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打工就是狗屎 第二章 我只是一个退休的死神,仅此而已 第三章 你还没从了小天女吗? 第四章 “高岭之花”和“狗尾巴草” 第五章 两个死小孩 第六章 【言灵·冥照】和【破道之三十一·赤火炮】 第七章 君主的火焰 第八章 今天又是美好且平静的一天啊 一栋六七十平米的房屋内。 看着远处全部撤离的黑衣人,江守云才拉上了手中的窗帘。 “果然有负责管理混血种和处理混血种事件的有关部门啊,” 江守云思索着走到冰箱面前,取出今天从超市买的促销挂面和蔬菜,关上厨房门。 很快,他戴着隔热手套端着一大锅面条回到客厅。 屋子里只能听得到嗦面和咀嚼的声响。 不到十分钟。 一大锅热腾腾的面汤进了他的肚子。 但这足够一家三口吃饱的分量,对于现在几乎把灵力消耗殆尽的江守云来说,也就是能吃个半饱的程度罢了。 江守云之前所使用的“破道”属于“鬼道”的一种,是只有死神才会使用的高级咒术。 除了攻击、破坏的“破道”以外,还有防御、捕捉的“缚道”和用于治疗的“回道”。 使用“鬼道”需要进行咏唱,就类似于魔法的祈祷祷文,用来集中精神力或用以语言作为施术的载体。 当然,灵压和熟练度高到一定程度后,就可以舍弃咏唱直接释放“鬼道”,相当于游戏中的缩短技能前摇。 但是会一定程度上减弱“鬼道”的威力。 不过,面对那个拥有未知能力的“混血种”,江守云为了保险起见并未舍弃咏唱。 ——如果因为轻敌没能杀死,反而让对方爆种怎么办? 所以他全力释放了“破道之三十一·赤火炮”,将那家伙的骨灰都扬了以免对方来个大变活人。 “呼呜!” 又煮了一锅面,将家里存粮都吃完以后,江守云才瘫在沙发上,捂着肚子发出舒爽畅快的声音。 打工人短暂的日常摆烂结束。 江守云收拾好碗筷,从卧室里拿出一把怪模怪样的“棒子”。 但是,当他随手把“棒子”放在客厅地上…… 咚! 看上去轻松握着的“棒子”,放在地上居然发出一声闷响。 ——就像是哑铃砸在地上的声音,而且是那种30公斤起步的哑铃。 窗外隐约传来一阵刺耳的叫嚷声。 大概意思是…… “XXX!哪個小X崽子,腆着个X脸,大晚上还XX瞎蹦哒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江守云一时间僵在原地,弯腰姿势保持了十几秒。 旋即,不久前大发神威的江神人,此刻却露出了一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忘记轻拿轻放了。” 楼下的陈姨不会又找上来吧? 中年大妈的嗓门实在是无福消受啊。 想了想,江守云索性双手虚合,口中低声吟唱。 随着体内恢复些许的灵子变得活跃,无形波动化为结界将整个房间笼罩。 “鬼道·结界术·八爻双崖。” 江守云从有昭田钵玄大叔那里偷学来的自创鬼道,算是一个伪装型的高等结界术。 这个术会让人下意识忽略结界内的存在。 或许会有极个别人能够发觉到异常,但江守云不认为那人会是楼下大妈。 某种程度上。 这也是他不担心会被“有关部门”找上来送温暖的原因之一。 准备工作完成,江守云缓缓举起那把重达30公斤的“大棒”。 顿了一下,站定了,将“大棒”立于身前指向前方,形成了一个标准的起手动作。 脚、腿、腰、脊柱、双臂、手…… 就算没有学过剑道的人,都能从他全身紧绷、血管微突的肌肉上,看出这个起手动作的韵味和力量感。 “呼!” 江守云呼吸平稳,如握剑一般双手握着“大棒”的手柄处,将其缓缓抬过头顶。 然后……下挥。 呼哧! 瘆人的恶风伴随着恐怖的力道一起落下。 最后却稳稳地停在身前。 江守云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轻松完成一次标准的素振。 但这一幕要是被那些学剑道的人看到了,估计当场倒吸一口冷气说一句恐怖如斯。 提起30公斤的重物和把30公斤的重物当成素振棒挥动,这完完全全就不是同一个难度的事情! 正常打刀才2斤左右,太刀也就5斤到8斤。 关二爷一口青龙偃月刀,重量也不过八十二汉斤,换成公斤就是20公斤左右! 江守云这架势要是让人看到了,估计直接被当成关二爷拜起来。 这种行为换成别人,唯一的结果就是双臂脱臼骨折,肌肉纤维断裂溶解。 甚至都不等送到医院,半路就会因为肌肉溶解导致心肺衰竭死亡,直接掉头送到殡仪馆火化就好了。 但江守云却再次举起了手里的“大棒”。 举起,挥动,停滞。 接下来,再次重复十次标准的素振动作。 江守云双手手臂的肌肉像钢筋一般纠缠在一起承受着力量的撕扯。 如果他的面前现在站着一个人,感受到的绝对不是挥棒的滑稽。 而是如巍峨高山般恐怖的压力。 一直做到第二十三个,江守云才感觉自己手臂的肌肉在痛苦呻吟,动作也逐渐变得缓慢。 啪嗒……啪嗒…… 汗水顺着脸颊滑到锁骨,又缓缓滑过棱角分明的坚硬肌肉滴在地上。 脚下的垫子逐渐浸湿水渍,动作却没有半分变形走样。 “呼~呼~” 做到第四十二个,江守云的呼吸声变得深沉,身体的受力位置都已经达到一个极限,动作已经开始出现细微的走形。 抬起正眼的位置高度不够,挥刀的角度已经开始偏斜,甚至双腿都开始轻微颤抖。 这种不标准的素振动作,再继续做下去也是无用。 但江守云缓缓合上眼睛,表情依然平淡如止水。 片刻后,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缓缓举起手里的“大棒”。 周身隐隐冒出白色的雾气,能够清晰感觉到血液在奔流,疲惫的细胞像是注入了新的活力,原本消耗殆尽的力量再次涌现。 举起,挥动,停滞。 只是多做了一个,江守云便放下“大棒”,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汗水。 同时,他的心里再次冒出那个疑惑。 “这具身体难道没有极限吗?” 从回归后第一次尝试去做素振时,江守云就发现了这具身体的异常。 每当他临近身体极限的时候,就会像小说里突破瓶颈一样,在原本的基础上涌出新力量。 江守云很清楚,想要获得力量,就要付出代价。 但是在观察一段时间后,他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总感觉…… 这原本就是属于他的力量,只是被什么人或者东西“锁”住了。 而且按理来说,他的肉体应该无法承受自己强大的灵体。 这是连江守云自己都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哪怕到了现在,他的力量越来越强,对此也依然没有任何头绪。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呼!” 看到一旁21:41的时间,江守云缓缓吐出一口郁气,摇了摇头无奈笑道:“我也不喜欢在睡前纠结这种问题。” 江守云收起大棒,走进浴室里冲了个澡。 等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穿着宽松的浴衣,端着一杯热牛奶,脸上表情已经变得惬意。 砰! 江守云直挺挺地趴在软床上,浑身的肌肉筋骨似乎都在发出舒爽的呻吟。 果然。 睡前就应该不留任何疲劳和压力。 “今天又是美好且平静的一天啊。” 江守云感叹了一句,缓缓合上眼睛,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闭上眼睛的瞬间。 一抹深沉如墨的金色光芒,从那蔚蓝的眼眸深处,一闪而过。 第九章 小富婆: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天海还是混混沌沌的一片,朦朦胧胧有些光浮起在东方的海平面上,像是一层长长的白色纱帘在风中起落。 在一处高档别墅的卧室内,少女裹着白色的羽绒被酣睡着。 窗外微光透进房间,胳膊、小腿和半边肩膀都暴露在外,仿佛玉石般的质感一般白皙顺滑。 五官既有西方人的精致又有东方人的温润。 此时,少女像是在做什么美梦,脸上挂着美好的笑容,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 哪怕睡姿有些糟糕,也会让人砰然心动。 但这唯美的一幕很快就被打破了。 咔哒。 床头柜的闹钟时间定格在4时30分。 下一秒,震耳欲聋的铃声响起。 叮铃铃!叮铃铃!! 少女像是被鬼俯身一样猛地坐起来。 但脚趾不小心磕在床上,顿时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嘶!痛痛痛!” 少女龇着小白牙,泪眼婆娑地揉着脚丫。 缓过来后,一巴掌恨恨地拍在闹钟上把它摁灭,又十分恼火地举起来想把它丢掉。 但是,似乎又想起什么,气呼呼地把闹钟放了回去。 可恶! 和你主人一样是我命中的讨债鬼! “唔!”少女捂住脸,迷迷糊糊地哀怨道,“周六起这么早干嘛!” 接着,放任自己像半扇猪肉那样摔回床上,就想要像往常周末那样,钻进温暖的被窝里睡个回笼觉。 可是,过了片刻。 “等一下!” 少女瞪大眼睛坐起身,没有在意乍泄的春光,呆呆看向窗户透过的微光:“今天是周六?” 这时,太阳已经从天边升了起来,新的一天俨然已经开始。 “啊啊啊啊!糟了糟了!” 少女一个虎跳起床,光着脚冲向洗手间。 过了十分钟,她裹上白色的浴衣出来,很是熟练地盘好一头长发,坐在了梳妆台前涂抹乳液。 不过,在拿起眉笔时顿了一下,迟疑片刻还是放了回去,只是给自己画了个很淡的妆。 然后站在镜子前选了又选,最后换上一套浅粉色的运动服。 打扮好自己,时间也到5点整。 “嘻嘻。” 少女对镜子露出明媚的笑容,又颇为自恋地笑道:“很好!青春逼人!肯定能让他吓一跳!” 说罢,她蹬蹬蹬地急匆匆下了楼。 一個看起来三四十岁、留着干练短发的中年女人恰巧正在将一屉包子装进纸袋。 “小姐!您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 看到喜欢赖床的苏晓樯这么早下楼,中年女人脸上难掩惊讶地迎了上去:“我只做了苏先生的早餐,您这是要……” 只是不等她把话说完,少女停都没停一下,顺手就接过那袋包子。 “谢啦程姨!我先出去晨练啦!” 少女换上运动鞋,踏着阳光出了门。 身后的中年女人愣在原地,头顶不禁冒出了一堆问号。 晨练? 不到六点起床?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 与此同时。 在另一个老旧居民区。 叮铃…啪!! 床头的闹钟在六点准时响起。 只是不等它蹦跶几下,便被一只手拍了下去。 “唔!” 江守云鲤鱼打挺坐起来,然后在床上伸了个懒腰。 保证八小时的睡眠,每天都会充满活力。 不过,今天是周六,他不需要去上学,还可以再偷个懒。 江守云穿好衣服,叠好被子,在客厅接了一杯热水,捧着略带暖意的水杯,拉开窗帘打开窗户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新的一天。 六点的早晨,外面才是蒙蒙亮。 和平时的熙熙攘攘相比,楼下的马路清净了许多。 只有卖早餐的小贩和等人的出租车司机早早来了。 不时有打工人打着哈欠走到街上,引来不远处早餐摊主期待的目光。 整个居民楼还安安静静的,隐约能听着楼下陈姨的唠叨抱怨声。 雨后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暖洋洋地洒在屋子里,外面晾晒着纯白色的床单,窗外风吹着油绿的树叶摇曳。 轻柔的风吹在脸上,浑身酥酥的很舒服。 江守云靠在墙上,安静地看着一切,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茫然。 似乎是在发呆,又像是在看另一个世界。 “呼~” 江守云眨了下眼睛,似是回过神来,吹了吹手中的热水。 他久违地做了一个梦。 但是分不清美梦还是噩梦,甚至已经记不清梦的内容。 只是隐约记得,有个声音让他跪下,然后他一刀捅了上去。 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那个声音的嗓门很大,震耳欲聋,而且感觉很硬,他捅不进去。 “什么莫名其妙的梦。” 江守云挠了挠头,将奇奇怪怪的念头抛到脑后,旋即走进卫生间洗漱。 不过,在路过客厅时突然顿住脚步,然后打开了电视,调到地方新闻频道。 “……昨晚零点二十七分,xxx街道发生了一起不明爆炸事故,据现场事故调查分析,确定为地下天然气管道爆炸……所幸事故暂未造成人员伤亡,爆炸原因还有待作进一步调查……” 卫生间里,听到客厅中传来的新闻播报,江守云面色如常地擦干脸。 本来想要在家吃顿早饭,但发现家里没有存粮后,他索性直接出门觅食了。 啪嗒…啪嗒… 狭小的小巷里很安静,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就连现场爆炸产生的焦黑痕迹都经过了些许伪装。 “效率很高啊。” 江守云在心里暗暗惊叹有关部门“洗地”的效率。 虽然不清楚会不会有后续,但至少他现在还没被发现。 既然如此,暂时顺其自然好了。 念及此,江守云插着兜若无其事地走过巷子,对暗中那些若有若无的窥探无动于衷。 叮咚~叮咚~ 就在江守云思虑时,手机突然响了两下。 “嗯?谁一大早就给我发消息?” 他平时都是把没用的消息屏蔽的,也就留下了几个特别关心的通知。 江守云有些疑惑地掏出手机,点开了QQ,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置顶消息。 【小富婆:呼叫守云师兄!呼叫守云师兄!】 【小富婆: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第十章 史铁生挡住了霍金的必杀球!国足夺冠了!! 第十一章 这年头,竞争压力真大啊 第十二章 这些都是你的,以后连我都是你的 第十三章 窗外下起了雨,你没看我,我没看雨 第十四章 雨幕中的金色瞳眸 “这雨一时半会恐怕不会停了。” 江守云收回飘飞的思绪,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道:“看来要借把雨伞走回去了。” 念及此,他转头看向苏晓樯。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现在只剩下一拳之隔。 江守云可以清楚看到少女粉润唇瓣上的微小细纹,就如同公园中飘落的樱花一样娇艳欲滴。 甚至能够嗅到少女身上的清香。 只要他稍微低下头,就能够夺走少女的初吻。 “呼~” 直到灼热的呼吸隐隐落在脸上。 江守云瞳孔一颤,迅速清醒了过来。 只见。 面前的少女闭着眼睛,身体倾了过来,脸上透着期待,睫毛还在微微的颤动。 几缕发丝垂在脸颊,就像是牡丹的花蕊。 让人不禁心痒,想要轻轻拨弄,甚至一亲芳泽。 所以,江守云缓缓抬起了手。 嘭! “啊唔!” 苏晓樯捂着脑袋,抱头蹲防。 “你是在打瞌睡吗?”江守云面无表情地板着脸道,“快点给我学习啊。” “……” 少女一言不发坐回座位,眼神很是幽怨地盯着他。 “先把这些题做完。” 江守云无动于衷,双手环胸,指了指桌子上的卷子。 “哦。” 苏晓樯撇了撇嘴,但还是乖乖拿起笔,低着头开始答题。 看着女孩时而眉毛微蹙,时而提笔在演草纸上“刷刷”的写下几笔。 江守云也低下头,拿出震动的手机,点开了未读消息。 ——显示的备注是“楚子航”。 “嗯?” 江守云也不禁怔了一下。 楚子航很少在聊天软件上找他,就算有事情也一般和他当面说。 今天这是有什么急事吗? 【楚子航:表演赛,你也去吗?】 很简洁,简洁的就像对方平时面无表情的脸一样。 属于是旁人看了都看不懂的“简洁”。 江守云瞪了一眼探头探脑的苏晓樯。 见其嘴里“哼哼”着缩回头继续答题,江守云才低头看向手机开始打字回复。 【云开见月:教练也邀请你了?】 几乎在消息发出去的下一秒,对方居然就直接秒回了消息。 【楚子航:嗯。】 【云开见月:我还以为他终于咸鱼翻身准备亲自上场了呢,原来他是想让咱俩演一场,你到时候一定要手下留情啊。】 【楚子航:你比我强。】 看到这一板一眼的正经回复,江守云挠了挠头。 这还真是“楚子航”的风格啊。 “守云师兄,你笑的好怪哦。” 听到苏晓樯的吐槽声,江守云脸上的笑意顿时收敛,没好气地看向她道:“话这么多,题做完了吗?” “写完了!”苏晓樯放下笔,一脸郑重地捧着试卷,递到江守云的面前。 “我看一下。” 江守云摩挲着下巴,浏览了一下答案。 虽然有些生硬,给不了满分。 但是比之前强多了。 “还不错啊。” 看着眼神期待的少女,江守云同样不吝夸奖。 苏晓樯粉润的唇角轻轻向上扬起。 “把文综的题也试着答一下。” 江守云拿过文综试卷,然后道:“不会做的跳过去,不用勉强,我看一下什么地方需要补全。” “Yes,Sir!” 苏晓樯精神振奋地敬了个礼,端正坐姿继续做题。 在两人的交流中,时间也缓缓流逝。 中途程姨进门送了午饭。 看到认真学习的苏晓樯后,也彻底把心放在了肚子里,看江守云的眼神更加慈祥。 开玩笑似的说,小姐最近也在学做饭,改天让小姐亲自下厨,让江守云尝尝她的手艺。 江守云瞥了眼一旁得意的少女,笑着回道:实在想不出小天女“洗手作羹汤”的场面。 一番抽浑打科过后,外面的雨完全没有变小的意思。 原本明媚的太阳,很快被层层乌云遮掩。 雨水不断滴落,逐渐泛起雾气,窗外朦朦胧胧。 “已经五点了。” 江守云皱着眉头看了时间,心情莫名有些烦躁和阴郁。 埋头答题的苏晓樯停了下来,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向江守云,原本明媚的心情似乎变得低沉。 “守云师兄,伱要走了吗?” 因为思维方式与常人不同的缘故,她提升文科成绩的效率非常低。 但通过刚才的学习,很多地方都理解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不是这个。 因为小时候父母经常出差的缘故。 向来大大咧咧的“小天女”其实是害怕下雨和打雷的。 雷鸣电闪,雨打在窗户上,冷风从窗户的缝隙里一丝丝钻进来,小时候的她总是钻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可是现在却觉得雨声蛮美好的,甚至就像是陈雯雯口中的浪漫。 “现在雨还没停。”苏晓樯轻声问道,“不如等雨停……等雨小一些再走?” “不行,我要准时回去。” 苏晓樯的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但还是打起精神来道:“那我让程姨开车送你回去吧。” “我还有些事情,不麻烦程姨了。” 江守云只是摇了摇头。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苏晓樯有些烦闷地咬了咬嘴唇:“那我送你到门口吧。” “不用,我自己……” “不许拒绝了!” 这次不等江守云拒绝,苏晓樯直接出声打断:“我家可大了,万一你迷路了怎么办?” 江守云噎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 你当我是傻瓜吗? “好了好了,快走吧。” 苏晓樯站起身,拉着江守云的手臂往外面走去。 程姨此时也不在一楼,她顺手就拿了两把伞。 凝结的水滴劈里啪啦滴在伞上,手上的雨伞都有些拿不稳,简直就像是天都压下来了一样。 “听说最近这几场雨还只是台风‘蒲公英’的前奏。” 苏晓樯躲在雨伞下,小声感叹道:“想象不到真正的台风会有多恐怖。” 两人挤在同一把雨伞下面,她像是被江守云搂在怀里。 “就在最近了吧。”江守云望着前面的雨幕,目光深邃轻声道,“学校到时候会放假的。” 两人慢慢走到别墅的院子大门前停住脚步。 “师妹。” 江守云扭头看向一旁的少女,语气莫名有些低沉:“有些话,我想……” 只是不等他说出口。 “好了,今天谢谢你!” 苏晓樯双手背在身后,转过来看向江守云笑道:“路上一定要小心啊。” 说罢,不等江守云再说什么。 直接撑起自己的那把伞,头也不回地跑向了雨里。 此时她没有半分不舍,反而还显得很有魄力。 颇有一副女儿当自强、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 ——就像是娇弱的女孩在他面前重新穿上了华丽而沉重的甲胄。 “……她终究还是那个小天女。” 看着她奔入那座别墅,江守云无声地笑了笑。 但很快,脸上的笑容逐渐消散。 他转身看向身后的方向。 在那阴沉如墨的雨幕之中。 一双暗金色的眸子,映着江守云冷冽的面孔。 第十五章 【怪物】与【刀】 第十六章 【灵体】与【虚】 第十七章“幽魂”和“死尸”(周二求追读!) 第十八章 被敲响的木鱼(周二,求追读!) 这是一场虐杀,千刀万剐之刑。 监控屏幕前,众人虽然看不到男人手中握着的刀,但他们却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倾盆雨水浇灌出那柄长刀的形状。 男人冷厉无情地挥动斩落,怪物的身上不断溅出鲜血。 雨水、血雾、怪物、刀光,构成一副残暴怪戾的画作。 最后刺进怪物的心脏,全身的血都从伤口迸射出去。 男人将怪物踩在脚下,就像是一个屠龙勇士。 片刻后。 男人才从尸体上拔出了那柄若隐若现的刀刃。 像是拖着一个大型垃圾,将尸体拖到了画面角落。 让尸体跪在了那两个专员的头颅面前。 ——就像是宗教中的忏悔姿态一般。 在对方抹去血迹正要离去时,忽然抬头看向了监控的方向。 在这一瞬间。 哪怕看不清那张脸,哪怕明知道是监控。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还是忍不住打了個冷颤。 隔着屏幕都感觉到一股寒意,就像是有一把刀架在脖子上。 然后,画面上便只剩下了雪花点。 “……” 整个现场顿时陷入了静谧的雨声中,没有虫鸣,没有人声,只有下不完的雨,流不完的水。 “真是……伤风败俗啊!” 终于,有人用颤抖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是残酷暴虐,库恩专员,你真该好好学一学汉语了。” 风衣男下意识纠正道,旋即深深地叹了口气:“把尸体摆成那样算怎么回事?敬意?怜悯?还是为了嘲讽恶搞?” “我觉得他表现出来的态度是友好的。”眼镜女抿了抿嘴唇道。 “好吧好吧。”风衣男耸了耸肩膀,表情或多或少也轻松了一些,“至少还算是一个好消息吧。” 说罢,他又看向一旁的眼镜女。 “‘死尸’为什么要杀死那两名专员,他又是怎么先我们一步找到目标的?” 眼镜女迟疑片刻,最后摇了摇头,苦恼道:“当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埋伏在巷子的专员都重伤昏迷了,‘死尸’带走那两个专员应该是为了获得情报。” “至于他是怎么找到目标的……我猜测可能与那个在角斗场二十连胜的白色死神有关?” 代号“白色死神”的家伙,就是那个危险混血种吗? “白色死神”,还真是一个十分匹配的代号啊。 在这场雨中,一轮轮银月般的刃光净化污秽。 虽然这些只是猜测,但还是有点道理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是太搞笑了。” 风衣男的嘴角咧起一抹讥讽的笑容:“因为舍不得那一千万,所以派‘幽魂’暗杀,本以为只是一个猎物,却没想到是一个怪物。” 难怪“死尸”会像疯了一样,哪怕拼着死侍化也要杀出去。 恐怕他是觉得“幽魂”的死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吧? 眼镜女叹了口气,问道:“胡尔专员,我们现在怎么办?” “当然是继续调查‘白色死神’了,调查重点就放在那个巷子附近吧。” 风衣男眯了眯眼睛,低声道:“不过,我总感觉那个家伙,或许是一个刚刚觉醒的野生混血种。” 刚刚觉醒的混血种?? 一旁的眼镜女顿时露出无比惊愕的神情。 “胡尔专员,你该不会是想……” 风衣男摊了摊手,无奈道:“我们的责任只是清除那些不安定的家伙吧?” “让一个预估A级而且很守规矩的强大混血种流落在外,校长知道了一定会把他珍贵的大红袍茶倒在我头上啊。” ……………… 咔嚓。 江守云把房间的门插上锁紧,最后展开结界术·八爻双崖,确保不会有人来请他去喝茶。 这才脱下身上那淋湿的衣服,又看向身上状若灼烧的痕迹。 在“解剖”那只怪物的过程中,自然也会有血溅射到他的身上,而那个怪物的血液带有腐蚀性。 江守云现在毕竟是人类的身体。 不过,他最近恢复能力好像强了很多,黑血腐蚀的伤口现在已经结痂了。 “啧,活着的东西果然麻烦啊。” 江守云对身体的变化见怪不怪,砸了咂嘴便将手放在了伤口处。 体内灵力开始涌动,掌心闪过绿色光芒。 治疗用鬼道——“回道”。 在那绿色光芒的映照下,结痂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仅仅几秒钟的时间,已经彻底恢复如初。 江守云把那身染血的衣服随手丢进洗衣机。 ——他不想在这个屋子里留下任何异常的痕迹。 在这里生活的“江守云”就只是“江守云”。 只是一个儒雅随和、喜欢剑道、喜欢看书、无不良嗜好、更无暴力倾向的好学生。 跟“白色死神”没有任何的关系。 在整理好一切后。 江守云有些倦怠地瘫在沙发上,脑海中不断闪过复杂的思绪。 人类,混血种,还有……怪物? 这个“故乡”似乎并不像他原本想象的那般平静普通。 “真是的,为什么总有麻烦找上我。” 江守云有些苦恼地揉了揉头发,仰头感叹道:“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退休死神啊。” 在尸魂界和蓝染斗智斗勇就已经够累了,现在好不容易光荣退休依然是麻烦缠身。 但麻烦已经找上门了,他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 江守云放下蒙在脸上的手,眼中闪烁着异于常人的光。 除了无奈以外,还有一丝兴奋。 他那属于死神的灵魂已经停滞了一年,就像寺庙里的木鱼很久不被人敲响,已经渐渐地蒙上了灰尘。 如果这个世界是平凡的,他愿意做一个平凡的人,融入进这个平凡的世界。 但就像当初进入流魂街,他同样可以做一个疯子。 在得知这个世界并不平凡,甚至还存在未知的力量后。 那颗尘封已久的、木鱼般的心仿佛被重槌击中了,灰尘簌簌落下,那颗心轰然鸣响。 “看来那些东西又要派上用场了。” 旋即,一个咸鱼翻身就从沙发上直挺挺地站了起来。 江守云推开书房的大门,将手放在一旁的圆球上。 随着体内的灵力涌动,就像是打开了尘封已久的开关。 一处隐藏在结界中、几乎完全封闭的空间出现在他的面前。 而这处空间内,摆放着密密麻麻的设备和仪器,以及……那一个个两米高的玻璃容器。 “晚上好啊。” 看着那些被束缚在容器中的蓝色灵体,江守云推了推眼镜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我的实验素材们。” 他这些年来打工赚到的钱,可没有留给那些银行家啊。 除了最喜欢的赚钱以外,追求未知,找到答案,探寻真理,也同样是他的爱好之一。 更何况,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宝藏。 第十九章 停驻必会带来沉淀,沉淀必会招致腐化 第二十章 这叫浅打,是我的刀(求月票,求推荐票) 吼啸,是生物在面对“危险”和“压力”时最原始的反应之一。 老虎、狮子这些食物链顶端的存在,会通过吼啸宣示自己的威势和强大。 “猎食者”那充满气势的吼声,足以唤起“猎物”内心的胆怯,甚至让其跪伏在地上陷入恐惧。 ——这便是剑道中的“气合”。 在那两道身影发出吼声的刹那间。 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耳中一鸣,身体下意识颤了颤,甚至以为狮虎野兽的“嘶吼”。 而这还只是在场下感受的余威。 如果换成他们在场上的话,此时已经被吓得四肢发软,更别说提起力气挥出竹剑。 但场上的两人却没有任何一方受到影响。 嘭!嘭!! 两道蓝色的身影袭向彼此,速度之快只看到两抹残影,仿佛展开了两副蓝色画卷。 手中竹剑斩下,一记平日练了上万遍的左横切划破空气,发出刺耳尖啸。 踏进,挥剑横扫——动作一气呵成。 但是,迎着斩向面门的竹剑。 个子较高的那道身影毫无征兆地“坍塌”下去。 他从那把竹剑划出的优美弧线下方闪过! 手中竹剑的清光由下而上闪现,走出跟任何刀术都不同的诡异弧线,挑击对方的下颌。 ——镜心明智流·逆卷刃流。 “矮个子”冷峻的面容泛起一丝波澜,手中的竹剑一松一紧横刀硬格。 嘭!嘭嘭!! 在常人眨眼的瞬间,两柄竹剑撞击多次,一蓬蓬的风尘炸开。 下一刻。 看着对方空挡的头部,“矮个子”手中竹剑高举,正欲施展出下劈技。 把剑高举无疑是一种高风险的行为。 如果敌人的速度够快,并且在攻击范围之内,就能轻易击穿他的胸膛。 所以,他在赌。 他在赌这個漏洞是对方的失误。 很可惜,他赌错了。 “呼……” 他手中竹剑高举,正欲劈下的瞬间。 只见,对方展露了此前从未有过的诡异速度。 像是把一匹丝绸层层缠绕在刀身上,手腕的动作灵动曼妙手中竹剑翻转。 原本挥剑上挑的动作如流水般变成斩切。 ——镜心明智流·天平一文字。 “矮个子”的瞳孔微微一缩,没有料到对方竟然还能如此流畅地变化剑招。 他来不及收回已经踏出的脚,劈下的剑。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剑如巨龙的尾巴一样,从左至右,斩向自己的肚腹。 嘭!! 两人的位置在迅疾踏步间交换,刀在急速挥动中变成两道虚影。 对斩不过三秒的时间。 从极动到极静,开始和停止都异常突兀。 两人交错闪开,依然持刀防御,像是两具雕塑,背对着彼此。 “……” “矮个子”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青色剑道服上,一道白痕清晰可见。 那刀飒地展开,就像是一面墙推到面前,杀气浓烈得令人窒息。 他并没有留有余地。 或者说,在那把剑下他也无法留有余地。 但是…… ——胜负已分。 剑道的比拼就是这样。 并非是搏击一般的你来我往,胜负往往只在一瞬间便落定。 啪啪啪!! 场内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以及大人和小孩子的欢呼声。 “妈妈!好帅!” “肘!妈妈带你报名去!” “爸爸爸爸!我想学那个!” “咳咳,爸爸不会,爸爸也想学。” 整个培训中心的场地内,唯有一旁饮茶的中年教练,坐在那幅“心如止水”的字画下,一脸得道高人的模样点了点头。 看着场中行礼的两个“学生”,脸上无喜无悲没有任何涟漪,似乎从一开始就对这场对练的胜负不抱有任何期待。 直到那些一脸期待和惊艳的家长们带着自家孩子跑到他面前。 中年教练的脸上才露出了略显猥琐的笑容。 “咳咳,学费3600,一共36个课时,排好队一个个来昂,都别急……” 场上,戴着护具的两人也站定原地。 “矮个子”摘下面罩,露出那张线条明晰的面容。 眉宇漆黑挺拔,凌厉如刀剑。 可惜,是个面瘫。 “那几招叫什么?” 楚子航黝黑的眸子看向面前,面无表情地问道。 刚刚还没出刀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像是寒气已经穿心而过,有种被杀气冰封住的错觉。 “刚刚那招吗?” 右侧在方才对决中获胜的一方也同样取下了面罩。 江守云的脸上完全没有获胜带来的欣喜,只是淡淡笑道:“镜心明智流。” “那是什么?” “……” 看着面前一本正经的楚子航,江守云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道:“镜心明智流,江户剑术三大流派之一。” 那是一个强调走位优美的流派。 当然也并不只是美观。 有‘人斩’之称的冈田以藏就出自镜心明智流。 “那就是古流杀人剑吗?” 楚子航眼神有些怪异地看了眼江守云。 似乎在思考为什么都是同一个老师教的,对方像个正派出身,自己却像个野路子。 要知道,在“明治维新”之后,刀术和茶道一样,已经变成了传统文化的一部分。 讨巧的竹剑被发明出来,供剑道馆的学生们相互击打玩耍,剑道馆出来的学生可能只在毕业的时候手持真刀合影留念。 但是,在“明治维新”之前。 设馆教学的人随时等候有人登门踢馆把自己斩于剑下。 而那些浪人们,更是带着狼一样的眼神在街头走过,一言不合就出手杀人。 谁带刀谁就有权杀人,不受法律的制裁,人的生命就如薄樱般脆弱。 所以那时的刀术阴森凄厉狠辣,完全不像现在的刀术优雅体面。 在那个年代。 刀术就是用来杀人的,活下来的人才能体面。 为了杀人,可以像狼一样,像老鼠一样,甚至像恶鬼一样。 ——这就是所谓的“古流杀人剑”。 而刚刚江守云给楚子航的感觉,真的就像是恶鬼死神一般阴冷。 “那是什么?” 楚子航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只见,江守云手中握着一把被黑布包裹的长条状物体。 “你说这个啊?” 迎着对方探寻的好奇目光,江守云眨了眨眼睛,笑道:“你想看吗?” 说着,他缓缓解开了那些黑布。 ——那是一柄修长冷厉的刀,刀身黑得像墨,似乎连光线都被吞噬。 “这叫浅打” 看着陷入呆愣的楚子航,江守云眯着眼睛轻声道:“是我的刀。” 第二十一章 夏弥,蒙尘的记忆 “浅打”,无名的“斩魄刀”,即“斩魄刀”未始解时的名称。 它是由零番队五队长之一、凤凰殿主“刀神”二枚屋王悦打造,并被其称为“发展力无限的最强斩魄刀”。 “护庭十三队”的队士在入队时就会被正式授予一柄“浅打”。 “浅打”便是斩魄刀的雏形,需要所有者刻入自己的精神、信念,以自身的灵魂为原型浇筑,从而成为独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斩魄刀”。 不过,江守云的“浅打”和其他死神的不同。 这柄“浅打”,从始至终都是他灵魂的延伸,而并非是二枚屋王悦打造。 ——与他一同降生,与他一同消亡。 “你……” 楚子航下意识瞟了眼身后的人群,压低声音小声问道:“你怎么没带上刀鞘?” 鞘是刀、枪、剑或其他锐器的护套,不仅用于保护锐器的锋刃,也是为了避免锐器伤己。 如果没有刀鞘的话,刀刃也会受到伤害。 “……‘鞘’吗?” 江守云的食指在刃上划过,刀身似乎发出了一声轻吟,像是在低声回应他的轻抚。 “它不需要‘鞘’。” 江守云轻笑,低声道:“因为它不会伤到我……哪怕,它一直都是这么锐利。” ——只要他的灵魂还没有衰败,这把刀就会一直锋芒毕露。 “不需要‘鞘’吗?” 楚子航心里感觉不妥,但看到江守云脸上的轻笑,还是把嘴边的劝阻收了回去。 他并不了解这把所谓的“浅打”,但他了解这个亦敌亦友的江守云。 楚子航不觉得江守云会做出什么不智的选择。 就在这时。 一阵爽朗的笑声从两人身后传来。 “哎呀,我的大功臣们,让你们等久了!” 中年教练双手掐腰一脸得意地走来,似乎并没有看到江守云面前的长刀。 “这次多亏你们,我的剑道培训班才没有输给隔壁的肚皮舞。” 他看着这俩只有十七八岁、气质却格外成熟的少年,不禁啧啧称奇道:“虽然知道你们只从我这学了36个课时,但我真觉得你们是某个剑道宗师教出来的。” 就凭两人最开始“气合”的那一吼,估计就连他都难免会受到一些影响。 而那一瞬间的破绽,足以被对方击溃了。 江守云的那几招,他就更看不透了。 “上好的宝玉胚子啊。”中年教练不禁在心中暗自感叹。 可惜,他只是一個少年宫培训班的教练,实在没有那么厚的脸皮收他们为徒。 早在几个月前,他就没什么东西能教会他们了。 最后一节课时,只讲了一堆“经验”。 念及此,中年教练叹了口气,神情隐隐有些沮丧。 “再怎么样,我们也是您教出来的嘛。” 江守云笑眯眯地说道:“这足以证明您的能力有多么优秀了。” 中年教练的心情顿时雨过天晴。 “哈哈哈,说的好,当赏!” 他蒲扇大的手掌拍在江守云肩膀上,咧着嘴笑道:“一会儿记得去前台领钱,领双倍的!” 楚子航微微皱眉,正想说什么,却被江守云拉住。 他扭头与其对视,眼中带着疑惑之色,江守云摇了摇头。 楚子航这货只要撅起屁股来,江守云就知道他想放什么屁。 无非是“无功不受禄”那一套。 但是没有必要拒绝,这也是他们应得的,而且教练也乐于此。 “那就谢谢教练了。” 江守云露出标准的打工人微笑,礼貌道:“祝您武运昌隆,生意兴隆。” “好了好了,生意兴隆就够了,我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还什么武运昌隆。” 教练没好气地摆了摆手,转身背对着两人说道:“快点走吧,没看到有人来找伱们了吗?” 说罢,他走向场边早已迫不及待的孩童们,嘴里还在嘟囔着“小兔崽子居然不学好,去学人家早恋”。 有人来找我们? 江守云和楚子航明显愣了一下,然后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向门口。 只见,两道倩影并肩站在那株梧桐树的树荫下。 树上的蝉在玩命地叫着,瓷青色的天空挂着烈阳。 头顶明媚的阳光像金屑一样洒下,将两道身影衬托得天使一样美好。 “那个女生……” 楚子航眸光闪烁,眼神怪异地看向江守云,低声道:“苏晓樯?你们两个这是……” 他的声音和表情一如往常的淡漠,但语气和眼神明显和平时的不同。 就像是,发现什么小秘密的…… “楚八婆。” 江守云的嘴角抽了一下,忍不住压低声音吐槽道:“你知道吗,在八卦这方面,你敏感得不像你自己。” 楚子航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之色。 所以,你们两个到底是不是? “你先别说我。” 江守云对这家伙太了解了,果断地转移了话题反问道:“老实交代,那个来找你的女生是谁?” 以他对楚子航的了解。 这家伙不会随便透露行程。 说明是他主动告诉那个女生的。 可是,整个学校的人江守云都认识,对那个女生却没有什么印象…… 心机之蛙,一直摸你肚子! 真相只有一个! “你已经把自己的魔手伸向其他学校了吗?” 江守云倒吸了一口气,悚然看向面瘫少年:“都说你不谈恋爱是因为性子冷淡,现在看来是窝边草吃起来不香吧!” 好可怕的家伙! 好可怕的心机啊! “……不明白你的意思。” 楚子航的脸皮微微抽了一下,语气平淡道:“你应该认识那个女生。” “前不久,我和你一起,校篮球队和外校比赛,她是啦啦队长。” “怎么可能,我们不是……” 江守云正要说什么,到了嘴边的话突然一顿,然后皱起了眉头。 耳边嗡嗡响的声音,像是树上传来的蝉鸣,又像胶卷倒放的声音。 一些布满灰尘的回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中。 片刻后。 江守云失真的瞳孔逐渐凝实,看向远处那棵梧桐下的身影。 身穿宽松的灰色上衣和牛仔热裤,脚下则是一双露出脚趾的凉鞋,头顶架着一副墨镜,皮肤晶莹白皙,体态纤细修长,骨肉匀亭。 “……夏弥?” 第二十二章 我和楚师兄要去电影院哦 第二十三章 暴风雨来了,我要躲起来啦!(求月票,求推荐票) 第二十四章 命运的前奏曲(求月票,求推荐票) 第二十五章 路鸣泽:“夕阳,你上来啦?” 老实说,哪怕路明非一直对自己的睡眠质量很有信心,但是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在学校的课桌上睡得那么舒坦。 就像是睡在自家猪窝的那张床上一样安稳。 ——安稳得让他分不清现在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坐在那张带着余温的凳子上,望着窗外的方向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那黑色的雨幕之中,一道枝形的白光撕破黑暗。 窗边的黑色影子投射在路明非的脸上,一个穿着礼服的男孩沉默地坐在那里,金色的瞳孔倒影着路明非迷茫的脸庞。 身后的雨夜被雷光划开,像是拉开帷幕开演话剧。 轰隆!! 紧随而至的轰鸣雷声将路明非惊醒。 “你你你你……” 路明非的身体猛地一颤,一股莫名的恐慌感涌出,表情陡然变得惊悚起来。 整个身体都向后仰去,扑通一声就摔在地上。 他慌乱地四下张望着,可是却看不到一个人,外面的脚步也消失了。 此刻的学校一片死寂,仿佛雨中的一座孤岛。 仿佛这里只剩下他和那個男孩了。 “哥哥,比起我,你更应该害怕某些会将你拖进深渊的家伙。” 男孩的语气很是平淡,不像是初次见面,但也不像是久别重逢。 更像是在跟一个熟悉的朋友闲聊,而且是熟悉到穿一条裤子的程度。 “伱,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谁家的小孩啊?” 路明非看着男孩的影子,虽然还有些胆颤,但已经勉强能够开口了。 有影子,就说明是人,而不是鬼魂? 他知道这说法很迷信,可确实让他心安一些。 男孩像是读出了他的心思一样,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道:“与其继续脑补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你还不如好好思考一下我的建议。” “建议?什么建议?”路明非下意识追问了一句,但又摇了摇混乱的脑袋,“不对,你别转移话题,你到底是谁家的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的紧张恐惧无来由地散去许多。 可能是因为对方脸上那充满悲伤的表情变成了淡淡玩味的笑容? 见鬼,明明只是小屁孩,怎么搞得这么紧张,我已经衰到这种程度了吗? 也对,一个不到一米五的小豆丁,站起来都顶不到他的下巴,打一拳应该会哭很久吧。 “哥哥。” 男孩眼望远方,轻声道:“我叫路鸣泽。” 路明非瞬间就怔住了。 “你是在开玩笑吗?” 路鸣泽他可太熟了啊。 身高160,体重160,整个就是一正方形,而且正值青春期满脸的痤疮。 如果路鸣泽有面前这个男孩一半的颜值,怎么可能在学校找不到女朋友? 还需要用红墨水抹在手腕上冒充割腕的照片,再搞一堆非主流悲情句子发QQ空间勾搭女孩? 在路明非忍不住想要开口吐槽时。 “夕阳,你上来啦?”男孩转头看着路明非,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你你你怎么知道?”路明非惊骇地张大嘴巴,声音又开始发颤了,“不对,你能看出我在想什么?你到底是谁?” 路明非知道堂弟路鸣泽春心思动,在学校里天天见光天天死,所以想在QQ上遭遇点天雷地火。 所以就申请了一个QQ号,起名“夕阳的刻痕”,挂一张短发娇俏萝莉的照片,把年龄填成16岁,个性签名写成“让你的微笑和悲伤成为我这一生的刻痕”。 他就用这个女号在网上搭讪调戏路鸣泽,而路鸣泽每次看他上线都会急不可耐地说出一句话: ——“夕阳,你上来啦?” 但现在却诡异地从一个陌生男孩的嘴里说了出来。 “与你有关的事情我都知道,而且,有人对你说过吧。” 男孩金色的瞳孔中闪过深意,轻笑着说道:“你的心思太好猜透了,既然你连他都瞒不住,又怎么可能瞒得住我呢。” “你是说江守云?你怎么能和他一样?你……”路明非张了张嘴,但又把话咽了回去。 “我和他当然不一样,但你和他的关系,也不该如此。” 男孩望着他,轻声叹息道:“如果不是命运的轨迹出现了偏离,我是不愿意这么早来见你的,哥哥。” 哥哥? 对,这个男孩一开始就在叫他哥哥。 “到底谁是你哥哥?” 路明非的烂话忍不住从嘴里飚出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还是说,你觉得我的名字是‘鸽鸽’?” 他的眼神飘向教室外,蠢蠢欲动地想要逃走。 但是,看到外面空无一人的走廊,还有被瓢泼大雨笼罩的学校,他又不知道自己要逃到哪里去。 见鬼,江大神人到底去哪了,怎么还没回来,再不回来你亲爱的路师弟兼网费金主就要吓死了! “这种时候你还在想着他?”男孩像是又看穿了路明非的想法,表情有些无奈地看着他,“看来你已经习惯缩在他身后了。” “不然呢?” 路明非丝毫没有被揭穿的羞耻心,毫不迟疑地吐槽道:“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不缩在江守云身后难道还缩在你个小豆丁身后吗?” 那到时候是谁顶着谁缩着可就不一定了。 “……”男孩的笑容淡了一些,没有再说什么,扭头看向窗外的雨幕。 微弱的光照在他脸上,变成了最开始的悲伤。 见状,路明非的心莫名一揪,连忙比划着手安慰道:“那个,我没有说你矮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嗯,咱都可以躲……” 只是不等他说完,男孩便摇了摇头。 “躲不过的,这是命运。” 他没有回头,侧着脸轻声道:“人类是很愚蠢的东西,你也是,而你和他们的区别便在于,你是故意让自己这么愚蠢的。” “真可怜,不是么?” 男孩默默地看着雨幕发呆,两行眼泪无声地划过脸颊。 路明非觉得自己的心被一只手猛地捏住了。 这一刻,他能够感觉到这个男孩身上莫大的悲伤,如同喷涌而出的、冰冷的水流,铺天盖地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了。 恍惚中,耳边的雨声变得更加清晰,那喧闹的声音像是孩童在声嘶力竭地啼哭。 “你……” 路明非张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 却发现窗边的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自己面前的桌子上。 “不要和他走,这是最后的忠告。” 男孩说了一句,旋即抬腿就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刹那间,路明非直接失去平衡,向后仰去。 他下意识挥舞着双手要去抓住面前的男孩,可是却完全落空,能触到的只有空气。 男孩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仿佛是报复了他,眼中似乎是若有若无的笑意。 背后的天空仿佛变成了浓郁如雪的纯白色,像是有什么东西围住了教室,但那滂沱的暴雨却瞬间变得殷红如血,像恶鬼一样拍打着窗户试图钻进教室。 一瞬间,一个熟悉的画面仿佛雷电般划过路明非的大脑。 ——在一个凄风苦雨的夜晚,冰冷的石砌花坛上,头顶的树叶上雨滴坠落,他和那个男孩,或者是和他的表弟路鸣泽,坐在黑暗里,紧紧地拥抱。 “天呐!我不会喜欢男人的啊……”路明非的脑海中突然蹦出这个念头,旋即意识便堕入了一片黑暗。 直到他不断向下坠落,他听到了耳边的呼唤。 “……路明非!” 第二十六章 路明非的选择(求月票,求推荐票) 第二十七章 窥世的独瞳,神明的喘息(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二十八章 雨落狂流之暗 第二十九章 他们来了(求月票,求推荐票) “这年头,还有神经病骑着马上公路?” 听到一阵马踏声,路明非心中陡然冒出这个念头,下意识扭头看去。 但下一刻,他的瞳孔瞬间一缩。 在那浓成黑墨的雨幕中,好似有神明睁开了独瞳。 一阵刺目的光芒迸发,瞬间剥夺了他的视觉。 那马踏声隐隐伴着雷鸣,越来越近了。 恍惚之中。 路明非似乎听到身旁传来一声叹息。 “应该,不用赔偿吧?” 旋即,便感觉有什么东西轻轻拂过了他的脸颊,一抹冷冽的光亮从他的面容上转瞬即逝。 噗嗤!! “嘶!!” 在一道刺耳铁鸣声响起的同时,路明非似乎听到了马的嘶鸣声。 不,不可能是马。 没有什么马能够发出如此恐怖的嘶鸣。 无比沉闷雄厚,像在吞吐雷霆。 可是,如此威严的嘶鸣声,此刻透着一股苦痛。 就像是……被人用利器刺入灵魂深处。 “什么,鬼东西?” 路明非睁开眼睛,想要循声望过去,瞳孔却猛地一缩。 ——江守云握在手中的黑布已经四散分解开来,一柄清澈如水的刀刃从漆黑的布条中滑出。 通体黑色的刀刃距离路明非的鼻子仅有一指距离,完全没有在意这车的价值径直刺穿了左侧的车门。 啪嗒…… 那在车内仅剩半截的刀身上,一滴黑血从上面缓缓地滑落。 当路明非看向车窗外时,冷汗“唰”地流了下来。 他终于看到了。 那道白色的光芒之中,像山一样魁伟的骏马。 那半截黑刃洞穿了它的腿,让它发出雷鸣般痛苦嘶叫。 路明非这才发现,抓着那柄刀的手上满是虬结的青筋,显露着恐怖力量的狰狞暴虐。 像是要把缰绳套在那匹马上,将其死死钉在原处动弹不得。 他无比确信这只手能够把他的脑袋活生生捏碎。 “感谢江师兄不杀之恩?”路明非的脑袋里冒出无厘头的想法。 但在这时。 在他那惊惧到极点的目光注视下,刀刃划出了无比绚烂的金色火花,俊马扬起了环绕白雷的粗壮马腿。 雨水碎裂在风中的细琐声,流水撞击在大地上的声音,仿佛一切在此刻慢了下来。 仅是过去了短短三秒,一切都是那么的突然。 在那道雷光降临之时,江守云已经做到极致,却无法阻止雷鸣降临! 嘭!!! 一对足蹄踏在了迈巴赫的车尾上。 恐怖的力量让车内四人始料未及,安全气囊全部弹出,2.7吨的迈巴赫直接被撞飞出去。 “艹!!” 男人也只比江守云的反应慢了一秒,嘴里脏话吐出的同时一脚踩下刹车。 呲呲呲!!! 迈巴赫的轮胎瞬间锁死,在地上划出黑色的车辙,发出一阵难闻的焦臭味。 可是,哪怕他反应快到极致,迈巴赫也还是前移了一大段距离! 就是这么一段距离,让迈巴赫彻底冲上了那条无人的岔口。 整个世界在此刻都静了下来。 喧闹嘈杂的车笛声、争吵声消失了。 只剩下外面作响的雨声,还有音响中爱尔兰乐队Altan的《Daily Growing》,以及那偶尔响起的雷鸣。 雨水冲刷着迈巴赫的车窗,窗外能见度已经差到极点。 几乎黑成墨的雨幕之中,只剩下了迈巴赫的白色灯光,此刻微弱得就像是萤火。 “……” 迈巴赫内无人开口,气氛几乎要凝成冰。 直到江守云抽出那把刀,刺耳的铁鸣声打破静谧。 “那是,什么东西?” 路明非双手握拳,整个人都僵在那里,干涩的声音微微颤抖道:“马?迈巴赫被马撞飞了?还有……” 其实,他还在梦里没有醒过来吧? 可是,他的脑袋怎么感觉有点疼? “……什么马,你看错了吧?” 男人的脸被阴影所笼罩,双手又再次握紧了方向盘:“不用多想,只是被追尾了而已。” 说着,他声音低沉地对着中控台说道:“启动。” 屏幕亮起,仪表盘上闪过冷厉的蓝光,凶猛如野兽的5.5升V12涡轮增压引擎开始轰鸣。 咔咔!咔哒! 男人挂档、松手刹、踩油门,油门到底,迈巴赫的速度瞬间攀升,在空荡荡的高架路上飞驰,溅起一人高的水花。 如果他们能看见男人的脸,就会发现那双黑色的眼眸,此刻满是沉郁的金色火焰。 哪怕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也能听出他语气中的凝重。 “‘只是’被追尾?” 路明非深深吸了口气,忍不住吐槽道:“这车八九百万吧,这個‘只是’真的大丈夫吗?还有,江师兄你刚刚是把车门捅穿了吧,是吧是吧!你怎么这么淡定啊?!” 他知道现在的情况很不对劲很诡异,但越是情绪紧张激动他就想说烂话。 闻言,男人也讶异地抬起头,从后视镜看向江守云。 却见他只是将刀平放在双腿上,闭上双眸似乎是在感知着什么。 “怎么回事,那……” 一旁楚子航像是回过神来,脸色有些苍白地看向男人。 但在他正想出声询问之时,音响里却传来低沉的笑声。 楚子航的话卡在了喉咙里,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 那笑声飘忽低沉,却仿佛宏大而庄严的青铜古钟在轰鸣,让他忍不住生出敬畏和恐惧之心。 “来了。” 江守云突然开口,漆黑的眼眸睁开,凝视着窗外的雨夜。 砰~砰砰~ 车门被人轻轻叩响,像是邻居过来串门,听上去非常的礼貌。 但男人的身体却瞬间绷紧,好像红热的铁泼上冰水淬火,青色的血管从眼角蹦出,仿佛一条条躁动的细蛇在脸皮下面游动。 骤然收紧的瞳孔里透出巨大的惊恐。 “谁在外面?” 路明非下意识地扭头看去。 冷风从缺口处灌入车内,逐渐驱散了原本的暖意,窗户上出现淡淡的白霜。 除此之外,还有一道黑影投在朦胧的车窗上。 等一下! 他的呼吸一滞,恐惧瞬间涌入。 脖子就像是机器人一样,咔咔咔地转头看向前面。 时速表,120公里。 如此恐怖的速度,谁能追上来,同时伸手敲车窗? 难道是隔壁DC的闪电侠来串门了吗? 似乎是为了响应他的念头。 砰!砰砰!砰砰砰! 第三十章 破道之六十三·雷吼炮(求月票,求推荐票) 第三十一章 “死人之国”(救狗命!求追读!) 惊怒的雷光逐渐散去了。 暴雨重新落下,雾气升腾而起。 显露出那被高温所融化的沥青路面。 原本如鬣狗般死死咬在后面的黑影,此时也在恐怖的雷霆中化成了焦黑的炭化组织,在雨雾之中散发着恶臭又随风散去。 就像神明降下审判以清理污秽之物。 “好小子,这种力量……可比我的时间·零壮观多了!” 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上青筋绽裂,满是惊异的目光从后视镜上挪开,再次看向了那没有尽头的高架路。 如果说,之前的迈巴赫是被迫踏上了这条无法回头的路,那现在的他就是急不可耐地驾驭着这头黑色猛兽冲向终点。 此时迈巴赫的时速到达了极限,一秒的时间便是几十米的距离,几乎化为穿梭雨幕的黑色闪电。 但哪怕是这样,他依然能够抓紧这头凶戾野兽的缰绳,仿佛那恐怖的速度在他眼中也不过如此。 ——他的瞳眸泛着金意,流动着滚烫的熔岩。 一旁的楚子航抱着头,痛苦得蜷缩成一团。 “灵视吗,这么强的反应,我一直在祈祷这一天……晚一点来的。” 男人腾出一只手来,握紧了楚子航的手掌,语气复杂道:“希望不是和头顶那小怪物一样的高危言灵,那种力量越是危险就越是不幸。” 不知过了多久,楚子航慢慢地抬起头,就像从一场一生那么漫长的噩梦里醒来。 说不清那种感觉,就像一个近视多年的人戴上了眼镜,世界忽然变得异常清晰,视力、听力乃至于嗅觉都苏醒了。 “这是怎么回事?”楚子航脸色惨白,看着男人茫然地问道,“我们,要死了么?” “不,儿子,你不会死的。”男人伸手轻轻地抚摸他的头顶,说不清是关怀还是悲哀,“你只是看到了真实的世界。” “真实的……世界?” “对,真实的世界。”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苦笑道:“其实我更想你活在不真实的世界,那样或许会更加开心安全,所以我总想离你远一点,这样就不会把你卷进来……” “结果,今天接到你的短信,我还是没忍住来接伱了。” 说着,他抬头看向车内的后视镜,想要看看三人组最后的那个会有什么反应。 结果一双写满好奇和凝重的黄金瞳,对上了一双写满悲剧和懵逼的黑瞳。 “你没有出现‘灵视’效果?” 男人也是愣了一下,表情疑惑道:“那你是怎么和那个小怪物关系处这么好的?” “灵视?言灵?”路明非的声音颤抖,欲哭无泪道,“外面的是什么,你们在……杀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他刚刚亲眼看到江师兄一刀切开了十几個“人”的身体啊!! 这种杀人方式……还有这个男人,整个世界……难道都疯了么? 楚子航也听不懂,他想男人大概是吓傻了,不然怎么满嘴都是胡话。 “不,那些都是死侍,不是人,没有公民权,法律也不会保护他们。” 男人打量着路明非,沉声道:“他们口中颂念的就是龙文,龙族血裔对龙文会有共鸣,从而产生‘灵视’的效果,看见龙族文字浮现在脑海里。” “至于‘言灵’,那是龙族血裔通过颂念龙王来使用的超自然能力,上面那个小怪物使用的就是言灵,至少是序列号89位以后的危险言灵!” 闻言,楚子航的大脑深处又开始隐隐作痛。 凌乱的青紫色线条像是无数蛇在扭动,仿佛古老石碑上的象形文字,它们活了过来,精灵般舞蹈。 ——这便是“龙文”,龙族的语言文字,能够触及“规则”的力量。 “难道是……真的?” 楚子航不敢置信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平日里对着有钱人卑躬屈膝、鞍前马后的中年废材居然拥有这样的秘密。 “一日是老爹,终生是老爹,老爹还是老爹,不是怪物。” 男人看了楚子航一眼,立刻理解了儿子眼里的惊惧:“放心,儿子,其实你爹我很能的,只不过露相不真人……” 一个老爹要想在儿子心里树立个人形象就得爷们一点,只是以前一直都没有机会。 而现在,这个机会来了。 男人舔了舔嘴唇,笑道:“那些家伙要给我一个舞台,让我在儿子面前牛逼一把吗?也不赖啊!” 虽然《亚伯拉罕血统契》禁止向普通人透露龙族的相关信息,但这时候别说什么霸王条款就连昂热提刀来砍他都不在意了。 但楚子航看得出男人一点都不轻松。 他满脸都是汗,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身子躬得像是随时准备暴起的野兽,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可衰仔男孩却依然是一脸呆滞。 他以为外面的那些黑影,刚刚只是在唱歌,最多就是有些五音不全。 “龙?龙文?龙也写字么?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是新版《勇者斗恶龙》的设定吗?这种时候能不能不要这种开玩笑?” 路明非面孔抽搐,哭丧着脸道:“我是怎么穿越到这里的,能不能给我一个时空传送门让我先回去,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啊!!” 明明只是做了一个梦,怎么感觉世界都变了? “普通人?”男人摇了摇头,“龙族血裔会自然而然地聚在一起,这是基因决定的,你既然能和那个小怪物成为朋友,大概率也不是什么普通……” “等一下!我怎么越听越耳熟啊?” 不等男人把话说完,路明非忍不住吐槽道:“《JoJo的奇妙冒险》?替身使者和替身使者的相互吸引是吧!原来大叔你也是Jo厨吗?” 男人闻言也是一脸懵,正想继续说什么,却听到车顶被敲了敲。 “别废话了。” 伴着耳边尖啸而过的风,冷冽如冰的声音传入车内:“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要怎么离开这里?”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死人之国’尼伯龙根。” 男人依然踩死了油门狂奔,语气凝重道:“几千年来,炼金术师们为了找它想破了脑袋,没想到会是几个文盲进来了,或许一直往前开就能看到尽头?” 一直向前,直到此界尽头吗? “恐怕,此界的主人不会应允吧?” 第三十二章 玫瑰,蔷薇(周二求追读!!) 第三十三章 觐见神明 “这就是你主子的待客之道吗?” 江守云幽蓝眼眸中的冷意几乎凝为实质,径直锁定了最后方那个魁梧的巨人死侍。 似乎是愤怒于他对神明的不敬,死侍迈动沉重的步伐直直冲来! 嘭!嘭!嘭! 他的奔跑气势就像一头巨熊般恐怖,每一次跃动都带起大片的高架路地衣翻起,踏击地面的轰隆声连风雨都无法遮掩。 江守云的周身逸散雾气,轻声道:“还真是……失礼的家伙啊。” 在话音落下的瞬间,手中的刀划破雨幕,在半空中留下痕迹,又形成淡白的雾气。 ——破道之七十八·斩华轮。 霎时间,从刀刃倾泻而出的灵力凝聚为淡蓝色灵压挥出圆月般的弧度,将包括巨人死侍在内以及如百足虫般死而不僵的黑影们尽数笼罩进去。 被正面冲击到的魁梧的死侍赫然像是被凝固一样,毫无减速征兆地定格在了原地! 下一刻,甚至连哀嚎都无法发出便被斩为碎块,成群结队的污秽之物彻底被清理一空! 整条高架桥都被染上了黑色的血,哪怕狂暴的雨幕也无法洗刷干净。 面前所有一切,对于路明非和楚子航来说,简直就是地狱。 一幕幕梦魇般的画面仍在两人的脑海里飘荡,久久无法散去。 莫名其妙就被什么东西撞进了这个高架桥上; 一群如影随形的黑影纠缠着这辆飙到时速270的迈巴赫; 平时废柴模样的男人突然就抽出一把太刀锋芒毕露大砍特砍; 学校里温和儒雅出名的江守云拔出了一把刀如同杀人狂魔一样。 他们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变得越发虚幻且诡异,但路明非把自己大腿掐紫了也没从梦里苏醒。 “愣着做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江守云出现在车内,看向失神的男人皱眉道:“开到这条路的尽头,我倒要看看那个失礼的家伙长什么样子。” 说罢,他把手中巨型死侍的脑袋丢到窗外,骨裂的声音从雨中飘来才惊醒了三人。 路明非缩着脖子,瞥了眼身旁的人。 ——那张沾染了几滴污血的脸上布满了冷意。 “嘶!” 他忍不住打了個冷颤,感觉曾经的朋友有些陌生。 那个男人说他们都是龙裔? 他该不会忽然变成了一头龙,一口火就把我变成烤乳猪吧? 虽然那个男人说他也是龙裔,但路明非表示这绝对不可能。 他一个长在红旗下的哺乳类好少年,既没有楚师兄的天赋,又没有江师兄的力量,怎么可能和他们同为爬行类生物呢? 路明非感觉自己明明是一只走错片场的小白兔! “我们……现在要去哪儿?”楚子航有些麻木地问道。 “不知道,只能往前走。” 男人双手握住方向盘,眼中满是暴躁和想砍人的欲望,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提醒自己要冷静。 因为这车上还有他的孩子,以及被牵扯进来的无辜人。 现在想来,这场袭击来的莫名其妙。 他的确是身负长期任务待在这座滨海城市,但任务的机密性的缘故他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任何细节,任务的保密等级也几乎是最高级。 除了秘党和昂热那个老闷骚以外,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他的任务。 难道是校董会吗? 男人心里冒出了这个念头,但是很快就将其排除掉了。 如果他们真有这种能力,那还需要他来做任务吗? 念及此,男人下意识抬头,从后视镜看向后备箱。 太巧了,实在太巧了。 他才刚刚找到这东西,就莫名其妙进入尼伯龙根,很难不联想到阴谋论。 不过,万幸的是,他意外收获了一个大帮手。 男人的目光从后备箱移到少年脸上。 “叔叔。” 江守云闭着眼睛,那把黑刀平放在腿上,冷不丁地开口道:“你应该也有言灵吧?” “啊?”男人愣了一下,下意识点头,“对,怎么了?” 他不仅有言灵,而且还是很强的言灵,只是威力不如这个小怪物。 “那我就长话短说了。” 江守云微微颔首,语气平淡道:“你的言灵是什么,发挥到极致是什么效果?” “我的言灵是时间·零。”男人没有犹豫,回答道,“在我的言灵领域内,我能将时间流速减少到48倍左右。” 说完之后,他又偷偷看了眼江守云,眉梢里似乎藏着少许的骄傲和得意。 虽然视觉效果比不上小怪物,但实际的作用绝对不弱于他。 “改变时间的力量?” 一旁的路明非和楚子航投来惊骇的目光。 这个男人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吗?! “很不错的言灵,可以打打辅助。”江守云轻轻点头,表情平静道,“那么,你知道这片空间的主人是谁吗?” “……老实说,我不知道!” 男人脸上的得意之色顿时一僵,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有些猜测,或许是……某个初代种,也就是四大君主之一的龙王。” 江守云不再说话了。 双手触及的长刀泛着波澜,看上去似乎是在呼吸一般,而那呼吸的频率越发急促。 自从进入这处空间以后,除了灵体变得越来越活跃以外,沉眠已久的“浅打”也有了苏醒的迹象。 江守云尝试呼唤它的真名,可是却依然没有得到回应。 与此同时,路旁的减速标志一闪而过,显示前方一公里是收费站。 “儿子。” 男人远远地看向前方,语气轻松道:“等下跟着小怪物离开……你妈还在家里等着你。” 在那前方的尽头,光潮从漆黑的雨幕中涌动,就像初升的太阳一般,照亮了他冷硬的面容。 炽烈的白光让人觉得温暖,像是夜行人在迷雾中看见了旅社屋檐下的油灯,不由得加快脚步,到了那里就能放下一切不安。 但经过江守云提醒,他还是发现了异常。 前方的光芒透出的不仅是温暖,还有庄严和宏大,就像是……朝圣的人迈向神堂。 没错! 那种无比渴望着接近的心情,不是迷途者在海上看见灯塔。 而是急于亲近“神明”,虔诚拜谒“神明”的冲动! ——有“神明”在前方等待“信徒”的觐见。 第三十四章 躲在面具后的神,你也配自称为神?(求月票,求推荐票) “什么意思?” 楚子航心里猛地一揪,死死盯着男人问道:“你想做什么?” “别担心,虽然小怪物把我风头都抢了,但你老爹我其实也不差。”男人龇牙咧嘴地笑道,“我还要去参加你的家长会呢,放心吧,儿子。” 如果尽头真的是龙王,那他们是不可能赢的,哪怕是小怪物加上他,也绝对没有半分胜算…… “停车。” 身后冷不丁传来一道声音,男人下意识踩在了刹车上。 车猛地减速,刹车片刺耳地嘶叫着。 迈巴赫停在了路中央的雨幕中,可以看到远处白光朦胧的地方。 “为什么要停下?” 男人皱着眉头看向江守云,开口道:“别告诉我,你现在想要掉头。” 闻言,后排缩成一团微微颤抖的路明非顿时眼前一亮。 对啊。 掉头说不定就能出…… “你想多了。” 江守云缓缓睁开眼睛,望着远处的光芒冷声道:“我们才是被邀请而来的客人,应该让那个失礼的家伙出来见我们才对。” 男人突然愣了一下,感觉这个坐在后面的少年变了,身上散发着斩断一切的锋锐之感。 同时,那夺目的白色光芒越来越近了。 ——祂在主动向他们走来。 在白光的最深处,响起了马嘶声,带着轰隆的蹄声。 车内的几人都听见了,并且看见了从白色光芒中走来的高大身影。 那是一匹山般魁梧的骏马,眼眸合拢时洒下片片电屑,身披金属错花的沉重甲胄,白色毛皮流淌晶石的辉光。 马嘶声闷沉地像是在吞吐雷电,八条雄壮的马腿踏在沥青路面上,在地面上踩出深不见底的裂痕,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马蹄下震动。 而在那马背之上,坐着黑色的阴影。 祂戴着威严的铁面,独目瞳孔散发金光。 全身暗金色的沉重甲胄,雨水洒在上面,甲胄像是蒙着一层微光。 “那是……什么?”路明非声音颤抖着。 骑着八足骏马,提着由树枝制成的长枪,穿着暗金色的甲胄,披着暗蓝色的风氅,独目! “那是,神明。”楚子航声音沙哑道。 北欧神话中,阿萨神族的主神,奥丁! 在这一刻。 路明非和楚子航的世界观彻底崩塌了。 以前所相信的一切完全破灭了,世界根本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 那本该存在于文字和壁画中的神明,居然在世间降临了! 祂带着神明的光辉而来,白光瞬间将他们所笼罩,跨着八足骏马走向他们,周身笼罩雷鸣无比威严。 但是,总有地上的生灵,敢于直面雷霆的威光! 刹那间,圣咏般的吟唱声响彻天地! “千手之涯,无法触及之阒暗尊手,无法映及之苍天射手,光辉洒落之路,煽点火种之风,相聚而集之时,无须迷惘,谨遵吾之所指!” 江守云的身影出现在车顶,手中刀刃僭越地直指神明,体内的灵力尽数涌出凝聚,咏唱压过那雷鸣般的蹄声。 “光弹·八身·九条·天经·疾宝·大轮,灰色的炮塔,引弓向远方,皎洁地消散而去。” 仿佛将空气扭曲的深蓝光锥在周身凝聚,恐怖的力量裹胁灵力波动向着四周扩散,蓝色的光芒照亮了半边漆黑的夜色,瞬间就将那蔓延而来的白色潮汐泯灭。 “吼!!” 八足骏马缓缓停住前进的步伐,嘶鸣着将四枚前蹄扬起在空中,显露出那座上不怒自威的神祇! 下一刻,敕令一般的声音落下。 “破道之九十一,千手皎天汰炮!” 轰!! 完全吟唱的破道在极致爆发。 远比雷声恐怖的轰鸣爆响响彻了天地! 那是不敬神明的僭越者回敬了自己的礼物! 汹涌的力量在此刻就如刀剑般凝聚,向着“神明”驾驭的八足骏马袭去。 当那匹神明的座驾扬起自己的足蹄,四周的雨幕在此时也全部汇聚过来,就如同川流不息的瀑布般挡在面前。 但是,当那金色光锥迎上之时,就连暴雨都被冲击波震散开来,哪怕是无垠的江水也被斩断。 嘭!! 一個规矩的圆形空间内滴水不流,雨幕被那高温给蒸发得犹如旱地,雾气在瞬间便升腾而起宛若通天! 于是,“神明”举起手中的“权杖”。 所有的冲击波在触及到那巍峨的身影之前便停滞了,足以摧垮楼房的极致攻击仿佛被无形的领域消除了。 在那朦胧白雾中,“神明”胯着八足神骏缓缓走出。 暗金的甲胄上沐浴着闪动的雷光,雨水洒在上面被高温蒸发成水汽,破碎的灵压化为点点星辉散去了 成群的黑影从奥丁的身后走了出来,像是一群要行弥撒的牧师。 他们围绕在四面八方,一模一样的黑色斗篷,一模一样的苍白面容,一模一样闪着金色光芒的空洞双瞳。 “看起来也不算是什么欺世盗名的家伙。” 江守云注视着越来越近的“神明”轻声说道。 毫无疑问,阻拦在面前,把他拉进这片空间的家伙,就是一个无比强大的存在。 在这片天地之下,哪怕是“破道之九十一”也无法触及分毫。 “下车。”车内的男人低声说道。 楚子航迈动双腿,机械地跟着男人下车。 路明非愣了一下,迟疑片刻,也打开了车门。 “不要怕,虽然第一次看见的时候我也很害怕,可是怕是没用的。” 男人紧紧握住楚子航的手,将他和路明非护在身后笑道:“本来不想让你看到这些,是我将伱们牵扯进来的。” “可既然看到了,就不要错过机会,睁大眼睛看着吧!” 楚子航看着面前的那道身影,从未觉得他的身形如此高大,仿佛山一样不可撼动。 天上地下都是雨,雨之外是无边的黑暗。 脚下是宽阔的高架路,四面八方都是透明的水幕,仿佛世界上一切的雨都汇集在这片空间里,雨流和雨流之间并排挨着,没有空隙。 八足骏马缓缓跪地停住,奥丁把神枪“昆古尼尔”插进湿润的沥青路面,以神马为御座。 “你竟然敢撞向神的御座!” 雨里传来了奥丁低沉的神音,回应祂的是冷冽如冰的话语。 “你说……神?” 江守云站在车顶上,平视着那张威严的铁面,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多了几分波动。 那是僭越者对所谓“神明”的不屑笑容。 “躲在面具后的‘神’?” “你也配自称为‘神’?” 第三十五章 回归适得其所之处(三更,作家的话,必看) 黑云滚滚,暴风呼啸,电闪雷鸣。 神明座下八足骏马打了个响鼻,湛蓝的电光在闪动吞吐,双足略显躁动地在地上踩踏着。 “亵渎神明者。” 那不怒自威的神明是如此巍峨,金色独眸隔着雨幕俯视着那人:“神宽恕你的不敬,允你戴上神的铁面。” “神的铁面?”江守云微微眯起了眼睛,“你那张不知道多久没洗过的铁疙瘩面具吗?” 他感觉面前这个所谓的“神明”,浑身都透着一股子熟悉的违和感。 但是,一时之间又想不到缘由。 “真是大度的神啊。” 车前的男人突然开口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如果我把东西给你,能不能宽宏大量放我们离开?” 说罢,他摸了摸楚子航的头,低声道:“儿子,把后备箱的箱子拿出来,黑色的,上面有个银色的标记。” 楚子航面色惨白地转身走向车尾,黑影环绕着他移动却没有接近他,暗金色瞳孔贪婪地在他身上流转。 “人类啊……” “又见到人类了……” “那孩子的血统……” “让人垂涎的鲜肉啊……” “口渴……” 楚子航捂住耳朵,惊恐地四顾环视。 “不要怕,楚子航。”车顶上,江守云语气温和低声道,“我就站在这里。” 闻言,楚子航心中的恐惧悄然散去,手臂颤抖着打开了后备箱。 果然有一只黑色的手提箱,特制的皮面粗糙而坚韧,上面是一块银色的铭牌,刻着一株茂盛生长的世界树。 男人从楚子航手中接过手提箱。 “那里面是什么?”江守云低头看向男人问道。 很明显,那個自称“神明”的家伙,真正的目标就是这个手提箱。 “非常重要的东西,为了得到这玩意我隐姓埋名了很多年,只是没想到会被人半路截胡。”男人看向奥丁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但江守云却能察觉到他努力抑制却依然在微微发颤的身体。 不是对死亡的恐惧。 而是源于血脉层次的压制。 这样的他,让江守云想起了被王老板杀死的那两个人。 那两个头颅和男人此时的表情都是一样的。 ——哪怕面对死亡,脸上也没有恐惧,有的只是决意。 “记住,不要离开我,却也不要靠得太近。” 男人将路明非和楚子航揽进怀里,凑到两人的耳边低声说道:“我说‘跑’的时候,你们就往车这边跑,别回头,千万别回头!明白吗?” “……嗯!” 楚子航表情麻木地点了点头,路明非欲言又止地点了点头。 “人类!”奥丁低沉地说道,“觐见吧!” 男人将两人护在了身后,在黑影们的注视裹挟中,迈开脚步缓缓走向奥丁。 车顶上,江守云静静地站在那里,手中被雨水冲刷的刀仿佛越发活跃了。 啪嗒! 终于,男人站住了,距离奥丁大约百米,距离身后的迈巴赫也是百米,恰好在中间的位置。 “我突然改变主意了。”男人突然开口说,“我感觉,即便把东西给伱,你也不会放我们走。” 他湿透的长裤被冷风吹得飒飒地飘动,和车上自带锋锐威势的江守云比起来,看上去如同一个街上的流氓那么拉胯。 但是,在“神明”的面前露出流氓气? “又是一个疯子。”路明非不禁在心底吐槽道。 他越发感觉自己应该听从梦里那个男孩的建议了。 如果之前没有坐上这辆迈巴赫,他也不会遇到这么离谱的事情。 嗯?等一下。 路明非突然愣了愣。 那个男孩所说的,好像……应验了? “凡是到过这国的人,便能再回归这国,因此来到这里的人,必须每个都是神的奴仆。” “我将许诺你们永恒的生命。”奥丁说,“神,从不对凡人撒谎。” “变得像这些死人一样?”男人伸出拇指,指了指周围的黑影。 “不,你们的血统远比他们优秀,我会赐予你们更加强大的力量。” 闻言,江守云笑了。 他笑得是那么肆意,尖啸的风都是笑声。 片刻后,江守云脸上的笑容逐渐消散,缓缓抬手摘下了那副眼镜。 在手中悄然捏碎后,逐渐化为白色灵子,旋即在周身凝结为实质化的白色盔甲。 “完现术”,“爱”的能力,必须尽可能引出自己深爱的物品的力量,可以将物质的灵魂抽出并控制它或改变其形态而变成巨大的力量。 这个能力是江守云最大的秘密之一,面对大言不惭的神明再也无法掩藏。 “让我来教你一个道理吧。” 他深深望向奥丁的铁面,不再遮掩的深蓝眼眸中唯有森寒:“万物诞生,必将终结,回归适得其所之处,哪怕是真正的神明也不例外。” “你区区一个伪神也敢大言不惭论永生?” “何其傲慢?何其愚蠢?何其可笑?” 声声质问,振聋发聩,响彻天地。 周边黑影骤然死寂下来了,被黑色斗篷笼罩的阴影下,暗金瞳眸映照着那道身影,看向他的目光中满是愤怒。 ——那是,面对亵渎神明之人燃起的怒火! “唉,看来谈判破裂了。” 男人叹了口气,从楚子航手中接过箱子,轻轻摸了摸他的头:“要记住我跟你说过的话,每一句话。” 说罢,他猛地一巴掌拍在楚子航和路明非屁股上,用震耳欲聋的声音咆哮道: “跑!” 路明非的身体猛地一颤,也顾不上自己被男人占了便宜,扭头撒丫子就往车的方向狂奔。 在这种时候,这个衰仔甚至比运动会并列第一名的楚子航跑得更快。 同时,男人把手提箱扔向了空中,紧紧地跟在两人身后。 端坐于八足骏马的“神明”也抬起了手中的神枪。 就像是手握权杖,指明厮杀的目标。 嘭!嘭!嘭!! 刹那间,一半黑影都拥向手提箱,另一半黑影则堵截三人。 他们的形体因为速度扭曲,就像是从地上跃起的长蛇。 “两个兔崽子,跑得真快啊。” 看着那两道背影越来越远,男人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又抬头看向车顶的那道身影,低声呢喃道:“小子,祈祷吧,祈祷你也能逃出去。” 江守云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幽蓝瞳眸和那双黄金瞳对视。 “向谁祈祷?向所谓的神明,还是所谓的命运?” 江守云笑了笑,轻声道:“天堂和地狱都无法给我慰藉,两者都没有选择我的机会,只有被我选择的命运。” 话音落下,他的身形瞬间化为残影。 几乎是在同时,男人挥出了那把“村雨”。 他猛地旋转,长刀带起一道刺眼的弧光,雨水溅开成圆。 任何接近他的黑影都会被连闪如电的刀光撕扯成残肢碎片。 而江守云如利箭射出的白色身影变得模糊,那是因为不可思议的高速,他像是一只从高空俯击下来的鹰! 黑色的刀连同握刀的手都无法辨认了,只能看到空中划破雨幕而留下的雾气! 路明非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气压随着那道身影而来,让他心里一颤,呼吸暂停。 这是要杀死一切的刀,强硬、肃杀,带着恐怖的死寂之感。 这一刀斩去,冲击横扫而出,楚子航和路明非身后的黑影都化为碎块。 噗嗤!噗嗤!噗嗤! 江守云的身形几乎被急速拖拽成了一条线。 浓腥却没有温度的血液溅在他背后,斩碎沿途的黑影没有让他慢上半分,他的眼眸锁定了王座之上的“神”! 在那瞬间,身后传来男人那来自浩瀚远古的高亢吟唱。 透明的领域在雨中张开,所笼罩到的地方,时间的流动慢了下来,似乎风和雨都变得黏稠了,就像是一部慢放的电影。 言灵·时间零。 迎着满是神威的金色独眸,江守云抬起了手中的刀刃! 两个人类向“神明”挥出了弑神的屠刀! 第三十六章 废物!滚!(跪地求月票) 北欧神话中的众神之王“奥丁”为了应对诸神黄昏,收集战死者之魂,使他们成为英灵战士蓄足兵力。 江守云不知道神话中的“奥丁”和面前的“奥丁”有什么关系。 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英灵殿和英灵战士真的存在,那便是拱卫在其周身的黑影们。 他们在生前都曾是混血种之中的佼佼者,他们在死后那些战斗技巧依然化为本能。 而神明手中“昆古尼尔”所指的方向,便是他们的意志所去,在那尖啸而诡异的嘶鸣声中一拥而上。 可惜,他们所展现出来的力量,终究配不上瓦尔基里的威名,一群没了灵魂的丑恶死侍,几乎是在瞬间便彻底溃败了。 嗡!! 短促刺耳的锐鸣声响彻天地,穿刺雨幕的白光与流星无异,蓝与白混杂的身影划过弧线,就连暴雨都在瞬间化为雾气! 大雨滂沱,属于时间的领域开启了。 江守云眼中闪烁着冷厉的光芒,耳边轰鸣的雷声仿佛都停滞了,他伸出手接住了空中的手提箱。 雨点悬浮在周身,在他身后,无数黑影的苍白头颅尽数飞起,黑色的血液像喷泉般爆冲而起。 江守云踩着尸体铸成的阶梯跃起,径直扑向那高高在上的“神明”! “神明”戴着青铜的铁面端坐其上,那宽大的蓝色大氅将祂的身体笼罩,只有那金色的独眸在冷漠地注视他。 下一刻,八足骏马突然发出一声嘶鸣,四足猛地踏击地面向天空扬起。 刹那间,高架桥之下中盘踞的滔天浪潮仿佛受到了“神明”的感召,黑色的水幕在水声轰鸣中从高架路两侧冲天而起! 原本黯淡的高架桥在此刻彻底被黑暗笼罩了。 望着那仿佛“银河”般连通天地的水幕,男人缓缓抬头,面容呆滞,口中颂念的亘古龙文在此刻都不禁一滞。 “……天啊。” 轰!! 那仿佛两条“银河”般的水幕轰然坠落了。 在“神明”那金色独瞳的注视下,水幕扭动、旋转化为黑色的龙卷。 携着千钧的力量冲向江守云,试图拦截他奔向神明的脚步! 而江守云此时距离“神明”的距离不过几十米,两者之间一秒便能达到的距离此刻却相隔天水。 ——这是人力所无法触及的天地之力。 不过,隔着黑色扭曲的雨幕,江守云手中的刀挥出。 那道黑色的刀芒无比锋锐,连绵不绝的水幕都被斩断。 下一刻,水幕裹挟着恐怖的冲击巨力,伴着那仿佛空气破裂的爆响,江守云如同炮弹一般瞬间倒飞回去。 “亵渎神明者。”奥丁的声音如雷鸣般滚滚而来,“这是最后的仁慈。” 但在这时。 江守云还在半空中,远远看向相隔水幕的奥丁,脸上缓缓露出了一抹笑意,上下嘴唇轻轻一碰: “砰。” 砰!! 神明的座驾陡然爆出夺目的星火,黑血四散纷飞间四条足蹄被斩断。 “嘶吼!!” 八足骏马发出痛苦的嘶鸣声,青黑的血液不断从伤口流出,仅剩的四足也只能跪在地上。 江守云的身形在空中瞬间消散,瞬步出现在高架桥的横梁之上。 他的手腕轻轻一动,刀刃沾染黑血洒落,在地上腐蚀出坑洞。 而那原本高高在上的“神明”,此刻却将昆古尼尔插入地面,略显狼狈地维持自己的身形,庄重的威严在此刻彻底散去。 “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高高在上地俯视我?” 江守云俯视着那“神”,举起手中的刀冷笑道:“最后的仁慈?” “这也是你最后的傲慢,下一刀,我会斩开你的面具,最后砍掉你的头颅。” 面对渎神者的挑衅,“神明”沉默无言,而这也意味着神怒。 轰!! 天空之中,雷鸣爆响,闪电落下。 奥丁沐浴在雷霆之中,拔出了“昆古尼尔”。 发出划越空际的亮光,就像数道耀眼的流星,无比迅疾袭向江守云。 ——那是来自神枪“昆古尼尔”的刺击。 “神明”不再试图说服渎神者,要施以“神明”的惩戒和怒火,将“渎神者”的四肢全部打断。 “这么慢的刺击?” 江守云下意识皱了皱眉,体内灵力活跃到了极点。 他的身形不断化为残影,瞬步轻而易举避过流星,并再次对神明发起冲锋! 可是,身后突然传来刺耳的尖啸。 简直像是无法躲避的命运一般,身后避过的流星瞬间倒转而来,几乎是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角度,刹那间便从他的身体冲刺而出。 噗嗤!噗嗤!噗嗤!噗嗤! 四道血花在同时绽放,空中的江守云被击落,四肢都被神枪所击碎。 ——这是堪称致命的一击,弑神的可能彻底破灭。 那些被踩在脚下的黑影见他跌落王座,立刻就如同食尸的秃鹫一般向他扑来。 “撕碎他……” “亵渎神明者……” “让人垂涎的鲜肉啊……” 但下一刻,连带着斗篷下的躯体,被名为“村雨”的刀斩成数段,跌落在桥面上喷薄黑血。 男人如狮子般护在他身旁挥刀,一个又一个影子在刀光中裂开。 远处,已经扑进车里的路明非和楚子航鼓足勇气扭头看向他们。 两人看到了被江守云斩下王座的“神明”,也看到了那个仿佛流星般坠落的熟悉身影,还看到了在时间领域中拼死庇护他的男人。 水花在脚下缓慢地溅起,影子们浓腥的黑血缓慢地溢出,都暂时地悬停在空气里,仿佛浓墨漂浮在水中。 楚子航从未想过人类面对“神明”可以做到这种程度,更无法想象做到这一切的人是他的父亲和唯一的朋友。 忽然间,他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风筝线断了,白鸽飞走了。 他和男人之间连接的风筝线,那個一直在天上陪他的白鸽。 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往回跑,而奔向了王座之上的神明! 楚子航忍不住对着雨幕中的两人嘶吼。 江守云还在高声咏唱着,使用“破道”疯狂屠戮。 听到那道声音后,他微微抬起眼眸,那双死水般平静的眼眸望向车内两人,轻声吐出几个字。 ——“少特么矫情,废物,滚!” 第三十七章 Scanner Sweep(跪地求月票,求推荐票) “儿子!开车走!” 在那些源源不断的黑影之中,男人猛地回头对楚子航吼叫:“要相信老爹,我还有一些大招没用,记得你答应我的事,你活下去,我们才能再见!” “那台车很棒的,九百万的货色,他妈的花了那么多钱的东西,神都挡不住!” 楚子航的身体猛地一颤,脸色惨白地回过神来,看向没有钥匙的中控台。 这台车有三个人可以唤醒引擎。 第三个是他。 “启动。”楚子航轻声说道。 话音落下,引擎咆哮。 “做得好极了,儿子!”男人举刀,声如雷霆。 一个咏唱破道,一個吟唱龙文。 浓黑的血液不断逸散尸体铺满地面,但黑影仿佛源源不断般从地狱爬出。 楚子航倒挡起步,迈巴赫飞速后退。 男人偷偷教过他开车,用的就是这台迈巴赫,他们曾打开天窗奔跑在春天郊外的土路上。 嘭!! 迈巴赫撞击在一层看不清楚的雨幕上,旋转的风拍在车身上,四周水壁挤压过来。 十二缸引擎嘶吼着达到最大功率,却依然无法推动迈巴赫离开这里。 ——那是此处空间的主人在阻止他们离去。 但在这时。 江守云强行催动“完现术”的灵力,全身肌肉开始抽筋一般扭动而虬结,原本碎裂的四肢也暂时被支撑起来。 神枪·昆古尼尔。 北欧神话中,主神“奥丁”拥有的必中之枪,是用世界树的树枝打造,亲吻它的矛尖,向它许愿发誓,不能反悔却必能实现,投射时宛若流星。 黑色螺旋枪身的繁密花纹,就是如尼文刻下的神圣契约,不可破坏、不可阻挡、不可落空。 持有者是世界的统治者,就连圣剑格拉姆在它的矛尖上也只会粉碎。 江守云没想到“昆古尼尔”真的像传说所言,是一柄一旦刺出必然命中的“因果律”武器。 在他闪开第一轮刺击后,那些已经躲过的刺击,居然以一个完全违背物理规则的方式,从他的背后击中了他! 并非是江守云躲过了要害,而是奥丁不想太快杀掉他,似乎对他还有另外的企图。 可惜,神明的“傲慢”依然死性不改。 “雷鸣的马车,纺车的缝隙!” 江守云面无表情地撑着刀站了起来,远远望向奥丁用高昂的声音咏唱道:“此物有光群集并一分为六!” “缚道之六十一·六杖光牢!” “缚道之六十三·锁条锁缚!” 高昂的爆音响彻,好似对神的诅咒,金色的灵压凝聚。 六道金黄之芒的光片和锁链先后从奥丁的周围浮现。 然后,猛地将“神明”束缚其中! “哈哈哈哈,好小子!” 男人浑身浴血大笑着,旋即将长刀掷向神明:“神!芝麻开门啦!” 原本阻拦迈巴赫的水壁瞬间散去,迈巴赫咆哮着冲破它冲向了夜色。 咔咔!咔嚓! 伴随着一阵脆响,金色的光链和光片重新化作了灵子消散。 轰隆!! 滚滚的雷啸在天边响起,象征着“神明”的愤怒。 震怒的暗金色独眸锁定了江守云,右手缓缓举起了那把必中的神枪! 奥丁张开的双臂就像拉开的硬弓,身后蓝色大氅在暴风中猎猎作响,完美的身姿显露无与伦比的力量。 这一枪,仿佛倾注了所有的力量,要将罪恶的叛逆者彻底摧毁! 远处咆哮的迈巴赫上。 路明非怔怔地看着那个用刀支撑身体的背影,飞速跳动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攥住。 “……不。”他低声呢喃道。 路明非看到了。 命运之线从枪尖延伸而出,已经连接了江守云的心脏。 这是来自“因果”的力量,这是命中注定必中的一击! 恍惚之中,路明非听到了一个声音。 “江守云,要死了。” 当神明丢出那把枪的时候…… 不,不对。 当神明将枪对准江守云的时候。 ——唯一的朋友,就会死掉了。 意识朦胧之中。 他仿佛又看到了一年的那一幕。 “难怪小混混都欺负你,能不能挺直腰板走路……你在我后面躲好了,打起来我可顾不上你。” 啊。 抱了一年的大腿,今天就要没了吗? 路明非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江师兄运动会跑得那么快,还和我说是在让着楚师兄。 哪怕打不过,还不能跑吗? “跑不掉的。”耳边有人说。 ——那把枪连接的是“命运”,没有人可以跑过“命运”。 江守云就要死了。 为了让我离开这里,他就要被神杀死了。 世界上没人能救他,蜘蛛侠来了也不行,蜘蛛侠打不过神明。 怎么办?怎么办? 只能这么呆呆地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不要。” 路明非望着那道身影,脸色惨白地呢喃着。 不要这样好不好? “不要什么?”耳边有人说。 “不要……死!”路明非抱着双腿,蜷缩在座位上颤抖着,忍不住低吼道。 哪怕明知道没有用。 江师兄说我是废物嘛。 废物,就是什么都做不了! 但是,下一刻。 整个世界仿佛都停滞了。 外面的雨声和雷声都消失了。 “喊的声音再大都不管用,所谓言灵,用的虽然是语言,但生效的还是和语言共鸣的心。”有人在身旁淡淡地说道。 路明非猛地睁开眼睛扭头看去。 那个穿黑色西装扎蕾丝领巾的男孩和他一起坐在后排。 “交换么?”男孩晃悠着双腿,看着窗外随口问道。 “什么?”路明非不懂他在说什么。 “交换么?”男孩再次问。 “换什么?我没钱……I am poor, no money……” 男孩转过头来,轻笑道:“他要死了。” 那黄金般的瞳孔里流淌着火焰般的光,倒映着路明非那张布满泪痕的衰仔脸。 “到底交换什么啊?” 路明非的头剧烈疼痛起来,像是在极深的地方,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交换?交换什么? “我要你的生命,肉体灵魂,一概包括。” 男孩的声音隐隐有些急促,似乎是想要赶在什么之前。 路明非的胸腔起伏,呼吸变得越发急促。 隐隐地有种冲动让他想答应,似乎答应了就不一样了,答应的瞬间,就有什么事情会改变。 ——只要交换,他就可以救下江师兄。 路明非怔了好一会儿,然后在男孩的注视下缓缓伸出手。 他的牙齿也在这一刻不由要紧了。 但在两人的手即将触碰时,那个男孩又突然收回了手。 “慢了一步啊。” 他叹了口气,看向呆滞的路明非笑道:“买卖不成仁义在,Scanner Sweep,这个秘籍就暂时对伱解封了。” 说罢,男孩的身影消失,窗外停滞在空中的雨水掉落。 轰!! 爆鸣声瞬间响起,路明非下意识抬头看去。 那道被“神枪”瞄准的身影,全身都被浓郁的黑雾所笼罩。 那在那黑雾之中,只能看到一双赤金色的双眸。 第三十八章 白发女孩(求月票,求推荐票) 当“神明”将那枪对准他的心脏,江守云的意识在这时陷入了黑暗。 直到有声音从非常遥远的地方飘来。 ——遥远得仿佛是来自千年前的呼唤。 咚~ 在庄严的钟声下,人们在高唱圣歌。 他们在用奇诡的语言歌颂神明的伟绩。 江守云突然感觉大脑深处一阵剧痛,那原本刻在远古石碑上的古老语言,在此刻像是无数青紫的长蛇般扭动,远古的画面开始不断在他眼前闪灭。 额间裂开金色瞳孔的年轻人躺在黑石的王座上,胸口插着白骨长剑; 少女们在石刻的祭坛上翻滚,发出痛苦的尖叫,好似分娩的前兆; 那双黑色的翼在夕阳下扬起,仿佛将世界都彻底笼罩在黑暗中; 被五根金色锁链束缚在青铜柱上的白发女人,低垂着头颅。 这一幕幕就像烧红的烙铁般捅进江守云的大脑让他痛苦不堪。 就在这时,那个被束缚在青铜柱上的女人抬头了。 那双赤金色的眼眸,仿佛隔着数千年的时间长河,映照在他幽蓝色的瞳孔上。 江守云看见了她的脸。 透明得像是冰雪,冷得也像是冰雪。 但下一刻,两行浓腥的血从黯淡的金色眼眸流下,在那冰雕般完美无瑕的面容上缓缓滑落。 “……” 江守云张开干裂的嘴唇。 然而不等他说什么,面前的一切便散去。 耳边不是喧闹的雨声,也不是庄重的颂唱声,而是风雪呼啸的声音。 他站在高耸入云的雪山上,放眼望去只有夹着雪霰的暴风雪,吹在脸上感觉一阵阵刺痛。 天幕中看不到一丝太阳的光芒,风把雪卷成白色的龙冲上天空。 感觉这里,真的好熟悉。 江守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或许这一幕也曾出现在他的梦里? “但我是一个南方人。”江守云意识朦胧地喃喃道。 别说这么高的雪山了。 他就连雪都没怎么见过。 “噗嗤!” 似乎是看出他心中所想,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笑声。 这也让江守云下意识转身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身后多了四根仿佛支撑了天与地的青铜立柱。 青铜柱上刻满了狰狞而诡异的画像和文字。 一群人身蛇尾的古怪生物,组成一望无际的祭祀队伍。 有的高举火把,有的手持长杖,还有些驾驭着背生双翼的龙,祭祀队伍围绕着巨大的地洞舞蹈,而地洞中躺着一具巨大的骨骸。 ——它的左眼是太阳,右眼则是月亮。 而这仅仅只是其中一根青铜柱的冰山一角罢了。 还有那仿佛神话中诸神的神殿,以及无数人形生物跪拜,歌颂神明的丰功伟绩。 “这是,什么?” 江守云仰望着高耸入云的青铜柱,呼吸下意识放缓。 面前的青铜柱是无数古画连在一起,就像是四卷记载着远古历史的卷轴,描绘出了一个难以想象的瑰丽文明…… 在他震惊于画像的内容时,那道声音又突然传入耳中,这次似乎还多了一些幽怨。 “有個大美女在这里你不看,去看那些粗制滥造的东西,你这样真的让我很挫败啊。” 江守云这才回过神来,看向面前的那道身影。 只见,四根青铜立柱围成的中心,那是一个白色长发的女孩。 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江守云不由沉默了。 就好比盗墓贼钻进了图坦卡蒙的墓穴,面对那个精美到极致的黄金面具,也会赞叹着久久沉默,不敢伸手去摘下它。 ——害怕会惊动那沉睡的美,怕它在苏醒的瞬间苍老。 江守云第一次明白了古人所谓“冰肌雪肤”和“白玉无瑕”的意思。 “无瑕”其实不是个好词。 因为他始终认为,世间万物都有缺点。 真正完美无瑕的面容,就算是世界上最优秀的雕塑家和画家也不可能描绘出来。 哪怕真的存在完美无瑕的面容,也会随着时间流逝逐渐地衰老,最后依然要回归适得其所之处。 但是在看到这个女孩的面容后,江守云突然有种掏出手机拍个照的冲动。 既不蠢蠢欲动,也不心痒难忍。 ——只是不忍花朵衰败,希望可以保存下来。 而且,江守云总觉得女孩很眼熟,但是又叫不上对方名字,记忆朦朦胧胧地要是被迷雾笼罩着。 “我好看吗?” 白发女孩那悦耳的嗓音完全配得上她堪称无瑕的面容。 江守云下意识想要点点头,但下一句话就让他怔住了。 “那你想对我做坏事吗?” 白发女孩晃了晃自己的手臂,轻笑道:“反正我也反抗不了哦。” 咔啦!咔啦! 随着清脆的声音响起,江守云这才注意到,女孩现在的姿势……不太雅观。 她的双手、双脚都铐着金色锁链,并且分别连接着那四根青铜立柱。 唯有脖颈处的锁链很细,而且还是诡异的纯黑色,直至身后无尽的黑暗中。 所以,白发女孩此时是跪在江守云面前。 “你这是……”他的表情瞬间变得怪异起来。 女孩完美得像是一块无瑕的白玉,很难想象会有人忍心如此对待她。 “是不是有种反差感,很像你看过的那部《りなとあな》?” 白发女孩眨了眨眼睛,结霜的细密睫毛微颤,表情认真地说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如果你想做什么坏事,我就算喊破嗓子也没人能听到哦。” 这语气听起来就像是一个诱导小萝莉看金鱼的坏蜀黍。 “很令人心动的建议。”江守云顿了顿,突然话锋一转:“但是,容我拒绝。” “为什么?”白发女孩歪了歪脑袋,疑惑道,“白毛、红瞳、捆绑,要素集齐了诶,这不就是伱的XP吗?” “因为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对那些自以为是的人说不……等一下。” 江守云义正严词的语气一垮,一脸懵逼地看向白发女孩:“你,你怎么知道我……” “嗨呀,中国人均白毛控,我不会嫌弃你的。” 白发女孩哼哼几声,嘟囔道:“而且,比起你小时候拿着玩具枪,站在天台上大喊‘巴啦啦能量,古拉卡,魔仙变身’强多了。” “……”江守云抿了抿嘴,仰头看天。 第三十九章 湮灭吧,瞳姬(求月票,求推荐票) 第四十章 神明的面具(求月票,求推荐票) 第四十一章 结束,开始(求月票,推荐票QAQ) 第四十二章 奇迹(求月票,求推荐票) 第四十三章 【大虚】与【破面】(求月票,推荐票) 第四十四章 路明非的“系统”(救狗命!求追读!) “Nuclear Missile Ready!” 路明非看着对方打出的“GG”,迟疑片刻,还是耷拉着眉毛切出了游戏。 他赢了今天的第四十局,而这是他换的第五个号。 和以往一样,四十胜零负。 不知道有多少意气风发的星际老哥被他血虐,在电脑面前瞪着眼睛对他的微操由衷地称赞,然后心怀不甘地试图加上他的好友再切一盘。 但是,如果他们看见路明非是用一台老式IBM笔记本加红点控制,大概只会大骂一声“变态”然后再也不敢和他对局了。 用红点打星际争霸,就好比用擀面杖掏耳朵,疯子才会干的事情。 可是,如果要是用鼠标的话,他们根本就活不到八分钟。 ——那样就不能消磨时间了。 “呼。” 路明非靠在椅子上,揉了揉发红的眼睛,然后打开QQ主页。 平均一局8到15分钟,他几乎是玩了整整一天。 哪怕对游戏爱得深沉,他也很少如此地放肆。 就像是迫切地要脱离什么,再次变回“衰仔”路明非,重新融入到自己的日常中。 在电脑屏幕的亮光下,路明非的脸有些黯淡。 QQ上,那个戴棒球帽的女孩头像还是灰色的,一动不动,离线或者隐身,反正没有留言。 最近的聊天内容是他8小时前的留言,问对方这几天台风家里有没有什么事。 很枯燥,很无趣。 看上去就透着一股子“没话硬聊”的感觉。 这样的消息就算对方看到不回复也很正常吧? 但路明非还是问了,并且盯了八个小时。 “路明非!你还在玩游戏?!” 婶婶的声音在隔壁炸雷般响起,大声吼道:“一箱打折的袋装奶,半斤韭菜,给我挑新鲜的,超市那個八婆就会糊弄人,还有鸣泽要的新一期《小说绘》,快去!!” 路明非的脑袋被震得嗡嗡响,啊啊啊地连声应答,一溜地小跑地出了房门。 不过在出门前,还是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厨房婶婶的背影。 而这一眼也让他直接僵在了原地。 【完成婶婶的任务】 【任务类型:日常】 【任务内容:一箱打折的袋装奶,半斤韭菜,新一期《小说绘》】 【任务难度:简单】 【任务奖励:100元(汇入银行卡,渠道合法合规,请放心使用)】 【失败处罚:婶婶的疼爱】 【温馨提示:哥哥,又是平凡的一天啊,喜欢我送你的小游戏吗——爱你的‘主神’】 “……” 看着婶婶头顶触发的红色感叹号,还有面前再次冒出来的蓝色面板,路明非脸上的表情瞬间就消失了。 嘭! 他有些大力地关上了门,婶婶的抱怨声瞬间隔绝。 整条走廊都安安静静的,夕阳的红色光芒照进来,只能听到窗外树叶摇曳,周围安静地简直不像话。 现实和虚幻的界限仿佛都变得模糊了。 “啊!!” 路明非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面无表情的脸迅速变得扭曲,表情说不上是郁闷还是烦躁。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2007年4月6日,网络作家zhttty写了一本名为《无限恐怖》的小说,其中就有一个发布任务给奖励的“主神”。 路明非给路鸣泽买《小说绘》的时候,就在书摊看过《无限恐怖》的盗版书,白嫖看完后就直接起身拍拍屁股走人,走前嘀咕一句“主神”设定有点意思。 结果,从那天噩梦般的台风夜之后,他就真的被一个“主神”缠上了。 不。 准确来说,是一个充满恶趣味的小魔鬼。 这几天来,哪怕没有去刻意做任务,路明非那张没半毛钱的银行卡里也多了五百块钱。 但他却丝毫没有半分喜悦之情。 路明非这些天心惊胆战的,生怕因为这些钱来历不明,警察蜀黍找上门请他喝茶。 结果几天过去,没有半点动静。 “开什么玩笑!” 路明非耷拉着肩膀,欲哭无泪地吐槽道:“我玩单人模式都不用作弊代码好吗?!” 他曾经看了三部《黑客帝国》,幻想自己或许也有神奇的能力,只是还没有被人发掘出来而已。 想着也许会有一架直升飞机从天而降来接他,有一群电影里冷酷的黑衣墨镜特工走进学校。 他们给自己套上黑色的军服和长风衣,簇拥着他在同学们的目光中离开会场。 到那时候,无论是柳淼淼,还是陈雯雯,都会呆呆仰视着他的高大背影。 重点不在于他将怎么拯救世界,而在其他人望向他背影的目光。 超拽! 可是,他只是喜欢白日做梦而已啊!! 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没啥优点的衰仔罢了。 对他而言,未来应该就是上一个不出名的大学,在大学里谈个恋爱,出来找份工作租个房子。 也许他父母偶尔想起他的时候会催催他结婚,然后他就结婚了,贷款买个车房,生个孩子,天天上班,临死前都不知道能不能还完车贷房贷。 就像语文老师说的那样,他连写作文都毫无幻想精神,透着悲观主义的情绪,跟他的人一样,毫无进取心。 直到那一天,噩梦台风夜。 有个小魔鬼莫名其妙出现,温和的江师兄也变了个样,合伙将他的三观打得稀碎,一潭死水的生活彻底改变。 路明非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只是本能地想要远离逃避什么。 ——就像以前一样。 只是,这次他不能躲在江守云身后,只能把脑袋埋进土里当鸵鸟了。 “没什么,路明非,别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路明非拍了拍脸,让自己提了提神,呢喃道:“江师兄和楚师兄才是同类,你只是一个普通的衰仔,一直如此,不是吗?” 在心里狡辩一番,让自己心安理得后,路明非迈开脚步,走进了夕阳的红光中,像往常一样买完了菜和《小说绘》。 不过路过书摊的时候,还是下意识顿住脚步。 迟疑片刻后,一脸肉疼地买了本《无限恐怖》。 “路明非!我让你买韭菜,你看看伱买的是什么?芹菜啊!你脑袋秀逗了?!” 在婶婶尖锐震耳的吼声中,路明非狼狈地钻回了房间。 “明天就好了,明天就好了。” 他盖上被子,深呼了一口气,旋即闭上眼睛,慢慢陷入梦境。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道身影坐在窗边。 他望着路明非的面容,目光介乎澄澈和空洞之间,仿佛提前看到了悲剧的结尾。 “哥哥。” 他轻笑了一声,呢喃道:“如果你还没有准备好,就扮演英雄的角色吧。” “总有一天,当一切幸福化作泡影,魔鬼冲破牢笼高唱圣歌,绝望的人会亲手把这个世界点燃。” 恶魔就是如此恶趣味的存在啊。 总喜欢将毫无准备的路人角色推到台前,给他一把木剑就说他是拯救世界的勇者。 当他流干血与泪将恶龙杀死,最后发现自己又变成了恶龙。 第四十五章 我可以拒绝吗?(救狗命!求追读!!) 第四十六章 高架桥?虹桥‘碧佛洛斯特’!(求月票,求推荐票) 第四十七章 摩天轮和鬼屋(求月票,推荐票) 第四十八章 路明非の暴风哭泣(求月票,求推荐票) 四人慢悠悠穿过人群,来到了过山车的区域。 项目里的过山车高度有五十米左右,轨道长度八百米,听说时速最高有百公里每小时,玩法包括俯冲、翻滚、隧道等。 “嘶!来真的啊?” 路明非光是看着别人玩,听着不绝于耳的尖叫声,鸡皮疙瘩就已经冒出来了。 “你一个女孩玩什么过山车,难道不应该去玩旋转木马之类的玩意吗?只要搂着江师兄拍照就会满足了对吧?” 路明非在心里大喊着,求救似的看向江守云。 “你确定要玩这个?”江守云忧虑地瞅了苏晓樯一眼:“一点也不怕吗,还是说以前玩过?” “没有玩过。” 她摇了摇头,笑着解释道:“爸爸自从公司做大以后,就没带我来过了,妈妈也有恐高,我一个人玩没意思。” 这是整座城市最大的游乐场,以前小的时候,父母以前带她来过几次,但玩的都是一些捞金鱼、旋转木马、儿童过山车之类的小项目。 “而且,这次守云师兄也在嘛,如果是跟你一起我就不怕了!” 苏晓樯笑眯眯地牵着他的衣袖,跟小孩子似的摇啊摇。 “陷入恋爱中的女生智商和胆量成反比吗?”路明非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 突然,他发觉有人比自己落后了一步,扭头便看见楚师兄望着那座巨大的钢铁怪物,面瘫的脸上微微抽搐。 “啊?”路明非不禁一愣,“楚师兄,你该不会……” “……我怕自己会晕车。”楚子航低声道。 “别逗了,怕就是怕嘛,说出来也没什么可丢脸的。” 路明非哪里会信,循循善诱道:“楚师兄,你现在说最喜欢的项目是旋转木马,我马上就陪你去玩旋转木马……继续嘴硬下去,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我最喜欢的项目其实是碰碰车。”楚子航迟疑着说道。 “愣在那干什么,快来啊!” 苏晓樯在过山车的入口处向他们招手,旋即叉着腰质疑道:“路明非,伱该不会是怂了不敢坐吧?” 被戳中心思的路明非顿时缩了缩脖子。 “走吧。”楚子航面无表情,低声说道,“现在谁都救不了我们了。” 他玩过儿童过山车,但是跟这個没法比。 等轮到四人的时候,江守云和苏晓樯坐在了右边两个位置,楚子航和路明非则坐在左边两个位置。 加速隧道里一片漆黑,沿着轨道两排的红灯在闪烁,没来由地加剧了紧张气氛。 工作人员检查着每个人的安全锁,在耳边轻声提醒道:“请注意紧贴头枕,不要随意挪动,以防您在途中发生意外。” 该死的!还不如什么都不说啊! 路明非被安全锁卡住,身体僵硬,但心里还在疯狂咆哮。 这感觉就好像,刽子手在自己耳边温柔地说:等下落刀前,一定要保持肌肉松弛哦,否则便便会飚出来就很难看啦。 路明非的心里是一百个陕西腰鼓汉子在打鼓,下意识瞥了眼身旁的楚子航。 只见,楚子航抓紧两肩的握手,脸色苍白,平视前方。 ——就像是……犯了错被老师罚坐姿的乖宝宝? “原来楚师兄这种神人也会害怕坐过山车啊?” 路明非心里的紧张感突然少了许多,感觉这样的楚师兄和平时比起来更有人情味了。 检查结束后,工作人员撤入黑暗里,危险的警报声席卷了整个隧道,红灯的闪烁速度也开始逐渐变快。 片刻后,红灯全部熄灭,警报突然停止。 整条过山车上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苏晓樯握紧身前护栏,下意识看向了江云守。 “怕了?”江守云挑了挑眉毛。 “只有一丢丢怕。”苏晓樯食指拇指凑在一起,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 “没事,怕就喊出来。” “那守云师兄会喊吗?” “我又不怕。”江守云笑道。 他说的是实话。 每次将斩魄刀“瞳姬”始解之后,他都会看到无数扭曲的“死线”。 就像做手术时被缝起来的伤口,像一面破碎后拼凑起来的镜子。 整个世界都是一个充满缝隙、容易坏掉的脆弱东西。 仿佛就连伸出手的时候,一不小心都会杀死什么。 那种违和感带给江守云的恶心感觉,可比什么过山车、大摆锤强烈多了。 “这么有自信?” 苏晓樯朝他伸出手,一本正经道:“那分我一点勇气!” 江守云好笑地伸出手臂,让她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咔咔咔!! 过山车缓缓驶出了昏暗的洞口,以极慢的速度升入轨道最高处。 然后,坏心眼地停在了半空中。 看着面前的悬崖,就像断头台上的人等待铡刀落下。 “……” 苏晓樯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不过,一旁的路明非比她还要离谱,从爬坡的时候就忍不住叫出来了。 看前方悬崖般的直坠,顿时叫得更欢了,活脱脱像一只土拨鼠。 下一秒,顺着近乎九十度的坡道,过山车猛地向下俯冲而去。 肾上腺素立刻飙升到了极点,那种失重感可真是太刺激了。 所有人都在下意识地发出喊叫,把肺里的空气都吐干净才算完。 尤其是路明非。 “啊!!!” 路明非用尽力气尖叫着,简直是近乎于悲催惨叫。 直接化身男高音,都叫出海豚音了。 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守~云~师~兄~啊啊啊啊啊啊啊!!” 之前还硬憋着的苏晓樯,也忍不住惊声尖叫起来。 谁说自己不怕的……路明非一边惨叫着,一边在心里吐槽。 结果下一刻,他就看到那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路明非:“啊啊啊啊……啊?” 你们是不是过分了啊? 面前的扶手是摆设啊? 但下一刻,他就顾不上这些了。 过山车开始不断扭转翻滚,时不时来个360°大回旋。 尖啸的风、旋转的云、扑面而来的天,在众人的视野里急速流转着。 这下就连楚子航都忍不住大叫起来。 而这一堆惨叫声中居然夹杂着江守云肆意的笑声。 这就更让人崩溃了! 路明非的声音也变了,变成了带着哭腔的叫声: “呜呜哇哇哇哇哇哇哇……” 第四十九章 赵孟华,陈雯雯(求月票,求推荐票) 咔咔咔! 短短的三分钟时间,像是过了好久一样。 随着过山车速度减缓,最后便彻底停了下来。 江守云脸上的笑容散去一些,第一时间看向身边的苏晓樯。 “怎么样,没事吧?” 她的脸色有些发白,人也呆呆的,脸上微微有些汗,几根发丝黏在上面,还瘪着嘴巴,眼睛里有些水润。 “没,没事,就是有点头晕。” “还敢玩吗?” “玩!必须玩!” 她的脸上虽然有些紧张,但更多的还是兴奋,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又菜又爱玩”。 江守云又好气又好笑,帮她把安全设施解开。 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其他的什么,苏晓樯抓着他的手,抓得很紧很紧,好像只要抓着他的手,就感觉轻松了很多。 “……还好。” 楚子航呼吸微微急促,看向了一旁的路明非。 这一看顿时就被吓了一跳。 “你,你没事吧?” 只见,路明非的嘴巴张开,面色惨白,仰头望天。 “……阿巴,阿巴,阿巴巴巴。” 这俨然就是一副被人玩坏的模样啊。 “噗!” 江守云仿佛看到他的灵魂从身体飘了出来,一个没绷住也笑出了声。 “来搭把手,人家后面的还在等着呢。” 楚子航和江守云将变成软脚虾的路明非搀扶着下了过山车。 “唔!”等路明非回过神来,顿时感觉一阵反胃。 “反应这么大吗?”楚子航轻抚着他的后背,疑惑道,“过山车的事故率大约是2亿5000万分之一,比坐飞机的风险要小多了。” 话虽如此,但路明非也只是脸色苍白地摆了摆手。 他明白楚师兄为什么会说怕自己“晕车”了。 想来楚师兄的性格,也不可能是找借口。 恐怕是那天台风夜留下的阴影吧? 万幸没真的吐出来,不然就真的糗大了。 缓了一会儿,四人找了个甜品店坐下休息。 “漱漱口吧。” 江守云买了几瓶水回来,把两瓶塞到路明非和楚子航手里,然后拧开另一瓶的瓶盖递给苏晓樯。 “接下来要去玩什么?” 苏晓樯萎靡了片刻,再次恢复了活力,摊开地图说道:“再玩一个项目,就坐缆车到山上的餐厅吃饭,下午再玩几個项目,就能去玩鬼屋和摩天轮了。” 江守云和楚子航坐在一边,任由她做决定。 鬼屋和摩天轮要等晚上才能玩。 就剩下海盗船、大摆锤以及碰碰车、旋转木马这种休闲性质的项目。 既然来游乐园了,当然要玩刺激的。 不过,现在肯定是玩不了海盗船和大摆锤的。 “抱歉。”路明非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扫兴了。” “别这么矫情,来这儿玩不就是为了开心吗?” 苏晓樯倒也没抱怨什么,苦恼道:“不过,要怎么消磨时间呢?” 说着,她抬头看向路边的小摊,顿时眼前一亮。 “哇!那里有套圈!我们去试试那个!” 苏晓樯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拉着江守云就兴高采烈地跑了过去。 老板摆着一个简单的套圈小摊,栏杆距离三米左右,奖品大多都是女生喜欢的可爱玩偶,甚至还有一个装着猫咪的大笼子。 不过,玩这个的大多都是男生,想要讨身边女伴的欢心,手里拿着一串塑料小圈,向女伴心仪的奖品丢去。 “守云师兄,你看那只小猫,感觉很可爱啊!” 苏晓樯对玩偶不感兴趣,反而蹲在那里看着猫咪。 “你喜欢这只猫?”江守云有些无奈道,“长得这么黑哦。” 那只猫咪通体黑色,浑身没有一点杂色。 唯有那双眼睛…… 这时那只黑猫也傻乎乎地转过头来,深蓝色的眸子透过玻璃好奇看着他。 一小一大两双蓝眸就这样对上了。 “呜呜呜!好可爱!” 被它这么一看,苏晓樯的心都要化了,柔声道:“守云师兄,你不觉得它和你的眼睛很像吗?” 到底哪里像了啊? 江守云移开目光,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好好好,那就试一下。” 既然苏晓樯想玩,他索性就跟老板买了十个套圈。 拿给苏晓樯让她玩,他则是在一旁看着。 套圈圈的游戏规则很简单,但丢圈的位置距离奖品三到四米,想完全套中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装猫咪的大笼子更是和套圈一样大,都不知道有多少好汉在上面折戟了。 苏晓樯激动地拿着套圈,往那个大笼子就套了过去,但落地差了十万八千米。 “啊!再用点力就好了!” 再次一丢,往左歪了。 “啊啊!就差一点,往高抛一点就中了!” 苏晓樯又接连丢了好多个,但最后十个用完都没套中。 别说是完全套进去了,甚至连边角都没沾到。 这时,楚子航一副老妈子的架势,搀扶着路明非走过来了。 “伱们在玩什么呢?” 路明非探头看来,一本正经道:“套圈?这都套不中啊?” 不过还能看出他腿软,走路都有点轻飘飘的。 “你又支棱起来了?”心情不佳的苏晓樯怼道,“害怕的话就别逞强了,我跟守云学长去玩就行。” “谁,谁害怕了?”路明非有些绷不住了。 “你刚才叫那么大声。” “又不止我一个人叫。”路明非狡辩道,“玩这种东西叫出来才有意思嘛,这叫发泄懂不懂?” “你看守云师兄都不叫。” “……你不是也叫了?”路明非像猪仔一样哼哼了几声。 苏晓樯不再理会衰仔,跟老板又买了十个圈,然后塞到江守云的手里:“守云师兄,你也来试一下!” “我?”江守云愣了一下,连忙摆手道,“以前没玩过,还是你来吧。” 让他玩这种小游戏,多少有点欺负人了。 “别啊,你肯定可以的,这对你来说多简单啊!” 一旁的老板听到两人的对话也被逗乐了。 “姑娘,可不能说大话。”他笑眯着眼睛开口道,“你男朋友要是丢中了,我就再送你们两个圈。” 老板的话也是让周围的吃瓜群众听到了,于是大家的热情都高了起来,老板对这样热闹的氛围很是满意。 “老板你说的!” “我说的,这么多人都听着呢。” 看着苏晓樯期待的小表情,江守云叹了口气接过套圈。 旋即,瞄了眼小熊玩偶的位置,随手就把手里的圈丢了出去。 套圈在空中旋转着,不偏不倚地,碰都没碰到,正好把玩偶套进去。 “中了!”苏晓樯也小声惊呼起来。 周围传来善意的笑声和起哄声,老板这才回过神来。 不过他也没耍赖,又送了两个套圈。 “守云师兄!”苏晓樯指着远处关着黑猫的笼子,一脸激动道,“那个,我要那只猫!” 江守云无奈地点了点头。 旋即,轻描淡写地丢出了手中的套圈。 看着套圈在空中旋转,苏晓樯甚至都想好了猫咪的名字。 就叫“月明”好了。 守得“云开”见“月明”嘛! 但在套圈眼见就要套中时,一个套圈又突然飞了过来。 两个套圈“啪”的一下撞在一起,直接就撞飞了。 “谁啊!!” 苏晓樯牙都快咬碎了,恨恨地循着方向看去。 然后,路明非顺着视线看了过去,但下一秒就直接僵在了原地。 ——那里只有一对牵着手的年轻男女。 “赵孟华,陈雯雯?” 苏晓樯眨了眨眼有些惊讶道:“这么巧吗?你们这是……” 第五十章 太阳,月亮,星星,还有……狗尾巴草(求月票,求推荐票) “……” 路明非低垂着眼帘,视野里只有白色裙摆。 素白的棉布裙子,很有森系少女的气质,就是最简单的平纹细布,裙摆到膝盖,下面配一双系带的白色坡跟运动鞋,光着双腿。 这双腿的主人以前爱穿那种平头的黑色系带皮鞋。 可能是因为和男……男性朋友来游乐场玩,所以才换了一双合适的鞋子? “不会这么巧吧?” 路明非心里嘟哝着,抬眼看向那对男女。 那对男女看到他们似乎也很惊讶,有些慌忙地把牵在一起的手松开。 女生低头说了些什么,男生的表情有些难看,但还是一起走了过来。 “路明非,还有……苏晓樯。” 女孩走到近前,细声细气地说道:“好巧,你们也来这里玩啊?” 路明非恍惚了一阵,用谁都听不到的声音呢喃道:“还真是这么巧啊。” 一男一女牵着手出现在游乐园。 他们是什么关系?他们又在做什么?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吧。 路明非心中一荡,像是一颗巨大的陨石砸在太平洋中央,激起了滔天巨浪。 他看着那两人,一时有些失神。 “是啊。”有人淡淡地说道,“小樯师妹和明非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今天是为了感谢才邀请他们来的。” 这句轻描淡写的话语,顿时让空气流动起来。 像是揭开一个陶罐的泥封,让微凉的风透进去。 听到这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那个女孩下意识循声看去,这才看到从人群中走出的江守云。 “江师兄?” 她愣了一下,目光又被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吸引过去,有些惊讶地开口道:“你们这是……” “嗯哼,如你所见。” 苏晓樯抬了抬自己被牵着的手,笑眯眯道:“大概和你们的情况一样吧。” 一旁的江守云轻笑一声,也默认了苏晓樯的暗示。 见状,女孩和那個男生的表情都不禁一僵。 和现在的江守云和苏晓樯相比,他们刚刚放开手的行为,反倒显得做贼心虚、小家子气。 “哈哈哈,江师兄,苏晓樯,没想到你们的关系这么好,也趁着放假来这里玩啊。” 那个男生回过神来,直接无视了路明非,故作豪迈地笑道:“抱歉,刚刚没注意你们也在套圈。” “听说这里的游乐设施不错,不过鬼屋要四人一组,要一起组队吗?” 想把自己跟陈雯雯的关系敷衍过去吗? 看着他小孩子斗气的作态,江守云有些莫名的笑了笑:“抱歉啊,我们人数已经够了。” 但这却让那个男生感觉更加憋屈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江守云对自己的态度,像是大人在看别人家不懂事的小孩子。 可是,明明只是大了一岁而已,哪怕江守云在仕兰中学很出名,但两人的家世差距始终是一道鸿沟。 这就是他面对江守云时依然能够抱有平等态度甚至隐隐有些俯视的主要原因。 “江师兄,就算加上路明非,伱们也只有三个人吧?” 他微微皱了皱眉,尽量心平气和道:“如果江师兄不想和我们一起,直说就好了,何必……” “路师弟,最好不要跑这么快。” 不等他把话说完,一个戴着墨镜的身影走近。 那是一个身穿白色T恤、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的身影。 这种打扮看起来几乎满大街都有,就是戴着墨镜遮半张脸有些奇怪。 他动作轻柔地扶住路明非,旋即看向那对男女淡然道:“这两位是……” “哦对,是我疏忽了。” 江守云恍然地拍了下脑门,轻笑道:“子航,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叫陈雯雯,是继我之后上任的文学社社长。” 听到“子航”两个字,陈雯雯和那个男生都愣住了,直勾勾地看着他,神情有些莫名。 “陈雯雯?我有印象,上次生日收到了一本文学社自制文集,扉页第一行就是陈雯雯这个名字。” 他摘下那副墨镜,轻轻颔首道:“我是楚子航,你好。” ——“我是楚子航”,而不是“我叫楚子航”。 两种意思相近的说法,却有截然不同的意义。 前者有一种“你一定认识我”的感觉,听到的人都该竖中指表示“你丫谁啊”。 但楚子航说出来,却感觉很自然平淡,没有一丝烟火气,也不是在炫耀什么。 “楚师兄好。” 陈雯雯略显病弱的素白肤色浮现出一抹红润,轻声细语地说道:“没想到楚师兄还记得那个礼物,文学社其他社员知道的话应该会很高兴。” “嗯。”楚子航点了点头,又重新戴上了墨镜。 自从那天台风雨夜之后,他体内的龙族血脉就开始觉醒,时不时就会展露黄金瞳。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才戴上了这副大墨镜。 不过,同样拥有了黄金瞳的江守云却完全不用担心。 “这位叫……赵孟华。” 江守云扶了扶眼镜,看向那个呆滞的男生,轻笑道:“是明非的同学,也是一个优秀的师弟,说不定等你毕业后,他就能顶替你成为榜单第一哦。” 榜单?什么榜单? 楚子航投来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但赵孟华却像是被戳痛一样,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赵孟华,年少多金,有很多小跟班,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按理来说,他应该也算是仕兰中学里的“传说”。 可惜,大家只会记得“此獠当诛榜”最顶层的那两个名字。 仕兰中学中,很多人都说他很有可能成为“楚子航第二”或者“江守云青春版”。 可赵孟华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很好听的称赞。 活在“太阳”和“月亮”的阴影中,只会让自视甚高的他感觉异常憋屈。 但赵孟华确实无法反驳。 他没有听出江守云有半点嘲讽的意思,反而可以听出前辈对后辈的欣赏称赞。 他可以是比“狗尾巴草”高贵数倍的“牡丹花”,但他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太阳”或者“月亮”。 甚至都没有资格像苏晓樯那样成为“月亮”身旁的“星星”。 “……楚师兄,你好。” 赵孟华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勉强露出了一抹笑容。 对于仕兰中学的学生来说,“楚子航”和“江守云”是两个符号。 篮球场上,他和江守云一个中锋一个前锋,把所有对手都虐得死去活来,突破重围,飞身扣篮,等球落地,两人默契击掌。 春节晚会上,他和江守云表演剑道,竹剑撞击的声音就像是用钟锤敲在他们心里,等两人结束的时候,台下的人们还沉浸在他们的“对决”中。 如果说,江守云像柔和的月亮一样亲近,那楚子航就像刺眼的太阳一样遥远。 你一定听过他的名字,见过他,但却记不清他的模样,因为几乎没人能近距离接触他。 而现在,“月亮”和“太阳”居然出现了,就连时刻追逐着“月亮”的“星星”都在这里,但他们却在照着某个摇头晃脑的狗尾巴草。 “愣着做什么呢?” 江守云搂住路明非的肩膀,低声笑道:“这次是你和小樯师妹做主,要不要和你同学一起玩啊?” “啊?”路明非回过神来,下意识看向面前的那个女孩。 陈雯雯什么都没说,伸手轻轻捋了捋额发,纤长的黑色发丝飘飞,但看向他的双瞳如同水面,微漾着期待的神色。 恍惚之中,路明非仿佛回到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是一个夏天,蝉在玩命地叫,屋外满是灼眼的阳光,屋檐的阴影落在地面上如刀一般锋利。 他靠在窗台上百无聊赖,陈雯雯穿着蓝白相间的布裙子和浅跟凉鞋,步履轻盈,像微微地踮起脚走夜路,要从他面前一掠而过。 “你是路明非吗?”陈雯雯忽然停住,明媚的眸子看向他,“你喜欢看书?要不要加入文学社?” 路明非惊讶地抬头,正好对上她的眼睛。 两人的相识,偶然、随意、让人欢喜。 “好啊。” 就和那天一样,路明非轻声道。 真没出息。 他的嘴角微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