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月下刺猹 第二章 打磨心性 第三章 周府 第四章 宿命的相遇 第五章 捕雀∶迅哥儿的童年 第六章 你的童年、我的童年,我们都一样 第七章 盗匪与少年 第八章 生死搏杀 第九章 后续 祠堂外,雪花簌簌飘落,依旧没有停下的迹象。 一具已经被冻得僵硬的尸体被丢在院子里,胸腔内的鲜血还在汩汩滴落,将白色冰霜染红。 一切仿佛静止了,安静极了。 仆妇们举着火把静静矗立在门口,一副恭敬的样子,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只有当目光瞥见地上躺着的贼人尸体时,眼眸中才会流露出一抹惊惧。 谁能想到这是那个十一岁孩子干的呢? 她们中的有些人甚至还曾在背地里笑话这孩子是个饭桶。 谁知道,这‘饭桶’还真对得起他吃下的饭,竟然如此恐怖。 她们的心脏忍不住狂跳起来,一股恐惧在内心蔓延。 而作为周家大少爷,迅哥儿在听到风声后也不顾自己的伤情,捂着屁股赶来祠堂门前。 他看着地上的尸体,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双拳攥得紧紧的。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尸体……死于非命的尸体! 好半天才从惊惧中缓过神来。 “原来、原来闰土真的是一个……习武之人!” 迅哥儿喃喃自语,十岁少年心中的震撼难以言喻。 白日里孟可拍着胸脯自夸的情景在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一遍又一遍,久久不能散去。 …… 祠堂内,孟可跌坐在地上发愣,任由张富庆将自己身上被血水浸透的衣裳脱下。 周老爷和管家则是站在一旁窃窃私语。 死了一个人,虽说只是个小偷,但…… 当然,周老爷不是在担心杀了一个人的问题。 入室偷盗,打死勿论! 这件事就算发生在平民百姓家里,衙门都无话可说,那更别说书香传家、进士门第的周家了。 你看那县官老爷敢放半个响屁不? 周老爷担心的是:如果不把声响弄大点,别人会不会以为周府好欺负呢? …… “老爷,我刚刚查看过盗贼胸口的伤痕,不像是匕首留下的。” 待孟可换好衣服,在张父的搀扶下面露惊惧、一脸煞白地走出祠堂后,管家皱起眉头小声禀报道。 “哦?” 周老爷微微挑眉,瞥了眼貌似已经被吓破胆子的孟可和他身边普普通通的张父,道:“那你认为是什么呢?“ 管家迟疑一下,道:“我也说不上来,但除了棍棒伤痕外的三道刀剑伤口相距的间隔一致、深浅不一,总感觉不太可能是匕首所致。” “哦。” 周老爷淡淡应了一句,并没有放在心上。 “老爷,这件事我们该如何处理?” “不必管它。” 周老爷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道:“一个不懂规矩的小贼罢了,难道我们还需要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管家低垂着脑袋,不敢反驳。 “等大祭结束,多给张家父子点钱。听说张富庆想让他儿子去武馆习武?” “正是。” “这个老张倒也挺有趣的。” 周老爷呵呵笑了一声,道:“既然他儿子这么喜欢武术,就让他儿子学好一点。你去安排,送去、送去……反正你挑一家名声好的武馆。” “这是自然,老爷放心,一定不负您的嘱托。” 管家点点头道。 ...... 祠堂外,一阵风吹过,雪花纷飞。 雪花越来越密集,越积越厚,很快就遮盖住了整个天空,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漫天纷飞的鹅毛大雪,再也看不到其他。 孟可从祠堂走了出来。 他的脚步显得异常沉重,浑身上下都在哆嗦。 “闰土!闰土,你没事吧!”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迅哥儿挤开挡在前面的仆妇,快步朝着孟可跑来。 他的脸颊上带着一抹焦急与关怀。 借着月光,孟可望见迅哥儿的神色不似作假,心中一暖。 “我没事。” 孟可摇摇头道。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显然刚刚受到了惊吓,但眼眸中的坚毅神色却让迅哥儿放松了下来。 “没事就好。” 他长吁了一口气道。 孟可笑着道:“我真的没事,我是习武之人。要不是那个小偷偷袭我,我早把他拿下了!” 他的眼睛眯起,笑容显得十分阳光。 看着孟可还有心情吹牛,迅哥儿的神色放松了许多。 等到周老爷出来,遣散一众仆妇,孟可也回到祠堂旁的偏房内,张父则是代替他看守在祠堂里。 合上房门,孟可脸上的惊惧之色迅速消退 ,从身下的贴身裤里抖落出些许冰碴。 他的双腿有些轻颤。 这就是脸色煞白的原因。 当时他的身上全是血液,谁也不会注意到被融雪打湿的裤衩。 除了盗贼身上的伤口外,其他的手尾都处理得非常好…… 因为……需要处理的只有这一处啊! 孟可拍着自己的额头,一脸苦恼。 早知道来的时候就直接把钢叉提在手上算了,也就不用这么麻烦。 这一战,他也是有苦说不出...... 就算反杀了对方,还得担惊受怕的。 ...... 翌日。 当孟可从睡梦中醒来,发现已经是日晒三竿了,连忙爬起来,匆匆洗漱了一番。 后厨里,三大海碗的稀粥已经摆好,热腾腾的包子和馒头放在盘子里,散发着诱人的清香味。 “闰土,你起来啦?” 长妈妈听着脚步,从门外探出脑袋,看见桌上坐着的孟可,笑着道:“其他人都用过餐了,桌上都是给你留的。今天你敞开肚皮吃,不够锅里还有。” “谢谢长妈妈!” 孟可笑道,随即坐下,抓起两个包子塞到嘴巴里。 直接开启了自己的猎杀时刻。 昨天的担惊受怕丝毫不能影响今天的食欲。 “哎呦呦,慢点儿吃,小心噎着。” 长妈妈连忙叮嘱了一句,然后端起盆子准备给孟可舀热汤喝。 “嗯嗯!” 孟可使劲地点头。 长妈妈笑着端起一碗热乎乎的汤汁走出去,似乎是要去给宴席布菜。 孟可继续埋头吃东西,直到一大碗汤水尽数见底后,他才抬起头擦拭嘴角。 “长妈妈煮得东西实在太美味了。” “是吗?” 浑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光听声音,孟可不用回头就知道这是谁。 张父走了进来,闻言呵呵笑道:“一起床就来吃,都不先去找我?” 第十章 得人恩果千年记 第十一章 礼教束缚 周老爷见状不由得为自己这个傻儿子摇了摇头,开口解释道:“你是周家的长子嫡孙,也是未来的掌舵人。咱们家上上下下大大小小所有事情都要交给你,你管不过来的,你需要一个帮手。” “……” 迅哥儿神色变换,随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似乎明白了老爹的打算:“我懂了,爹!你是想给我找个贤内助?像娘那样?” 周老爷差点被气笑,目光灼灼,直视着自己这个儿子,“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屁股好得差不多了?今天还想挨揍?” 听见这话,迅哥儿知道糊弄不过去了,他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头颅微微昂起,眼神直视老爹。 “我跟闰土是朋友!我不想让我的朋友,在我面前卑躬屈膝当奴仆!” 掷地有声的话语伴随着强而有力的目光。 父子二人的视线交织在空气中。 看见周老爷眼中那一丝严厉,迅哥儿心里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他知道,自家老爹生气了。 儒家教育,父为子纲、以孝为天的理念深入人心。 再加上周伯宜代父执掌周家多年,威严早已经根植在小辈们心中。即使他这个做长子嫡孙的,面对父亲也不敢顶撞。 迅哥儿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身子也往后挪了挪。 就在周老爷以为大儿子又要向往常一样认错时,迅哥儿似乎想到了什么,抿着唇,又站直了身板,勇敢地抬起头与父亲对视起来。 目光中的坚定,让周老爷微微一愣。 这孩子...... 在迅哥儿眼中,闰土拍着胸脯豪气冲天的身影与周老爷身边管家卑躬屈膝的模样逐渐重叠,但很快又分离开来。 一切仿佛都变得不同了。 ‘我不是懦弱无能之人,更不是胆小鬼。为了朋友,我敢于斗争。’ 这是迅哥儿脑海中闪过的想法。 而这个念头一旦在他心底滋生,就无法挥散掉了,他的心里也开始有了自信。 闰土能搞定飞贼,我还搞不定我老爹吗?! 看着儿子眼中迸发出的坚毅光芒,周老爷微微叹息一声。 这个孩子长大了。 不过…… 一晚不打,上房揭瓦! 这要是不教训教训,自己这个做爹的还有威信吗? 想罢,周老爷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看起来颇为慈祥。 “好孩子,你终于学会成长了!”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作势要递给迅哥儿:“来,你过来。这是祖传的玉牌,我今天就传给你。记住,一定要保护好这玉牌,千万别弄丢了!” “是,儿子知道了,爹!您放心吧,儿子肯定好好保存这块玉牌。” 迅哥儿郑重其事的走上前来,伸手想要接过玉牌,眼神也愈发的坚毅。 他相信,只要…… 突然,一声厉喝打断了他的遐想:“老李,给我把他摁住!” 与此同时,手上传来一股难以抵抗的拉扯之力。 下一刻,管家也应声而至。 “啊~” “爹,你要干嘛?李叔,你快放开我!” 迅哥儿惊呼一声,拼命挣扎。 可惜,他的力量怎么敌得过两个成年男子? 终究姜还是老的辣。 周老爷看着被管家压制在地的迅哥儿,摇了摇头:“你这个孩子,还真是记吃不记打。都敢反驳为父了,是不是以为翅膀硬了,爹不敢惩罚你?” 说着他拿过玉佩,放在迅哥儿面前的地板上。 玉佩的表面雕刻了龙形图案。 龙纹雕刻的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就好像真的龙一般。 放下玉佩,周老爷转身去书房拿了一根竹尺。 竹尺通体黝黑,散发着一种古朴的味道。 “啪嗒~” 他一下子敲在了迅哥儿的屁股上。 “嗷~” 昨夜的伤口本就没愈合,这一下痛得迅哥儿发出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竹尺抽打声夹杂着惨叫声传得很远。 后宅中正在带弟弟的周櫆寿闻声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连忙把弟弟抱紧了。 他看向门外,大哥的求饶声不绝于耳。 “阿松,听到没有?这就是咱们大哥的声音。” 两岁的阿松从此就记住了这个声音。 ——原来大哥是鸭公嗓啊! 这声音很大,周夫人就算不想听见也不行。 很快,穿着紫色袄子的她来到后院。 看见自己丈夫用竹尺狠狠抽打在儿子屁股上,她眉宇间掠过一丝怒意,冷哼道:“老爷,你怎么可以这么狠?这可是咱们的儿子,你怎么舍得打他呢?” “怎么不舍得?我要是再不教训他,估计他明年就能给我定副棺材了!” 周老爷冷笑连连,顺带把迅哥儿顶撞自己的事说了出来。 当然,这是隐去了闰土的存在。 父为子纲,夫为妻纲。 作为传统女人,周夫人当然是以夫为天的思想。 一听儿子居然敢这样…… 啧啧啧。 接下来,就是一阵惨不忍睹的‘男女混合双打’。 这件事,最终以迅哥儿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回到自己的房中而告一段落。 至于闰土的事,当然也就暂时不了了之。 周老爷总不可能让自家儿子白挨这一顿打吧? …… 书房里,依旧是周老爷坐着,管家恭敬站在一旁。 “老李,坐罢!” 周老爷指了指身侧的椅子,示意管家坐下。 “这……这不合规矩吧?”管家犹豫着,不太敢坐下。 周老爷瞪眼看着他,装作生气的样子:“在家里,我的规矩就是规矩!我让你坐,你就坐啊。” 管家这才慢慢坐了下去。 这个管家名叫李福,也是当初周家老太爷派过去照顾周伯宜的,也是周伯宜的贴身长随。 从周少爷,到周老爷,管家见证了周伯宜的成长。 “我们……有多久没这么坐着聊过天了?” 看着李福那张略显沧桑的脸庞,周老爷心中有些感慨。 李福笑道:“不记得了,应该有十年了吧?那年刚好是老爷中秀才……” 他们的确很久没有这样坐着谈心了。 “长庚今天的举动,让我感触颇深啊!他说得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是发小、是好友、更是家人。” 周老爷轻声说道,眼眸中带着回忆的神情。 “为什么非要让你在我面前卑躬屈膝当奴仆呢?” 这时候,周老太爷的身影在他脑海中浮现。 是了,因为传承,因为礼教,因为规矩…… 第十二章 水匪猖獗 翌日清晨。 屋外,数九隆冬,寒风刺骨,吹拂在脸上,犹如刀割一般。 屋内,碳火烧得旺盛,暖烘烘的,驱除寒意,让进来的人感觉又活了过来。 来人合上房门后,抖落一身寒霜,搓了搓手,缓步走到床前。 烛火发出哔啵哔啵的声响,映亮了来人的面容。 健硕的身躯、棱角分明的面庞,明晃晃的银圈戴在他的颈间,使他显得格外挺拔,浑身散发着一股英武的气质。 看了眼床榻上撅起屁股趴着的迅哥儿,他收起笑容咳嗽一声。 这时候,迅哥儿才抬起头来,眼睛因为泪水已经变得红肿了,看上去极为吓人。 “是闰土啊!” 看清楚来人,迅哥儿的脸上立马闪过一抹喜悦之色,但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尴尬姿势,连忙低下头,掩饰掉眼中那一抹异色。 “嗯!” 孟可点了点头,目光扫过迅哥儿那肿胀起来的屁股,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你这是......” 迅哥儿不想在朋友面前露怯,连忙装作不在乎地解释道:“没什么大碍,只是惹我爹生气,被他抽了几下。” 说话间,他还偷偷的瞄了一眼自己那肿起来的屁股。 不知情的孟可以为这是迅哥儿的家事,也没什么可说的。 “大祭一共三日,今日已是第三天,我过完今天就要离开了。” 他沉默片刻,忽然开口道。 瞬间,迅哥儿眼中一黯。 两人虽然才认识两天,可一直以来都未曾交过朋友的迅哥儿却已经将对方视为最好的朋友。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为了孟可,顶撞自家老爹。 “嗯,一路保重。”迅哥儿微微点头,眼中尽是不舍,甚至隐约泛红。 这次离别,或许又是一年了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见面? “我们是朋友!我不会忘记你的,有空,你可以来县城玩。” 说罢,迅哥儿还特意从枕头下取出孟可送的小弹弓。 见状,孟可神色有些古怪,似乎想笑,却强忍着,只说道:“好。只要有时间,我就去找你玩!” “嗯。一言为定!” 迅哥儿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一言为定!” 两人相视一笑,命运的齿轮正在一点点偏离轨道。 ...... 曹娥江与钱塘江交汇处,漫天飞雪飘荡,天际间,只剩下无数个雪花在盘旋飞舞。 这是一场暴风雪。 若不是此地为两江交汇的入海口,恐怕已经如同上游一样在江面结上一层薄冰了。 曹娥江两岸,树叶已黄,与雪花一同飘落,两岸芦花落地似雪,翩跹的白鹭跃动其间,怡然四顾,却是冬意渐紧。 长达数公里的芦苇荡上结满了厚厚的积雪,一脚踩下去,便会陷入一尺左右的浅坑,足以见得雪层有多厚。 冬夜里湿气遇冷而凝结 在芦花、芦叶上的雾淞冰挂晶莹剔透,大地披上了银装,真有一袭别样的美! 可在美景之下,却潜伏着凶恶的‘猛兽’,一旦发现猎物,它们会毫不留情的扑杀,吞噬其鲜血肉食,让这美丽的画面变得残忍而血腥。 如同有来无回的绝地,令渔夫、商船,从来不敢靠近。 “咕噜噜......” 江天一色间,不知何时芦草丛中传出咕噜噜的声音,那咕噜噜的声音越来越近,像是有东西在里面蠕动。 芦花叶、芦苇荡中的‘猛兽’就像闻到了人类的味道,纷纷向着此地涌来。 很快,一条条木船就在芦苇丛中涌出,那些木船上都绑着帆布,帆布上用毛笔写了几个大字'八佰里洞庭水泊之主’'替天行道’之类的字眼,看起来颇有水浒梁山的模样。 很显然,这就是前文中隐藏在芦苇荡中的‘猛兽’。 他们是曹娥江两岸所有船家的噩梦。 “何人当面?为何会我们洞庭水寨的暗号?” 一艘木船上,一个手持鱼叉、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汉子冲着岸边喊道。 芦草之中,一个艘乌篷船缓缓划出,甲板上一大一小两道人影慢慢显露了出来。 “是我,李大眼!” 他穿着一件宽大的蓑衣,手提一把短戟,看起来颇为威风。 哪里有像那天与癞皮猴谈话时的英雄气短? 仿佛纵横洞庭的水匪大头领又回来了。 李大眼?! 那十来条木船上的人听到他的报上姓名,顿时惊疑不定起来,纷纷探头探脑地望着芦草堆,似乎是想确定那是不是那个人。 “真的是大头领!” “是老大,这就是老大!” 一阵阵惊呼声从芦苇堆中传来。 “肃静!都给我闭嘴!” 与此同时,一声爆喝从木船上传来,一群水手立刻噤声。 发出声音的正是之前那名黝黑汉子。 “你们刚刚叫谁大头领?!水寨里的那位才是大头领!而他,不过是一个背弃兄弟的小人罢了。” 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话果然没错,号称以义为先的水匪之间也并不是全无龌龊。 李大眼金盆洗手、归隐民间已经数年,这伙水匪早已经推举出了新的老大。 “当初这家伙为了个飞贼,带着弟兄们劫法场,损失了多少兄弟?” “还带着弟兄们背井离乡,从八佰里浩荡洞庭湖来到这犄角旮旯的芦苇荡!” “来了也就罢了,大家伙天生自由散漫惯了,随遇而安也行。结果没几年你就要金盆洗手、撂担子不干了?” “现在你TM还有脸回来?!” 黝黑壮汉越说越激动,胸膛也跟着起伏不断,心中更是怒火熊熊燃烧,双拳紧握,手中的鱼叉也跟着颤动。 而李大眼的脸色也不好看。 这些事,他都做了。 还真没法反驳。 “把船靠过去!我要替死去的兄弟们,诛杀这个叛徒!” 黝黑汉子突然大吼一声。 “是!” 他所在的木船上,一众水手立刻应声答道。 “我此来只是要借地藏匿一段时间,并非想要重出江湖。” 李大眼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冷厉的双眸盯住了黝黑汉子,浑身迸发出骇人的杀气。 黝黑汉子也不示弱,冷哼一声,毫不退缩。 “这些事,你跟阎王爷说去吧!” 能动摇寨主统治的一切不稳定因素,都要通通斩尽杀绝! 第十三章 入武馆 两船相距一丈左右时,李大眼看出了黝黑汉子眼中的杀意。 自己的回归,想必令某些人坐立难安吧? “杀!” 船撞在一起了,伴随着一声低喝,黝黑汉子腾跃而起,挥起手中的鱼叉,朝着乌篷船跳去。 “伢子,你先去船里,等会再出来!” 李大眼推了一把自己的儿子。 为了儿子,他本不想冒险,这才躲进了曹娥江。 谁曾想…… 人算不如天算啊! 他叹息一声,举起手中的短戟,迎向黝黑汉子。 铿锵! 一声清脆的兵器碰撞声响起,一股巨力从两人的手臂传递开来,李大眼仅被震退一步。 而黝黑汉子则是跌回自己的木船,蹬蹬噔连续后退几步,手中鱼叉差点掉落。 ‘好家伙,不愧是上任寨主,不愧是七将军的孙子!’ 汉子看着自己不断颤抖的双臂,惊骇不已。 高下立判。 李大眼的神力竟然强悍至斯! “我再说一次,我此来只为避灾,借方寸之地暂住几天,对于寨主之位并无觊觎!” 李大眼深吸了口气,大声解释道。 黝黑汉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掂量了一下两人之间的差距,冷哼一声:“这件事我无法定夺,需要跟寨主禀报。够胆,你就跟我来!” 说罢,黝黑汉子转身登上木船,一甩橹桨,喊了一声号子,带领一众看戏的水匪往回驶去。 这下,皮球被踢到李大眼脚下了。 跟,还是不跟? 他回身看了眼船舱,黑色的帘布旁,一个留着辫子的小脑袋正趴在那里,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 眼神中是无法形容的崇拜和依赖。 哪个孩子不希望自己的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呢? 冰天雪地的芦苇荡里,老旧的乌篷船晃晃悠悠地朝深处驶去。 …… 绍兴,周府。 闰土不在的第一天,想他! 闰土不在的第二天,还是想他! 闰土不…… “诶!闰土?!你怎么在这?” 迅哥儿看着跟在管家李叔身后的孟可,两颗眼珠瞪得溜圆。 “周老爷让管家大叔给我找个好武馆,那家武馆就在绍兴城中啊!我陪我爹回家休息了两天,就赶紧赶过来了。” “你不知道吗?我以为你知道的啊!” 孟可脸上写满了无辜。 迅哥儿却被气得嘴角抽搐。 难怪这家伙告别的那天脸色不对,像是在憋笑。 合着你TM就看着我真情流露、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哭啊? 朋友?呸,有你这样的朋友吗? 后知后觉的迅哥儿,一张脸变得通红起来。 “哼!” 他颇为傲娇地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愿意再理睬孟可。 孟可却好似丝毫没有察觉,仍然跟在迅哥儿身旁絮絮叨叨好半天,知道管家轻轻咳嗽一声,孟可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住话语,乖巧地站在一旁。 “大少爷,我先带闰土去武馆报名,你们有什么话可以等他回来再聊。” 管家李叔来到迅哥儿面前,躬身说道。 “好,李叔你们去吧。” 迅哥儿点了点头。 管家李叔转身招呼孟可离开。 孟可跟在管家身后,瞥了眼还在生闷气的小迅哥儿,无奈地摇了摇头,口中发出一声清脆地鸟鸣。 待到迅哥儿将目光投注过来时,他从袖口取出一个小玩意塞了过去。 “嗯?什么?” 迅哥儿愣了一下,下意识接过来看了眼,圆溜溜的眼中顿时一亮:“小狗?!” 这是一只仅有寸许灰白色毛发的动物幼崽,吻鼻部裸露突出似猪拱嘴,四肢短,头大颈粗,耳小眼也小,尾短。 说是狗吧,又有点像猪,还有点像獾。 迅哥儿掌心中,这小家伙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嘴巴微微咧开,显得极为憨态可掬。 “你这是哪里来的?” 迅哥儿好奇地问道。 “这是猹的幼崽,挺凶的,你小心点。” 孟可一边走,一边回答道。 走在前头的管家大叔一听到‘挺凶的’三个字,眉头就微微皱起,强行忍住回头抢过猹的冲动,继续朝前走去。 ‘凶吗?’ 迅哥儿看着孟可手中的小狗崽子,脸上露出一抹惊吓,但很快便被幼崽的可爱征服,将孟可得告诫抛到九霄云外,低头逗弄着小狗崽。 这个东西确实是挺凶的,浑身上下透漏出一股野性,让人……想rua啊! 不过他可不敢真的用手去摸它,万一惹恼了它,它扑上来咬你一口怎么办? “这东西,叫小狗吧。” “不!还是叫闰土更好!” 看着已经逐渐远去的背影,迅哥儿脸上露出一抹坏笑, “闰土!啧啧啧,闰土翻过来,让我好好ruarua你!“ ...... 未出元宵,绍兴城年味十足。 百姓困苦,为了生活,却依旧苦中作乐。 孟可跟随管家一路穿过街巷,最终来到一条青石板铺设的大街上,宽阔的街面上,人山人海。 “就是这里了。” 管家李叔停下脚步。 顺着管家指着的方向看去,入眼一片青砖红瓦的建筑,门楼上悬挂着一块匾额,写着‘形意拳馆’四个大字。 孟可抬头看向匾额,眼中闪过异彩。 “走!咱们进去吧!” 管家李叔拉着孟可就钻进了人群中。 形意拳馆里,一群健硕青年在一个黄脸汉子的带领下扎着马步打拳练功。 拳风凛冽,声势浩大。 看着眼前的拳术,迅哥儿不由得心神激荡,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打拳的人,恨不得自己也参与其中。 “哎,你们两个是谁?怎么进来的?” 那个黄脸汉子长得虎背熊腰、身形高大,也颇为警觉,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瞧,猛得一回头,正好与孟可得视线对上,顿时不爽地呵斥道。 要知道,清末这个时代,各门各派都是扫蔽自珍,任谁也不会允许练武被偷看这种事发生。 “鄙人李福,与你们馆主有旧,还请通报一声。” 管家李叔拱手施礼道。 “李福?” 黄脸汉子一怔,随即脸上浮现出一丝恍然。 “原来是李师叔啊,你们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请师父过来!” 说罢,他瞪了眼身后看戏的那帮师弟们,厉声呵斥道:“看什么看?都去练功,不准围观!” 众多师弟们顿时收敛心思,各忙各的,没有一人敢多说一句话。 第十四章 刚拜师就给师父下套? 很快,一个面相威严中年男子与着黄脸汉子一同大步走过来。 这名中年男子高大威猛,哪怕身上裹着一件蓝色长袍,也掩盖不住身形魁梧、孔武有力的特征。 相比之下,同样虎背熊腰的黄脸汉子就显得瘦小得多了。 很显然,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武者的最佳体态永远是健硕,哪怕没有肌肉,有肥肉也是好的。 除非身法灵活鬼魅,又或者达到小说中的暗劲、化劲,将劲力炼入骨髓,举手投足间都能有劲道迸射入敌人体内,否则身形瘦削且又不通身法之人终究还是要吃亏。 “见过师兄!” 李福起身向中年男子抱拳行礼。 孟可看到中年男子的瞬间,也连忙低头行礼,不敢直视中年男子那双锐利如鹰的目光。 “师弟,你也有许多年未曾登门了吧?” 中年男子点点头,目光扫过李福身旁的孟可,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差不多就猜到了这位师弟登门拜访的用意。 “是的,师兄,我这次来是想让……我侄子拜师学艺的。” 李福恭敬地说道。 “拜师?!你的武艺不弱于我,为何不自己传授于他?” 中年男子微微一讶,他可是知晓李福的底细。 一身形意拳功夫与自己相差无几,放眼江浙一带也少有敌手。 “我寄人篱下,为仆为奴,有辱师门。更兼之未曾开馆授徒、未得师父允许,不敢将师传武艺据为家传。” 李福摇摇头,神色黯然,眼中流露出一丝落寞。 中年男子闻言,眼眸闪过一抹敬重与赞赏,拍了拍李福肩膀,语重心长道:“师弟,既然你执意要让侄儿跟着为兄学拳法,为兄定然倾囊相授。” 李福闻言,连忙拱手拜谢,并从袖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束脩塞给中年男子。 两人按照中华的古老传统推让几番过后,中年男子……哦,应该叫师父了,师父这才收下李叔的束脩。 “我这侄子少不更事,请师兄容许我叮嘱他几句。” 李福在得到馆主的同意后,将孟可拉出武馆,来到院墙外。 孟可不解地看着李福,不明所以。 “闰土,知道我为何不教你武艺吗?” 李福微笑着看着孟可。 孟可茫然地摇摇头。 “因为赵师兄的武馆是师门在南方武林插下的一支重要旗子,颇受师门重视,但凡有潜力的武馆弟子,都有机会前往北方接受师公的指点。” “你也算是潜力颇丰,虽然没有特别优秀,但只要勤加修习,一定能够在赵师兄的引荐下拜入师门。我这些年在绍兴也没少帮衬他,希望他以后能多多照顾你这个‘侄子’吧!” 李福笑呵呵地说道。 孟可心中一暖。 原来,李福竟然还有着这样一层考虑。 为了孟可的武艺能更上一层楼,李叔竟然不惜欠人情、卖脸面。 这已经不是周老爷随口吩咐一声就能让李叔做到的了,必然是掺杂了个人情感的。 可是孟可又怎么能猜得到,真正的原因还是迅哥儿这只小蝴蝶在扇动翅膀啊! 周老爷被迅哥儿说服了,现在已经真真正正把李叔当做家人对待。 而李叔也就投桃报李,把果子给了孟可。 墙的另一面,赵馆主脚步落地无声,悄然将两人的对话收入耳中。 他面色不改,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心里也没有丝毫的反感。 人都有私心,这没什么,更别说李师弟所做的一切都是合乎规矩的。 只要对方不是某些同行恶意派来偷师的探子就行。 ‘先考验一年心性,再决定教不教真的打法吧!’ 赵馆主再度收敛脚步,悄无声息的退了回去。 ‘正所谓太极十年不出门,形意一年打死人。形意拳基础打好了就学得快,花一年打基础也没事。’ …… “以后我就是你的师父了。为师姓赵,单名一个德字,道德的德。” “咱们形意拳,奉岳飞为祖师,脱枪为拳,行拳需刚猛霸道、有气吞山河之势……” “为师的师父是形意拳大家李占魁,师公是一代宗师郭云深!” 武馆练武堂后的静室内,赵德与孟可相对而坐,开始给孟可介绍门派、介绍形意拳。 见孟可听得很认真,没有丝毫浮躁的表情,赵德满意地点点头。 “我看你有些武功底子在身,是学了哪门哪派的武艺?” 孟可闻言并未紧张,师父能看出来很正常,若是看不出来…… 那自己说不定得考虑换个师父了。 “师父,我曾向村中猎户求学,学过几招庄稼把式和弓箭射术,需要我给您演练一遍吗?” 这年头,带艺入门很常见。 远的不说,就说他师祖郭云深,也是身兼多家武学的狠人啊! “好啊!” 赵馆主点点头,欣然同意。 “我需要一柄长柄武器。” ‘长柄武器?枪法?!哪个山中猎户还教这个?不会是哪个隐世武将吧?’ 赵馆主心中一惊,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只定睛看了孟可一眼。 ‘这孩子能被隐世武将看中,想必也是个有天分的!’ “墙角有根扫院子的大扫帚,你且试试趁不趁手。” 看着那根与周府如出一辙的扫帚,孟可脸颊的肌肉抽了抽。 又是扫帚…… 非常违心的握住扫帚,他开始了自己的演武(丢脸)之路。 “劈脑门!” “挖眼睛!” “掏耳朵!” “小鬼剔牙!” “老汉XX!” “老树XX!” “观音XX!” “电光毒……呸!” 一口气演练七式,对于孟可来说是轻轻松松。 但为了让师父有更直观的感受,他选择每一式都报个名字,结果差点喊秃噜嘴。 果然,师父对这些招式很有研究,听得都傻了眼。 “你这孩子悟性不错,不过有很多东西是需要时间的积累的,不能一蹴而就,需要你慢慢来。” 赵馆主咳嗽一声,还是夸奖勉励了一句。 “嗯嗯!这可是我求了好久,猎户爷爷才愿意教我的。咱们形意拳想必比这些庄稼把式要厉害吧?” 孟可笑着点点头,一点一点把师父往自己挖的坑里带。 “那是当然,咱们形意拳……” 赵馆主对于眼界过低的小徒弟无话可说,居然拿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来跟形意拳比? “那师父能不能打一遍让我瞧瞧呢?” 图穷匕见,小灰狼孟可露出了自己的尾巴…… 第十五章 偷师? 第十六章 那我不是白来了吗? 第十七章 江湖是人情世故 两人饱餐一顿后,提着石锁慢悠悠地回到,徐师兄也把今早的事向师父禀报了一遍。 “唉,这群虫豸越来越猖狂了,只是苦了江南的穷苦百姓啊!” 赵师父叹息一声,他年轻时也是嫉恶如仇的好汉,初来绍兴时见到这一幕心里也极其不痛快,可又能怎么办呢? 提着一双铁拳为民除害吗? 别开玩笑了,连乾隆那个‘十全老人’都没法压住漕帮,数十万乃至上百万的青壮汉子,岂是一人之力能除去的? “朝廷不管管吗?” 孟可问出了一个令自己都想发笑的问题。 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平常不想着朝廷,到这个时候惦记起朝廷了? “江南百姓是人,漕帮帮众也是人。” 赵师父意味深长的望了孟可一眼。 “而且你觉得是一群形如散沙的百姓好欺负,还是汇聚在漕帮这块金字招牌下的数十万青壮好欺负?这些人都是亡命徒,做事向来不考虑后果,朝廷一旦逼反了他们……那就是第二个太平天国了。” 孟可点点头,他明白了,无非是看百姓无组织无章程,好欺负罢了。 可是他们忘了一件事,漕帮有数十万人,而江南百姓却有上千万。 只是……缺个组织者罢了。 孟可神色自若,谁也不知道他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听你徐师兄说,你今天想要对那三个人动手?” 赵师父话锋一转。 “他们都欺负到脸上来了,我若再不出手,岂不是丢了师父的脸?” 孟可鸡贼得很,直接把问题换了个概念,又丢回来了。 “不不不,武字拆开为‘止’、‘戈’二字。习武不是为了动手打人,而是为了停止干戈、平息动乱。” 赵师父逮到机会,就是一通说教: “这也正是‘习武先修武德’的含义。好了,你先下去吧,等会让你徐师兄好好教教你什么是武德。” 说罢,他给站在一旁的徐功使了个蕴藏深意的眼色。 徐功立刻会意,把任务揽下:“师父放心,一切交给我,我一定会把小师弟培养成一个合格的‘武者’!” 在武者二字上,他还着重强调了一下。 “嗯,去吧。” 两人应声退下,走进演武场旁的一间静室内。 “师弟啊,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第一件事就是报师门,抬出自己的后台来。我看绍兴城有哪个敢不给咱们形意门徒一个面子?” 徐师兄言语中颇为自豪。 “如果对方真不给面子,那就让他签了生死状或者等他先动刀子了,咱们再出手。师父之所以不让我们轻易动手,不是讲武德,而是怕律法。” “犹记当年师父初来绍兴立馆,既为了打响名号,又因为漕帮欺压良善,那是直接在漕帮分舵门口设擂台、立生死状,邀战他们的舵主和双花红棍。结果就是,堂堂分舵舵主被师父硬生生打死在分舵门口。当初我还跟你差不多年岁,也是十六七岁的小伙子……” “那个……” 孟可弱弱举手插了句嘴:“师兄,我说我才11岁,你信吗?” “……” 徐功上下打量了孟可一眼,露出一脸‘你觉得我该不该信’的表情。 “咳咳……” 孟可不好意思地岔开话题:“漕帮分舵里的帮众就这么看着自家舵主被打死在门口?” “不然呢?师公带着上百位师叔师伯和千名门人弟子为师父撑腰。个个都手持长棍,武艺不凡,岂能容得这些空有力气的苦力汉造次?” 徐功冷哼一声,似乎看不起漕帮那群人欺软怕硬的态度: “他们敢不服?” 孟可摸了摸鼻子,无话可说。 还有什么比师门护犊子更好的事吗? 有,那就是这个师门不仅护犊子,而且门人弟子遍布天下。 这就是清末的的'武林’。 …… 花了半天的时间,徐师兄把自己行走江湖的经验也传授得差不多了。 金乌飞上天中央,孟可腹中再度传来饥饿感,便打算回周府找点吃食填一肚子。 “诶,师弟,要是在外面被某些势力欺负了,千万别憋着,要跟师父讲。” 就在他走到门口时,徐师兄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开口喊道:“到时候师父会约他们老大出来讲讲道理的。” 听了这话,孟可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讲道理? 拿什么讲?当然是拳头啊,不然拿嘴巴啊? 今天的事让孟可感觉格外的熟悉。 有种HSH的感觉。 就好像大波豪替宾哥传话,要揾对方老大出来讲数一样。 在他的印象中,武者不应该是持三尺剑,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吗? 怎么还讲起人情世故了? 李雪健老爷子的脸和沙哑嗓音在他脑海中闪过,最终只能自嘲一句:‘唉,终究是我老了,跟不上时代了。’ 他摇了摇头,迈步离去。 ...... 年节已过,江南各县各镇的百姓纷纷忙碌起来。 一出元宵,迅哥儿就被周老爷丢去了三味书屋,跟随塾师寿镜吾先生学习。 还美其名曰:既然你觉得你成熟了,那就要为你的成熟付出代价。 当然,从长远来看,提前入学并不是什么坏事。 寿镜吾一位方正、质朴和博学的先生。他的为人和治学精神,会为迅哥儿留下难忘的印象。 可……十岁的迅哥儿哪懂这个? 他现在只知道以后每天要早出晚归,天天要背诵,日日有作业…… 甚至还没时间陪闰土和猹玩了。 去私塾的那天,风儿喧嚣、雪儿飘飘,就差一首一剪梅,他就能化身潮汐海灵了。 看着眼泪不住往下掉的迅哥儿,孟可只好抱着小猹,把他拉到一边安慰:“樟寿,你都多大了还哭鼻子?以后你习文,我练武,相得益彰,不是挺好的吗?你要好好加油,不要到时候我成了一代大侠,而你却还没成为大文豪哦。” 本来情绪还算稳定的迅哥儿,在听到‘你习文,我练武,相得益彰’的时候,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 于是偏过头看了看自家老爹和老爹旁边站着的李管家。 顿时,更加伤心了。 ‘我的抗争到底还是败了啊!’ 第十八章 迅哥儿匪窝一日游 寒去春来,暑将至。 转眼间便是三个月的时光从指尖悄然流逝。 时间来到五月末(农历二月多过春节)。 三个月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东西,也足够成就很多东西。 例如,孟可。 送迅哥去上学后,他意识到时代的洪流很快就要到来,自己必须要对自己更狠一点了。 每日上午一个时辰的提石锁慢跑,一个时辰的三体式站桩。 下午一个时辰的马步,又是一个时辰的三体式站桩。 中午和晚上一回到周府,便缩在自己房间里演练拳法。 除开三个时辰的睡眠、两个时辰的吃喝拉撒和赶路,一天竟有三个时辰是练拳法。 有那么一段时间孟可浑浑噩噩,每天就是跑步、站桩、马步、练拳,时间一到倒头就睡。 起来就是重复前一天! 甚至到后来孟可已经忘了时间,每天都机械性的重复同样的生活。 emmm,就像高考前几天的高三学子们。 区别只在于,孟可每天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进步,知道自己……必然成功! 勤能补拙的被动天赋,再加上孟可没日没夜的苦练,他的进步神速,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就连赵师父看到孟可这股狠劲也是心中赞叹不已:‘这孩子果真不一般。我若有这股冲劲,早就突破暗劲了。’ 他看向孟可的目光越发柔和。 勤学、肯吃苦,天赋又不错,还不急不躁,他已经打算找个机会教孟可一点拳招。 可不管是赵师父还是孟可,都忽略了一个问题。 孟可现在收敛本性,如同机械般练功,就像一座压抑住的火山。一旦爆发,便会喷涌出惊涛骇浪,一发不可收拾! 他们谁都没想到,这一天终于来临了。 ...... 六月初三,两架渔船和一架乌篷船一前一后顺着河道缓缓地划入绍兴城。 乌篷船内,是许久不曾露面的李大眼。 他脸色晦暗,目光阴郁,显得非常的憔悴,仿佛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整个人也显得消瘦许多。 他看着窗外的景物,陷入了沉默之中。 “李老大,你放心,只要这次把肉票绑回来,成功勒索但赎金,寨主自然会放了你儿子。” 之前在芦苇荡阻拦李大眼的那名黝黑汉子此刻也在船中,他手上还提着一把闪烁着寒芒的鱼叉。 李大眼没有搭理他,依旧盯着窗外的景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名黝黑的汉子见李大眼无视他的话,也不生气,而是继续用他独特的腔调继续说道:“咱们赚了钱,而你又为那个飞贼报了仇,一举两得的好事啊!我劝李老大最好不要耍心眼” 李大眼这才转过头,目光阴郁地看向黝黑男子,声音低沉地说道:“你放心,答应过的事,我不会食言的。” 得到肯定的答复,黝黑汉子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第二日,作为周府明面上的管家,实际上的护卫,李福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似乎总有人在盯着周府。 可还没等他做出防备就出事了。 第三日清晨,迅哥儿在上学路上被人绑走了,一名用来报信的小厮被割掉双耳,打晕丢在周府门口。 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了。 周府官宦之家,又在绍兴根深蒂固,可谓是黑白通吃的地头蛇,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长子嫡孙被人绑架呢? 于是县衙立即派人全城搜查,不仅是官差,就连漕帮和一些下九流的帮派都被调动起来。 务必要把迅哥儿安全带回来。 很快,把小厮丢在周府门口的人便被找了出来,是绍兴一个有名的赌徒,为了赌博连老婆女儿都卖了的那种。 据他交代,来人穿着普通,长得黑黑的,身上有一股很浓重的鱼腥味。 可这三个条件,绍兴城有一半的百姓都满足。 事情毫无头绪,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等官差、漕帮的消息,等小厮苏醒。 “嘭!” 两个石锁被丢下,得到消息的孟可红着眼爆发出惊人的速度,朝着门外冲去。 “师弟!师弟,你要去干什么?” “闰土!” 武馆内,一众师兄弟看着孟可疯狂的模样都吓住了。 可谁知道,他其实是见过绑匪的。 就在今天晨跑时,他偶然看见河边有两个汉子扛着一个大布袋上了河边的乌篷船。 扛布袋的汉子中,有一人就是浑身黝黑。 而那个布袋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装下一个孩童。 是迅哥儿! 此刻的孟可心里那叫一个悔啊,若是当初多看两眼,是不是就可以救下迅哥儿了? 清末版‘彼得·帕克’竟是我? “你们还愣着干嘛?追啊!那是你们师弟!” 赵师父看着还呆站在原地的一众徒弟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声暴吼。 “是!”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拿着练武用的木棍追了出去。 “船家,船家,租船!” 距离与绑匪擦肩而过已经半个时辰了,孟可知道仅仅凭借自己的脚力是不可能追得上那两个劫匪的。 于是他连忙在江边拦了一条船。 “这......” 正坐在船板上吹风的船家听到喊声,回过头来看了孟可一眼, 他有些迟疑:“我这是渔船……” “送我回来之后,我给一百文!” “我是渔夫……” “一吊钱!” “成交,上船!” 孟可也懒得和他废话,上了船之后便吩咐船家往自己记忆中绑匪离开的方向去。 “客官,不是老夫自夸自擂,老夫在绍兴周围生活了五十多年,所有的河道地形都了然于心” 船夫一边驾驶船桨,一边滔滔不绝地介绍着河道。 听着船夫的讲解,孟可一阵头疼。 “船家,别说了!你知道那个方向有什么绿林山匪吗?” 他手指向的方向,就是匪盗离开时的方向,也是现在他们的目标。 船家听到绿林山匪四个字,顿时脸色微变,好好想了想后,连忙摇了摇头。 “那里临近大海,又通向曹娥江,地势低洼,哪里有山林能藏得住山匪?” ‘没有山匪?那就是一天过江的强龙?麻烦了!’ 孟可心里暗暗思量。 若是坐地蛇的山匪还好说,多多少少会忌惮周家的官面势力。 可若是过江猛龙…… “不过,山匪没有,水匪倒是有一伙。” 第十九章 真!没钱 第二十章 形意拳——霸道! 第二十一章 下辈子,注意点 “咱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何苦对我不依不饶呢?” 黝黑汉子一瘸一拐,右肩耷拉着,一边狼狈躲闪,一边对孟可问道。 这脑子缺根筋的莽汉子到现在还没搞清楚孟可为何对他出手。 他心里也是憋屈的很,这个小子的实力不如自己,经验也没有自己老练,可就是那愣头青般不要命的打法让他心里发虚。 越在江湖混得久,就越惜命。 黝黑汉子已经坐上了水寨第三把交椅,手下领着四五十号人,可不愿意与孟可搏命。 孟可不理会对方的质问,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尽快拿下对方。 他手中形意拳炮、劈连环,中间穿插着龙拳式用来连环,一招紧似一招,拳拳到肉,让对方避无可避。 “你等着,爷爷这是饿了!等爷爷回去吃两口饼子再于你打!” 也不知道这汉子是三国评书和水浒传听多了,还是西游记听多了,居然冒出了这么一句台词来。 ‘傻子才等你呢!’ 孟可不禁嗤笑一声,趁着汉子转身跃上船之时,手中一阵寒芒闪过。 “着!” 飞叉绝技! 嗖! 飞叉直奔黑衣汉子背心刺来,一下贯穿了他的前胸,鲜血喷涌而出。 黑衣汉子的身体晃了几晃,难以置信地看了眼胸口冒出的钢叉,随即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见状,孟可松了口气,浑身的疯癫劲顿时衰退,整个人摇摇晃晃的走到船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一屁股坐在了甲板上。 若不是为了磨砺拳法,早在黝黑汉子刚掀开布帘从船舱出来的时候,这记杀手锏就该使出来了。 他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走向黑汉子尸体。 杀人怎么可能不摸尸呢? 孟可收回钢叉,又从黑汉子身上摸出几粒小碎银,顺手将那具汉子的尸首扔进了江水里。 这才钻进船舱里把迅哥儿给扛了出来。 “闰、闰土?我不是在做梦吧?” 可能是察觉到了有人在背着自己,睡梦中的迅哥儿睁开了惺忪的睡眼,茫然地看着四周,眼神在孟可身上聚焦了一瞬,喊出了名字,便再度涣散。 “你没做梦,是我,我这就带你回家。” 孟可见迅哥儿没事,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 “我好困啊……” 迅哥儿迷迷糊糊的嘟囔着。 “没事,你接着睡吧。” 孟可轻轻拍了拍迅哥儿的肩膀。 迅哥儿闭着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这群水匪下了多少蒙汗药,万一影响到了这位大文豪的脑子,那可就真是出大事了。 “老船家,赶紧走,回绍兴城!” 孟可对着正躺在甲板上盖着斗笠睡觉的老船夫喊了一声。 老船夫缓缓睁开双眼,揉了揉惺忪睡眼,看着抱着迅哥儿跳上船的孟可,心里一凛。 得嘞,这是得手了。 再不跑,估计就走不掉了。 来时是顺流直下,小渔船都花了半个时辰,回去就更难办了。 晃晃悠悠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了,孟可一回头,目光依旧能看到江边模模糊糊的乌篷船。 “船家,我来划。你帮我看住他。” 孟可提溜着船夫往后一放,再把迅哥儿交到面色惊恐的船夫手上,自己接过船桨开始爆发。 “诶诶诶,划错了,别划回去了啊!客官,要两边一起用劲。” “……” 总的来说,船夫这艘小渔船的性能很不错,在孟可的暴力操控下,不仅没散架,还能稳健的……在江水中打转转。 好在年轻人学东西比较快,花了盏茶功夫,老渔夫就体验到了什么叫‘伪·人力发动机’。 劈风斩浪,逆流而上。 半个时辰后,小渔船遇见了周府+形意拳馆+官府官差+漕帮帮众,浩浩荡荡三四百人的船队。 看到这么多的人,老渔夫不由的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偷偷溜走。 这哪里是救人啊?这支船队,若是人人发根鱼叉,把那伙水匪剿了都绰绰有余。 领头的船上,李管家一眼就认出孟可,老渔夫和他怀里抱着的人是谁,那就不言而喻了。 “快,把船靠上去,去喊大夫过来!” 早已准备好的大夫很快就赶到了,他给迅哥儿诊脉后,对李管家摇头:“大公子……” “大少爷怎么了?” “不可能啊,他之前还……” 孟可和李管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迅哥儿作为闰土这个角色的创造者,可以说已经完全与孟可挂上了钩。 天知道要是他死了,系统会怎么判定孟可这次任务。 “咳咳,老朽是想说,大公子并无大碍。” 大夫干咳几声道。 “……” “……” 李管家拍了拍大夫的肩膀,顺手将一锭银子塞过去,脸上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大夫,下辈子,注意点,说话别再大喘气了。” “好的好的,多……” 老大夫笑眯眯的接过银子,却突然明白过来刚刚那句话的意思。 “下、下辈子?” “哈哈哈,我也是开玩笑的。” 李管家哈哈大笑一声,抱着迅哥儿,让下人送老大夫回船舱去。 甲板上的人都散去了,就只留下孟可和李管家,以及管家怀抱中沉睡的迅哥儿。 “你救了樟寿,周家上上下下,包括我,都很感激你。” 李管家低头看了迅哥儿一眼, 对孟可道,“闰土,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等回了周府,老爷那里想必还有谢礼,希望你不要推辞。” 未等孟可拒绝,李管家又接着说道:“你每晚的练拳,我都看在眼里,以后我会为你调配一份专门打熬身体的药浴。虽然效果达不到金钟罩铁布衫那样手接刀枪棍棒,但至少不会让你像今天一样跟人打一架就浑身是伤。” “原来您都知道了啊?” 偷学拳法被发现,换做其他人可能当场废掉孟可武功,也就李管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踏步出拳的声音这么大,你当我是聋的吗?” “我承您的情,但是药浴……” “没什么好犹豫的,我知道你不愿受制于人。这是作为你救了樟寿的谢礼,我并不会以此要挟你的。” “你先考虑考虑吧,身上的伤也早点去找大夫处理吧,医药费算在周府头上。” 第二十二章 师父不要啊 第二十三章 突飞猛进 孟可的假期刚好在迅哥儿假期结束后才开始,他回到周府后也不用陪迅哥儿玩耍,倒头就睡。 虽然身体上并没有暗伤,但他心中的那根弦绷得太紧了,每天都如同机械般逼迫自己,孟可的心神早已疲倦。 不过等他醒来,感受着身体里充满的力量和系统面板里的数据觉得这一切又都很值得。 这三个月孟可一心扑在拳术上,形意拳的熟练度从未入门迈入小成,其他的技能和武学基本没有增加。 至于体力、力量、速度…… 这些基础属性虽然看不到具体的数值,但孟可根据每天的锻炼感觉到自己正在一步步突破极限。 仅仅是体力一项,武馆里可能就只有赵师父能与他比一比。 其余的师兄弟们都被孟可甩出去十条街了。 但力量受限于年龄,孟可还未成长起来,无论怎么锤炼,都注定没办法提升到人生巅峰状态。 在武馆中,他也只能在下游徘徊。 以十一岁的年纪,光论力量居然不是垫底的,孟可足以自傲了。 本着休假的想法,孟可本来想吃了就睡,睡醒了接着吃,但…… ∵猪=吃+睡,我=吃+睡+习武 ∴我-习武=猪 总结:我不习武就等于猪。 ‘师父,为了追赶你,我终究还是违背了诺言。’ 孟可握拳立于胸前,眼神中充满了歉意。 “今天睡到中午才起床,实在是太懈怠了,下午和晚上的训练加倍!” 第二天…… “今天阳光好像没这么晒啊?” “嗯,训练的好日子,这上天都在暗示我了!” “今天的训练加倍!” 第三天…… “今天的太阳好晒啊……” “什么?长妈妈买了肉?中午加餐?” “这就是命啊,今天的训练加倍!” 第四天,假期结束,孟可又能见到和善的师兄们了。 “值得庆祝,训练加倍!” 一个上午下来,本想跟着孟可一起跑跑步的徐师兄差点没闪到老腰。 “疯了疯了,以后我再跟这家伙一起训练,我就是煞笔!” “咳咳……” 二师兄咳嗽两声,尴尬地提醒道:“你上次差点吐血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 徐师兄顿时哑口无言,看着周围那一圈用异样眼神看自己的师兄弟们,又想起上次的事情,他就一阵牙疼。 反正都这样了,那就…… “咳咳,师兄弟们看这里!看这里!我宣布一件事,我是煞笔!我是煞笔!” 君子一诺,重千金。 “完了,又疯了一个!” “兄弟们散了散了,没得救了。” 众师兄弟纷纷摇头散开,自顾自地去练拳了。 看着这一幕,孟可长叹一口气。 ‘这些师兄们真的好努力啊!有热闹不看,反而去练拳。’ ‘还有徐师兄,明明腰受伤了,却硬是扭着秧歌跟我一起晨跑。’ ‘我孟可一生,也不能弱于旁人!今天睡觉时间再减一个时辰,用来站桩。’ 在孟·卷王·可的带领下,武馆的师兄弟们都陷入了疯狂的训练之中,整个武馆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郁而苦涩的中药味道。 “今天不用练了。” “不行,师父!凭什么小师弟能继续练,而我们不行?” “就是啊。我不服!师父这么做,不公平!” “呵呵!” 赵师父冷笑着,“来,我看你们贴着药膏还怎么操练!石锁都举不动了,你们还练个屁?!” “阿黄,把他们背去静室!” “嗯?阿黄呢?” 见命令下达半天没动静,赵师父忍不住转身寻找。 “师父,二师兄他已经晕过去了。” 罪魁祸首孟可小心翼翼地举起自己的手,指了指最后方躺在地上的黄坚。 “呼……,你们可真是我的好徒弟啊!有你们在,我起码要折寿十年。” …… 又是黄昏之时。 武馆的弟子们或一瘸一拐、或左右搀扶,晃晃悠悠地往家里赶。 静室内,孟可看着调配、研磨了一下午药膏的赵师父,心中暗暗摇头。 ‘师父太逊了,才一个下午就脸色苍白。’ 正暗自诽议的孟可刚好看到赵师父抬起头,看向自己,连忙收敛思绪,装作在低头看鞋,其实是想掩饰一下自己的失礼。 赵师父看着装模作样的孟可,眉头一挑。 “过来,今天我先在教你形意拳中的五行拳,也就是五种出拳、运劲方式。” “是,师父。” 孟可乖巧的走上前来,在赵师父的示范下练了起来。 每当认真起来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眨眼间就已经天黑了。 “好,今天就练到这里吧。” 赵师父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看到师父起身了,孟可也抱拳告辞,精神抖擞地走出静室。 ‘时间太晚了啊……’ 看着已经黑下来的街道,孟可有些迟疑地挠了挠头。 ‘跑步回去吧!’ “师父,这俩石锁借我一晚上,明早给您送回来啊!” 不待赵师父回应,孟可提起两个四十斤重的石锁就乐呵呵地冲出了武馆。 “诶,你这臭小子……” 看着孟可远去的背影,赵师父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道这个徒弟就是这么的让人放不下。 赵师父对孟可最为感兴趣的地方,其实是他的身体素质和筋骨以及体力能快速回复,很难看到这小子力竭的时候。 而且孟可练到极限突破的进步,几乎是肉眼可见,赵师父对此只能说孟可是天赋异禀。晚上回到周府,迅哥儿对孟可提回来的这两个大石头很感兴趣,一个劲的想要孟可帮他放手上,他想托起来看看。 好在周老爷来得及时,阻止了迅哥儿的这一幼稚行为。 并且……一把薅住迅哥儿的耳朵,把他揪回去背书。 等他们走后,热闹戛然而止,偏院陷入了沉寂。 孟可就这么在院子里站起三体式来。 头顶七星,脚踏大地,沟通天地,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似乎和天地间产生了某种联系。 孟可气沉丹田,时间缓缓流逝,他的额头早就泛起一层汗珠,时不时的顺着脸颊流下。 终于他的身形晃动,仿佛那狂风暴雨中的小树, 刹那间,他仿佛有股明悟。 第二十四章 周府败落 第二十五章 杀戮开启 第二十六章 慈悲的少年 第二十七章 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好好好!” 武馆内,赵师父摸着胡须哈哈大笑,他从来都不吝啬赞赏。 这个少年确实让人惊讶。 窗外,晨光微熹。 窗内,少年一身血气冲天,他的身影似乎与他手中锋利的大枪融合,上下翻腾舞的如同风车,势如猛虎下山。 杀了七个人,孟可自然不可能穿着一身血衣,拖着七个人头回村子。 他找了条河,清洗了身上和衣服上的血渍,又把人头里的血冲干净,用衣物包裹起来背在身后。 随后带着石锁赶在天亮开城门之时返回武馆。 这群匪寇行动干脆利落,绝对有不少行人商贾栽在他们手上,他需要请师父帮忙跟县衙核对有无悬赏。 谁知一进门,师父就发现他武功似乎有长进,于是就有了开篇那一幕。 “你且过来,我为你摸摸骨!” 赵师父照例从肩摸到臀,摸得孟可心痒难耐,差点就要提枪上马,骑师蔑祖了。 “你是我带过最差的一个弟子,花了将近三年,你这朽木才堪堪迈入练功的第一步。” 压抑住心中的情绪,赵师父脸上露出一抹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听到这话,孟可有些错愕。 朽木?你不是刚刚还在一个劲的说好吗?怎么一转眼,我就成朽木了? 三年的修炼,难道只是练成了形意拳的皮毛吗? “师父,我可是已经到达了明劲?” “明劲?你从哪听来的?你可知道何谓明劲?” 赵师父一边说着,一边将孟可按坐在椅子上。 孟可摇摇头。 穿越之前他就是个社畜,顶多知道个名字,哪懂其中深意? 穿越之后,在武馆里倒是从二师兄嘴里听到过几次。 但每次询问的时候,都会被二师兄以各种理由给搪塞回来,大致的意思就是让孟可不要好高骛远,该让他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由师父为他讲解。 见他摇头,赵师父满意的点了点头,双手往身后一背,立马开始了长篇大论。 从岳飞讲到姬际可,从李老能讲到郭云深。 晃晃悠悠大半个时辰,总算准备点题了。 “……咳咳,所以说江湖上本没有什么境界之分,唯一能区分高下的,不过是谁的拳头硬,谁更能打而已。” “你之前所说的明劲不过是师公(郭云深)所总结的一种练法而已。同样的暗劲和化劲也都是练法,并不是境界。只不过是因为三种劲力的练法难易程度不一样,暗劲练法要难与明劲,化劲练法要难于暗劲,造成很多人是先练成明劲,再通晓暗劲,最后侵淫一生才领悟化劲的练法。”(个人猜想,夹带私货,各位轻点喷。) 听完赵师父的教诲,孟可心头豁然开朗,彻底推翻了以前的认知。 “明劲是“明白”的劲,是懂得的劲,是按规矩练出的上下相连整齐内外如臂指使的劲力。从你将形意拳运用如意之时起,你便已经练成了明劲。我之所以不教你暗劲与化劲的练法,一是因为怕你好高骛远,二是你年岁还小,筋骨还未张开,恐你操之过急伤到根基。” 赵师父一番谆谆告诫,与三年前老猎王的告诫如出一辙。 ‘急’是孟可最大的缺点。 好在两位前辈都是过来人,深之拔苗助长的危害,因此对孟可又是教诲又是告诫。 孟可恭敬的听着,心头一阵暖流涌过。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师徒…… “在我看来,你的天赋极佳,完全可以慢慢来,说不定……” 赵师父说到这里停顿了下,眼神中带有一股期盼:“形意拳就要在你小子手里发扬光大了。” 言罢,他从怀中掏出一份小册子递给孟可:“你现在筋骨已经张开了,不用再担心伤到根基。这是暗劲的练法和我的一些经验,你拿去抄一份下来,路上慢慢琢磨,有什么不懂的问你二师兄,你二师兄不懂的话就留着问你师公他们。” 很显然,赵师父并不打算现在就给孟可传授暗劲的练法。 这种东西终究还是要自己悟,赵师父能教的经验都已经写在纸上了。 孟可接过小册子,郑重其事的收了起来。 “对了,师父!你之前说我三年才迈入练功第一步是什么意思啊?练功的第一步是什么?” 赵师父本来刚端起茶杯喝水,闻言手抖了抖。 “咳咳......你自己悟!” 说完,也不管孟可一脸懵逼的表情,就直接把他赶出卧室。 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赵师父镇定自若的表情终于维持不住了,痛苦的抓这自己胸口的衣襟,满脸酸意。 我这弟子真是变态啊,怎么就能练得这么快? 还好意思反问我什么是练功第一步? 练功第一步当然是…… …… “练功第一步当然是筋骨发育完全,体魄张开咯。” 前往河南的镖车上,二师兄黄坚对孟可笑着的解释。 这个答案倒是让孟可愣住了。 合着我入门花了三年长身体,就成了带过最差的弟子了?就成朽木了? 孟可苦笑着摇摇头,全世界的老师都是这样的吧? 他才不会告诉赵师父,自己已经看穿了他镇若泰山的面具下面隐藏的酸柠檬脸。 “诶,小兄弟想到了什么?笑的这么开心?” 镇江镖局的少当家金虎,见孟可的脸色,一副八卦的模样凑了过来。 “哦,没什么。” “没什么?你骗谁呢,你的眼睛都要出卖你啦!你肯定是在想哪家的姑娘吧?” 赵德=姑娘? 孟可把头摇得像螺旋桨一样快。 打趣的笑声回荡在官道上空,惊起一片鸟雀。 …… 没错,孟可和黄坚二人在师父的引荐下到一位挂名师叔的镖局里当了个临时的趟子手。 包吃包住,还给开工资的那种。 可惜就是没有工伤险和抚恤金。 那位金师叔一听孟可二人是要去河北拜访师公师祖的,当即把自己的儿子金虎塞进了这趟镖里。 说是让儿子熟悉一下走镖流程,涨涨经验,为以后接手镖局做准备,但个中心思谁都没拆穿。 反正本次临时趟子手的工资有五十两银子,孟可是没打算说什么。 一切都要看河北那两位的意思。 想着自己将银钱交给迅哥儿,请他帮忙带给父母时的场景。 孟可咂咂嘴。 真是个爱哭鬼。 第二十八章 时机未至,静待天时 烈日炎炎,阳光炙烤着大地。 官道两侧,一排排大树舒展腰肢,在阳光的折射下形成了一条狭长的荫蔽带。 镖局一行人在镖头的率领下,将队伍拉长,勉强能与行人一同挤在阴凉处行走。 但酷暑难耐,更兼树上蝉鸣令人心烦意乱,一路走来,这些昂藏汉子满脸燥意,汗水早已把裤腿打湿。 哪怕是坐在镖车上的孟可三人也好不到哪去。 事实证明,练武不是修仙,对耐热程度没什么影响。 “哎呀,热死老子了。” 一个壮汉一屁股坐倒在另一架镖车上,不停的拍打着马背。 “这天气也是奇怪了,我们一直在往北边跑,偏偏越来越热。”另一名趟子手也在一边抹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边抱怨,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北边比南边还热。 “那戏文上不是说了吗?天生异象,必是朝廷……” 未等两人说完,镖头回头看向那两名趟子手,皱了皱眉头。 “行了,都少说两句。咱们都已经走了五六天了,现在绍兴说不定更热。” “大家都加把劲,等前头到了长江边上,过江前我请大家好好吃一顿,好酒好肉管够!” 金虎适时出声调节气氛,与镖头一人红脸一人白脸,配合得很是默契。 这几日走下来,众人对这个少当家也熟络了许多。 镖队里的其他几名镖师和趟子手纷纷附和。 “行啊,少当家的,我们可记住您的豪言壮语了。” “就是啊,您可不许耍赖,要是我们吃穷了,你可得负责啊。” 金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灿烂的牙齿。 “大家放心吃,我付不起钱,那不是还有我老子来付钱吗?”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中,二师兄黄坚用胳膊肘顶了顶孟可,用眼神示意孟可学着点。 孟可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自己会‘活到了学到老’的。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笑闹间不觉间离镇江越来越近。 镇江位于京杭大运河和长江的交汇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清廷在此设立了镇江府。 1858年第二次鸦片战争后,根据清政府与英国签订的《中英天津条约》,镇江辟为通商口岸。 再过几十年进入民国后,此地甚至还一度成为过江苏省省会。 此时的镇江,水运繁忙、经济活跃,便是江南水乡富庶之景的缩影。 当然,这一切与孟可、镖队没啥关系。 钱依旧是在流向不缺钱的人,掌控此地经济命脉的还是地主老爷们。 底层百姓仍然过着苦哈哈的生活,而且因为各种条约的摊派和税赋的压榨,更是让人民的日子过的艰辛不堪。 看着来往行人眼里的麻木与镇江那繁华的景象,孟可的心底突然有一丝悲哀。 ‘快了,快了……’ 武艺未成、年纪尚小的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小师弟,在想什么呢?” 就在孟可陷入沉寂之时,黄坚的声音打断了他。 “嗯?我在想……若是江南再起长毛之乱,而我又为长毛统帅,必定先攻占镇江,控制运河与长江,截断漕银、赋税。” 孟可回过神来。 黄坚面皮抽了抽,这小子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这话你可不要乱说,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到……咔嚓!” 说着,他冲自己脖子比划了两下。 看着黄坚的举止,孟可也知道自己的话吓坏了黄坚。 “师兄,连趟子手们都知道天生异象,乱国之兆。你我师兄弟习得武艺,难道不该乘风而起,为百姓谋福祉吗?” “这……这不一样。” 黄坚挠挠头,说不出什么话来。 孟可见状,也不强逼,他知道时候未到,清廷在底层百姓心里还有一丝威严。 哪怕揭竿而起,也难有跟从者。 “算了,我们继续赶路。”孟可叹息一声。 时机未至,静待天时。 见孟可敛旗息鼓,黄坚也不再提及此事,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别处,眼里闪烁着一道精芒。 镖队进入镇江,金虎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带着一大票伙计到酒楼吃了一顿。 这家酒楼的招牌菜,就是卤猪蹄、酱烧牛肉和红烧鸡翅膀。 虽然在后世都是简单的家常菜,但放在清末却是挺奢华的一餐了。 “好吃,好吃,还有没有?” “再给俺来一碗,再来一斤卤肉,再来一坛老酒!” 镖头看着这群人狼吞虎咽的样子,笑着摇摇头。 “行了,都给我安分点,吃东西也不能忘了规矩。要是被我发现有谁喝多了,就给老子把饭碗砸了。” 镖头喝斥道。 “是!” 众人纷纷答应下来。 这里的砸饭碗可不是真的把碗筷一砸这么简单的,意思是让你卷铺盖走人,镖局没你这碗饭了。 ...... 长江,浩渺烟波。 平缓河段,江风吹拂着水面,荡起了阵阵涟漪。 湍急处的江水奔腾咆哮,激起千层浪花,如同一条巨大无比的黑色蟒蛇,在江面上翻滚盘旋,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之声。 江面上,数十艘快船、货船在江水中飘摇。 一名名身穿青色短褂的纤夫、船员站在甲板上,任由狂暴的风吹打自己。 “上船!” 随着镖头一声令下,一名名镖师和趟子手推着镖车,跳上了江边停泊的一艘货船。 货船缓缓开动。 船帆猎猎作响,船上的人们不停吆喝着,船速并不慢,很快就离开镇江,驶向江中。 在船舱内的厢房里,孟可、黄坚和金虎、镖头,四人正聚在一起喝茶聊天。 “过了长江,我们就需要打起精神来小心防备了。虽说咱们镖局的旗号已经在三山五岳的强人那里打点过了,但难免会有些不守规矩的家伙想要再捞一笔。” 镖头放下茶杯说道。 他这番话其实是对孟可和黄坚说的,告诉他们接下来的路就有可能会遇见危险。 很实诚,两人对视一眼。 作为二师兄,当然是黄坚来接过话茬。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我们师兄弟本就收了金师叔的趟子钱,自当竭尽全力保镖。” 第二十九章 风雨欲来血满楼 第三十章 匪耶? 第三十一章 形意VS八极 这次的五名‘匪徒’可是要比上次强得多。 孟可为了解决他们,使出浑身解数,以棍化枪,将一身拳法中的枪意施展得淋漓尽致。 一杆长棍舞动,宛若长蛇吐信,锋芒毕露,将那五个‘匪徒’逼退数丈远。 “砰!” 趁五人后撤阵型出现破绽之时,孟可步步紧逼,长棍如横拳,拍飞一个匪徒的兵刃后,一记点枪将其喉咙砸断。 “铛铛铛!” 长棍探出,如虎入羊群,招招攻击敌人的薄弱处,让他们防不胜防。 太阳穴、喉咙、面门、第三条腿…… 剩下四个匪徒很快就被孟可给收拾掉,有的人甚至连一个照面都撑不过去。 作为全场武力担当的镖头在压制住对手的闲暇之余抽空看向场中的情况,见孟可大发神威,看得是一愣一愣。 “这伢子……好大的杀性!” 另一边与孟可师出同门的黄坚就没有这么干脆利落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二师兄比不上小师弟。 而是因为他没杀过人,平日里与师兄弟的实战演练都束手束脚,下意识会避着要害。 这个习惯一时间改不过来,就被带到了战场上。 这就造成了与他交手的敌人被打倒之后都是些皮外伤,很快就能再次爬起来厮杀。 除了这三个武力担当,其余的镖师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匪徒’的数量要比镖师多,装备也更为精良,甚至有些‘匪徒’衣服里还穿着贴身棉甲。 双方刚一交锋,几个照面下,镖局就出现了伤亡。 看着倒在血泊中任由大雨冲刷的弟兄,镖头的眼睛都红了。 金背大环刀一挥,荡开对手长刀,就想回身帮忙救援,但是他刚刚转身,就见对面的敌人朝自己杀来。 关键时刻,孟可一棍架住长刀,替镖头挡下了这一击。 “镖头去吧,这里交给我!” 长棍一横,他此刻就像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将军。 “好!” 镖头看到孟可如此仗义,顿时感激不尽。 他原本以为老当家花一百两银子请这师兄弟保这趟镖是为了送人情,现在到了关键时刻才知道老当家的神机妙算啊!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老当家,真卧龙也! 千里之外的老当家打了个喷嚏:(๑•̌.•̑๑)ˀ̣ˀ̣莫名其妙! 镖头退去帮助弟兄们对抗'匪徒',孟可握着长棍静静看着眼前这名匪首。 没错,这人就是匪首。 两人就这么静静站着,任由大雨洗礼。 “还打不打?” 孟可率先开口。 “哼!” 那匪首一笑,眼睛眯成一条缝,“你确定要跟我打?” “不打的话,我站这里干嘛?” 孟可一抖手里长棍,长棍化做蛟龙,如一道闪电般朝他点去。 “铛!” 匪首的大刀格挡住他的长棍,随后反震回去,将孟可震得倒退一步。 “我也是用枪的,但现在没趁手的武器,敢不敢跟我空手打一场?” “你先把刀丢了。” 孟可把棍子插在一边,努嘴示意对方手上的武器。 “好啊!” 那匪首把长刀一甩手就扔在地上,然后脱掉外套丢在一边。 一身黑色的劲装包裹下,他肌肉贲张,一股野兽般的暴戾之气从他体内透发出来,显然不是善者。 “好,来吧!” 孟可进前两步,摆出三体式的架子。 “八极,李自!” 匪首自报家门,也站出拳桩子。 ‘原来是八极拳,难怪想跟我拳脚较量。’ 在华夏诸多拳法种,太极拳和八极拳,名头最盛。 正所谓:文有太极安天下,武有八极定乾坤。 但拥有赫赫威名的八极拳作为内家拳,竟然没有成为内家三大拳系之一。 而内家三大拳之中形意拳与八极拳同样都是脱枪为拳,又同样是走刚猛的路子,两家弟子之间自然心生龌龊。 “形意,张闰土!” 瞬间,两人交上了手。 八极拳至阳至刚,号称拳打八极,八极乃是极远之意,八极拳之名也是要将八极拳的劲道练到极远之境。 李自既然敢主动以拳法相邀,自然是自信不会辱没师门。 他人虽然龌龊了点,但是拳法不俗,招式朴实简洁,刚猛脆烈,震脚发劲的功力少不得十年火候。 面对如此凶狠的对手,孟可却是丝毫不惧,一招一式都是简单直接,没有丝毫的花哨。 他没有用象形拳使用各种灵活多变的招式,而是如同两年前那个盛夏,仅用五行拳与对方硬碰硬。 同样都是以刚猛著称,我形意未必弱于八极。 事实上,孟可日日练拳本就让拳头变得格外坚硬,再配上李管家调配的药浴滋补身躯。 哪怕年岁小,他的身体也早已不逊于同等级的内家高手,所以面对李自的攻势他根本就不虚。 “嘭!嘭!嘭!” 两人交手如同放鞭炮一样,噼啪不停。 拳掌相触间,两人皆是闷哼一声,脸色微白。 孟可只觉得手臂发麻,而李自也感觉到手臂酸疼无比。 他的力量在同龄人中属于佼佼者,而且练拳十几年,已经达到了年轻一辈的巅峰层次。 但是眼前的少年却比他更强,拳法虽然简单,但力量奇大无匹,而且耐力惊人,打了这么久,对方连脸都没红。 “真是……好对手!” 李自与孟可不约而同的舔了舔唇,眼里狂热的战意越发炽烈。 一拳轰出,孟可的左拳如流星划过,快若闪电。 “呼!” 风啸而来,雨珠崩裂。 孟可的速度快得超出想象,这一拳若打在普通人身上,绝对能把骨头打裂。 可李自更本没正眼看这一击,他知道这是佯攻,真正的狠手还在后头。 就在这时,李自脚步向前猛一踏,身体横撞,仿佛一座大山撞过来,速度又快又猛。 地面都被他的震得一颤。 “铁山靠!” 铁山靠如蛮熊撞树势不可挡。 “好好好,终于要出杀招了!” 孟可眸中精光大盛,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迎面撞来的李自,他的拳头紧握,蓄势待发。 “半步崩!” 第三十二章 全都一起上吧,我根本不害怕 第三十三章 行路与试探 第三十四章 第一次明心 第三十五章 交手与认可 明天上第二轮推荐,献祭一波 第三十六章 于公于私,都得死 “大师兄,不是说带我们去见见堂主吗?怎么来了这?” 看着四周的环境,孟可忍不住问道。 就连黄坚这个与林海相处最久的二师兄心里都忍不住犯嘀咕。 这是一座烟馆。 没错,虎门销烟的烟。 “大师兄,这东西可沾不得啊!” 黄坚一把拉住林海的手臂,劝阻道。 “你们放心,我没有碰过,剩下的事,你们进去了就知道。” 林海拍了拍黄坚的肩膀,依旧带着头走在前面。 孟可抬头看着烟馆上挂着的牌子,心里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白莲教堂主产生了一丝厌恶。 黄天在上,厚土为证,孟可作为三好公民,坚决与赌DU不共戴天! 回过神来,看着还在犹豫和担忧的二师兄,他凑到对方耳边低声道:“二师兄,一会要是闹将起来,你顾好大师兄和自己。” 既然尿不到一个壶里,那就得做好翻脸的准备了。 黄坚摸摸脑袋,有些发愣。 ‘不对啊,师兄保护师弟啊!这句话不应该我来说吗?’ 不过,他还是乖乖跟着走进了烟馆。 烟馆的规模很大,里面的装饰和外面相比显得有些简陋。 里面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烟味儿,烟雾缭绕。 呸,恶心! 孟可皱了皱眉头,习武之人六感敏锐,他对味道很敏感,尤其是这儿的大烟味更加的重。 看着里面的人醉生梦死、神色呆滞的模样,他真的觉得恐怖。 就这么一种原本用来麻醉的草药,居然让无数国人沦为瘾君子,为了那一口烟而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人绝不在少数。 更是导致泱泱大国无可用之兵的罪魁祸首。 他心里进一步给白莲教的可靠性打了一个问号。 靠他们来成大事,怕不是要把我自己的命给革丢了? 他跟着林海一路往里走,穿过大堂,来到一间屋子门口。 屋门口,站着两名魁梧大汉,看起来气势昂藏。 “我要见堂主!” 林海说着,两只手还掐了个印。 一名大汉回了他一个手印,“堂主就在里面,林香主请自便。但是这两位……” “他们两个是我师弟,一个也是本教中人,另一个我正要引荐他入教。” “让他们进来!” 未等壮汉回话,屋子里便传出一声 苍劲的声音。 两个壮汉退后了一步,给林海让开一条路。 “走吧!” 林海笑了笑,推开门走进了屋子里。 孟可和黄坚紧随其后。 屋中,一张桌子坐后面着一位老者,看起来五十岁左右,面色红润,精神奕奕,一身黑色长褂,手上拿着一串佛珠正在轻轻转动。 见三人走了进来,老者睁开眼眸看向他,淡淡一笑,道:“真空家乡,无生父母。” 林海拱手道:“见过堂主。” “呵呵,林香主不用客气。” 两人一番寒暄之后,这位堂主就把注意力集中在林海身后的两人身上。 当得知孟可的实力还在林海之上时,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讶异,并且很快起了兴趣。 接着便扯住孟可开始一番滔滔不绝的演讲,谈人生,谈理想,说宏图,叙伟业。 最后再许以一个香主之位,画个大饼来拉拢他。 孟可不住的给他鼓掌,讲得非常好,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已经很久没听过这么声情并茂的演讲了。 但与前世各类公司里招人的HR和专门画大饼的经理比起来,还是稍逊风骚。 “既然堂主有这样的抱负,那为何会卖大烟来祸害百姓么?需知民可载舟,亦可覆舟。咱们白莲教的弟兄们,都是从百姓中走出来的啊!” 一句话,让堂主哑了火。 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重新坐回椅子上。 他看了眼黄坚,二师兄没说话,一副以孟可马首是瞻的模样。 又看了眼林海,大师兄也没说话,显然早已对烟馆不满了。 最后他的视线回到孟可身上,眼中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厉色。 但转瞬间又变成了人畜无害的老头,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道:“我手下那群弟兄也得吃饭啊,还得为教中募集资金。我是生意人,他们买,我就卖喽。” “再说了,又不是我逼他们吸的,关我什么事?他们不吸,我能做什么?他们如果不吸,我什么都做不出来啊!” 他说得没毛病,但吸者有罪,难道提供者就没罪吗?强词夺理罢了。 人心自有一杆秤,孰是孰非,皆有定论。 孟可听着他的解释,心里越听越是火冒三丈,面上就越是波澜不惊。 看着不作任何言语的三兄弟,堂主也知道对方不会依附于他,于是也懒得多说,摆了摆手道:“林香主,你带你师弟去师爷那里录下名册吧。” 林海也知道现在不宜多言,点了点头带着两位师弟就走了出去。 屋门闭合,堂主的脸色瞬间塌了下来。 “出来吧!” 只听咔嚓一声,屋后的墙壁上居然出现一道弹开的暗门。 一名身形瘦削,面色阴翳的文士端着棋盘从里面走了出来。 原来在孟可三人进来之前,堂主竟是在与此人下棋。 “堂主,林海这师弟还真有几分像他,颇有几分正气,不愿与我们同道。要不要……” 瘦削男人的手掌放在脖子上做了一个切掉的动作。 “别忘了他们身后站着的是谁!那两个老头子若是被惹急了,振臂一呼,咱们河北的分舵都得被扫掉。” 堂主摇了摇头,否定了瘦削男子的提议。 “杀,杀不得。赶,赶不走。当初只以为是个寻常武夫,可以为我们所用,谁知道居然如此棘手。” “罢了,随他去吧!反正他只有总舵给的虚名,并无实权。” …… 走出烟馆,阳光驱散了三人身上的晦气,热风拂走了恶心的烟气。 大街上来来往往的百姓,看着从烟馆中出来的魁梧汉子,眼神中隐藏着厌恶与惧怕。 孟可三人都是习武之人,对于这种带有强烈感情的视线自然感觉得到。 “师兄,感觉到了吗?” 林海低垂着头,脸上露出一抹苦涩。 “怎么会感觉不到呢?如芒在背啊!” “办他,必须办他!为了百姓,为了咱们未来的理想抱负,都得把他办了!” 第三十七章 君子不报隔夜仇 夏日的阳光下炙烤着大地,空气中充斥着烦闷燥热的气息,令人喘不过气来。 屋中的土炕上并排蹲着三个光膀子的健硕汉子,一脸的汗水顺着额角滚落下来,打湿了衣襟。 老大、老二、老末。 夹在中间的黄坚感受着两边如火炉般灼热的气息,感觉全身都快烧着了。 “TND,不想了!这种费脑子的活还是交给你们,我到时候照吩咐做就是了。” 黄坚大骂一声,捞起自己的衣服,撂下一句承认智商的话后,就往外走。 一步踏出,感受着屋外的徐徐微风,顿时浑身舒爽不少。 这下屋子里就剩孟可和林海了。 林海看着一幕,烦躁地挠了挠头。 他也不愿动脑子,他也想去外面吹风。 真的好热啊(ꐦÒ‸Ó)!!! “师兄,心静!成大事者,当……” 孟可还没说完。 林海就指着他脚下已经形成的一滩的汗渍:“我看你晚上睡哪!” “我打地铺。” 一句话,让林海无奈摇头。 他也没有再说话,他自己也不愿意动脑子。 “师兄,你说你来河北都四年了,居然还是个光杆将军。人家三两句就忽悠得你主动放弃实权,当个徒有虚名的香主。” 孟可摇摇头,叹息道:“唉,现在关键时刻无人可用。” 林海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孟可摇摇头,叹口气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借刀杀人,借力打力了。” ...... 入夜,三名带着面巾、手持长棍的黑衣人从酒馆里翻了出来。 “装枪头!” 一名黑衣人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两柄铁质长枪头,递给了其中一人,另一个人拿出了两枚钢钉,插进了长枪里固定。 “分头行动!二……老二,记住那人在东坊西街第五家。” 黑衣人低沉地吩咐道。 “明白!” 一名黑衣人答应一声。 ...... 烟馆。 月色凄清,星辰如银纱般挂在漆黑的苍穹上。 “大哥,你确定那人就住里面?” 小巷中,孟可一双锐利地眸子紧盯着对面的楼阁,问道。 “嗯!就在里面,不会错!那老东西开烟馆得罪了很多人,怕死,又怕烟馆被扫,就干脆住在这里。穿过大堂,经过走廊,后面的楼阁就是这老东西住的地方。” 一身黑衣蒙面,手提长枪的林海点点头。 “好!咱们小心潜入!” 孟可眼中凶光必现,走上前去敲响了烟馆的大门。 “谁?!” 烟馆内,一个声音传来。 “真空家乡,无生父母!” 林海没有开口,出声的是孟可。 “我是左护法的人,快开门,我有要事禀报堂主。” 听闻孟可是来报信的,里面的人松了口气。 “左护法的人?这就来!” 左护法是河北分舵中地位仅次于堂主的人,这些看门的小喽喽根本不敢迟疑。 “嘎吱——” 大门开阖,才刚露出一条缝隙,一抹寒光如同白蛇吐信般飞射而出,狠狠地扎进了看门小喽啰的胸膛,瞬间穿透心脏死亡。 “噗通——” “有——“ 烟馆中响起一阵惊呼。 “嗖!” 一道寒芒飞掠,孟可再现飞叉绝技,以枪化叉,另一名一名看守烟馆的小喽啰应声倒地。 “老七老九,你们那边怎么了?” 很显然,刚刚的惊呼声引起了后面走廊里值夜的小弟。 孟可眼中杀气一闪,拔起尸体上的长枪而出,落脚无声,直奔烟馆走廊。 “没事,有老鼠而已。” “哦,老鼠啊,不是我说你,你胆子越来越……” 这名问话的小弟声音越来越小,笑容直接凝固在脸上。 不对,这声音不是老七和老九的, “……” 还不等他抬头说话,身后长枪撕裂空气,带着一抹血色的枪头直直的从他喉咙里探出。 “嗬……” “嗯?什么声音?老秦?” 转角处,又是一个听到动静的小弟。 孟可面色黑如锅底,拔出枪头接着往前杀去。 在他身后,匆匆跟来的林海瞥了眼地上的尸体,又看向提着枪杀气腾腾的孟可,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又怕惊动值夜的人。 ‘师弟,我们是潜入啊!不是杀穿它啊!’ 他一手扶着额头苦笑不止,但事情到了这一步,除了一条道走到黑,还能怎么办呢? 林海也提枪跟了上去。 两人配合默契,一路潜行,很快就摸到了堂主屋门口。 就在林海想要踹门而入之时,孟可拦住了他。 狡兔还有三窟,既然堂主怕死,又怎么会真的睡在自己房间? 孟可打手势示意让师兄先守在门口,自己去找找其他房间。 林海就这么看着他转了一圈,摸回来时,身上多了几蓬血迹。 没人! 孟可摇摇头,一本正经的用嘴型示意他其他屋子都没人。 ‘这群人贩卖大烟,死有余辜。如果不杀干净,烟馆还会再建起来。’ 林海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嗯,我差点就信了。师弟的嘴,骗人的鬼。’ “嘭!” 一脚踹开门,寒芒闪过,直飞向床上隆起的地方。 …… 很快,左右护法也被不明人士如法炮制的杀死在家中。 第二日前来烟馆吸大烟的老烟枪们发现端倪,并且报了案。 衙门派人一查,一分钱没搜到,就连囤积在烟馆里的大烟都被不明人士用石灰粉混水给处理掉了。 官方通报,江湖仇杀,并且派人画了一堆像模像样的画像张贴出去。 什么?万一有人长相碰巧相似怎么办? 那叫相似吗?那就是匪徒,要缉拿归案! 有钱的,出钱赎人。没钱的,卖给洋人。 对于这样的结案方式,林海已经看过很多次了。 师兄弟三人提着三根棍子,架着一辆装满米面的马车,晃晃悠悠的出了城。 …… ‘金先生,我希望你好自为之,模仿笔记写完这封信,等个十来天,我就放你走。’ 黑漆漆的小屋内,孟可拿着一封书信和一张白纸连带着老旧的笔墨砚台放在桌上。 这位金先生也是个人物,一身青衣,看起来文质彬彬。 “金某读圣贤书,平日不做害人事。阁下不告诉我这信是用来干嘛的,请恕金某不能……” “噌——” 寒芒闪过。 第三十八章 棋盘、棋子、棋手 黄坚冷冷地看着金先生,一把杀猪刀就这么被搁在他肩上,刀身上有些湿润,刀锋依稀可见殷红色的血液流淌而下。 感受着抵在脖颈处的锋锐刀刃,金先生浑身一颤,额头冷汗涔涔。 “金先生,想好了再说。” 孟可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金先生咽了口唾沫,强自镇定,依旧是一副大无畏的表情道:“能为二位大侠帮忙,金某义不容辞!” “二哥,脾气不要这么暴躁嘛!人家金先生这不是答应了吗?” 黄坚冷哼一声,将刀移开了一些。 '呼!’ 金先生大口喘息着,额头冷汗不停的滚落。 “这,是你需要模仿的笔记。” “这,是你需要写的内容。” 孟可将一封信展开,又从衣服里拿出一张信纸。 这两样东西当然是从那个堂主的卧室搜出来的,笔迹的主人是那位堂主的亲信香主,姓胡名渔,负责正定府本地的白莲教经营。 另一张信是孟可自己攥写的举报信,举报谁? 举报这位堂主的手下另一名香主弑杀堂主,该香主的负责地为顺天府。 没错,天子脚下的顺天府。 正是因为这独特的地理位置,让本该将分堂设置在省会顺天府的白莲教迟疑了。 为了避免直隶分堂被一网打尽,分堂堂主最终把据点设置在了正定府。 但顺天府这样的京师重地,心脏之地,总不能放弃吧?想要在这种地方发展势力,只能采取金钱攻势,也正是这样的决定,造成了顺天府的香主获得大量资源倾斜,地位崇高,属于分堂中位列第一的香主。 意思就是:堂主一死,这位香主就能顶上去。 金先生将两张信件展开摊在桌上看了眼,看着上面犹如狗爬般的字迹,一脸的难以置信。 “我觉得这位大侠的字跟我要模仿的字一模一样啊,完全没必要把我抓过来。” 一个是从没用过毛笔,只会写简体字的现代人。 一个是市井出生,成为香主之前从来没读过书的渔夫。 写的字基本属于惨不忍睹行列。 “咳咳……” 孟可老脸一红,咳嗽了几声掩饰尴尬,“快写,别说废话!” 金先生也不敢怠慢,急忙在上面写起字来。 “二哥,看好他。” 撂下一句话后,孟可闪身离开。 门外,是在正定城中露过很多次脸的林海。 “怎么样?” 见师弟出来,林海急忙迎上去低声询问。 “那家伙有两把刷子,确实模仿的笔迹有模有样。” 对于专业技术,孟可给出了肯定的评价。 “嘿嘿,那是当然。我那次跟他一起喝酒,听他自称是梁山一百零八将中玉臂匠金大坚的后人,尤擅模仿他人字迹。” 看着露出得意笑容的大师兄,孟可眨巴眨巴眼睛,想告诉他:你被骗了。 擅长书法的是圣手书生萧让,玉臂匠金大坚擅长的是制印。 信件很快写好,孟可再度取出一封字迹信,一封真正要写的内容,让金先生继续。 这封信的主人是堂主的师爷。 堂主已死,师爷不知所踪,住处也是人去楼空。 根据林海的描述,孟可对堂主及其麾下的侧写,这位惜命却又阴狠的师爷现在应当还藏在某个角落里小心翼翼地谋划着最大利益。 这是孟可计划中唯一一个破绽,也是他唯一可以利用的漏洞。 两封信件很快被黄坚拿出来。 一场大戏,即将拉开序幕。 而作为下棋人和背后操盘手的孟可,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等信件送到该送的地方,等事情发酵。 …… 古代,消息传递慢。 很多人只听说正定府发生了一起灭门惨案,至于死者身份名字,却是根本不知道。 其他地方的香主甚至不知道自己顶头上司凉了。 作为本地香主,胡渔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缉凶,白莲教涉及三教九流,但此刻却也有力不逮。 一个活口都没有,怎么查? 夜色微凉,月光凄清。 “老爷,外面有个人说是来贺喜的,要见你。” 门外响起护院的声音。 胡渔眉头微蹙,这个点,哪有什么人来找自己? 难道...... 想到某种可能,胡渔心底一惊。 “请他进来吧。” “是。” 不久之后,一个身穿邋遢长褂、满脸灰尘的阴翳文士被仆役领入厅中,正是前日与堂主下棋呢师爷。 “李师爷?!你怎么如此狼狈?” 胡渔从椅子上站起身,微胖的身子前倾,压在桌上,好不容易才借着烛光看清来人的面容。 “李道恭喜胡香主,不,恭喜胡堂主!” 师爷一改往日的嚣张跋扈,趴附在地上,犹如一条看家犬,变得恭顺无比。 “堂主?休要胡言!本香主……有何喜事可喜可贺的?” 胡渔脸略微低下,目光闪烁,心跳加速。 师爷见状,脸上笑的越发灿烂。 “堂主已逝,分堂不可一日无主,胡香主作为老堂主的左膀右臂……” “……当更进一步啊!” 师爷的话犹如恶魔的低吟,勾起胡渔以前从未有过的野心和欲望。 权利迷人眼,但胡渔心中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我能当吗?总舵那里,顺天府那里,还有周围各个香主……” “为何不能呢?咱们上报总舵,把堂主之死嫁祸给顺天府那位。不需要等总舵回信,先趁其不备擒贼先擒王。只要把他们香主解决掉,其余人那还不是任由胡堂主拿捏吗?尘埃落定,罪名定死,总舵也无话可说。到时候携大胜之威,周围的香主有谁敢反对您?” 不愧是能当师爷的人物,站起身来,背负着双手,一番侃侃而谈令得胡渔心神动摇。 舵主之位仿佛易如反掌。 “我得先生犹如刘备得卧龙、宋江得吴用啊!” 胡渔热切的走上前,为李师爷拍去身上的尘土。 虽然被这位胡香主举例子的人物结局都不咋样,但李师爷至少感受到了一丝尊敬,这是在老堂主那里没有的。 他很满意。 二人就如同历史上明君遇贤臣那样抵足而眠,聊了一整晚的宏图伟业。 …… 月光下,一抹身影从胡宅对面的小巷中溜出,避开巡街衙役和打更人,最后翻进了东坊西街第五家。 “师弟,你神了啊!入夜之后,李师爷果然出现在姓胡的家门口!” 棋手终究是棋手,始终技高一筹。 第三十九章 我的宗师师公 第四十章 某美术落榜生点了个赞 夜色渐浓,幕布笼罩天穹,月光透过云层洒落下来,为夜幕添加几分神秘感。 胡宅前,两名手持长枪的黑衣人从巷中走出。 看着陷入一片死寂的胡宅,两人互望了一眼,然后朝院墙上攀爬了上去,在距离屋顶三丈处停下。 借助屋檐上方的瓦片遮挡,悄悄的潜入后院。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阴暗处,十数双眼睛正紧紧的注视着他们。 ...... 片刻后,胡宅内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喊杀声。 在寂静的黑夜中显得格外突兀。 “中计了!” 两名黑衣人手持长枪,在人群中奋勇冲杀。 “哈哈哈哈,李师爷果真如当世诸葛,算无遗策啊!” 胡渔走出屋子,看着被手下团团围住的黑衣人哈哈大笑,在他身边围着三名花重金请来的拳师,这些武者一个个虎背熊腰,浑身肌肉鼓胀,气息强悍,都是实力不俗之人。 李师爷也紧随其后,拂着一把羽扇,真把自己当成诸葛孔明了。 “忽略谁也不能忽略这些真正杀了堂主的凶手啊!” 是了,孟可忽略了一点。 那就是真正知道整件事情来龙去脉的胡渔和李师爷根本没把陈香主当做凶手,他们知道真正的凶手还在暗中窥伺着。 于是就花大价钱请了城外的一伙杀人无算的山匪当护院,就有了上面这一出戏。 “先杀出去,胡渔以后再杀!” 大师兄一杆长枪挥舞,杀出一条血路。 孟可跟随在他身旁,两人并肩向院墙外冲去,身上的衣物早破了几个口子,满是鲜血,显然是双拳难敌四手。 “弟兄们,杀出去!衙门的官差很快就到,前后夹击他们,我要活的!” 胡渔大喝一声。 孟可二人且战且退,一脚踹开大门之后,余光却瞥见身后的阴影中站着许多人。 林海骇然,正打算一记回马枪先下手,就在这时一只大手牢牢地扣在他手腕上。 回头一看,一个双鬓斑白的老人,看似面色平静,可林海比谁都清楚他平静的面孔下,藏着何等惊人怒火。 “师、师公……” “混账东西,平日里让你们多练武,多练拳,就是不听。半桶水功夫还学别人行侠仗义?” 李元魁摇摇头。 他之所以生气,是因为自家徒孙为民除害不成,还被人追杀了。 太废物了!太丢脸了! 根据李元汉从衙门得来的消息,这胡渔是烟馆老板的手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势力,但不要紧,只要不是朝廷,他再大能大得过形意拳门? 话音未落,李元魁空手杀入人群。 “师公……” 孟可看着接替自己位置,并以一人之力左冲右突的五十岁老人,心中一暖。 正要动手助阵,却又是一人,也抓住了他的手腕,力量之大,饶是孟可也挣脱不得。 瞪大眼睛,回头一看。 皓首苍颜,满目慈祥的师祖。 “师祖......” “傻孩子,退下去养伤,这里你不必担心。” 孟可和林海看着自己师祖的笑脸,突然觉得鼻子酸涩,差点哭出声。 背后有人撑腰的感觉,真好。 “咳咳,师父,别煽情了,人要跑了!” 李元魁目光如鹰,一眼就看到院中胡渔等人正打算从后门溜走。 “逃不掉的!” 这次为了给徒孙们擦屁股,他可是有备而来,怎能让他们轻易逃掉? 很快,小巷的阴影中窜出数十道身影,几个回合就将拦路的人杀败。 而从后门逃出去的人也被衙役抓了回来。 “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他们冲进我家里,还要杀我!” 胡渔被衙役按跪在地上,一脸愤怒。 “师父,这几人就交给你了。” 李元汉拱拱手,随后对手下们接着招呼道:“兄弟们,接着巡街。” 看着自己兜兜转转又回到这里,胡渔脸上露出苦笑:“你们够狠!” “你胡渔跟着姓荆的买大烟祸害百姓,有此一劫也是活该。” 李元魁微微一笑。 这个时候他也不用客气。 “阿海、闰土,这几人就交给你了。” “饶命啊,各位大侠饶命,我是被他逼着当师爷的。” 师爷跪伏在地,拼命求饶 而胡渔却不为所动,他知道今晚他是逃不过这一关了。 林海看向孟可,等待他的安排。 李元魁与郭老见作为大师兄的林海居然在等这个小师弟开口,彼此对视一眼,心中多少有了定论。 “都杀了吧!大师兄,你去胡宅里把所有书面信件和印章都取出来,该让老金干老本行了。” 孟可说完后,一步踏前,长枪宛如白蛇吐杏,瞬间取了几人性命。 而那群山匪充当的护院,被拷问出来历后,也毫不留情的杀了。 “师公,师祖,等回到马庄,我会把所有的事都交代清楚的。” 看两位老人家和一众师叔师伯、师兄师弟也不多问,孟可打算主动交代了。 正好,真正想要控制白莲教分堂,还需要一些人充当骨干。 …… “……整件事情,就是这样。” 马庄内,孟可和林海静静站在一旁,恭敬地汇报着,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 “我本以为加入白莲教可以帮助百姓脱离苦海,谁曾想这些人居然和那些贪官污吏是一丘之貉,皆是贪图百姓囊中钱财。” 孟可模仿着前世某个落榜美术生,拍桌而起,挥舞着双手,说着慷慨激昂的言语: “百姓何其苦也?朝廷赋税刮一层、地主老财刮一层、帮派势力还要刮一层,忙活一年,到头来却饭都吃不起。只能卖儿卖女,卖地卖身,方能勉强活命,多么可悲?多么可笑?我等身为拳师,便是古代如侠客般的人物,怎能眼睁睁看着百姓受罪?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李元魁听着,脸色沉重的点点头,表示认同孟可的言辞。 屋外,因为孟可的声音洪亮,昨晚前往城内帮忙的师兄弟和师叔师伯们也汇聚了过来。 他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都是农民。 只因为拜了名师,习了拳术,方才有一条不那么黑暗的道路。 正因如此,他们对孟可的话感触最深,也最能引起共鸣。 “我想改变,改变白莲教,改变这个世道,让人人有衣穿,人人有饭吃……” 第四十一章 无冕之主 第四十二章 萌芽初现 第四十三章 跟我干,三天饿九顿 第四十四章 迈向成熟的迅哥儿 第四十五章 急功近利未必不好 第四十六章 来,骗! 夜色渐浓,月明星稀。 书房内,烛光摇曳。 两道身影隔着书桌相对而坐,各怀心事。 孟可拿起桌上的茶壶斟满茶杯,递给对方一盏茶水。 周老爷伸手接过,抿了一口茶,随即放在了桌上。 他看着对面的少年,神情复杂。 这才多久? 几年前,这还是寄人篱下的孩童,自己甚至还想让他给自家儿子当管家。 甚至三个月前,对方也还只不过是一个有点勇力的拳师,也就靠着与樟寿的关系和周家落魄之际的谏言,才能让自己正视。 可现在,对方已经号称统一了一方帮派,势力遍布直隶省,一呼百应,还能与朝廷高官搭上话。 “周老爷,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孟可看眼对方手中的茶杯,又看了看他的表情,试探性问道。 “你也别叫我周老爷了,你与樟寿总角之交,喊我伯父吧。” 孟可笑了笑,也不推脱,直截了当地称呼道:“伯父,我那帮兄弟们都是粗人,虽有为百姓主持公道的侠义心肠,却不通文墨,也没什么见识,容易被手下蒙蔽。您现在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往直隶走一遭,也能为百姓做点事,全了您寒窗十年的心愿抱负啊!” 周老爷看他一副诚恳的模样,又看了看那茶杯里碧绿的茶叶。 他的手指轻轻摩擦茶杯边缘,发出细微的响声,过了片刻,缓缓抬头看向少年,眼眸中闪烁着一丝迟疑。 “若是去了那里,发现你那个帮派中的所谓侠义人士也只不过是欺男霸女、恃强凌弱、欺压乡里的乌合之众,那该……” “若是他们如此行事,无需周伯父开口,我亲自提枪,取他们狗头!” 孟可直接打断周老爷的话,他的语气很坚决,眼中闪烁着冷厉的凶光。 周老爷看到这般情形,叹息一声,端起桌上的茶杯,又喝了一口。 孟可见状,心中暗喜,脸上仍保持着期待的表情。 “罢了。世人皆言‘燕赵之地多侠客’,我便跟你走一趟,见见北方的侠者”! 周老爷站起身,背对着孟可,说出这一句。 他心里已有决定,便无需孟可再劝解了。 听见周老爷答应下来,孟可立马笑着说:“好,那……” “先不急,这两天你先回家看看,老张应该挺想你的。” 听到张富庆,孟可的眼神柔和起来,语带调侃地说道:“我爹才不会想我呢,走之前给他留了五十两银子,他现在说不定都给我找了个小娘。” 周老爷闻言,也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给我多留点时间,我需要安排一下生意上的事。既然去了直隶,自然要把家里的生意带过去。” 听到这话,孟可一愣,周家经商了? “你可不要告诉樟寿啊!让他多受受磨砺,以后成长之路才能更顺畅。” 书房内,两个真实年龄相差无几的人对视一眼,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后宅中正在翻阅典籍的迅哥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 十天后,盖好路引,浩浩荡荡的车队上路了。 为什么说浩浩荡荡呢? 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了。 商队上百人,镖局上百人,两位师兄和孟可自己的家人,再加上驴车马车、货物钱财、武器…… 差点就被前来送行的迅哥儿看出端倪。 “李叔,我怎么总感觉马队里有几个人很像咱家以前的长工啊?” 看着迅哥儿手指指向的那几名掌柜和伙计,李管家神色一僵,嘴角抽了抽道:“怎么可能?樟寿,一定是你昨晚看书太累了,走走走,咱们回家,你好好睡一觉。” 迅哥儿:...... 骡车队伍一共分了五个大队,每个大队都由十匹骏马拉着。 这次周老爷带出来的货物中除了一些日常用品和衣物外,还装载了许多药材以及粮食。 看着挤满一条官道的车队,作为清远镖局的少当家,金虎有种被白嫖了的感觉。 “闰土哥,我回镖局之后据理力争,今早临走前还挨了我爹一顿抽,这才带着一半的镖师趟子手出来跟你干大事。这、这咋成免费保镖了?” “咳咳,少年郎,你说话声音还可以再小点吗?这声响我还是听得听清楚的。” 没等孟可开口,另一边正准备上马车的周老爷忍不住出声了。 “我可是付了钱的,昨天亲自去清远镖局找过金当家了。” 金虎听到这话,嘴角抽搐。 这老狐狸…… 又拿钱,又打人,我还是不是他亲儿子了? 孟可见他那副表情,也是忍俊不禁。 …… 这一路人多,队伍走得比上回还慢。 不过好在也因为这原因,路上没什么毛贼不开眼。 再加上绕开了之前遇袭的那个州府,竟然在一个月后顺顺利利的到达了正定。 在听说二师兄和金先生已经回来后,孟可把安顿家人、镖局的事丢给了大师兄,自己则是兴冲冲的去见那本书了。 “啊这……这……这……” “咋啦?闰土你看得懂吗?” 黄坚指了指桌上摊开的书,带着墨香的崭新书籍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孟可看完,只能赞叹一句:这本书的字写得真漂亮,可惜就是看不懂。 他忽略了一件事,就是现在才十九世纪末,这本书还没有中译本,全他娘的是洋文啊! “闰土、闰土……” 黄坚非常期待地推了推孟可,催促道:“这上面写了啥?快给咱们讲讲。” 孟可无奈地白了他一眼,说道:“你看,组成这些单词的字母我都认得,但是它们拼凑起来,那就……” 还要找个翻译。 可这年头,能翻译洋文且又不跟朝廷扯上关系的人可不多。 孟可第一位想到的就是那位号称语言天才的辜鸿铭先生,也不知道他此刻在何处,能不能绑过来。 想了半天,依旧是没辙。 这事最后还得落到周老爷头上,也只有他老人家路子广了。 …… “什么?你这帮派叫什么?白莲教?!” 周老爷瘫倒在椅子上掐着自己的人中。 一旁大师兄林海一脸无辜的站着:白莲教怎么了?白莲教就不属于帮派势力了吗? 第四十七章 巨著难译 华夏有句古话,叫做:既来之,则安之。 后世也有一句话叫:来都来了…… 就是啊,来都来了,连商队和大半家业都带过来了,还能留给周老爷反悔的机会吗? 上贼船喽! 周老爷无力地瘫在太师椅上,一张老脸皱巴巴的。 孟可坐在书桌的另一侧,而桌子上则放着一本《****XY》。 “周伯父,这本书以后就是咱们分坛的核心指导思想,找翻译先生这事儿,就拜托您了!” “你们白莲教不是早就自成一派,有完整的经义吗?怎么又整出个洋文书来了?” 周老爷瞥了眼摊开的书页,脸上的神情很是精彩。 可不是吗? 前有长毛,后有白莲。 连造反派都紧跟时尚潮流,学起了‘中西结合’,那朝廷不得加紧脚步改革? 孟可看到周老爷一阵扭曲的脸,忍不住偷笑起来。 见对方视线如刀般瞥来,立马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这是小侄有感于历代教中经义太过落后腐朽,且愚昧无知,特意吩咐人去买的进步书籍。只为纠正直隶分舵下信徒们的老旧观念,以后的本舵骨干必须真正认同此书观念,且将其融汇贯通,如此方为正途。” 但孟可说得再好听也没用。 儒家其实是默认皇帝的愚民之道的。 周老爷受儒家影响,其实是不太希望开民智,更不赞成教众接受先进思想的洗礼。 只是短短几句话就能看出闰土的雄心,这绝对不是一个传统邪教能有的思想,说不定就是下一个长毛,自己若不同意这种观念,肯定没法在孟可这立足,所以他一直犹豫不决。 “咳咳……” 虽然不知道周老爷在纠结什么,但孟可知道,该下杀手锏了:“樟寿他天资很好,只学儒学就太可惜了。我曾答应过他,等到这本书翻译出来,就给他印一本寄过去,以后也会尽我所能帮他收集西方的进步书籍……” “嗯?嗯!” 周老爷一听,立马表示赞同:“好,就这么定了!你等着,我这就去找一个最好的翻译先生。务必要保证樟寿学的中译本是最符合原著的!” 看着周老爷飞奔离开,一向稳重的大师兄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孟可也没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周伯父真是个性情中人。 第二天,周老爷便带着一辆载满礼品的马车离开了正定,为了安孟可的心,他还主动提出只带黄坚和金虎两人。 “师兄,知不知道周老爷要去哪?” 看着远去的马车,孟可用胳膊肘顶了顶身旁的林海问道。 “听二师弟说,好像是京城吧。” 京城?孟可一愣。 我靠,可别给我整回个忠心朝廷的退休老官啊! …… 接下来的几天里,孟可的任务就是练武、巡视,以及亲自甄选教徒、拳师、镖师中年轻热血的汉子,给他们灌输先进思想,为学习《****XY》提前打好基础。 这些都是他打算用来插进各处分坛里充当骨干的有志青年,替换那些思想落后还顽固不化的守旧派。 当然,任何势力都要有规矩约束,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那些守旧派只要没做什么坏事,也不可能直接顶替,更不可能一杆子打死,这样只会让老辈人寒心。 一点点架空他们的权利,在让他们主动退休留在正定做个富家翁,或者建个学舍让他们教导培训骨干们如何应对小人的刁难,该怎么防止被手下蒙蔽、架空。 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社会上最难对付的并不是位高权重之人,而是他们下面那种有点权利却又小心眼的小人。 这样的人,虽说不能让你成事,但他绝对能让你坏事。 这里面的门道可多着呢! 另外,不要问进步青年为啥要学这个,问就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你可以不使用所学的东西,但你不能不会! 初步打好框架后,孟可每天上上课,听学生们叫一声‘校长好’、‘教员好’,日子别提过得有多惬意了。 特别是晚上做梦得时候…… 诶,那口水流得枕头都湿了。 …… 几天时间,转眼即逝,武馆外马车风铃声响起。 周老爷扶着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走进院子,光看这模样,年纪恐怕比郭老还要大上一轮啊! “先生姓沈,名毓桂,字号赘翁。对西学有曾于光绪二年(1876年)与蔡紫绂先生一同合编过《民报》,光绪八年(1882年)协助亚美理驾洲大合众国(美国)监理会传教士林乐知编纂《万国公报》。后几年《万国公报》改为月报复刊后,分任华文主笔职务;前段时间因为年纪大了,才卸下重担,准备归老故乡。若不是我父亲与先生有交情,且先生又对西学兴趣浓厚的份上,是万万不愿走这一趟的。” 周老爷扶老先生坐下之后,一边给孟可介绍,一边恭敬的斟了杯茶。 有交情,有本事,更兼思想开明、容得下西学。 该说不说,周老爷挑人的眼光是真毒辣。 “晚辈张闰土,见过老先生。” 对于老前辈,闰土一向是很尊敬。 “不用如此拘束,大家都坐下说吧。不知张小友请老夫过来是想要翻译哪本书啊?可否让老夫一观?” 沈老先生端起茶抿了口茶,随口问道。 “自无不可,老先生少待。” 孟可起身走向书架,从架子上最不起眼的角落抽出一本崭新的书籍。 “老先生请看!” 沈毓桂伸手接过书籍,仔细看了看上面的书名,思索翻译了一会,便用官话将其读了出来。 “宣言、宣言……这书莫不是与亚美理驾洲大合众国的《DLXY》一样?” 孟可微笑着摇摇头。 “我等也不知晓,只是听一位传教士提过,其言此书乃进步之书,可建立‘大同社会’、‘乌托邦’这样的理想国度。” “如此神奇?那么这书可否让沈某带在身边翻译?” 沈毓桂闻言有些惊喜与好奇,一双浑浊的眸子盯着孟可,等着他的回答。 “那是自然。” 翻译不可能一蹴而就,特别是沈老先生已经年过八十,精气神都衰竭得厉害,想翻译这本巨作,必定要细心推敲、呕心沥血的思索。 第四十八章 先生 明天第三轮推荐,接着献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