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不要你了 “趁雨稚没来之前,我最后问你一次,傅南琛……你这么对安安,有一天恢复记忆了不会后悔吗?” 闻言,余安安正要推门的手一顿。 “余安安充其量只是一个人品下贱的前女友,你不嫌恶心要护着我无权干涉,但……为了不影响我们兄弟关系,别在我和雨稚面前提她,反胃!” 听到傅南琛对余安安侮辱性用词,谢子怀声音不住拔高:“当初是你非拉着她去领证,回来路上遇上车祸如果不是为了护你……她怎么会成植物人在医院躺两年?她至少是你的救命恩人,是你法律上的老婆!你在海城大学贴满她床照,让她怎么做人?” “照你这么说……如果当初不是我把她从山里带出来养在傅家,她早就被余家折磨致死,车祸她护我一次难道不算报恩?什么年代了还玩儿挟恩图报这一套?她脸都不要下药爬床,我贴她裸照警告有错?要不是雨稚求情,我玩不死她!” 傅南琛懒散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光听语气,余安安就能想象出他浓眉紧皱烦躁又轻蔑模样。 曾经她也被傅南琛炙热张狂地护过、爱过。 所以她知道,对于她这个敢给他下药爬床伤害他心上人的前女友,海城恶少傅南琛的报复手段着实留情了。 余安安眼眶酸胀难受。 她的傅南琛,连她皱眉都会舍不得。 绝不会质疑她的人品认定她下药,更不会用传播照片的方式伤害她。 那个爱她至深的傅南琛,已经死在了四年前那场车祸里。 包间内的朋友见傅南琛不高兴,用腿碰了碰谢子怀,低声提醒:“这件事傅伯父压下去的速度快,过段时间就没人会提起,未必会给安安造成多大影响。今天是南琛哥的生日,你别提安安让南琛哥不高兴。” 也有人替傅南琛不平:“说真的,这次是安安做的太过了!她和南琛哥是有过去,但谁没有过去?南琛哥现在心里只有雨稚,她要真爱南琛哥就该大大方方放手成全南琛哥,而不是抱着过去的那点执念,纠缠不放。” “回头我们再劝劝安安,让她尽快和南琛哥把离婚证领了,对她也好。” “没用的!咱们谁没劝过?她怎么说的?说要等南琛哥想起过去,如果那时南琛哥还选雨稚,她才会放手!她也不想想她的出身配不配得上傅氏继承人,当初南琛哥非她不娶,傅伯父傅伯母就南琛哥一个儿子没办法才点头!但现在南琛哥有多爱雨稚她难道看不出来?” 说话的几人,都是余安安和傅南琛曾经共同的好友。 但如今,她的朋友已然是窦雨稚的好友。 从她醒来到现在的两年里,他们已不止一次苦口婆心劝她放手,成全傅南琛和窦雨稚。 她也听过他们在背后抱怨,如果她没有醒该多好。 不得不承认,不论是在傅南琛那里,还是在朋友那里,她都不是无可替代。 在她昏睡的这两年,什么都变了。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脊梁整理自己头发,如同奔赴战场的战士,推开门。 傅南琛抬眸,见来人是余安安,烦躁“啧”了一声毫不掩饰对余安安的厌恶,冷声质问谢子怀:“你带她来的?” “安安,你怎么来了……”谢子怀没想到余安安会来,站起身担忧地唤她。 包间内安静的针落可闻。 余安安身形纤细,最小号的羽绒服穿在身上也显得宽松,苍白到病态的小脸被裹在白色绒毛围巾中,因消瘦的缘故澄澈的双眼显得越发大。 她凝视傅南琛:“酒会上被下药和你传播我照片这两件事,我已报警。” 闻言,包间内众人面色各异。 坐在最内侧端着酒杯的一男一女对视一眼,目光中透出些许惊慌。 女生忙放下酒杯,起身朝余安安走来,挽住余安安手臂劝道:“安安,南琛哥只是太生气才会贴你照片,报警就闹太大了,会给南琛哥带来不好的影响!而且傅伯父已经把照片的事压下去了,你别太计较了。” 余安安没有回应,自顾自开口,语声平静:“傅南琛,我想挽回曾经的感情不假,可不会下作到给你的酒里下药爬床,以你的能力……只要想查清始末,不费吹灰之力。” 可他还是毫不犹豫的相信这是她做的。 哪怕,他已经知道,因为幼时经历她对男女之事有极大的心理阴影。 “之前我不愿放手,是怕有一天我的南琛回来了,发现我轻易放弃了我们的感情,会怪我!”余安安轻轻挣开挽住自己的女生,枯槁苍白的手指将一直揣在怀中的离婚协议书,放在酒桌上,“我努力过,但太累了!所以傅南琛……我不要你了。” 傅南琛视线从离婚协议书上挪至余安安脸上,冷漠阴沉的目光中似有意外。 “等警方还我清白,你公开向我道歉后,就把离婚证领了吧。” 放弃这段感情,无疑是痛的。 就像皮肉被一点点从骨架上剥离,疼得生不如死。 毕竟,从出生到现在所有幸福时刻都是他给的,舍去这段感情就像舍弃此生所有的幸福。 她端起桌上的酒杯,冲傅南琛举杯,尽管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还是忍着哽咽道:“26岁快乐!” 在众人惊讶愕然地注视之下,她一饮而尽,看也不看傅南琛,搁下空酒杯就走。 “安安!”谢子怀拿起外套就追。 随着谢子怀的离开,包间内再次热闹了起来。 “安安真答应领离婚证了?”有人拿起离婚协议书看过后递给傅南琛,“南琛哥,你看看,安安净身出户,还愿意偿还两年的医疗费。” “真的假的?!恭喜南琛哥了!” “这算今天南琛哥收到最好的生日礼物了吧!” “不会是欲擒故纵吧?” “肯定是啊!撑死三天,她肯定就又死缠南琛哥了!” 有人出主意:“南琛哥,你赶紧趁热打铁明天就叫安安把离婚证领了啊!” 傅南琛皱眉,借着包间内昏暗的灯光看向离婚协议下方余安安的签名,抿唇不语。 这份离婚协议书不是他给余安安的那一份。 他给的离婚协议书中,给了余安安房产和钱,足够她用后半辈子。 余安安这份,什么都没要。 自从余安安这个女人横插在他和雨稚中间,他无时无刻盼着和余安安毫无关系的一刻。 可不知为何,拿到了离婚协议书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 在众人一声声的恭贺声中,傅南琛手机振动,来电显示“雨稚”。 所有的不快瞬间被抛到脑后,他眉目含笑接通电话往外走:“小乖你到了!我下来接你!” 第2章 傅南琛你疯了 第3章 谁借你的胆子动她 余安安回神定定望着傅南琛,眸色和心一样渐渐冷了下来。 “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把你从余家村带出来!强奸犯的种……果然是世界上最肮脏下贱的!余招弟怪不得林家不想和你有任何瓜葛……” 傅南琛话音未落,脑袋上猝不及防狠狠挨了一下,踉跄撞上树干。 半张脸都是血的余安安立在傅南琛刚才站着的地方,手中攥着被拍断的半截板砖不住发抖。 傅南琛也被打蒙了,他错愕望着余安安,热血进了眼睛里,整个右眼红彤彤一片。 谢子怀和窦雨稚两人愣在浅池中,表情震惊,没想到余安安竟然会对傅南琛动手。 余安安面色惨白,故作镇定将半截砖丢进水池中,声音嘶哑:“傅南琛,我们扯平了。” 【傅南琛,我们扯平了。】 傅南琛脑海中闪现出模糊不清的画面…… 被夕阳光霞照成昏橘色的教学楼后,身穿干净校服的女生将面红耳赤的他按在墙上,冲他笑:“傅南琛,我们扯平了!” 他心跳剧烈呼吸急促,鼻息间全是女生身上好闻的栀子味,攀附墙壁而生的藤本月季绽开,不及那含笑面庞艳丽撩人。 傅南琛按住心口,晃了晃脑袋,不等看清那女生,悸动随画面一同消失的干干净净。 “南琛哥你没事吧?”窦雨稚询问。 回过神来的傅南琛一摸脑袋满手血,爆了句粗口,抬头朝余安安看去。 “南琛哥!”窦雨稚立刻上前抱住傅南琛,怕他动手。 谢子怀也冲上前拉住余安安的胳膊把人往身后一扯,护住。 泡过水的羽绒服如铁铅般挂在身上,余安安身体又虚弱,刚才一击用尽了她全部力气,眼下让谢子怀这么一扯向后退了好几步,双肩被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用力扣住,才勉强稳住身形避免再次摔倒。 她回头,道谢的话卡在嗓子眼,唇瓣嗫喏着没发出声来。 同样半张脸是血的傅南琛一愣,不情不愿按辈分喊人:“林叔。” 扶住余安安的人不过刚刚三十岁的年纪,眉头紧皱,戴着副金丝眼镜,五官立体深刻,黑色大衣下是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身材修长挺拔。 明明只比傅南琛大四岁,可周身内敛又沉稳的气场逼人,区别于傅南琛的年轻气盛,尽是成熟男性的威势。 不难看出……来人和余安安眉眼有些相似。 林谨容看着余安安头上的伤,薄唇紧抿,单手利落扯开领带绕在掌心,按住余安安不断冒血的额头,幽邃深眸扫过傅南琛,搂着余安安转身,冷声道:“去医院!” 助理连忙小跑打开车门。 眼看林谨容按住余安安的伤口把人塞进车里,傅南琛追了两步:“林叔!” 一条长腿迈上车的林谨容抬眸,金丝眼镜后漠然的视线让人不寒而栗。 · 余安安和傅南琛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急诊,分开处理伤口。 戴好橡胶手套准备清创的护士,见余安安湿漉漉的白色围巾和白色羽绒服上都是血,道:“先把围巾和湿外套脱了吧!” 余安安怔了怔,礼貌询问:“影响清理伤口吗?” “不影响清理伤口,可你穿着湿外套和围巾不难受吗?”护士将清创小车拉到跟前,“脱了吧!” 余安安皱眉拽了拽围巾遮住口鼻,闷声说:“如果不影响处理伤口,我这样就好。” 双手抄兜立在急诊清创室内的林谨容皱眉瞧着余安安,温和醇厚的嗓音中带着不容置否:“把围巾和外套脱了。” 余安安沉默了片刻,依言慢吞吞拉开羽绒服拉链,摘围巾…… 在小护士伸手拉帘子时,包扎好的傅南琛和窦雨稚一同从对面出来。 只是短暂的一秒,傅南琛还是看到余安安下颚和颈脖上骇人的淤青。 他推那一下,能让余安安伤这么重? 视线被浅蓝色帘子隔绝,傅南琛回神望向林谨容笔挺修长的背影,心中莫名畏惧。 想到林谨容和余安安的关系,再想到刚才林谨容带着余安安上车时的眼神,傅南琛知道……今天的事得给林谨容一个交代。 虽然林谨容只是京都林家的养子,但现在已是林氏明面上的掌权人,傅氏的许多项目还要仰仗林氏。 他低声唤人:“林叔……” 闻声,林谨容慢条斯理转过身来。 医院明亮的光线映着林谨容线条硬朗的英俊面容,一米八六的高大身影站在那里,举手投足都透着属于上位者的高深莫测,不说话都极有压迫感。 傅南琛皱眉解释:“我没想到她会撞上造景。” 林谨容一双眼深不见底:“16岁生日进医院是为了护着安安,26岁生日进医院是为了别人和安安互殴?” 话中的别人窦雨稚浑身一僵。 傅南琛紧紧攥着窦雨稚的手,把人往身后拽,表明了自己护着窦雨稚的姿态:“是我的错,和其他人无关。” 刚才来的路上窦雨稚已经和他解释过了,余安安的确没说别的。 “这么多年,我帮扶傅氏的原因,看来你的父母没有告诉你。”林谨容目光不动声色扫过窦雨稚,居高临下睨向低头认错的傅南琛,摘下眼镜擦拭,“谁借你的胆子动她?” 傅南琛满心屈辱地咬住后槽牙。 见帮余安安和傅南琛买了干净衣服鞋子的谢子怀回来,林谨容便没再多说,只将眼镜重新带好。 窦雨稚心底很杵面容冷淡的林谨容,不敢久留,同谢子怀和傅南琛说:“我要赶飞机得先走,你们帮我和余学姐说一声。” “我先送你。”傅南琛不舍地握紧窦雨稚的手。 “你也回去吧。”林谨容见谢子怀表情犹豫不愿走,又道,“别让你姐担心,安安这里有我。” 谢子怀想到怀孕的姐姐这才点头,将购物袋交给林谨容的助理。 余安安伤口缝了六针,和傅南琛一样今晚必须留院观察。 她换了病号服从单人病房洗手间出来时,林谨容还没走,脱了西装靠坐在沙发上打电话。 许是病房内暖气温度太高,他单手解开灰色衬衫纽扣,袖子随意挽高几番露出小臂,棱骨分明的手腕上是枚深咖色真皮腕表。 余光瞥见头上缠着纱布的余安安出来,林谨容对电话那头说了句“下星期一回去”就挂了电话。 他幽深视线落在余安安下颚青紫伤痕上:“过来坐。” 第4章 现在不是了 闻言余安安拉了把椅子,隔着茶几在林谨容对面坐下。 区别于对待傅南琛他们的漠然疏离,林谨容对余安安的态度算得上温和:“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傅南琛推了我一把,撞假山上了……” “我说的不是头上的伤。”林谨容打断她的话。 送走窦雨稚正要回病房的傅南琛听到林谨容的声音,退了一步,透过虚掩的门缝朝里面看去。 余安安表情漠然,语气平缓,像在说别人的事般:“余宝栋到了结婚的年纪,余家人想让我给余宝栋买房买车出彩礼,所以在学校门口打了起来。” 余安安没说谎,只是事情没说完。 余家人来海城不但想找余安安,还想找余安安和余宝栋的生母林谨桦。 找不到林谨桦,又见余安安一个女孩竟然没去打工赚钱还在读大学,余家人气的不行。 余家旺仗着是余安安生物学父亲,胡搅蛮缠在校长办公室撒泼,要学校把学费退给他们家。 眼见从余安安这里拿不到钱,余家旺又想以亲爹的身份把余安安带回余家村卖个好价钱,给余宝栋当彩礼娶媳妇。 她就是那个时候和余家人厮打起来的。 看着余安安下颚和脖子上的伤,林谨容搭在膝盖上的手摩挲着。 余安安不愿细说,他也未追问,只放下交叠的双腿,身体前倾,认真望着她:“我八年前说过的话还作数,如果你愿意放下傅南琛,我可以安排你出国。” 她抬头对上男人仿佛能看进人心底的平静目光,搁在膝盖上的手收紧又缓缓松开。 “我知道傅家伯父伯母当初把我接来海城扶养,是为了林家注资和长期帮扶,八年前你来找我,应该是傅家不希望唯一的儿子和我在一起又不能明面上阻止,所以求到了林家跟前,你们那是想送我出国断了我和傅南琛的联系。” 她眉头皱着,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带着不解:“可现在,傅南琛忘了我且另有所爱,现在送我出国对你们似乎没有什么益处。” “你很聪明。”林谨容循循善诱,想劝动余安安,“但除了是否有益之外,你和林家还有血缘关系。” 林家二字,让余安安神经陡然绷紧。 她斩钉截铁道:“我和林家没有任何关系,我的存在是她在地狱生不如死的证据,她、林家和我,最好是这辈子都不要再有接触。” “你现在的处境,可以说麻烦缠身且孤立无援,即便这样……也不愿接受林家帮助?” 林谨容不紧不慢的醇厚嗓音,让余安安短暂失控的情绪平静下来。 “能从余家村出来,可以读书上学,我很感激林家和傅家,即便是出于血缘关系林家为我做的也够多了,我不想再欠林家的。” 林谨容记得初见余安安时,她亲生外祖父外祖母说,这孩子生性冷漠。 可他明白余安安,她的冷漠是因为她的高道德和善良,还有对生母沉甸甸的爱。 她克制对亲情的渴望,把自己变成孤儿,为了让林家安心……让林家良心上能过得去,选择留在傅家生活。 余安安比他更符合林家的期待,能真正做到克己复礼。 林谨容推了推眼镜,从容开口:“商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和海城傅家小少爷的事,消息难免会传到京都林家人的耳中。” “和傅南琛也一样,我不会再和他有什么瓜葛。”她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等警察还我清白和傅南琛领了离婚证后,我就离开海城。” 她没打算告诉林谨容她要去哪里。 “不会和傅南琛再有瓜葛?”林谨容硬朗的眼廓深邃,似是不信,缓缓靠在沙发上,“当年,你也是这样坐在我对面,笃定地告诉我……傅南琛比你的命还重要。” “现在不是了。”她声音利落,没有迟疑。 林谨容眼尾微动,不露声色注视对面表情坦然的女孩,唇挑弧度几不可察。 双手抄兜立在门口的傅南琛闻言,眉头一紧,抬腿就走。 余安安最好是真的下定决心和他再无瓜葛,别等到真领离婚证时又推三阻四。 回到病房,傅南琛气闷躺下…… 半梦半醒间,脑海里是被夕阳染成茶渍色的墙面,好闻的栀子味,和盛放蔷薇花中带着笑意的艳丽面庞。 他猛然惊醒,无法控制因悸动而激烈的心跳,捂着心口起身,额头上全是细汗。 他和余安安的过去,余安安和他讲述过,最初余安安醒来时朋友们也和他絮叨过,只是他不愿意听。 因为对他来说,过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未来只想同雨稚在一起。 他拧开水瓶,一口气喝了大半,强迫自己平复心情。 【等警方还我清白,你公开向我道歉后,就把离婚证领了吧。】 想起余安安在包间里说的话,傅南琛捏了捏眉心。 他真是一刻也不想再等,不想和余安安有任何牵扯。 第二天一早,傅南琛准备去隔壁病房找余安安谈领离婚证和公开道歉的事情,刚到门口雷鸣岳的声音便从病房内传来。 “珠珠是从小和你玩儿大的朋友,你忍心看她留下案底吗?再说她也是因为支持你和南琛在一起,才给南琛的酒里下了药,她是为了给你和南琛创造机会!为了你好!否则她为什么要做这种对她没有半点好处的事情?” 余安安听到雷鸣岳的话,满脸不可思议,脑子嗡嗡直响:“一句为我好就可以做这种下作的事?就可以不告诉我一声随意插手我的人生?把我的人生搅得一团糟?我倒想问问她为什么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雷鸣岳自觉理亏,低声说:“她说怕告诉你,你会不赞同,所以就自己做了!当时南琛已经计划着在生日时向雨稚求婚,她替你着急想最后再帮你一把!” “她也没想到南琛会做的这么绝,直接把你的照片贴在你们大学。原本昨天晚上明珠是要和南琛解释这件事的,只是没想到你们俩最后都进了医院。”雷鸣岳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安安,你看能不能这样,你撤案,我和明珠去向南琛解释。” 第5章 如他所愿 第6章 领离婚证 融化的雪水积在水泥路坑洼里,被来往行人踩得乱七八糟。 “我进去拿,你们在这里等我。”余安安推开车门。 副驾上傅南琛解开安全带:“一起,免得你跑了。” 傅南琛和雷鸣岳跟在余安安身后,小心避开融化后积在水泥路坑洼里的泥水,皱眉打量这人多又拥挤棚户区。 “你怎么住在这里?”雷鸣岳视线从街边垃圾堆收回来,眉头紧皱,“就算你不想住学校宿舍,也可以来找珠珠!这地方脏乱不说,你一个女孩子也不安全。” “还好。”余安安不愿多说。 住酒店太贵,余安安曾经勤工俭学攒下来的那点存款不能都用在这个上面。 而单元楼不论是合租还是整租,都是要签长期合同的,她不打算在海城多待就没有必要。 这里的环境虽然糟糕,但却是余安安在前天搬出公寓时,能最快入住、最便宜,还可以短租的房子。 路越走越偏僻,他们在一个挂着锁头的木门前停下,傅南琛眉毛拧得更深了。 余安安没请两人进去,开锁在抽屉里找身份证。 那木门瞧着并不怎么结实,里面不大,一张床、简易无纺布衣柜,书本垒放整齐的桌子、一把椅子,还有摆了旧灶具锅碗,连洗手间也没有。 但,床铺整洁,旧床头和旧桌椅擦得干净,水泥地面被拖得发亮。 余安安锁了门,看向两人:“走吧!” 从棚户区到民政局那一路,三个人各怀心事,谁都没有再说话。 民政局工作人员看着分坐两侧,头上都带伤的两人,例行公事劝了劝,最终还是给了离婚证。 傅南琛拿着红色的小本子,只觉顺利得不可思议。 “离婚证已经领了,傅南琛明天我能看到公开道歉吗?”余安安问。 傅南琛回神:“好。” 余安安点头起身:“你公开道歉后,我就立刻离开海城,不会再出现在你和窦雨稚面前。” 傅南琛攥着红色小本子的手一紧,脑海中莫名浮现被余安安按在教学楼后墙上的画面。 他跟着起身随手将小红本装进口袋,阴沉着脸同余安安说:“你住的那个地方不安全,公寓我说给你了我就不会再要,你……” “不了,多谢。”她将离婚证装进羽绒服口袋里,“那就……再见。” 领了离婚证,她和傅南琛最后一层关系便彻底没了。 以后希望他们能永远不再见。 雷鸣岳见余安安不接受傅南琛的好意,便说:“我那有套房子还空着你可以先住过去。” 她摇头,拽高围巾将自己口鼻遮住,只留下一双黑白分明的冷清眸子:“我一会儿就撤案,那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我送你!”雷鸣岳说。 她再次摇头,语气客气疏离:“不顺路,就不麻烦了。” 看着余安安转身离开毫不留恋的背影,傅南琛薄唇抿得更紧。 “没想到你们会走到这一步。”雷鸣岳感慨。 余安安坐在民政局公交站牌旁等公交车的间隙,看着离婚证出神。 她也没想到会和傅南琛走到今天这一步。 而且走到今天这一步,好像他们谁也没有错。 傅南琛22岁生日时,他说第一个愿望是希望自己能和她立刻领证,第二个愿望是26岁和他们的孩子一起过,第三个愿望是希望能和她白头到老。 只实现了一个。 她还记得从民政局出来,傅南琛婚礼用完结婚证后就要把结婚证烧了,他们之间只有丧偶没有离异。 那些画面对丢失了两年的余安安来说,恍若昨日。 现在身处他们领证的民政局外,拿着红色的离婚证,还真是讽刺。 余安安用手背揉了揉酸胀的眼,把离婚证和身份证放好,刚打开手机打算订明天晚上飞云城的机票,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她面前。 后排车窗放下,林谨容棱角分明的冷白五官出现在眼前。 余安安四下查看一圈,忙锁了手机屏幕走至车旁,弯腰双手扶住车窗边缘问坐在驾驶座后方的林谨容:“您怎么在这儿?” “去了趟海城分公司。”他示意余安安,“上车。” 副驾驶上林谨容的助理已经下来,浅笑同余安安打了招呼,想替余安安打开车门。 但余安安没挪动。 她望着林谨容立体的五官,斟酌开口:“林先生,以后我们见了还是当做不认识吧!您经常出现在媒体报道中,万一被记者拍到我和您在一起,姓林和相似的长相,余家一定会让余宝栋缠上您,甚至可能顺着您缠上林家。” 看了眼快要进站的公交,她又说:“公交车就要进站了,林先生……” “先上车。”林谨容嗓音醇厚有力。 余安安手指蜷缩。 公交车催促轿车离开的喇叭声响起。 可林谨容一点也不急,好似要和她耗上平静望着她。 在公交车按着喇叭进站的前一刻,她终是败下阵来拉开车门上车。 一上车,不等余安安告诉司机可以把她放在哪里,便有人打电话和林谨容沟通工作。 又见林谨容交叠的双腿上还搁着没看完的文件,她将手机调成静音,尽量保持安静不打扰他。 但她和傅南琛领离婚证的消息已经传开…… 微信信息不断弹出,手机振动不停。 挂断电话,林谨容从西装口袋拿出签字笔打开笔盖,问身旁低着头摆弄手机的余安安:“怎么没在医院?” 正一个一个删除联系人的余安安闻言,头也没抬回答:“明天傅南琛会公开向我道歉,所以来和他领离婚证。” 林谨容握着签字笔的手一顿。 离了? 这么快倒是在意料之外。 想起初次窥见傅南琛和余安安那点苗头时,他同余安安说傅南琛适合做朋友,但不适合安排进她的未来。 17岁的余安安头发松松散散扎着高马尾,米白色宽松的蝙蝠袖衬衫,修身黑色牛仔裤,小白鞋,背着竞赛组发的双肩包,仰着白皙秀气的面庞,用她那双水洗般的黑亮眼仁望向他,像个不敢炸毛的刺猬,又乖又执拗。 第7章 一晚而已 第8章 你要信我 第9章 报仇 第10章 养母 第11章 节目 第12章 欠你一个愿望 第13章 遍体生寒 傅南琛听到安欢颜这个名字,转头看向叶长明。 他这才意识到余安安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被威胁了。 “药呢?”余安安语声平静到漠然,“今天要我过来的目的,不就是下药吗?酒我都倒好了。” 包间内鸦雀无声。 原本看热闹的人诡异沉默着。 叶长明还以为是傅南琛告诉了余安安,用腿撞了撞身旁的傅南琛:“南琛哥不会是心疼了吧?” 见傅南琛只盯盯望着余安安不吭声,叶长明干脆拿起傅南琛面前的小瓶子,走到余安安身边,将药粉倒进杯中筷子搅拌片刻。 “余小姐,这是真话药!喝了我们南琛哥有问题问你。” 真话药? 如果不是余安安在医院无意间听到傅南琛和叶长明的对话,如果不是他们千方百计的让她过来。 她还就真信了。 余安安端起满满的一杯白酒,问傅南琛:“我喝过之后,别再为难安姨和安欢颜了。” 傅南琛应声:“好。” 余安安颔首,辛辣的液体随着吞咽的动作不断灼烧食管,灼烧她的心。 傅南琛26岁生日那天,余安安选择放弃傅南琛。 今天,余安安选择在心底,杀死那个深爱傅南琛的自己。 放下杯子,她扶住圆桌边缘:“问吧。” “余小姐别着急,这药喝下后十分钟起效。”叶长明替余安安拉开椅子,又贴心替她倒了杯果汁,“喝口果汁压压酒气,一会儿南琛哥问完,谢少应该就能到,正好送余小姐回去。” 让谢子怀过来,是为了计划着让她和谢子怀上床吧。 她面色平静,在安静的包厢内坐下。 很快,药起效了。 余安安面泛红陀,双手死死扣着掌心。 看了眼钟表,时间已到,她嘶哑着嗓音开口:“时间到了,问吧。” “余安安。”故作从容靠在椅背上的傅南琛凝视她,声线清冽,“那天晚上我和你做了吗?” “你是希望我和你做了,还是没做?”余安安反问。 “回答我!” 迎上傅南琛深邃冷漠的视线,她开口,斩钉截铁:“没有,我可以走了吗?” 燥热汹涌地从全身蔓延开,被澎湃强烈的空虚感席卷,余安安全身发软有些坐不住。 “等下!别急别急!”窦雨稚的表弟拿起手机,点开拍摄视频,“不好意思余小姐,我刚没录,这是要给我姐看的,麻烦您再说一遍。” “我和傅南琛被下药那天晚上,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余安安转向叶长明的镜头,“因为,傅南琛拥着我,喊的是窦雨稚的名字。” 手机屏幕中,可以清楚地看到余安安原本黑白分明的眸子水雾蒙蒙一阵阵迷离,显然神智已经快要被药物控制。 叶长明唇角勾起,抬眸看向站在门口的清瘦身影,眼神是毫不掩饰的势在必得。 说完,她扶着桌子边缘起身。 “坐下!等谢子怀过来,让他送你回去。”傅南琛烦躁道。 不知是不是因为药物的作用,余安安眼泪一下涌了出来,语速慢得像在压抑什么:“傅南琛,我发誓,这辈子我再纠缠你哪怕一次,就永远被困在余家村!死都不能离开!” 她较劲般不肯开口求饶,死死克制不住颤抖,抬眸看向表情淡漠的傅南琛,问:“这么说,能让我自己走吗?” 明知道傅南琛和窦雨稚的表弟胁迫她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让她和谢子怀睡。 可她还是对傅南琛的人性,抱有一丝期待。 “你在倔什么?”傅南琛语声冰冷,“你住的那个鬼地方路灯都没有,不让人送你是想出事?” 余安安这辈子最大的梦魇就是余家村,傅南琛哪怕已经失忆也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而且在余安安喝了真话药的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才更火大。 眩晕和恍惚之感侵袭,好似有无数只蚂蚁钻进她的骨缝。 余安安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她大脑开始混沌,但还是记得不想让这么多人看到她的狼狈,几乎是下意识扶着椅子,往门口走。 傅南琛眸色猛地沉了下来,他长腿踹开椅子,三步并作两步拽住余安安的胳膊,把人扯到跟前。 “余安安!” 在看到余安安脸上泪水那一刻,傅南琛心脏如被人紧紧抓住,顿时哑火。 他喉头翻滚,看出余安安的不舒坦,又不愿放下姿态,开口:“你还欠我一个愿望,这是最后一个,让人送你回去。” 原本被余安安压抑在平静之下的某种情绪,随着药物的作用越来越强烈。 她眸光黯淡了下来,指甲陷入掌心嫩肉。 体温明明高得骇人,可余安安却觉得……遍体生寒。 她望着傅南琛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俊颜,想起他18岁生日双眸明亮望着她说,要把两个愿望留着,不论什么时候说出来,她都必须帮他实现时的意气风发。 这个愿望果然和她有关,但她没想到是这么用的。 非要,她和别人睡了才行? 余安安闭了闭眼,再睁开,除了红血丝外看不出任何情绪,她只几不可察的笑了声,道:“如果只有这样才能让你确信,我不会再缠着你的话,如你所愿。” 从醒来到现在,她对傅南琛失望再失望…… 她不知道傅南琛是后来变成了这个样子,还是傅南琛原本就是这样一个人。 许是从前,她对傅南琛的滤镜太厚,她对傅南琛的爱,让她无法正确看待傅南琛这个人。 她可能从来都不了解傅南琛。 余安安甩开傅南琛攥着她的手。 巨大的空虚感袭来,她酸软的双腿支撑不住向后踉跄两步跌坐在地上。 掐着掌心那点子疼痛,已经不能缓解她的空虚和煎熬。 药效比余安安预计的来得更猛烈,要将她掏空般。 “哎呀呀!余小姐这是怎么了!”窦雨稚的表弟赶在傅南琛之前将余安安扶起,同傅南琛道,南琛哥,既然余小姐不想让谢少送,那我送余小姐下楼打车吧!” 傅南琛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戾气皱眉颔首。 第14章 是我,林谨容 “酒店的路我还不至于不认识。”余安安欲挣开叶长明的手。 “余小姐你就别客气了!”叶长明几乎是挟持着余安安离开包间,往电梯间方向走。 随着药物起效,余安安脑袋越发昏沉,双腿也越发无力。 她用力挣扎,却挣不开叶长明搂住她的粗壮手臂:“放开我!” 电梯间,有人朝余安安和叶长明的方向侧目。 叶长明用力箍住全身绵软的余安安,装作一副宠溺模样同余安安道:“都说你喝不了酒非要逞能,别闹了……我送你回房间休息!” 说罢,叶长明歉意向周围人笑了笑,腾出一只手按电梯按键,的同时低声在余安安耳边说:“南琛哥成人礼上最后一个愿望,是让人送你回去!怎么……你想反悔?” 余安安视线已无法聚焦,但她分明看到叶长明按的是电梯上行按键,并非下行按键。 谢子怀人一直没有出现…… 傅南琛和叶长明能给她下药,难保不会给谢子怀下药。 她猜测,或许同样被下药的谢子怀就在楼上某个房间。 傅南琛最后一个愿望,她可以如他所愿。 可为什么非要是谢子怀? “乖!别闹了,你醉了,先回房间休息好不好!”叶长明连扶带拽把人带进电梯里,按下57。 站都站不稳的余安安抓紧自己口袋中的房卡,她为了以防万一定的房间,正好……也在57层。 ——你还欠我一个愿望,这是最后一个,让人送你回去。 傅南琛的话在脑海中响起,余安安抓着房卡的手像握住了仙人掌,扎疼。 反抗的意识,从内里开始坍塌。 这是她欠傅南琛的最后一个愿望。 不知是不是错觉,厌世和自暴自弃的念头,在十几年后重新占据她的大脑的一瞬,她恍惚间好似看到身高腿长的林谨容从关闭的电梯门前走了过去。 林谨容! 她陡然打起精神。 她可以任何方式体面地死去,但绝不能再被人拍了东西留下,成为林家的污点。 她因为极力克制,声音虚弱颤抖得厉害:“你和傅南琛逼着我来君御酒店,给我下药!强迫我去57楼,是不是因为谢子怀在某个房间里?你们在房间里安装了摄像头?” 叶长明紧紧把人搂在怀里,变态般嗅了嗅余安安带着馨香的长发,喉头翻滚,眼神贪婪:“余安安海城一中出了名的天才少女,我早就想尝尝你的味道!你放心今晚我会让你欲生欲死!” 余安安推开叶长明,脊背撞在电梯壁上,软绵绵倒地,提不起一丝力气:“滚开!” 药劲儿再次铺天盖地而来,余安安蜷缩起身子,死死咬着唇,闷哼出声。 如果是谢子怀,余安安还有把握在救护车来前护住自己,甚至逃离。 事后只要和谢子怀套好词,这件事便可以结束。 可如果是叶长明这个变态…… 她得想办法! 同样是57楼,她需要迅速跑到5716。 不断上升的电梯箱内,叶明长将几乎软成一摊烂泥的余安安拉起,紧紧抱住,手抚着她的脸,在她耳边道:“犯罪?我让你爽怎么能是犯罪呢?你放心……我会把你有多爽录下来,让你自己看看你有多爽。” 他手指拨开余安安额角被细汗黏住的碎发,语声下流:“让你看看你求我上你的时候有多下贱。” 余安安死死咬着牙关不吭声,她攥着手机的手摸索着解锁,拨打110电话,强迫自己在脑海中回忆半个小时前她办理好入住后从57楼电梯出来,前往5716房间的路线。 “噹——” 电梯一到,她推开叶长明冲出电梯,跌跌撞撞往5716房间跑。 叶长明低笑一声,双手抄兜慢条斯理从电梯内走出来。 用那种极为恶心黏腻的眼神打量着“慌不择路”扶墙逃跑的余安安,就像猫看着志在必得的老鼠。 “余安安,你现在跑得多快,一会儿求着我上你就会有多贱!我不着急……你尽管跑!”叶长明松开衬衫纽扣,逗弄猎物般含笑跟在余安安身后。 双腿好似不是她的,逐渐失去知觉,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5713。 她汗津津的手紧攥房卡,单手扶着墙,快了。 “怎么?跑步不动了?”叶长明语声含笑,不住咋舌,“啧,要不要我扶你?” 5716! 余安安扶住门把手,迅速拿出被她握得汗津津的房卡。 “嘀——” 听到声音,叶长明脸上表情一变。 眼看猎物要消失在眼前,叶长明快步上前还是晚了一步,门锁锁舌已卡入锁槽,他的猎物将他关在了门外。 余安安也栽倒在房间内。 “余安安你把门打开!听到没有!”叶长明面色阴沉拍门,不见回应,他又威胁道,“你别忘了那个小哑巴,你只要开门我就放过她,否则……呵,我就算弄死她,我姐夫傅南琛也会护着我平安无事,不信你就试试!” 不见回应,叶长明又冷笑一声,垂眸看眼腕表,声音里的恶意宛如毒蛇:“看起来你是不在意那个小哑巴的死活,不过没关系,你最多再撑十分钟!十分钟后你会像一条狗一样,求着我上你!” 叶长明话音刚落,人就被一脚踹飞出去。 “我操你……”疼得龇牙咧嘴的叶长明抬头,面色一白,骂娘的话音卡在嗓子眼儿,“林……林……林总。” 被壮硕保镖和助理挡在身后的,是身穿黑色大衣挺拔修长的林谨容。 面色阴沉的男人立在5716门前,单手握着手机放在耳边,绷着脸敲门:“余安安,开门!是我,林谨容。” 叶长明爬起身想溜,保镖绷着脸上前一步,拦住他去路。 房间内。 余安安蜷缩在灰色地毯上,全身紧绷,思维被药效控制,只剩下对男人的渴望,神智甚至开始不清。 被药物折磨得迷迷糊糊的余安安,听到敲门喊她的声音,哆嗦着拿出手机,模糊的视线看着显示在通话中,向电话那头求救:“我……我在君御酒店5716,被人下药了,请……请帮我叫救护车!” 第15章 不后悔吗 第16章 我没那么卑劣 第17章 什么都想不起来 第18章 你弟的房子和钱 第19章 无辜 余家人不死心再次打过来。 她果断拉黑,着手整理当初为了以防余家人,专门留下的各种证据。 余家人在酒店里骂骂咧咧,凑在一起互相套说辞。 “贱种,和她那个丧尽天良的妈一样!不要脸的狗东西!就是贪图我们宝栋的家产!”余老太太恨得牙根子痒痒,“宝栋,明天节目上你要好好表现,无论如何都要和你外公联系上,决不能便宜了余招娣那个贱种!” “翅膀硬了,还敢拿坐牢吓唬老子!可老子是她亲爹,她命都是老子给的,老子打死她我看能犯什么法!”余家旺脸色难看,气得污言秽语又骂了一阵。 花妹是余家人对余安安生母林谨桦的称呼。 被拐到余家村的女性,都是用来生孩子的,没有人会在意被拐来的女性叫什么名字。 偶然得知余安安生母名字里有一个“桦”,余家旺以为是花,就一直花妹、花妹地叫。 “招娣这丫头12岁那年,我都没能耐的没把招娣带回去,现在招娣翅膀是硬了,又怎么会乖乖和我们回余家村了!哥你收了孙瘸子的钱,要是招娣不回去,孙瘸子那边不好交代……” “她敢!”余家旺气得发抖。 “她那裸照被贴得到处都是,明儿个我们就在节目上说这事儿!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她在大学里脱光了卖,海城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她,她只能乖乖跟我们回余家村嫁给孙瘸子。” 第二天中午十二点半,余安安带着整理好的资料,前往海城电视台。 接到林谨容电话的唐义安,在节目开始录制前,先同余安安见了一面。 两点整,节目开始录制。 录影棚里满满当当坐的全都是观众。 这个节目本身收视率就高,再加上之前窦雨稚和节目嘉宾安姨在机场发生的事情蹭了一波热度,节目关注度就更高了。 和以往一样,主持人唐义安做了简单的开场白后,便请余家人讲述事情经过。 余家旺完全没有昨天和余安安打电话时的张牙舞爪,佝偻着干瘦的身躯,老实巴交坐在沙发上低垂着头不吭声装可怜。 余宝栋缓缓开口讲述自己如何如何想念生母,讲述自己小时候多可怜,怎么被别人欺负,说他是没有妈妈的孩子,现场不少年纪大的观众听着都落泪。 余家老太太听着余宝栋的话就开始抹眼泪,诉说自己有多辛苦,赌咒发誓自己绝不是恶婆婆。 “宝栋他妈自从到了我们家就金贵的和什么似的,我们从不让宝栋他妈干活,宝栋他妈不方便的时候,都是我这个老太婆子伺候着喂饭的,可就是家里太穷啊,宝栋他妈才抛下孩子跑了。” 余宝栋的姑姑连忙给老太太顺气,眼眶通红。 余安安按照唐义安的安排,坐在后台化妆间内,通过屏幕静静看着那一家人表演,心中毫无波澜。 “太气人了!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女人,嫌家里穷把孩子一起带走啊!” “这世界当父母的门槛还是太低了,只管生不管养,孩子太可怜了!” 观众席上不少人同情这“老实巴交”的一家人,纷纷抱不平。 唐义安看向余宝栋温和询问:“你母亲抛下年仅5岁的你离开,你不恨你的妈妈吗?” “我不恨我的妈妈,因为……我奶奶和爸爸告诉我,我妈不是自愿嫁给我爸的,我妈是我爸借了三万块钱才换来的媳妇儿,尽管奶奶和爸爸对妈妈很好,可我妈妈对爸爸没有感情,不想待在那个贫穷的地方,我很理解,只是从小到大别人都有妈妈就我没有,我真的很想我妈妈,我想见见她。”余宝栋语声哽咽,“想问问我妈,为什么不要我。” 果然,余宝栋的声音一落,观众台上传来窃窃私语。 “什么,买来的?” “是人口买卖,还是……外祖父家包办婚姻?” “不会吧?包办婚姻吧?” “就算是包办婚姻,那孩子也是无辜的。” 一直在舞台另一侧等待上场的安姨听到观众的议论,气得眼眶都红了,忍不住冲出来高声质问:“你们怎么不敢告诉大家,花妹是被拐卖到你们家的!” 工作人员连忙将安姨请回去。 这话一出,观众席和炸了锅一样。 “什么玩意?这小伙子他妈是被拐卖的啊!” “哎呦,我知道,一般被拐卖的妇女下场都很惨的!” “怪不得要跑!我的天哪!这搁谁谁不跑!” 被拐妇女被强迫生下的孩子来寻找妈妈,这就是这期节目唐义安最想要的爆点和话题。 余宝栋见状,连忙说:“我爸爸因为这件事判刑入狱,在狱中这么多年也知道了自己的错误,他今天跟着来就是想见我妈一面,和我妈妈说一声对不起,因为当初的愚昧无知不懂法律,他非常愧疚。” “我的错我认,我也坐过牢赎罪了,但孩子是无辜的!”余家旺怯生生说,“判我死刑我都认,这是我的错!可我们宝栋没错啊!宝栋只想见自己的妈妈和外公,我只求宝栋他妈和外公能和宝栋见一面,让我磕头赔罪,让我死我都愿意!” 说着余家旺就跪了下来:“求你们了主持人,你们帮帮宝栋这孩子吧!” 唐义安连忙扶着余家旺坐好,对观众道:“经过我们节目组的多方走访调查,找到了当初为余宝栋母亲做手术的胡医生,胡医生已经退休和儿女去国外生活,不过我们得到了胡医生的电话,对胡医生做了电话采访。” 录影棚内,播放起了节目组和胡医生的通话录音。 电话里,胡医生说当初对那个被拐卖的女士印象很深,那位女士因为长期受虐待身上大大小小新伤旧伤可以说触目惊心,腿也被打断了一条,精神状况也很差,后来因为大出血死在了手术台上,病人的母亲还跪下求她救救她的女儿,不论多少钱都可以。 “那对夫妇找了女儿快12年,病人的母亲因为女儿失踪患上了重度抑郁,甚至自杀过两次!” 第20章 还要不要 第21章 放过安安吧 第22章 恋爱脑清醒 第23章 恶意 只是想到傅南琛贴了她的照片是为了威胁窦雨稚留下,她觉得可笑。 “呸!渣男!”蔡小竹最讨厌这种渣男。 “真的这种男的最恶心了!” “这种事情,受害的一般都是女性!” 师兄师姐们根本没有追问招娣是谁的意思,纷纷吐槽起渣男来。 余安安又抬头看向电视。 节目里余老太太骂得十分难听,主持人唐义安咳嗽了两声打断余老太太的话,开口:“经过节目组多方走访,证实余宝栋的母亲的确是离世了……” 不等唐义安说完,余老太太就情绪激动打断了唐义安的话。 “那宝栋他外公还在啊!”余老太太手拍的啪啪直响,“宝栋他外公就宝栋他妈一个女儿,现在宝栋他妈不在了,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余招娣是个女娃,又是个不知廉耻的淫娃荡妇,肯定指望不上!你看看我们宝栋,我们宝栋可是男孩!宝栋理应孝顺他外公,就是这姓安伙同余招娣惦记他外公的财产,死活的不给我们他外公电话和地址,可怜宝栋他外公现在年纪大了,又无依无靠……” “你胡说!”安姨气的胸口起伏剧烈,指着余老太太鼻子道,“安安这些年从没和她外公联系过,就怕勾起她外公的伤心事,明明是你们惦记上安安外公家的房子,还想让她外公给余宝栋买车出彩礼!” 火锅店里看看节目的讨论声顿时炸了。 “这还真是惦记上人家外公的家产了!” “你听那老太太话里话外的意思,可不就是惦记上了。” “也可能是姐姐和弟弟争外祖父家的家产的戏码。” 电视里。 唐义安开口:“我们也联系了宝栋的外祖父林老先生,和林老先生做了电话沟通,为了保护林老先生的隐私,声音做过处理,我们来听听。” “那两个孩子,我都不想见。”林老先生的声音即便做过处理,依旧让人感觉十分儒雅,“一想到他们我就会想起我女儿生前受尽折磨,惨死在手术台上的模样,想到因为女儿郁郁而终的妻子,余家人都是畜生,他们就是我女儿受尽折磨的罪证。我希望他们余生都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等我死后财产会悉数捐给解救被拐女性、儿童基金会,就这样。” 电话音被截断。 观众们倒是很理解。 这件事里,虽说孩子是没有错的,但他们出生即罪证,这一点无可辩驳。 老人家不愿意见女儿被强迫生下的孩子,情理之中。 更别提,这一家子似乎想用血缘绑架林老先生,想要人家的财产。 “那怎么行!财产怎么能给别人!”余家旺气得跳脚,脱口而出,“那是我们宝栋的财产!” 余宝栋的姑姑也大惊失色,气急败坏道:“宝栋的外公就我嫂子一个女儿,现在我嫂子没了,那宝栋就该给他外公养老送终!宝栋和他外公是有血缘关系的!唐主持人……您能不能帮我们再联系一下他外公,要么把地址或者电话给我们也行!我们自己去找他外公!” 观众的三观都被刷新了。 李蔚蓝师姐瞪大了眼:“好家伙!我刚还想着他们是为了血缘亲情,没想到竟然真是冲着人家老人家的财产来的!” 蔡小竹义愤填膺:“这不要脸还不要出新花样了,拐了人家女儿,害死人家女儿,还想要人家家产!” 节目上集已经接近尾声。 唐义安面向镜头,不急不缓对观众说:“我们节目组除了联系到了宝栋的外祖父,还联系到了宝栋的姐姐,宝栋的姐姐提供了一段通话录音希望能在节目上播放,我们下期节目来听听这段录音,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信息。” 电视中特写给了,听到录音二字的余宝栋,余宝栋表情肉眼可见地立刻警觉起来:“放什么录音?!” 特写再次给到余家旺,他激动站起身来:“余招娣就是个不要脸的下贱货,和大学里的男人都睡遍了,她的话怎么能信!” 唐义安不动如山:“观众朋友们,我们下集见。” “唉唉唉!这怎么就上集结束了,录音大概是什么内容也透露一下!”蔡小竹急得不行,对录音的好奇心被高高吊起。 柯城言笑着给蔡小竹夹了一筷子菜:“你怎么干什么都这么猴急,下个星期五不就知道了!快吃吧!” 第19期《寻亲记——寻找被拐逃离的妈妈》上集,在安姨泪流满面的一句“你们怎么能这么污蔑安安,你们还有没有良心!”中结束。 #拐卖女性之子是寻母还是寻外祖父家产#的词条也跟着火了。 观众讨论的热度直线上升。 尤其是上集节目进入尾声前…… 余老太太口中人品下贱又浪荡的余招娣,竟然是全国顶级学府海城大学的学生。 这让#招娣安安海城大学下药爬床#这个热搜词条以极快的速度攀升了上去。 一开始,大多数网友都认为能给孙女起名叫招娣的肯定重男轻女,一定是尖酸刻薄的老太太污蔑这位叫余招娣的女孩子。 可很快,有网友扒出之前余安安在海城大学被贴照片的事。 还有人在评论区放出了海城傅氏太子爷的道歉信。 就连之前傅南琛贴在海城大学的照片,打码的不打码的都被放了出来。 照片里,余安安虽然用被子裹住了身体,可没能遮住的肩膀上、胳膊上交错的陈旧疤痕一览无余。 网络上恶意评论铺天盖地而至。 福多多:卧槽,真有这事!给傅氏太子爷下药爬床,这女的野心够大的。 有钱好运来:看那身上伤,小姐姐是不是从小到大都玩的很花啊?看那胳膊上是烙痕啊!是 M无意啊! 惊得像个猴子:这种人品也能上海城大学?怎么什么人都收啊!@海城大学这种学生你们不开除留着过年? 哎嘿嘿嘿:长的挺好看的,多钱一晚?都被玩儿烂了吧! 喜欢一些卷心菜:果然龙生龙凤生凤,亲爹是囚禁虐待的强奸犯,她就是下药爬床想要飞上枝头的心机女,吐了! 小嫚儿:真她妈恶心,可怜了被拐卖的女性和她的家人,几乎是家破人亡!强奸犯的种倒好,男的恶毒,女的恶心!一个惦记失孤老人的财产,一个下药爬有钱人的床!贱不贱呐? 第24章 失去 有人搜到了余安安的微博,在私信里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称呼她为强奸犯的孽种、人口贩子的贱种。 正如唐义安说的那样,按照节目组一贯的尿性,一定会在节目的上集将话题度和热度拉满,或许余安安会被先被推上风口浪尖。 心里大致有数,所以余安安并不着急,她反倒是希望讨论的热度更高一些。 这样,下一集节目关注的人越多,她想做的事情就越容易成功。 她洗了澡出来,放下手机刚熄灯准备睡觉,手机振动。 见是安姨的来电,她接通放在耳边:“安姨……” “安安,是我。”谢子怀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安姨出了意外。” 余安安全身汗毛一下就竖了起来,掀开被子起身,利落开灯拿衣服,可声音还是止不住的颤抖:“什……什么叫安姨出事了?” “安姨出车祸了,在我姐的医院。” “安姨不是已回去了吗?怎么会在海城!”余安安声音不住拔高。 明明……昨天下午安姨还给她打电话报平安,说到家了,还说给欢颜也很好。 “我也不知道,你先来医院吧!”谢子怀还不知道余安安已经离开海城的事。 “我现在就来!你帮我照顾好安姨!” 挂了电话,余安安颤抖着手换衣服。 她强迫自己镇定,人一旦慌乱就容易出错。 拿了证件直奔机场,余安安打车直奔机场,终于赶上最晚一班飞机直飞海城。 · 京都,林家老宅。 书房内。 余安安血缘上的外祖父,林老先生林志国坐在茶海前,将茶杯推到林谨容面前。 带着眼镜的林志国满头银发梳理的一丝不苟,衬衫上是件棕色羊绒开衫,老人家七十多岁的年纪,身材保养的极好,举手投足间都是儒雅内敛的气场。 “在海城没能及时去见苏家三女儿,今天见了感觉如何?”林志国端起茶杯喝茶。 林谨容端起眼前氤氲着热气的清亮茶汤,举手投足间尽是倨傲矜贵的气质。 他似是不甚在意:“苏三小姐野心勃勃,如果结婚是个很好的助力,但太强势恐怕不适合做林家养子妻子。” “说到底,你还是想让那个孩子回林家。”林志国垂眸摆弄茶具,状似不经意开口,“那孩子……过得怎么样?” “和傅家的小少爷领了离婚证。”林谨容放下茶杯,如实相告,“目前被云城大学董教授邀请去了他的科研团队里。” “下药爬床,被人贴照片,领了离婚证后再次被人下药,余家人找上门……”林志国捏着玉质莹润的茶杯送到唇边,“她解决问题的方式就是逃避?离开国内最好的学府,去云城大学?” 林谨容没想到林志国并非对余安安不闻不问。 “有时候人太重感情,道德感太高,是会受委屈的。”林谨容语声徐徐,“不过她不是优柔寡断的人,虽然云城大学不如海城大学名气大,但董教授是国内最权威的基因生物学专家,只是为了亡妻才留在海城,她以后想在基因生物学方面有所建树,最优选就是董教授当老师。” 话音刚落,林谨容手机振动。 他拿着手机起身,走到落地窗边接通:“说……” “先生,海城那边来消息,两个小时前余安安小姐之前的养母去找傅少出了车祸,没能救过来。”苏助理道。 林谨容瞳仁收缩,攥紧手机应声:“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拿起搭在座椅靠背上的西装穿上:“我有事要先走。” “苏家三女儿你好好接触接触。”林志国双腿交叠靠在椅背上,随手拿起身侧黄花梨木桌上的棋谱,“林家迟早是要交到你手里的,有苏家的作为助力,以后在董事会你位置会更稳些。” 这话里的意思,是林志国很满意苏家三女儿,林谨容不愿意也得愿意。 他知道,让林志国接受余安安还有很长的路。 林谨桦是林志国的独女,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林家的掌上明珠被余家折磨的生不如死,精神崩溃,回来后人都不认识,自杀好几次。 对林志国来说余家所有人都是仇人,包括……林谨桦生下的两个孩子,余安安和余宝栋。 如果当初不是余安安带着林谨桦从余家村逃出来,林家也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准林谨容帮余安安。 “我知道了。”林谨容冲林志国浅浅颔首。 就在林谨容拉开书房门准备出去时,林志国的又轻描淡写开口:“这些年不论我怎么说,你都自认对余安安有愧,觉得是你占了余安安的位置,所以对你帮余安安的事我也没阻止过,如今也差不多了。以后余安安的事,你不要再插手了。” 他回头,看了眼凑近台灯旁翻看棋谱的林志国,沉默着出门。 “谨容这就要走吗?”徐妈端着两盏雪梨燕窝朝书房走来,笑盈盈道,“那雪梨燕窝我给你带上吧!这段时间京都天气干燥,雪梨燕窝润肺最好。” “不了,我还有事。” 徐妈还想说什么,林谨容已经绕过徐妈匆匆朝楼下走去。 “出什么事儿了这么着急?”徐妈不解嘀咕着,将雪梨燕窝端进书房,将燕窝放在林志国手边,“公司的事也太忙了,谨容这么晚还记着出去。” 林志国瞅着手里的棋谱未抬头,笑着道:“应该不是公司的事,谨桦睡了吗?” “睡了。”徐妈笑着说,“这雪梨燕窝就是谨桦让我给您炖的,这燕窝还是谨桦挑的呢。” “是吗?”林志国闻言,放下交叠的双腿,把棋谱搁在一旁,打开炖盅盖时眼底笑意都藏不住,“瞧着不错!” 林谨容从林家老宅出来直奔机场。 坐在轿车后排的林谨容,垂眸摩挲着手机。 窗外霓虹映着他棱角鲜明的脸廓…… ——我有自己的妈妈,我的妈妈是安姨,所以你们林家的卡我不会要。 十七岁的余安安,把银行卡还给他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后来,余安安车祸,安姨寸步不离守在医院。 如果不是林谨容坚持要将余安安留在医院,安姨已经把余安安接回家里,方便一边照顾安安一边做小生意。 对安姨和余安安之间的感情,林谨容从不质疑。 十岁,余安安失去了自己的生母,但有了一个疼爱她的养母。 如今,连养母也失去了。 第25章 离世 第26章 都滚 谢子怀窦雨稚两人转身。 “安安!” “余……余学姐!” 走廊内昏光暗影中,余安安面色惨白,充血的双眼紧紧盯着傅南琛。 “你推了安姨?”余安安语声嘶哑,冷得骇人。 “余学姐!南琛哥他不是有意的,当时安姨拽着南琛非要南琛哥看照片,南琛就推了安姨一把,当时是在人行道上,谁也没想到会有车冲上来!”窦雨稚着急给余安安解释,小心翼翼扶住她手臂,“南琛哥看到车冲上来第一时间就去拉安姨,结果没救下安姨,自己胳膊也骨折了,他没有想……” 窦雨稚说了些什么余安安根本就听不进去,她满脑子都是刚才窦雨稚那句“可如果你没有推那一下,车冲过来撞不上安姨。”。 满腔悲愤的怒火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烧成灰烬,她泪如泉涌,忍着撕裂刀绞般的痛甩开窦雨稚,冲上前狠狠给了傅南琛一巴掌。 这巴掌余安安用了全力,打得傅南琛脸偏过去,耳朵嗡嗡作响,人都被打懵了。 “傅南琛你还我安姨!”她用力推打傅南琛,如同疯魔般哭声歇斯底里,可刚才那一巴掌已经用尽了她全部力气,她的捶打对傅南琛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余安安情绪崩溃,不断重复让傅南琛把安姨还给她。 她如油煎般痛苦,如果不是为了她,安姨不会留在海城,不会去找傅南琛,就不会遇到车祸。 余安安这辈子从没有这么后悔爱上傅南琛。 如果没有爱上傅南琛,一切都不会发生。 谢子怀原想上前阻止,窦雨稚拦住他:“让余学姐发泄发泄也好!” 向后退了两步任余安安捶打的傅南琛面颊火辣辣的疼,脾气也已在爆发边缘。 眼见余安安快要力竭整个人摇摇欲坠,几乎要哭不出声,窦雨稚连忙上前拉住余安安:“余学姐,别打了……” 满脸泪痕如同疯子的余安安甩开窦雨稚扶住她的手。 窦雨稚脚下高跟鞋崴,被谢子怀扶住。 余安安自己也撞在墙壁上,披头散发嘶喊:“滚!你们都滚!都滚!” 傅南琛眸色阴沉,扯住余安安一条手臂把人提起,语气不善:“余安安,你冲我来可以,你碰雨稚一根头发丝试试!” 窦雨稚忍着脚痛,上前拉傅南琛:“南琛哥!你别这样对余学姐!你忘了你答应我什么了!” “傅南琛你放开安安!”谢子怀伸手要护脱力的余安安,可还没碰到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就已将余安安揽住,扯开傅南琛提着余安安胳膊的手,将表情错愕的傅南琛推开。 走廊里昏暗光线映着林谨容线条硬朗的五官轮廓,他神容冷肃低下头,架在高挺鼻梁上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湛黑深邃。 他注视着靠在他怀里几乎站不住的女孩,开口:“安安,你是姐姐,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得打起精神来。” 想到安欢颜,余安安几乎站不住,如果欢颜知道妈妈没了……该多害怕! “滚!都滚!”余安安声泪俱下,全身都在发抖,一双眼煞红如血如同地狱恶鬼,死死盯着傅南琛,无力挥舞手臂,“滚啊!” 林谨容抬眸:“还不走是需要傅总亲自来请你?” 傅南琛看了眼面色冷沉的林谨容,被林谨容眼底的冷意刺激,搂住脚踝崴了的窦雨稚就走,可进电梯前还是忍不住回头朝着余安安的方向看了眼。 “今天辛苦你了,回去休息吧。”林谨容对谢子怀道。 来的路上,事情前因后果林谨容已经了解清楚,安姨出事是谢子怀忙前忙后。 谢子怀看着脱力险些滑倒又被林谨容抱住的余安安不想走,但苏助理已经对谢子怀做了请的手势:“谢少……” “那,辛苦您好好劝劝安安。”谢子怀想着毕竟林谨容和余安安是亲人,林谨容的话或许余安安能听进去一些。 走到电梯口,谢子怀回头,见林谨容轻抚着余安安的脑袋,不知低声对余安安说了什么,余安安双手紧紧抓住他毛呢大衣,将头埋在林谨容怀里痛哭。 “有事给我打电话。”谢子怀同苏助理说。 “好的!”苏助理替谢子怀挡住电梯门,送谢子怀进电梯。 苏助理目送谢子怀离开,识趣没有过去,立在电梯间等着。 直到殡仪馆的人到了医院,情绪几次崩溃力竭的余安安,强撑着给安姨擦干净脸和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 余安安跟着一同去,看着安姨的遗体被安置好,哽咽办理完遗体转运手续,抱着手续缴费单和死亡证明蹲在路灯下,嚎啕痛哭。 林谨容撑伞立在余安安身旁,为她隔绝了与昏黄灯光交错的袅袅细雨。 良久,林谨容蹲下身,轻轻抚了抚她的脑袋,让已经哭到脱力的余安安靠在怀里。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余安安哽咽呢喃着,“我不该和傅南琛回傅家,不该和傅南琛在一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苏志英。”林谨容唤了一声,把伞交给小跑过来的苏助理,打横抱起余安安上车。 回到别墅天已经亮了。 哪怕已经累睡着,余安安泪水也没断过。 安置好余安安,林谨容才发现的肩膀都湿透了。 他坐在床边,看着不知在梦中呢喃着什么的余安安,抬手想要将她黏在脸上的发丝拨开。 却在触碰到余安安前,极为克制地攥住了手指,从床头柜上抽了张纸巾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他起身将窗帘拉上,关了台灯,从主卧退出来。 “先生,查清楚了。”苏助理见林谨容出来上前,将平板电脑递给他。 餐厅门口的监控拍得很清楚,安姨上前将照片递给傅南琛被傅南琛不耐烦推开,但在看到有车冲上人行道,人群尖叫逃开时,傅南琛的确是伸手想拉回安姨,但已经晚了。 “司机是个新手,刚拿到驾照没多久,也是突然发生意外措手不及。”苏助理低声说,“这里面确实没有什么内情。” 第27章 赔偿款 第28章 助力 见林谨容深邃的眸子朝他看来。 苏助理熄灭平板电脑,顶着林谨容带来的压迫感认真开口:“您的身份特殊,董事长其实并不希望您和安安小姐再有来往,可这些年您为了安安小姐三番四次违逆董事长,甚至为了安安小姐扶持傅氏,董事长已经很不高兴了,如果婚事上您还是不听从董事长安排,将来您接手林氏恐怕会举步维艰。” 主要,林谨容在背后顶着压力帮余安安也从来不说出来,如果余安安是傅氏的儿媳妇儿,以后说不定还能成为林谨容的助力。 可现在,余安安不知道林谨容背后默默帮了她多少,不见得能承林谨容的情不说,和傅南琛离婚之后也没有帮林谨容的资本了。 “出去。”林谨容语声凉薄。 苏助理抿了抿唇,知道劝不动自家先生,只能道歉退出书房。 · 余安安到东江镇安姨那间小商店门口时,穿着浅蓝色羽绒服,扎着高马尾的安欢颜正在给客人结账。 透明玻璃收银台一侧摆着安欢颜正在做的卷子,她利落用塑料袋装好客人要的零食,在计算机上按出钱数,接过客人给的十元纸币,眉眼弯弯笑着递回找零。 瞧见立在透明帘子外的余安安,安欢颜忙从收银台出来,没看到余安安的行李箱她也没多问,扯着余安安冰凉没有温度的手走进收银台,里面有一个小小的炉子,炭火烧得很旺。 又瘦又高的小姑娘拎起小炉子上的水壶,示意余安安烤火,给余安安倒了热水递给她。 安欢颜星期五晚上看了节目,很担心余安安。 不过,在安欢颜的心里,她的姐姐是最厉害的,那个主持人说有录音,她觉得一定有反转,她姐姐一定会拆穿余家那一家子豺狼虎豹。 余安安接过水杯问:“不是说,请了人帮忙看店?怎么你在店里?” 安欢颜听力没有问题,小时候带她去医院看过。 医生说孩子声带没有问题,大概率是小时候有心理创伤不愿意开口说话。 但安欢颜不愿接受心理治疗,很排斥去看心理医生。 也正是因此,安姨才坚持送安欢颜去正常学校读书,想让安欢颜多和正常孩子接触,盼着她有一天能开口说话。 安欢颜用手比画:“妈妈请六婶看一天店一百块,我周六周天没事,可以看店的。妈妈呢?” 提到安姨,余安安紧紧攥着水杯,眼眶不自觉发疼。 她垂下眼睑,泪水忍不住。 安欢颜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什么,面颊血色尽退,不敢吭声立在原地,拳头紧紧攥住。 “欢颜。”余安安闭了闭眼长长呼出一口气,抬头看着她,“以后,你要和姐姐一起生活了。” 安欢颜睁着大大的眼睛,泪水一下就涌了出来。 “妈妈出了什么事?”她用手语询问。 “安姨出了车祸,没能救过来,遗体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余安安放下水杯拉住安欢颜的手,把小姑娘拉入怀中抱紧,鼻翼煽动,眼泪克制不住,“欢颜,别怕!” 安欢颜趴在余安安腿上,泪如泉涌,明明悲痛欲绝,可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痛苦地抓紧余安安的衣服,摇晃余安安。 她不明白,妈妈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会出车祸。 妈妈过得这么苦,她还没有等到她和姐姐出息过上好日子。 她的妈妈,还没有听到她说话,没有听到她喊一声妈妈…… 余安安紧紧抱住安欢颜,闭着眼,泪水仍忍不住。 第二天一早,余安安带着安欢颜去了殡仪馆见安姨最后一面。 把安姨的遗体从海城运回来,为的就是这一面。 昨晚哭了一晚未睡的安欢颜,整个人憔悴的不行,双眼肿到睁不开。 但怕余安安担忧,安欢颜一直强撑着打起精神。 直到见到安姨的遗体,安欢颜情绪崩溃想冲过去抱抱安姨,但被工作人员拦住。 不同于余安安那天见到的狼狈,工作人员给安姨画了妆,衣冠整齐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余安安抱住几乎站不住的安欢颜,小姑娘努力张嘴想喊一声妈,可怎么都发不出声来。 直到安姨被推进火化炉,安欢颜也没能喊出声来。 坐在长椅上等待骨灰时,安欢颜已经哭湿了余安安的衣服。 她抱着妹妹,神色还算镇定,只是爬满红血丝的通红双眼,藏不住她的悲伤。 不知等了多久,安姨被装在小小的骨灰盒里送到余安安手中。 “带安姨回家吧!”余安安同泪流满面的安欢颜道。 安欢颜无声哭着点头。 安姨和安欢颜就住在小商店楼上,她们把安姨的骨灰安置好,摆放好昨天下午才放大的遗照,坐在餐桌前商量后面的事。 “这学期再过两三个星期就结束了,下学期我带你去云城上学。”余安安语声徐徐,“以后你跟我一起生活。” 安欢颜点头。 “楼下的商店,假期间我找人盘出去!这套房子还是留下……记在你名下。” 听余安安这话,安欢颜连忙摆手用手语比画:“这套房子是妈妈在收养我之前买的,是留给姐姐的!我不要!” “你知道余家吧。”余安安声音很轻,“房子如果在我名下是留不住的,这套房子是安姨辛辛苦苦几十年买的,安姨说这套房子是她的归处,我们不能让它落在别人手里。” 安欢颜听余安安这么说,才含泪点头。 她伸手摸了摸安欢颜的脑袋:“明天还要去学校,你昨晚没睡,去躺一会儿,我去做饭,好了叫你。” 安欢颜指了指余安安头上粉色的伤口,比画:“你休息,我来做。” “听话!”余安安示意安欢颜去休息,起身洗手去厨房做饭。 可没过一会儿安欢颜就蹭到厨房来,挨着洗菜的余安安挽袖口切菜。 不等余安安赶人,她比画:“和姐姐在一起我才踏实。” 比画着,眼泪就又掉了下来,安欢颜连忙用手背抹。 余安安没再赶人,让安欢颜去蒸米饭。 姐妹两个人余安安做了西红柿炒蛋和青菜蘑菇,简单对付两口后,余安安收拾厨房,安欢颜就趴在餐厅餐桌上写卷子,一边写一边偷偷抹眼泪。 第29章 悸动 等余安安从厨房拖完地出来,安欢颜已经满脸泪痕趴在桌上睡着了。 她摸了摸安欢颜的脑袋,给她盖上薄毯,就看到安欢颜袖口露出来的皮肤上是的青紫痕迹。 余安安眉头一紧,看了眼安欢颜的侧颜,小心翼翼将袖口往上推了一些。 还没看清楚,睡得本就不安稳的安欢颜身体抽搐了一下,余安安不敢再动,打算等她醒来后再问。 余安安下楼把转让的牌子挂上,就接到苏助理的电话。 “赔偿这边方律师要了130万,对方说如果是130万他需要半年结清,但如果我方可以接受110万,他可以一次性结清。”苏助理说完之后又道,“方律师个人建议如果能接受110万这个赔偿数目,还是一次性结清没有后患,毕竟钱还是实实在在拿到手里踏实。” “好,那就麻烦您和方律师了。” · 傅南琛住院,病房热闹非凡,从早上起到傍晚来探病的人不断。 “我发现,自从那个叫余安安的醒来之后,南琛哥就灾祸不断啊!” “可不是,总是进医院!” “对了!南琛哥……现在余安安热搜这么高,你不出手压一压吗?万一牵连了雨稚怎么办?” “是啊,我记得当初余安安纠缠南琛哥的时候,恰好南琛哥和雨稚的恋情差点儿被狗仔曝光的时候,后来南琛哥和余安安过去那点事儿不知道被网友从哪个犄角旮旯扒拉出来,网上都在骂雨稚是小三,南琛哥是渣男。” “已经在压了。”雷鸣岳开口,“就是《寻亲记》节目组那边要热度,所以不是很好压。” “扒出来也没关系,那个在机场推了雨稚的女人不是余安安的养母吗?万一真的要是牵连到雨稚,那就公布余安安和那女人的关系,就说那女人是为了余安安推雨稚的,到时候看谁身上的水脏。” 雷鸣岳眉头紧皱,不赞同。 摆弄手机看热搜的傅南琛抬眸,语声冷了下来:“然后再让媒体人炒作说我推了余安安养母,导致余安安养母车祸身亡?把我送牢里去?” 病房顿时安静了下来。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刚说话的人讪讪摸着鼻子,“我就胡说八道的。” “行了南琛也累了,我也得回公司加班,都走吧!”雷鸣岳看了眼腕表,同傅南琛说,“先走了,你好好养伤。” 病房一群人走后,傅南琛垂眸盯着手机屏里余安安惊慌失措用被子遮盖身体的照片,不知怎么就想起安姨那天晚上拉扯着非让他看的那张照片。 其实轻轻一瞥,傅南琛是看到了的。 那是个夏天傍晚,余安安穿着白色衬衫和牛仔裤,脚踩小白鞋,坐在古镇小河两侧的石栏上浅笑看镜头,披散在肩头的长发被晚风抚乱,他一手勾着余安安的肩膀,一手去帮余安安撩头发,表情认真又温柔。 他皱眉烦躁上滑手机屏幕。 网上都在扒余安安的信息,傅南琛已经让人压热度。 就连窦雨稚的经纪人也在压,生怕当年窦雨稚和余安安、傅南琛之间纠葛再被扒出来。 毕竟当初窦雨稚和傅南琛在一起的时候,的确没有和余安安领离婚证。 但架不住《寻亲记》节目组那边捧热度。 加上这一期节目热度确实高,尤其是上集结束时提出的录音,更是让热度爆棚。 不过到现在为止,还没人把余安安和四年前窦雨稚被骂上热搜的事联系在一起,就是有也很快被淹没在其他评论中。 傅南琛想,或许是林谨容让人压了。 一旦把四年前的事翻出来,余安安养母推窦雨稚这件事,就算是失手怕难以服人,那余安安的养母就又会被推上风口浪尖。 余安安和林谨容肯定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想到余安安,傅南琛更烦了。 当他知道叶长明给余安安下的药并不是真话药之后,他一直在想……那天晚上他到底和余安安做了没有? 不知道。 完全没有印象。 不知过了多久,傅南琛怀着复杂的情绪睡了过去。 隆冬寒凉的风从未关好的窗口扑进暖气极好的房内,撩过傅南琛鼻尖和极长的眼睫,像碰到了冰凉莹润的玉石。 睡梦中,傅南琛枕在头下的手微微动了动。 他在梦中看着余安安趴在卷子上睡着的侧颜,忍不住上前拨开她的碎发,克制着粗重的呼吸慢慢低下头靠近余安安的脸,鼻息间幽幽的栀子香让他心跳剧烈。 他甚至能看清余安安长而密的睫毛,当他的鼻头碰上余安安秀气冰凉如玉的鼻梁,脸颊的热度想要烧起来一般。 盯着她粉色饱满的唇瓣,他扶着椅背的手收紧,喉结上下滚动,因为紧张睫毛打颤。 就在傅南琛薄唇刚刚碰到余安安冰凉的唇时,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突然睁开。 夏日窗外知了鸣叫声不断,空调微微出风的声音也在作响。 四目相对。 傅南琛大脑乱成一团浆糊,心脏快要从胸口跳出来。 他猛地直起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冲出门就往楼下跑…… 耳边全是他激烈的心跳声。 “砰——” 病房窗户被风吹开,撞在墙上发出声响。 傅南琛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心跳从梦中延续到了现实。 他呼吸粗重,看着敞开的窗户,喉头干涩发紧。 那是梦,还是……真实发生过? 傅南琛没有办法骗自己,梦中他的意乱情迷和悸动,远比任何时候来的都强烈。 那是他失去记忆之后从未有过的感觉。 傅南琛起身按住自己疼痛的脑袋,闭眼回想……梦中那双黑白分明的眼仁睁开的一瞬,好似撞进了他心底最柔软的一处。 手机铃声响起,惊得傅南琛回神。 看到来电是窦雨稚,傅南琛将心中那种对余安安怪异且强烈的悸动压下去。 情绪稍作平复,他接通:“小乖,脚有没有好一点?” “你不用担心我,穿高跟鞋崴脚很正常,昨晚冰敷之后就好了,你呢……今天还疼吗?”窦雨稚关切询问。 第30章 恩人 第31章 出国 第32章 认错 余安安手心一紧:“目前没有考虑。” “现在网络上风言风语闹成这样,你现在的风评,在圈内已经影响到谨容了。”林志国眉头紧皱,“你是想让我们林家最后也被扯出来吗?” “我没有这么想过……” “为了保护我女儿,对外一直说你是谨容原生家庭的亲戚,但也不过只是亲戚。”林志国终于转头用正眼看向余安安,沧桑的眼睛眸色锐利,“谨容给你的帮助太多也会引人怀疑,所以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麻烦谨容,不要再和与林家有关的任何一个人联系……” 余安安张了张嘴想解释,话到嘴边应了下来:“好,我知道了,您放心以后不会了。” 虽然一直都是林谨容主动帮她,可她的确接受了,这一点无可辩驳。 其实,就算今天林老先生不来找她,那晚她和林谨容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也没有脸再见林谨容。 见余安安识趣林志国也就没有再多说,余安安不愿意出国也没关系。 他以林谨容出国替集团解决芯片合作权为条件,取消和苏家联姻,短时间内光是公司业务就能把林谨容困在国外,让他无暇关注余安安。 “密码是六个零。”他从口袋中拿出一张卡递给余安安,继续说,“网上的事,我会替你解决,把热度压下去……” “林老先生。”余安安温和打断了林志国的话,“网上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今晚节目播出后,流言就会平息,而且我保证不会牵连到林家。” 她视线落在那张卡上,把卡推了回去:“这钱我就不收了,这些年林家给我的帮助已经很多了,我铭感于心,希望您和家人身体健康,平平安安,再见!” 面对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外公,余安安给了自己最真诚的祝福。 她推开车门,站在车旁对林志国鞠了一躬,然后将车门关上,目送载着林志国的黑色轿车离开。 车上,坐在副驾驶的周助理透过后视镜,看着站在路边注视轿车的余安安,同后排林志国道:“董事长,网上热度我们真的不压了?余小姐现在可是全网黑,骂声一片。” 周助理跟着林志国几十年,对于余安安的身世十分清楚。 “既然她不领情,那就让她自己处理,让人关注着,只要没牵扯到谨容和林家,不用管。” 林志国闭了闭眼,语声虽然冷硬,但眼底交织的情绪复杂。 余安安那年轻的脸,和谨桦很像。 只是性格和眼神没有一点相似。 他老来得女,一直宠着谨桦,把她保护得太好,养成不谙世事善良纯真的性子,这才会让孩子被人轻易骗走。 但余安安的目光,温和又坚韧,很熟悉…… 像年轻时的妻子。 如果,余安安是他女儿正常结婚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林志国一定会非常喜欢她,甚至会像培养林谨容一样,栽培她。 可余安安是那个侮辱、虐待、伤害他心头肉之人的种,林志国自问没有这个雅量容下余安安。 林志国视线看向窗外。 只要不牵扯到他的宝贝女儿,随便余安安把人生过成什么样子。 · 七点半一到餐厅,蔡小竹听说在包厢,转头询问:“要不我们坐大堂吧!今晚上《寻亲记》下半集!” 李蔚蓝忙扯了一把蔡小竹,示意她余安安身旁白白净净乖乖巧巧的安欢颜。 小姑娘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水洗过一样,干净又纯真,蔡小竹立刻意识到余安安和小姑娘已经过世的养母是嘉宾,李蔚蓝这是怕小姑娘看到了心里难受。 没心没肺的蔡小竹歉意同余安安笑了笑,清了清嗓问:“是哪个包厢?” 安欢颜拽了拽余安安的手,比画:“姐姐我想看,节目里有妈妈。” 小姑娘唇角微笑,眼睛却已经红了。 余安安笑着摸了摸安欢颜的小脑袋:“如果大堂有位置的话就坐大堂吧,欢颜也想看。” 安欢颜对眼前的大哥哥大姐姐们点头。 《寻亲记》节目晚上准时播出时,他们菜还没有上。 餐厅大堂内,在吃饭的和等菜的客人,视线全都看向电视屏幕。 经过一周的发酵,这档节目的热度奇高。 八点一开播,收视率飙升,三大网络平台的播放量也惊人。 节目一开始,主持人唐义安在前方说观众欢迎回来,后面余家人还在骂街。 站在后面几乎只有半个身子在镜头内的安姨,气得胸口起伏,面色也难看,安欢颜盯着自己的妈妈,眼眶湿润,舍不得眨眼。 很快进入正题,录音播放…… “余安安你这个不要脸的臭婊子,你不是很能躲吗?怎么知道我们上节目害怕就怕了!给脸不要脸,让你回余家村给孙瘸子当媳妇儿那是看得起你……” 演播厅内,回荡着余宝栋、余老太太、余家姑姑和余家旺得意扬扬骂骂咧咧的声音。 这段录音,将余家人的算计和恶毒展现得淋漓尽致。 餐厅大堂跟炸了锅一样。 “卧槽啊!真是我三观都炸飞了!”蔡小竹忍不住飙脏话。 坐在后面一桌的客人也是惊得合不拢嘴:“被拐卖后生了8个孩子,怀了9个!我的天哪!被拐卖的时候都还未成年!” “这什么人间魔鬼的一家子,害死了人家女儿,还惦记人家家产!” 电视屏幕里,看了半天余家人表演的安姨憋了一肚子的火。 唐义安恰在这时站起身,看向舞台一侧:“我们节目组虽然没有请到宝栋的外祖父,但是我们到了宝栋的姐姐来现场。我们有请余宝栋的姐姐,余小姐。” 显然,余家人和安姨都没想到余安安会来上节目。 镜头给了安姨和余家人表情特写。 安姨扭头看向余安安,诧异的目光中满是担忧,起身唤她:“安安!” 余老太太见状蹭地站起身来,指着余安安一边哭一边骂:“余招娣你还敢来这里!你怎么不去死,我们老余家的人都被你丢尽了!” “妈妈!您先别生气!”余宝栋的姑姑连忙扶住余老太太,又用命令的语气训斥余安安,“余招娣,你看你干的这叫什么事!跟男人鬼混就算了,鬼混的照片还被人贴得到处都是!你这是要气死你奶奶和你爸啊!还不给你奶奶跪下认错!” 第33章 惨不忍睹 上节目前余家一家子商量过,必须在节目上抖出余安安的名字和学校,造她黄色谣言,让所有人唾弃她,逼得她在海城待不下去,她才会乖乖跟他们回余家村。 毁掉一个女孩有多简单,只要造黄谣就够了。 诋毁者只需要一句话,被诋毁者或许赌上全部的时间和精力也无法自证。 即便真相大白,诋毁者只需要轻飘飘地一句对不起,就什么都能过去。 更别提,余安安真的被傅南琛贴了照片。 余老太太往地上一坐拍腿嗷嗷哭:“招娣从我们家走的时候好好一个女娃,都让教成什么样了,好好的海城大学学生成了个不知羞耻的下贱玩意儿!在学校卖,和男人上床照片被贴的到处都是!我们到海城大学去找人,刚进去就听说余安安被海城大学的所有男人都睡过了!还要不要脸!老余家的脸都被丢尽了!我的命好苦啊!余家怎么出了这么个败坏门风的东西!” “你……你,哪有奶奶用这么恶毒的话污蔑自己孙女的!”安姨气得脸色都白了,“你简直不要脸!” “你个臭婊子!老子打死你!”余家旺目眦欲裂,踩着茶几就要朝余安安冲来。 眼疾手快的现场保安迅速把人按住。 余宝栋心眼多,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好,二话不说,就朝余安安跪了下去。 “姐!妈妈既然已经没了,求你让我见见外公吧!外公只有妈妈一个女儿,妈妈没了……我和你都是妈妈的孩子,应该替妈妈在外公面前尽孝!我保证不在外公面前说你在大学的事情!” 台上一片混乱,镜头扫过台下观众,是一片寂静。 余安安神色镇定从唐义安手中接过话筒,从容姿态与台上的混乱尖叫格格不入。 蔡小竹见屏幕里,自家余师妹上节目时,头上还包扎着的伤口,不免心疼。 她扭头瞧着余安安:“安安,你居然本人去录节目了?” 这得多大的勇气? 想到这段时间网上一直在网爆余安安,蔡小竹心都揪起来。 余安安露了脸,之后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拿她裸照说事。 “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余安安笑了笑安抚蔡师姐。 余安安送上的那段录音被放出,接连好几条热搜词条直接爆了。 #录音炸裂,寻母是假要外祖父家产是真# #收三万彩礼造谣逼迫成年弃女嫁瘸子# 《寻亲记》收视率节节攀升。 直到录音播完,余安安被主持人唐义安请上台后,收视率呈爆炸式增长。 电视屏幕上,余安安向台下观众鞠躬之后,攥着话筒缓声开口:“刚在后台,我听到余家人叙述的全过程,余老太太说对花三万块钱买来的所谓儿媳很好,在我生母不方便的时候都是她在喂饭,但她没有说,我生母不方便的时候……就是被余家旺打到半死无法自主进食的时候。” “你胡说!妈妈在家里金贵从不下地干活,爸也从未动过妈妈一根手指!”余宝栋情绪激动喊道,“姐不能这么没有良心污蔑爸爸!” 余宝栋话音一落,大屏幕上出现当年林家人追究余家旺责任时,医院出具的伤情报告,还有不露脸的伤情照片。 可以说大小伤痕交错,惨不忍睹。 “这是我生母从余家村逃出,还未死亡前,林老先生让医院出具的伤情报告。”余安安在伤情报告上重点地方画了红线,“身体大大小小新伤旧伤肉眼可见,28处骨折痕迹,头骨也有因外伤所致的小块缺失。” “这是警方拍下,我生母生前被余家囚禁的地方。”余安安再次看向已经更换了照片的大屏幕。 大屏幕上发霉潮湿的地下室,是当初警察立案时去拍的。 里面只有一张满是血渍的床,铁链,和墙壁上到处都是余安安生母抓挠的血痕,触目惊心。 “我生母16岁被拐到余家村,17岁生下我,期间就在不断被强迫怀孕生产,每一次生母生下的只要女孩,余家村专门接生的接生婆都会当着生母和我的面摔死或是用开水烫死,从无例外,我生母因此神智失常。” 按照林家给余安安生母安排的身份,的确是16六岁被拐走。 可事实上,余安安的生母林谨桦15岁被拐走,不到16岁就生下了第一个孩子余安安。 “我的生母十几年间一直身处黑暗的地狱之中,直至生命结束才得以解脱。”余安安紧紧攥着话筒,“余家每一个人都是在地狱里折磨我生母的恶鬼,包括我和余宝栋!因为……我和他都是余家人迫害我生母的罪证。” “罪证本身是无辜,可罪证就是罪证,生而为人如果还有做人最基本的良知,不论出于什么理由,余生都不该再去打扰被害者的父亲林老先生,除非所谓的寻亲本身就别有目的,比如贪图林老先生的家产。” 看着手机屏幕里平静叙述过往的余安安,蔡小竹转头一脸不可置信看着正用公筷给他们众人碗中分夹煮熟蔬菜的余安安。 “今天在节目录制之前,唐主持人建议我把通话录音交给节目组,不必露面,以免给我日后的生活造成困扰。可我知道,即便我今天不露面,余家人也会在节目播出后大肆造黄谣,散播我的信息,用舆论逼我无法上学,嫁给孙瘸子给余宝栋换彩礼,既然躲不开,那我选择直面。” 余安安口齿清晰:“我在余家村生活十年,成长过程中见过三十六个被拐卖来的女性,不听话逃跑被打死的9个,被逼成疯子的5个,自杀的4个,生孩子难产而死的7个,剩下的有的认命融入那里,有的如同我生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且无一例外……她们都会受到非人的折磨,凌虐和毒打家常便饭般寻常。” “从我记事起每一次生母生产的时候,我都会被带到囚禁生母的地下室遭受毒打和虐待,余家人认为……只要来投生余家的女孩,看到余家女儿的惨状,就不敢投胎,我身上大大小小的烙铁烫伤,都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第34章 很爱她的妈妈 第35章 耐得住性子 第36章 求婚 第37章 怀孕 微信窗口突然连续不断弹出几条信息,她划开手机看了眼,是实验室的群。 柯城言在群里刷屏…… 柯大帅哥:我要当爸爸了! 柯大帅哥:我要当爸爸了! 柯大帅哥:都别睡了!起来恭喜我!我要当爸爸了! 蔚蓝天空:你当爸爸就当爸爸又不是我们当爸爸,一大早的……大师兄你别在群里发疯。 只想躺平:蔡师姐怀孕了啊!恭喜蔡师姐、大师兄,什么时候办喜事!我们等着喝喜酒啊! 只想休息:恭喜大师兄,恭喜蔡师姐! 柯大帅哥:今天请半天假领证,放心喜酒少不了你们的! 安安:恭喜大师兄,恭喜蔡师姐! 回复了信息后,余安安突然想到了在海城和林谨容那晚。 她心跳速度有些快。 虽然被下了药,可余安安清楚的记得和林谨容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 他们好像没有做避孕措施。 在和林谨容发生关系后,她脑子乱的一塌糊涂,加上没有经验,后来事情又多,她也没有吃紧急避孕药。 屋内只剩下打印机打印的声音,她双手扶着打印机陷入了另一种惶恐之中。 怀孕,应该没有那么容易一次就中吧? 还没有到她的生理期,等下个星期生理期如期而至,应该就没事。 一个星期,余安安都在跑数据,偶尔会在弹窗新闻上看到林氏集团总裁林谨容携团队在国外谈芯片合作的新闻。 近些年,国内科技发展一直被原子级芯片卡脖子,但国内短时间内这块短板无法补上,这才有了林谨容亲自带队谈芯片的事。 新闻照片中,一身修身西装革履的林谨容坐在会议室放着中国小旗和林氏集团LOGO小旗这一侧,从容不迫看着对面同样精英气派的外国人,侧耳倾听团队高管低声与他说话,气质矜贵沉稳。 轮廓立体的五官和举手投足间极为强大的气场,在这偌大的会议室内就像一个突出的个体。 她翻看下面评论,有人分析此次合作能否成功,成功后对我国发展的影响。 也有人对此次合作唱衰。 还有不少人在下面喊林谨容老公。 【@小鹿已撞死:我的妈呀,要不是弹窗推送新闻,我都不知道林氏集团的总裁这么帅的!这脸这身材不当明星可惜了啊!】 【@讳莫如深:楼上不要太荒谬,林氏集团和当明星相比,你要哪个?】 【@糖果多多:哇呀!哇呀!我宣布这是我的新老公!老公好帅!帅得合不拢腿!】 【@鱿鱼最好吃:妈耶,西装领带金丝边眼镜,身高腿长比例好,精准踩在我的XP上!】 下面评论画风就更偏了,一溜烟往林谨容有颜多金有才华上走。 还有喊着要给林谨容生猴子的。 余安安锁了手机屏幕。 今天生理期,还没有来。 她捏了捏眉心,劝自己不要太紧张,从车祸醒来之后她的生理期就不如以前那么准,延迟也是有的。 28云城是要过小年的,所以27董教授就给大家伙放假了。 今年没有安姨,余安安姐妹俩一起过了年,把安姨骨灰下葬后,赶在开学前收拾东西去云城。 房子余安安挂在中介出租,虽然小地方租金不高,但可以给安欢颜补补贴一部分生活费。 对于转新学校,安欢颜很高兴,并没有对以前学校的不舍,隐隐还透出一种解脱之感。 余安安把安欢颜送到云城一中宿舍,见安欢颜的舍友都是很好的小姑娘放下心来。 想起自己例假期已经推迟了快一个月,从云城一中回宿舍的路上,买了验孕棒。 第一次使用,余安安研究了半天,才找到正确使用方法。 五分钟后,当她看到上面的两条杠时,脑子里嗡一声,面色也跟着惨白起来。 怎么会一次就中? 不信邪的余安安出门多买了几根验孕棒回来,结果都一样。 她盯着洗手台上摆放一排的双杠验孕棒,转身靠着洗手台咬指关节。 林谨容似乎还在国外没回来。 即便林谨容在国内,她告诉林谨容又能怎么样? 还是要打掉的。 手机振动。 见是师姐蔡小竹,余安安接起:“蔡师姐……” “安安,咱们实验室马上来新人了!小老头让我喊你过来,给我们介绍认识认识!”蔡小竹道。 蔡小竹一直喊董教授小老头,大概是自小便认识董教授的缘故。 “好,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余安安把验孕棒丢进垃圾桶,穿上外套出门。 她到实验室时,董教授已经在给大家介绍顾语声了。 见余安安进来,董教授对顾语声说:“这是余安安……” 顾语声转头看向余安安,总觉得余安安面熟,却又想不起来哪里见过,笑着伸出手:“你好,我是顾语声。” 实验室里其他人顾语声差不多都认识,之前参加比赛的时候见过,因为看到是中国队伍,顾语声就来他们队伍里蹭吃蹭喝。 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起来。 “你好。”余安安回握顾语声的手。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顾语声说着又补充,“绝对不是搭讪!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回国,但看着你就觉得熟悉。” 这段时间,余安安在网上也算火了一把,见过也算正常,便没有当回事儿,笑了笑。 “哎呦!你这一到就先和我们余师妹搭讪!是不是知道我们余师妹单身啊!”柯城言勾住顾语声的颈脖,似乎和顾语声很熟悉,笑着和余安安道,“余师妹,这小子也单身,母胎单身!” 顾语声闻声耳朵一红,用手肘顶了顶柯城言:“你别乱说!” 董教授见大家打成一片也很高兴:“语声你刚到实验室,就先跟着你蔡师姐熟悉数据,我得去省上开个会,你们跟着你大师兄继续实验,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 自从蔡小竹怀孕之后,整理数据的工作就交给了蔡小竹,不再让蔡小竹进实验室。 董教授一走,蔡小竹立刻八卦问顾语声:“听说你回国后在海城,帮你一个表哥求婚,这求婚得多大阵仗啊,用你这么大的基因学天才?” 第38章 习惯 第39章 撒谎 但,他身边的朋友和发小他都不能问。 只要问了,身边人一定会知道,他已经恢复了一些过去的记忆。 雨稚本来就因为他曾经和余安安的感情没有安全,他不能再增加雨稚心里的不安。 余安安从云城大学出来,整理好情绪,才去接安欢颜,。 她笑着问安欢颜:“今天在学校怎么样?” 安欢颜比画:“很好,我很喜欢同学们!他们对我很照顾!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那就好!”余安安揉了揉安欢颜的脑袋。 安欢颜点了点头,认真望着余安安,用手语告诉余安安:“姐姐,能转到新学校我很开心,特别开心!我们以后的生活会好的。” 余安安笑着牵住安欢颜的手:“是以后会更好!” 把安欢颜送回学校,余安安刚到宿舍门口还没开门,旁边宿舍的李蔚蓝就打开门,探出满是泡沫的脑袋:“安安!我能不能用一下你的浴室,我宿舍的热水器好像坏了不出热水,冷死我了!” “可以!”余安安把门打开,裹着浴袍的李蔚蓝连忙窜进去,关上浴室门。 余安安正脱羽绒服外套时,突然想起垃圾桶里的验孕棒和验孕棒包装盒,顿时紧张起来。 她走至浴室门前,敲了敲门:“学姐,我能不能进来拿个东西?” 水声一停,李蔚蓝道:“着急吗?我马上就好!” 余安安抿了抿唇,垃圾桶在盥洗台下面,不见得李学姐能看到,她便道:“没事儿不着急。” 李蔚蓝飞快冲掉头上的泡沫推开玻璃门出来,重新穿上浴袍,擦脸的间隙余光一瞥,看到垃圾桶里的验孕棒和验孕棒包装盒,一怔。 她朝门口看了眼,蹲下身仔细看…… 果然是验孕棒和包装盒,而且验孕棒好像还是两条杠! 李蔚蓝大脑有一瞬的宕机,她猛地站起身。 好家伙,他们余师妹连个男朋友都没有怎么就怀孕了? 还是,余师妹有男朋友但没告诉他们? 难怪刚才想要进来拿东西,应该是怕她看到验孕棒吧! 李蔚蓝心怀大瓜,火速从浴室出来,同余安安道谢:“多谢你啊余师妹!太冷了,我就先回了!” 余安安故作镇定,含笑点头:“好!” 看李师姐的样子,应该是没发现吧。 没发现的李师姐李蔚蓝回到宿舍头发都没有来得及吹,立刻拉了一个小群,把关系好的蔡小竹、柯城言拉了进来,没注意手指滑动选人的时候一不小心,点上了新加的顾语声。 蔚蓝天空:你们谁知道余师妹的男朋友是谁? 蔡小猪:???余师妹哪里来的男朋友? 蔚蓝天空:你相信我!余师妹绝对有男朋友! 蔡小竹:你忘了小老头和我说过,余师妹前男友车祸失去记忆了,余师妹从医院醒来后追了两年,结果那狗东西喜欢上别人了,还贴了咱们余师妹的照片! 这事儿实验室的人都知道,也知道后来余安安前男友写了道歉信,否则他们余师妹很可能会因为作风问题没法转到他们学校来。 蔚蓝天空:会不会就是那个狗男人的? 蔡小猪:你说什么呢? 蔚蓝天空:我说余师妹怀孕了! 蔚蓝天空:我在她浴室看到了好多验孕棒 蔚蓝天空:全都是双杠! 柯大帅哥:李蔚蓝,不兴这样造谣的! 蔚蓝天空:我不是造谣,我是担心咱们余师妹!她一个女孩子长辈刚刚离世,遇到这样的事情,还有妹妹要照顾,我的天!这要是我……我得崩溃。 蔚蓝天空:快想想办法啊! 蔡小猪:这孩子要是那个狗男人的,肯定不能让余师妹留下来。 柯大帅哥:…… 柯大帅哥:这得看余师妹的意思吧!咱们就平时多照顾一点,别让余师妹累着。 蔚蓝天空:万一余师妹要请假,说不定就是要把孩子打掉!如果余师妹不愿意告诉我们的话,那段时间我们得想办法让余师妹多休息。 在傅南琛下榻酒店房间里吃宵夜的顾语声点开微信,信息不断刷新。 他从上到下翻了一下信息,眼睛瞪得大大的,他咬住筷子,连忙回信息。 有声胜无声:不可能吧!蔚蓝学姐说不定你看错了,也说不定那是别人借安安的浴室用的! 看到顾语声信息的李蔚蓝睁大了眼,看了眼群确定自己没有发错群消息。 她问…… 蔚蓝天空:顾语声!你怎么在我们群里? 有声胜无声:你拉我进来的。 蔚蓝天空:…… 蔚蓝天空:别外传。 有声胜无声:我又不是个长舌妇,不过安安的渣男前男友是什么情况?贴照片是什么事? 傅南琛举着胳膊从浴室出来就看到自家表弟窝在沙发里,咬着筷子发信息,屋内全都是味儿,烦死了。 “干什么呢?都是你要吃的,吃完赶紧滚!” “我们实验室的同学怀孕了。”顾语声一边回信息一边说,“好像是她渣男前男友的,还没告诉大家,我一个学姐怕她不和我们说,最后一个人去打掉孩子。” 傅南琛擦头发的手一顿:“怀孕?” “嗯!”顾语声有口无心,“小竹学姐说我同学的前男友是个渣男,什么失忆贴照片的,害得这姑娘差点没能转到云城大学来。” 傅南琛顿时如五雷轰顶。 余安安不是说他们没有……没有做吗? 怎么会怀孕? 傅南琛夺过顾语声的手机,翻看消息。 柯大帅哥:我们还是装作不知道吧,生活上多多照顾。 蔡小猪:老公,你这几天安排实验任务的时候,给余师妹少安排一点,之前你怕余师妹闲下来伤心,给安排的任务太多了。 柯大帅哥:知道知道。 傅南琛心脏快从胸腔中跳出来。 所以,余安安为什么要撒谎呢? 如果她告诉他,她怀孕了…… 傅南琛紧紧攥着手机。 “哥……你抢我手机干什么?”顾语声用清澈愚蠢的眼神看向傅南琛。 傅南琛随手将手机丢给顾语声,换了衣服就出门。 “你去哪儿?” 回应顾语声的只有剧烈的关门声。 “什么情况啊!”顾语声满脸茫然。 第40章 上赶着犯贱 第41章 想不想看 第42章 法律不会放 第43章 警钟 医院病房内。 顾语声和傅南琛坐在一起,低声问:“表哥,安安肚子里那个孩子……真的是你的私生子?” “什么私生子!”傅南琛眉头紧皱,心烦意乱道,“那孩子是我们还没离婚是有的!” “离婚?!”顾语声睁大了眼,“不是……这孩子刚怀上两个月,你婚内有的,然后……你还向现在的嫂子求婚,表哥……你真的很渣啊!” 傅南琛看着病床上还未醒的余安安,烦躁瞪了眼顾语声:“跟你解释不清!” 口袋中手机振动,傅南琛拿出看了眼,皱眉看向床上的余安安,起身走到病房外接通。 他不情不愿开口:“林叔……” “和安安离婚了心里没数?” 林谨容淳厚低沉的嗓音极具压迫感,傅南琛下意识抬头四处看了看。 “警察局门口你抱住安安的照片,我已经让人压了下去,你向窦雨稚求婚成功的热搜还在网上挂着,我不希望安安再卷入到你们俩的新闻中,你立刻回海城去。” 对面的声音不紧不慢,但就是有种让傅南琛发怵的不怒自威。 “林叔,是我妈让我来送我表弟的,他和余安安一个实验室,本来我都走了,但……”傅南琛难以启齿,磨磨蹭蹭开口,“我发现安安怀孕了。” 没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傅南琛皱眉自顾自说道:“我本来是想盯着余安安把孩子打了,谁知道她那个妹妹跳楼了,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半晌,电话那头的林谨容开口:“你先回去,这件事我会处理。” “可……” 林谨容打断傅南琛的话:“还是你想让你和安安的旧事被翻出来?” 傅南琛抿住唇:“怎么说,安安肚子里的都是我的孩子。” “安安肚子里的不是你的孩子。”林谨容话中已经透出不耐烦来。 那晚余安安被下了药可林谨容没有,余安安是第一次他很确定。 所以,孩子是他的。 “她已经和你没关系了,不懂?”林谨容声音低沉,“既然选了窦小姐,就不要和前任牵扯不清。别再闹上新闻给大家添麻烦!” 沉默半晌,傅南琛终是败下阵来:“好,我知道了,天亮我就回海城,那余安安的事就麻烦林叔了。” 林谨容单手撑着落地窗玻璃,薄唇紧抿看向天边的夕阳和火烧云,神色难辨。 落地窗玻璃上映出男人夕阳橘色勾勒的面部轮廓,黑眸显得格外深邃。 助理苏志英敲门进来,看着平板电脑同林谨容道:“先生,今晚七点半约了马恩特……” “推了!”林谨容转身拿起沙发靠背上的西装套上,往外走。 “先生那接下来的行程去哪儿?” “回国。” 苏志英表情错愕,拿起茶几上林谨容的笔记本电脑和资料,追在林谨容身后。 “先生,我们这边芯片合作还没谈妥,董事长下了命令芯片关乎我们集团存亡,一定要谈妥,我们在这边磨了一个多月,今天好不容易约到……” 林谨容拉开套房门,语声沉稳有力:“你以为我们真的能谈下来?我们集团现在还在M国的制裁名单里没被放出来,他们不会把芯片卖给我们的,让小胡过来收拾东西,通知集团其他人,停下手头一切工作,回国。” 苏志英不解:“可我们已经努力了快两个月了,而且国内也很重视这次合作,今天见过马恩特先生说不定……” 林谨容按下电梯下行键,镜面电梯壁映着男人冷硬的五官,他道:“与其屈膝折节跪下来求生,不如破釜沉舟……奋力一搏!或许日后就不会再受制于人。” “噹——” 电梯一到,林谨容便率先走进电梯。 苏志英没听明白林谨容的话,但也明白自家老板决定的事情,不会更改。 且苏志英跟了林谨容这么多年,确实也没见林谨容做出过错误决定。 只是一想到届时国内会报道林氏集团铩羽而归,苏志英就替自家老板捏把冷汗。 更别说,这次董事长是以自家老板的婚约取消为条件,让老板来M国解决芯片问题的。 · 私人飞机上。 “林总,芯片的事情还没有谈妥,我下午约了雷蒙公司的人谈事,谈芯片合作生产的事,怎么就突然要回国了?”有不明所以被叫回来的公司高管问。 不等林谨容开口,已经有人替这位公司高管解惑:“不用白费功夫了,来之前林总就知道M国这边不会把芯片卖给我们的,更别说和我们合作生产芯片了。” “知道他们不会把芯片卖给我,那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浪费这么多时间?”那位高管更不理解了。 “当然是为了做戏给M国人看!”知道内情的高管眉头高高挑起,笑着看向穿着衬衫立在水吧前的倒水的林谨容,高兴和同事说,“我这边儿人两个星期前,就已经把两位芯片方面的专家安全送回国内了。” 另一个年轻高管也道:“我这边胡博士按照我安排的线路,先去加拿大,再去荷兰,最后从法国回国,我们公司的人应该已经在机场接到人了。” “荷兰ASML公司的俄罗斯籍伊里奇教授,昨天也已经从俄罗斯直飞京都。” 苏志英听大家你一嘴我一嘴地说着,这才恍然…… 原来,林谨容声势浩大带着公司高层来M国谈芯片合作,实际上背地里是把之前公司早就让人接触好的专家们转运回国。 “这会儿咱们突然撂挑子走人,估计那些 M国佬,现在是一脸懵逼!”有高管笑道。 “合着你们什么都知道,就我不知道?就我一个人头发一大把一大把的掉,耗尽脑细胞求爷爷告奶奶给咱们求芯片合作呢!”最开始发问的高管哭笑不得,“既然早就打算不合作,直接把人接回国不就好了,我们来M国这一趟干什么,还不如把钱花在研发上呢!” 站在水吧前,给自己倒了杯水的林谨容,拧上矿泉水瓶盖:“马航事件不足够给我们敲响警钟吗?154名我国公民,60位芯片专家。” 第44章 吃不了兜着走 第45章 辩护 第46章 结婚 第47章 答应我 第48章 深不可测 第49章 真实口供 第50章 还有时间 余安安拳头紧紧攥着,一想到那些视频…… 想到视频中那些恶魔对欢颜做的一切,她恨不得他们去死! 但作为指使者叶长明,她更不想放过,恨不得将叶长明千刀万剐。 余安安权衡之后做出决定:“如果他们愿意说出事实,我可以写!” 刘律师颔首:“好,那我这就去找这些孩子的家长谈。” “辛苦了!” 从咖啡厅回来,余安安便一头扎进实验室里。 现在的余安安不能闲下来,一闲下来满脑子都是安欢颜被欺凌的视频。 明明是个孕妇,实验室里却没有人比余安安更忙。 实验室的小伙伴们知道余安安心里有事,也都纵着,把一些费脑细胞但不耗费体力的活交给余安安。 从实验室内出来喝水的间隙,余安安听到了林谨容的名字,端着水杯的手一颤,朝兴高采烈说话的蔡小竹看去。 “一个多月前,我看这个林氏集团的林总林谨容和外国人谈判的时候,那个气场简直是两米八!现在再看这位直接甩手从国外回来决定自主研发的林总,气场简直是八米八!”蔡小竹举着手机给柯城言看。 柯城言喝了口水,歪头看了眼,道:“我有个小道消息,听说这位林总带着林氏集团高层前往美国是做戏,为的是把很多芯片和光刻机方面的专家安全接回国。” 余安安回神,端着水杯小口喝着。 这几天,网上铺天盖地都是林谨容突然从国外的芯片谈判中抽身,林氏集团紧急召开发布会,宣布芯片合作谈判失败,林氏集团研发经费同比去年将提高20%—50%。 就在昨天, M国一方宣布将林氏集团以及林氏集团的子公司,还有和林氏集团合作的几个集团,全都列入了更加严苛的制裁名单之中。 紧跟着,林氏集团内部会议视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也泄露了出来。 林谨容一番林氏集团带头联合国内科技中小企业,共同研发,打破国外对我国高科技发展限制,打破芯片垄断的发言,让国人看后都为之振奋。 林谨容身姿笔挺立在发言台上,一段话,更是在国内掀起了支持国货,支持本土企业的浪潮。 他说:“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先烈前辈为家国存亡舍命奋斗,使我等后辈远离饥饿和战争,我辈的战场在科技兴国!前人照我,我照后来人。诸君当砥砺前行,使我等后辈不必屈膝折节,忍辱求存。” 可以说,这是林氏集团对 M国宣布更严苛制裁之后,极为提气的回应。 随后,国内此次参与和林氏集团一同研发芯片和光刻机的集团公司,纷纷转发。 只是这段日子,余安安一直沉浸在悲伤把精力全都投入到了实验中,所以没有细看过这些新闻。 喝过水,余安安放下水杯戴好口罩和手套,再次进入实验室。 顾语声与余安安擦肩,想和余安安打招呼,见余安安不看他,只能尴尬侧身让余安安先进去。 他喝了咖啡,翻看手机上的微信信息,几乎都来自傅南琛。 现在傅南琛在顾语声的心里就是个抛妻弃子的渣男,他原本不想看信息的,可又忍不住。 傅南琛短信内容无非就是让顾语声照顾着点余安安,问余安安现在情况怎么样,余安安有没有去把孩子打掉。 “什么人啊!”顾语声没有回复,直接锁了屏幕把手机揣进口袋。 顾语声对自己这个二十多年都没见过的表哥,人品方面产生了强烈的不满。 居然逼着刚离婚的前妻打掉孩子。 临近中午,余安安接到林谨容的电话。 “你是回去吃午饭,还是让家政阿姨给你送到实验室来?”林谨容虽是询问,可语声中带着不容抗拒。 余安安可以听到电话那头林谨容翻越文件的声音,没想到林谨容百忙之中竟还抽出时间叮嘱他吃饭。 “我去公寓那边吃吧。”余安安说。 她毫不怀疑,如果她拒绝林谨容一定会让家政阿姨送到实验室来。 脱下白大褂,余安安和蔡小竹打了声招呼,便徒步去公寓。 她到的时候家政阿姨已经离开,满桌的饭菜香气很诱人,但余安安没什么胃口。 当她看到桌上摆放着两幅碗筷疑惑时,洗完手的林谨容便从盥洗室出来。 他似乎是直接从公司回来,衬衫马甲和领带一丝不苟。 林谨容弯腰随手将衬衫袖扣搁在角几上,随意开口:“回来了,吃饭吧!” 他抽出领带,将衬衫纽扣解开两颗,走向餐桌,给余安安盛汤,示意她坐在他的左侧。 余安安见状坐下,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将汤碗放在面前,道谢:“谢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关系,这顿饭下来,坐在她右侧的林谨容对她极为照顾。 眼前充满智性美感的清冷男人,会在她汤碗快要见底时,给她盛汤,夹到盘子里的菜都是余安安喜欢的,心细的过分。 只是,他左手搭在余安安椅背后的动作,距离亲密可以隐约嗅到林谨容身上沐浴露的清爽气息,这样亲密的距离让余安安有些不安。 “你不用照顾我,我自己可以。”余安安说。 “好。”林谨容一如既往的纵容她。 直到余安安吃好,林谨容才优雅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嘴角后开口:“想好了吗?今天要去领证吗?” 余安安眉头紧皱。 她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破对林老先生的承诺,接受林谨容的帮助,和林谨容亲吻,再次见林谨容。 “还没想好?”林谨容问。 余安安能感觉到林谨容的视线就在自己身上,她手心收紧,莫名心慌。 “没关系,是我着急了。”林谨容语声明明冷静,却不知是不是因为音色过于磁性的缘故,隐隐带上几分温和来,“还有时间。” 她清楚林谨容指的时间,是董教授出国的时间。 如果要生下这个孩子,肯定不能在国内,跟随董教授出国为借口留在国外,等生产结束再回来无疑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