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绝交 第2章 收回宝贝 第3章 耍流氓就该打 第4章 别没事找事 第5章 扒裤子狂魔 第6章血孩子 第7章捡了个(爹)岳父 沈敬贵看到那脚蹬三轮微微一愣,随后看向地上因为自己到来而望过来的老头儿,问:“老爷子,您还好吗?” “不、不是很好。”老头儿看到沈敬贵带着俩孩子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勉强笑笑,哆嗦着从怀里掏出几块钱递向他:“大侄儿,我今天怕是走不了了,你看能暂时先收留一下我这老头子不?这钱就当是我的住宿费,行不?” “先不说这个。”沈敬贵没拿那钱,而是抬起提着马灯的手指指那辆脚蹬三轮,问他:“那三轮车是您的吧?我先扶您上车,带您回去。” “哎,那就先谢谢小伙子你了。”老头儿感激的连连道谢,颤颤巍巍的把钱慢慢收了回去。 沈敬贵见他同意,就先把沈玉袖放在了地上,等把老头儿扶上车斗,马灯挂到车把上,这才又把沈玉袖抱起来,来到老头儿面前:“劳烦您先抱着这孩子,她伤着了,怕是走不了路。” “哎。”老头儿答应着赶紧张开双手,让沈敬贵把沈玉袖放在自己怀里,然后牢牢把她抱住。 一切完成,沈敬贵见自家傻儿子还直愣愣站在那,没好气的说:“看啥,到后面推车去。” “哦。”沈玉林闻言赶紧跑到后面去推车,而沈敬贵就在前面掌控着方向推着三轮车朝家走去。 半路上,沈敬贵正好遇上还在找人的沈老二,就让他帮忙去请一下邻村的赤脚大夫,顺便告诉一下其他兄弟们人已经找回来,不用再找了。 是以,沈敬贵带着一老两小到家没一会儿,赤脚大夫就来了。 给两个伤号检查过后,赤脚大夫发现老头儿吃过药已经没什么事了,但沈玉袖却是磕掉了两颗门牙、嘴唇也磕破了,额头、鼻子,都或多或少的刮破了些皮,手脚身上因为当时穿着两层棉袄,倒是幸免于难没伤到半点。 好在她掉的那两颗门牙是乳牙,到时候还会长出来,不太用管,就是她磕破的嘴唇还在渗血,额头和鼻子倒是没渗血了,可伤口上却沾着泥土,有些难处理。 “啊……,啊……” 沈玉袖在沈敬贵怀里被大夫消毒的时候,疼的不停惨叫,直把旁边的方姥姥看的跟着不停哎吆哎呦的,就好像那正在被消毒的是她,那正疼着的也是她一样。 方妍就是这时候回来的,看到闺女这惨样,是既又生气又心疼。 你说这孩子跟着添什么乱呢?这要是破了相,大了可怎么找婆家啊? 而被沈敬贵带回来的老头儿,听着沈玉袖杀猪般的惨叫,也是愧疚的不得了。 要不是他犯病时摔倒的不是个地方,这小姑娘也不至于被磕成这样。 可也不知怎么的,他越看这小姑娘越觉得眼熟,就觉得她是真像自己那如今不知道在哪里的小儿子啊。 或许是人有相似,也或许是自己的脑子开始有些魔怔了? 老头儿轻轻叹口气,等赤脚大夫给小姑娘消完毒、敷上药,他收回目光的时候无意间扫到方姥姥的脸,不由一怔,随后不敢相信的使劲擦擦眼再看,整个人顿时哆嗦了起来。 “孩、孩子娘……” 老头儿跌跌撞撞的扑向方姥姥,直把方姥姥吓了一跳,刚要把人推开就听他哭喊起来:“我、我方有顺啊。” 方姥姥听到这名字不由一愣,仔仔细细的看了看眼前的老头子,果然看到了当年自家男人的影子,有些不敢相信的问:“当家的?” “是,是、我是你当家的方有顺啊。”因为太过激动,方有顺连这屋里还有人也忘了,抱住她就嚎啕大哭起来:“我可找到你们了。” 一听到他的哭声,方姥姥鼻子一酸,眼泪也啪嗒啪嗒掉了下来:“你不是早死了吗?这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啊?” 屋里一众人看着这突然的变化,一愣一愣的。 孩子们不懂什么,沈敬贵和方妍却明白两人那些话的意思,当时就跟被雷劈了一样,不由自主的相互对视一眼。 咋地,合着自家闺女给他俩捡了个(爹)岳父回来啊? 赤脚大夫看这情形就知道这家有事,正好沈玉袖的伤口已经处理妥当,就收拾起医箱告辞。 等送走了大夫,方妍就疑惑的看向还在和自家亲娘说话的老头儿。 当年她和方姥姥逃难的时候,也不过十一二岁,如今已经过去二十年,记忆中父亲的样子早已模糊,更何况这老头儿脸上都是褶子,头发有些长,还胡子拉碴的,跟她记忆中的亲爹半点也对不上号。 但她娘还能认出来,估计真是她爹吧? 方姥姥这时候已经收拾好情绪,见闺女、女婿盯着两人看,立马擦了擦脸上的泪,拉着方有顺给他介绍。 “来,老头子,这是咱闺女,这是咱女婿,屋子里这些都是咱闺女和女婿的孩子。” “爹。”方妍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很顺从的喊了,沈敬贵见媳妇喊了,也赶忙跟着喊了一声爹。 “哎、哎,好、好。”此时的方有顺除了点头,激动的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是真没想到啊,找了老婆孩子那么多年,竟然就这么阴差阳错的给遇上了,该说是老天长眼吗? 方姥姥见状,也知道暂时不是说话的好时候,就让沈敬贵和方妍先带着孩子们回屋睡觉,其他的明天再说。 “小袖就在这屋睡吧,这孩子脸上都是伤,你们那屋挤,别再给孩子碰着了。”在几人离开时,方姥姥把沈玉袖给留了下来。 等方妍和沈敬贵带着孩子们回了他们那屋,方姥姥立刻就开始忙着兑水,给这满身是土的一老一小洗脸泡脚,等一切收拾妥当,三人躺在暖哄哄的被窝里,方有顺才顾得上问方姥姥这些年的情况。 “你怎么跟着咱闺女过呢,咱儿子们呢?” “老二死了,老大和老小……,我盼着他们还活着吧。”说到往事,方姥姥一开口就哽咽起来:“当时咱那的堤坝决堤,咱爹娘和老大、老小都被大水冲走了,我跟老二和闺女运气好些被人救了,被救上来后我找了他们很久也没找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后来我实在找不到他们,就带着孩子们去找你了,可那时候城里乱的很,有人说你被鬼子杀了,我就只能带着俩孩子跟着逃难的人往北走,路上遇上打仗的,咱老二就被炸死了……。” 说着说着,方姥姥悲从中来,泪水忍都忍不住的往外流。 想当年,那是真乱啊,鬼子到处杀人,当时的南京政府又不管老百姓死活,她只能带着孩子们随着逃难的人稀里糊涂的跑,要不是后来遇上女婿和现在政府的人往这里迁遭难的移民,她都不知道自己和闺女现在还能不能活着。 疼啊,心疼!家园被毁,亲人离散,还有她那二小子,死的多冤啊! 第8章丑哭了 第9章我还小,没姥姥不行 沈玉灵的眼神太真诚,方姥姥有些分辨不出她到底是真关心还是假关心,但凭着自家外孙女这些日子遭的罪,方姥姥对这丫头就没什么好感,于是很敷衍的给了她一个答案。 “大夫没说呢,可你要是想找小袖玩,怕是一时半会儿不行,要不你先去找其他姐妹玩吧,等小袖好了再跟你玩啊。” 沈玉灵听得心里嗤了一声,这老婆子当她是小孩子呢,就知道玩。 不过她现在的年龄也确实是个孩子,就装作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说:“好吧,那等小袖好了,我再来找她玩。” 沈玉袖听到她的话,嘴上有伤不敢撇,只能使劲翻了个小白眼。 谁稀罕跟她玩啊,每次都挨欺负还要凑上去,那不是脑子有病吗? 沈玉灵见她动都不动,像是很失望似的,跟方姥姥说了一声就往屋外走。 方姥姥见她终于要走,像是要送她似的也跟了出去,直到看到她出了院子走远,这才回头对方有顺说:“以后那丫头来找小袖,你就说小袖不在,她跟咱小袖不对付。” “啊?”方有顺听得微微一愣,随后有些好笑的问:“咋了,小孩子家家的还结仇啊?” “倒也不是结仇,就是那孩子老欺负咱小袖。”方姥姥把最近沈玉袖的遭遇说了一下,说道:“我就觉得那孩子心眼太多,老成持重的半点也没个孩子样,就她那心眼儿,别说是咱小袖,估计大人一不小心也能被她耍得团团转。” “真的啊?”方有顺有些惊讶,就刚才那个五六岁的小女娃,有那么多心眼儿? “那还能有假?”方姥姥想起这些日子自家外孙女惨兮兮回来的模样很是感叹:“你都不知道,最近这大半个月,咱小袖都快成村里的熊孩子了,可偏偏每次都不是咱小袖欺负人家,是人家把咱小袖欺负的天天哭着回来,要知道,去年咱小袖还是孩子中人缘最好的呢,可现在那些孩子全跟刚才那丫头玩去了,要说这当中没猫腻,你信?” 方有顺听完自家老伴儿的话,认真想想从他察觉到沈玉灵的存在到她离开,那一举一动还真不像个几岁的孩子,心里顿时慎重了很多。 在外漂泊多年,他也不是没见过少年老成的孩子,但这个年纪心眼多成这样的,他还真是没见过。 方姥姥见他信了,微微松了口气。 要不是有次她悄悄跟着沈玉袖亲眼目睹,她都不相信沈玉灵心眼会多成这样。就那样的孩子,别说是她这只有六岁的外孙女,就是大人对上,一个不注意也妥妥会吃亏啊。 但这事她除了跟自家闺女说过,谁也没说。 毕竟那是女婿亲兄弟家的孩子,那些人没亲眼见过,怎么可能信她的话?说不得,那沈老四家的还能倒打一耙呢! 想到沈老四家的,方姥姥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凑到方有顺跟前小声问:“你手里现在有多少钱啊?你说……,等开春咱盖两间屋子搬出去怎么样?” “啊?”方有顺被问的一愣,小心翼翼的问:“是不是咱女婿……” “不是不是。”方姥姥一听就知道他误会了,连忙摆手:“咱女婿挺好的,就是这些年,咱闺女和女婿没少因为我被那沈老四家的挤兑,要不然那沈家又没分家,咱女婿也不会带着我和闺女孩子们出来单独过活。以前是没办法,我一个死老婆子没处去,只能死皮赖脸的跟着咱闺女女婿。现在不是你来了嘛,我就想着,孩子们已经大了屋子不太够住,咱俩多少种点地就能够吃的,倒不如盖间屋子搬出去,到时候咱闺女在老沈家说话也能硬气些,不用像以前那样受那沈老四家的挤兑了。” 方有顺一听是这样,顿时放了心,说道:“要是这样的话,那咱就盖屋,你放心,我当兵的时候立过功,现在每个月都有津贴呢,不但盖屋子不成问题,就是不种地,咱老俩也饿不着。” “真的?”方姥姥听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双手合十赶紧冲老天拜了起来:“真是谢天谢地,谢谢部队,谢谢领导啊……” 方姥姥乐得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是不停的谢。 这些年虽说女婿对她也很好,可为了不给闺女惹麻烦,她是连句话也不敢说,腰都感觉是弯的,现在好了,她终于能挺直腰了。 方有顺看着她那样子,眼眶都有些发酸。 这老婆子以前说话做事可都是风风火火的,如今看来,这些年应该过的也不是多舒坦吧? 事情定下来,方姥姥立刻就迫不及待的跟闺女、女婿把这事说了,直把两人听得一愣一愣的,但想到孩子们确实是渐渐大了,总在一个屋子住着也确实是不方便,如今两个老人有盖房子的能力,也想搬出去,只能随了两个老人。 盖屋子的事情通完气,沈敬贵立刻打着方姥姥的名义去找村长要了宅基地,接着用以粮换工的方式,找人代替自己去上还没结束的护坝工程,搞定这两件事后他立刻风风火火的忙了起来。 找人弄盖屋子需要的土胚砖和各种材料,找那帮不出工程的好朋友、好兄弟到荒地里割芦苇打草苫,一天到晚那真是忙得脚不沾地。 在沈敬贵忙着的同时,方有顺也没闲着。 他得把自己的户口、关系全都转到这边来,毕竟他的老婆子和闺女一大家子都在这,他不可能在一个人回那个退伍时被安置小县城,要是户口和关系不迁过来,以后领津贴啥的,他两地奔跑会很麻烦。 而在众人忙忙碌碌的时候,沈玉袖却有些不开心了。 方有顺回老家的小县城起了户口和组织关系刚回来,就看到这小妮子噘着嘴一个人在院子里刨土窝,忍不住笑呵呵的上前在她身边蹲下。 “这是谁惹你了啊?咋把嘴噘的跟要拴驴似的?” 沈玉袖抬眼看到这个被自己捡回来的姥爷,张了好几次嘴,才鼓着勇气问:“姥爷,新屋盖好了,你能不能自己去住啊?让姥姥还住在我家行不?” “啊?”方有顺听得一愣,随后明白了些什么,问她:“咋?舍不得你姥姥啊?” “嗯。”沈玉袖点点头,小眉头都愁的皱成了个小疙瘩,一脸可怜兮兮的跟他博同情:“我打小就跟姥姥睡,姥姥不在我会害怕的,我还小,没姥姥不行。你是大人了,大人都很厉害,就算一个人睡觉也不会害怕的,是不?”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沈玉袖知道姥姥姥爷要盖新屋还是挺高兴的,可后来听到盖了新屋姥姥就会搬走,她就越来越难受,一想到那场面还总想哭。 方有顺听着她孩子气的话差点喷笑,故作为难的啧了声,说:“可姥姥是姥爷的媳妇啊,就像你娘是你爹的媳妇一样,你见谁家的爹娘是不在一家住的啊?” 沈玉袖被问的怔住,认真想了想,好像村里还真没有谁家爹娘是不在一个家里住着的,立刻委屈的瘪起了嘴,眼里冒出了晶莹的泪花。 可是她真的不愿意跟姥姥分开啊,要是早知道姥爷会来抢她的姥姥,就不捡这个姥爷回来了。 第10章是真狠呐 方有顺一见她要哭,顿时心疼了,也不敢再逗她,连忙低头轻声哄起人来。 “要不等新屋盖好,你就跟我和你姥姥一起搬过去?这样我就不用跟你姥姥分开,你也不用跟姥姥分开了,好不好?” “啊?”沈玉袖难过的泪珠快要到达眼眶,听到这话硬生生刹在了半路上,一脸惊讶的看向方有顺:“我、我也能搬去新屋吗?” “当然能啊。”方有顺一脸认真的点头:“只要你愿意,新屋盖好你想住就住,住多久都行。” “不是骗小孩儿?”虽然这姥爷说的不像作假,可沈玉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好事能落自己头上。 新屋哎,谁不愿意住啊? “谁骗小孩儿谁小狗儿,你要不信,咱就拉钩。”方有顺说着向她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 沈玉袖看着他伸到自己面前的粗粝大手,小心翼翼的伸出自己细细的小拇指跟他拉了起来。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方有顺跟她做好百年约定后,好笑的问她:“这下信了吧?” “真不骗小孩儿?”沈玉袖眨眨眼,虽说已经拉了勾,可总感觉有些不真实。 这么好的事,就落到她头上了? “当然,我们是拉了勾的。”仿佛有些生气她竟然不信自己,方有顺一脸严肃的大声承诺:“我可是当过兵的,要是骗人,可是会被领导训的。” 沈玉袖一下被他一脸严肃的样子给唬住了。 别的她不知道,领导她可是知道的,那是顶厉害顶厉害的人,谁犯了错误都能管。 莫名的,沈玉袖心里那点子怀疑与难过顿时被方有顺一句话给整没了,小嘴高兴的一咧,一把抱住他的老脸吧唧亲了一口:“谢谢姥爷,我最喜欢姥爷了。” 方有顺多少年没被孩子这样亲近过了,一颗老心脏顿时软的不成样子,笑着飘飘忽忽的起身从三轮车上取下个硕大的玻璃瓶,对她晃了晃:“看,这是啥?” “啊,罐头,糖水罐头。”沈玉袖看到玻璃瓶里那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橘子瓣,惊喜的叫出了声。 “对喽。”方有顺笑着把罐头递给她,说:“拿去和哥哥姐姐还有小三子分着吃吧。” “是,保证完成任务。”沈玉袖乐颠颠的大声的保证着接过罐头,就跑去找沈玉文了。 她大哥分东西是最公正的,谁的东西就是谁的,不会多分给谁也不会少分给谁。不像大姐,总说大哥、二哥是男的,她俩得让着,三弟还小,她俩还得让着。 可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一定要让,明明姥姥都说,属于自己的东西,她愿意让就让,不愿意让就可以不让的。 果然,沈玉文作为家里的老大,分东西一如既往的公平,拿到罐头打开先去找了五个碗,才拿小勺一点一点往每个碗里舀起了糖水和水果,他分的很仔细,务必保证每个碗里的糖水罐头一样多。 沈玉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分罐头时,口水都差点流下来。好不容易等分完,她立刻迫不及待端起其中一个碗就吸溜一口,一股清甜爽口的滋味立刻从嘴里蔓延到喉间,接着顺势而下滋润了五脏六腑。 哇!这滋味,舒坦! “小袖,你喝一口尝尝滋味就行了,剩下的给三弟吧,他小呢,这么一点不够喝。” 沈玉袖刚尝到滋味,就听到沈玉珍的吩咐,回头正好看见沈玉珍把她自己那份倒在另一个碗里,倒完之后就向自己看过来,像是等自己把碗主动拿过去。 沈玉袖看了看自己碗里不多的糖水罐头,不但没把自己的碗递过去,还十分干脆的扭头就走。 才不要呢,三弟又不是没有,她干嘛非得让? 沈玉袖气呼呼的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一件事,扭头又回去抄上已经空了的罐头瓶子继续往外走。 这罐头瓶子再冲上点水还能有点滋味,慢慢喝的话,她还能喝上一天。 沈玉珍见她这么不听话,很是不赞同的皱了皱眉,这才拿起汤勺去喂三弟,只是看着三弟吸溜吸溜喝糖水的样子,她嘴里也忍不住分泌出了口水。 沈玉袖回到和姥姥住的屋子,找了个小板凳上坐下,开始慢慢品尝起罐头的甘甜滋味来。 要知道,这东西不是生病发烧可是没得吃的,她简直是太喜欢了。 可就算吃的再小口,也有吃完的时候,看着空荡荡的碗底,沈玉袖加上了点水晃了晃又倒进了罐头瓶子里,然后十分珍惜的喝了一天。 一天后这水再倒进罐头瓶里也没味了,她就想用这瓶子盛些自己的宝贝,可她能有什么宝贝呢? 沈玉袖忽然就想起了还藏在草垛里的本子和石子果果、糖纸,可那些东西她也不敢再拿出来光明正大的玩了,她怕被沈玉灵发现会扒了她的裤子。可继续放在草垛里,万一大人抽草烧的时候发现,她免不了还是个被扒裤子的命运。 最终沈玉袖决定把那些东西放进罐头瓶子埋进地里,她就不信这样还能被人发现,等姥姥姥爷的新房子盖好,她再藏到那里,就更不会被人发现了。 想到就干,沈玉袖看了看院子里没人,立刻找了个小铁铲蹑手蹑脚的跑到草垛边,把宝贝找出来放进罐头瓶子,然后用小铁铲费劲巴拉的挖了个坑把瓶子埋进去。 一切完成后,沈玉袖轻轻松了口气,刚转出草垛就迎面撞上了一个人,冷不防被吓的一个哆嗦。 沈玉林不过就是上了个茅房,回来就差点被撞到,同样也被唬了一跳。 “你干啥呢?又挖坑玩啊?”沈玉林看着她手中的小铁铲,根本不作二想。 沈玉袖不好回答这个问题,就嘿嘿的装傻。 沈玉林本来也没想追根究底,见她笑的像个傻子切了一声,扭头往屋里走。 他就不明白挖坑到底有什么好玩的,这妮子竟然还乐此不疲。 沈玉袖见他走了,劫后余生似的拍了拍小胸脯,接着有些小心翼翼的追上他,意有所指的问:“二哥,玉灵那本子找到了没啊?” “我哪知道。”沈玉林听她问起这个就来气,咬着牙恨恨的说:“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偷了那本子,害的我背黑锅,我非扒了他的皮。” 自打被沈玉灵扒了裤子,他都已经很久没出去找小伙伴们玩了,就怕被人嘲笑。 沈玉袖见他一脸凶狠,吓得顿时不敢吭声了。 这二哥是真狠呐,竟然要扒了她的皮。 本来她还想把藏本子的事跟二哥分享一下来着,毕竟一个人守着个秘密实在憋得慌,可如今一看,她不敢了。 第11章拉垫背 第12章凭什么 第13章听他忽悠 第14章 你咋坐桌子上? 第15章沈玉灵的盘算 第16章存粮 第17章做错事就该教训 就在翁婿俩藏完粮食没多久,沈家老院那边忽然就闹了起来。 原因是沈玉灵说沈老二家的大闺女偷了沈四婶的金坠子,还要报警抓人,沈老爷子不让,沈玉灵就哭嚎着说这一大家子欺负她们这一房,说他们这是封建糟粕,包庇罪犯,她不想跟这些人同流合污,要分家。 沈家老院里,两拨人对立而站,一边是沈老四一家大小,另一边则是沈家所有其他人,两边的人如今脸色都不好,怒视着对方。 “分家?”沈老爷子看眼说出这两个字的沈玉灵,挑眉看向沈老四:“老四,这是你的想法?” “我……”面对亲爹的问话,沈老四有些气虚。 “爷爷,你别觉得我爹老实,就老欺负我爹。”沈玉灵见自家亲爹这样,就知道不能指望他,连忙上前一步大声对沈老爷子说:“我说了,要不就让大姐把我娘的金坠子拿来,要不就分家。” 沈老爷子闻言,低头看向还不足自己腰高的沈玉灵,挑眉幽幽的问:“丫头,你家……,现在是你做主吗?” 沈玉灵闻言一噎,这话还真不好回答。 说不是她做主吧,她爹不顶事,今天分家的计划怕是要泡汤。说是她做主吧,这村里谁见过父母健在,却让一个六岁孩子做主的? 沈老爷子见她回答不上来,抬眼又看向沈老四:“老四,说句话。” “我、我……”沈老四嗫嗫嚅嚅的不知道该怎么说,站在旁边的沈四婶悄悄伸手在他后背狠掐了一把,沈老四觉得后腰一疼,立马说:“爹,让二哥家的孩子把金坠子还我吧,偷东西总归是不好,要是东西不还回来,那、那就分家,我可不愿意跟个小偷住在一个院子。” “哦。”沈老爷子似是明白了他的决定,轻轻点了点头,直视着他的眼睛,问:“也就是说,你老子我让你缓缓,改天再说这事你不愿意,你信你闺女的话,也认同你闺女刚才的决定,今天一定要在处理你二哥家孩子和分家之间要个结果,是不?” “那、那做错事,总不能啥教训都没有吧。”沈老四不敢跟亲爹对视,却还是小声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行,既然你觉着‘做错事’就该教训,那我就听你的,分家。”沈老爷子意味深长的把‘做错事’三个字说的格外重,随后扭头吩咐最小的儿子:“老六,你去叫咱大队长来家一趟,别忘了让他带几个人来给我们做个见证,今儿咱们分家,彻——彻——底——底的分。” 沈老六闻言立刻答应着大步跑走,到大队部去找人了。 吩咐完沈老六,沈老爷子就笑着对在场的所有儿子、儿媳们说:“都跟我来吧,今儿你们能分家,可多亏了老四啊,改天你们可得好好谢谢他。” 说完,沈老爷子就大步朝自己屋子走去,老沈家的儿子、儿媳们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老爷子是什么意思,当下有震惊的,有高兴的,也有心里没底的,当然更有连忙表忠心的。 “爹,要分家的是老四,我可没想分家啊。”沈老五连忙追过去。 然而,沈老爷子吐口唾沫就是钉,不是谁都能改变的。 更何况,原本他就打算在最小的儿子结婚就分家,如今虽然老六还没结婚,却也定亲了,这提前分家虽跟他原本的打算有些出入,但也还在掌控内,算不得什么大事。 沈玉灵不知道沈老爷子原本的打算,只为现在达到了目的而暗喜。 可算要分家了,不枉她这些日子的算计,虽然二伯家的大堂姐有些冤枉,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等以后自己过好了,补偿一下这个大堂姐也就是了。 等大队长带着几个见证人来的时候,沈老爷子已经让沈奶奶把这些年的积蓄全拿了出来,并当着儿子们的面数好了钱数。 等大队长带着证人来了,沈老爷子让人上座后蓄上一碗水,就那么大刀金马的在炕沿一坐,说起了这家要怎么分。 “现在都吃食堂,家里的粮食和家伙什都上交了,也没啥可分的,就这些年攒的钱和几个碗。碗呢,待会儿分完家你们自个儿按家里人口去拿,这钱呢,刚才我数的时候你们也看到了,一共一百八十六块三毛二,这些钱我想分成六份,我和你们娘一分也不拿,老大早些年就离开家了,这些年没给家里干多少活,也不给他,这六份钱你们每家一份,剩下的两份都给老六,毕竟我给你们都成了家,老六的媳妇却还没娶进门,你们六弟多拿的那一份,就当是给他成家用的,你们没意见吧?”沈老爷子说完,环视几个儿子和儿媳。 “没意见。”几兄弟加上几个妯娌立刻摇头。 说实话,沈老六就算多拿一份钱那也是亏的,毕竟那些钱除去彩礼可置办不了多少东西,最起码是置办不了他们几兄弟结婚时的东西。 沈四婶虽然对于沈老六多拿一份有些不满,却也明白自己还是占了便宜的,便也没有说什么。 “行,那钱就这样分。”沈老爷子见所有人都没意见,就继续说道:“接下来就是我和你娘的养老问题,现在都在吃食堂,吃饭问题暂时不用你们操心,你们兄弟五个,就每家每年给我或是给你们娘置身夏衣或是冬衣吧,要是哪天食堂有了变化,粮食你们每年该给还是要给,至于多少,到时候再定,至于其他那些生病用钱的问题,我也不跟你们要钱,到时候花多少你们平摊就行,你们有问题吗。” 沈老爷子这话刚说完,别人还没吭声,沈四婶就先急了:“那大哥呢?大哥就不用养老了吗?” 沈老爷子闻言一下子笑了,说:“当年老大娶媳妇没用我花一分钱,离家的时候也没带一粒粮食,如今分家我更是啥也没给他,以后他愿意给我养老我就受着,他不愿意养老我也不会去找他。” “可……”沈四婶还要说什么,就被沈老爷子又出声打断。 “你要有意见,也可以把你娘家娘接到你家,也不拿现在分家的钱,再把当年老四娶你的彩礼、各项费用,这些年你们在这个家里的吃穿用度,过年过节给你娘家的年节礼都吐出来,我也可以不用你们养老。”沈老爷子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眼中满是讥讽,直把沈四婶怼的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18章 揭穿 第19章巨响 沈家几兄弟怎么也没想到,他们这个老实的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的四弟(四哥),竟然能昧着良心做出这种事来。 这哪是老实?这是狼心狗肺,黑了心肠啊! 他怎么就能明知道这所有事情都是他家闺女搞的鬼,还能视若无睹,任由他闺女把屎盆子往老二家闺女头上扣,这得多狠的心啊? 他把他们这些兄弟当什么?又把家里这些天天叫他四叔四伯的侄子侄女当什么? “老四,作为亲爹,我给你最后一个忠告。”沈老爷子此时脸上带了些疲态,语重心长的慢慢说道:“养出个祸害来不要紧,趁着小的时候该管就管,实在管不了就俩眼不错神的盯着,别让她惹出啥大祸来,你不是我,你兜不住!” 沈老四低垂着个头闷不吭声,让人看不出什么神情,沈老爷子见他如此也不想再说什么了,挥挥手:“回吧,既然都分家了,以后没事就别往我跟前凑了。” 沈老四闻言整个人僵了一下,沉默良久才闷不吭声的走了出去。 沈老四一走,沈老爷子又挥手让其他儿子也各回各屋,直到屋里走的只剩他和沈奶奶,才悠悠长叹一声:“以后这家啊,可就只剩咱老俩了。” “就剩咱老俩不也挺好的吗?轻快。”沈奶奶说着点上一个烟袋锅子,轻轻递到他的手里。 虽然这家是分了,可她知道这老头子心里是不好受的。 “对啊,轻快,从今天开始我就不去上工了,在家好好的轻快一下。”沈老爷子笑着从沈奶奶手里接过烟袋锅子吧嗒一口,长长的呼出一口烟雾,说:“以后啊,他们就是撒出去的家雀儿,天高海阔,能混出个啥样儿,全凭他们自个儿了。” 他原本是想,等老六结婚后再分家,毕竟给其他几个儿子成家,都是这样过来的,钱财、人心集中在一起才好办事,但谁想孩子大了,心也会大,老四竟然为了分家任由闺女做出这样的事。 既然他这么想分家,那就分吧,反正现在是吃食堂,不需要他来把持大方向,他还乐得不操闲心呢! 当初他不让老四娶沈四婶,就是觉得这女的心眼不好使、太浮躁,可偏偏那时候他这儿子就跟迷了心窍似的非要娶。 如今可好,这老四是越来越没点逼数,有那么个媳妇儿,又生出那么个闺女,耳根子还软的没有限度,如今又把所有兄弟全得罪了,以后也不知道能混出个啥样来。 沈家几兄弟分家的事情就这么结束了,沈敬贵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中午在食堂吃饭时听人说的,当他知道沈老爷子不但分家把他排除出去了,就连养老都排除出去了,当时就跑到了七队的食堂里,对正在吃饭的沈老爷子说:“爹,我会给你和娘养老的。” 沈敬贵心里是有些委屈的,虽说他早早的就搬了出来,对老爷子分家不分给他什么东西也没什么怨言,可他也是老沈家的儿子,既然是老沈家的儿子,养老这事咋就把他撇出去呢?这是彻底不要他这个儿子了还是咋地? 沈老爷子看着这忽然红着眼跑来的大儿子,被沈老四搞凉了的心总算温乎了些,当下笑着点了点头:“好,那你就跟你兄弟们一样,每年给我和你娘做身衣裳。” 食堂里都是人,沈老爷子说完这句就没再说了,沈敬贵心里那点憋屈因为老爷子一句话就没了,见他不再说话,七队食堂里的人也都在看自己,有些讪讪的转身往回走,经过沈家兄弟们时他们都热情的跟他打了招呼,只有沈老四闷着头吭哧吭哧的咬着窝头吃饭,连头都没抬一下。 分家这件事对沈玉袖两兄妹是没有半点影响的,毕竟他俩从一开始就没跟老沈家那些人一起住过,那些人分不分家对他俩来说没啥意义。 这些日子两兄妹已经适应了上学的日子,特别是沈玉林,发现只要自己好好做完老师布置的作业,不但老师不会抽他,就连爹娘也从来不揍他,心里对上学的排斥感早就消散的不见踪影,反而还喜欢上了在学校跟小伙伴们一起玩耍的日子。 秋风渐凉,两兄妹上学放学就跟连体婴似的,谁也不离开谁,主要是沈玉林不敢让沈玉袖离开自己的视线,沈玉袖倒是无所谓。 这天两兄妹放了学正一前一后的往家走着,忽然‘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他们脚下的地就晃了起来,直把两人吓得站那老半天没敢动。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周围再没有什么声音动静,脚下的地也不再晃,两人才敢动弹,不约而同的转着小脑袋,东张西望的四处乱看。 这是啥动静啊,这么吓人? 沈玉袖和沈玉林瞅了半天,才终于看到在很远的南边荒地里,有个不知啥时候高高竖起来的架子,架子旁边有个绿油油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大家伙,大家伙旁边影绰绰的还有些人在不停走动。 “他们在干啥?”沈玉林好奇的望着远处,满眼都是疑惑。 沈玉袖望着那边,眼里也盛满了好奇。 是啊,那些人是干啥的呢?那奇奇怪怪的架子和大家伙又是啥东西呢? “要不,咱们去看看?”沈玉林眼里闪着奇异的光彩,跟沈玉袖提议。 “好啊。”沈玉袖没什么意见的点点头。 沈玉林见她同意,立刻拉起她一起撒丫子往远处的地里跑去。 那地方看起来只是有点远,走起来却更远,沈玉袖只觉得走了好长好长时间,才到了那大架子所在的地方。 到了跟前两人才发现,那架子是真高啊,那绿油油的大家伙也是真的大,而那些人们此刻都在忙碌着,有人在看一个奇奇怪怪的大匣子,有人在本子上写着什么,还有人在说着一些他们听不懂的词。 两人听着听着就越靠越近,等那些人发现他们中间多了两个小孩儿,正睁着两双圆溜溜的黑眼睛好奇的听着他们说话时,一个个都愣住了。 这哪家的孩子,啥时候来的? 第20章走失 因着两个孩子的出现,场面一时间变得格外寂静,直到一个肤色黝黑,脸上有一道硕大疤痕从左眉尾斜入鬓角的男人首先回过了神。 他挥挥手让其他人继续手上的工作,然后一手一个就把沈玉袖和沈玉林从这些人中拎了出去,走到那绿油油的大家伙跟前把两人放下。 “你俩哪个村的?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男人蹲在地上与两人平视,操着一口在沈玉林兄妹听起来很怪异的口音问他俩。 原本这人没笑的时候,沈玉袖还没觉得有什么,他这一笑,那脸上的疤痕就显得有些狰狞,顿时把她吓得小心脏一跳,赶紧躲到了沈玉林身后,只露出两个眼睛悄悄打量这个男人。 沈玉林其实也有些害怕,但莫名的,他就觉得这人不是坏人,挺了挺胸脯比划着说:“我俩放学回家的时候,听到‘轰’一声被吓了一跳,然后看到这边有人,就过来了。” 男人有些恍然的点点头,原来是被他们这动静吸引过来的,当下摸了摸沈玉林的脑袋,说:“你俩胆子可够大的,不怕我们是坏人把你们抓走了啊?” 沈玉林闻言一僵,下意识的双手朝后护住了沈玉袖,眼里警觉起来。 这人该不会真是坏人吧? 男人一看他这护犊子的小动作,忍不住噗嗤一笑,起身对他挥挥手说:“你俩快回家吧,家里大人要是找不到你们该着急了。” 沈玉林一听他让自己回家,警惕顿时又没了,毕竟谁家的坏人会让人赶紧回家啊? “叔叔,你们这是在干啥啊?”沈玉林见男人说完就要往回走,忍不住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男人回头,对上两双满是好奇的眼睛,心里莫名的一软,就又走了回来,笑着说:“我们在勘探石油。” 沈玉林闻言与同样满脑子问号的沈玉袖对视一眼,又问:“那勘探石油是什么东西啊?” “嗯……”男人抿唇想了想,说:“就是我们的地底下有很多种东西,其中一种就叫石油,我们就是找石油的。” “哦。”沈玉林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这不就是在找地底下的东西吗? “那石油是干啥的啊?”沈玉袖在他身后悄悄探出头,也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们知道汽车和飞机吗?这石油中有一种东西加到飞机和汽车里,汽车就能到处跑,飞机就能飞上天。”男人笑呵呵的回答。 “哇……”沈玉袖和沈玉林惊讶的张大了嘴。 虽然他俩没见过真正的汽车飞机,可也听大人说过,能让他们见都没见过的东西飞上天、到处跑,这石油可真是个厉害的东西。 “那、那这是什么啊?”心中疑问解决了,沈玉林又指向身边的大家伙。 “这就是汽车一种,大卡车。”男人看眼身边的军卡。问两人:“想上去看看吗?” 沈玉林和沈玉袖一听,惊喜的不停点头。 男人见他们如此欢喜,便伸手将车门打开,把两人一起抱了上去。 沈玉林一上车就高兴的不停哇哇乱叫,东摸一把西摸一把,而沈玉袖还有些拘谨,见男人看着他俩,就乖乖的坐在座子上,只用一双眼睛不停到处乱看,可没过一会儿就忍不住了,跟沈玉林一样开始到处乱摸,嘴里还时不时发出一声声惊叹。 而男人眉眼带笑着看着他俩,除了不能碰的地方,倒是也任由他俩随便动,十分大方的满足了两人的好奇心,直到下面有人叫他,才把两个孩子抱下车,叮嘱他们:“快回家吧,再不回去天就要黑了。” 沈玉林其实还没玩够,可也知道人家有事要忙了,他也确实该回家了,当下让沈玉袖与自己一起跟男人挥挥手。 “谢谢叔叔,叔叔再见。”两人说着在学校里学的礼貌用语。 男人笑着对两人挥了挥手,就扭头直接走向那个叫他的人。 沈玉林见他走了,有些恋恋不舍的看了眼那辆大卡车,这才带着沈玉袖快步往村子的方向跑去。 那人说的是不错,现在天已经快要黑了,再不回去就要挨揍了。 但想是那么想,沈玉林和沈玉袖因为看过了大汽车还激动的不行,一路上比比划划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忘我,有时候甚至还忘了走路,停下来说一阵,是以当两人发现天黑了的时候,竟然连村子的影子都找不到了。 方姥姥像往常一样在家看着沈玉军,到放学的点就在院子里等着俩孩子回来,可今天她等啊等的,天都快黑了那俩孩子也没回来。 方姥姥一开始还觉得可能是这俩孩子玩去了,就抱着沈玉军满村子的问跟两人一起上学的孩子,结果找到天黑也没找到,那些孩子更是一个个头摇的像拨浪鼓,表示都没跟他俩一起,方姥姥一下子就慌了。 那俩孩子玩归玩,但在天黑之前是一定会回家的,现在这时候都还不见人影,该不会是出啥事了吧? 方姥姥只觉得脚下发软,抱着孩子回到家,一看到沈敬贵几人回来,慌的声音都变了调:“快快,你们快去找找那俩熊孩子,到现在也不见人影,不知道跑哪去了,我学校也去过了,村里人也问过了,都没见过他俩。” 方有顺和沈敬贵夫妻一听,连口水也没顾得上喝,扭头就去找人了。 而此时,沈玉袖和沈玉林还在走着,他们觉得都已经走了好久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回到村子,身边也不知道是野草还是庄稼,都没过了两人的脑袋,让人根本就辨不清方向。 秋后的蚊子格外嚣张,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沈玉袖就感觉脸上、手臂上,凡是露着的地方都痒的很,越挠越痒,越痒越挠,直到挠破了皮,火辣辣的疼,那痒才稍微减轻些。 “二哥,咱啥时候到家啊。”沈玉袖一边刺啦刺啦的挠痒痒,一边问身边的沈玉林。 “应该快了吧。”沈玉林说的有些气虚,因为他怎么走都感觉这周围好像没有村子,可他不敢说,害怕把沈玉袖吓着。 “二哥,我好饿啊。”走了一会儿,沈玉袖又说。 “再忍会儿,等回家就有吃的了。”沈玉林紧紧抓着她的小手安慰着说,可话音刚落,他自己的肚子就咕噜叫了一声。 沈玉袖摸着空落落的肚子瘪瘪嘴,她有些委屈,也有些累了,不太想走了,可不走又不行,只能紧紧抓着沈玉林的手,跟着他一起往前走。 第21章找不见 可这路就像走不完似的,沈玉袖走的双腿酸了也没看到家的影子,就在她疲累的不行时,脚下也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她连反应都没来得及就整个朝前摔了下去。 幸好沈玉林一直拉着她的手,察觉不对连忙使劲拽住。可就算这样,沈玉袖也无法避免的扑通一下跪倒了地上,地上也不知道有啥,跪倒的瞬间,两个膝盖上顿时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巨痛。 本来就又累又饿的沈玉袖,一个没忍住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哇啊啊啊……” 沈玉林被她哭的寒毛直竖,连忙蹲下身两只手在她身上不停摸索:“咋地了啊,你磕哪了啊?” “腿,好疼……,哇哇哇……”沈玉袖哭的撕心裂肺。 这大黑的天,沈玉林就算知道她磕到腿也看不到,急的都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那那、那二哥背你好不好?”沈玉林小心的哄着她。 “嗯,呜呜呜……”沈玉袖一边点头一边哭,直把沈玉林哭的眼眶一酸也想哭了。 “来,你趴到我背上。”沈玉林带着哭腔回身背对沈玉袖,让她爬上来。 沈玉袖抹一把泪,抽抽噎噎爬上他的背,沈玉林使了使劲才把她背起来,这才继续往前走。 “二哥,我想回家。”沈玉袖在他背上呜呜哭着说。 “好,哥背你回家。”沈玉林一边走,一边有些吃力的回她。 “二哥,我想姥姥。” “我也想。” “二哥……” “哎……” “二哥……” 沈玉袖太委屈了,也太累了,在他背上哭着哭着不知不觉的竟慢慢睡了过去。 沈玉林背着她一直往前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感觉自己好像上了一个土坡,又下了土坡,直到最后实在是走不动了,耳边只听见沈玉袖睡着的轻轻的呼吸声,才停下异常疲乏的双脚,侧头小声叫她:“小袖?小袖?” 此时的沈玉袖早就累的睡沉了,哪还能听到他的声音? 沈玉林叫了几声,没得到回应,就小心翼翼的弯下膝盖跪倒地上,然后双手撑地慢慢趴下,直到整个身体与地面完全贴合,微微侧身把沈玉袖的小身子掀到地上,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歇会儿,歇会儿再走,他实在是太累了。 沈玉林仰面看着漆黑的夜空这样想着,可刚躺了没一会儿,他就觉得眼皮发沉,不知不觉的竟也睡着了。 太阳初升,薄雾散去。 玉米地里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沈玉林被惊醒,一睁眼就看到个浑身黝黑的男孩正从玉米地里钻出来。 两两相望,沈玉林满眼疑惑,男孩儿满眼惊惶。 男孩看看还在睡着的沈玉袖,又看看正看着自己的沈玉林,迟疑的问:“你、你也是来偷玉米的吗?” “啊?”沈玉林被问的一愣,可当看到男孩手里的玉米棒穗后,顿时明白了什么,摇摇头:“不是啊,我不是来偷玉米的。” “啊,我说错了。”男孩儿一听他的话,瞬间警觉自己说错了,连忙补救着说:“我知道,我明白,你当然不是来偷玉米的,你是稀里糊涂走到这儿的对不对?” “是啊?”沈玉林点点头,一脸茫然的问:“你咋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男孩有些紧张的四下看了眼,一边后退一边说:“我也是稀里糊涂走到这儿的,咱俩两不相欠啊,要是有人问起我,你就说没见过我啊,我也会说没见过你的。” 男孩说完扭头又钻进了玉米地,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沈玉袖迷迷糊糊的被吵醒,睁眼正好看到那男孩钻进玉米地的背影,她搓搓眼,问沈玉林,“二哥,那是谁啊?” “不知道。”沈玉林摇摇头,从地上爬起来刚要查看四周,就望着北面的方向忍不住震惊的‘哇’了一声,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就好像看到了什么怪兽一样。 沈玉袖不知道他在哇什么,连忙跟着一咕噜爬起来,向他看着的方向看去,顿时也忍不住震惊的张大了嘴。 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一条宽阔的河流,河道中浑黄的河水不停翻滚着朝太阳升起的地方流去。 沈玉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看到的波澜壮阔,就觉得胸中好像一下子变得宽广了一样,让她震惊的什么都说不出。 “我知道这是哪里了。”沈玉林忽然一脸兴奋的说:“这是黄河,咱爹每年冬天上堤坝工程的时候,就是出了家门往北走的,黄河在我们村的北边,就是说我们家在这条河的南边,我们可以回家了。”沈玉林说的一脸兴奋。 沈玉袖却听得满眼疑惑,他们本来不就可以回家的吗? 沈玉林不知道沈玉袖的想法,只是高兴的牵着沈玉袖的手朝与黄河相反的方向走去。 玉米地里,那个刚刚跑掉的男孩又悄无声息的爬了回来,听着两人的对话,悄悄松了一口气。 看来他们是真的无意间走到这里的,也真的不是来偷玉米的。 沈玉袖跟着沈玉林走出一段路,就看到了一溜不算高的土坡,这土坡不算宽,却很长,弯弯曲曲如龙蛇一般蜿蜒到远方。 从小到大,沈玉袖到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村头的田地,这样情景还是第一次见,不由惊讶的微微张大了嘴。 沈玉袖往西看看,又往东看看,见哪里都看不到尽头,满眼好奇的问沈玉林:“二哥,这是山吗,山不是很高的吗?咱这的山怎么这么矮,还那么长呢?” “咱这没山,这应该是堤坝吧?咱爹每年冬天都要上工程的那个堤坝。”沈玉林不是很确定的说。 他虽然没见过堤坝,但他爹冬天上工程回来的时候,偶尔也会说起堤坝的样子,所以他多少是知道一点的,更何况,这土坡还离黄河那么近呢。 有了方向,再加上如今已经天亮,两人就走得快了些,只是一路上他们却没太见到有人在地里干活,但好在他们也不是一个人也碰不到,偶尔碰到人,沈玉林就问一下民丰公社的方向。 此时的方家正一片愁云惨淡,方姥姥见老伴儿和闺女、女婿拖着疲惫的步子回来,立刻一脸希冀的朝他们后面看,见后面连个人影都没有,鼻子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 方妍回来看到她娘这样,一个没忍住,往地上一蹲就呜呜的哭了起来,方有顺见娘俩这样,也忍不住红着眼抹一把脸,不敢让眼泪落下。 而走在最后面的沈志贵就好像掉了魂似的,对悲伤不已的几人视若罔闻,怔怔望着墙根的那几簇荒草一言不发。 昨晚找了一夜,今天又找了一上午,那俩孩子是连个影子都不见。他知道,那俩孩子估计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可他不敢哭,更不敢把自己心里的惶然和绝望露出来,如今媳妇和岳父岳母已经很伤心了,他要是再火上浇油,那几人该怎么活啊? 院子里的沈玉文和沈玉珍两兄妹,见大人们没把弟弟妹妹带回来,也大概明白这是没找到,眼泪顿时跟着掉了出来,紧紧抱着什么也不懂的沈玉军,不敢让他出去打扰大人。 第22章挨揍 第23章咋就不能大度些? 第24章她很喜欢 第25章被喷 第26章那本该是我的 第27章不要你了 方姥姥闻言一愣,她倒是没觉得这有啥,但还是认真想了想,小声跟方有顺建议。 “要是因为这个的话,那咱们以后尽量公平一些不就行了?给小袖啥,就也给玉珍啥,干嘛非得担个养着小袖的名头?” “呵……”方有顺闻言轻笑了一声,说:“说句实话吧,咱闺女那几个孩子,我最稀罕的就是小袖,再就是玉林,剩下的感觉也就那样,让我做到公平,我时刻提醒着自己也能做到,但下意识中我还是会偏向小袖,这种下意识,会让我忽略很多东西,想要半点不差地做到公平,怕是很难。” “那你注意些嘛。”方姥姥皱眉。 “我哪能天天绷着神经注意那么多啊?”方有顺摇摇头,叹息着跟方姥姥说:“你没发现小袖长得特别像咱小儿子吗?不管是眉眼,还是性子,都特别像,我看见小袖就特欢喜,打从心里的欢喜,就想要给她我能给的最好的东西,不愿跟人分享,要是哪天闭眼了,想想是她给我指路,我就打心里舒坦,也能走得安心。” 方姥姥是看着小袖出生的,又哪可能不知道她长得像自己的小儿子,如今听着老头子的言语,也慢慢回想起了以前。 是啊,她那小儿子因为上面有哥哥姐姐,就特别的爱撒娇,性子野不说,还特别倔,傻大胆的天不怕地不怕,一被欺负了就找哥哥姐姐寻安慰。 小袖这眉眼和性子啊,确确实实是随了她小舅。 “行吧,明儿我跟咱闺女透透气,要是咱女婿不愿意,你也别失望。”方姥姥总算是同意了方有顺的提议。 第二天,当方姥姥瞅到个只有娘俩的时候就跟方妍说了这事,方妍有些反应不过来。 “摔盆指路不都是男人的事吗?小袖做不太合适吧?”方妍怔怔地问。 “有啥合适不合适的?以前那绝户不都是闺女摔盆的吗?”方姥姥不甚在意地说着。 一听绝户两字,方妍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是啊,她的兄长弟弟都没了,如今方家跟绝户又有什么区别?要不是因为她没了亲兄弟帮衬,当年沈四婶也不敢那么明目张胆地挤兑自己。 “你爹说了,要是你跟女婿同意,以后小袖上学都由我们供,就是以后她长大要嫁人了,要是我们还活着,嫁妆也由我们来,甚至以后等我们老了,小袖要是愿意,我们也由她养老,当然我们的东西也全都给她,你看这样行不?”方姥姥说着昨晚和方有顺商量好的话。 她知道这个闺女这些年因为自己的关系,在妯娌之间总觉得抬不起头,如果以后养老都不用她,那她这个闺女是不是腰杆子也会硬些? 方妍被方姥姥说得有些心酸,她也知道方姥姥因为这个原因一直觉得愧对她,但其实真的不必这样,可爹娘既然这样问了,是不是害怕等两老闭眼的时候没人指路啊? “要不还是玉林吧,玉林是男孩子,做这些是理所应当的。”方妍思索着建议。 “不用,这又不是过继孩子给方家留个后,不用非得男孩子,再说,你爹喜欢小袖,就想要她。”方姥姥拒绝了方妍的提议,坚持要沈玉袖。 她和方有顺又没想非得给方家留个后,断了香火就断了,他们都是差点没命的人,不在乎那个,也不想给她现在唯一的闺女添麻烦。 “那……,等孩子他爹回来,我跟他商量商量吧。”方妍见方姥姥坚持,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行,你俩商量商量。”方姥姥见她同意,悄悄松了口气,但也叮嘱她:“要是女婿不愿意,你也别强求,你爹就是看小袖长得像你小弟,想要个念想,不是非得怎么样。” “好,我知道了。”方妍笑着应下。 其实她也清楚,如今家里只剩了她一个,爹娘心里肯定是有遗憾的,如果这样能了却爹娘的遗憾,她也是愿意的。 只是她的小袖就要担下给两个老人养老的名头了,但她该养老也还是要养老的,不会因为女儿担下了这名头,她就什么都放手不管了。 而方姥姥这边差不多也是这样的想法,沈玉袖只是担个名头而已,现在方有顺有津贴,他们根本就用不到沈玉袖养老,更何况现在的人能活到七十都算长寿,而她和方有顺如今都已经五十出头,就算能活到七十,沈玉袖那时候也不过才二十来岁,就算是养老也养不了几年,很快就能无事一身轻了。 晚上等沈敬贵上工程回来,方妍就跟他提了这事。 沈敬贵倒没觉得被冒犯了,毕竟当初他跟方妍结婚前就商量好,老人以后就是由两人养老的,如今只是换成他们的女儿担下这个名头而已,没啥好不愿意的。只是他跟方妍是同样的想法,要选个摔盆的,不是男孩子更合适一些吗? 方妍就把方姥姥跟她说的话,与沈敬贵说了一遍,沈敬贵顿时恍然大悟,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老人嘛,孩子们都不在了,想要个念想也是情理之中。但他也不会认为自己女儿担了责任,他就可以不管了,以前的承诺他还是照样会做到的。 沈敬贵答应得这么痛快是方妍没想到的,当下感动得不行,在孩子们都睡沉了后,很是热情地黏了沈敬贵一顿,让沈敬贵心里直呼要命。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方有顺高兴得很,而沈玉袖对此毫无所知,直到有一天到了学校,忽然有人跑过来问她,是不是她爹娘不要她了的时候,她都懵了、 “瞎说,就是你爹娘不要你了,我爹娘也不会不要我。”沈玉袖瞪着面前的孩子,气得脸红脖子粗。 “你才瞎说呢,你姐都说了,你以后是要给你姥姥、姥爷养老的,你爹娘就是不要你了。”那孩子见沈玉袖竟然说自己爹娘不要自己,同样也气得脸红脖子粗。 “你放屁。”沈玉袖掐腰大吼。 “你才放屁,现在全村都知道你爹娘不要你了,他们就是不要你了。”那孩子吼得比她还大声,像是生怕落了下风似的,不停重复:“不要你了、不要你了、不要你了……” 沈玉袖死死盯着眼前的孩子,气红了眼,那孩子同样气得不轻,沈玉林正在跟伙伴们玩着,忽然听到这边的吵闹声,回头就见自己二妹正跟一个孩子跟斗鸡似的互相瞪着对方。 第28章心黑的 第29章利弊 沈玉灵的腿开始有些哆嗦,忽然有些后悔了。 也是她太大意,没想到这时候的沈玉林就已经会阴人了,早知道,她就不去多那个嘴了。 好在,她也只是多了句嘴,没做其他。 沈玉灵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心神。 算了,只要以后沈玉袖妨碍不到自己,就别惹事了吧,她可惹不起这么一个煞星。 再说,她那本子至今不知道踪影,也不知道背后是不是有人在盯着,这要是被两面夹击了,她可应付不来。 沈玉灵多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她不会觉得自己重生一次,有了多年的记忆,就能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这是一个法治社会,虽然一回来她就坚定的要夺了沈玉袖的好人生,可平心而论,她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暗地里对沈玉袖耍些小心思她敢,明面上跟沈玉林硬刚,她还是不敢的。 更何况,重来一次,她只想享受精彩人生,只要能确定沈玉袖挡不了她的路,她何苦非要跟这样的人对上?而且像沈玉林这样的人,能不得罪,她是一点也不想得罪的,甚至若是有可能,她是很愿意跟沈玉林保持明面上的和谐的。 虽然沈玉灵不想承认,但上辈子她跟的那些男人们,就算最后再怎么厌了她也没有一个敢真正对她动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沈玉林。 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她想,只要以后不把人得罪狠了,自己还是能借上几分光的。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抱沈玉林大腿,那是因为上辈子她做过,但沈玉林对她,不,应该是对她这一房始终都冷冷淡淡的,如果不是因为同是姓沈的,估计沈玉林连个名头都不会让她借。 一开始沈玉灵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直到知道了当年大伯没分家就搬出去的原因,这是在她还没出生时她娘种下的因果,跟本就不是她想改变就能改变的。 而且,沈玉灵也不想再死皮赖脸的讨好人,这辈子,她要做的是官太太,跟哈巴狗似的去讨好沈玉林,大可不必! 但如果将来她如愿嫁了那个男人,娘家也得有个顶用的人给她当靠山才行,要不然以后的小妖精那么多,她怕是地位不稳,而指望那十几年后才出生的小弟给她当靠山就是个笑话,倒不如尽量不招惹沈玉林,说不定以后还能借他的名头当个挡箭牌。 心思百转后,沈玉灵紧张的心情慢慢平复了下来。 没关系,人总是健忘的,只要自己稳住不惹事,再过个几年,谁还记得现在的事情,到时候她总有办法挽回名声,塑造些好人缘。 但她也不想再跟沈玉林和沈玉袖同班了,这样天天看着沈玉袖,她很难保证自己哪天会不会忍不住再做点啥,到时候再得罪了沈玉林,自己可就得不偿失了。 而如今不跟两兄妹不在一个班里的唯一办法,就是跳级。 原本沈玉灵是不想用这个法子的,毕竟自己的脑子自己有数,她但凡要是上学的那块料,上辈子也不至于上了两年学就不上了。 所以营造个天才形象跳级,对沈玉灵来说并不是件好事,她能做到的就是努力学习尽量考上高中而已,至于大学,那时候都停课了,想考也没得考。 可如果不营造个天才的假象,她又该以什么借口跳级呢? 沈玉灵这边开始冥思苦想找个什么样的借口跳级,沈玉林那边见她没什么动静,却有些糊涂了。 不应该啊,这咋还啥动静都没有呢?他都把这丫头脱裤子狂魔的名头宣传的孩孩皆知了,她咋就不发火呢? 沈玉林挠挠脑袋,怎么也想不通。 不过他也没太纠结,沈玉灵宣传了他爹娘不要二妹,他也宣传了沈玉灵扒裤子狂魔的名头,算是两不相欠了。 既然沈玉灵老实了,那他也不好死抓住不放,毕竟找事得有名头,这要是他不依不饶的再找事,他爹那二踢脚可不是吃闲饭的。 一件不大不小的风波,因为沈玉灵的主动退步而消弭于无形,自始至终,其他孩子们对两人之间曾发生的汹涌暗潮半点不知。 又过了没几天,沈玉袖就听到了沈玉灵跳级的事情,据说是村里一户姓杨的大姐姐曾经教过沈玉灵一些一年级的东西,因为一年级的知识她如今都会了,不想再上一年级了,就让沈四婶找了老师做了份卷子跳了级。 因为跳级省了一年的学杂费,沈四婶还很高兴的大肆宣扬了一下,她三闺女是多聪明啊,竟然不用老师教,也能上二年级了。 村里人不会去想沈老四家不声不响的闺女,咋忽然变得这么聪明,沈四婶不知道她这闺女是偷了家里两毛钱,偷偷贿赂的那个杨家姐姐为她说了谎,他们只是觉得沈玉灵省了一年的学杂费,是真争气啊。 当然,这个消息对沈玉袖和沈玉林并没造成什么影响,他们光学拼音和写作业就够累的了,可没那么多闲心去管别人有多聪明、多厉害。 沈玉灵就这么忽然去了二年级的屋子,结束了和沈玉袖两兄妹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班级生活。 日子一天天过去,进了冬天后,北风就开始频繁的刮,温度一天比一天低,直到一场突如其来的寒流,气温从零上七八度啪叽一下就落到零下十来度,只是一夕之间,人们就从昨天脱了棉袄干活还能出汗,到今天套上厚棉袄干活还能冻得瑟瑟发抖。 但就算天气如此恶劣,该去上护坝工程的各家男人、女人们,也照样起早顶着凛冽寒风往北去,而还要去学校上学的孩子们,也开始上演起被大人死拉硬脱,却怎么都不愿意出被窝的艰难生活。 “姥姥,学校好冷的,我不想去。”沈玉袖被方姥姥从被窝里拖出来,被冻得打了个寒蝉,哭唧唧的撒娇。 “那不行,说了上学就是上学,一天都不能耽误,新花袄都给你做了,你也穿了,咋地,还想说话不算话啊?”方姥姥半点余地都不给留,一边给她套着厚厚的棉袄棉裤,一边催促旁边同样赖在被窝里不肯出来的沈玉林:“快起来,再不起来我掀被窝了啊。” 因为两人同用一套课本,写作业需要一起写,一进冬天方姥姥就让沈玉林也直接住在了这里,省的大冬天做完作业他还要摸黑往家跑。 沈玉林听到方姥姥的催促,身子一缩,脑袋直接埋进了被窝里。 现在外面那么冷,学校连个火盆都没有,一天下来把人冻得骨头都疼,他才不愿意起来呢。 方姥姥见他那样也不催,直到给沈玉袖全部穿好后,伸手一把掀开沈玉林身上的被子,也不管他冻得一个激灵,毫不留情的揪着被子把热气给抖没,几下就叠好放一边了。 暖暖的被窝没了,冷气忽然袭击全身,沈玉林冷的嗷嗷直叫,跟猴一样爬起来找到自己的棉袄棉裤,就龇牙咧嘴的往身上套。 这可真是他亲姥姥,可真狠啊! 第30章又来 沈玉袖看着他一边哆嗦一边穿棉袄的样子,乐得嘎嘎直笑,直把沈玉林气得直翻白眼。 “笑笑笑,小心把你牙都笑掉了。”沈玉林一边哆嗦着赶紧穿棉裤棉袄,一边嘲笑这个小没良心的妹妹。 沈玉袖闻言立马闭上了嘴,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扭头下炕去穿棉鞋。 春天她磕掉的上面那俩门牙还没长出来,下面的两颗就又掉了,如今下面两颗新牙已经在悄悄冒头,但上面那两颗却依旧不见踪影,是以,现在的她是说话漏风,喝汤漏水,在学校都不太敢开口说话,就害怕别人笑话她是没牙婆,可偏偏这二哥就知道逮住她的痛处戳。 这里的冬天虽比不上东北那么冷,可在最冷的时候也是够人呛的,冰冻三尺更不在话下,是以方姥姥和方妍给两人做的棉袄棉裤都很厚实,厚实到两人穿上棉袄棉裤,胳膊和腿都几乎打不了弯,冷不丁摔倒都不带感觉到疼的。 在家一吃过饭,方姥姥就拿了两个自己做的棉帽子,一人头上扣一顶,又拿了棉捂子,一人脖子上挂一对,就催着两人赶紧去学校。 沈玉袖噘着嘴把帽子戴好,又把两只手钻进棉捂子,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和沈玉林炸着胳膊腿,像两只企鹅一样摇摇摆摆的往学校的方向去。 “二哥,你当时为啥不自个儿上学啊,害得我跟着你一起挨冻。”沈玉袖一边走一边埋怨沈玉林,说话时那呵出的气息,在寒风中化作一缕缕长短不一的白雾。 “这可怨不到我,你要是不要花袄,我还不用上学呢。”沈玉林没好气的翻白眼。 大冷的天,谁愿意被拽出暖烘烘的被窝上这破学啊?但看看身边有个跟他一起作伴受罪的,他就乐呵。 沈玉袖被气得哼唧一声,要早知道上学这么遭罪,她才不要什么花袄呢,大冬天的窝在被窝里多好,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随着一大清早被拽出被窝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人竟然也熬到了寒冬腊月放寒假。 这天放寒假一回到家,沈玉袖就从书包里扒拉出两张分别写着八十九和九十二分的卷子,得意的拿给方姥姥和方姥爷看。 “我数学九十二,语文八十九,班里第三名哦?”沈玉袖高兴的炫耀完,又拿出一支五彩包装的铅笔,眉飞色舞的对两人炫耀:“老师还奖励了我一支铅——笔。” “哇,这么厉害啊!”方姥姥很应景的夸赞一声。 “老师都给奖励了啊?那不行,那姥爷也得奖励一个。”方有顺笑的脸上都布满了褶子,问她:“就……橘子糖,怎么样?” “好哎,谢谢姥爷,我最喜欢姥爷了。”沈玉袖高兴的吧唧吧唧就在他脸上亲了两口,直看的方姥姥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那姥姥呢?你最喜欢姥爷是不是就不喜欢姥姥了?”方姥姥故意绷了绷脸,一脸吃醋的样子。 “我也最喜欢姥姥了,我最喜欢姥姥、姥爷了。”沈玉袖说着扒拉下方姥姥的脖子也在她脸上亲了两下,直把站在门口的沈玉林看的眼馋的不行。 当然,他眼馋的是沈玉袖还没到手的橘子糖。 方有顺抬头见他站在门口一脸羡慕的看着沈玉袖,笑呵呵的上前问:“你妹妹考了第三名,那你呢,你考了多少?” “第、第八名。”沈玉林说的有些心虚,其实如果他认真点的话,名次还能靠前些,只是当时他不知道还有奖励,就写的很随便。 班里一共二十来个孩子,他这第八名实在是不那么好看。 “第八名啊。”方有顺故作深沉的重复了一下他说的名次,仿佛下了个很大的决定一般,对他说道:“既然你跟你妹妹相差了五个名次,那你就比她少五块橘子糖吧。” 沈玉林听得眼睛刷一下亮了,有些不敢置信的说:“我、我也有奖励的吗?” “有,只要考进前十名,都有。”方姥爷很肯定的点头。 “哦,哦,我也有橘子糖喽。”沈玉林高兴的一下子蹦了起来,也不管橘子糖还没到手,又有几块,撒着欢跑出去跟人炫耀这个好消息去了。 要知道,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就算是过年都不一定能吃到橘子糖呢。,他居然就因为考了第八名就有橘子糖吃。 方有顺看着撒着欢平跑远的沈玉林,忍不住笑的直摇头。 这小子啊,就是个贪吃的。 沈玉袖放寒假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早晨赖被窝,早晨她明明都醒了就是不想起来,跟沈玉林趴在被窝里叽叽咕咕、嘻嘻哈哈,而这时候的方姥姥也不再掀被窝了,任由两个人啥时候起来啥时候吃饭。 隔壁村子原本就有集市,如今几个村一合并,也就成了整个大队的集市,每逢二、七就是大队赶集的日子,到时候周围一些村子的人就三三两两的结伴而来。 方有顺吃了早饭就把自己编的筐和篓子一起搬上三轮车,等上了上太阳,就蹬着三轮车朝集市上去。 因为合并公社都在吃食堂的关系,现在的集市比原来萧索了很多,卖各种小吃的更是根本没有,仅有零星几家摆摊的,无一不是跟他一样卖些自家手工编制的一些东西。可如今都是集体化,就是这些平时各家需要的一些家伙什,现在也都是小队或是大队采买,想要在集市上把这些东西卖出去并不是很容易。 除了这些人,集市上零星还有一些拿了自家暂时不需要的东西想来换点吃食的人,这些人大多是今年没有收粮食的大队或是小队里的,他们食堂如今已经没有吃的了,索性就直接关了食堂,让人们自己想办法。但现在这情况,就算有的人家藏了粮食,谁又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拿出来换呢? 方有顺看的叹息一声,在集市上待了一上午,见根本就没人来问,就带着这些筐子篓子直接去了公社里的供销社,那里虽然收的价钱便宜,但最起码能卖出去不是? 方有顺在供销社卖了筐子、篓子,又买上橘子糖,就回家给孩子分糖去了。 沈玉袖八块,沈玉林三块,其他孩子每人两块。毕竟沈玉文和沈玉珍这一年下来也干了不少活,而沈玉军又最小,是以,该给的甜头,他都会给。 沈玉珍拿了一颗橘子糖放在嘴里一吸吮,甜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回头见沈玉袖扔进嘴里一块橘子糖嘎嘣嘎嘣的嚼着,心疼的不由一抽抽,连忙说道:“你这样吃也太浪费了。” “啊?”沈玉袖被她说的一脸茫然,糖不就是吃的吗?难道吃糖还有啥说法? “你得慢慢吸吮,这样一块糖能吃很久的。”沈玉珍一副语重心长的教她,接着又叹了口气,说:“算了,反正你吃了也是白吃,剩下的还是给咱大哥和玉林、玉军分分吧,他们这些年也没吃过几块糖。” 方有顺给孩子们分完糖,正笑呵呵的看着孩子们高兴吃糖的样子,一听到沈玉珍的话,脸上的笑慢慢就没了。 这丫头是不是有毛病,这是他给小袖的奖励,她说分就分啊? 方姥姥见方有顺脸色不好,心里也有些烦沈玉珍说话总是不顾头脑。 沈玉袖听的瞪大了眼,一脸怪异的看看沈玉珍,又看看屋子里因为一句话而向自己看来的哥哥弟弟们,握着橘子糖的小手紧了紧。 又来? 这是她自己考试得来的奖励,凭什么大姐张张嘴就要她分出去? 沈玉袖很生气,也很憋屈。 这糖分出去吧,她舍不得,不分出去吧,所有人又都在看她,也会显得她很小气。可话说回来,大哥小弟他们这些年没吃几块糖,难道她就吃了吗? “我、我不要。”沈玉袖鼓了鼓腮帮子,有些气虚的说:“我的糖凭啥你说分就分?就算我本来要分他们,可是你一说,我还就不分了,偏不分。” 沈玉袖快速说完,扭头就往外面跑。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心虚,可大姐分了糖,而自己不想分,她就是心虚的不行。 所以她决定了,今天吃不完糖,绝不回来!!! 第31章糟心 第32章发愁 第33章没眼光 第34章没了,都没了 第35章老家 第36章肚子不听话 第37章小姑娘有点傻 “你饿了吗?”沈玉袖听到他的肚子咕咕叫,歪头好奇的问,接着不等他说什么,忽然蹬蹬的跑了回去。 男孩不知道她要干什么,静静望着她跑进院子里的身影,看着她爬上三轮车,然后从车上抱起一个小袋子扔到地下,又爬下车抱起那个小袋子朝他蹬蹬的跑来。 “呐,这是我自己挖的,送给你。”沈玉袖抱着小袋子跑到他跟前,满脸欣喜的朝他举了过来。 男孩怔怔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只觉得眼睛发热,鼻子发酸。 “你不想要野菜吗?”沈玉袖见他不接,有些为难的皱了皱小鼻子:“可我只有这个哎。” 车上倒是还有几个窝头,可那都是姥姥做的,她做不了主的。 “你给我这些,不用跟大人说吗?”男孩轻轻开口,声音有些小心翼翼。 “不用啊。”沈玉袖摇摇头,说:“我姥姥说我自己挖的野菜,可以自己做主,想自己吃也行,想送给人也可以。” 男孩听着她的话,眼中满是复杂。 这小姑娘咋这么傻呢?这要是他的话,肯定会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到,只给自家人吃。 “那……你要不?”见他久久不接,沈玉袖抱着自己的小布袋,有些迟疑。 姥姥说了,人饿急了的时候是什么都吃的,要是连野菜都不想吃的话,估计不是真的饿,可以不用给。 她不确定这人是不是在嫌弃她挖的野菜,但过来的路上,她看到的人都很喜欢这些东西,姥姥、姥爷也是见了野菜叫她一起挖,这一路上,她和姥姥姥爷也没少吃野菜。 如今她手里的这些野菜,已经是她吃过的一些很好的吃的种类了,姥姥说如果有人连这些野菜都嫌弃的话,这人应该也不缺吃的,不需要给。 男孩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看到她抱着袋子好像要收回,急忙说:“我要。” 沈玉袖一听他说要,想收回的念头一下子刹住,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说:“那,你要就是要了,不能扔了啊,还有,记得把袋子还回来,我还要挖野菜用的。” “好,我把野菜拿回家,就把袋子给你送回来。”男孩连忙点头应着。 沈玉袖见他一脸认真,不像撒谎的样子,这才把抱在怀里的袋子递给他,男孩连忙接袋子,感激的对她笑了笑,扭头就快步往家跑。 沈玉袖看着男孩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这才蹦蹦跳跳的回了院子。 她觉得自己还是很有用的,挖的野菜也能帮到人。 男孩抱着小布袋,一回到家就直接冲进了西偏房,屋里的炕上躺了一个女人,额头青肿,脸色蜡黄、嘴唇干的微微渗着血丝,她旁边则有个比这男孩大不了多少,却呼吸微弱,骨瘦如柴的女孩。 “姐,姐,我有吃的了,你快吃。” 男孩进屋第一时间就从布袋里掏出一把干野菜,塞到女孩嘴里,脸上是满满的喜悦。 女孩感觉到嘴里塞了东西,吃力的睁开眼,下意识的开始咀嚼,只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却也像是费劲了她所有力气一般,没嚼几下就微微喘息起来。 旁边的女人听到动静,恍恍惚惚的睁开眼看到这一幕,满脸都是惊讶。 “娘,你也吃。”不等女人问,男孩已经满脸欣喜的来到女人身边,从解开的口袋里,同样抓出一把野菜递到女人嘴边。 然而女人看眼那野菜干净清亮的颜色,却歪头没吃,有些恍惚的眼睛再次看向男孩时多了抹凌厉:“你从……哪弄的?” 这野菜一看就是用热水焯好晾干的,她们这里如今的水格外稀罕,不可能有人舍得用水焯野菜的。 “方家爷爷那里今天来了几个人,这是一个小妮儿给我的。”男孩说着把手中的野菜再次往女人嘴边递了递:“娘,你快吃,别让爹发现了。” 女人再次避开他喂到自己嘴边的野菜,问他:“那小妮儿……给你野菜,她家大人……守着吗?” “没。”男孩摇摇头,见他娘气得想要伸手打他,却抬了抬手没抬起来,连忙跟她解释:“她说了,这是她自己挖的,她说她家大人让她可以自己做主送人。” 女人闭眼摇了摇头,颤巍巍的撑起身子要下炕:“那不行,一个小妮儿哪能做的了这主?我跟你……还回去,人家大人不发话,咱……不能要这野菜。” 男孩闻言,眼圈子一下红了,下意识的看了看已经停止咀嚼的姐姐,回头对上女人的眼睛盛满了祈求。 他知道自己娘这是怕人家大人不知道,会生气找上门来。可他也想自己娘和姐姐都活下去啊。 爹那么狠,家里明明发了救济粮,偏偏说姐姐是赔钱货,不配吃家里的粮食,要把姐姐送给个瘸子当媳妇,因为娘死活不同意,爹就把娘揍成了这样,还扬言大姐一天不嫁,娘和姐姐就一天别想吃家里的饭,饿死拉倒。 可他怕啊,怕时间久了,娘和姐姐真的饿死,那到时候他怎么办?他不想当个没娘的孩子。 “娘,你吃一口吧,就一口,你吃完我立马就还回去,少几口他们看不出来的。”男孩说着,眼里就冒出了泪花。 可女人还是摇了摇头,她已经没力气说话了,却还是颤巍巍的下了炕。 “大妮儿,你好好呆在家里,我跟你二弟出去一趟马上就回。”女人一边叮嘱着骨瘦如柴的大女儿,一边努力撑起身子下炕。 女孩虽有些失望母亲的决定,却还是无声的点点头。 男孩见他娘这样,沮丧的耷拉下了脑袋,沉默的看着女人慢慢穿上鞋,开始颤巍巍的往外走。 而就在女人离开的刹那,他趁着女人不注意迅速抓了把野菜塞到女孩的枕头下,这才去追女人,临出门口时,男孩还回头无声对姐姐做了个口型:“快吃。” 女孩看明白了男孩的意思,眼眶不由自主的就红了,哆嗦着手拿起一点就塞进了嘴里。 女人和男孩一前一后出了院子,完全没发现正屋的窗台边,有个比这男孩高了一些也壮了很多的男孩,正静静的看着两人,直到看着他俩走出院子,男孩立刻回头跟躺在炕上的亲爹告状。 “爹,娘和弟弟抱着一个袋子出去了。” 炕上的男人,脚踝上有个深深的被人牙咬得口子,青紫青紫的,肿的老高,听到这男孩的话,敷衍的‘嗯’了一声,半点反应都没有。 他估计这孩子又在给那娘俩上眼药了,就那屋里,也就是炕上有个破席子,还袋子?那娘们哪来的袋子? 再说,家里能吃的粮食都在他这,那娘俩就算抱个袋子出去,能有个啥? 第38章心太狠 这边,女人在男孩的搀扶下,好不容易到了方家院子就再也走不动了,抖着腿一屁股坐在地上,示意让男孩去屋里还东西。 屋里方有顺兄弟俩还在说着话,见忽然有个男孩进来,怀里还抱了沈玉袖装野菜的布袋子,不由一愣。 沈玉袖坐在姥姥身边,见他又把袋子抱回来了,小眉头皱成了个疙瘩。 他这是不想要了? “我娘说,不经大人的东西我不能拿,得你家大人同意了才行。”男孩见她不乐意,连忙解释。 沈玉袖一听是这样,那点不乐意一下子没了,回头就跟方姥姥说了一下刚才的事。 方姥姥听完她的解释立刻笑了,对男孩说:“既然我家小袖说给你,那就是给你了,放心拿着吧。” “我、我娘在外面,奶奶,您能不能跟我娘说说。”男孩有些气虚的指了指门外的院子,对上方姥姥的眼里满是请求。 人家给他东西,还要亲自解释,任谁也不会高兴吧? 可他娘又很固执,他只能这么做。 方姥姥闻言朝院子里看去,见院子里有个一脸蜡黄的女人坐在地上,喘气都喘不匀乎的样子,像是下一秒就要咽气似的,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成,我跟你娘说。”方姥姥说着起身走了出去,在男孩母亲的身边蹲下解释起野菜的事情。 沈玉袖见状也好奇的跟了出来,那男孩则比沈玉袖走的还快些,抱着布袋快步跑到母亲身边,就听到方姥姥正和他娘解释着:“这野菜真是我家孩子挖的,也是我让她自己做主可以送给谁的,你和孩子放心吃就行。” “谢谢,谢谢婶儿。”女人感激的要给方姥姥磕头,只是身上没什么力气,刚一动弹就差点一头栽倒地上。 “可别,可别这样。”方姥姥见状连忙拉住她,不让她把这头磕下去。 女人身上没啥力气,被方姥姥一抓那头就磕不下去了,但她也没起来,艰难的喘了两口气,满眼祈求的抓着方姥姥的手,说:“婶儿,我还有件……不要脸的事想求您。” 方姥姥闻言一怔,下意识松了松拉着她的手,没有立刻答应她,而是说道:“你先说说看,我看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婶儿,我、我想……求您,能不能跟我说下……哪里还能挖到野菜啊?”女人说着心虚的慢慢低下了头。 她知道自己这请求很不要脸,现在挖个野菜多难啊,谁愿意告诉别人? 可她实在是没办法了,家里那男人心太狠,给闺女找的那个瘸子是个爱揍人的,要是闺女过去谁知道还能不能有命?可闺女不嫁就没的吃,要是她不给闺女寻个活路,等这些野菜吃完了,她那可怜的闺女不还得是死路一条? 方姥姥一听是这事,顿时松了口气,扭头让沈玉袖去叫方有顺。 毕竟她平时不太出门,不是那么擅长记路线和地名,方有顺却不同,他对那地名儿简直如数家珍一样。 方有顺被叫出来,方姥姥跟他解释了一下情况,方有顺立刻大方的跟她说了起来,只是女人记性也有限,方有顺一连串的地名儿和方向说下来,女人能记下来的了了,反倒是男孩听得一脸认真,嘴里不停咕咕哝哝。 可不管能记下来多少,等方有顺说完之后女人还是感激的连连道谢,并拉了一把身边的男孩,“快给你爷你奶磕个头,谢谢你爷你奶告诉咱娘俩这些地方。” 男孩一听不等方有顺和方姥姥反应,干脆利落的扑通一声跪地上,扎扎实实的就朝两人磕起了头。 “谢谢爷,谢谢奶。” “快起来快起来,可不兴这样。” 方姥姥连忙把男孩拉起来,正好此时方家女人做好了饭端出来,女人见了连忙拉着男孩一起告辞。 现在哪家的饭都跟命一样重要,她娘俩实在不合适留在这里。 方姥姥看着这娘俩离开,除了叹息一声,并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当年,她可是见过比这更惨的,这娘俩比起当年那些人来还是好些的。 男孩扶着女人慢慢往家走,在快要进家门的时候,忽然问她:“娘,这些野菜要给爹和哥哥吃吗?” 女人闻言一僵,想起家里躺在炕上饿的跟个骷髅架子似的女儿,有些艰难的说:“他们有粮食呢,等他们把粮食吃没了再说吧。” “哦。”男孩闻言有些放心的应了声。 说实话,他爹还好些,就算不给娘和姐姐吃的,也还是给自己这个儿子的,这也是他能悄悄的把自己那一份匀给娘和姐姐吃的原因。但那个大哥,他却是一点野菜也不想给的。 不为别的,只为今天他见自己娘和大姐差点叫不醒,去求他爹过来看看时,他那大哥嗷嗷的不让爹来,还说他娘和姐姐是装的,根本啥事都没有。 他爹听大哥这样说,竟然还真就连看都不过来看一眼,当时那种无助的滋味,那种将要失去亲娘的恐惧,让他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幸好,后来她娘又醒了,要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也幸好,那小妮儿给了他野菜,只要有吃的,他娘和他姐应该都会慢慢好起来吧? 女人回到家就把野菜倒在了炕上,让男孩回去还布袋,而她在男孩走后,看着炕上奄奄一息的女儿,又看看炕上的野菜,最后一咬牙,迅速找了件破衣服,把炕上的野菜包起一半来藏到灶膛里用草灰埋好。 做好一切后,女人有些气息不稳的对看着自己做这一切的大女儿说:“想活着,就把嘴闭紧了,别让你爹和大弟知道咱有多少野菜,知道不?” 炕上的女孩闻言连连点头,望着女人的眼里充满着信任与坚定。 她知道的,她知道这世上除了娘和弟弟,其他人谁都不能指望,特别是在另一个屋里的爹和大弟。 她明白的。 女人见她答应,这才松了口气,回头抓上一捧野菜就去做饭了。 男孩蹬蹬的跑回方家院子,见沈玉袖正在跟方家的几个孩子玩,立刻跑到她面前,把布袋递了过去。 面前忽然多了个布袋,沈玉袖一愣,抬头见到是他立刻灿烂一笑,接过布袋朝三轮车边走,男孩见状也紧跟了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 沈玉袖刚把布袋扔到车上,就听到了这么一句,她疑惑的回头看他,就见他冲她腼腆的龇牙一笑。 “你叫什么名字,能告诉我吗?”男孩有些拘束的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目光有些小心翼翼。 “我叫沈玉袖。”沈玉袖很大方的也报上了自己的名字,见男孩因为她说了自己名字轻轻的笑了,心情大好ed刚要问他叫什么,就被一个快步跑过来的方家女孩拉住了胳膊。 “小袖,快来玩。”干干瘦瘦的小女孩上前拉着沈玉袖往回走,同时目光有些警惕的看向男孩。 爹娘可说了,这个小袖是他们的堂妹,还是救命恩人,得好好跟她玩,不能让坏孩子欺负她。 而这个男孩就是人们说的坏孩子,因为他的亲娘是给人做后娘的,他还会跟他爹前面老婆生的那个大哥打架,他大哥说,他就是坏孩子。 沈玉袖不知道女孩心里的小九九,被拉着一边往回走,一边问男孩“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玩?” 男孩又不是看不出那女孩看他的眼神,在加上院子里那些孩子忽然因为她一句话停下玩闹,并且朝这边看过来,笑容就少了很多,下意识的拒绝:“我要回去了,不能跟你玩。” “哦。”见他拒绝,沈玉袖也没觉得失望,笑吟吟的跟他摆了摆手,说:“那再见,以后你想跟我玩了,我们再玩。” 沈玉袖毫不在意的说完,就和干瘦女孩回去继续和方家这些兄弟姐妹们玩去了。 经过去年沈玉灵的折腾,她对于别人的拒绝早已适应良好。 有人愿意跟她玩,她就玩,不愿意跟她玩,就不玩,半点也不会被人拒绝了就伤心难过啥的。 (本章完) 第39章好看的石头 男孩见她扭头就跟方家的孩子们玩了起来,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这还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邀请他玩,也是他自己拒绝了邀请,可莫名就是心里空落落的。 男孩慢慢握紧了手心,看着沈玉袖跟方家的孩子玩的嘻嘻哈哈,再也没有看自己一眼,这才一步一回头的往外走。 他就觉得这小姑娘笑的好开心,笑声也好好听,让他的唇角不自觉的也跟着弯了起来,心中有种前所未有的愉悦在曼延。 方有顺并没有在这里久待,当天下午去上了祖坟,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方姥姥和沈玉袖离开了这里。 毕竟现在吃的紧缺,他们在这里多待半天就要多吃一顿饭,当然是能节省点就节省点。 回程路上,沈玉袖就感觉这天热的就像在下火一样,就连方姥姥不停的给她扇蒲扇,也感觉那风都是热的,脸上细密的汗珠用袖子一擦,没一会儿就干了,在衣服袖子上形成一道道的盐碱印子。 沈玉袖蔫蔫的躺在车斗里,仰面看着车子的棚顶,任由方姥姥慢悠悠的给她扇着风,一点精神也没有。 今天他们的水罐里也没水了,她现在嘴里干的发黏,只迫切的想喝点水。 但想想这一路上遇到的那些到处要饭的人们,她又觉得自己这样子实在是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最终就只是蔫蔫的躺着什么话都不说。 幸好,这样的时间也没持续多久,方有顺很快就带着这娘俩进了山里,找到了一条小河,补充上了充足的水。 沈玉袖咕咚咕咚喝够了水,光脚站在小河边,任由清澈的水经过小脚丫潺潺流过,顿时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方有顺见她站在水里那满足的小模样,难得没有催促,任她在这里玩了个够才离开。 只是,看着周围的环境,方有顺那颗心却沉甸甸的。 虽然这里的景象要比南边好很多,能看得到青山绿草,可与记忆中的相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要知道,眼前这条小河的水量,还不足他记忆中的四分之一多。而山上的草木虽然远远看着郁郁葱葱,但实际上也都蔫蔫的没有一丝精气神。 很显然,这里虽然看着还行,但也是在旱着的。 重新补充了水源,祖孙三人就一路挖着野菜到了一个小镇子,在那里又补充些粗粮,就继续往前走。 当然,他们也不是单纯的赶路,每遇到有茂盛的野菜地,那也是必定不会放过,就这样,沈玉袖也从只认识几样野菜,变成了如数家珍,挖野菜的手法也越加的老练。 因为不太赶时间,三人的路程就变得再次从容起来,路上遇到野沟、小河也会再次开始抓鱼,沈玉袖终于再次感受到了出门时的快乐。 所以当这天路过一个小村子,方有顺到村子里的水井里补充水的时候,沈玉袖看到街上有个在玩石果果的黑小子,就很有兴趣的下去跟人说话了。 “你这果果真好看,用啥做的呀?”沈玉袖看着孩子手里黑黝黝却油光水滑的果果,眼里都是羡慕。 这可比她那藏起来的石子果果好看多了,而且自打怕被沈玉灵发现,把那果果藏起来后,她都没有果果玩了。 这黑小子也不知道是听不懂她的话,还是怎么的,见沈玉袖满脸羡慕的望着自己手中的果果,又看眼守在三轮车跟前的方姥姥,好久都没有说话。 沈玉袖见他一直不说话,以为他不想理自己,讪讪的刚要离开,忽然就听到这孩子用一种她勉强能听出什么意思的土话问:“你想要果果不?两个,不,一个窝头我就给你。” 沈玉袖微微一愣,她只是在车上等的无聊,见他手里的果果好看过来说说话的,并没有想要他果果的意思。 黑小子见她不说话,以为自己要多了,急切的连忙又说:“你要是不想要我的,我可以带你去买,我们这的山里有很多好看的石头,绿色的,黑色的,还有青色的,你想要啥样的果果可以买石头做,想做啥样的就做啥样的,我们小队里就有卖。” 他急切的说完,又小心的对沈玉袖伸出两个指头,说:“俩窝头,只要俩窝头,我就给你带路。” 沈玉袖都听懵了,十里不同俗,虽然都是一个省,但各处方言有很大出入,要是这黑小子说的慢点儿,她多少还能听懂一些。可这孩子说的太快,传到她耳朵里那是除了叽里咕噜,一句也没听懂。 黑小子见她疑惑的皱起眉头,以为她不愿意,着急的又摁下一个手指,说:“一个,不,半个窝头我就带你去,那些石头真的很好看的,不但能做果果,还能做扣子、坠子,可有用了,真的,我不骗人。” 怕沈玉袖会走掉,这孩子是越说越快,沈玉袖那是越听越懵,根本就不知道他说了些啥。 方有顺打完水回来正好就听到黑孩子最后那段话,当下就乐了,笑呵呵的问沈玉袖:“小袖,你想要果果啊?” “没。”沈玉袖被问的连连摆手:“我就是看他手里的果果怪好看的,没想要。” 她可是好孩子,哪会见到人家的东西就想要。 说完,她还不悦的狠狠瞪了眼那黑孩子。 闹了半天,他这是觉得自己想要他的黑果果呢?她哪有那么不要脸? 方有顺一看她这小模样就知道她误会了,有些好笑的跟她解释起来:“这孩子说他们队里有漂亮的石头卖呢,你要是喜欢,只要给他个窝头,他就带咱们去买石头,到时候你想做多少果果都行。” “啊?”沈玉袖听得一愣,随后因为误会了这黑孩子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对不起啊,我误会你了。”沈玉袖很痛快的向黑孩子承认了错误,又有些好奇的问他:“你们队里真有很多好看的石头啊?” “嗯。”黑小子勉强听懂了她的话,生怕她不信,使劲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 “姥爷,我想要。”沈玉袖一听,立刻转头看向方有顺,满眼的希冀。 可随后,她又觉得不妥,毕竟这石头要花钱买的,这些日子,她跟着姥姥姥爷到处走,知道现在的日子有多难,忽然就觉得自己想买石头做果果,有些太不懂事了。 (本章完) 第40章藏宝贝 第41章见闻 方姥姥帮沈玉袖把石头搬下来,就任她关上门在屋里掘坑不管了,天天一个屋檐下,这孩子有小秘密别人不知道,难道她能还不知道? 但孩子嘛,都是这个脾性,总觉得自己的小秘密谁都不知道,其实这哪能瞒得过大人?大人只是看破不说破而已。 方姥姥和方有顺把这一路上挖的野菜搬到仓屋放好,就忙着把好久没睡过的被子全部抱出来晒到院子里,然后擦洗炕席,而方有顺就拿了个铁锨在院子里开始翻地,准备把种在盆里的地瓜秧子种到院子里。 前些天经过一个村子补充水时,他见那里的地里种了很多地瓜,有些好奇的问了问,才知道这地瓜秧是从潍县那边传来的。 据说那地方有个领导说地瓜这东西吃多了虽然烧心,但它产量高还顶饿,在收成不好的年景,只要有这东西就饿不死人,另外一些还有一些南瓜啥的,也是同样。 当时方有顺听的就心动了,立刻找了村里的队长,买了十来棵已经成活的很好的地瓜秧,又请教了种植地瓜的一些注意事项,准备回来种在院子里试试,要是种好了,好歹也能给孩子们当个添嘴不是? 方家院子里,三人各忙各的,直到天色不早,村里去上工的人们开始往家走,方姥姥把擦洗干净的屋子收拾好就开始做饭,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让刚刚洗过澡的沈玉袖到沈家院子那边叫人来吃饭。 这些日子,沈玉林早习惯了到饭点就往父母这边院子跑,突然看到一个多月不见的沈玉袖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现,很是怔楞了一下,接着就满脸稀罕的跑到了她跟前。 “哎呦喂,你啥时候回来的啊?”沈玉林绕着沈玉袖直转圈,还跟唤狗一样不停的啧啧摇头:“咋出去一趟变的和黑铁蛋一样了呢?你趴灶膛里蹭锅底灰去了?” 沈玉袖怎么也没想到,她好不容易回来,这二哥不说想她的话就得了,竟然还挖苦她黑,气得囧着鼻子哼了声,扭头就走。 是,她承认自己是黑了,可也绝对没有锅底灰那么黒好吧? 沈玉林见她扭头就走,嘿嘿笑着连忙追上,两人身后的沈敬贵见状没好气的笑了声,就叫着方妍和孩子们一起往方家院子走去。 “哎、哎,你咋还生气了呢。”沈玉林几步追上沈玉袖,在她面前一边倒退着一边叽叽喳喳的问:“说说你要了多少饭,碰到啥好玩的事了呗。” “好玩的事?”沈玉袖没好气的冲他翻个白眼,随后想了想故意一脸得意的说:“那好玩的可多了,和姥姥姥爷抓鱼,姥爷给我编花环啊,还有我还见到了课本里写的大山,还爬山了呦,还有小河、大河,山花,树林,可多可多了。” 虽然这一路上她还要跟姥姥姥爷挖野菜,有些枯燥乏味,见到高山不假,可爬山却很累,但她就是只说好的,不说坏的,看不羡慕死这个二哥。 果然,沈玉林听得满脸惊奇,眼里盛满了羡慕嫉妒恨,心里又满是懊悔。 悔啊,姥姥姥爷走的时候,他为什么跑出去玩了,要不然这些景色山水,他也能看到。 想像着沈玉袖所说的那些画面,沈玉林脚步不自觉的就慢了下来,一个不小心就被沈玉袖赶超了过去。 但沈玉林也只是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后再次立刻追上去,好奇的不停打听:“真那么好啊,不骗我?” “骗你是小狗。”沈玉袖说的半点也不心虚。 她才没骗人,她说的都是事实,只是过程有些累她没说而已。 沈玉林见她说的信誓旦旦,立刻就信了,但看着沈玉袖那一脸骄傲的小样儿,就有些不顺眼了,不甘示弱的说:“你就知道玩,是不是都忘了你是出去干啥的啊?是不是这一路上,你就只顾着吃喝玩乐,连要饭都忘了?姥姥姥爷肯定累坏了吧?哎呀,他们也是没眼光,居然带你不带我,要是带上我,我保准不让姥姥姥爷受累,还能要到很多饭,你都不知道我要饭有多厉害。” 沈玉林紧跟在她身边,一边说一边吹嘘着自己要饭的经历,而沈玉袖只是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后,就很不屑的嗤了一声。 “你可吹吧,就你?要是带上你,你不跑的让人把你下了锅,都是你听话,还要饭多厉害,可把你牛气的!”沈玉袖喷起他来是半点也不留情面。 这一路上,姥姥姥爷跟她讲了很多以前逃难的事,光嘱咐她不要瞎跑不能离开大人都不知道多少遍。 姥姥可说了,一些不是人的东西就专门盯小孩,万一一个走丢了,找不到姥姥姥爷事小,被那些不是人的东西给拉去下了锅,那才要命呢。 虽然姥姥说那都是以前逃难时看到的,现在应该不会有那样的人,但得预防万一,是以这一路上她可是听话的很,半点也没离开过姥姥姥爷的视线,姥爷都夸她听话懂事来着。就这姥姥姥爷都不错神的看着她呢,这要是带上二哥,还不得把姥姥姥爷累死啊。 还要饭?可上一边去吧! “嘿,咋我说一句你顶一句呢,我是你哥还是你是我哥啊?你得听我的。”沈玉林被沈玉袖那不屑的眼神刺激的有些恼火,叉腰瞪眼装成个大人一样教训她。 “啊是是是,你是我哥,你了不起,我也惹不起,行吧?简直是了……”沈玉袖是半点也不怕他,不耐烦的翻个小白眼就扭头大步朝前走去,理都不理他了。 跟她摆当哥的谱,也得他有个哥哥样不是?天天不是逗猫就是遛狗,谁家的哥哥是这样的? 再说,她向来吃软不吃硬,这一路上也是因为姥姥、姥爷一直好好的跟她摆事实讲道理,她才格外的听话,换沈玉林,谁听他瞎扯。 沈玉袖这完全不把他放眼里的小模样,可把沈玉林给气得不轻,嗷嗷喊着就追过去。 “你给我站住,小样儿,出去一趟还长本事了是不?” 沈玉袖扭头一看他追上来,撒丫子就跑,那刚刚洗过的头发,因为还没扎起来立刻被她甩的在脑袋后面乱飞。 沈敬贵和方妍看着前面两个孩子打打闹闹着跑远,忍不住轻轻的笑了起来。 看来这丫头一路上也没受什么罪,要不然也不可能这么精神,还顾得上跟她二哥斗嘴。 (本章完) 第42章沈家往事 但当沈敬贵夫妻到了方家,才知道自己闺女说的,只是她这小小人儿看到的样子,生活并不是只有那美好的景色。 方有顺把这一路的所见所闻大体说了一下,十分感慨的跟闺女女婿下了一个总结。 “所以啊,老天爷给脸能让咱们种庄稼、收庄稼的时候,咱就好好种地吧,好歹收点粮食,咱就能有吃的,别到时候吃没的吃了,老天爷还让人连庄稼都种不上也收不了,那才是难呢。” 沈敬贵听得连连点头。 对这事,他是再赞同不过了,只可惜,总有些人偷奸耍滑不正干,要不然还能多种些地,多收点粮食。 吃过饭后,沈敬贵夫妻就带着孩子们回去了,沈玉林因为还有很多话想打听,就留了下来。 夜晚,两老两小躺在同一张炕上,沈玉林就不停叽叽喳喳的问着,两个老的和沈玉袖就轮流着回答他的话,与此同时他们也问了一下村里最近的事。 就这样沈玉林知道了更多外面的事情,沈玉袖和两个老人也知道了沈家老六如今竟然已经结婚了。 据沈玉林说,是女方那边主动提的,不要彩礼,也不要大办,只要了一百斤粮食,粮食一到,女方立刻就嫁过来了。 小孩子不懂什么,只知道自家六叔结婚了,但两个老人却从其中听出了猫腻。 在这农村普遍都是忙完秋收才结婚的年头,女方在这时候忽然提起结婚,又是这样的年景,任谁也知道这应该是女方家想让自家闺女赶紧嫁人,家里可以少养一口人的同时,还可以挣点粮食给全家吃。 但这总归是沈家的事,两个老人心里清楚怎么回事也就行了,而另外一件事,就不太让人高兴了。 那就是,在沈玉袖和姥姥姥爷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沈老爷子在老家的亲爹、继母和同父异母的弟弟一家忽然找上门来了。 沈家原本人口就不少,除了在这个村子的沈家兄弟外,沈老爷子还有三个兄弟带着各家大小在其他村子,有的在河这边离得近,有的在河对岸离得远。 往年每到过年的时候,那些沈家老爷子们带着子女孙辈过来的时候,沈玉袖就感觉脑子变成了一团浆糊,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如今莫名又多了一个老爷爷一大家子,沈玉袖小小的脑子就更转不动了。 据沈玉林打听来的消息,他们这个老爷爷一家是因为去年上游的老家湖区扩建,被迁移过来的,如今就住在从这里往东五十里开外的地方。 虽然隔得不算太远,但因为这里的人大多都是从各地迁过来的人,是以就算她那老爷爷一家从到这里就开始寻找沈家人,却也是直到前些日子沈老六快要成亲时才终于找到沈家。 但他们上门并不是认亲来的,而是来跟沈老爷子商量,他们沈老爷子那八十多岁的老爹和五十来岁的继母的养老问题的。 沈玉林滔滔不绝的说着当时的情景,一开始沈老爷子是心平气和的,只说老头子可以轮流养,他和几个亲兄弟虽然不在一个村,但都在本地,这事很好办。但那个继母的问题,沈老爷子则说那女人进门没几天,他和兄弟们就被分了家,继母没养过他们兄弟一天,自然也就轮不到他们这些继子们来养老,他们几兄弟就不管了。 但沈老爷子那同父异母的弟弟见状却是怎么都不同意,磨蹭了一些时间,见沈老爷子怎么都不松口,就爆出了一个消息,那就是沈老爷子当年往这里移民时,还有个女儿嫁在了当地,那家人因为家里土地多,又舍不得家里的土地被划成了地主。 沈老爷子那同父异母的弟弟的意思是,如今家里都被沈老爷子那闺女牵连,沈老爷子自然就得补偿,而给那小后娘养老就当是补偿他家被牵连的损失。 当时原本还一脸心平气和的沈老爷子一听,忽然就暴跳如雷把他们全撵走了,并警告那一家,要是知趣他几兄弟还会给那老头子养老,要是不知趣,他连那老头子都不养了。有本事就去告,到时候可别怪他把那小后娘当年做的肮脏事给宣扬出去,看他们还怎么在这里做人。 “姥爷你是不知道,当时我爷爷忽然抄起家里的大砍刀就朝那家人砍去,把那家人一下子就吓跑了。”沈玉林说着当时的场面,满眼都是崇拜。 “后来我偷偷听我爹和我娘说……。”沈玉林说着又做贼一般的压低了声音,凑到正听的一脸惊奇的沈玉袖和方有顺老俩跟前,小声的嘀咕起来。 原来,在沈老爷子年轻时,刚成亲没几天,亲爹就带回来个和沈老爷子差不多年纪的姑娘,说那姑娘是逃难过去的,怪可怜的,想要纳她当妾。 那时候沈老爷子的亲娘还怀着孕,就因为这当时就被气的一尸两命,后来那姑娘不但没当妾,反而直接一跃成了沈老爷子几兄弟的小后娘。 那小后娘很能折腾,刚成亲就闹着要分家,愣生生把沈老爷子和他几个没成家的兄弟都赶了出来,十几年后那边忽然发了大水,而正好这里有很多荒地没人种,鼓励往这边移民,沈老爷子就带着几个兄弟来了这里,但当时她大闺女已经定了亲,也到了结婚年龄,就匆忙的在老家成了亲留在了当地。 谁都没想到,沈老爷子当时是因为那家日子好,才把女儿嫁过去的,结果没成想会变成这样。 说完偷听来的消息,沈玉林很是惆怅的长叹一口气:“我爹说,因为我姑姑家是地主,所以我们老沈家的孩子都不能进部队、当干部了。” 说实话,因为方有顺的关系,他对部队天然就带有一种亲近,对当领导也是向往至极,但可惜,因为那姑姑,他是没那命了。 方有顺看着沈玉林这一脸失望的样子,有些同情又有些好笑。 只是不能当兵、当官而已,看把他给愁的。世上的路千万条,只要能学好知识,做什么不行? 不过,看那沈老爷子的亲爹和小后娘儿子的行为,那家人好像有点不是玩意儿啊!! 幸好沈老爷子是个狠人,话不投机就拿大砍刀砍人,这样一来,两家以后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牵扯,能省些麻烦。 沈玉袖不明白不能当官是多大的事,也就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见沈玉林再没有什么新鲜事可说,听着听着就稀里糊涂的睡着了。 直到第二天中午一家人再次凑在一起吃饭时,沈玉袖终于又发现了一件大事。 那就是:她娘的肚子——又大了。 我的天…… 沈玉袖盯着方妍鼓起来的肚子傻了半天,才好不容易眨眨眼回过神来,问方妍:“娘,这是个男的还是女的?” “那你想要弟弟还是妹妹?”方妍好笑的看着她,不答反问。 “嗯……”沈玉袖拧着眉头想了半天,说:“我想要哥哥,那就男的吧。” 弟弟、妹妹有啥好的? 小三子一个弟弟就让她看得够够的了,哄好了嘎嘎笑,哄不好哇哇哭,烦人的很。 至于为什么她想要哥哥不要姐姐,那还不是被大姐弄的,这样的姐姐一个就够了,再来一个她会疯的,所以还是哥哥好。 (本章完) 第43章没志气 第44章羡慕 第45章赵回 第46章做个人 第47章交换 第48章默契 第49章心生向往 第50章得相信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