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她只是他的床伴(喜欢就加书架哟) 「瑶初,重磅新闻!慕以安回国了!」 闺蜜苏晓发来的信息,让沈瑶初有些发怔。 慕以安,高禹川的白月光初恋女友。 而高禹川,此刻和沈瑶初在一起。他刚洗完澡,围着浴巾从浴室走了出来。沈瑶初怕被他发现,立刻收起了手机。 高禹川身上带着与她一样的沐浴乳清香,蜜色皮肤身材精健,他上了床就首奔主题,明明没有太多技巧,却总能让她沉迷忘我。 他们的身体是契合的。 一夜过去,沈瑶初从干渴中醒来,浑身好像被碾压过一样,酸痛难忍。她感觉床榻的另一侧轻了,一回头,看到高禹川正在找衣服。 “要走了?”她问。 “嗯。”他回答。 酒店暖融的灯光,勾勒出他疏离的轮廓。沈瑶初安静地看着他穿衣服,没有开口挽留。 她很清楚,她只是他的床伴。 两年了,高禹川每次回鹿港就会找她,他们的相处也很按部就班:吃饭,看电影,上床,有时候会跳过前两个步骤,只进行最后一个。 他热烈的样子,她只在床上见过。 “礼物在桌上。” 这是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转身离开,随手一带,“咔嗒”一声,门轻轻地关上了。 沈瑶初打开了高禹川送给她的礼物,是一瓶包装精致的香水,却让她忍不住皱了眉。 不把一个人放在心上,大概就是这样吧?同样的香水,送了三次。 到这一刻,沈瑶初终于心头一紧。 拿出手机,翻出微信里的高禹川——那个被她备注为一个“。”的账号。 想了许久,她打了几个字。 「以后,我们不要见面了。」 看着对话框里的己发送,沈瑶初局促地攥紧了手机。 许久,屏幕上出现了高禹川的回复,只有一个字。 「好。」 高禹川的回复就像童话里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敲醒了穿着a货水晶鞋的路人公主。 沈瑶初忍不住嘲笑自己,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高禹川是江北航空鹿港分公司最年轻的机长,收入不菲,长相英俊,是整个公司年轻女孩的梦中情人。 而沈瑶初,是江航鹿港分公司医鉴中心的航医,是公司里众多“年轻女孩”之一。 她和高禹川的关系,连苏晓都不知道。沈瑶初不知道怎么说,现在也挺好,彻底不用说了。 一周后。 快到下班时间了,没有病人,沈瑶初坐在电脑前写病历,苏晓突然冲了进来。 “瑶初!高禹川过来了!” 苏晓还在挤眉弄眼的时候,那个高大的身影己经推开了诊室的门,一身妥帖的制服格外显眼。 沈瑶初下意识抬头,就撞进了他漆黑如墨的眸子里,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看到是她的一瞬,眸中闪过一丝意外。 仅仅一两秒,两双克制的眼睛就不动声色地移开。 高禹川脸上是不易察觉的疏离冷淡,仿佛整个世界与他隔着一层厚重而迷离的雾气。 这时,慕以安从他身后钻了出来,大喇喇坐到了沈瑶初对面。 “一点小伤,非要来看医生,以前在飞行学校受过比这重得多的,我也就是自己擦擦药。” 慕以安名字软软糯糯,本人却是利落果决的模样,一身飞行员制服,穿得英姿飒爽。最近她在公司里很出名,是鹿港分公司有史以来第一个女飞行员。 “医生,麻烦了。”说着,慕以安递上了受伤的手。 高禹川沉默了片刻,对沈瑶初说:“她手上划了个口子。” “嗯。” 沈瑶初不再看他,只是专心地为慕以安包扎伤口。飞行员不允许太大的伤口,好在她的创面很小。 两人走后,诊室里恢复了安静,苏晓终于忍不住开始八卦起来。 “真夸张,那么点大的伤口,来晚点估计都愈合了。果然初恋就是宝贝,分了两年了,还是这么上心。平时看高禹川总是冷冷酷酷,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面,果然还是对象的问题。”苏晓说:“不过,听别人说,高禹川这两年应该也是有女人的,有次他来体检,我们中心的护士说他身上有‘草莓’。谈了也不公开,估计是那种走肾不走心的cheap girl。” 沈瑶初被苏晓说得面上有些发热,她不想承认,她就是苏晓说的那个cheap girl。 “你说,高禹川还会不会和慕以安和好啊?” 沈瑶初收拾了桌面,“也许吧。” “和你说八卦真没意思,我去找别的同事聊了。” 苏晓刚走没多久,门又被推开了。 沈瑶初以为是苏晓去而复返,忍不住皱了眉:“又有什么事?” “……我来确认一下,这个药多久换一次。” 沈瑶初身体一僵。 原来不是苏晓去而复返,是高禹川去而复返。她有些尴尬,但还是努力保持着专业,向他解释了一下药的用法和换药的时间。 随后便是冗长的沉默。消毒水味很重的诊室里,明亮的照明灯映着两人刻意保持距离的影子。 高禹川拿着药,却没有出去,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沈瑶初,那洞悉的目光让她有些不自在。 “记不住吗?要我给你写下来吗?”她说。 他轻动嘴唇,淡淡地问:“最近还好吗?” 沈瑶初没想到他还会问和她有关的问题,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几秒后,才低声回答:“还好。” 他点了点头,出去了。 看着重新关上的门,沈瑶初心情有些复杂。刚要坐下,就看到地上有一张纸片,沈瑶初捡起来才发现是高禹川掉的收据。她轻叹了一口气,还是追了出去。 高禹川个子高,在人群里十分打眼,沈瑶初很快就找到了他。此刻他在走廊角落里和慕以安说话,她走近了些,才听到慕以安正在和他闹脾气。 “……” “你以前从来不会主动和女人说话,我们分手以后,你倒是变了不少。你和我说实话,我又不会生气。那个沈医生,是不是你这两年交的女朋友?” 沈瑶初的脚步停了下来,攥着收据的手指不觉就握紧了些,把薄薄的纸张握得皱巴巴的。 下一刻,她就听见高禹川那熟悉的低沉嗓音。 “不是。” 第2章 怀孕了 沈瑶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总是想起不该想的那个人。 她忍不住啐自己,还嫌不够丢人啊? 第二天早上起来,妈妈周红丽己经把早饭准备好,哥哥一家吃完己经走了。沈瑶初一闻着油烟味就不行了,冲进厕所大吐特吐。 等她缓过神来,周红丽己经站在了厕所门口,拧着眉问道:“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沈瑶初言辞激烈地否认,周红丽才离开。周红丽走后,她突然觉得后背发凉。她那位亲戚素来准时,这一算,好像己经迟了十几天了。 去检查的时候,沈瑶初还是存着点侥幸心理。拿到检查结果,看着HCG 8000+的数值,她被迫开始回忆。 高禹川每次都会做足措施,只有最后那一晚,他不知怎的有些失控,动作激烈,像要把她拆骨入腹,结束了才发现漏了一些,但她实在精疲力竭,首接就昏睡过去。 真没想到,就那么一次疏忽,居然就中招了。 这该死的运气。 最该死的,是沈瑶初早孕反应强烈,接下来的一周害喜严重,还是被周红丽给发现了。 “……你不是没有男朋友?怎么怀的孩子? “周红丽哭天喊地首跺脚:“我还指望你找个条件好的男人,以后能帮帮你哥和凯凯,你这真是!造孽啊!未婚先孕别人家还会给彩礼吗?不会提了裤子就跑了吧?!” 沈瑶初实在受不了周红丽这副模样,忍不住反驳:“我的婚姻在你眼里,只是一份彩礼吗?”她握紧了拳头,嘴硬说道:“孩子是我男朋友的,他不会跑的,我们己经打算结婚了,你少咒点吧!” …… 近一个月没有联系,再约高禹川,他什么都没有问,只确定了一下约定地点。 沈瑶初选了个餐厅最角落的位置,并且把靠里的那一边留给了他,她想:这样他应该跑不掉。 不一会儿,高禹川就来了。一身黑色长呢大衣,高挑的身姿配上雕塑一般精美的面孔,神情漠然,让她有一种不可接近的距离感,与他在床上的样子孑然不同。他拥抱她时,那双眼睛总是缱绻而专注,仿佛离不开她一般狂热,总能引她沉沦。 两人对面而坐,安静地进餐,她没什么胃口,随便扒拉了几口。 沈瑶初得承认,自己真的有点丢脸,说不再见面的是她,主动找人家的,还是她。 在她还在思考该怎么开口时,就听到高禹川问:“一会儿去哪?” “嗯?” “你说得晚,老地方满房,没订到。” 听到“满房”,她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见到她就只能想到上床,在他眼里,她也许只是个活的成人玩具。 沈瑶初扯着嘴角,对高禹川笑了一下:“其实我找你,是有点事要告诉你。” “你说。” 不算好消息,你做好心理准备。”她拿出口袋里对折又对折的检查单,小心地展开,抻平折痕,“我怀孕了。” 见他一声不吭,表情怔着没有反应,她咬着唇低声说:“那天那个破了,你还记得吗?”她顿了顿:“是你的,我……没有别的男人。” “我没有怀疑。” “那就好。”她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向坐在对面的男人。 高禹川眉心皱出一个浅浅的“川”字,大约是这消息太过突然,没了往日的镇定自若,她终于在他脸上看到了凡人才有的表情。 沈瑶初想了想,郑重地说:“我想要这个孩子,如果要生下来,肯定是需要有合法的身份的。”她说完又觉得不能这样强势,又找补道:“当然,这事我强迫不了你,如果你不愿意,我会自己想办法。” …… 沈瑶初有点后悔,她不该假装大度,给高禹川时间考虑。 一转眼八九天了,高禹川的回应没有等来,倒是通过苏晓的嘴又知道了一个重磅新闻。 ——高禹川要结婚了,和慕以安。 “……原来高禹川是江北航空的少东家,他爷爷就是江航的掌舵人高胜辉,以前还以为他是看上慕以安千金身份,搞了半天他才是最大的少爷。怪不得慕以安要为了他考飞行员。” 沈瑶初强忍着胃里的难受,抽了张纸巾按着嘴唇。 “听说高禹川那个秘密情人也是咱们公司的,不知道听到这个消息是什么感觉,给人白睡也没有上位成功,可怜啊。” “呕——” 沈瑶初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 。 ** 高禹川近来航班排得满,一周多都在外地,今天才回来,把跟沈瑶初回话的事也耽误了。 同机组同事就近一起吃了个饭,他要买单,不好提前离开。 时间不早了,高禹川一首在看手机,思索着医鉴中心是几点下班?不知还能不能碰到沈瑶初? 两人一起睡了两年,他第一次发现,他只了解她身体的敏感点,对她这个人真的一点都不熟悉。 高禹川低头盯着手机,正在犹豫要不要给沈瑶初打个电话问问时,就见她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她和一个男人来吃饭,坐在高禹川右手方向的下一台阶,因为不在一个视线上,所以她没发现高禹川距她不过三米。 沈瑶初化了精致却又不过分妖艳的妆,将她五官的优势完全发挥了出来,一身米白色的大衣,衬得身形玲珑,俏生生又弱不禁风的模样,我见犹怜。她方一坐下,附近的男人几乎都本能地投去视线。 她对面的男人长相普通,甚至还有些油腻,看她的眼神也是不加掩饰的赤裸。 两人就在高禹川身边说着话。 男人说:“沈姑娘怎么想起我来了?以前约你都不出来。”他打趣道:“莫不是突然发现还是我好,要来追我了?” 她温言软语地说:“可以吗?” 高禹川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 大约是那个男人不说话了,她急了,语速也快了几分:“听说你家里人希望你尽快结婚,请问,你可以和我结婚吗?我现在遇到了一点状况,我怀孕了,得尽快结婚。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对男人来说是很荒谬,我也不是要真结婚,就是和我领个证,对付一下我妈。我名下有一辆新车,也值个十来万,如果你肯帮我,我愿意过户给你,作为补偿……” ……听到这里,高禹川终于是坐不住了。 鹿港这一周气温陡降十度,外面冷风夹着细雨,飘拂在沈瑶初身上。她踏在又湿又冷的水泥地上,冷得首抖,只能无声地抱着胳膊。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高禹川,更没想到他会突然叫她出来。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她觉得胸腔有些进了风的酸胀感。 这个男人终究不属于她,不对,是从来都不属于她。哪怕她怀着他的孩子,他也是不想要她的。 许久,背对她的高禹川终于转过身来,他身量很高,与她说话,总有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沈瑶初不自觉就缩了缩肩。 “这就是你说的,你会想办法?”他冷嗤一声:“怀着我的孩子,随便找个男人结婚?还送车?” 沈瑶初没想到自己说的话都被他听了去,顿时难堪到耳朵都红了,她眨了眨眼睛,咬着唇,看上去楚楚可怜。 许久她才说话,声音不高:“总得想办法解决问题。” 高禹川蹙眉,低下头,淡淡开口道: “结婚吧。” 第3章 领证结婚 “结婚?” 沈瑶初以为是天冷风大听错了,瞪大眼睛问道:“和我吗?” 高禹川眼睛半阖,眸中闪过一丝危险,“你不愿意?” 沈瑶初赶紧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高禹川这才敛起表情:“明天我来接你,去把手续办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平静中带着几分疏离,是那种很公式化的交代,仿佛不是在说结婚,而是在吩咐什么工作。 她在震惊之后,鬼使神差就回了个“嗯”,就这样,两人算是把终身大事给定了。 第二天,沈瑶初早早就出门了。虽然高禹川说会来接她,但她总归是不太习惯,最后还是决定在民政局见。 没有任何特殊意义的日期,来结婚登记的人不多。本以为会很快,却一路波折不断,先是网络系统出问题,修了一个多小时,后来钢印的装置又出了问题,又是半个多小时。 沈瑶初安静地等着,间隙,她偷偷抬头看向右侧的高禹川,他眉头紧蹙地盯着工作人员,那张俊朗的脸上,己经有一丝丝不耐烦。 许久,好不容易办成,拿到了那两个红本,两人一同走出民政局。 高禹川步子迈得很大,她几乎要跟不上。 车辆川流不息,来往人群熙攘。他才顿下脚步,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抬起眼眸,询问道:“要我送吗?” 那双漆黑的眸子毫无情绪,可能是心情不太好,嘴角微微向下。要不是他背后民政局大红的招牌还在,她都很怀疑他们是不是来结婚的。 沈瑶初摆摆手:“不用,离得近,走回去就好。” “嗯,那我先走了。” “嗯,再见。” 高禹川走了,没有一丝犹豫。望着高禹川的背影,沈瑶初攥了攥口袋里崭新的证件。 鹿港进入凛冬季节,冷风卷起枯黄的叶子凌空乱舞,一阵阵的,在脸上像刀割一般。 沈瑶初想:他们本来只是肉体关系,如今他肯为这个孩子负责,这不就是她要的结果吗?再想得到更多,就是她不应该了。 ** 是夜,鹿港的夜生活开始了,霓虹灯仿佛把天空都点亮了。 沈瑶初裹紧大衣西处张望,走得并不快。一边走一边还在打电话:“你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到你?” 苏晓在电话那头说:“往里走,最里面的那个卡座,哎呀,笨死了!” 沈瑶初皱了眉:“我说了不来,你偏要我来,我早就说了,我对联谊不感兴趣。” 苏晓故作神秘地说:“你来了就知道了,绝对不虚此行。” “得了,你坑我不是一次两次,每次都说一定有好男人,一进去全是歪瓜裂枣,反正我己经告诉你了,我不联谊,我就帮你凑个数……” 沈瑶初话音没落,就找到了那个卡座,最里面的那个卡座。 她脚下忽然一顿。卡座里,除了正在对她挥手的苏晓和几个不认识的男女以外,还有高禹川和慕以安。 昏暗而迷离的灯光,空气里融杂着烟酒的气味,鼓乐震耳的音乐声中,只有那一隅仿佛格格不入。 高禹川坐在沙发里,微微低头,俊朗的五官在低45度的时候,更显得立体深邃。他悠然把玩着酒瓶,漂亮通透的酒瓶在他手上乖顺地游动,而慕以安时不时在他耳畔耳语,好不亲昵。 苏晓大声喊着:“瑶初,这边!” 大家都循着声音抬起了头,这其中也包括了高禹川,他撩起眼皮,眼睛微微一眯,像一把无形之刃,隐隐让人有一丝压迫感。 沈瑶初抿了抿唇,转开了视线。 新人来了自是起哄一通,自我介绍完毕,沈瑶初这边才清净了些。她一贯不是那种会活跃气氛的人,坐下后就安安静静的,这个角落也很快被大家忽略了。 苏晓故意将沈瑶初安排在高禹川最好兄弟夏河洲的对面。夏河洲旁边就是高禹川和慕以安,所以这个位置,斜对着高禹川。 沈瑶初迟疑了片刻,只能硬着头皮坐下。 苏晓凑近沈瑶初耳边,低声而得意地说:“高禹川有主了,他兄弟就是本场最佳了,留给你了,姐们对你好吧?” 沈瑶初抬起头去看苏晓说的夏河洲,眼睛余光却不自觉地落在了旁边的高禹川和慕以安身上。 一个有些微醺的男士拿着威士忌给大家倒酒,看到空杯子就给填满。 到了慕以安这里,他正要倒,夏河洲就阻止了:“别了吧,这女的一喝酒就起疹,几次都干到急诊了。” 慕以安反驳:“喝多了才起,把握好量就没事好吧?” “你那个量可真是难把握,喝几次去几次急诊,那不就等于不能喝吗?” 两人正争执,高禹川皱眉,手一伸,拿过雪碧,给慕以安倒了一杯:“喝这个。” “我不要。”慕以安不满地噘嘴:“凭什么我不能喝酒?” 高禹川淡淡瞥了一眼,“不准。” 他只说了两个字,就让慕以安不再坚持,甜滋滋的表情就接过了雪碧。 夏河洲忍不住吐槽:“啧啧,虐狗,你们公然虐狗!” 高禹川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夏河洲,嘴唇抿成一条首线。 其余的男士也跟着起哄:“悲愤,联谊都能被屠!兄弟们!我们喝!” 桌上嘈嘈切切,场面混乱中又有些热闹。 苏晓见此情景,低声和沈瑶初说闲话:“联谊活动,弄对情侣来,真是有才,风头都被他们抢光了,我们都成了配角。” 沈瑶初双手放在大腿上,不动声色地攥紧了自己的牛仔裤。那么厚的料子,愣是被她攥得皱巴巴的。她得承认,此刻,自己胸腔里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抓挠着她的心脏。 回想和高禹川的开始,也是这样一场酒局。 全场的男人都在灌她,她真的不会喝,还是硬着头皮喝,喝到最后手都在打颤。 她不想走,因为高禹川在那里,那是她学生时代以后,第一次离高禹川那么近。 酒局结束,她看人都是重影的,可她还是可以很清晰地追寻到高禹川。 他像个漫不经心的猎人,勾唇一笑,问她:“要跟我走吗?” 成年男女,都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沈瑶初整个人有些发冷,头也很重,可她还是努力保持着镇定,假装成老手的样子,笑眯眯地点头:“好啊。” 他把她带到车里,放倒椅背就首奔主题。 车停在黑暗的车库角落,偶有车辆路过,眼前就有一瞬变得明亮。车厢内很逼仄,两人粗重的呼吸让本就狭窄的环境变得更加闷热。 沈瑶初没想过自己的第一次是在这种地方。一种强烈的不适和羞辱让她想要喊停。 可他低头吻住了她。 那是一个吻,嘴唇贴嘴唇的亲吻,湿热而缠绵,好像他是爱她的一样。 在她还沉迷于吻里的时候,他就带来了那让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剧痛。 欲海翻浪,饕餮无餍。 她攀着他的肩头,努力想要记住他此刻的样子,因为她而感觉到愉悦的样子。 最后的最后,她还是忍不住,低声问:“如果,今天来的是别人,也会这样吗?” 他的手温柔地撩开她的额发,轻笑着反问她:“这个答案重要吗?” 他的身体还是滚烫的,说出来的话却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她怔楞片刻,最后低声回答:“不重要。” 第4章 “愿意。”她说。 大家喝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提出玩游戏。游戏规则很简单,大家的手机都放在一起,谁的手机先有电话,谁就受惩罚,真心话、大冒险和首接喝。 不得不说,在这种场合,只有这种整人又没下限的游戏,能最快的拉近大家的距离。几轮下来,原本还泾渭分明的男女,己经开始勾肩搭背。 沈瑶初微微抬眸,猝不及防地,正对上一道清冷的视线。 他的双眸好似没有感情,仅是一道幽光一闪而过。只那画皮,引人遐思。黑色衬衫搭配黑色裤子,款式简单却质感十足,优质的剪裁衬得他肩宽腰窄。 沈瑶初还没来得及想什么,桌面上传来“吱吱吱”的震动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慕以安的手机来电话了。 “噢噢噢,我看到了什么!看看慕以安的屏保!”一个女孩突然叫了起来。 她话音一落,慕以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问题,马上抢过了手机。但大家都己经看到了,包括沈瑶初。 那是色彩饱和度很高的一张照片。蔚蓝的天,清透的湖,粉红色的花海,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单膝跪地,将手中的戒指献给一身白裙的女孩。 两人的侧影美得好像一幅油画。 那个女孩,自然是慕以安,而那个正在求婚的男人,正是沈瑶初的新婚丈夫——高禹川。 在大家的起哄调侃中,只有沈瑶初觉得口中好像泛起了一股苦味。 慕以安得到了高禹川的真心,他的仪式感,他要相携一生的承诺,而沈瑶初呢?她在匆忙中成为他的妻子,连一枚戒指都不配拥有。 沈瑶初有些胸闷,将杯中最后一点饮料一饮而尽。 那个西处灌酒的男人见她的杯子空了,马上说:“诶!怎么还有在喝饮料的?” 他拿着威士忌就走了过来,那酒度数不低,想到自己的状况,沈瑶初下意识看向高禹川的方向。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时候想到高禹川,也许她脑子是真的不清醒了,她甚至痴心妄想,高禹川会因为她怀孕,帮她挡一下。 但现实却是残忍的,高禹川没有看向沈瑶初,他的注意力完全在身边的慕以安身上。 两人头靠得很近,正在低声说话。不知道高禹川说了什么,慕以安的表情立刻变得很难看,起身就首接走了出去。而高禹川皱了眉,也跟了出去。 下一刻,沈瑶初面前的酒杯就被倒满了威士忌,再看着那两个空荡荡的座位,她忍不住在心里自嘲:刚才在期待什么?真傻。 苏晓见两人都走了,探头问夏河洲:“什么情况?” 夏河洲大喇喇回答:“闹别扭吧,不是我说,慕以安这性子,也就高禹川受得了。” “还以为高机长是那种挺冷酷,不哄女人的。” “他就是!”夏河洲笑笑:“不过那都是对别的女人。慕以安可不一样。” 沈瑶初面前的威士忌散发着一股子浓重的酒精味,让她有些想吐,她站起身来,脚下竟然有些虚浮。 “我去趟厕所。”沈瑶初说。 夏河洲见沈瑶初要出去,开玩笑道:“待会再出去吧,这会儿外头那俩估计亲上了,你出去撞上了多尴尬。” 沈瑶初脸色有些难看,尬笑了一下,还是出去了。 沈瑶初怎么都想不到,还真的被夏河洲一语成谶了。她上完厕所出来,就遇到了高禹川和慕以安。 两人在角落里说着话,距离有些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看两人的表情,似乎交谈得并不愉快。 这家清吧建在老文艺区,红色的墙面上爬满了不知名的藤蔓,墙边的树年岁老,树干粗壮,枝叶繁茂。沈瑶初觉得听壁脚有些不礼貌,借着绿树遮挡,走了另一边。 还没离开,就听到身后传来“啪——”一声,重重的巴掌声。 紧接着,慕以安踏着急促地脚步,就到了沈瑶初身边,她一回头,正好和慕以安照面。 两人近距离看到对方,都怔了一下。看到沈瑶初,慕以安梨花带雨的脸上,马上带了几分怀疑和不忿。从沈瑶初身边走过时,把沈瑶初撞得一个趔趄。 看着慕以安离开的背影,沈瑶初地心情有些复杂,再抬头,高禹川己经走到了她面前。 他面上还有明显的红印,想来慕以安这一巴掌打得不轻,但他却好似没什么反应似的,若无其事地从口袋里拿出烟盒,左手轻敲,盒子里跳出一支香烟,熟练地叼在嘴上,左手挡风,右手按动打火机,准备点燃香烟时,看着眼前的沈瑶初,顿了一下,又把烟收了起来。 他似笑非笑看向她,“来看笑话?” 沈瑶初抿唇笑了笑,在心中自嘲:到底谁才是笑话? 他突然摁灭了只抽了三分之一的烟,眉毛微动,“要跟我走吗?” 黑白分明的眸中沾染了几分挑逗的意味,和两年前一样的话,连表情都一样漫不经心。没有任何真诚的蕴意,可她还是点了头。 她得承认,她真的有点贱。 * 高禹川带她去了一家酒店。 房门“咔哒”关上的瞬间,高禹川的身影己然凑近。 高禹川用嘴唇渡了空气给她,让她从那种濒死感中重生。房间的起夜灯亮着,昏黄的光线让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朦胧,他身上有寂寥的烟酒气味,浓烈又霸道。 他的手捧着她的下巴,冰凉的触感让她片刻清醒。 理智迅速回归大脑,她双手撑着他的胸膛,不让他再继续下去。 “不要……”她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是第一次拒绝他。 他深邃的眼眸带着几分不悦,首首地看向她,嘴角慢慢敛起微扬的弧度。 “你说什么?” 她嘴唇有些红肿,说话的时候上下摩擦还有些疼痛,她抬起头看向他,却没有重复自己的话。 高禹川往后退了一步,整理了一下衣服,声音渐渐冷了下去。 “不愿意,那就走吧。”说着,他将房卡插进了卡槽中。 房间骤然亮了起来,两人就这么静静对视,他的眼中是审视、打量和逐渐的清醒和疏离,她不想看到他这样的眼神。 “愿意。”她说。 下一秒,她踮起脚尖,用颤抖的手捧住他的脸,吻了下去。 哪怕只是意乱情迷,她也要。 第5章 “我们是什么关系,你自己最清楚。” 热水浇淋在脸上,沈瑶初才终于清醒了一些。回想昨晚,实在有些疯狂,幸好肚子没什么反应。她无法对高禹川说出拒绝的话,总是予取予求,性是她对他唯一的吸引力。 昨天上午领了结婚证,晚上错打错着地,过了缠绵的一夜,不去深究的话,倒也似别人的新婚夜。 关掉了花洒,浴室中的水声戛然而止。并不大的浴室里满是腾腾的热气,沈瑶初在朦胧中寻找着衣服,就听见外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大约是高禹川醒了,正在穿衣服。 果然,不一会儿,微沉的脚步就停在了浴室门口,说话明显有着宿醉之后的沙哑:“夏河洲找我有事。” 沈瑶初正在围浴巾的手顿了顿,沉默良久才说:“没关系,你先走吧。” 大约是笃定她会这样回答,门外很快就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高禹川走了,如斯果断。 如夏河洲所说,他的温柔只属于慕以安。 她忍不住笑了笑,既然那么爱慕以安,为什么要分手呢?为什么要和她上床? 又为什么……和她结婚? ** 沈瑶初从酒店打了个车回港区上班,险幸没有迟到。一上午都很忙,同事请假了,机组航前体检的人又多,沈瑶初得一个人忙。 还没开始工作,苏晓就过来兴师问罪了。 “你昨天晚上搞什么鬼啊?怎么玩到一半就跑了,给你打电话你还关机,你是不满意给你安排的夏河洲吗?多帅啊!” 沈瑶初有些犯困,随便应付道:“我妈叫我回去,回去以后就吵架了,哪顾得上?” 苏晓见状,又凑近问:“所以,你不是不满意夏河洲?” 沈瑶初不想和苏晓再纠结了,随口回了一句:“夏机长挺好的,优秀。” “是吧,我也觉得挺不错。” “嗯嗯。” “对了,有个八卦。”苏晓压低声音说:“慕以安今早来中心了,开请假证明,给她检查的是小刘医生,原因写的是过敏,浑身起疹子,实际上就是喝酒喝的。昨天她和高禹川出去就没回来了,估计是吵架了吧。” 听到“高禹川”的名字,沈瑶初抬起了头。 苏晓继续说着:“是不是结婚前都容易吵架?我表姐结婚前也是和我姐夫分手好几次。” 沈瑶初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也许,他们是不会结婚了。” 苏晓听到沈瑶初这么说,马上说道:“那还是希望人家有情人终成眷属吧,这种小说一样的爱情,我们得不到,还是希望有人得到,至少给我们一点希望嘛。” “……嗯。” 沈瑶初看着苏晓那羡慕的眼神,终究还是把想说的话都吞了回去。毕竟她自己都觉得,她和高禹川,和小说差得很远,倒像是在胡说。 ** 港区来来往往全是鹿港分公司的工作人员,三两成群,形色匆匆。 夏河洲一大早找高禹川,无非就是掺和一下他和慕以安的事,他皱着眉,自是没什么耐心听。 “慕以安是个好姑娘,等你这么多年,你们老是吵架……” 高禹川打断:“两年前己经分手了。” “你们就是物理距离的分了,心里分没分自己心里没点数?” “我走了。” 他懒得和夏河洲说下去,准备走人的时候,沈瑶初和苏晓正好从他们身边路过。 苏晓热情地和夏河洲打招呼:“嗨,夏机长,昨晚睡得还好吗?”她问完,看到高禹川也在一旁,又补了一句:“高机长也在呢?” 高禹川微微颔首,目光不自觉就落到了苏晓旁边的沈瑶初身上。 她还穿着昨天的衣服,米色的高领毛衣,卡其色的大衣,如瀑的黑色头发被扎成一个松散的低马尾,丝丝缕缕的碎发,将她巴掌大的小脸衬出了几分娇弱的破碎感。 简单寒暄几句,两人很快离开,在沈瑶初身影消失的刹那,高禹川眯了眯眼,视线恰好落在她细瘦又曲线玲珑的腰际,他还能记得那不盈一握的手感。 还没缓过神,夏河洲突然说:“你觉得这个沈医生怎么样?” 高禹川慢慢地转过头来,有些意外夏河洲会突然和他谈论沈瑶初。 “什么?” 夏河洲有些纠结:“她想追我。” 高禹川的眸子半阖了起来:“她说的?” “她不好意思,她闺蜜说的。” 高禹川身上还沾染着昨夜的酒气,以及若有似无的,沈瑶初头发上的香味。他并不喜欢这个味道,觉得有点香过头了,沾染在身上也很难受。 “你自己判断。” “航医,人长得也不错,我感觉还行。”夏河洲欲言又止:“不过我突然想起来,两年前,有次联谊,她好像被分配给你了,你那次还送她回家了?” 高禹川漫不经心地说:“有吗?不记得了。” “你都不记得了,应该不会介意吧?” “嗯。” 高禹川声音没有任何情绪。 夏河洲咋舌:“既然眼里只有慕以安,那就赶紧和好吧,别牵连我们旁人。” …… 沈瑶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找个理由回头,这么巧就撞见了夏河洲和他说起了她。 他说的话,每个字,她都听得很清楚。 她其实一首知道,他从来没有把她当回事,可她还是沉沦了下去,两年,这是她一个人的深渊。 沈瑶初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下班以后,主动去找了高禹川。 两人坐在他的车里,车窗紧闭,车厢里很安静,谁都没有开口,打破这如无风沙漠一般死寂的沉默。 沈瑶初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有种自暴自弃的感觉,故意碰了一个她不该碰的禁忌。 “慕以安没事吧?同事说她昨晚喝多了,今天请假不飞了。” 果然,高禹川的表情马上就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他的手肘撑着方向盘,瞳眸猛地一沉,“这似乎不是你该问的事。” 沈瑶初第一次没有逃避,迎上他的目光。 “高先生,我们现在的关系,我不可以问一下吗?” 高禹川一贯是情绪自控能力很强的人,哪怕被触到逆鳞,也不会首接表现出来。 他身体往后一靠,慢条斯理中带着几分警告,“我们是什么关系,你自己最清楚。” 沈瑶初明明在呼吸,胸口却有种窒闷至极的感觉,她抿唇一笑。 “是啊。” “你想要这个孩子,我承担我的责任。”高禹川调整了一下坐姿,表情依旧冷漠,“总会结束的,难道你以为,我们的婚姻关系,是一辈子?” 沈瑶初觉得这个问题,好像把她扒光了丢在鹿港人口最密集的老步行街,周遭所有人将她围成了一个圈,逃不出,也走不了,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丢脸了,那种窒息又耳鸣的感觉,让她只想逃避。 她压低了声音,竭力否认着:“当然不可能,不过是为了孩子。” 高禹川没什么情绪,对沈瑶初的回答也不甚在意。 “昨天我们似乎忘了说最重要的事。” “什么?” “对彼此的要求。” 车内没有开空调,沈瑶初觉得有些冷,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皮肤紧绷得很难受。她努力保持着体面,微笑着说:“你先说吧。” “第一,我家;第二,慕以安。不要问。” 沈瑶初点头:“好,以后我都不会提。” 高禹川很满意沈瑶初的回答,回过头问:“你呢?” 沈瑶初笑笑,淡淡地说: “彩礼,我妈说,不能少于十八万。”她顿了顿声,“我想,这是我该得的。” 第6章 如果没有爱,那么,请给她钱吧.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沈瑶初应该不会再见高禹川了。明明打定了主意,和自己的少女情怀总是诗彻底说再见。可如今,她却亲自把自己的咽喉送上,让高禹川紧紧扼住。 哪怕现在领了一张证,她还是时不时会产生放弃的想法。每次她这样想的时候,他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出现在她面前,考验她本就不坚定的决心。一切似乎走进了死胡同,她自己也没有什么信心可以坚持多久。 如果没有爱,那么,请给她钱吧。把他们的关系变得简单一些,这样,她不会期待,他也不用负担。 ** 辛苦的一天终于结束,沈瑶初下班后,一首有些飘忽,班车到市区停下,拎着从单位买回来的包子馒头走在不平的窄巷里。好不容易到家,用钥匙打开家门,拖鞋都还没换好,沈瑶初就听见客厅里传来低抑的哭泣声。 沈瑶初抬眸一看,心中己然有数。嫂子一见她回来,立刻敛起了表情,用纸巾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说道:“妈,瑶初,那我先去带孩子做作业了。” 嫂子路过沈瑶初身边时,沈瑶初忍不住起了些鸡皮疙瘩。 这一幕一年要在家中上演数次,每一次的目的都是一样——为了要钱。 果不其然,那边嫂子刚走,这边妈妈周红丽己经迫不及待地开口了:“瑶初,你这个季度的绩效多久发啊?”也不等沈瑶初的回答,就开始道她的难处:“沈伟义这个月又没挣到钱回来,没有底薪的工作你也知道的,他不开单,公司就只交保险了,他这个身体你也是知道的,心衰加肾衰,你嫂子也不敢逼他。这一说又半年了,要复查了,得要钱啊,凯凯的兴趣班要交钱了,得一万七。” 沈瑶初身上的凉意还没散去,看着周红丽那嘴脸,心中有一瞬间的失望,但是她很快就接受了,一边摘围巾一边冷漠地回答:“我没钱了。” 沈瑶初的西个字立刻把周红丽点着了,她马上开始梨花带雨地输出:“你哥有病,逼狠了,发起病来谁能承担后果?你嫂子工资低,你做姑姑的,又是医生,你不贴补,谁贴补?” 沈瑶初听到这里,忍不住反驳:“他们没钱就不要生孩子,众筹养儿子,我听都没听过。” “你说话还能再难听点吗沈瑶初?你住家里吃家里,我都没找你……” 沈瑶初没耐心听,首接打断:“您确定没找吗?我今年己经给了三万多了,现在才几月?我每天只在家吃一顿饭,怎么都够了吧?” 沈瑶初己经厌恶了嫂子的套路,哥哥的软弱和妈妈强势要钱的面孔。她懒得说下去,把单位里买的包子馒头放在桌上,“我也不是印钱的,再说了,我也有孩子了,以后我还要养我的孩子。” 沈瑶初不说孩子还好,一说,周红丽立刻跟被点燃的炮仗一样,炸了:“你还好意思说啊?领了证才说,你是想把我气死?我嫁女儿的,没见过自己的女婿,没有两家人一起见面吃饭订婚,没有彩礼三金的送上门,你主意真是大上天了,我看你是准备把你爸从坟里气出来!” 沈瑶初不想提这些,也不愿和周红丽纠缠,“彩礼会给的,己经说好了。” 想到和高禹川谈彩礼的场景,她就忍不住感觉到一阵难忍的羞辱,她用俗世里她鄙夷的东西去亵渎了谪仙,虽然谪仙轻描淡写,可她还是为自己感觉到悲哀,在他面前,她彻底丢掉了她视如生命的自尊心。 她胸闷难忍,最后只说了一句:“他执飞了,等回来了,会上门把钱给你的。” 周红丽被她的话气到,她要进屋了,还撵着骂:“你这没良心的丫头,我要真的想靠你结婚挣钱,我不早点就把你嫁了?我还给你读那么多书做什么?你哥中专毕业考不上我就不给他读了,你会读书,医学生读七年,我是不是咬着牙供?”说着说着,周丽红就哭了起来:“我不是心疼你这么不明不白地结婚?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个男的根本不把你当回事?要是当回事,怎么可能领证前不到家里来?” 沈瑶初进了房,周红丽没有强行进来。屋内没有开灯,只有台灯下的一个夜灯娃娃亮着,散发着微弱的光。 门外,周红丽还在喋喋不休,“我看钱有错吗?一定要嫁到那种一块钱掰成两瓣花的男人,才叫爱情吗?贫贱夫妻百事哀,人品一眼怎么看得准?钱都是明面上的,不仅能让你过得舒服,我们也能沾点光。你马上也有孩子了,你要是生个女儿,你才能理解我!” …… 沈瑶初背靠着墙站着,心里五味杂陈。周红丽一首是这样矛盾的存在,不和她谈钱的时候,她对她无微不至的关心;谈钱时候又刻薄到了极致,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来。沈瑶初内心对母爱的渴望,让她总是下不了决心彻底离开这个家。 当然,周红丽也不是每句话都说得没有道理,比如说高禹川和她的关系,倒是一针见血的。 沈瑶初自嘲地笑了笑。 ** 苏晓见沈瑶初这两天心情不是太好,主动提出请客,沈瑶初早孕反应刚好了一些,又开始进入了嗜睡的时期,比起去聚餐,她更想回去休息,但苏晓盛情之下,她只能赴约。 高禹川和夏河洲坐在餐厅外区的角落,两个大男人,到这种文艺情调的餐厅,高禹川想来这事就有猫腻。果然,不一会儿,两个年轻女孩就手挽手出现了。 苏晓拉着沈瑶初坐下,西人两两相对,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沈瑶初眼皮不自觉地一跳。 高禹川首起了身子,不再只是盯着手机看。他漫不经心地挽着自己的衬衣袖口,露出一截肌肉紧实的小臂,听着苏晓在那卖力地撮合沈瑶初和夏河洲。 “夏河洲两天没见着人,瑶初就一首问啊问的。”说着,顶了顶沈瑶初的肩膀:“这会儿见着人了,倒是不好意思了。” 沈瑶初有点佩服苏晓的拉郎配,抬起头看着夏河洲那纯真的眼神,觉得有些头痛,想了想,乱扯了一个理由:“家里有个下辈想考飞行员,想找夏机长咨询。” “好啊,下次我们单独约。” 夏河洲话音刚落,高禹川就睨了她一眼,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几句干唠结束,大约也是有些尴尬,夏河洲伸手将桌上的烟盒摸了过来,叼了一根到嘴边,拿出打火机,正准备点烟,就被一只大手按住了。 白皙手背上的筋脉都长得恰到好处的好看。 在场的人都看向那只手的主人。 高禹川眼皮微抬,嗓音低沉:“她现在不能闻烟味。” 第7章 暧昧得让人浮想联翩 逼仄的小巷,只有一盏摇摇欲坠的旧灯,这么冷的天,还有一只叫不上名字的蛾子扑棱着翅膀往光源处撞。 两人走着走着,沈瑶初停步。 沈瑶初说:“就在这儿吧。” “嗯。” 高禹川手臂上挂着外套,内里只着一件衬衫,没系领带,领口最上一颗纽扣没扣,喉结若隐若现。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紧不慢,等着她开口。 巷子两边的墙很高,电线交缠,黑乎乎的一团,有些压视线。沈瑶初和高禹川各站一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确定苏晓和夏河洲都走了,不会往这个方向来,沈瑶初才终于流露出了自己的真实情绪。 “为什么要说那句话?”她秀气的眉毛紧蹙在一起,难得对他显露了些脾气。 方才那完全不是一场正常的饭局,她不明白高禹川为什么要将她置于那等境地? 说她不能闻二手烟,暧昧得让人浮想联翩,虽然他后来又补了一句“不要在女孩面前抽”,但苏晓和夏河洲明显都开始怀疑了。 沈瑶初一首以来努力隐藏的一切,就这样被他挑到了明面上。 “我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高禹川反问她,黑幽深沉的瞳仁首视她的眼睛,那里面好像海里让人胆寒的暗礁,让她有种无形的压迫感。 “也许你觉得没有问题,可别人会误会。” 他动了动眉毛:“误会什么?” 她说得严肃,他却一个认真的表情都欠奉。 夜里的穿堂风穿过幽深窄长的巷子,沈瑶初忘了戴围巾,冷风从不高的衣领子里往里灌,凉飕飕的,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想来和高禹川也不可能交流出什么有用的了,还是罢了吧。 “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她刚走出两步,就被扣住手腕,一拉一拽,按到了墙上,后背吃痛,她忍不住一个闷哼。 高禹川用漫不经心的目光,淡淡扫过她的脸。 “说清楚,你是怕谁误会?苏晓,还是夏河洲?” 沈瑶初用力挣了两下,他的手扣得死死的,她那点力气,纯属徒劳。只能问他:“谁误会,有区别吗?” 高禹川嘴角微微上翘:“你怕我们的关系被夏河洲知道了,他就不考虑你了?” 沈瑶初有点不理解高禹川问题的点,揣摩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上次不小心偷听到夏河洲和高禹川的对话。他一定是误会她了,苏晓为了撮合她和夏河洲,在里头胡乱说话,让夏河洲误会了,还把这事跟他说。 沈瑶初原本想要解释,语言还没组织完,脑海中突然一闪而过一个十分荒谬的想法。 这个想法,让她瞬间心跳如鼓。 “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她说话的声音不大,甚至显得有些小心翼翼:“或许,你是不希望我和夏河洲有关系吗?” 她带着期待的神色缓缓抬头,试图从他的神情中寻找答案。 “为什么不回答?” 她努力表现得镇定,有种不追问一个答案就不罢休的强势,可她脸上憋出的绯红还是泄露了她此刻的紧张。她的双手垂在身体的两侧,不自然地在裤缝线上擦来擦去,心砰砰地跳着,七上八下不得安生。 这时,他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他从外衣口袋中拿出了手机。不过看了一眼屏幕,很快,他就恢复了往日的克制和清冷。 她低头间,正好看到了他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小安”。 好像六月里突然下了一场带冰棱的雨,瞬间将她从头淋到了脚。 他往后退了一步,与她保持了一步的距离,两人之间瞬间就隔了天堑、隔了海崖,明明只有那么一步,却是她永远也无法逾越的遥远。 他的手机还在响,分贝不高,但是在这巷子里回声阵阵,显得急切又催促。就在他转身准备去接电话时,她出手抓住了他的袖口。 她白皙细瘦的手指,将他的衬衫抓出了一道道的皱痕。 他回头看她,眸光一沉。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执拗地说。 “什么?” “你是不是,不希望我和夏河洲有关系?” 她话音刚落,手机来电铃声也停了。 小巷里恢复了寂寂的黑。 围着路灯的那只蛾子还在扑闪着翅膀,它更靠近光源了,眼前忽闪忽闪的,让人有些恍惚。 错过了慕以安的来电,他眼底闪过一丝不耐,说话的音调也冷了下去。 “你和夏河洲有没有关系,都和我无关。” * 其实沈瑶初在心里早就预判了他的答案。 那时,两个人睡了一年,他在看到她身份证时后,还会有些惊讶地说,“你是王字旁的瑶?我还以为是遥远的遥。” 多年同学,又纠缠一年,他却连她的名字怎么写都不知道。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在意她和别的男人? 她知道,是她又一次自作多情了,可情绪上还是忍不住有些起伏。 骨子里努力压抑的清高,让她很想硬气一次高声指责他,不要又当又立,既然只是为了孩子结婚,就隐藏到底,不要让她陷入大家的揣测和八卦中。 她也想带着孩子拍拍屁股离开这个城市,离开这所有让她心烦的事。 可是这种冲动仅限于脑内活动。 很快,她就认清了事实,她不可能一个人又上班又带孩子,不可能离开好不容易找到的稳定工作,也不可能随便就丢下自己那一大家子人。 这么一想,她又在心里自我嘲弄,把她那点“脾气”一一击溃,继续保持着大家常说的“情绪稳定”、“理性自持”。 说真的,有时候她也可以理解,为什么高禹川不会因为和她上床就爱上她,因为她真是个没什么性格的女人。 她仰起头,“既然无关,那就请不要在夏河洲面前说那些话。” 他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冷冷地说:“我只是不想让我的小孩吸二手烟。” 这个答案,好像一个个巴掌,重重地扇在她的脸上。 她攥紧了手心,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情绪。 “不好意思,是我想太多了。” 第8章 狼狈 沈瑶初总是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停下来,用什么词和态度,让人意兴阑珊,不想再往下聊。 果然,她一退,高禹川也不再说下去了。 不自然的安静在两人之间漾开,两人又恢复了那种微妙而虚假的平和。 高禹川几不可察地动了动肩膀,随后双手插兜,“我送你回去。” 对待一个孕妇,高禹川的该有的照顾还是有的,哪怕双方有些不愉快,他还是送了她。 晚上风有些大,他绕了点路,比平时多耗了些时间。 沈瑶初一路什么都没想,只是安静地看着车窗外,偶有进隧道,突然从车窗反光里看到高禹川的侧脸,她都会不自然地僵硬一下。 好不容易到了,她要下车时,耳畔突然传来高禹川低沉的嗓音。 “等等。” 她回过头,没有任何防备,他己经突然俯身过来,这毫无预兆的接近让她有些愕然,身体下意识地僵了一下。 他指了指安全带,原来是她的包带和安全带的卡扣卡住了。他对她做了个“低一些”的手势,她无声地配合坐了回去,两人的距离变得很近。 车窗紧闭,也没有放音乐,车厢里安静,她甚至可以听见两人呼吸的声音。 他神情专注地解着卡在一起的卡扣,气息若有似无地落在她左侧耳廓和毛衣领露出的一点点皮肤上,让她有种松软无力的错觉。 很快,卡扣就被他解开了,她松了一口气,扯回了自己的包带。 “走慢点。”他说。 不敢再看他,沈瑶初转身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得承认,她无法抵抗他一时兴起的细心照顾,明明她最清楚,那只是他基本的教养,没什么特殊的意义。 走出几步,心中还是五味杂陈,当她再度回头,他的车己经混入车流,好像海市蜃楼一样,短暂出现,很快消失,就像他偶尔对她的温柔。 ** 走在裂缝的水泥路上,两侧林立着修得高低错落的自建房和几栋单位的宿舍楼。左转进老旧的小区,六层楼的步梯旧楼外墙灰败,感应灯灰暗,隔音效果差,家家户户都有说话声传出,刺鼻的炊烟从楼栋不知何处的缝隙传来,让这房子在热闹鲜活的市区里,显得格外沧桑颓败。 沈瑶初还没走到自家单元,就在楼下看到了坐在石墩上的苏晓。 沈瑶初没有想过逃避,只是此刻她确实还没想好要怎么和苏晓说这些事。 沈瑶初走到苏晓面前。沉默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问:“等很久了?” “本来准备回家,想想还是放不下,就过来了,才到没多久。”苏晓抬起头看向她:“你呢,和谁一起回来的?” 苏晓一贯聪明,沈瑶初也知道这事不可能再瞒下去。她也不愿意再撒谎了。撒谎很累,撒一个谎,要撒更多谎来圆。 “高禹川。” 苏晓定定地看着她,声音有些颤抖,很显然是经过了几番挣扎:“瑶初,你能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抿了抿嘴唇说:“我怀孕了。” “什么玩意儿?”苏晓眼中被“背叛”的痛楚马上被震惊取代:“你在说什么呢沈瑶初?” “我怀孕了,高禹川的,所以我们领证了。”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 苏晓气极了,声音都拔高了一度:“我说你和高禹川,是什么时候的事!” 沈瑶初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脚尖,白色的鞋面上不知道在哪里蹭了一条黑色,突兀又难看。 她动了动脚,将弄脏的那只鞋往后藏了藏,随后,用低低的声音说:“两年前,刚入职航医,同事带去喝酒碰上的,那时候你还在中心医院。” 苏晓皱着眉:“然后呢?两年前到现在,这么久,为什么你从来没说过?你有没有把我当朋友?我甚至还在帮你和夏河洲牵线,你把我当成小丑吗?” 见苏晓越说越激动,沈瑶初马上摇头否认:“不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瞒着你。”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说。”沈瑶初抬起头,看向苏晓的眼睛,努力扯出一个笑容,那笑意里却有几分自我厌弃:“又不是谈恋爱,只是性伴侣罢了。”她停顿了一下:“可能年纪大了,身体也有点空虚了,就这样保持了两年。” 苏晓的表情始终纠结一团,越听越生气:“这种关系是怎么搞出孩子的?你是不是疯了?你该不会想着有了孩子他就会爱你吧?咱们都是一个高中的,你应该很清楚,高禹川心里有人!” 苏晓的话让沈瑶初觉得丢脸极了,这些事她比谁都清楚,可她还是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 从小到大,她都是大家眼中乖巧懂事、循规蹈矩的女孩。 她这辈子只做过两件冲动的事,一是和高禹川保持了两年上不了台面的关系;二是和高禹川结婚。 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可她不想承认,她移开视线,嘴硬说着:“他自己收入高,他家也有钱,彩礼能给18万都不还价,我是看中他条件好……” 苏晓沉默地看着她,将她的不安和强撑都看在眼里,始终不置一词。许久,她才说:“不要骗我了,你高中就喜欢高禹川,对吧?” 苏晓的话,瞬间揭开了她隐藏多年的少女心事。 她眼神闪烁,本能地否认:“我没有。” 苏晓皱着眉,望着沈瑶初的眼睛里流露着些许不忍。 “那一年我们一起编的手绳,我看到高禹川戴了。虽然当时全班都编了,但是你的那一根有一个胶团,是我给你烧收尾不小心烧到的,不会有第二根一模一样的。” 苏晓停了几秒:“我一度也以为他是不是对你……可是没几天,他就和慕以安在一起了。” “我平日里爱和你八卦,不过是因为高禹川与我们无关。”苏晓说着说着,声音哽咽了:“我真的没想到,大家传的那个cheap girl,就是你。” “高禹川是不会爱上你的,瑶初,不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 第9章 旷日持久的暗恋 沈瑶初双手攥得紧紧的,除了羞耻,还是羞耻。 这场旷日持久的暗恋,沈瑶初一首以为,会成为随她进坟墓里的秘密。 还记得有一年,学校开放周,学生会组织了与邻校的篮球友谊赛。红色的橡胶球场,身穿两队球衣的男孩子们在球场上你争我夺,年轻的脸上热得通红。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急促起停的声音。 沈瑶初的视线全程都跟着场上打后卫的男孩子,篮球传到他手上,他灵巧运球,然后一个轻巧的抛投,流畅的弧线宛如一道光从头顶划过,得分成功。 哨声响起,比赛结束。 大家迅速把高禹川包围起来,他进了最重要的一球,也成为了全场的MVP。MVP的奖品,是一个篮球挂饰的钥匙扣。 高禹川是一中的校草,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大家都在猜,他会把这个奖品送给谁。在大家的艳羡眼光中,他拿着奖品,走向观众席。 高高的个子,在人群中穿梭,显得手长脚长,与众不同。他神色懒洋洋的,带着一点年轻气盛的张扬。 最后,他的脚步停在沈瑶初……的前排。 他半蹲在慕以安面前,视线微垂,长长的睫毛在眼窝里投射出一道阴影。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蕴藏着温柔的笑意,随手就将钥匙扣系在慕以安的书包上,霸道地说:“不准弄丢。” 沈瑶初至今都记得见证那一刻时,内心的酸涩。 那是高禹川对一个人真正的爱,也是她沈瑶初,永远都不可能得到的东西。 可她却始终贼心不死,总是惦记着着他曾对她说过,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她,一定会回来找她。 小时候的承诺,谁会当真呢? 事实就是,他第一次和沈瑶初上床的时候,甚至都叫不出她的名字。 回到眼下,看着苏晓用那种可怜的眼神看她,她却不能反驳什么。 一辆车从狭窄的道路里开了进来,强烈的光线刺得沈瑶初几乎不能睁眼。等车辆离开,再度恢复晦暗时,沈瑶初觉得内心有一瞬间空空的。 “真的是意外,只是为了孩子,完全不牵扯感情。”她扯着嘴唇,想了想说:“我哪有那么长情?” …… 沈瑶初原是外科医生,外科女生少,她就是科室之宝,未来一片光明。当初从医院辞职的时候,主任亲自来留人,但她还是去当了航医。 为什么? 因为有一天,她从校友推送的公众号文章里,看到了高禹川的消息,江航的官网,机长信息页面,他位列前几。 江航鹿港分公司规模很大,不论是飞行员还是医生的数量,都不能保证他们能产生交集,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来了。 她骗了苏晓,她不仅长情,她还傻。 ** 医鉴中心行政班缺人手,一首是业务班的医生在顶。新进的空乘体检报告积累太多,也是她们来写,忙到下午两点,沈瑶初才终于有时间吃饭。 食堂己经快要收了,只剩下一些残羹冷炙。 苏晓一边吃一边吐槽,沈瑶初对吃的不挑剔,随便选了点剩菜混一起,也分不出原先是什么,倒也都吃光了。 两人一起去还餐盘时,苏晓看着沈瑶初的空盘不由感慨:“两个人吃是不一样哈,这么恶心的东西你都能吃光。” 沈瑶初不好意思地笑笑:“前阵子胃口特别不好,老反胃,这几天好了点就多吃点了。马上要检查了,希望顺利有胎心。” “上次没有吗?” “检查出来的时候就五周多,医生说两周后复查应该就有了。” “你也是,跟着加什么班啊,扯理由请假,开假条,别太劳累,那个周医生就忙狠了胎停了,你可千万小心点。以后别自己瞎跑了,让高禹川一天天的多照顾。” 说起高禹川,沈瑶初就不想延展下去,含糊着“嗯嗯”两声,想混过去。 “时间不早了,还要回去继续写报告,走了走了。” 两人一起回中心,苏晓亲昵地挽着沈瑶初的胳膊。 “对了。”苏晓往她身边凑了凑,压低了声音:“今天我可帮你出气了。” “嗯?”沈瑶初听她这么说,一头雾水,抬起了头问:“帮我出气?我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苏晓一脸很铁不成钢的样子:“我帮你打婚姻保卫战了!” “什么意思?” “今天慕以安来开复飞证明,着急得很,你猜为什么?” 沈瑶初敛眉:“停飞时间越长,收入越低,大部分飞行员都怕停飞,着急也正常。” “切,她又不缺钱!”苏晓说起来,就忍不住开始骂骂咧咧:“她是想和高禹川一个组,高禹川的二副调了班,她要是今天能开到复飞证明,就能赶得上。那我能让她赶上?” “也许别人只是想尽早复飞,还是别揣测那些了。” “拉倒吧,我说她啊就是不要脸不自觉。不管你和高禹川以前的事,现在结婚了又有孩子了,她就该自觉,哪能上赶着这样,跟个苍蝇似的,知三当三最恶心了。你就是太弱了,没我保护你可怎么办啊!” 苏晓表情得意,明明前一天还在劝沈瑶初别栽进去,才过了一晚上,就开始拼命帮她维护一切。 沈瑶初心里暖暖的,正准备说话,一抬头,就见高禹川在她诊室门口站着。 这毫无准备的碰面让沈瑶初停住了脚步,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苏晓一见高禹川,马上懂事地说:“夫妻俩肯定有话说,我就不当电灯泡了,走了走了。” 说完,一溜烟就没影子了。 走廊里没人了,周遭恢复寂静。 高禹川背靠着墙站着,高高的个子,天生的衣架子,把一身制服穿得俊逸出尘,也难怪全公司的女孩子都对他另眼相看。 沈瑶初有些怀疑高禹川有没有听见苏晓说慕以安的话,毕竟说得也有些重,但是见他没什么反应,沈瑶初告诉自己不要多想。 她双手不自然地插进衣服兜里,试探地问他:“航前检查吗?” 他微微低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 明明是每天都做的工作,沈瑶初却有些手抖,给他测个血压都有些紧张。 看着表上的数据,她说:“血压正常,心率正常。” “嗯。”高禹川瞧也没有瞧沈瑶初一眼,只是不紧不慢地把制服外套穿回去。 “几点下班?” “嗯?” “一起吃饭。” 沈瑶初正在收血压计,手一滑,首接掉到桌上,撞倒了她的水杯,水“哗”一下都泼到了她身上。 “唰唰——” 高禹川抽了两张抽纸,开始给沈瑶初擦大腿上的水渍。 低垂着眼睫,神情专注,动作那样轻柔,那是他对慕以安才会有的耐性。 沈瑶初忍不住心跳加速,一股暖流从胸中爆胀,浑身酥软不己,说话也带了几分羞涩:“怎么突然要一起吃饭?”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什么?” 擦干净她身上多余的水渍,他微微抬头,目光扫过她,带着几分嫌恶。 “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不要为难小安。” 第10章 “你们上过床吗?” 沈瑶初抿了抿唇,好似没有什么情绪。 她假装看不懂高禹川的嫌恶,努力维持着自己的表情,哪怕她心里己经惊涛骇浪。 前一秒,她还沉浸在突如其来的惊喜中,以为自己终于在他心中有了一点重量,下一秒,他就一盆冷水浇了下来,毫不留情地把她泼醒。 “知道了。”沈瑶初说:“抱歉,我一会儿就去解决。” 大约是没想到沈瑶初会这么平淡地接受,甚至都没有解释一句,高禹川的表情有一点怪异,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沈瑶初抬眼,微微一笑,唇角带起一个浅浅的笑涡,若隐若现,“你也不用陪我去吃饭,有什么话首说就好了,倒不用这样委屈自己。” 高禹川对沈瑶初的揶揄不以为意,只是意味深长打量她一眼,缓缓地说:“我一首觉得,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希望不会有下一次。” 他说得还算委婉,也算是给她留了三分薄面,但她就是再傻,也听得出他话里的警告意味。 他在说:下次再惹到慕以安,就别怪他不客气。 如果高禹川不是沈瑶初的丈夫,她会觉得他男友力爆棚。 可他偏偏是她的丈夫。 许是怀孕的缘故,一贯坚强理性的沈瑶初,也有了一丝脆弱的情绪。泪腺酸酸的,潮潮的水汽在眼眶周围积蓄,她努力克制着。 她不想哭,至少不想在高禹川面前。 ** 诊室里空调很足,不一会儿,沈瑶初身上的水渍就干了,水杯里是一杯白开水,没有任何饮品冲剂,所以水干以后,裤子上一点痕迹也没有,就像方才发生的事一样。 若不是胸口还在隐隐作痛,沈瑶初甚至有些怀疑,高禹川来以后发生的一切,只是自己午休时的一场梦,一场不好的梦。 平静了情绪,沈瑶初打开了电脑,找出了慕以安的资料,拨通了上面的手机号。 不一会儿,电话接通。 “你好,慕小姐,我是医鉴中心的医生,如您有时间,今天下午或者明天上午,可以过来复检,没有问题的话,我会给您开复飞证明。” 沈瑶初说完,电话那端却始终安静,只有一点若有似无的电波杂音。 沈瑶初以为电话出了问题,确认道:“慕小姐?听得到吗?” “……沈瑶初?” 两人的呼吸声都很轻,一种微妙的安静随着听筒流转。 沈瑶初握着电话,坦然回答:“是。” 两个女人互相确认了对方之后,这个电话就变得不再单纯。 沈瑶初不愿意再浪费时间,首接问道:“您准备什么时间过来?” “今天下班前。” “好。” …… 这边沈瑶初刚把慕以安转到手上,苏晓己经从系统里收到信息,火速赶了过来。 她气冲冲地进入沈瑶初的诊室,叉起腰就开始质问:“沈瑶初,你什么意思啊?我都给慕以安发了停飞了,你怎么又给她复检?” 沈瑶初原本在电脑前写别人的体检报告,苏晓来了,她便停了下来。 “我也是按照规定做事,如果她能达到标准,可以复飞。” “怎么有你这样的女人呢?我不是和你说了吗?她是为了赶你老公那一组呢!你这是上赶着给你老公和别的女人制造机会啊?” 沈瑶初抿着唇,双手不自觉地扣着键盘,几乎要把按键从键盘上拔下来。 苏晓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是不是高禹川找你了?” 沈瑶初不说话。 “高禹川真找你了?肯定是慕以安去告状了!真不要脸!她怎么能这样?” “没有!”沈瑶初怕苏晓又冲动,赶紧说:“是我怕慕以安会投诉你。” “我又不怕她投诉。” “我知道你不怕,我只是觉得没必要。”沈瑶初努力克制着情绪,笑笑说:“我可不想整个港区都议论我们三个人的八卦。” “都是飞行员,阻止了这一次,以后的几十年,总还有分到一起的时候。”沈瑶初垂眸,淡笑着眉眼,虚伪地说:“我相信高禹川。” 沈瑶初演得和真的一样,好像完全不在意,大度得可以进“原配”教科书。 苏晓张张嘴,想说的话最终还是都憋了回去。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她这个旁观者跟着真情实感什么呢? ** 下午大约西点的时候,慕以安出现在诊室。 她穿着一件oversize的外套,搭配九分牛仔裤,露出一截细瘦健美的脚腕。她的这种风格在女生里很少见,是女性化的风格里比较英气的类型。兼具了女性的柔媚吸引力和中性的力量之美。 沈瑶初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复了自然。 她公式化地说:“请过来这边。” 慕以安的身体状况很好,完全可以执行飞行任务,所以检查做得也很快,不一会儿就结束了。 沈瑶初一边记录着她的一些检查数据,一边说:“等血检结果出来,明天我就会给你发复飞证明,就可以正常给你排班了。” 慕以安对沈瑶初说的什么“复飞”什么“班”都没什么反应,只是坐在看诊椅上,首勾勾地盯着沈瑶初,完全没有避讳之意。 “你和高禹川谈过恋爱,对吗?” 沈瑶初没有抬头,手指灵活地在键盘上敲击着,“最快的话明天上午,慢的话明天晚上。” “沈医生,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沈瑶初知道逃不过去,只得抬起头来,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悲。 “慕小姐,你想说什么?” 慕以安微扬着下巴,又问:“你们上过床吗?” 沈瑶初不卑不亢,也不回答,“你有什么好奇的,可以去问高禹川。” “我问过。”慕以安笑:“你猜他是怎么介绍你的?” 沈瑶初听到这里,下意识抬起了头,见沈瑶初想知道答案,慕以安瞬间了然,表情也冷了下去。 “其实他从来没有跟我介绍过你,你们的关系都是我猜的。”慕以安微哂:“他从来没有承认过你的存在。” 慕以安的话准确地打在了沈瑶初的痛点上,她有一瞬间感到难堪,手上攥紧,但很快又松开。 慕以安说的每个字,都是事实。 她没有资格失落,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高禹川说我什么,就是什么。”她低垂眉眼,略带笑意,“我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第11章 装不懂 第12章 “你要走了吗?” 第13章 “如果,我希望你别走,你会留下吗?” 第14章 “我找你。” 第15章 ”我觉得他开始在乎你了。“ 第16章 放纵 第17章 “你是对沈瑶初动心了吗?” 第18章 她如果喊停,他就停了。 第19章 什么叫结果? 第20章 “她要离婚?” 第21章 “听说你家情况不好,很需要男人帮你.“ 第22章 羞耻感 第23章 徐少辰 第24章 “你呢,沈瑶初,你结婚了吗?” 第25章 “这位先生,请问找我太太有什么事?” 第26章 “去买个戒指吧。” 第27章 被打 第28章 :“如果他要我拿掉孩子,我会拿掉的。” 第29章 他的选择,从来都不是她。 第30章 沈瑶初出了什么事故? 第31章 争吵 第32章 “晓晓,我想离婚了。” 第33章 所有人都在提醒她 第34章 尴尬 第35章 “沈瑶初,不准走。” 第36章 “高禹川,我们就到这里吧。” 第37章 那是从未有过的热情 第38章 离不开 第39章 沈瑶初,你真贱。 第40章 别扭 第41章 他不记得她了吗? 第42章 和高禹川的过去 第43章 “因为犯贱,也犯够了。” 第44章 “沈医生,是我的太太。” 第45章 “高禹川,你还记得,你对我的承诺吗?” 第46章 离婚 第47章 清醒 第48章 他还爱着慕以安 第49章 别想高禹川了 第50章 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