸,实在是太丑了。 收集的比我还齐全,不带慢慢甄别欣赏。上头的人低声怒道:“你有何说的?” 声音委委屈屈:“对不起,大人,这里竟没有一本正版的《状元攻略》,没能让您看上正版是我的错。” “……”,王景行气乐了,一拍桌子:“避重就轻!我是问这个?!” 夏竹猗被吼的一抖,缩了缩脖子:“没想到您的座谈如此火爆,是我没控制好局面,让这些盗版泛滥成灾,这些盗版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内容印刷皆是粗糙,漏洞百出。一定要让捕快们肃清这些侵害知识产权的毒瘤……” “闭嘴!”王景行咬牙切齿道: “我念你是勤学好问,工作认真,挤出时间熬了半个通宵批改出来的东西,本指望你能学着点儿好,没想到竟打着我的名号,用着我的成果,践踏我的信任,只为在市井之中勒索钱财,这般上不得台面,你夏家就这么缺钱吗?!” 夏竹猗慌了神,他说的话有种错付一片真心的错觉,心里有些难受,连忙爬到他身边,带着哭腔: “大人,对不起,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不为钱财,只是想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想把这些宝贵的经验都分享给每一位学子。” 还企图狡辩:“是吗?卖到5两钱一本,还是良心价了?买书的人还要对你夏竹猗感恩戴德了?” “我可不敢居功,是对您感恩戴德呢!”(看看,我又为你做了件大功劳),夏竹猗又脸上又有了喜色, “知识都是无价的,您讲的经验这样宝贵,卖十两都不过分,买书的人要感恩戴德的人是您!大人您消消气,卖书的利润我都想好了,您七我三,我吃点亏没事儿!”快夸我! “……” 夏竹猗,你确定你不是故意气我的?王景行气的无言以对! 王景行闭了闭眼,平复一下心绪,咱不说道理了。 “不思己过,还想拖本官下水!限你一日之内将市面所有此类书籍通通清理干净,否则,别怪我不近人情!” 夏竹猗懵了一瞬,既疑惑又不甘心:“为什么呀?这么好的书为什么要禁了?您为什么对此生这么大的气?” 眼里只有钱的人说大道理你听得懂吗,王景行平静的重复刚刚的命令: “一日之内肃清市场,否则不要念我不近人情。出去!”无条件可讲,眼里满是鄙夷! 不解释?还鄙视我,真是高高在上!“凭什么呀,我凭自己的劳动赚钱,虽说你是主笔者,你的那份都给了你七成,做人可不能太贪心啊,你不可能叫我一分钱不挣。” 不再用敬称,她越说越来劲,越说越气愤,嗓门儿越来越高,说到最后开始胡搅蛮缠。 “哦,我知道了,是怕把你的宝贵经验传出去了,让其他人都学了去,我们蜀中年年出状元,让你嫉妒了?你就是见不得我们好。你口口声声为我们蜀中百姓好,要为我们蜀中的教育事业创造条件,却是说一套,做一套,连本书都不让人读,还谈什么创造条件……” “啪!”的一声脆响,王景行手中茶杯被捏的粉碎!茶渍溅了满桌。王景行浑身血液倒流直冲脑门,气的微微颤抖,双眼充血,他从未被人如此挑衅! 夏竹猗冲昏了头,说的刹不住口,随着茶杯碎裂吓得跳了起来,发不出声了,后知后觉一脸恐惧望着那尊阎王,屋里瞬间安静下去了。 山雨欲来的宁静,宁静的让人害怕。 “来人啊!”王景行几乎是从喉咙里发出怒吼。 夏竹猗一把抱住王景行的腿,哭求道:“大人我来了,您别叫他们来。”浑身不由自主发着抖。 王景行一脚踹开她,尽量平静自己的声音:“把这个以下犯上的狂徒给我拉出去,杖责五十!” 五十大板打在一个小女子身上那可是要了命啊。 门外的侍从拉开了门,迅速跑了进来,夏竹猗头皮发麻,如坠冰窖,浑身冰凉,紧紧抱着桌子不撒手。 完了完了完了。电光火石之间,脑子里闪过三个对策! 对策一:承认错误,凄厉的哭嚎,博得他的同情原谅! 对策二:搬出爹爹,威胁他! 对策三:说出矿藏所在,利诱他! 最终,她选择了对策四,因为王景行的傲气和正直。 威武不能屈,夏竹猗一脸倔强:“我不服!肃清市场,分您九层,我到底哪里错了?恩将仇报!” 两个侍卫拖拽着她连带着桌子,已经一起拖到了屋子中央。 王景行望着移动的桌子,真是大开眼戒,顽强啊…… 宁死不屈,夏竹猗继续一脸视死如归:“我不服!滥用私刑,罔顾性命,我是犯了东同哪条律例,死也要让我死的明明白白!” 这可真是戳到了王景行的敏感点,虽然对她的口出狂言气得要抓狂,但这话却让他更窝火清醒: 狠狠的惩罚了一个人,她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受罚,那感觉就像自己只凭喜恶,不讲道理! …… 连人带桌已经拖拽到了门口,悲愤委屈的声音还在继续:“我不服!我宁愿一头撞死,也不受这不白之冤!” 就在地上的人松开桌子,还剩半只脚在屋里的时候,王景行咆哮道: “冥顽不化,本官今天就让你挨得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侍卫也是心里没底,一听这话赶紧撒手放人,转身欲跑。 “等等,先把桌子抬回去!”夏竹猗长吁一口气回了魂,瘫坐在地上淡定指使着。 众人一片错愕,两侍卫见王大人没反对(其实是还没回过神),赶紧搬回桌子一溜烟消失,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希望夏姑娘能使点招数让王大人回心转意自求多福吧。 第三十六章 话理想 夏竹猗赶紧一气呵成爬起来跑到王景行跟前,坐着小板凳,掏出小本本和笔,仰着头一双眼睛湿漉漉的望着他,眼里充满了期待。 满脸泪痕犹在,鼻子通红。那乖巧虔诚的模样就像一个聆听老师教会的小学生。 这是什么操作?难道不该是你跪在地上哭求着,承受我的雷霆之怒吗? 被这一连串猝不及防的举动,憋的王景航一口气堵在胸腔里不上不下。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闭了闭眼一拳捶在桌上。 情绪被她搅得跌宕起伏,不能很好控制自己的情绪是上位者的大忌,王景行的愤怒里夹杂着懊恼。 沉默一会儿,王老师勉强恢复了平静,身体比脑子更诚实的开始了循循善诱小学生,别哭了,老师不打手心不罚站,只讲道理好不好? “我就好好给你说说,那《状元攻略》为何不能售卖?” 认真做笔记,老师讲过的话可一个字不能落下哦。 “这是一个价值观导向的问题,你利用我的名声大事宣传鼓动大家都去考状元,就是通过官方口径告诉他们,成功只有状元一条路。我鼓励所有的人去学礼仪受教化,但却不鼓动大家都只走科举这一条路。” “而东同的建设,个人的事业,需要的是各方面拔尖的,专业的人才,如果世间男子都直走科举撇下手中本应做的事情,拿起书本考状元,那其他的发展就会滞后。” “就拿前段时间你爹上报的冠县治水人手短缺一事来说,这么急需关乎民生的工程,却找不出几个得力助手。” 夏竹猗微微有些震惊。心里触动很大!这年轻人竟有这样的高瞻远瞩清晰的世界格局,她是多么的肤浅无知,她真心诚意道: “老师,对不起,我竟然这么狭隘肤浅,这么无知莽撞。我懂了,条条大路通京cheng,国家建设要靠人。” …… 忽略称呼,王景行有些不确定,这个没文化的人能听懂这些?“你赞同我说的?” 爷爷都极力否定我的想法,说世间万事万物均以皇上为先,选人才也是一样,就是要通过科举选出拔尖的人才服务皇上,至于那些被淘汰的,人各有命,管他是否卑微。 夏竹猗一双眸子亮晶晶的,您思想超前,服! “恩,赞同!就像我虽没读过多少书,也一样能帮您干活呢……老师,我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景航眼神示意:你说。 “各处所办的学堂全是教受八股文的,考试秘籍诸子百家,而没有一所综合性的学堂可以教授水利农业养殖,这些可都和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 “哦?这个想法不错,继续”王景行眼睛一亮,忽然觉得搔到了心中的痒处。 “我们可以借鉴清江书院张夫子的人才库筹备经验,上次书院讲座您还承诺夫子共谋合作发展,这事可以由他来牵头。至于人才库的行业细分,我觉得可以针对百姓需求分为三类。” 夏竹猗根据王景行上任以来的所作所为,政策倾向,对他心中所愿猜了个七七八八。便趴在桌上,顺手拿过桌边一张白纸,用自己的小软笔开始了涂涂写写。 第一类:农业 “大人您入蜀做的头等大事是修葺水利,关心临东县的荒地。由此可见您对农业的重视。粮食是民之根本,故大力发展农业是第一要务。我蜀以成都平原为中心,向南北东三方低丘低山过度,均是产量大区,如果能深入该地,调研亩产质量,挖掘出种粮的能人异士,就能开创农业学科。一人教人,二来潜心研究种植。” 深得我心啊,王景行感觉就像一个天赋极高的的废材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舒服熨帖。他不由得微微低下了头将纸上所写看的清楚。两人都低头看稿纸,头挨得那样近…… 第二类:教育。 “人们在物质上吃饱了穿暖了,就要考虑精神层面的啦”说到这,夏竹猗转过头看着这个青年撒起娇来“大人,您自己都是状元出身,不能这样看不起科考的”。 忽的一张秀气白皙的脸近在咫尺,带着若有似无的玫瑰香气,让王景行有些尴尬,微微后移,淡淡道:“没有看不起,这是选拔人才出人头地的重要途径,我只是希望学子们量力而行。” 王景行可真好看。夏竹猗笑道:“量力而行是一方面,而教育的公平性是另一方面。” “公平?……”在王景行的认知里,科考制度是最公平的选拔,除了个别徇私枉法的人走后门……等等?。 “你是在暗示,我的状元是采取了不公平手段得到的?” 您可真敏感…… 夏竹猗:“您别急!我是说的教育不是说的科考。虽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平心而论,有个好的先生教,科考之路也许走得要容易的多呢。” 王景行:“有道理!名师出高徒。只是这么论教育的公平,可就是天方夜谭了。好的先生凭什么去教穷的学生,像张夫子那样淡泊的人不多了。” 夏竹猗又偏着头望着他“所以啊,该您发力了!” “威逼利诱?” “通过郡守来主导,清江书院前头,高标准培育一批夫子,投放于蜀中各学堂。至于培育的方式,可以从人才库里选拔重点培养,也可提供进修场所供各地的夫子前来进修,合格者颁发证书。虽说不能完全公平,但至少我们尽最大努力力求公平。” “实在是妙啊……你是怎么想到的?”王景行露出惊喜,“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夏竹猗:“只是学堂这样多,就怕不好实施……” 王景行:“我来想办法!由郡守府来主导,再将具体实施方案落实到各个县守上。” 夏竹猗:“我觉得您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发力……不知当讲不当讲。” 咦,又有什么精华的点子:”快讲。” “老师您这一生的才华,不给蜀中的好儿郎们传授一二,可真是可惜了,要不您再重新编一本《状元攻略》,我不在世上兜售,只去学堂兜售怎么样?” “……”,王景行揉揉眉心,好想把她丢出去。 明明坐在那里小小的一团,低着头只看得见白皙的脖颈和两个秀气的眉毛。 只是这么秀气的人儿,哪来一天这么多花花肠肠。 第三类:繁荣经济。 “我看大人您初到蜀中就召集各行业商家谈话,还要挖矿,一定是非常重视经济呢,经济搞活了,有力可图了,人们才更有动力去突破去创新…” 王景行温和笑道:“这次没完全说到点子上,第三类,是回报朝廷!效忠皇上!作为蜀中郡守,就要安定一方百姓,充实朝廷粮库、国库。这个就只能由我自己完成了”说着,王景行从夏竹猗手中拿过小软笔准备接着她的字继续填写。 这小笔巴掌长短,细细的,笔尖是桃胶软毛凝成,笔筒里是棉线吸满了莫子。拿在她的手里倒是灵活好用。握在王景行的大手里,显得那么脆弱。小笔还给她,王景行取来一只大狼毫。白皙遒劲的手握着乌黑古朴的笔,怎么这么赏心悦目。 “大人,您的笔真好看。” “”注意力放在哪儿的呢“ ”哦。大人,您的手真好看。” 被她赤裸裸的盯着,王景行感觉手上就像有蚂蚁爬过一样,握笔的姿势都有些僵硬。 “看字!” “哦,还要夸你的字哦?” ……王景行没在理会她的没脸没皮:“还有一个利益巨大的行业——矿藏资源!,也是最容易藏污纳垢的地方”。龙飞凤舞的大字跟在歪歪扭扭的小字后边,大字似乎还有意照顾小字,极力压缩着自己的身形。显得很是和谐。 夏竹猗一听就惊喜了,赶紧邀宠:“我知道!我们联合开发一处好不好,我提供信息,您势利大就负责采挖售卖”,小软笔挤开大笔,刷刷写上“挖矿你七我三” 王景行一巴掌拍上她脑袋:“掉钱眼里去了?!我是说矿藏资源不可外流!我要把黑矿都找出来归于朝廷。” 夏竹猗揉着脑袋,可怜巴巴“哦”了一声。 王景行想了想又叮嘱了一句:“虽然不知你如何得知这些矿藏信息,也不知它们是真是假,但是最好不要再同他人提起,人心险恶,难免有人觊觎,置你于危险之中。” 还挺关心我,夏竹猗眨眨眼“哦,只给您一个人讲好不好!”暧昧的语气,还没待听的人做出反应……“只是某人想听那得看我心情!”小样儿又得意了。 …… 尴尬后王景行笑道:“你要是把这股子机灵劲儿小聪明都用在正事上面或许大有可为。” 夸我耶,夏竹猗眉眼弯弯:“我这块璞玉得要老师您好好的引导才行啊。” 王景行撇撇嘴:“你爹娘两个人都引导不了你,我还能引导得了你?” 竹猗小脸一垮:“您是蜀中百姓的父母官,可不能撇下我这个不争气的孩儿!” ……这无奈给个杆就能顺着爬的人…… 夏竹猗:“父母官儿,孩儿现在只是一个初步的想法,马上回去整理成具体的实施方案,再呈报给您,好吗?” “好!去吧。”这三点仿佛就像说了我的心里话一样。 夏竹猗把稿纸一卷,一溜烟就冲到到了门口,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正准备去拉房门。 “站住!”背后的人大吼一声,好你个小狐狸,“回来,五十大板的帐还没算清呢!” 第三十七章 她怎么这么气人 夏竹猗耷拉着脑壳又挪了回去,趴在桌边手支着下巴,一眨不眨的望着王景行:你算! 王景行一本正经拿过一张白纸: 未经作者同意售卖书籍:10大板 引发市场混乱:10大板 以下犯上:30大板 故:罚50大板 夏竹猗掏出小软笔把大狼毫往旁边一挤: 未经作者同意售卖书籍:将所得利润2000两全部归还作者,并且郑重道歉!, 引发市场混乱:将盗版全部揪出打成嫖客,罚的他倾家荡产,罚款上缴! 以下犯上:草拟农业教育金融发展方案,为被犯的“上”分担重任! 故:将功抵过。 王景行被逗得笑出了声, ……“抵不过!!!”想的可真美啊……“至少还要罚你五大板!” …… 夏竹猗缩了缩脖子,可怜巴巴道:“您可不可以不要打我板子呀,把我打残了就不能在您跟前服侍孝敬您了,打我手心好不好。”说着伸出了一双小手,白皙柔软的手心,是刚刚拖桌子磨通红肿胀,那眼里委委屈屈的泪水又要下来了。 一点都不楚楚可怜!王景行只是觉得可笑,不罚你怎么能解我心头之恨。那板子可以不发,钱要罚。 “把你盈利所得的2000两全部上缴,再额外罚你2000两。” 夏竹猗知道这是能争取的最好结果了。 眼泪花刷的一下就下来了,倔强又乖巧的点点头:“好!” …… 王景行觉得心里舒坦了些,见夏竹猗怀里的小本子着实可爱, “你这小本子倒是别致”。说着,不带夏竹猗反应,便径直拿了起来,随手一翻。 四月廿,人工20两。梁民生15两,二牛一两,如花一两,柱子一两。售出400本共计2000两。 四月十九,成本500两,预支300两,其中梁民生垫付15两。售出300本,共计1400两。 四月十八,租金100两……… ……… 一本《状元攻略》详细的流水账簿! 只是王景行越看越脸黑,越看越生气。他在心里粗略估算了一下,竟然赚了足足有八千多两银子。 然而,刚刚是谁在那里哭着喊着要把全部所赚的2000两归还作者? 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招,王景行:我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王景行气笑了,砰砰砰狠狠捶了桌子:“夏竹猗,你怎么这么气人?” 他觉得这近二十年所受的教养,“心平气和,从容大度”在这几天彻底丧失了。 “所得8000两全部上缴,再罚10000两白银上缴国库。” 这下,夏竹猗终于是有点慌了:“大人,我错了,您给我们夏家留条活路吧!” “今晚之前必须全部到账。” “大人,实在筹不了那么多钱,要不您打我板子吧。” “那就再罚1万辆,总共两万八千两!” ......额,赶紧闭嘴,遁走。 拉开房门,正在听墙角的夏老爹一跟头就栽进屋里,顺势翻了个滚儿行了个大礼:“下官拜见王大人,特意过来给您汇报工作。” 王景行淡淡一笑,瞥了眼夏竹猗:“正好,灌县水利维修的银子有了些眉目,明日,你来郡守府支取。” 第三十八章 嫁妆钱 第三十九章 娘病了 第四十张 几派势力 上京。 太子秘密约见王伯庸相见于茶楼。 太子脸上总是带着些忧愁,见着王宰相,悠悠叹了口气:“王相啊,父皇已升杨妃为贵妃,二皇子也在上书房侍奉了父皇一月有余,而我…”他苦笑一声:“到底不是亲母后,不痛不痒的,漠不关心”,复又抬起头来灼灼的望着王伯庸:“我能依靠的只有王相了,对吗?” 王伯庸气势十足,不卑不亢:“太子不必妄自菲薄,您贵为皇上的长子,身居东宫,众望所归…” 想起皇后,多年来空守皇后之位只出一女,抱养大皇子养在身边,一开始还斗志昂扬,随着杨贵妃的得势,磨搓得她没了斗志,只一心沉迷于佛堂…… 杨贵妃的娘家杨尚书经营多年,隐隐有赶超王伯庸的势头…… 茶楼下,苏府的马车悠悠驶过……身后几个百姓望着马车,探着脑袋兴奋道: “里面是苏婉玉呢,京中第一才女。” “长得漂亮心肠好。” “苏大人一身正气,养得女儿也是拔尖儿的。” …… 王伯庸也看着马车:刑部伺郎苏勋这个老狐狸,明哲保身,保持中立多年。老夫身居宰相独揽大权以前不受威胁时,尚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现在,有杨家的势力威胁,你可不得不做出选择了…… 收回眼,王伯庸笑道:“苏侍郎一身正气,正好,老夫也是正气一身,您说,这是不是叫气味相投呢!” 太子微微一愣,随即轻笑,笑容并没扫开脸上的忧郁:“苏小姐德才兼备,景行文武双全,不知他们认不认同你们的正气呢……” “都是为皇上为朝廷分忧,他们自是拥护长辈的!” * 城门口的一辆马车里。杨尚书沉着脸,望着对面轮椅上温润清秀的儿子: “培风,不管你身体如何,你都是爹最疼爱的儿子。爹都希望你回杨府,我杨启东的长子怎可流落江湖?” 杨培风拉起爹爹的手,温和一笑:“父亲,母亲日渐衰老,力不从心,我且回华山派去帮忖她和外公一二,等派里各项事务都理顺了,自会回来京中,杨府是孩儿的家,父亲母亲都是孩儿最亲的人”。 华山派里出了叛徒依附朝中势力,若不及时处理,恐哪天惹出乱子,牵扯到父亲母亲。 听他说话总是如沐春风,渐渐抚平听者焦虑的心… 杨启东杨尚书年少时外出遭遇劫匪,命悬一线,被杨培风的娘相救,从此郎情妾意,珠胎暗结。两人自是相爱,只是一个是书香门第渴望功名,一个是华山派掌门爱女潇洒不羁。最终,在杨培风八岁断腿那年,分道扬镳,各自专心自己的事业,一个领着儿子回道了华山派,一个迎娶京中贵女事业扶摇直上。 剪不断,理还乱。有这么个懂事又惹人心疼的孩儿,怎么扯的清楚。 这些年,华山派引领群雄,也暗中给杨家提供了不少助力…… 杨启东望着远去的马车,心里有些难过,这个一直牵挂的孩儿回京中不过一年又要和他分别。 * 蜀中。 王景行接到爷爷来信,思考了一天,回了信。 一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景行婚事但凭爷爷、父亲做主。只是孩儿尚在蜀中任职,希望返京后再谈此事,唯恐耽误苏家小姐。 王景行也觉得爷爷介绍的这门亲事尚可。苏婉玉无论是才情、模样、家世、修养才真真是大家闺秀的典范,能勉强算得上门当户对。 二是欲出巡查看各地,望爷爷支持。 王景行翻阅着夏竹猗的方案,整理了几月来各地暗叹的消息,汇集各种信息资料后,有个清晰的想法: 不深入实际了解情况,真相永远是经过粉饰的。要想做出一番成绩,就要深入各地开展调查,把农业、教育、矿藏三大首要任务理顺。 微服私访的雏形在脑里闪现。 第四十一章 诱骗 第四十二章 出发 第四十三章 吃饭 第四十四章 农舍 第四十五章 稻田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稻花飘香,蛙声一片。 宁静的夏夜,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好适合谈个恋爱哦…… 二人坐在田埂上,只是中间的距离能再坐下三人个人。凉风习习,白天的燥热逐渐散去。 夏竹猗折了一根稻穗勾着身子递给王景行。 王景行盯她两眼,勾着身子接了过来,认真观察着。只是他只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看不出个名堂,皱眉又看向夏竹猗。 竹猗一脸流氓笑,勾勾手指:“过来!夏夫子给你亲授一课~水稻的成长故事!” 王景行哼了一声僵着身子,不动! 你不动我动,夏竹猗赶紧凑了过去挨着他坐下,指着稻花, “这个季节正值水稻开花,你看,这叫包颈,抽出的穗不舒展,开花不顺利,结实就会降低,等秋天空壳就会增加,水稻产量降低,质量下降。” 王景行有些惊讶,似乎,除了闺阁小姐该学习的外,没有你不知道?地形风俗尚可口口相传,认稻种地是怎么学会的? 月光下的她还是一脸无所谓的笑容,眼里却透着自信。 王景行捏了捏没抽出来的花穗,借着月光看了看稻田里其他的稻苗,大同小异,书本知识他还是有一些的。在看看稻田的土地,本该湿润的稻田龟裂开来。 他笃定道:“缺水!” “对……”夏竹猗露出迷之微笑,环顾了四周,“高处视野好,咱上去瞅瞅?” 王景行点点头,抬脚就走。 夏竹猗拽着他的袖子扭啊扭,“大人,走着好慢哦,我们飞上去吧” “你飞一个我看看” 夏竹猗煽动了翅膀(手臂) ……… 不带反应,后颈一紧,竹猗忽的就被拎着腾空而起,尖叫声惊得沉睡的小鸟扑棱棱得飞向远处。 视野一片开阔,月光镀上一层银辉。 一梯一梯的田块随着缓坡起伏,从河边绵延到半山腰。河边地势平坦,有沟渠引水至田间各处,随着坡度增加,沟渠越来越少,最后就没了。很明显的,被灌溉过的水稻长势高度都要好过山丘上的。 想起大妈小心翼翼处理剩饭的情景,王景行有些感慨:“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但凡能耕种的地方,农夫都舍不得放弃。同样的劳动,却事倍功半。更可怜的是,好土地都被地主霸占着,农夫只能种些边角料……” 忧国忧民的王景行气质好迷人哦,夏竹猗坐在地上支着下巴仰头直愣愣看着他。 炽热的眼光不容忽视,王景行干咳一声,嘀咕道,“又没喝酒,什么眼神,有话就说!” 月光让我醉的一塌糊涂。 “我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景行挨着她坐了下来:“条件!” 条件?!为民办事我可没想过开条件,只是你这扭捏的小模样,嘿嘿,我当真想开条件了。 月光为王景行镀了一层银光,下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柔和了侧脸的阳刚,看起来肤若凝脂。“条件二选一,要么让我摸摸你的脸,就一下!要么待会回去的时候你抱着我飞回去!” 看她表情就知是故意调笑他的,王景行对她这得行有些见怪不怪了,也不恼,平静说道:“我本想,你的点子若好,我愿花一万两银子赏你。你这般不喝酒也胡言乱语,定是不想要赏钱了。” 夏竹猗笑的流氓兮兮的,“酒不醉人人自醉!谁稀罕银子,刚刚的条件您再考虑考虑?为了百姓能吃饱饭,你连这点都舍不得牺牲啊??我们的好郡守!” 王景行冷笑道:“非要这样?!就怕你承受不起。” 嘿嘿嘿,夏竹猗吞了口口水,伸出右手就在王景行下巴摸了一把,滑腻腻冰冰凉的触感还来不及细品,就被王景行一个反手按到推开。王景行的本能反应,所以力道有些大,夏竹猗的小身板失去重心向前栽去,前方刚好是下一梯的梯田,眼看就要滚下,王景行本能的伸手一拉,人没捞起来,连带着自己一起栽了进去。 男上女下,男把女给盖了个严严实实,急促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王景行红了脸,快速翻身爬起,站得远远的,有些掩饰的冷冷说道:“自作自受!牵连无辜!” 都不来拉我一把,夏竹猗躺在那不起来,直叫唤。 “果然承受不起啊,哎哟,我的小腰,王哥哥,我错了,快快拉我一把……” 王景行知道她在在装,只是见她半天没动,心想着这半人高的田埂是挺高的,纠结的挪动了脚,不甘心的扯着夏竹猗衣服就要拉她起来,蛮横、粗暴。 “轻点!我的腰!你这么个大块头压我身上,我的老腰!” “你……” 松手,啪,夏竹猗又摔回原地,委屈的眼泪啪嗒啪嗒。 “王哥哥,您这样,糟蹋的稻子就救不活啦,大妈又要少吃一碗饭了,呜呜呜……” “你这么无理取闹,就独自呆在这儿吧” 夏竹猗继续躺在稻田里,拿了一根稻穗,“你走吧,你走了“高山梯田,引水浇灌”的故事我只能说给稻子听了。”风吹过来,麦浪沙沙作响,似在回应她一般。 几乎是同时的,王景行脑子里就浮现出,纪云给的西南县志里关于梯田的介绍,他冷着脸轻手轻脚扶起夏竹猗坐好, “我知好些地方都有梯田,靠天储水,积水时有时无,终归难保收成。” “所以还要靠人为。只要有水源的地方,用通了节的楠竹,竹尾对竹头,一根一根串联起来。遇到弯曲的地方,就用火烤,慢慢将楠竹掰弯,沿路埋下,做成引水渠。” “高山上的树木茂盛,可以常年储水,水源至半山腰,一般都会有泉眼,只要在泉眼处挖一个水塘蓄水,干旱的时候也可以派上用场。” 夏竹猗坐在稻子中间,摇着稻穗对他眨眨眼,“这个公益性的工程,只能靠您开开金口啦” 王景行沉默了一会,对她的建议不置可否,只说道,“你讲到这些的时候才像个正经的人。”像个山野里的精灵,跳脱,自由、无拘无束却也是大爱心系百姓。 “你不随便凶我,别动不动就生气也像个人,还是男的!” 王景行无奈摇头,弯腰抱起她,起飞了。 “嘿嘿,嘿嘿嘿……”怀里是止不住的笑声,不用看也知道眼睛一定笑眯了。 王景行哼了一声也扯了扯嘴角。 乖不过三秒。 “脸也摸了,人也抱了,郡守为了蜀中百姓牺牲好大啊……” 王景行把手一松:“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 夏竹猗一把抱住王景行:“好美!………啊~~~我是说夜晚的风景好美!” 第四十六章 车中论事 第四十七章 吃烧烤初遇兰夫人 第四十八章 老友不得见 第四十九章 误会 第五十章 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