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野外荒庙 第二章 异宝四相树 第三章 不太一般的小狐狸 第四章 裴将军剑术 第五章 莫名的冲突 第六章 苏州李家,扬州雍家 第七章 一唱一和 第八章 纵妖食人,只为做晋身之资! 第九章 引祸之异宝,玄级嗜血魔弓 第十章 反向退婚 第十一章 李望舒:呜呜呜,我真该死! 第十二章 谣言遍传苏州城 雍博荣的马车,缓缓驶离李宅。 驾着马车的王不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忍不住道: “少爷,您今日都这样说了,李家小姐还是没有答应退婚之事,实在很有情谊。这样好的少奶奶,错过了实在可惜……要不,您再考虑考虑?” 刚刚在李家,雍博荣将自己命不久矣的事情说开,欲要行退婚之事。 本可以直接答应下来的李望舒,却是在沉默许久之后,以事关两家清誉,必须她长兄归来之后才能做主的理由,先拒绝了雍博荣的退婚要求。 这般颇有情义的姿态,着实让王不二对李望舒的观感极好。 马车之中闭目养神的雍博荣,听到王不二的话,微微摇了摇头,道: “正是因为如此,才更应该退婚才是。这个世道,女子属实不易……” 王不二知道自家少爷心意已定,不是自己能够改变的,不由心情低落,沉默了下来。 雍博荣见状,故意扯开话题,又问道: “永康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贝永康和王不二一样,也是雍博荣从小到大放在身边,精心培养的心腹。二人一文一武,看似奴仆,实为家臣。 这次前来苏州,雍博荣身边虽只有王不二一人跟随。但其实贝永康早就暗中前来苏州城,提前打点好了一切的同时,还听从雍博荣之命,开始暗中打探消息。 “他昨晚深夜刚刚回来,所以未曾打扰少爷休息。一应消息,都已打探清楚了。” “李家在苏州名声很好,每逢灾年饥馑,必开棚施粥,招收民工,以救难民。虽也用些阴暗手段,但都是针对不讲规矩的官员商贾,对良善百姓从未有过欺压之举!” 雍博荣闻言,点了点头,低声自语道: “父亲当初就曾说过,李家家风极正,倒是合适……” 他死后能够封神,所以对俗世家业并不太过在意。 但再怎么说,那也是自家老父亲辛苦打拼下来的。自己离去之后,若是被扬州的那些豺狼虎豹分食,心中怎么也不太痛快。 万一那些人再凭借雍家家业为非作歹,岂不是也要雍博荣凭白担上一份罪孽? 与其如此,还不如将那些家业,低价折给名声很好的世交李家。 一来弥补自己退婚的无礼之举,二来也能弄些银子救济百姓,为自己在死前再捞点功德。 此时,已经在心中盘算起,最后弄到的功德能否让自己神职品阶再升一级的雍博荣,视线之中突然出现了几道黑色气息,猛地钻入了他的身躯之中。 【有关你的流言在苏州城中传播开来,恶名+2】 【有关你的流言在苏州城中传播开来,恶名+1】 【……】 雍博荣见状,眉头顿时一皱。 这几天,他动不动就会有几笔恶名值入账。数值都不大,但全都是因为“流言传播”这同一个理由。 看这架势,明明他来苏州城才两三日,但不知从哪里传出的流言,却已经在整个苏州城之中流传开来。 此时的雍博荣,心中突然生出一股预感,随手推开车窗,朝马车外面瞥了一眼。 便见街道之上的行人百姓们,此时正悄悄打量着自己的马车。还不时有人对着马车指指点点,似乎在说些什么。 雍博荣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不由声音一肃,道: “不二,街上百姓有些不对劲!永康那边,就没有查到有关我的什么流言?” 听到自家少爷突然询问这件事,王不二驾车的动作微微一滞,然后嘟囔着道: “这两日,苏州城中有数名百姓离奇死亡。城中都在传,有妖怪潜入城中,暗害百姓。” “然后咱们那日在虞山荒庙,那个姓杨的起冲突之后,他胡说八道的那几句,又被人传了出去……” 说到这里,王不二又猛地为自己辩解道: “不是我故意瞒着少爷的,是贝永康那小子,他说谣言的源头出处还在调追查,担心少爷您为此烦心,这才瞒着没说!” 雍博荣听到这里,了然地点了点头,道: “所以说,现在苏州城中都在传,我是妖怪,以诡异手段假冒身份,混入城中的?” “嗯……” 王不二点了点头,然后又义愤填膺地道: “一定是那个姓杨的!永康还查到了这小子之前想求娶李家小姐,被回绝之后却还痴心妄想,不肯放弃。这是遇到少爷您,故意散播这种谣言的!” 雍博荣摇了摇头,冷笑道: “你以为永康猜不到这些?没有实据,只凭猜测,便是借李家之势,也动不了杨家的!” 雍博荣虽说与人为善,可也不是任人欺凌,忍气吞声之辈! 面对这样恶心人的招数,雍博荣沉声道: “先回去,容我思索一番如何应对。” “是。” 王不二催动马车,加快速度赶回去。 可当他们的马车。停在临时落脚的宅院门前之时,一股子浓厚的血腥臭气,便扑鼻而来。 雍博荣被呛地咳嗽了一阵,猛地抬手掀开车窗。 便见宅院门前大门之上,不知被什么人,浇上了腥臭的黑狗血,将整个大门前,弄得污糟一片。 一大群百姓聚在这里,又警惕、又畏惧、又好奇地看着门口停下的马车,相互之间不断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议论着。 王不二心中顿时火气腾起,双眼圆瞪,身上煞气不由散溢而出,狰狞地扫视在场百姓,怒道: “都给老子滚,要不然今天就都留在这里别走了!” 一群无知百姓,面对着满身恐怖暴戾之气的王不二,更印证了他们听说的谣言之中的妖怪身份,顿时吓得惊呼一声,仓皇无比地四散逃开。 王不二怒火难消,扭头看向马车,咬牙道: “少爷,不二现在就去杨家算账!” 雍博荣看着污糟一片的大门,眉头微皱,语气却显得更为平淡,沉声道: “不用了,雇人前来清理就是,咱们先走侧门回府……另外,让永康立即前来见我!” 如此平静之下暗含汹涌的神态,王不二只在当初老家主离世之后,自家少爷雷厉风行整顿家中时,才见过一次。 第十三章 调查与反击手段 第十四章 少爷,您是知道我的 杨家,议事大厅之中。 明明只是商贾之流,可杨家这座议事大厅的排场,却是不小! 大厅之前,有石栏杆环绕,顶上覆盖绿琉璃瓦,还有脊兽七样。厅中更设屏风、丹陛、宝座。入眼处处所见的摆设规格,那都是王爵府邸正殿,方才能够拥有的规制! 一众杨家心腹,于厅中分列两队,躬身肃然而立,整齐有序,俨然是一副朝会的模样。 这幅场面若是让旁人看到了,不说谋反,但告发一个逾制之罪,那保准是跑不掉的! 杨家家主杨元,端坐于宝座之上,坦然地受了手下心腹们的朝拜。这习以为常的样子,显然也不是最近才刚弄出这番场面的。 杨元扫视大厅之中的众心腹,然后不由眉头皱起,道: “封图、严同、齐四福、张虎几人,为何没到?” 一众心腹闻言,顿时面面相觑,连连摇头。 “回家主,四人并未提前告假……应只是为什么事情所耽误了吧!”有人出言禀报道。 杨元闻言,微微点了点头,神情一松。 这四人,都是他最信任的心腹,手中掌管着杨家的关键事务。若是一时突发急事,难以回来参加议事,倒也不算奇怪。 而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到议事大厅外面,突然想起急促的脚步之声。 一名杨家心腹,仓皇地跑入议事大厅之中,惊呼道: “家主,不好了!封管家、严头领、齐、张两位主事,都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大厅之中顿时一惊。 杨元猛地站起身来,震惊道: “都死了?怎么死的!是李家动的手?” “不、不是。四位尸体之上都有撕咬痕迹,怕是妖兽作祟啊!”前来禀报之人,惊恐地道。 杨元闻言,顿时暴怒,呵斥道: “放屁!苏州城有没有妖怪,我不知道?” 城中传言,都是他派人散播出去的。就连惨死的那些无辜倒霉百姓,也是他为了制造恐慌,派人弄死的。城里有没有妖怪,他比谁都清楚! 可一想到这里,杨元却又是猛地反应过来,咬牙道: “李家……一定是李家!” 他本以为,凭借自家现在在苏州城中的人脉地位,李家也应当稍稍忌惮一些才是。 毕竟如今只是些许谣言,还没有真把雍博荣怎么样,李家再动怒,也不该反应如此激烈才是! 此时的杨元,心头思绪百转,又突然一惊,喃喃道: “莫非,李家发觉了什么?” 他躲在背后算计着李家二小姐的事情,若是被李家发觉,不光自己谋划多年的大计彻底功亏一篑,甚至还将整个杨家,都置入了危险之中! 想到这里,杨元后背顿时冒起了一层冷汗。 而此时,议事大厅之外,又响起纷乱急促的脚步之声。 “家主,家主!” 数名浑身黑灰,狼狈至极的杨家心腹,连滚带爬地跌入大厅之中,哀嚎道: “家主,大事不好了!码头,码头被烧了!” 整个消息,让在场所有杨家心腹,都愣在了原地。 当即便有人厉声喝道: “说清楚,是那个码头被烧了?” “我杨家的所有码头,都被烧了!码头、库房、甚至我杨家停泊码头的船队,昨晚都被一股脑烧光了!” 刚刚那四人身死,这些杨家心腹们不觉如何,甚至心中还暗中窃喜,那几个要紧,油水足的位置这下被空了出来。 可杨家的几处码头,事关他们所有人的利益。听到被全部烧了,所有人都彻底急了。 “该死,你们都该死!码头上养着这么多人,就眼睁睁地看着码头被烧了?” “是谁?到底是谁?” “昨夜被烧,你们为何今晨才来回禀?” 那几名身上脸上都是灰烬的杨家心腹,此时面露苦涩,连忙跪地叩首求饶,道: “家主,是李家!” “李家昨晚动手,直接将咱们的人扣下,不许救火也不许回禀。小的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码头被烧光……” “李家还让小的回来传话,说、说……” 宝座之上,杨元死死攥着扶手,双眼通红,不断喘着粗气,咬牙道: “李家说什么!” “李家说、说……说要是雍家少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被烧的就不光是码头了。” 杨元听到这里,心中猛地一松。 原来只是李家的警告,并非是自己的谋划被发现了。 但随后,一股滔天怒火,难以克制地从他心中腾起,直冲脑门。 杨元死死攥着宝座的鎏金扶手,最后竟然在上面生生留下了几个指印,怒吼道: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一众杨家心腹,此时也难忍愤怒,纷纷开口道: “家主,李家如此,实在不能忍了!” “家主,还是速速召集旧部,和李家拼了吧!” “灭了李家,整个苏州府都是咱们的。到时候尽得李家之财富,再次起兵造反,最起码也能够席卷江南,割据一方!” 快要被怒火淹没理智的杨元,差点就要点头答应了下来。 “家主!”这个时候,当初在荒庙之中站在杨荣轩身边的那名道人,却是突然站了出来。 道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废话,只是默默地走上前去,将一枚玉镜双手奉上。 杨元下意识地接过,便看到玉镜之中并未照出自己的模样,反而显化出一条通体黑色,腹下有四只蛟爪,头顶已露峥嵘的巨大蛟龙,正裹挟风雨,仰天嘶吼。 这看到这玉镜中显化自身所携气运的瞬间,杨元心中的怒火便立时平息下来。 手下人不清楚,但杨元却是清楚,这世间的气运天命之说,并非虚妄。 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纵然拥兵百万,最后都转瞬覆没,兵败身死,徒留后世感慨哀叹。就是因为没有天命在身,导致时运不济,处处受挫! 如今他身上的蛟龙气运,代表着他只能祸乱一方,却不足以割据称王。 就算尽得江南之财富,拥兵百万,也会因为不得天助,极难以逆天改命,成就大业。最后很可能如当年他的父祖一般,落得个兵败身死的下场。 当年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将身边旧部散于江湖之上,携死忠心腹隐藏踪迹,来到这苏州城之中,为的就是谋划一件事,以求逆天改命,转化为真龙气运。 如今谋划未成,如果仓促出手,那自己数年心血必将毁于一旦啊! 想到这里,杨元猛地深吸数口气,强压下心中愤怒,对着众人厉声喝道: “还需忍耐一段时间,切莫因一时激愤,坏我所谋大事!” 手下众人,除了那位送上玉镜的天一道人以外,便是杨元的亲儿子杨荣轩,也不知道自己父亲到底在搞什么东西。 但杨元一向御下有道,威严极高。一众心腹死忠,纵然心中再有不满,此时也不敢多嘴,只能咬牙低头,躬身应是。 而此时的杨元,又猛地看向自己的儿子杨荣轩,道: “你带着礼物,替我走一趟,前往李家登门赔罪!” 杨荣轩闻言,先是一愣,然后不由声音一高,不服气地道: “凭什么?” “李家都烧了咱们家码头了,咬牙咽下也就罢了,凭什么还要上门赔礼道歉!” 杨荣轩飞扬跋扈惯了的人,又最是好脸面,又怎么甘心带人前往李家赔罪? 杨元双眼通红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今日之事,虽说损失太大。但却也摸清了李家这位二小姐,对她的那个未婚夫婿颇为在乎,否则反应不会如此之大。” “如此一来,倒是让为父知道了,到底如何才能引李家二小姐出府!” 说到这里,杨元又对着杨荣轩招招手,附耳低声说了几句。 原本还面有不岔之色的杨荣轩,此时微微皱眉,更加不明所以,脸上带着丝迷惑不解地看向杨元,迟疑地道: “父亲的布局,为何儿子看不懂?父亲似乎从一开始,就想要引李家二小姐出面!” “就算李家二小姐如今主管着李家的诸多事务,可她还有个大哥在外面,就算拿下了她,也根本无法覆灭这根深蒂固的李家啊!” 杨元此时的神色稍稍缓和,极为郑重地看向杨荣轩,道: “我杨家如今只是以商贾之家做掩饰,将来迟早是要召集旧部,再次起兵造反的。你作为我杨家继承人,目光绝不能仅限于这小小的苏州府……” 说到这里,杨元又微微一滞,然后继续叮嘱道: “个中原由,之后可以慢慢告诉你。但为父谋划之事,是否能够成功,便全看你的表现了!” 杨荣轩皱着眉,默默地点了点头。 --------------------- “哈?杨家的几个码头都被烧了?” 听到贝永康带回来的消息,雍博荣一脸懵逼,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王不二。 王不二也是被吓了一跳的样子,又是摆手又是摇头地道: “不是我!少爷,您是知道我的。如果是我出手的话,那被烧的一定是杨家宅院,他满门上下每一个能活下来的!” 雍博荣眨了眨眼睛,不由点了点头,颇为认同地道: “有道理!” 贝永康在一旁接话道: “少爷,昨夜几处码头之上火光冲天,那么大的动静,整个苏州城却好似没有任何察觉。有这般能力的,恐怕也只有李家了!” 王不二闻言,顿时一喜,嬉皮笑脸地道: “这怕是少奶奶,在为咱们少爷出气呢……嘿嘿,咱少奶奶这脾气性子,少爷,您还是从了吧,省的被人放火烧家啊!” 雍博荣此时的神色,也有些怪异。 这才十年不见,当年那个小小软软的爱哭鬼,这么变成这幅杀伐果断的样子? 嗯,这护短计较的架势,还怪让人喜欢的…… 贝永康白了一眼混不吝的王不二,继续道: “如此一来,想必杨家应该不敢动手了吧!” 雍博荣闻言,却是眼中神色闪动,幽幽道: “杨家主营漕运,码头都被烧了,不知道要损失多少呢,保不住狗急跳墙……所以,杨家对昨晚之事,可曾有什么反应?” “据眼线回禀,杨家那边,杨荣轩亲自带人携礼,前往李家登门赔罪,这是彻底服软了。”贝永康道。 王不二闻言,眉头一皱,嘟囔着道: “这杨家,怎么有点窝囊啊……” 贝永康再次白了王不二一眼,反驳道: “李家在苏州势力如此之大,咱们这些日子来已窥见一二。杨家不敢招惹,不也是常理之中嘛。你以为个个都和你一样莽撞,只会用强动蛮吗!” 王不二也瞪了贝永康一眼,不服气地道: “再怎么说,这杨家这么快服软,就是窝囊!” 雍博荣身子微微后靠,眼中露出一丝冷意,沉声道: “杨元短短数年之内,便能够在苏州立足,独占利润丰厚的漕运生意,其手段便多有狠辣。这样的人表现得这般软弱,反倒是有些不对劲……古往今来,这能卧薪尝胆,低服做小之人,最是需要警惕!” 贝永康被这么一提醒,心中也顿时一凛,当即道: “还是少爷思虑周全!我现在便着手准备,以防杨家背后搞鬼!” ------------------------ 而此时,李宅之中。 大管家躬着身子,将一份礼单递上,道: “小姐,这是杨家刚刚送来赔罪的。” 李望舒眉宇之间尽显不快,冷哼道: “既然是赔罪,为何不送去雍家?直接扔出去!” “是。” 李如成应了一句之后,然后却又不由地对着李望舒提醒道: “这杨元到底是枭雄之资,能够忍常人所不能忍。对付此人,还是应当多出一份警惕才是!” 李望舒却是丝毫没有将杨元视作对手,冷哼一声,轻蔑地道: “哼,枭雄?不过一叶障目的无知之辈!若非是杨元身携反王命格气运,能助我成就大业,否则又怎么可能留到现在!” 李如成看着自家小姐丝毫没有将杨元放在眼中的意思,不由眉头微皱。 这个杨元,到底不是好拿捏的。小姐如此轻视,着实不该! 不行,自己总要提前做点准备,以防万一才是…… 第十五章 杨元?韩元?逆王余孽! 书房之中,雍博荣拥着暖炉,正闭目养神着。 王不二快步走入书房之中,对着雍博荣道: “少爷,那个杨荣轩又来了!” 雍博荣眼睛都没睁,只是沉声道: “今天又是来干嘛的?” “抬了几箱礼物送来,又说备下了酒席,要亲自向少爷您赔罪道歉。”王不二道。 雍博荣缩在椅子上,微微睁开了眼睛,道: “我记得算上今天,杨荣轩已经连着三天,登门赔罪了吧!” 王不二点了点头,道: “嗯,礼数周到,与那日的嚣张模样,判若两人!” 雍博荣轻笑一声,道: “越是如此,我便越是相信,杨家父子背后定然在搞些什么东西!” 而就在这个时候,书房之外,贝永康面色凝重无比,快步而来。 一见到雍博荣,他便急声道: “少爷,杨家的来历,查到了!” 雍博荣微微抬头,有些意外地道: “这么快?” 贝永康的能力,是足够的。但奈何现在雍家下面,那些能够信任的精干人手实在不多。雍博荣本来还以为,就算能够查到什么,也需要一段时间的。 “也是机缘巧合……当年老家主曾经在长江之上救下过一落水之人,此后便收在身边听用。而此人,恰好知道有关杨家的事情!” 贝永康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问道: “少爷您可还记得,八年前,裹挟湖广之地数十万人,使天下震荡的那场叛乱?” 雍博荣闻言,眉头微微一动,点头道: “记得!出身草莽的韩兴昌、韩杨两父子,趁着当年湖广水患,纠结鼓动河工、乱民,掀起叛乱,自号湘王,占据湖广之地。朝廷抽调十数万兵马,花费两年时间方才平息。” 贝永康闻言,继续道: “当年老家主救下之人,便曾经是韩家父子麾下亲兵。战败之后与乱兵失散,为老家主所救之后,便一直在我雍家做事。” “调查杨家来历之事,正好由他经手,却是发现这杨家家主杨元,相貌与当年伪湘王世子韩杨的长子韩元,一模一样!” 听到这里,雍博荣猛地坐起了身子,皱眉道: “杨元?韩元?” 贝永康猛地点头,道: “是,反复确认过来,应该错不了!” 雍博荣眼睛微微眯起,凝声道: “有意思!苏州有名的富豪,竟然是当年的叛军之后……” “所以少爷猜测必然没错!像这种草莽豪杰出身的,手下还在培植势力,不知欲要何为的野心之辈,绝不是什么轻易便低头服软之人!” 此时的雍博荣眼神闪动,沉声道: “只是我想不通,杨家既然是当年叛军之后,如今在苏州府,不管是想要改换身份,还是想要积攒力量等待重新起兵时机,都应该低调为先啊!” “若是我是杨元,就绝不会表现得如此明显出挑,这不是增加了自己身份暴露的机会吗!” 当年湖广之乱,闹得可是不小。一众逃窜的重要党羽,至今还挂在城门悬赏处呢。 雍博荣想不通杨元的所作所为,有些疲乏地揉了揉眉心,道: “算了,李家应该足以应付的。永康你亲自走一趟,和李家说清楚其中关系。其他的,咱们就不管了。” 雍博荣来苏州城,是想要处理好雍家的后事,然后安心准备死后封神事宜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还是莫要过多参与了! “是。” -------------------------- 而此时,雍家大门前。 已经是第三天带着礼物上门的杨荣轩,依旧吃了个闭门羹。 雍家的仆人站在大门前,低眉顺眼地道: “杨公子见谅,我家少爷身躯有恙,数日都未曾康复,无法接待。所以,杨公子便请回吧!” 杨荣轩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嘴角抽搐不断,低下头道: “那我明日再来拜见!” 雍家的仆人躬着身子,语气不轻不重地道: “我家少爷吩咐了,杨公子今后还是不用来了吧!” 此话一出,杨荣轩脸上虚情假意顿时维持不住了,脸色顿时铁青一片。 强压着没有发作,他猛地转身,道: “走!” 一众杨家家丁,连忙簇拥着杨荣轩离去。 待稍稍远离一些,一名杨家心腹,便忍不住凑到杨荣轩的身边,恶狠狠地道: “少爷,这雍博荣给脸不要脸,咱们要如何是好?” 杨荣轩铁青着脸,脸上怒容浮现,冷声道: “本想客客气气地请他到我杨家一趟,然后用他将李家小姐骗过来。可既然他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也别怪我不客气!” “直接派人,将这雍博荣强行掳走!反正李家二小姐这么喜欢他,为了他甚至不惜与我杨家翻脸,到时候不信她不过来!” 身边的杨家心腹闻言,当即颇为认可地点了点头,道: “就该如此!” 说到这里,他却又微微一滞,有些担忧地道: “可是雍博荣身边的那个壮汉,身上气血涌动,强悍惊人,一看就是习武多年的高手。家里怕是没有人,能够与之匹及啊!” 杨荣轩眼神怨毒,冷声道: “哼,他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而已。古往今来,死去的猛将高手,难道还在少数?” “父亲已准我调遣家中豢养的甲士,到时候再从府库之中调出十几张神臂弩。本少爷就不信了,那个王不二肉体凡胎的,又能翻出什么天来?” 甲胄、神臂弩,都是朝廷明令禁止的东西。 私藏三张弓弩,等于私藏一副甲胄。而私藏三副甲胄者,以谋逆论处! 只听杨荣轩此时的口气,就知道杨家私藏的甲胄、弓弩,绝不是一点半点的。 当然了,仔细一想,就看这杨家祖孙几代前赴后继,接力造反的架势,若是不藏点弓弩甲胄的,反而很是觉得奇怪! 杨家心腹闻言,又再次道: “那少爷,打算何时下手?” 杨荣轩略作沉吟,道: “这些时日,我低服做小,姿态做主。想必李家那边,也暂时没有了警惕……事不宜迟,就今夜动手,给李家来一个措手不及!” “是!” 第十六章 甲士夜袭 深夜,夜色昏沉,有不时传来的几声犬吠,却衬托地城中更显静谧! 街道之上,此时便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之声。 只见百余身穿制式铁甲,手持兵刃,满身杀气的将士,快步跑过,直朝不远处的雍家宅邸而去。 所过之处,尽是甲胄铁片的撞击咵咵之声。骇人煞气汇聚,四周顿显肃杀一片,就连周遭人家养着的看家犬,此时也只呜咽着不敢吠叫。 杨荣轩的盘算,倒是没错! 因为前几日杨家放低姿态,李望舒的确没有料到,杨家竟然会直接在今夜便派出豢养甲士,突袭雍家。是以此时,李望舒根本没有提前在附近安置人手看护。 这群秘密豢养的甲士,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来到了雍家附近。 幸好贝永康是个思虑周全,办事妥帖之人。为了以防万一,早早便在宅院附近安插了岗哨。 是以当杨家甲士靠近雍宅的第一时间,便立即有人发出了警示。 尖锐的鸣笛之声,刺破夜空,在苏州河畔上空回荡。 本在床榻之上呼呼大睡的王不二,此时猛地从睡梦中惊醒,直接翻身坐起。 宅院内的这些仆人,那都是经过训练的雍家死忠。此时外围警示之声一响起,整个雍宅便顿时动了起来。 “不二哥,外面有一队甲士,朝咱们来了!” 王不二顿时反应过来,怒道: “妈的,杨家那小子可真阴啊!白天还笑脸迎人呢,结果晚上就派人前来动手……” 一边说着,王不二一边快步跑到雍博荣的房间外,急声道: “少爷,杨家那小子不讲武德,您快从密道……” 话尚未说完,却见已经穿戴整齐的雍博荣,缓步从房间之内走出。 他本就睡眠浅,外面一有动静便醒了过来。 看着隐有急色的王不二,雍博荣面色从容,语气沉稳地道: “慌什么!” 许是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无论遇到什么事情,王不二只要一看到自家少爷,心中就顿时定了下来,没有了刚刚的慌张急切,开口劝道: “少爷,还是先避一避吧!这不是海陵老宅,现在咱手边能用的就那十几个人。而杨家那边派来的,却是上百甲士……” 朝廷对甲胄的管制,还在威力巨大的弓弩之上。只从此看,便能够知晓甲胄的重要性。 同样的青壮,不着甲、着皮甲、着铁甲,区别实在太大了! 此时的王不二,除了劝自家少爷暂且离去,以保证安全外,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雍博荣此时脑子里第一个念头不是逃命,而是感到很是费解!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杨家用这么大阵仗来搞自己,到底是为了啥?就因为恨自己,和李望舒的婚事? 可哪怕自己死了,就凭今夜这阵仗,李家也不可能同意杨家的提亲啊! 而就在这个时候,便听到外面突然传来的大门倒塌的轰鸣之声。 一群有备而来的甲士,依靠着这座宅子并不算高的院墙,以及并不算坚固的大门,显然是不足够的。 沉重急促的脚步之声,在前院响起。 便听到有人高呼道: “除雍家少爷,其余之人,尽皆诛杀!” “是!” “挡住他们!” 十几名雍家心腹家仆,此时面对身穿甲胄的恐怖敌人,不进反退,仅凭手中的钢刀、简陋长枪,死死咬牙,拼命抵挡着,只为后院的雍博荣,争取逃离的机会。 雍博荣听到外面响起的厮杀之声,往日灿烂温和的眼眸之中,此时尽是冰冷杀意。 这些家仆为雍家效力了这么多年,都是忠心能干之人。雍博荣甚至早早便为他们做了安排,哪怕是在自己封神之后,他们也能够有份前程。 若是自己现在转身就走,固然能够安然无恙。但这些忠心的奴仆,必然都要为了给自己拖延时间,而尽数战死在这里。 这是雍博荣,难以接受的! 雍博荣猛地看向王不二,冷声道: “不二,你还在这里干嘛!” 王不二闻言,顿时明白了自家少爷的意思,急声道: “少爷,这里危险,您得走啊!” 雍博荣左手微微伸出,掌间有凶厉气息凝聚。 又见赤色光辉一闪而过,一柄雕刻恐怖藤蔓纹路,戾气深沉,魔气森森的长弓,便赫然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玄级珍宝,鬼藤魔弓】 【介绍:魔物鬼藤生铸而成的恐怖魔弓,中箭之人顷刻之间化作枯朽,吸取力量尽数反哺宿主】 王不二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家少爷手中的恐怖魔弓,心中突然一颤,生出畏惧之心的同时,又不由想起了当初自家少爷,把那柄鬼头大刀交给自己的场景。 也是一如今日这般,陡然出现,宛若仙人手段…… 雍家精心调教的心腹,确实精锐! 纵然面对十倍于自己,且身着甲胄的敌人,依旧能够凭借手中简陋的武器结成阵势,相互配合,最大程度地利用院中狭小地势,以滞缓敌人攻入的速度。 可再怎么样,着甲与不着甲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无论劈砍多少次,都难以破开甲胄防御。反倒是杨家甲士每一次挥舞兵器,都有人受伤。 眼看着杨家甲士步步紧逼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暴喝之声: “死!” 王不二那巨大的身形,手持鬼头大刀,一身强横血气翻涌不断,携煞气杀意,从后面横冲直撞而来。 大刀挥舞,只见那血色光辉,充斥于视线之中。 只听得“噗嗤”一声,冲在最前方的两名杨家甲士,此时身上穿着的甲胄,竟然直接被王不二一刀斩断,鲜血不住地从砍痕之中流淌出来! 王不二手中的这柄鬼头大刀,虽然最擅镇杀邪祟,可作为一柄【黄级珍宝】,其锋锐程度,也绝不是寻常甲胄能够抵挡的。再加上他一身武力,这着实是有些恐怖的! 看着突然冲出来的王不二,后方的杨家甲士,顿时暴喝道: “散,神臂弩出阵!” 挡在前方的甲士,听到身后喝令之声,顿时如同潮水一般散开,露出了身后那闪露寒芒的弩箭,直直对准了气势骇人的王不二。 弓弦拉动,吱吱作响,一时之间,杀机密布! 第十七章 魔弓显威 第十八章 我雍家弟弟,柔弱不能自理! 第十九章 他是装的,他私下里杀人如麻的啊! “二小姐,你别看雍博荣现在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那都是他装的!他刚刚射出的箭矢,又准又狠,两层铁甲都挡不住!” “还有还有,雍博荣他一拉弓弦,就能凭空凝聚出箭矢来。射中之后呢,那箭矢又会诡异地消失,然后中箭之人瞬间就会变成干尸,这就是妖术啊!” “对,那些干尸现在院子中呢。二小姐不信,自可以去派人查看!” 此时的杨荣轩,看着李望舒盛怒的模样,心中慌张,连忙为自己辩解,拼命想要证明雍博荣不是人,而是妖物伪装。 可李望舒又怎么会认不出,她惦念了十年的雍博荣? 在她心中,自己纯善干净的雍家弟弟,别说动手杀人了,就是连蚂蚁都不忍伤害。 看着依旧在“诬陷”雍博荣的杨荣轩,她眼中杀意越发浓重,冷声道: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竟然还胆敢狡辩诬陷!” “什么中箭之人会变成干尸?荒谬!院中的那些干尸,明明就是被妖物吸尽精气所导致的。” “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夜带来了几只小妖,便是想要以此诬陷我雍家弟弟,坐实他妖怪身份?” “定然是刚刚一片乱战之中,几只小妖趁乱逃脱,顺势杀了你手下不少人,这才没让你的诡计得逞!” 听到她的呵斥之声,便有几名将士手拎着几只死去小妖的尸首,快步进来,似乎想要展示证据。 李望舒却是担心,这死去小妖身上的血腥之气,冲撞了本就“受惊”的雍博荣,又眉头一皱,连忙让他们退了出去。 杨荣轩此时,已经傻眼了。 他今夜的确是带了几只被捉住的小妖过来,打算到时候诬陷雍博荣乃是妖怪伪装,为杨家出兵捉拿掳人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让李家不能直接翻脸发作。 可谁曾想,这雍博荣平时一副病恹恹快死的模样,背地里却那般厉害,直接射杀了他杨家那么多甲士。 计划失败,杨荣轩仓皇逃离之时,手下也的确没看住那几只小妖,让它们趁乱跑了。 但这些被带来的小妖,早就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了,哪还有什么本事作乱? 杨荣轩是这怎么也不曾想到,自己这番自作聪明,不仅没能诬陷到雍博荣,反而自己砸了自己的脚,让自己背上了一口黑锅…… 李望舒恨恨地看了他一眼,冷声道: “我也懒得与你废话!” “来人,将他带下去看押,明天让他老子杨元,亲自来领人!” 床榻之上的雍博荣,此时看着根本无法解释清楚,不由露出一丝委屈之色的杨荣轩,眉头微微一动。 然后他的嘴角,突然向上一挑,眼中浮现玩味之色。 旁人未曾注意到,反倒是站在一旁的王不二,此时瞥见了自家少爷突然露出的这幅表情,心中不由一动。 他知道,自家少爷这又是憋了什么坏主意呢! 下一刻,只听雍博荣轻咳一声,缓缓坐起了身子,扬起苍白俊美的脸庞,对着李望舒轻声道: “二小姐,杨家公子也许是误会了什么吧……将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你不要怪他了!” 被押在地上的杨荣轩,此时听到雍博荣这话,下意识地觉得有些怪怪的。 可如今一心脱身的他,却也来不及多想什么,连忙点头应和道: “对,对!雍公子说得对,就是误会,咱们解释清楚就好了!” 李望舒厌恶地瞪了一眼杨荣轩,又在扭头看向雍博荣之时,眉宇一下柔和了下来,细声细气地道: “你就是为人太过良善!他都带人袭杀你了,你怎么还为他说话?” 话语之中,听着有几分责怪之意。但更多的,却还是心疼与爱怜。 雍博荣苍白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道: “那这样就足够了……千万不要为了我,和杨家翻脸!” 按照李望舒此前的谋划,此时的确不应该和杨家翻脸。 这也是为什么,李望舒心中明明想要立即杀了杨荣轩,却还是咬着牙,只让人将他囚禁起来的原因。 可此时看到雍家弟弟,明明都被惊吓成这般模样了,却还要为了自己忍气吞声,李望舒心中只觉一疼。 看向他时,那双美目之中的怜爱柔意,几乎就要溢出来了。 李望舒银牙一咬,然后郑重地道: “先委屈你几日,这件事之后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说罢,她当即冷冷地瞪了杨荣轩一眼,恨声道: “今夜将他扒光了吊到门前,先给你出出气,等明天杨元亲自来领!” 被押着的杨荣轩,顿时一愣。 不是,这雍博荣怎么越劝,李家二小姐就越生气了呢? 片刻之后,终于琢磨出味来的杨荣轩,顿时睁大了双眼,死死盯着雍博荣。 你好阴啊! 你说这些话,哪里是在劝? 明明就是在火上浇油啊! 雍博荣靠在李望舒身后的床榻之上,微微昂头,俯视着杨荣轩。那对好看的眉眼之间,还带着几分嘲弄之色。 对上杨荣轩满是悲愤不甘的视线,雍博荣微微眨了眨眼睛,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翘,然后再次轻声道: “二小姐,杨公子这般不服气,应该是觉得折辱太过了。况且这夜深露寒,要不、要不还是留件衬衣给他吧!” 一旁的王不二,黑脸一皱,嘴角微微抽搐。 如果拿自家少爷以前的话来形容,那少爷现在的模样,好茶啊! 李望舒看到杨荣轩此时,正恶狠狠地瞪着雍博荣,心中更为大怒,当即喝道: “你还敢瞪他!” “来人,挂上去之前,再给我狠狠抽上五十鞭!” 杨荣轩顿时一颤,连忙惊呼道: “二小姐,息怒啊!你相信我啊,雍博荣他现在是装的,他私下里杀人如麻的啊……” “闭嘴!” 李望舒怒不可遏地喝道: “八十鞭,狠狠抽,沾着盐水抽!” “啊,不要啊!” 雍博荣看着不断哀嚎着,被拖出去的杨荣轩,眉宇舒展,心中顿觉畅快了不少。 你还别说,这绿茶的手段,用起来就莫名地爽呢! 第二十章 夺运改命,化蛟为龙! 第二十一章 赴宴 第二十二章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 第二十三章 高端的猎手,总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第二十四章 欺瞒天地,必受劫难 韩元瘫软在地,看着头顶气运如潮水一般散去,呆愣片刻之后,然后突然看向李望舒,满脸嘲讽鄙夷之色,冷笑道: “刚刚李二小姐那般义正词严,说什么德不配位之类的话。结果到最后,李二小姐还是和孤一样,为了算计他人的一身气运,苦心布局这么久!” “孤自以为算计深远,却不想竟然一直是你李家手中的棋子,哈哈哈哈……” 此时韩元略显癫狂的笑声之中,尽显穷途末路的不甘与绝望! 李望舒冷哼一声,本不欲解释什么。 可一想到雍博荣就坐在旁边看着,她心中不知如何想的,下意识地沉声道: “我与你不一样!天一道人布下的这个阵法,本就不是为了掠夺气运的……” 李望舒这一身青鸾气运,强盛雄浑,极尽尊荣。 单论世间女子的诸多气运,恐怕只有神京皇宫之内,那高居凤位的皇后,才能压上她一头! 只要她气运不损,此世哪怕什么都不做,都能顺风顺水,逢凶化吉,尊荣一世。 若非是为了所负的血海深仇,她又何必花费这么多心思,去算计本来就不会有什么交际的韩元父子? 说罢,李望舒看向一旁的雍博荣,抿了抿嘴,道: “有些事情,等此间事了后,我会向你如实告知的。” 雍博荣闻言,轻笑着摇了摇头,道: “还是算了,这些事情于我而言,并不重要了。” 雍博荣这次前来苏州府,本就是为自己处理后事的。 如今事情差不多了结,有仇的杨家今日也完蛋了,雍博荣就要准备去死,摆脱拖累自己十六年的这幅病躯,正式成为天地公务猿了! 这么一想,雍博荣心中还有些小激动! 我是当山神好呢,还是去当河伯呢?是去江南感受风花雪月呢?还是去中原享受人间繁华呢…… 李望舒听到雍博荣的这话,便知雍博荣还是因为他寿数无多,所以一心想要与自己退婚。 原本心情大好的她,心中凭白生出一股烦闷郁气,皱眉道: “你我如今还没有退婚呢,有些事情你就应该知道!” 雍博荣闻言,微微一愣。 李望舒正欲继续开口之时,心中却突然感到一悸。 韩元头顶之上的蛟龙命格,此时已经通过阵法,尽数为李望舒所吸取。 但李望舒头顶的青鸾命格,却不仅没有发生什么蜕变,反而是在仰头啼鸣,身躯扭曲一起,显得无比痛苦的模样。 李望舒面色猛地一白,精神迅速萎靡下去。 此时的她,半边身子滚烫炙热,如遭炙烤。半边身子寒意透骨,好似坠入寒冰之中。 阴阳之气,以她体内五脏经脉为战场,相互冲突起来,激烈无比! 李望舒只觉此时无比痛苦,扶靠在案桌之上,看向天一道人,强忍着道: “为、为何,我现在这般难受!” 天一道人此时也被这突如起来的变化弄得措手不及,手忙脚乱地检查起了法阵后,便连连摇头道: “没问题,阵法没有问题!” 又停顿了片刻之后,天一道人又猛地想起了其中关键所在,连忙对着李望舒喊道: “偷龙转凤,逆转阴阳,此乃欺瞒天地之举,哪里那么容易成功……” “还请小姐,万万要撑住啊!只要撑过了,大事便成啊!” 一旁的雍博荣,听得眉头直皱。 什么逆转阴阳,什么欺瞒天地,一听就不是什么简单的玩意。 这个李望舒,到底在谋划着什么? 他猛地站起身来,扶起了无比痛苦的李望舒,看向天一道人,道: “可有什么办法,能够助她一臂之力?” 天一道人闻言,满脸苦涩地道: “正如小姐刚刚所说,若要德能配位,便需经受磨砺……今日,便是小姐要度的劫,除了她自己,没人能够帮她。” 此时的李望舒,因为体内有阴阳二气不断纠缠,使得她体内元气挥散,气息不断衰弱下去。 雍博荣看着疼得几近昏死,却依旧咬牙死撑的李望舒,眉头紧皱,道: “如此下去,她自己就算能够撑下去,她的身体也要元气散尽,衰竭而亡了!” 天一道人闻言,也精神一振,开口道: “取来能够续命的天材地宝喂下,替小姐维系生机,或许可行……” 说到这里,天一道人又看着李望舒此时元气散溢的程度,脸色再次灰败下去。 “可是一般的天材地宝,哪里赶得上小姐这气息衰败的程度?” 此时李望舒周身元气散溢的程度,可着实惊人! 就拿雍博荣来打个比方,他是身似漏斗,每时每刻都在朝外散溢着元气。所以他从小用各种天材地宝,通过“收入大于支出”的方法,就可以维系圣命。 但李望舒却是一个原本完好无损的缸,此时突然破了个大洞。元气倾泻而出,流失的速度恐怖至极。若是不管不顾,只怕不到半刻钟的功夫,就要枯竭而亡了! 一般的天材地宝,又哪里赶得上这样的消耗? 尽管希望不大,但雍博荣此时却是不愿放弃,猛地出声喊道: “不二!” 厅外等候着王不二,猛地冲了进来,应道: “少爷!” “让人速去通知李家……再找贝永康,将给我准备的续命丹药、宝药,尽数取来!” 王不二闻言,脸上顿时浮现出迟疑之色,呐呐道: “可那是留着给少爷您保……” “快去!”雍博荣当即厉声打断道。 王不二闻言,浑身一颤,不敢再说什么,当即匆忙转身前去取药。 气运尽失,瘫软在地的韩元,此时看着眼前乱像,竟然仰头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德不配位,必有余殃,孤信了!毕竟就连算计无双的李二小姐,也难敌天命啊!哈哈哈……” 猖狂无比的笑容,实在刺耳聒噪。 雍博荣心中烦躁憋闷,听着韩元的笑声,皱眉喝道: “杀了他!” 对于雍博荣这个准姑爷,李家众心腹自然不会拒绝。 闻令之后,当即有人手持兵刃上前,恶狠狠地拽起韩元的头,用力一割。 喉咙被割开,鲜血喷洒一地,韩元的笑声戛然而止,圆瞪的双眼顿时失去了神采。 随着韩元身死当场,一道金色光芒,猛地遁入雍博荣的身躯之内。 【消弭兵戈,功德+2000】 雍博荣十六年来,修桥铺路,救济百姓,花费了几十万两银子,也不过积攒了七百多功德,甚至还不如杀一个韩元所获功德的一半。 但仔细一想,杀了韩元这个注定要起兵谋反之人,自然也算是消弭了一场兵戈,让数万、数十万,乃至数百万百姓免遭战火。 一下子得到两千功德,也就可以理解了! 看到眼前冒出的功德数值,雍博荣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第二十五章 从六品神位 第二十六章 欠你的,我该拿什么还? 第二十七章 救治的法子 第二十八章 【正四品阴职】 第二十九章 立flag 第三十章 举天下而奉养一人!) 贺翁右手连连探出,顷刻之间,数十枚银针便已密密麻麻地刺在了雍博荣的身上。 又将他指尖一弹,其中一根银针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断的震动,更带动着四周的银针,以同样的幅度颤抖起来,发出“嗡嗡”的颤鸣之声。 与此同时,雍博荣脸上神色肉眼可见地好转起来。体内气机也逐渐强盛起来,再也不是之前那生机几乎消散的状态了。 片刻之后,贺翁微微舒了一口气,抬手拔除银针,然后对着一旁等候的众人道: “今日施针完毕之后,每日再以汤药灌服,乐观估计,不需三五日,便可醒转!” 听闻此言,众人顿时一喜,看向床榻之上呼吸平缓的雍博荣,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此时的李望舒,倒是也调整了过来,不再似此前那般失态,连忙对着贺翁行礼道谢,并致歉道: “多谢贺翁,此前多有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贺翁虽不喜李家这半月来将他强留在此,还安排人日夜监视。 但他到底是医者出身,也知道病患家属情绪激动,难免有失智之举,是以只是轻哼一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道: “罢了,只要李小姐将那道人撤走,老朽便感激不尽了!” 妖族出身的他并不擅争斗,这几日被一个修为高深的道士日夜盯着,着实是睡得不太安稳。 李望舒当即应诺,又连连致歉,态度倒是做得很是到位,让心中不满的贺翁,稍稍平复了一些。 贺翁又交代了两句之后,这才负手缓步离去。 这个时候,大管家李如成却是带着天一道人,脚步匆匆而来,对着李望舒躬身一礼后,神情隐晦地道: “小姐!” 李望舒见状,眼神一凝,扭头仔细叮嘱手下人好生照顾之后,这才转身离去。 三人来到书房之中后,大管家李如成,这才迫不及待地开口道: “小姐,韩家旧部被召集而来,已于三日前尽皆抵达苏州附近。于大同亲自带兵围剿,已尽数歼灭擒获!” “如今报捷战功,已快马送入神京。朝廷那边,也已经准备派人前来核实了!” 于大同,是苏州卫指挥使,也是李家的人!这次剿灭韩家余孽的大功,也便到了他的手中。 听到这话,李望舒眉头一皱,道: “这么快?” “毕竟是当年掀起湖广大乱,震惊天下的伪湘王后裔。蛰伏数年之后,又在江南之地积蓄了数千甲胄,数万部众,朝廷上下必然是重视无比,动作也就快了些。” 伪湘王当年闹出的动静,可是让天下都为之震动的。直到今日,一众旧部余孽还在朝廷通缉名单之上。 江南之地,更是朝廷赋税大头来源。若是让韩元仿照当年他祖父、父亲一般在湖广掀起大乱,那大梁可是要元气大伤的。 如此一来,便是往日反应再迟钝的地方官府,不敢大意,立马上报。昏聩的神京朝廷,也不敢疏忽,当即派人前来核实。 李望舒想到还没有苏醒的雍博荣,眉头紧皱,道: “都不能等到雍家弟弟醒过来?” 李如成闻言,顿时一滞,有些无奈地道: “小姐,为了以防万一,还是不要耽搁了……” 李望舒闻言,皱着眉,长叹一声,道: “我知道了!” 说罢,李望舒缓缓起身,启动了书房内的机关,露出了其中的一间隐蔽密室。 她走入其中之内,约莫过了半刻钟的时间,方才再次走出。 但此时的她,却已经换上了一身华丽的男装。 整个人周身气质,变得凌厉堂皇,尊荣贵气,尽显上位者的威仪。 天一道人连忙将一枚小巧精致的玉镜配饰,递到了李望舒的面前,道: “而今小姐一身气运,已逆转阴阳,转凤为龙。只要佩戴上这枚天一玉镜,遮蔽天机,世间将再无人能窥见小姐真身!” 李望舒闻言,当即毫不犹豫地伸手,接过这枚小巧玉镜,然后朝腰间一挂。 霎时之间,小巧玉镜之上流光溢彩,折射光辉,显化气运。 原本李望舒的青鸾气运,此时竟然大变,化作了一只尊贵威严的四爪蟒龙,颌悬龙珠,吞吐云雾。 相较于青鸾的祥和雍容,反王蛟龙气运的嗜血暴戾。 眼前这只四爪蟒龙周身神光流转,煊赫之威直冲天际,引动风云变换。那淡淡的青色光辉散溢而下,笼罩李望舒的周身,更添堂皇尊荣之气! 最后玉镜光辉散去,李望舒那纤细窈窕,依旧能够看得出女子仪态的身形,此时顿时变化。 宽广的胸怀,健壮的身形,高高突起的喉结,凌厉锐气的眼神,如刀锋般上扬的眉宇…… 无论怎么看,此时的“她”,都应该是一位男子! 若是有苏州权贵在场,恐怕就会立时认出来。 眼前这人,不就是李家的大公子,李玉鉴嘛! 任谁能想到,这李家的大公子、二小姐,从来都是一个人? 怪不得之前李望舒不愿退婚,就借口一定要自家兄长回来才能做主。合着只要她不愿意,大公子李玉鉴就永远回不来…… 李望舒此时有了蟒龙气运加持,一身天潢贵胄的尊荣堂皇,比此前更显贵气。 大管家李如成看着她现在的模样,痴愣了好久,眼眶不由泛红,“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 “像,太像了……太子殿下!” 李望舒快步上前,扶起这位忠仆,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动容地道: “当年父亲冤死,东宫旧部尽遭诛杀……幸得成叔救我,李叔护我逃来江南,隐姓埋名,方留性命!” “而今数年谋划已成,我当以父亲遗腹子李玉鉴的身份,携揭举韩家谋逆之功,重返神京,再登宗室玉册,以图谋大位,报仇雪恨!” 李如成、天一道人闻言,顿时神情激动,当即齐齐跪倒在地,俯身行礼,齐声道: “参见上位!我等愿助上位,图谋大计!” 李望舒,不应该是李玉鉴,此时想起隔壁的雍博荣,眼神更是坚定了几分。 待入了神京,夺得大位,天下九州尽在掌握之中,便可举天下而奉养一人! 为了雍家弟弟,纵然前方千难万难,我也绝不能退,一定要赢…… 第三十一章 神京震动 大梁,神京,大宗正院。 这里,便是民间俗称的宗人府。 是专门掌管皇族名册,负责按时编纂玉牒,记录宗室子女嫡庶、名字、封爵、赏罚、婚嫁、谥号、安葬等事的部门。 大宗正院的某处偏殿之中,一座古朴玄奥的九龙钟,静静地摆在此处。 在远隔千里之外的苏州府,当李望舒戴上天一玉镜,四爪蟒龙显化,气运煊赫之势直冲天际之时,这座九龙钟,便突然发生异动。 九龙钟突然白光大盛,钟声自鸣。 宏重的钟鸣之声,突然在大宗正院内响起。 听到动静的大宗正院官员,猛地一惊,连忙慌张地冲入偏殿之中。 便见九龙钟上,白色光辉显化出一座繁华的城池,上书“苏州”。一条身形袖珍的四爪蟒龙,盘踞于苏州城城池之上。 看到眼前这一幕,大宗正院的官员,难掩震惊之色。 “四爪蟒龙,这是皇室嫡系血脉的象征啊!” “为何会有嫡系的皇子皇孙,失落宫外?” “这是要出大事啊!” 此世妖魔横行,其中难免有窥觊皇室尊贵血脉,或是想要依仗诡异秘法,取而代之的存在。 如此关系到江山传承的事情,自然无比重要! 是以大梁的开国太祖皇帝,夺得天下之后,便下令天下修士,以秘法打造异宝九龙钟,以防有皇子龙孙失落在外,为人所趁。 李望舒如今欺瞒天地,逆转阴阳,化凤为龙。再凭借着自身那货真价实的大梁皇室血脉,自然是被九龙钟所感知到,从而产生了异象提示。 大宗正院的官员们,在震惊之后,终于反应了过来,当即暴喝道: “快!快随本王入宫,回禀陛下。有皇室嫡系血脉,失落在外!” “是!” 而此时,就在距离大宗正院并不远的钦天监之中,官员们亦是一片慌张惶恐。 “即刻求见陛下,苏州城孕有王气,恐乱天下之象!请朝廷立即派人,前去详查!” 这里的王气,可并非是韩元身上,那只能祸乱天下的反王命格。而是让韩元苦心谋划数年,想要获得的,那足以建国称制,定鼎一方的强大气运! 一般能够身具王气之人,若是出身皇家宗室,必是当朝超品王爵,尊贵无比,甚至有夺嫡争位,窥觊九五的资格。 若出身民间,那就是事事都能得天之助,运道强盛,将来极有可能改朝换代的未来真龙! 无论是什么,王气诞生于苏州,都是不可轻视忽略的事情。 其余官员,亦是知道情况的严重程度,当即凛然,连忙应是,匆匆派人前往宫中报信。 ------------------------ 神京皇宫,大业殿之中。 年过六十,发须花白,却依旧精神奕奕的老皇帝,坐于龙椅之上,面带兴奋地道: “韩家余孽,已于苏州城伏诛。当速速将逆贼之孙韩元的首级,传示天下,以震慑心怀叛逆之辈!” 众臣闻言,当即齐齐拱手一礼,山呼道: “陛下圣明!” 有大臣此时出列,行礼道: “逆贼余孽伏诛,全赖苏州卫指挥使于大同带兵围剿,苏州富商李家举报。陛下当议定恩赏,犒赏功臣!” 老皇帝闻言,微微点头,道: “于大同围剿逆贼余孽有功,即擢升江南都指挥使。” “至于苏州李家……虽是商贾,但不忘忠心。赐从六品光禄寺丞衔,再许其皇商身份,命李家负责采买宫中所需江南贡品吧!” 此言一出,殿中数名大臣,脸色顿时一变。 “还请陛下三思!” “这苏州李家,臣也有所耳闻,本就是苏州豪强,富家江南。若是再许其皇商身份,只怕不妥!” “陛下,李家区区商贾,许其从六品官身,让其光耀门楣,已是荣宠至极,足以表示恩赏了!” “臣附议,请陛下收回其皇商名额!” 江南都指挥使,大梁二十一个都指挥使之一,执掌着江南地方数万兵马,这可是正二品的高阶武职。 这个于大同,此时一跃而成地方二品大员,但却没有任何一个大臣,对此表示异议。 只因为如今,大梁地方上的驻兵兵马,都已经烂成了一片,成为了军中武官吃空饷的地方,有名无实,没人放在心上。 而对李家的恩赏,不过是一从六品光禄寺丞的虚衔,以及负责起部分宫中采买事宜,却引起数名大臣连连反对。 其实是因为,这宫中采买之事,牵涉利益太大。这里面的门道,可是有的说呢。 李家这没由来地突然插上一手,原本从中获利的哪些人,是没一个愿意的。 老皇帝略作沉吟了一下,然后竟然点了点头,道: “地方豪强势大难制,是要提防……那就许其一个正六品的虚衔出身吧!” 反对的几名大臣,闻言顿时满意地齐声道: “陛下圣明!” 而就在这个时候,大业殿外,便突然听到有宫人急忙禀报道: “陛下,钦天监监正张正仪、大宗正院院正秦老王爷,有十万火急之事,请求见陛下!” 钦天监掌管察天象,推算节气之事。在这个世界中,还兼职除妖伏魔,护卫皇室、朝廷。 大宗正院负责皇家宗室之事,在皇朝家天下的背景之下,也是极为重要。 这两个衙门,突然这般紧急求见,事情绝对不算小! 老皇帝神情一肃,当即道: “传!” 不多时,钦天监监正张正仪,大宗正院院正、宗室秦老王爷,便齐齐快步走入殿中。 张正仪因为事态紧急,已经顾不得秦老王爷身份的尊贵,连忙抢声道: “启奏陛下,钦天监探查到,苏州城有王气而生,恐天下将乱之兆。请陛下速速派人,前往苏州查探!” 老皇帝闻言,瞳孔一缩,周身气势顿时肃然凌厉起来。 毕竟事关自己屁股下的龙椅,能否坐稳。没有任何一个皇帝,在听到类似消息之后,还会无动于衷的! 而一旁的秦老王爷,此时听到张正仪的禀报,还不待老皇帝开口说些什么,便惊呼道: “也是苏州?” 第三十二章 昭明太子 老皇帝眼神一凝,皱眉看向秦老王爷,道: “也是苏州?这是什么意思?” 秦老王爷闻言,连忙道: “回皇兄,今日九龙钟突生异象,显示有皇家嫡系血脉,遗留在苏州城!是以臣弟听闻张监正提起苏州,不由感到惊讶巧合……” 一旁的钦天监监正张正仪闻言,顿时恍然大悟,道: “若是有皇室血脉遗留在苏州,倒是可以解释这苏州城突然诞生的王气了!” 老皇帝听到这里,再次一惊。 “失落在外的皇室嫡系血脉?怎么可能!” 皇室血脉如此重要,生死状况,都需大宗正院反复核实确认的。 大梁开国至今,可从未有过皇室血脉,遗留在外的事情发生! 老皇帝猛地看向秦老王爷,急声道: “这些年,皇室血脉诞生、死亡,都由你大宗正院记录着,怎么可能有遗失在外的嫡系血脉?” 秦老王爷也是一脸不解地道: “陛下明鉴,事关宗室,臣弟是丝毫不敢大意的……臣弟敢以性命担保,大宗正院绝无疏漏之处!” 说到这里,秦老王爷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身躯猛地颤抖一下,话音也是一滞,强忍着惊骇之色,低下头去。 注意到秦老王爷的异样,老皇帝眼神顿时一眯,冷声道: “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秦老王爷的心,此时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整个人额间冷汗,也顿时冒了出来,呐呐着不敢回话。 “嗯?” 老皇帝眉头一挑,猛地一拍桌子,厉声道: “说!” 秦老王爷“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 “陛下,若说有可能遗留在外的皇室嫡系血脉,也只有、只有、只有……” 此时的老皇帝,脸色突然变得涨红起来,双眼恶狠狠地看着秦老王爷,语气冰冷透骨地道: “只有什么!” 秦老王爷猛地一咬牙,俯身叩首道: “只有当年的昭明太子,有可能有血脉遗留在外!” 此言一出,整个大业殿之中,气氛顿时一肃。 一众大臣噤若寒蝉,却难掩震惊地看向秦老王爷,尽是一副“你不要命了”的表情。 当年的昭明太子,仁厚亲善,允文允武,受朝野敬重爱戴,是当之无愧的太子殿下。 可这样一位太子,却在皇帝春猎,受命监国之时,突然起兵造反,然后在一夜之间被人平定叛乱。 皇帝暴怒之下,将昭明太子的妻妾子女,尽数诛杀。 东宫亲信旧部,皆被牵连问罪,抄家灭族。 朝中局势,自此大变,不知多少鼎盛的权贵世家,因此而门楣落败。前后两年之内,被牵连而死的朝臣、勋贵、百姓,多达数万! 若是此事就此了结,也就罢了。 顶多是史书之上,会记载着本朝,出了以个意图谋逆的“戾太子”…… 可偏偏数年后,京营主将因牵扯军械贪腐案而下狱,拷打之下,竟然无意之中供出了当年隐秘。 当年昭明太子监国之时,主张整顿京营,彻查军中贪腐案。 京营主将恐自身罪行败露,趁着皇帝春猎之时,谎称有叛军欲要挟持皇帝,意图谋逆。 昭明太子即刻以监国身份,召集兵马,前往猎宫勤王救驾。然后这胆大包天的京营主将,竟然在乱军之中,直接擒杀了昭明太子,制造了本朝最大的一件冤案! 知道个中详情后,老皇帝是又悔又恨,当即连下三道圣旨,替昭明太子平反,将京营主将抄家灭族,下令彻查内情。最后更是气得吐血,大病月余。 自此之后,这昭明太子便成了皇帝的逆鳞,不许任何人提及。 而此时,秦老王爷在这大业殿之中,当着众臣的面,提及这位让人惋惜的昭明太子,几乎是直接将皇帝的伤口粗暴地撕开…… 老皇帝闻言,身躯猛地站起来,颤抖着低吼道: “你……” 话尚未说完,老皇帝只觉眼前一黑,又猛地一个踉跄,跌坐回了龙椅之上。 皇帝到底是老了,这些年来,只要皇帝稍稍气血翻涌,心情激荡之时,便会头晕目眩,难以视事。 秦老王爷此时也是无奈,说是皇帝逼着说的,说完皇帝又这幅暴怒模样,这不难为人嘛…… 老皇帝此时瘫坐在龙椅之上,脸色涨红,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昔日那让他最为得意骄傲的昭明太子的音容样貌,此时不断浮现在他眼前。 “儿臣参见父皇!” “父皇您看,这是儿臣为您准备的寿礼!” “父皇……” 一时之间,老皇帝心中那藏了十几年的悔恨,尽数涌现出来,让他满心皆被愧疚所吞噬。 大业殿上死寂了许久,老皇帝方才勉强平复下了心情,神态低沉,双眼通红,语气极为复杂地道: “若是昭明太子还有血脉遗留,倒也是一件好事……” 此言一出,秦老王爷以及一众大臣,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到底是父亲对冤死儿子的愧疚,战胜了他心中那份不愿面对的悔恨黑暗。 能说出这样的话,接纳可能存在的昭明太子血脉,其实已经当今皇帝,在最大程度地表示自己当年真的错了…… 此时,当即便有善于揣摩皇帝心意的大臣,站出来禀报道: “陛下在十年之前,便已下旨为昭明太子平反。而今寻到昭明太子血脉,当速速接回京中,重录入宗室籍册!” “皇室血脉,尊贵至极,不能使之遗落民间!” 老皇帝深吸一口气,对着秦老王爷道: “虽说有秘宝九龙钟的提示,但昭明太子之事已过十余年,遗留血脉却至今才被发现,其中必有内因!” “未免有人利用秘法,假借昭明太子血脉,图谋皇室。此事需仔细核查,万不可出了差错!” “秦王你是大宗正,又是宗室贤王,德高望重,合该由你亲自前往苏州府查验!” 说到这里,老皇帝眼神躲闪一下,沉声道: “若当真是昭明太子的孩子,一定要安全地带回神京!” 秦老王爷闻言,当即神情一肃,躬身行礼道: “臣弟谨记,必不负皇兄信任!” 第三十三章 苏醒 李家后宅。 白胖童子此时身后,背着个和他身形相比显得十分巨大的包裹,脚步飞快,未经通传,便一下子窜进了院落之中。 院落之中,王不二、贝永康二人,正围着贺翁,仔细询问着雍博荣如今的病情。 注意到白胖童子突然跑了进来,几人顿时抬头,齐齐看向他。 白胖童子卸下身上的巨大包裹,气喘吁吁了一阵,方才献宝似的将包裹拉扯到贺翁的面前,双眼明亮亮地看向他,期待地问道: “贺爷爷,你看看,这些天材地宝够不够?” 贺翁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道: “呦,三少主今日没去揍我家小孙子?” 白胖童子假装没有听懂,大眼睛眨巴着,一副天真懵懂地看着贺翁,企图萌混过关。 贺翁倒也只是说句玩笑话,倒也不会真和这小子计较。 随手打开包裹一看,贺翁顿时有些意外地道: “到底是青丘的,好东西不少!” “三百年的芝雪草,五百年都难得一见的五色瑞云芝,竟然还有雪玉髓……” 十数种旁人见都没有见过的天材地宝的名称,被贺翁随口报出。 而当他从包裹之中,翻出一缕有红线捆住,不断散溢着磅礴仙灵之气的胡须时,贺翁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怪异,看向身边的白胖童子,道: “这三万年的参须,你怎么拿来的?” 白胖童子闻言,眼睛眨动两下,道: “我怕不够雍家哥哥用,就缠着参爷爷几天,问他要了一缕胡须……” 贺翁闻言,嘴角一抽。 这胡须,可不是哪个几百上千年修为的人参精啊,而是来自妖族赫赫有名的大圣,已有三万年修为的青龙参王! 而且,像这类草木宝药成精的,一般最是忌讳别人窥觊自身的…… 得,还是你青丘面子大! 若是旁人开口索要,指不定是谁吃谁呢…… 贺翁将这些珍贵的天材地宝收好,交到了一旁的贝永康手中,一抚胡须,胸有成竹地道: “如此多难得一见的天材地宝,这两天且让我仔细斟酌一番,再制成丹药。只要日后细心调养,只凭这些东西,活到三十,不成问题!” 听到这话,贝永康顿时大喜,连忙对着二人齐齐行礼,道: “小公子大恩,我雍家没齿难忘……此事,还请贺先生多多费心了” 王不二也连忙凑了过来,感激地道: “多谢小公子!多谢贺先生!” 可白胖童子,此时见到王不二靠近,顿时警惕地倒退数步,鼓着胖嘟嘟的可爱脸蛋,眼神有些不善地看着他。 王不二见状,顿时一愣,有些尴尬地站在了原地。 他虽是浑人,心中戾气甚重,好勇斗狠。 但对于这出手救助自己公子的小公子,他心中却多有感激。 此时纵然对上白胖童子那不善的眼神,他也只是茫然地挠了挠头,嘀咕道: “小公子,你这般看我做什么?” 白胖童子眼神不善,嘟嘴道: “你不是好人!” 他可还记得,当初在荒庙之中,就是王不二说要扒了自己的皮,还说披肩做不成,只能做鞋子内衬。 这个仇,他得记一辈子! 王不二他哪里知道,眼前这白胖可爱的小孩儿,就是当初他在荒庙之中抓到的那只灰毛胖狐狸? 此时的王不二,还以为是自己相貌粗放狰狞了些,这才让他以为自己不是好人。是以尴尬地笑了笑,也后退了数步。 而就在这个时候,屋内照顾着雍博荣的几名侍女,却是突然欢喜地喊道: “快来人啊!雍公子醒了!” 听闻此言,院落之中的众人,顿时脸上一喜。 众人起身,朝屋内涌去。 便见雍博荣此时当真已经苏醒过来,甚至都坐起身来。 只是不知为何,此时的他明明是劫后余生,但却丝毫感觉不到什么高兴之色,甚至还微微叹气几声。 此时的众人,心中皆被雍博荣苏醒过来的喜悦充斥心中,倒是没有意识到什么。 白胖童子猛地冲上前,猛地在众人之前,窜到了雍博荣的床榻之前,惊喜道: “雍家哥哥,你终于醒了!” 雍博荣扭头便看到床榻前,白净可爱,两只眼睛灵动的小孩儿,顿时脑子一抽。 这谁啊? 我应该也没昏迷多久吧,怎么会突然冒出个小孩儿来…… 雍博荣有些迷茫地看向贝永康、王不二,却看到他二人也是微微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小孩儿的身份。 “雍家哥哥不记得我了?” 白胖童子眼睛眨动,然后在床榻之前身形一转,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作了一只通体雪白,眼神灵动可爱,周身灵气四溢的胖狐狸。 盯着胖狐狸那自带眼线,长睫毛刷刷抖动的灵动大眼睛,雍博荣顿觉很是眼熟。 倒是一旁的王不二,此时猛地一拍大腿,惊呼道: “是你!那天在虞山荒庙里放走的灰毛胖狐狸!” 白胖狐狸闻言,顿时转头,恶狠狠地瞪了王不二一眼,道: “你才是灰毛呢!我是纯种的青丘白狐狸……明明是那荒庙太脏,把我弄脏了而已!” 王不二闻言,顿时恍然大悟。 怪不得这小子,对他这般敌视,原来是荒庙时惹下的…… 白胖狐狸再次身形一转,重现显化人形,整理了一下衣裳,对着雍博荣躬身一礼,道: “青丘有苏仲玉,多谢雍家哥哥当日救命放归之恩!” “此前我家姐姐,本欲带我亲自上门,向雍家哥哥道谢。可姐姐说,当时苏州城中有关于雍家哥哥是妖的流言,实在不宜在那时贸然登门拜访。” 一旁的贝永康,接话道: “少爷,这次您能挺过来,多亏了有苏姑娘和小公子!” 雍博荣闻言,想起了那位进入自己心神深处的有苏妙姿。 当日荒庙的一场善缘,竟然在今日帮了自己一回。 要不然自己这次无法挺过来,恐怕当真要去阴府任职了…… 雍博荣对着有苏仲玉温和一笑,感激地道: “这次我能活下来,多亏小公子与有苏姑娘相助,现在应当我向你姐弟二人当面致谢了。” 谁知有苏仲玉一听到雍博荣提及自己姐姐,可爱胖脸之上,不知为何浮现出一股很是奇怪的表情,开口道: “姐姐现在走不开身……但雍家哥哥日后,会和姐姐再见面的!” 雍博荣闻言,微微一愣。 第三十四章 重载宗室玉册! 第三十五章 怀疑 昏迷了快半个月的雍博荣,此时在王不二的搀扶之下,缓步走出院落透透气,稍稍活动一下。 得益于有苏妙姿假丹的妙用,他虽刚刚苏醒不过半日,但身躯竟然已经不觉有恙,不光脸色比昏死之前好看些,甚至身躯也比之前强健了不少。 刚出院落之中,便看到一身穿玄色镶金纹锦袍,头戴玉冠,气质雍容的男子,正负手立于庭院之中,面露迟疑犹豫之色。 这一听到有脚步传来,这男子便猛地抬头,眼中先是闪过欣喜之色,然后又见一丝慌乱。 “他”连忙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异样,对着雍博荣微微一礼,道: “雍公子刚刚苏醒,本该好好卧床调养才是,小心伤了元气。” 雍博荣看到眼前男子,那与李望舒有六七分相似的面貌,顿时一愣。 一旁的王不二连忙接话道: “少爷,这是李家大公子!” 雍博荣闻言,连忙对着李玉鉴还了一礼,然后借机仔细上下打量了“他”几眼。 奇怪,这种熟悉感…… 雍博荣压下了心中的异样,开口道: “这段时日,多亏了大公子、二小姐费劲心力,救我性命了!” 李玉鉴闻言,连连摇头,温声道: “若非是你,我、我家妹妹焉有命在?” 雍博荣朝李玉鉴身后瞥了一眼,关切地问道: “不知二小姐,现在何处?身体可有大碍?” 雍博荣昏死之前,也就救下了李望舒。 如果说之后发生了,导致罪孽加身,十有八九也是出在了李望舒的身上。 雍博荣苏醒之后,也是第一时间询问了身边之人,这才知道,此前每日亲自来照顾他的李望舒,竟然已经有七八日未曾露面了。 这不由的让他,心中更是疑惑。 李玉鉴听到雍博荣第一时间询问自己的下落,心中顿时一暖,眼神更加柔和,摇头道: “我家妹妹没有大碍,只是最近家中事务太多,我让她回老宅躲上一躲……” 雍博荣闻言,眼睛眨动,装作无意地对上了李玉鉴的视线。 说来也奇怪,这几日来面对宗室老王爷、神京官员,都能从容应对的李玉鉴,此时一对上雍博荣的视线,便心中发虚,眼神下意识地躲闪了起来。 片刻之后,实在不知该以何种身份与雍博荣相处的李玉鉴,心中突然生出了一股哀怨,有些慌张地道: “见到雍公子苏醒,我也就放心了……近来事务太多,我便告辞了,还请雍公子好生调养身体!” 说罢,李玉鉴便脚步匆匆地转身离去。 雍博荣看着李玉鉴离去的身影,眼睛一眯,心中怀疑更甚。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少爷,最近围绕李家的风波着实不小,二小姐离府躲避麻烦,也是无奈之举,您也别怪二小姐。”此时的王不二开口道。 李望舒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也是落在了王不二、贝永康的眼中。 二人都是觉得,李家二小姐成为自家少奶奶,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是以此时,一向行事粗犷的王不二,竟然主动帮李望舒解释起来。 雍博荣闻言,眼睛一动,顺势问道: “我昏迷这些日子,出了什么事情?” 王不二连忙道: “刚刚那位李家大公子,听说是皇室遗留在民间的血脉,是被李家收养的。前几日神京来人核验真伪,已经确定其身份不假。” “事关皇室,引动诸多势力关注。如此风口浪尖,二小姐离府避祸,也是无奈之举……” 雍博荣闻言,眼睛一眯,心中却是已经想起了此前罪孽树上显化的那句批语。 【逆乱阴阳,辅助争龙,致使天下大乱,兵戈四起,罪孽+8000】 想到这里,雍博荣又问道: “二小姐,是七八日之前离开的?” “是。”王不二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 “李家大公子,也是七八日回来的?” 王不二更加迷糊,但还是点了点头。 雍博荣沉默了许久,抬手摸了摸下巴,低声嘀咕道: “不对啊,有喉结,身形也壮硕高大些……而且就李望舒那胸怀,再勒也勒不成这样的啊……” “什么?”王不二在一旁好奇地问道。 雍博荣摇了摇头,咂嘴道: “罢了,之后再试探一下吧。” 王不二眨了眨眼睛,更显迷糊…… --------------------------- 李玉鉴几乎是逃离一般,离开了雍博荣的小院。 在院门口等着李玉鉴的李如成,看到“他”有些狼狈地逃出小院,心中隐有猜测,终究是暗自叹息一声。 直到跑回了自己的书房之中,李玉鉴方才是稍稍平复了心情。 李如成快步跟上,一进书房之中,他便咬了咬牙,道: “上位,如今秦王就在苏州城。府外更是不知道有眼线盯着,此时万万不可疏忽大意!” 李玉鉴抿着嘴,咬牙道: “我知道!” “而今上位身份已定,重入宗室籍册。事不宜迟,当立即准备前往神京,准备夺位!”李如成狠心道。 李望舒闻言,也是点了点头,道: “对,是该尽快准备启程了!” “神京权贵聚集之地,天材地宝汇聚无数。尽早前去,早些筹集,雍家弟弟的病,我也就能放心些……” 李如成闻言,顿时嘴角一抽。 他之所以提议立即前往神京,便是觉得此时自家小姐,面对雍家公子,难以摆正自己的位置。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此时稍有疏忽,露了气运真身,便极有可能使十余年谋划功败垂成。 与其如此,倒不如及早启程前往神京,以免出了漏子。 可自家小姐倒好,满脑子想着都是雍家公子…… 李玉鉴瞥见李如成此时的神色,心中了然,深吸一口气,开口道: “我知道成叔你在担心什么……但我到底不是普通女儿家,尚且知道自身背负的东西,不会被这些儿女情长冲昏头脑的!” 今日的她,不过是猝一见到醒转的雍博荣,心中情绪激动难以自抑,这才有些失态了。 若是放到寻常,她还真不见得会有失态之举。 李如成对她,到底不是仅当真的主公对待,还存着部分对晚辈的怜惜。 想起自家小姐,自懂事之后,便没有过上寻常女儿家的日子。好不容易有了倾心的男子,却不能以女子身份相处。 李如成也终究没有忍心再说什么,只是最后郑重地叮嘱一句,道: “只望上位,以大业为上!” 李玉鉴闻言,神情一肃,郑重地点了点头。 第三十六章 耍流氓般的试探 第三十七章 俺也一样! 李宅后院之中。 王不二脚步匆匆而来,刚进院落,便高声道: “少爷,李家大公子今日一早,便匆忙启程前往神京了!” 王不二的话,打断了正在向雍博荣回禀这几日打探所得情报的贝永康。 贝永康听到王不二的大嗓门,顿时抬头看向他翻了个白眼,不满地道: “憨货,吵什么!” 王不二见状,顿觉失态,连忙闭嘴不言。 雍博荣摆了摆手,对着贝永康道: “继续说!” 贝永康闻言,连忙继续道: “据如今苏州城中传言,可知这李家老爷,当年乃是昭明太子东宫将领。十六年前,昭明太子冤死,李家老爷携昭明太子之子,自神京一路逃来江南。”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李家老爷在扬州,与当时尚处微末的老家主结识交好。然后辗转来到苏州,在短短十年之间,打拼下了这偌大的李家家业。” 听到这里,雍博荣眼睛一眯,道: “李家在苏州城的这般威势,竟然短短十年便成?” 说到这里,雍博荣不由挑了挑眉,沉声道: “看来昭明太子的旧部,在这十年之内,已经悄然聚集到了李家的门下,凝聚成一股不小的力量啊……” 只凭一个东宫将领出身的李家老爷子,雍博荣可不信,他能够在短短十年之内,便将苏州打造成这幅牢固模样! 贝永康继续道: “还有少爷交代了的那件事,永康也查到了!” “十年之前,也就是李家二小姐突然被送到扬州的时候,便是有负责采买的神京内官监大太监,奉旨来到苏州大肆采买。” “应该是李家老爷,当时担心是宫中借采买之名,派人追查太子遗脉,这才将大公子潜藏起来。又因担心祸及家人,是以将二小姐暗中送到了扬州,恳求老家主庇护一二。” “自从数年前,李家老爷出世之后,大公子便常年以外出巡查生意的名义,隐藏在暗中,不怎么显露在世人眼前。李家事务,便多由李家二小姐处置决断。” “这应该也是怕有心人注意到李家大公子的真实身份,这才故意如此,以暗中隐藏的。” “不得不说,李家老爷,当真是用心良苦啊!” 雍博荣闻言,轻叹一声,点头道: “李家老爷子,是称得上一句用心良苦啊!” 大致推断,倒是不错。 只是,从来就没有什么李家大公子…… 【逆乱阴阳,辅助争龙,致使天下大乱,兵戈四起,罪孽+8000】 通过这句批语,结合自己昨日的试探,以及贝永康数日来的打探消息,雍博荣其实很容易就能够猜出。 谋算韩家父子,根本不是为了夺取气运,而是为了借助韩元的反王命格,助李望舒欺瞒天地,逆转阴阳,回归神京争夺大位! 此时的雍博荣,就忍不住心中哀怨: 唉,自己的从六品神位啊…… 八千的罪孽啊,雍博荣看得不由直嘬牙花。 是真看不出来,李望舒这小姑娘,日后能够掀起的动乱,竟然比韩元这个命定反王弄出的战乱,规模还要浩大! 想到这里,一个念头,便不可避免地从雍博荣心中生起。 救了李望舒有八千罪孽,那要是杀了她,会不会…… 但这个念头生起不过片刻,便立即被雍博荣扑灭。 还是那句话,自己的所作所为,当是出自本心本性的决断,而非是被四相树所裹挟! 一旁的贝永康、王不二二人,看着雍博荣脸色阴晴不定,神情顿时凝重起来。 “少爷,可是在忧虑什么?”贝永康忍不住问道。 雍博荣沉默了片刻,眼睛突然眨了眨,沉声道: “这致使天下大乱之人,是为罪孽深重之辈……” “但若是逆天改命,使天下清平大治,海晏河清之人,自然也就是功德无量吧?” 苏州一行,无论是杀了韩元所获的两千功德,还是救了李望舒所获的八千罪孽,都无一不再告诉雍博荣。 他这十六年来,救治乡民,积德行善的举动,对功德、罪孽的增益,不过微乎其微。 只有澄清寰宇,安定天下黎民,或是祸乱天下,致兵戈四起,才能够获得海量的功德、罪孽! 一旁的贝永康闻言,微微一愣,旋即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回答道: “自是如此!” “前朝的麒麟阁十二将,中兴三宰相。本朝的紫光阁开国二十四名臣,那都是辅佐君王,扫清寰宇,重匡社稷的贤才。” “时至今日,天下之中都有祭庙供奉,香火未断,为千百代世人所称颂!” 雍博荣听到这里,二话不说,当即猛地一拍手掌,朗声道: “既然如此,那这神京,便不得不走一趟了!” 贝永康、王不二闻言,再次呆愣住,有些跟不上自家少爷的脑回路。 雍博荣见状,朗笑一声,换上了他们二人能够听懂的话,道: “我是说,既然我这身躯如今康健许多,不至于早丧,又岂可荒废一身才学?” “当即刻启程前来神京,建功立业,一扫这污浊天下,青史有载,万代称颂!” 明明一个月前,自家少爷还是深信自己命不久矣,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后事了。 没想到经历苏州之变后,自家少爷因祸得福,反而身躯康复许多,死志全消,甚至生出了前往神京,博取功名的豪壮念头。 贝永康、王不二二人,在错愕一阵之后,顿时露出了大喜之色。 虽然转变有些突然,可二人还是更愿意看到自家少爷如此! 贝永康神情一肃,眼中透着欣喜之色,当即抱拳行礼,朗声道: “少爷既有壮志,欲一展胸中所学,匡扶天下,永康当誓死追随!” 贝永康此前本就惋惜,自家少爷一身所学,只因病躯所累无法施展,建功立业。而今雍博荣说要前往神京,他心中自然无比欣喜! 一旁的王不二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如贝永康这般漂亮话来,眼睛咕噜一转,当即高声喝道: “俺也一样!” 第三十八章 你也配姓雍? 江南冬日,少有寒风凛冽之时。最近十几年来,又多是暖冬,下雪甚至成了一件稀罕事情。 但就算如此,也唯有暖阳当空之时,天气才稍稍显得暖和些。 顾忌于雍博荣的身体,贝永康、王不二,乃至李如成,都是不愿雍博荣此时就动身前往神京的。 可架不住雍博荣想要尽快前往神京,雍、李两家,也便只能着手准备进京事宜。 不过两日的功夫,便已经筹备了一支规模不小的车队,还将裘衣、大氅、暖手炉等各种御寒之物,都准备妥当,生怕雍博荣熬不住路途上的寒意。 也直到这个时候,雍博荣才知道,李望舒临走之前,竟然还给他留下了一支五十人的精干队伍,护送他进京的同时,还将供他差遣指使。 就这样,李家的这五十名精干家丁,加上袭杀之后,贝永康自扬州紧急调来的三十名雍家死忠,组成了一支将近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朝神京出发。 为了避免路途劳顿,这次便走水路,正好自雍博荣老家扬州改乘舟船,借道淮河、汴河、洛水,一路进入神京洛阳。 可刚当雍博荣车架驶入扬州地界,还没有半日的功夫,便有一群人闻着腥味找上了门来。 一体态痴肥,面泛油光,小眯眯眼中尽显阴桀的中年男子,便领着一群人,径直拦住了雍博荣的车架。 中年胖子挺了挺肚子,便要朝雍博荣的马车走去。 领头的一名护卫,当即眉头一皱,猛地拦住了此人,呵斥道: “干什么的?速速让开!” 中年胖子闻言,顿时眼睛一瞪,朝这名护卫呵斥道: “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雍家的二老爷你也敢拦?” 这名护卫是李家出身,倒是不清楚雍家的情况。被这中年胖子一句话,便给糊弄住了。 可这个时候,旁边的那些雍家人,却是顿时神色一冷,厌恶地看向这中年胖子。 为首的一名雍家人,更是冷哼一声,厉声呵斥道: “拎不清自己身份地位的狗东西!谁给你的脸,让你自称雍家二老爷的?” 中年油腻胖子雍桂福,闻言脸色顿时涨红,短胖的手指,颤颤地指着那人,怒喝道: “大胆!像你这种目无尊卑,不知规矩的蠢奴,就合该乱棍打死,全家发卖……” 话尚未说完,便听到“啪”的一声鞭响声。 “啊!”凄厉的,宛若猪嚎的惨叫之声,顿时响起。 为首那名雍家人,刚刚竟然直接甩出手中长鞭,抽在了雍桂福的身上,在他脸上留下了约莫寸长,皮肉绽开的伤口。 “此人乃老家主出了五服的族人,是个厚颜无耻,窥觊雍家家业的蠢东西。诸位兄弟,不必顾忌什么,他若敢甩脸子摆架子,直接抽死也没关系!” 听到雍家人的话,四周的李家家丁,心中顿时了然。 雍家公子体弱,雍家又是那么大的家业,自然引来了群狼窥觊。 只是都出了五服了,还有脸自称是雍家族人,想要分一杯羹的,这脸皮也着实厚了些…… 而此时,一众被雍桂福领来的人,也似乎反应了过来,齐齐围了上来,呱噪道: “坐视奴仆欺压族人,荣哥儿就是这般管教下人的吗?” “如此行为,当真是让我等族人寒心啊!” “早就说荣哥儿年幼,管不了这么大的家业。还是我们这些族人,得帮忙看顾啊!” “就是,就是!” 短短几句,便又扯到了雍家的家业之上。 故作的神情,难以掩盖这些人面皮下的贪婪,看得人牙直痒痒。 车队之中,听到前方传来的聒噪之声,雍博荣微微睁开了双眼,脸上带着厌恶之色,道: “我就知道回扬州,一定会遇上这些恶心人的货色!” 一旁的王不二闻言,顿时握了握腰间的鬼头大刀,眯着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煞气,冷声道: “少爷若是厌烦了,不二今晚就折返回来,将这些狗屎玩意都弄死!” 雍博荣闻言,却是眼眸垂下,幽幽道: “此前我是懒得和他们计较,倒似乎是让他们觉得,我软弱可欺了!” “永康,之前让你准备的账簿呢?” “带着呢!”贝永康连忙低头应道。 雍博荣点了点头,道: “马车上前,我亲自会一会他们!” “是。” 雍博荣的马车缓缓上前,径直来到那一群所谓的雍家族人前面。 车门推开,露出了里面身穿大氅,相貌俊美出尘,气色更好的雍博荣。 而在见到雍博荣的第一时间,刚刚还在呱噪的人群,顿时安静了起来。 所有人齐齐看向雍博荣,眼中闪烁的贪欲,几乎要将雍博荣埋葬! 刚刚还躺在地上哀嚎不已的雍桂福,此时猛地一跃而起,三步并两步上前,故作激动地道: “容哥儿,你这一个月来,到底去哪儿了?” “你这不声不响的,我们都以为你被府上这些刁奴给害了呢!” 说罢,他不待雍博荣开口回话,便又指着后面的一群人,道: “你看,这都是二叔我替你找来的族人们!自此之后,荣哥儿你就有了我扬州雍氏的照顾,再也不是孤身一人……” “扬州?雍氏?呵呵!” 雍博荣发出嘲弄的笑声,然后不屑地道: “若是我没记错的,扬州此前只有我雍家,没有什么雍氏!” “还有,既然出了五服,族谱分列,就别攀亲戚了。也不知谁给你们的痴心妄想,还想玩鸠占鹊巢的路子,当真以为我是三岁孩童,可以随意哄骗吗?” 雍桂福闻言,顿时神色大变,捂着抽疼的伤口,脸色难看地道: “荣哥儿年纪尚小,不知有族人帮衬的好处,反倒是信了手下刁奴的挑唆……” 话音未落,王不二、贝永康,便已经走下马车。 贝永康翻开手中的账册,沉声道: “天庆十一年九月,雍桂福闯入扬州甲戌字店铺,欲强行接管生意。未得逞后,打砸店铺,造成金银损失合计七百三十二两白银。” “天庆十二年一月,雍桂福伪造雍家印信,前往海陵乙字盐场,哄骗上好精制雪盐一千八百石,合计三千两白银。” “天庆十二年二月,于海陵甲字盐场故技重施,被识破后,勾结匪类打砸盐场,致损失三万两白银……” 原本还有些不知所措的雍桂福,此时猛地反驳道: “什么玩意?你盐场那么多盐丁,我哪里敢去打砸闹事?怎么就造成了三万两的损失了!” 贝永康眼睛一撇,冷声道: “因为你闹事,导致当时盐场里的数千石雪花精盐被毁,损失定三万两,已经是少爷开恩了!” 念到这里,雍博荣也觉得差不多够了,沉声道: “按大梁律,盗窃、劫掠白银十两以上者,流放北地。盗窃、劫掠百两以上者,判绞!” 他又指了指雍桂福身后,那拦在官道上不让雍博荣离开的众人,声音越发冷冽。 “聚集匪类,隔绝官道,劫掠过往者,斩!全家尽没!” 听到这里,雍桂福抬头对上了雍博荣那冰冷无情的眼神,浑身下意识地一颤,有些不敢置信地道: “荣哥儿,别、别开玩笑!我是你族叔,你不能杀我……” 雍博荣微微昂头,俯视雍桂福,语气淡淡,尽显冷漠。 “你也配姓雍?” 声音之中显露的淡漠杀意,让雍桂福心中凉透。 再次抬头,便见手握鬼头大刀的王不二,露着暴戾残酷的笑容,快步朝他走来。 “不,雍少爷,您不能杀我!我、我,身后可是扬州府尊大人……” 话音未落,只见刀光一闪,雍桂福只觉自己头颅一轻,直接飞起。 视线的最后,他只看到自己那无头尸身,无力地倒在地上。 一金、一赤两道光芒,径直遁入雍博荣的身躯之中。 【斩杀大恶之人,功德+1】 【杀戮同姓之人,你的恶名在整个江南流传,恶名+50】 四周沉默了片刻之后,原本还满心贪欲的人们,此时陡然发出了一声惊呼! “啊!” “杀人了,快跑啊!” 在血淋淋的威慑之下,这些被贪心蒙蔽之人,终于清醒了过来,身形仓皇,四散而逃。 雍博荣厌恶地看了他们一眼,冷声道: “派人,将这些东西,‘好好礼送’出扬州地界!” 听着雍博荣特意加强语气的词句,贝永康当即躬身行礼,应道: “是!” 雍博荣眼神一撇,看向远处的扬州城,继续道: “还有那个扬州知府,小山羊胡子,当真不知道这扬州府是盐商家族的扬州?窥觊我雍家家业,那就是犯了盐商们的规矩,惹了众怒!” “不二你今晚辛苦一趟,亲自去送那个小山羊胡子一遭!” 早就想如此快刀斩乱麻的王不二,此时简直兴奋地不行,当即狞笑道: “哪里需要等晚上?不二现在就去扬州府衙!” 说罢,王不二当即提着还带血的鬼头大刀,朝扬州城快步而去。 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又分别有一道金光,一道白光、一道赤光,齐齐遁入雍博荣的身躯之内。 【斩杀贪官污吏,功德+30】 【斩杀贪官污吏,为扬州百姓所称颂,善缘+30】 【刺杀朝廷命官,您的恶名在江南官场中隐隐流传,恶名+10】 第三十九章 又菜又贪,还没数的大梁水师 快刀斩乱麻地解决了这些宵小之辈,雍博荣又安排了人去简单收拾了手尾。 扬州知府虽有四品官身,可这次窥觊雍家家业,暗中使用的这些恶心手段,却是犯了扬州盐商们的忌讳! 毕竟谁都保不准他今日的这些手段,明日会不会用到其他盐商身上? 所以对于扬州府尊,在众目睽睽之下,于官衙之中被刺杀,整个扬州都会帮忙捂盖子,最终也是一个不了了之的结局! 处理完一切的雍博荣,也没有再耽搁,便直接在扬州码头乘船,启程前往神京。 先取道淮河,再汇入汴河,逆流而上,直向神京。 所幸一路之上,天气风向都算不错,约莫一个半月的时间,便即将汇入洛水,神京在望了。 可当船只行至汇入洛水的蒗荡渠时,却看到前方那被过往大小船只,给堵得严严实实,水泄不通的河道。 贝永康见状,只能下令船只暂时停驻江面之上,再派得力之人前往打探。 不多时,打探之人便划着小舟快速返回,来到雍博荣的面前,回禀道: “少爷,前方水道,已被朝廷水师所管制!” 雍博荣闻言,眉头微微一皱,道: “管制水道?可是出什么事情了?” 眼前这条水道,乃是如今大梁朝廷沟通南北的重要水道。 这突然管制,必然是出了问题啊! 打探消息的手下,连忙开口道: “蒗荡渠是人工开凿的河道,极易堵塞。如今又是新春元日将至,各地方官员、勋贵,各国使臣,皆前往神京朝贺。” “为避免发生意外,堵塞河道,水师被紧急调来管制河道。如今除了四品以上朝廷官员、勋贵之外,其余人需要等待放行!” 若是抛开特权,这个政策其实还是有几分先见之明的。 只是可惜的是,就凭大梁水师那个尿性,雍博荣闭着眼都知道他们能将这事,变成他们捞钱的机会! 雍博荣闻言,眼神微微一挑,沉声道: “咱们手上,不是就有如今内河水师将领的名帖吗?拿这个过去,再奉上千两白银就是了!” 雍家经营盐业,和这负责缉拿水贼、维护内河安稳的水师将领,自然有着人情往来。 至于用钱方面,对于雍家来说,根本无需在意…… 一旁的贝永康,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少爷,没用!” “倒不是名帖不管用,也不是他们改性子不收银子了。而是现在这蒗荡渠,是真走不了!” 雍博荣一听,顿时一愣,追问道: “什么意思?” 贝永康指了指前方江面之上,那积压得满满当当的各色船只,无奈道: “水师腐败,刚开始是收钱了就放船进去。可水师的本事您也清楚,这么多船只,他们哪里管得过来?” “现在前面的蒗荡渠,被水师无节制、无规划地放行船只,已经导致五艘大船相撞,或是沉没,或是横于渠河之上,彻底封死了蒗荡渠。” 雍博荣听到这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果然是又菜又贪,还对自己没个毕数…… 雍博荣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这水路,估计没有几个月,估计是通不了了!这事可不小,神京必然追查问责。” “这就是捞钱把自己捞进去了,可惜,永康你又得想办法,打点新任水师将领了……” 贝永康也是摇头苦笑一声。 沉吟了片刻之后,雍博荣再次开口道: “算了,不等了。再等下去,后面的船围上来,就进退两难了!” “走陆地,反正此时已至汴州,距离神京,到底也就四五百里的路程,最慢也不过七八日的功夫。” 到了汴州,距离神京便真的没有多远了! 贝永康闻言,连忙应是,转身离去安排布置。 最后,雍博荣一行人,便在附近不远的浚仪县渡口下了船。 此时折腾到了这会儿,天色已经不早了。贝永康这边便开始安排人,准备先去浚仪县,备好住宿之地。 可不一会儿,被派去的人便回来禀报,说整个浚仪县的客栈,都已经住满了人。 毕竟这次被堵了这么多人,和雍博荣想到一起的也有不少。 派去的人,此时继续道: “少爷,城中虽没有房间入住,但店家们都给我指了一个名叫云光寺的地方,说可以去那边投宿。” 这话说完,旁人尚且还没有什么反应呢,一旁的王不二却是眼睛一亮,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间的鬼头大刀,精神振奋道: “荒寺?” 在妖魔横行的当世,荒寺几乎就可以直接默认其中有妖魔盘踞。 是以此时听到这里的王不二,DNA一动,心想: 若是有妖盘踞,那可就太好了。可以再取几颗内丹,让少爷平时磕着玩…… 可回禀的那人,却是讪笑一声,摇头解释道: “是正经寺庙,在整个汴州都是有名的存在。方丈定空和尚,是有修为在身的大德高僧,时常为信众驱魔除病!” 听到这里,原本精神振奋的王不二,有些失望地低下了头,不服气地嘀咕道: “看起来正经的,不见得就是正经和尚!” 贝永康白了王不二一眼,然后又看向雍博荣,问道: “少爷,您看是再想想办法,还是就去这云光寺?” 雍博荣沉默了一阵,便直接点头道: “便去云光寺吧!” 船上不能待,城中没地方落脚。这么多人,一般人家也不敢轻易借宿。 既然如此,还是直接去那云光寺吧! 众人闻言,当即齐声应是,套好了车马。 早就打听好云光寺所在的雍家心腹,径直领着众人,朝浚仪县外的云光寺而去。 在天色彻底昏暗之前,一行人很是顺利地来到了云光寺。 云光寺坐落于城外山明水秀之间,寺门整洁气派,一派庄严之象。 众人到达之时,正逢僧人做晚课。 暮鼓之声、诵经之声,伴随着袅袅炊烟,回荡在四周,一派世外清修之地,让人心中顿感肃穆宁静。 只看到此前一幕,便是王不二,也说不出这是什么不正经的寺庙。 第四十章 云光寺 雍家心腹敲着寺门,不多时,便有云光寺知客僧打开了寺门。 这是一位身形消瘦,脸色发青,眼珠子还滴溜溜不停转着的青年和尚。 当他看到寺门前,有几十号劲装汉子堵着的时候,显然也是一愣,迟疑了一会儿,方才双手合十一礼,口宣佛号,道: “阿弥陀佛,不知诸位施主来我云光寺,所为何事?” 自有雍家心腹,与其交涉道: “我等是过往旅人,只因前方河道堵塞,只能弃船上岸。如今天色已晚,夜深露寒,我家少爷身子骨恐遭受不住,便想借贵寺落脚!” 听到是来借宿的,知客僧明显放心了下来,再次合十一礼,道: “施主一行,人数众多,还需方丈做主。还请在此诸位稍候,小僧去去就回!” 毕竟这么多劲装汉子,若是强人,那可就是一场大祸啊! 一个小和尚不能做主,倒是也能够理解。 知客僧关上寺门,匆匆离去。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寺门再次打开。 一身披大红袈裟,面白如玉,宝相庄严的大和尚,带着三四名徒弟,快步走出。 这位大和尚,正是这汴州名声在外的定空和尚! 定空和尚对着众人微微一礼,低眉道: “不知贵府公子,是哪位?” 众人散开,露出了后面身穿锦袍,头戴玉冠,俊美脱俗,带有三四分病态,白净得不像凡俗之人的雍博荣。 雍博荣颔首一礼,温声道: “雍博荣,见过定空大师!叨扰贵寺,实属无奈,还请大师行个方便!” 定空和尚眼神隐晦地在雍博荣身上打量几眼,沉吟片刻之后,露出一丝笑容,双手合十道: “若是借宿,自是可以。不过我云光寺,有三处地方,可供雍公子落脚,不知雍公子想要选何处?” 王不二眨了眨眼睛,惊奇地道: “还可以自己选禅房?” 定空和尚微微点头,道: “第一处是我云光寺柴房,借宿于此,分文不取,条件艰苦,四处漏风,也无素斋提供!” 此言一出,王不二顿时眉头一皱,面色不渝地道: “和尚,你这是什么意思?” 定空和尚摆了摆手,继续道: “第二处是寻常僧人的禅房,十二人一间,可遮风避雨,虽寺内僧人一同用饭。但住一夜,却需五十两纹银!” 王不二猛地一瞪眼,脸色变得有些狰狞恐怖起来,哼声道: “十二人的禅房,就要五十两纹银?” “少爷,这果然不是什么正经的和尚庙啊!” 面对气势凝重凶厉的王不二,定空和尚神色依旧淡定,低眉继续道: “第三处,则是为贵人们备下的静室,打造精巧,摆设典雅,寺内专门烹制素斋。但是一晚上,却需一千两白银!” “不知雍公子,想要借哪处留宿?” 雍博荣闻言,却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定空和尚,挑眉道: “大师,你这收费,可是有点黑啊!” 定空和尚闻言,苦笑一声,再次合十一礼,对着雍博荣躬身致歉,道: “请雍公子恕罪,贫僧也是无奈之举!” “蒗荡渠被堵,水师将士强征附近渔民船只,前去疏通河道。附近贫苦渔民,不能打渔维持家中生计,还有人因疏通河道而受伤。” “贫僧欲救助一二,可手中却并无银钱。唯有出此下策,得罪之处,还请公子恕罪!” 说到这里,定空和尚难掩羞愧之色,轻叹一声,双手合于胸前,低头口宣阿弥陀佛。 听到这里,一旁面有不岔的雍、李两家心腹,此时顿时一变,看向定空和尚的眼神之中,带上了几分尊敬之色。 雍博荣眼神动了动,上下审视定空和尚几眼。 这话仔细琢磨起来,其实还是有点不对味的! 贫苦百姓难以为继,我也可以捐钱啊! 啊,凭什么我有钱,就要甘心被你宰了,再让你博个好名声?你这是在CPU我吗? 但雍博荣终究没有发作,只是笑了一声,便随手挥了挥。 一旁的贝永康见状,当即自怀中取出一张价值两千两的银票,随手递给了定空和尚。 “这钱,是我捐给那些贫苦百姓的。至于借宿所需的银钱,大师可否免除一二?”雍博荣眯着眼笑道。 定空和尚看了一眼手中的银票,又瞥了一眼贝永康,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忙不迭对着雍博荣施了一礼,道: “阿弥陀佛,雍少爷宅心仁厚。贫僧替此地百姓,多谢雍公子出手相助!” “雍公子若要借宿本寺,贫僧绝不要一分钱!”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的印象,王不二对这面相和善庄严,看上去就是好人的定空和尚,却是莫名有种说不上来的不顺眼。 此时的他皱着眉,有些不客气地道: “钱都收了,还不快去给我家少爷安排?” 定空和尚脸上没有丝毫不快,连忙躬身一礼,亲自带着众人,朝寺内而去。 云光寺占地着实不算小,寺中大殿经阁,也是一应俱全! 但许是此时晚课已经结束了,僧人已经准备休息,所以此时寺中显得颇为安静。 对此,众人倒是也没有太过在意,跟着定空和尚来到了寺庙后院的一处小院之中。 到底专门是为贵人准备的,这处小院,也的确算得上修建精巧,布置典雅,处处显出几分禅意,是一处很不错的地方。 定空和尚指使着弟子,更换被褥、熏香,又吩咐人准备素斋,带着部分护卫前往禅房安置后,这才转身告辞离去。 雍博荣站在庭院之中,视线却突然移到不远处墙壁之上。 这片墙壁之上,画着炽盛光九曜图。 炽盛光佛身裹重袍,以朱膘着色,两手合托**,结跏跌坐于须弥座莲台之上,形神肃穆。 人形化的“九曜“环佛而立,似在聆听佛在说教。 上端祥云之上有两排天众,下有地狱三形,结构整齐,布局得当。 整副壁画,形象生动,繁而不乱,尽显高超的绘画技艺! 不过最吸引雍博荣视线的,却还是画像下方的地狱诸多形象之中,一长裙曳地,姿容出众,双眼极为灵动的女像。 雍博荣眉头一挑,摸着下巴,喃喃自语道: “原版的炽盛光九曜图中,似乎没有这个女像吧……” ----------------------- “嘿嘿,看到没有?这才是真正的肥羊!” “好家伙,那家丁怀里的银票那么厚,随便抽出一张都是两千两,这到底是哪家的富家公子啊!” “这一次要是干成了,那可就发大了!” “要不说,还是师傅厉害呢,竟然想出这么厉害的招数,来试探那公子的家底子呢!” “就是!” “咳咳!” 这个时候,一道轻咳之声,顿时打断了这暗中的议论之声。 “速速去准备吧!” “都知道这一票能捞不少,所以前往不可有任何闪失,都给我注意点!” “是!” 话音落下,众多黑影隐去…… 第四十一章 壁画中人 偌大的云光寺,此时空无一人,安静诡异异常。 雍博荣站在那边,朝四周左右看了看。 不光一众护卫不见了,就连往日轻易不离开自己身边的王不二,此时也未曾看到。 雍博荣眉头一皱,眼睛微微眯起,信步在寺内开始走动起来。 此前来时,天色已暗,倒是未曾好生观赏寺内景色。 这个时候信步游览,方才发现这云光寺内,竟然遍布壁画,都是些如雍博荣白日所见的“炽盛光九曜图”这样的佛家壁画。 画的不是劝人向善的故事,就是宣扬佛的威能法力,再或是描绘地狱恐怖之景象,告诫世人莫要为恶。 壁画精美绝伦,技法高超,艺术水平很是不低,让雍博荣很是感兴趣。 而正当他在观赏着一副“帝释梵天图”时,壁画左上角一姿容娇美,身形妩媚的天女,却是突然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雍博荣被这动起来的壁画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数步后,死死地盯着前方壁画。 此女子的相貌,竟与雍博荣白日在那副“炽盛光九曜图”壁画中见过的灵动女子,一模一样! 于此同时,他的念头立即沉入了心神之中,开始沟通四相树。 明明四相树,就藏在雍博荣身躯之中。 可此时四相树对于雍博荣的回应,却是从冥冥之中传来。 雍博荣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了自己现在这个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劲! 而就在这个时候,前方壁画之中的天女,看到雍博荣被吓了一跳,顿时面露歉意,点头致歉,然后身形一挣,竟然直接脱离了壁画,出现在了雍博荣的面前。 女子身穿素色长裙,面容柔美,气质温柔,而且和雍博荣类似,身上都带着丝病态。 弯弯好看的眉宇之中,充斥着歉意之色。那微微抿起的嘴唇,更显出了几分弱气,就莫名给人一种很好欺负的感觉。 只见她低头欠身一礼,满是歉意地道: “清河楼氏女,见过公子!” “刚刚无礼冒犯之举,还请公子见谅。” 雍博荣看着突然从壁画之中蹦出来的好看的姑娘,沉吟了片刻,顿时了然地一拍手掌,道: “我懂,接下来姑娘是想请在下,去壁画之中转上一转?” 画壁的香艳剧情,聊斋鬼怪故事之中的经典,不可不尝! 此时的雍博荣,表面没什么露出什么,心中此时却是已经将警戒之心拉满,甚至已经准备直接唤出魔弓。 他又不是色迷心窍之人,怎么会因为一个美女或一群美女,就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那楼氏女倒是没有发觉雍博荣隐藏的警惕,反而被雍博荣的反问弄得一愣。 她白净好看的脸上露出了茫然懵懂之色,下意识地看向了身后的壁画,满是疑惑地轻声呢喃道: “公子也能和我一样,进入壁画中吗?应该不能吧,毕竟我是已经死了,而公子只是做梦而已……” 在说到自己已经死了的时候,楼氏女脸上还忍不住露出一丝难过哀怨之色。 “我是在做梦?”雍博荣眉头突然一挑道。 怪不得王不二、贝永康等人都不在自己身边,四相树的回应也是从冥冥之中传来。 听到雍博荣的疑问,楼氏女连忙道: “是我请公子入梦的……还望公子醒后,立即离去,这云光寺不宜待了!” 雍博荣闻言,眉头一皱,沉声道: “什么意思?” 楼氏女闻言,秀眉顿时紧皱,抿嘴道: “云光寺方丈定空,此人空有高僧之名,但实际上暗地里却不是好人!他会摄魂之法,能将人三魂七魄中的一魂一魄,投入公子白日所见的那副炽盛光九曜图壁画之中。” “丢失一魂一魄之人,并不会直接失去生机,而是表现得恍若痴呆,或是昏死不醒。这个时候,唯有花费重金请定空出手,才能救回来。” “便是通过这般法子,定空这些年来一边聚拢钱财,一边却还搏得了个大德高僧的名头。” 说到这里,楼氏女突然面露一丝哀怨不岔,咬牙道: “我当年随父亲来此为官,便是中了定空的诡异手段。偏我父亲又为官清正,身无长物,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我身躯熬干死去,魂魄留在壁画之中,不得离开这云光寺半步……” 雍博荣闻言,眼神眯起。 此时的他倒是也想起来了,此前贝永康将银票交给定空的时候,那和尚看到银票并无异常。反倒是在看向怀揣银票的贝永康时,露出了难以抑制的欢喜之色…… 不过雍博荣倒也不是全然听信一面之词的人,只是对着楼氏女微微一礼,故意带着一丝试探地问道: “多谢姑娘提醒,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不知可有在下,能够帮到你的地方?” 楼氏女闻言,双眼却是顿时明亮了起来,有些激动,又有些委屈巴巴地道: “公子这就信我了?此前我请不少人入梦提醒,可他们都不信我,反而信那个坏和尚……” 说到这里,楼氏女又有些手忙脚乱地对着雍博荣欠身一礼,面露感激地道: “我不求公子别的,只想公子派人前往清河楼家,替我看了看父亲如今可安好。” 楼氏女红着眼眶,泪眼朦胧,可怜兮兮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生怜悯。 雍博荣此时心中倒还有着几分狐疑,是以并未立即做出什么要将她救出的承诺。 答应了替她看望父亲的请求之后,楼氏女又可怜巴巴地抹了一会儿眼泪,这才离去。 而随着她的离去,构筑的梦境顿时消散。 一点白光,立时遁入雍博荣体内。 【相助楼氏女,善缘+1】 原本沉睡着的雍博荣,眼睛顿时睁开。 此时正是深夜,天色未亮。 闻着室内格外好闻,让人心情放松的檀香,雍博荣缓缓坐起了身来,披上大氅,便拉开房门走到院内。 旁边房间内,熟睡着的王不二听到动静,顿时睁开双眼,猛地冲了出来。 在看到是自己少爷站在院内之后,顿时一愣,开口道: “少爷,为何不睡?” 雍博荣站在院内,随意地对着王不二摆了摆手,转而仔细地打量起,面前这副炽盛光九曜图壁画。 画像下方的楼氏女,长裙拖地,姿容艳丽,更像天界神仙中人。 可在这幅画中,她身边却是诸多地狱恶相,尽显狰狞恐怖! 雍博荣双眼一眯,面露沉吟之色…… 第四十二章 再次凝现的正四品阴职 清晨,云光寺之中,宏重的钟鼓之声,伴随着僧人们早课的朗朗诵经之声,回荡四周。 大雄宝殿之上,正闭目诵经的定空和尚,在听到了手下弟子的禀报之后,猛地睁开了眼睛,皱眉道: “那姓雍的公子,不走了?” “是,今早有雍家家丁来说,他家公子进来旅途辛苦,便还想再在寺中休养几日。” 此言一出,殿中七八名心腹弟子,顿时连连皱眉。 “寺内名声要紧,不能让这富家公子在寺中出事!” “将昨晚在寺外的布置,都撤了吧。这遭遇‘妖魔’的戏码,暂时是唱不了!” “不急,他总要离开的!” 为首的定空和尚,此时却是转动佛珠,眼睛一动,平静地道: “无妨,这位雍家公子不简单,心中怕是还对我存了几分戒备。” “正好今晚,先引他入画中界,受地狱无穷苦,让他心惊胆战之后,第二日再亲自为他开解,然后引他入画中天界,享无尽乐,让他彻底信服我的手段!” 只从这段对话之中,便可知昨晚雍博荣梦中所遇的楼氏女,所言不虚! 这云光寺的和尚,果真玩着自导自演,又得名声又得钱财的无本生意。一个个轻车熟路的,甚至还不止一个套路。 听到定空和尚所言,众弟子顿时大喜,齐齐合十一礼,低头道: “师傅英明!” 定空和尚点了点头,然后又话锋一转,问道: “之前遣散的那些,维护寺内壁画的匠人,现在就去请回来吧!” 有弟子闻言,有些不解地问道: “师傅,那些匠人花销甚大,一天光给他们的工钱就要近上百两。既然此前都遣散了,为何还要请回来?” “就算要维护,只维护画中界所在的那副炽盛光九曜图,不就好了吗……” 寺内壁画精巧,能够动手维护的,自然也不是什么普通匠人。而且数量又多,日日维护,花销着实太大了些。 可当听到弟子这不解的话时,定空和尚当即神色严肃,郑重地道: “我云光寺不是普通寺庙,最重要的就是这些壁画!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它们出现损毁!否则,事情将一发不可收拾……” 定空和尚如此严肃的态度,让众弟子很是不解,却又不敢多问,只能低头应是。 ------------------------ 此时,云光寺后院之中。 雍博荣正在用早饭,一旁的贝永康正沉声回禀道: “今早便以采购名义,派出了五人打探消息。” “各方消息汇总,这三年来,这汴州附近,多有权贵富商,遭遇妖邪。遇事之人,或是神志不清,或是昏死不醒。” “全靠定空和尚出手救治,斩杀妖邪,三年时间之内,才仅有寥寥数人身死。” “也正是因为如此,短短三年之内,定空和尚声名鹊起,一举让已经破落的云光寺,重新名震汴州。” 雍博荣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今日说要多借宿两日,和尚们什么反应?” “面有诧异,眼中闪过急色,还隐隐有些不情愿。”贝永康回道。 察言观色,对贝永康来说,那就是必备技能。 “少爷,如此看来,昨夜您所遇之事,未必是假!” 雍博荣放下手中碗筷,擦了擦嘴,道: “且看这几天,和尚们是否有异动就知道了!” 这种是非真伪,谁善谁恶,一面之言从来不足为信。只要看其所作所为,便能一清二楚! 一旁的王不二闻言,顿时嘴角露出狞笑,手按鬼头刀,道: “若是这些和尚不老实,不二便送他们去见所谓的佛祖!” ---------------------- 入夜,王不二便宛若门神一般,立于雍博荣的房门之前。 其周身气血汹涌,凶厉煞气萦绕于身。腰间那收归鞘中的鬼头大刀,那深重戾气引而不发,让人看上一眼便觉心惊肉跳。 此时一般的小妖小鬼,只怕刚靠近院子,便要被王不二身上的煞气、戾气,给压得动弹不得了。 也正是如此,王不二才自信,不会有人能够在他眼皮底子下加害自家少爷。 但显然,他是低估了世间术法的诡异。 此时院落之中的那副炽盛光九曜图壁画,突然就如同水面一般波动数下。 一股玄之又玄的力量,极为隐晦地散溢出来,并且在人为的操控之下,直接钻入了房间之内的雍博荣身躯之中。 一点灵光,被牵引出来,晃晃悠悠地飞到了壁画之中。 原本并无睡意,还在翻书打发时间的雍博荣,此时丝毫没有察觉到什么,反而觉得睡意涌上,神情有些木然地起身,合衣上床,倒头就睡! 而当他再次意识清醒之时,却见眼前一片血雾弥漫,腥臭气味扑鼻而来,令人欲要作呕。 残肢断骸,内脏器官,遍地皆是。还有无数具死相恐怖狰狞的尸体,堆积尸山,其上鲜血汇做河流,缓缓流淌。 各类身形巨大无比,形象恐怖的地狱魔物,充斥着四周,朝雍博荣不断丝毫咆哮。 雍博荣见状,心中却是波澜不惊。 也许是因为此前,他已经窥见过阴府真正大恐怖,所以此时面对如此血腥恐怖的画面,心中却是毫无波动,只觉得透着一股子虚假。 而且,感受着冥冥之中的四相树传来的感应,雍博荣知道,只要自己一个念头,他随时就可以离开这里! 看着四面不断朝自己涌来的魔物,雍博荣站在原地,心中毫无波动,甚至还想感受一下,被这些东西咬到会是什么感觉。 而就在魔物们朝他狠狠扑来,雍博荣突然觉得袖口一紧,竟然直接被人拽着跑开了。 他定睛一看,竟是那昨夜提醒过他的楼氏女! 此时的楼氏女,一边拽着雍博荣拼命奔逃,一边朝后观望。 暗中窥探的定空和尚,看到突然跑出来拉走雍博荣的楼氏女,顿时双眼一瞪,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她,她竟然还藏在画中界……” 片刻之后,定空又猛地暴怒起来,怒喝道: “好胆,竟敢坏贫僧之事!” 说罢,他双手掐咒,画中界里顿时凝聚出众多魔物,宛若潮水一般,朝二人涌去。 看到身后不断涌来的数量惊人的恐怖魔物,她面露惊恐畏惧之色,眼泪汪汪的,然后用她那因为恐惧,已经变形了的声音,抽泣着抱怨道: “让你不走你不走,还说相信我,现在好了吧……呜呜呜,我在外面躲得好好的,为什么非得跑进来救你……啊,救命啊……” 雍博荣见她惊恐到不能自已的模样,眉眼淡淡,心念一动。 刹那之间,金、黑、白、赤四色光辉突然破空投下,相互交织一起,直接将雍博荣与牵着他的楼氏女,一起带离了这片画中界! “啊……” 刚发出一声尖叫的楼氏女,突然发觉身边环境大变,落入到了一片白茫茫迷雾之中。 尖叫之声,戛然而止,楼氏女震惊地看向雍博荣,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兴奋地道: “怪不得你不走,原来你有本事离开那壁画中啊!” 雍博荣神色平淡,用一种近乎淡漠的语气,道: “若没有点本事,怎敢想着救你出来?” 楼氏女闻言,顿时一滞,眼睛眨巴眨巴两下,愣愣地看向雍博荣…… 而这个时候,雍博荣却是突然注意到了一件事,让他自从进入画中界后,便一直平静淡漠的心,也感到了一丝意外惊讶的情绪。 他现在的视线之中,可没有雾气遮蔽,依旧能够看到四相树的状况。 随着他此时回到心神之中,罪孽巨树所凝聚的铁籍鬼册,再次亮起,浮现出“正四品阴职”的玄奥篆文。 这代表着,雍博荣又能够选择神位了! 雍博荣眉头皱起,看向一旁的楼氏女,道: “我记得你说过,定空摄取的是一魂一魄?也就是说,我此时是一魂一魄的状态?” 楼氏女闻言,点了点头,道: “画中界是镜花水月,并非真实存在,所以无法容纳全部的三魂七魄。” “定空和尚摄来的,便是三魂之中属阴气之变的觉魂,与代表理智的一魄!” 听到这里,雍博荣眼神一动。 代表理智的一魄? 怪不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冷静得有些不对劲。 他看向一旁的萦绕着森森鬼气的铁籍鬼册,眼睛眯起。 现在问题来了,现在自己的身躯明明未死,只有一魂一魄在此的自己,似乎也能够凝聚神位啊…… 要不,试一试? 雍博荣心中一动,罪孽树上萦绕着的浓厚黑色罪孽气息,顿时翻涌起来,涌入到铁籍鬼册之中。 那散溢着玄奥之气的【正四品阴职】篆文,此时黑色光芒大盛,罪孽树上的浓厚气息耗尽一空,凝聚出一枚阴府官印,浮现于雍博荣的面前。 雍博荣眼神一动,径直伸出手,将这枚官印握于手中…… 第四十三章 云光寺下的汴州古战场 眼睁睁地看着雍博荣的魂魄消失,此前他依之无往不利的画中界,这次竟然失败了,便让定空和尚的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惊慌无措。 而随着雍博荣的离去,整个画中界也顿时失去了依托一般,整个世界开始变得扭曲虚幻起来,最后干脆直接寸寸崩坏! 静室禅房之中,被画中界反噬的定空和尚,猛地睁开了双眼,脸色惨白,额间满是冷汗,眼中尽是惊慌之色,身形忽的后仰倒下。 一旁几名为其护法的弟子,心中一惊,连忙上前将其搀扶起来,紧张关切地问道: “方丈!” “师傅,这是怎么了?” 定空和尚面色苍白,颤抖着嘴唇,有些艰难地开口道: “打眼了……” 谁能想到,那看起来病态弱气的雍博荣,竟然能够有办法,直接脱离画中界的掌控。 而此时,定空和尚又猛地想起了刚刚开始崩溃的画中界,神情顿时一变,焦急无比地挣扎坐起,咬牙道: “快,快去炽盛光九曜图那边,想办法维系住画中界!” 众弟子闻言,却是纷纷摇头,你一言我一语地道: “哎呀师傅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画中界!” “雍博荣身边的那几十个精干汉子,一看就不好惹。咱们这算计他被发现了,就得赶紧跑啊!” “留得和尚在,不怕没经念!” “咱们先跑,等姓雍的走了,咱们再回来,就说他们是一伙强人,将咱们逼走的。反正以师傅您的名声,不怕没人信。” “对,至于画中界,师祖既然留了修理的法子,那等之后回来再修补就是了!” 他们云光寺的和尚,就没有武僧这么个说法,可不敢和雍博荣带来的那几十名壮汉动手。 定空和尚却是脸色急切地涨红起来,咬牙道: “不能走!云光寺下,就是汴州古战场,埋葬着数十万战死将士,煞气凝重,凶厉至极,全靠我云光寺,以世间香火愿力,以及画中界镇压。” 汴州地处中原腹地,土地肥沃,金城险固。古今大小征战,不知凡几。时过千年,附近百姓仍能寻到箭头甲胄这些战场之物。 “现在不管,等画中界破了,整个古战场将重新……” 而就在他说话之时,云光寺内遍布的那些精美壁画,其上所画的诸多佛像,此时突然绽放佛光,更有梵音颂唱之声,尽显神异。 一时之间,整个云光寺之内,佛光普照,梵唱阵阵,宛若佛国降临,圣洁无比。 显然,这就是为何定空和尚不顾弟子们反对,也要一直花费巨大代价,维护寺内壁画的原因了! 但可惜的是,此时仅凭着这些壁画,是无法再将古战场的煞气戾气压制住的。 下一刻,云光寺的地下,一道浓厚肃杀,凶厉无比的赤黑色气息,突然涌了上来,将上方笼罩的耀眼佛光、朗朗梵唱,立时冲得支离破碎。 寺内的壁画,承受冲击,此时齐齐裂开巨大的裂纹,神光立时消退,不再有神异之像。 云光寺的后院,更是突然传来一阵“轰”的炸裂巨声。 而后院之内的那副炽盛光九曜图壁画,此时更是轰然炸裂开来,巨大的声响,将在院内守卫的王不二,与一众护卫,都给吓了一跳。 定空和尚远远地听到这动静,便知画中界已破,浑身一颤,顿时瘫软下来,绝望地道: “完了……” 炽盛光九曜图壁画炸开的地方,此时显露出一个漆黑深邃的地洞。 一股凌厉骇人的凶厉煞气,从其中蓬勃而出,直冲天际。 霎时之间,便引得天地变色,乌云遍布,狂风呼啸。煞气充斥四周,似乎将整个天地都浸染上了微微赤色。 “杀!杀!杀!” 若有若无的喊杀之声,伴随着战马长嘶,金戈交鸣之声,从地洞之中传出。浩荡惊人的动静,便好似有千军万马,下一刻就要从里面冲杀出来一般。 这般恐怖的凶煞戾气,直面之人,顿时心胆俱丧,惊惧不能自已。 哪怕是被精心操练过的雍、李两家死忠心腹,此时也是手脚颤颤,连连狼狈后退。 反倒是王不二,此时被这凶煞戾气一冲,反而将他平日藏于心中的那骨子暴戾之气激起。 他双眼通红,周身气血不断翻涌,看着前方不算散溢凶厉煞气的地洞,猛地暴喝一声,竟然快步上前。 腰间鬼头刀出鞘,赤色血光闪烁,猛地被王不二插在了地洞之前。 相较于地洞传来的气息,鬼头刀上的凶厉煞气显然不值一提,根本不能让王不二抵御这些凶厉无比的古战场鬼物。 但此时的他,眼中却充斥着决然狂傲的暴戾血勇之气,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厉声喝道: “你们先带少爷走!” 面色苍白的贝永康,没有丝毫迟疑,当即点头,带着人闯入屋内,将还在昏睡的雍博荣直接扛起,全力逃离。 此时,地洞之中传来的兵戈厮杀之声,越来越清晰。 散溢出来的凶厉煞气,也越发浓重沉厚,凌厉迫人无比,压得王不二周身骨骼吱吱作响,口鼻鲜血流溢,双眼更是充血通红。 越是如此,王不二眼中癫狂之色越发浓厚,咧开大嘴,露出血淋淋的狰狞笑容。 “小小鬼物,竟敢造次!” 周身血气翻腾,勇力更甚。赤色刀光倒卷,携悍然决死之势,朝地洞内劈去。 只听得“铛”的一声脆响,刀枪碰撞之声传来。 地洞之中,一柄尽显凶厉,鬼气萦绕的铁制长枪,直接接下了王不二的一刀。 下一刻,刀枪分离,王不二倒退数步,双眼通红地盯着前方。 伴随着战马长嘶之声,一身着古朴甲胄,手持长枪,身骑幽冥战马的高大武将,直接跃出地洞。 而在这名武将的身后,更有无数道黑气纷纷涌出地洞,在地面上显化一队又一队的鬼卒身影。 幽冥森森鬼气萦绕,所过之处,花草枯萎,生命消亡。沙场肃杀凶厉戾气,充斥天地之间,霎时之间便将四周,化为一片鬼蜮之地! 汴州古战场,现世了! 第四十四章 正四品罚恶判官,人间显圣 第四十五章 赎罪与功德 第四十六章 抵达神京 第四十七章 被冷遇的李玉鉴 第四十八章 请先生赐教! 李玉鉴的马车,缓缓停在了镇国将军府前。 “上位,已经到了!” 听到手下的回禀之声,李玉鉴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收敛表情,免得被有心人看到什么。 而当李玉鉴迈步走出马车之时,却顿时一愣,那从容平静的表情神色,再难以维系,露出一脸不敢置信,震惊地看向府门之前。 便见此时,换上了一身大红色绣云纹锦袍的雍博荣,正欣欣然地站在府门之前,一脸笑意地看着李玉鉴,微微一礼,拱手道: “岁序更替,华章日新。故岁已尽,星河长明!” 与此同时,远处天空之上,顿时有焰火炸开,火树银花,点亮天空,绚烂夺目,为除夕佳节增添喜庆之气。 雍博荣微微抬头,看向远处天空上的绚烂焰火。那俊美脱俗,充斥精致易碎感的脸庞,此时为点点火光照耀,更衬得烨烨如仙神中人。 映入李玉鉴的眼中,让“他”一时之间痴愣愣的,难以移开半点视线…… 许久之后,李玉鉴红着耳朵,故作镇定地移开视线,上前沉声道: “你怎么现在就来了神京?” 说到这里,“他”又猛地皱起眉头,道: “外边这么冷,为何在府门前等候?” 说罢,“他”直接伸手拉着雍博荣,朝府内走去。 雍博荣闻言,却是笑着道: “这好不容易身体有所好转,便应当前来神京建功立业,岂能在苏州蹉跎时间?” 说到这里,雍博荣眨了眨眼睛,毫不避讳地道: “我虽然是今日刚到,但从府中之人的口中,以及现在京中流传的消息,倒是也知道你处境不算好。估摸着今日皇宫夜宴,是没有你的份的,这才在府门前等候着……” “呵呵,果不其然,我这刚站了一会儿,你的马车就到了!” 李玉鉴闻言,神色微微一黯,苦笑着道: “你今日刚来就知道了,看来我如今处境,的确不容乐观啊……” 李玉鉴来神京,可是有争夺皇位的心思的。 可入京之后,却只弄到了个“镇国将军”的封号,甚至连皇帝都没能亲眼见过。 不被皇帝喜欢的名声,此时估计都传遍整个京城了,还怎么去争皇位? 可以预见,自己日后顶多成为一个闲散宗室,那至高无上的位置,是想都不要想了! 雍博荣没有立即接话,而是等到二人来到厅堂之中,屏退旁人后,方才继续笑着开口道: “所以啊,我来了!” 救你一命,结果背上了那么多罪孽,这亏本生意能做? 不把你扶上皇位,捞点功德回来,自己还就不服气了呢! 听到雍博荣所言,李玉鉴眼中柔意更甚,心中无比动容。 我这柔弱不能自理的雍家弟弟啊,身体刚刚有所好转,就迫不及待地来帮我。 显然,他不是为了“李玉鉴”这个名义上的大舅哥,而是因为对我李望舒用情至深啊…… 想到这里,李望舒那笑容便立时掩盖不住,从嘴角荡漾到眉宇之间,却又温声安抚道: “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不过你这当务之急,还是需要好生休养身体才是!” “我还指望着你,早日和望舒成婚呢……” 说到这里,李望舒耳朵不由再次泛起红润,心中也泛起一丝羞涩与不好意思。 也就是此时,她用着的是“李玉鉴”的身份。否则她就是再喜欢雍博荣,这些话也是无论如何,都不好意思说出口的。 一旁的雍博荣,看着面有羞涩扭捏,却故作镇定的李望舒,嘴角顿时一抽。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真以为披着个马甲,我就认不出你了? 为了避免日后掉了马甲,李望舒不至于太过羞愤难挡,雍博荣当即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 “你是当真想要去争,那个位置吗?” 在李望舒心中,能够舍命救自己的雍博荣,就是最值得信任之人。 听到他的询问,李望舒也不做丝毫隐瞒,对着雍博荣严肃地道: “那个位置,我势在必得!” “一来,这太子之位,本该就是我父亲的,给谁我心中都会不甘。” “二来,当年我父亲昭明太子之死尚有疑点。朝野咸服的一国太子,怎么可能被一个区区京营主将给轻易算计了?” “所以,不管是为了那应得的位置,还是为了查清当年的真相,我也必须要争!” 说到这里,李望舒又忽然一滞,眼神灼灼地看向雍博荣。 还有一个原因,因为你! 有苏姑娘说,她能助你活到五十之寿,让你延寿三十年。 可睡眠的时间,就要一下子除去十五年! 再减掉吃饭喝水、休息理事的时间,你又能陪我几年呢? 只有坐拥整个天下,才能够遍搜四海,穷集九州之奇人异士,才有可能救治你的病躯…… 雍博荣对上李望舒炙热的视线,心中突然一跳,视线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 靠,你别忘了现在是男的模样,倒是稍微收敛一下啊! 要不是知道你是穿着马甲的李望舒,我恐怕都以为这“李玉鉴”是弯的了! “咳咳,那你打算如何争位?”雍博荣闷着头问道。 李望舒微微收回了炙热的视线,沉声道: “讨好卖乖,争取获得皇帝的宠爱。凭借嫡长孙的尊贵血脉,暗中聚集昔日父亲在朝中的旧部,积蓄声望,争夺皇位!” 雍博荣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道: “现在你觉得,可能吗?” 李望舒眉头一皱,神情有些低落,摇头苦笑道: “我高估了皇帝,对我父亲的感情与愧疚……” 雍博荣点了点头,眼神幽幽地道: “皇帝这种生物,从来不会错,也便不会有愧疚。” “若是有谁让他心生愧疚了,那一般来说,那个人都活不长!” 李望舒闻言,眉头紧紧皱起。 这个道理,她也是直到今日,方才隐约明白了过来…… “所以,我一开始就争不了那个位置?” 雍博荣闻言,嘴角露出了自信的笑容,道: “一般来说,是不行。所以有一条路,叫置之死地而后生,你可敢一试!” 话音刚落,李望舒便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道: “好!” 自信满满,刚准备开口解答一番,来获得李望舒赞叹佩服的雍博荣,面对着毫不犹豫点头答应的李望舒,顿时一滞。 你这,不按套路出牌啊。 “你这个时候应该说,请先生赐教,然后等我解答才对……”雍博荣有些无奈地道。 闻言,李望舒当即眨巴眨巴两下眼睛,乖巧地点了点头,道: “哦。” “那,请先生赐教!” 雍博荣眉头一挑,看着李望舒…… 第四十九章 议定夺位之策! 雍博荣一抚衣袖,朗声道: “皇帝不看重,有意无视你。那这神京城对你来说,就是一片泥潭、囚笼。任由你有多大的本事,也难以施展!” “与其如此,不若离开京城,择一封地,积蓄力量,邀买名声,只待天变,便一扫寰宇,再匡九州!” 来此世十六年,不论是朝廷的腐败无能,还是地方豪强的横行无忌,便让雍博荣清楚,这大梁朝迟早药丸! 再加上李望舒如今的处境尴尬无比,在神京城待着也没有好处。 既然如此,还不如学重耳在外而安,抽身而出,得以施展的余地! 李望舒闻言,略作迟疑,开口道: “如今皇帝连见都不愿意见我,只愿将我当个闲散宗室养着,又哪里能够出京?” 李望舒被皇帝所表现出来的冷淡,弄得心灰意冷,所以还真不见得愿意继续待在神京。 可封地,那是只有郡王才能够拥有的。 而李望舒如今,不过挂着个镇国将军的虚衔,每年只能领一些俸禄米粮而已,哪里有资格离京就封? 就凭皇帝如今对她这个昭明太子遗脉,这故意忽视的态度,想也知道很难被册封郡王爵位的! 雍博荣闻言,点了点头,笑道: “所以我才说,这是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法子!” 雍博荣眼光流转,继续道: “你可曾听闻,汴州蒗荡渠被堵之事?说来也巧,正好被我撞上了,否则倒是能早抵达神京几日。” 李望舒闻言,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就因为蒗荡渠被堵,漕运瘫痪,逼着皇帝下旨从京畿之地抽调粮草,以免物资短缺。” “还有安南、高句丽、扶桑等数国朝贡使团,未能如时抵达神京。广平郡王、越国公等数名权贵,也被堵得进退不得。” “这事传到神京,皇帝勃然大怒,当即派出了銮仪卫指挥使长孙捷,前去彻查水师将领姚元恺之罪。” 今日雍博荣在街上撞见的銮仪卫指挥使,就是为了这事儿匆忙出京。 雍博荣此前在汴州的时候,就猜到了这事儿不会小,还让贝永康提前准备接触新任的水师统帅。 可当他来到神京,知道了具体情况,翻阅了朝廷反应之后,才知道了这事儿要比自己一开始设想的,还要严重! 先不说,因为蒗荡渠被堵,所导致的漕运瘫痪。 就说这次牵涉朝中权贵,以及他国朝贡使臣,这就已经是事关国体荣辱之事,怎么可能马虎? 可以说,这次水师统帅姚元恺,是大难临头了。弄不好,还得连累家眷九族! “这件事,便可以拿来大做文章!”雍博荣开口道。 李望舒闻言,忍不住问道: “你想用姚元恺的死,来做文章?” 雍博荣摇头摆手,道: “那可不行,姚元恺若死,那可就没文章可做了!” 说到这里,雍博荣话锋一转,冷笑道: “正所谓,苏湖熟,天下足!” “天下三成米粮,都由苏州供给,通过漕运运往神京、北方边境。这里面的水有多深,你应该也知道一些!” 自古漕运,便容易多生蛀虫。 就如今大梁朝廷这个鬼样子,雍博荣只能说一句:懂的都懂! 姚元恺的水师,除了缉捕水匪贼寇,也负责一部分漕运运输、护送粮船的职责。 他知道的有关漕运隐秘之事,还真不见得少! 听到这里,李望舒顿时瞳孔一缩,有些震惊地看向雍博荣,下意识地压低声音,道: “你想在漕运贪腐之事上,做文章?” 李家暗中掌控苏州,哪里不知道漕运里面藏着的那些弯弯绕绕啊! 但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会有忌惮退缩之意。 这围绕着漕运上上下下,吃的满脑肥肠的硕鼠们,不知道有多少高居朝堂之上,为朝廷重臣! 得罪了这群人,凭借李家暗中掌握的势力,也不说自此之后,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但起码这神京,是待不下去了! 怪不得雍博荣要说,这是一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路子。 雍博荣点了点头,开口道: “去查漕运之事!” “皇帝虽然故意不见你,只想让你当个闲散宗室。可你,到底是昭明太子的血脉!在皇帝心中,是挂着名的。” “有了这个首要条件,那些背后的硕鼠,就轻易不敢对你下手!” 若是一个普通的闲散宗室,无声无息地死了,只要处理得当,上下打点好了,上面根本不会知道这件事,自然也就不会闹出多大的乱子来。 但李望舒作为昭明太子的遗腹子,不光是皇帝知道,朝野上下更是不知道有多少人的视线,放在了她的身上。 漕运背后那些人胆子再大,也不敢对李望舒出手的。 雍博荣看着若有所思的李望舒,继续道: “你主张彻查漕运之事,让这些人恨你,烦你,却又奈何不了你。” “而当他们对你产生敬畏的时候,不需要你出手,他们自然而然地便会想要将你这个碍事之人,赶出京城!” 被地方豪强想尽办法升官调走的海瑞,对此有话要说…… 表面上看,李望舒在神京之中没有半点根基,去招惹漕运背后之人,那就是取死之道。 但被雍博荣这么一分析,立时让李望舒恍然大悟! 那些人轻易奈何不了自己,又畏惧自己彻查漕运之事,自然就要想办法将自己送离神京。 而想要一个宗室离开神京,前去就封,不就是一个顶好的理由? 想到这里,李望舒顿时一拍手掌,看向雍博荣的眼神之中异彩连连,惊喜地道: “好,此计甚妙!” “借助这群人的势力,便可从容离开神京,前往封地大展拳脚,以待天下有变!” 如今大梁社稷摇摇欲坠,从苏州这般紧要之地都能被李家暗中掌控,便可知大梁朝廷,对地方掌控力之薄弱,实在到了一个令人惊骇的地步。 只怕天下大乱的时机,也就在这三四年之内了! 见李望舒点头同意,雍博荣微微一笑,点头道: “既然你同意,那我就要开始布局,获得彻查漕运的机会了!” 听到这里,李望舒却是眼睛一转,突然抬手道: “或许我这个法子,能够让我彻查漕运之事,变得更加合理起来!” 雍博荣闻言,眉头顿时一挑…… 第五十章 先入六部观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