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与进士 黑脸和白脸 一朝三相公 皮与骨孰美 倒霉的刺客 菜菜和傀儡 淑女与轻功 十八般武艺 神秘少年郎 樊楼鬼故事 寻亲的画册 大宋的宫墙 谁家小可爱 宫九观察过夏祈音出手,路上也探过她的底。夏祈音的武功自成一体,招式掌握娴熟,然基本没有对敌经验。这些特点都符合宫九出江湖前的状态:天赋过人,学什么都容易上手,有系统而勤奋的苦练,然没有江湖历练后的沉淀。 武功这东西学会了,与学会后实践过是有区别的。以他们兄妹的家学渊源和天赋,即便没有经验初出江湖,实力也足以碾压大部分江湖人,但若遇到同层次又有经验的高手就会落于下风。 画册中,宫九未见过的夏祈佑、夏祈堂都是成人模样,他与赵昉的画像也是成年模样。若这是因为天变前他们已经成年,那画册中唯一显示孩童模样的夏祈音就可能天变前就是孩童。 天变后,宫九和赵昉的身份都被天道修正了。他们在新世界拥有合法且可追查的过往,清楚的血脉来历。相反的是夏祈音在被帅风旗从河里捞起来前没有任何可查痕迹,陪伴她长大的夏祈佑和夏祈堂不存在于此界,表示她原来所处的世界并未被融合过来。 加上夏祈音出现与天变时间吻合,她可能是那个世界到这里的个例,因是某些巧合无意间被时空缝隙卷了过来。这种情况更类似于叶孤城他们破碎虚空,打破位面壁垒,从一个世界前往另一个世界。前者为被动跨越未免,后者是主动跨越位面。 这等事具有不可抗性,或许就是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夏祈音才会被要求随身携带画册。这样,若夏祈音流落到石慧到过的世界,画册上的人认出夏祈音,就会照顾这个年幼的妹妹(小师妹)。 听了宫九的猜测,赵昉好奇道:“画册上还有谁?” 新世界是不同位面融合,夏祈音、宫九和他能来,那么画册上的其他人呢?或许也能够出现。 夏祈音摊摊小手:“未激活的页面只有页眉上的小名,出自不同位面,单凭小名很难找吧!” 赵昉:明白了!如此看来宫九能够发现夏祈音的存在,还真是巧中之巧。若是换做他,不像宫九一样提前知道一些关于位面的秘密和石慧过往的一鳞半角,根本不会想到另一个位面会有“自己人”。 对,就是自己人! 赵昉看向夏祈音的目光越发温柔了些。他现在七岁,等他长大开始干事业,小阿音就长大了。跑了一个陆浮白,又来了一个小师妹,很好!更好的是夏祈音是真小朋友(你确定?)一定比陆浮白那个家伙好忽悠! 夏祈音冷不防打了个寒噤,总觉得这个看着温柔又优雅的小师兄比亦正亦邪的宫小九更可怕! “小阿音应该开蒙了吧?”赵昉笑着将一旁的点心盘子推到了夏祈音面前,“这是奶酪院送来的乳饼,味道还不错!” 大宋皇宫中的御厨分工非常细,掌管御厨的勾当官正职由光禄寺派人担任,副职是宦官,双方相护监督。厨下又分了十几个机构,比如珍馐署专门负责采购食材,但如酱油、美酒、醋之类又要良酝署专门负责酿制,奶酪院负责加工牛羊奶,制作酥酪、乳饼之类。 话题如此跳跃,夏祈音小朋友表示有点跟不上节奏,这两个伪少年和伪小孩太欺负小朋友了!夏祈音用力地咬着乳饼泄愤。 宫九瞟了赵昉一眼,觉得这狐狸又开始打歪心思了。 心中腹诽赵昉,宫九倒也没有隐瞒夏祈音的情况:“她的武功已经入门,自己继续修行即可,再不行自然有我从旁指点。读书有他义父教着呢!虽说今科只考了倒数第二,到底也是位进士老爷,教她尽够了。” “倒数第二还是差了些,你给她安排个合适的身份,送到宫里来。爹爹有意让庞太师和诸葛神侯教导我读书习武,到时我会请他们教导小阿音。” “不行(不要)!”宫九和夏祈音异口同声道。 宫九看着赵昉,冷笑:他找到的崽,凭什么给这狐狸玩! 夏祈音:外面那么大,才不要陪小师兄坐牢呢! 夏祈音跳下凳子,扯着宫九的袖子,娇声道:“小九哥哥,天色不早了。要是义父回来不见我,会担心哒!” “不错!死狐狸,慢慢喝你的茶,我们先走了!”宫九一手抄起画册,一手挟着夏祈音就走。 赵昉抬头看了一眼灿烂的春日,因为拐带失败,微微叹了口气。 宫九挟着夏祈音翻出宫墙,刚落地,就见一名老者带着蓝衣青年站在丈外之处看着他们。 老者穿着滚黑边的白袍,身形清癯,脸上有岁月的痕迹,笑容却如孩童般明朗。老者身侧的蓝衣青年瞧着不过弱冠之年,容貌不算十分俊美,然渊渟岳峙,气质温润如玉,他日必是一代宗师。 夏祈音见了这一老一少便生好感,“哇”的叫了一声:“爷爷好!” “你好!”老者笑着对夏祈音点了点头。 “你知道他是谁,就叫爷爷!”宫九抬手捏了捏她的小肉脸,“这么自来熟,迟早被人卖了。” 夏祈音努力地扑腾了几下,扒开了宫九捏着她脸的魔爪,争辩道:“这个爷爷一看就比你像好人,而且他武功肯定比你好!” “你又知道?”宫九嘲讽道。 夏祈音努力抬起头,看了宫九一眼,然后长长叹了口气。 “你这是什么意思?”宫九见她目露鄙视,气得跳脚。 “若他的武功没有你高,你就不会被逮现行了。再说了出门前,大皇子还特意提醒你不要被诸葛先生抓到,可见诸葛先生武功不仅比你高,且是高很多!” 宫九不是会乖乖束手就擒的人,诸葛先生的武功若不如宫九,即便他想抓□□的宫九,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赵昉既然对宫九被诸葛先生抓到这件事抱着“期盼”式的幸灾乐祸,显然是知道宫九在诸葛先生身上吃过亏。 “你知道这是诸葛先生?”蓝衣青年惊讶道。 “我不仅知道他是诸葛先生,我还知道你叫铁手铁游夏。汴京城的人都知道诸葛先生门下有铁手和追命两名弟子乃是带艺投师。你的手和你的年龄都在告诉我,你是铁手而不是追命。” 诸葛先生微微动容,神侯府在汴京城确实有名,有人顷刻间就能道破他和铁手的身份不奇怪。可若这个人是个小孩子,就不简单了。 纵然是气质使然,但一般小孩子哪里知道什么气质不气质?纵然听说过神侯府的事情,可他和铁手尚未出手也未表露身份,汴京城里如他这个年纪的老者和铁手这个年纪的青年岂非很多? 宫九可不管诸葛神侯和铁手的心思,气极反笑,拿起画册轻轻在她后脑勺敲了一下:“我若被关进开封府,难道你能逃过?” “诸葛先生明察秋毫,一看就知道我是被挟持的了。”为了表明立场,夏祈音又扑通了几下,可怜巴巴地看着诸葛神侯,“诸葛先生,我要举报宫九违法□□,还挟持别人家的小可爱。” 宫九一震,想到他那个清冷孤高的表兄叶孤城,再想到同样被姨母教导过的叶孤鸿、宫里那只狐狸及陆浮白,完全无法想象这个画风不同的自恋小鬼是姨母的崽:“你是哪家的?还小可爱!” 铁手见两人争吵不休,甚是无奈,考虑了一下,到底没有劝架,选择了视而不见,强行将两人拉回正题:“世子实在不该如此任性!朝中已有人对九王爷执掌的十万边军虎视眈眈,您如此不拘小节,只怕会让太平王府授人以柄。” 宫九似笑非笑地看了铁手一眼道:“守了十几年边疆,四十岁的人活像六十岁的老头,兵权谁要谁拿去!解了兵权回京享受一下汴京城的醇酿美人,或许还能给我添几个弟弟妹妹,没什么不好。” 铁手目瞪口呆。 诸葛神侯尚未开口,夏祈音便抢先道:“笨蛋宫小九,于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而言,汴京城的醇酿美人与毒药也没甚区别。若是将你打折了双手双脚,然后每天拿美酒美人伺候你,你乐不乐意?” “酒与女人有什么好?”宫九不假思索反驳道。 不说如今,宫九还是少年人,就是前世成年时,宫九对什么美酒美人也没什么兴趣。确切地说,宫九对大部分男人喜欢的东西,统统不喜欢。要他与美人玩乐,他宁愿找个地方坐着发呆。 话已出口,宫九便愣住了。想到大同府那个一年到头都冷冷清清的府邸,莫名有些酸涩。太平王一生的挚爱就是宫九的母亲,王妃死后,宫九就成了太平王唯一的牵挂。 后来,太后赐婚,太平王虽然奉旨续娶了王妃,却不甚上心。新王妃有孕后,太平王就以边关清苦为由将王妃送回了汴京城,一年里相见的时日不多。反而是宫九,若太平王无暇回京探望,一定会让人接儿子去大同府团聚。府上得了赏赐,头一个挑选的肯定是世子,而不是王妃和小郡主。 包拯桃花运 趁着宫九走神,夏祈音终于从他手上挣脱,蹬蹬跑到了诸葛神侯和铁手中间。 自忖已是安全距离,夏祈音负手而立,语重心长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呐!宫小九你自己都不喜欢酒色,怎么能够让太平王去将就酒色呢!” 汝之蜜糖彼之□□,大多数人追求的酒色财气也并非人人都喜欢。于太平王而言领一方边军守一方平安,便是他的蜜糖,世人追求的美酒美人反同毒药。 宫九见她一本正经地说教,使坏的欲望又冒了出来,上前一把捏住夏祈音的小脸:“小阿音,你大约是忘了自己是那一边的吧?” “唔唔~我当然~似~诸葛先生一边了!”夏祈音努力拯救自己的小脸,“只是现在不幸做了你的人质。啊——放手放手!宫小九,我要告诉妈妈,你欺负我!” “不放!你说那边就那边,你说了他们会相信吗?” 铁手看了诸葛神侯一眼,略有些无奈地上前阻止宫九和夏祈音的打闹,温声道:“一个多时辰前,新科进士帅风旗的书童阿吉到开封府报案,说他家老爷的养女在家中被人挟持走了。” “我阿吉叔叔报案了,果然阿吉叔是疼我哒!” 宫九见她得意的小模样,“嘁”了一声。想来是他挟着夏祈音离开时,夏祈音大喊大叫惊动了从外面回来的阿吉。阿吉只会些粗浅的拳脚功夫,自然追不上宫九,于是就跑去开封府报案了。 铁手又道:“不管怎么说,世子还是先将这孩子送还他家吧!” “谁家的?那姓帅的不过养了小半年,就成他家了?这是我表妹!” 铁手询问地看向夏祈音。 夏祈音倒是想否认,宫九却对她扬了扬手中画册,只得不甘愿道:“好像是吧!不过我今日才第二次见他,上次是在象棚,以前没有联系,并不知道他是我表哥。” 想了想,夏祈音又补充道:“就算是表哥,肯定是远方表哥,一表三千里那种。要不然怎么现在才见面嘞!” 铁手有些头疼,因为他发现这小孩在某种方面而言与宫九似乎是一类的——都是熊孩子! 虽说如此,改劝的还是要劝,铁手转而看向宫九道:“世子,即便如此,也该与帅先生说过,才好将人带出来。这么小的孩子若是突然不见了,家里会担心的。” 夏祈音狂点头。 “她需要人操心?”宫九瞥了夏祈音一眼道,“就这鬼丫头,给她丢无忧洞,她都能自己走出来。” “我自然能走出来了,我又不像你左右不分,是个路痴。”夏祈音小声嘀咕道。 夏祈音的声音是小,可诸葛先生、铁手和宫九何等修为,自是听得一清二楚。宫九气得想要揍她,夏祈音一个后翻,灵活地躲到了诸葛神侯背后,伸手扯了扯神侯的衣角。 “诸葛先生,我小声告诉你哦。宫小九他其实不是故意□□进宫的,他左右不分靠自己根本找不到宫门。好不容易到了宫墙下,若不翻过去的话,也许没找到宫门,反而跑到城门去了。” 诸葛先生、铁手:…… “夏—祈—音!”宫九气得咬牙切齿道,“你是真以为我不敢打你是不是?” 铁手忙拦住宫九道:“世子请息怒!” “夏祈音,你给我过来!” “不要不要!略略略~我们家不许打小孩!” 铁手:这是什么人间疾苦!但心里莫名酸爽怎么说,头一次见有人把这位难缠的小世子气得跳脚! 宫九最终还是没有打到夏祈音,因为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竟然直接窜到了诸葛神侯背上。 诸葛神侯一生未婚没有子嗣,养了六个徒弟,各个乖巧,对他甚是恭敬。虽然他看起来脾气极好,但太过传奇的过往导致鲜少有人敢在他面前放肆。敢放肆的一般都是敌人,结局或死或擒。 夏祈音却吃定了诸葛神侯,并没有丝毫见外的意思,这样胆大包天的小辈于他而言实在是一种奇特的体验。 看到尊敬的世叔鲜有的窘迫之色,铁手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冷静下来,没有笑场。但到底是自己最尊敬的师叔,铁手可不敢在一旁看热闹,忙上前帮忙将夏祈音从世叔背上撕下来,代价是夏祈音转而缠住了他。 诸葛神侯自然没有闲暇一直盯着宫九,他之所以在这里等宫九,纯粹是今日面君时,宫中侍卫来报官家宫九进宫之事。宫九进宫并没有掩藏,宫里的侍卫当场没有拦下,事后却少不得要与官家报备一二。 官家已经吩咐殿前司指挥使善后,他对太平王甚是倚重,对宫九这个侄儿也颇为喜欢。只宫九素来不服管教,官家怕有人以此做文章,便让诸葛先生来见见宫九。眼下人已经见到了,诸葛先生吩咐铁手送宫九和夏祈音去开封府销,就先回府了。 铁手一路抱着夏祈音,还要给两个熊孩子劝架,短短一段路,走得满头大汗。到了开封府,铁手不仅见到了帅家报案的书童阿吉,还有听说夏祈音“惨遭”掳劫赶来的帅风旗和包拯。 宫九素来不是好说话的家伙,指望他开口解释,只怕弄巧成拙。铁手少不得出面为两个熊孩子描补一二,道宫九是夏祈音的远房表哥。太平王府骤然得知远亲的消息,宫九一高兴就将人带回去认亲了,因此未顾虑其他事。 帅风旗并未多疑,他本来就在给夏祈音寻求,如今有了结果,也为夏祈音高兴。然高兴之余,帅风旗又有些失落。这孩子养了大半年,如今寻到了亲人,岂非要跟亲戚走了? 包拯也听说过夏祈音是帅风旗进京赶考路上捡来的,铁手的这番说辞,倒是与宫九那日在象棚的举动对上了。 “难怪那日在瓦舍,世子一见小阿音就问她名字。如今阿音寻到亲人,帅兄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宫九原不想答话,被铁手用手肘撞了一下,才不大情愿地与帅风旗和包拯拱手道:“那日见了她使的白索与她母亲用过的兵刃相仿,然并不十分确认。于是又去信大同府问过父亲,昨日刚收了回信,高兴之下忙着带阿音回去认人,没有知会帅大人,是我的疏忽。” “世子客气了!骤知亲人消息一时欣喜,可以理解。”帅风旗含笑道。 待误会解除,宫九就向帅风旗提出要接夏祈音回王府。帅风旗还没应下,夏祈音就先跳起来,坚持要跟着义父。帅风旗原也舍不得,便道夏祈音以前不曾见过王府的亲戚,不妨等熟悉些再接她走。 宫九不大高兴,到底没有强迫她。至于铁手则非常怀疑夏祈音不肯跟宫九走绝非什么不熟悉,而是刚惹毛了宫九,怕被打。 出了开封府,包拯与帅风旗住得近自是一同走。太平王府与神侯府在一条街,宫九与铁手走一头。 夏祈音蹦蹦跳跳走在包拯和帅风旗前面,阿吉凑过去,小声道:“姑娘,你真不随世子回去啊?那可是太平王府,你若是跟世子走,就是王府的表姑娘了。跟着老爷,那就只能过穷日子了。” 夏祈音见阿吉一脸惋惜,作恶欲冒出来,对阿吉招了招手,示意阿吉靠近些,才故意神神秘秘道:“我与你老实说了吧!宫小九说他娘与我妈妈是姐妹,我妈妈如今不在了,他娘也死了好几年了。如今太平王又不在京中,王府是新王妃做主。我是前王妃的远方亲戚,去王府要是被人欺负怎么办?” “原来世子也是在后娘手下过活啊!”阿吉恍然大悟。 阿吉之所以做了帅风旗的书童,就是因他后娘生了弟弟,怕他分家产,把他赶了出来。他十来岁就离了家,没了着落,幸而遇到了帅风旗收留。莫看阿吉现在只是书童,又要伺候笔墨又要买菜烧饭。但日后帅风旗授官,他少说也是县太爷的管家,比地里刨食的弟弟强多了。 “王府之中规矩繁多,阿音素来活泼,跟着帅兄也没什么不好。”包拯看着走路都不安分的夏祈音笑道。 帅风旗忧心道:“可到底那才是血亲,且阿音爹娘是不在了,但听闻家中还有两个兄长,或许世子能为她找到家人。” 宫九只是远方表哥,但若说夏祈音的亲兄长寻来,那就不一样了。 “阿音既叫了你一声义父,即便她兄长寻来,也总不能不许你看望孩子。”包拯劝道。 帅风旗闻言心下稍安,又问及包拯今儿他老家来人的事情。 包拯倒是不曾隐瞒,与帅风旗说起他赶考路上弄丢了盘缠。书童包兴鼓动他去赚路费,却在隐逸村因一狐狸报恩做媒定了个媳妇。 包拯到汴京后,就将隐逸村李员外招他为婿的事情传信回家。待他高中的消息传回乡,兄嫂就启程去隐逸村为他提亲,然后到汴京给他操办婚礼。李员外知道女婿高中非常高兴,今儿特意派人来说女婿公务为重,他们会送新娘子到汴京,在汴京举办婚礼。 做媒哪家强 伴读与曹评 夏祈音别了都头,走回到等她的李寻欢和林诗音身边。见李寻欢满是热闹的神色,立时炸毛,奶凶奶凶道:“诗音表哥,你那是什么表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不让进,也不会给我报信?竟然都不告诉我!” 李寻欢挑了挑眉,叉手道:“我告诉你,你会听吗?且怎么就许你笑话我,不许我看你笑话?” 夏祈音一愣,想了一下才叹了口气,自省道,“你说的也对哦!原来这就是阿吉叔说的现世报啊!”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李寻欢心情复杂,熊孩子嘴毒起来竟然连自己都不放过。 “我早就说过了,我是个有自知之明的小朋友。” “既如此,你还跑来皇宫,难道不知道皇宫是闲人免进吗?咱们无官无职,莫说是见皇宫里的贵人,就是汴京城内随便哪个王府也是进不去的。” “闲人免进我当然知道了!可昨日小师兄还和宫小九说可以带我进宫玩呀,虽然今天宫小九没来,但就算小区门禁严一点,那报过主人总是能进去啊!谁知道他家门槛那么高,门卫竟连通报一声都不肯。” 不待李寻欢和林诗音答话,夏祈音又自顾自道:“方才诗音表哥说王府也不让进?那看来也不用去找宫小九了。哎~昨日还在我面前自称哥哥、师兄,说的那般火热,活像是一家人,原来我竟连他们家门槛都进不去。” “或许只是守卫太坏了,他们至少应该给阿音的朋友传给信。”林诗音忧愁道,“如今你见不到人,又送不进去信,那是不是就不能去找你的朋友玩了?” 李寻欢有些担忧地看着林诗音,总觉得他表妹迟早要被夏祈音教坏了。 “没关系啦!”夏祈音凑到林诗音身边小声道,“我偷偷告诉你哦,我爸爸妈妈偷偷在外面养了好多崽崽,这个小师兄可能就是几百个里面的一个而已。反正只见过一次,没那么深的感情啦!要不是有用他的地方,我才懒得来找他。” 李寻欢:再和夏祈音多相处几日,被带歪的就不止表妹,还要加上他了,竟然有人能够将用完丢的渣女之言说的如此理所当然! 林诗音却以为夏祈音生气说的气话,忙安慰道:“阿音不要难过,你到我家什么时候来都行!” 听着夏祈音和林诗音理所当然的语气,李寻欢不免同情起那位小师兄和宫九来了。若二人说的那些话只是与夏祈音客套的场面话就罢了,若是真心的,那可太冤枉了。谁知道熊孩子没拿凭证就会直接跑皇宫来? 皇宫中赵昉一边看书一边喝茶,突然被呛到。剧烈的咳嗽声吓得一众伺候的宫人紧张不已,恨不得立即去传太医。 官家子嗣不少,但夭折的更多。前年夭折了苗昭容所出的二皇子,去年夭折了俞德妃所出的崇庆公主和张修媛所出的安寿公主,今年初又没了朱才人所出的三皇子。饶是官家素来宽仁,三皇子夭折之时,也不免降罪左右。 眼下宫里立住的皇子皇女只有俞德妃所出的大皇子赵昉八岁、苗昭容所出的大公主福康七岁及以及张修媛所生的四公主两岁。 夭折的皇子皇女中,两位皇子都是三岁夭折,安寿公主是两岁,可赵昉同母的崇庆公主却是五岁夭折。听闻那四公主近来也不大好,眼下大皇子看着颇为康健,但有其妹崇庆公主前车之鉴,左右伺候之人是丝毫不敢松懈。 察觉宫人们的紧张,赵昉忙安抚道:“无事,就是不小心呛到了,莫要召医官惊动了爹爹和娘娘。” 爹爹和娘娘是官家与曹皇后。在宫中,不拘生母是谁,皇子首先应尊嫡母,娘娘一次只能称呼曹皇后,其他庶妃称小娘,生母称姐姐。赵昉每日向曹皇后晨昏定省,见曹皇后不比生母少。他的记忆又没有被完全修正,以至于曹皇后和生母俞德妃于他而言并无甚区别。 赵昉生母俞氏是官家少年时的御侍,原应是婕妤。大宋的婕妤封号不同于汉朝,位份不算高。天变修正的缘故,本该夭折的大皇子赵昉活着,俞氏因是大皇子生母,又生过崇庆公主的缘故,封了德妃。早些年,俞德妃颇为受宠,才会连续生了赵昉和崇庆公主。 然近年官家最宠爱的是张修媛和新人韦氏、杨氏等。就如不受宠的曹皇后,体面全在于她是皇后,俞德妃的体面全源于儿子。赵昉做为宫中唯一存活的皇子,若他召了太医,宫人未必会禀告俞德妃,却绝不会瞒着官家和曹皇后。 制止了宫人去请医官,赵昉走到廊下,站了一会儿,忽然道:“世子今日可有进宫?” 这汴京城中各府的世子不少,但赵昉左右伺候之人都明白主子会主动提及又不需要指名道姓的世子只有一人,那就是太平王世子赵景。宫九是他在外行走的化名,赵景才是宫九入宗室籍册的大名。 “殿下,世子昨日才来过。”内侍陈莲提醒道。 宫九并不大爱进宫,旬月也难得来一次。昨日才来过,想来近日肯定不会来了。 赵昉略有些疲惫,前世的他与官家一样是年少登基,早就习惯了自己掌握一些。如今他是备受宠爱的大皇子,有官家全方面的爱护,但也等于有了全方面的监视。这些看顾于他而言,难免觉得束手束脚。 大宋的皇宫比之紫禁城还要小,赵昉的活动范围不大,宫九是目前唯一能让他得到外界信息的人。可宫九那性子并容易被人掌握,宫九愿意与他说话,帮他的忙是因为师父的面子,而不是他们之间单薄的血缘关系。 如今宫九寻到了师父的幼女,依着他的性子肯定更乐意去逗弄那个小家伙了,或许日后进宫就越发少了。 赵昉望着无边无际的天空,忽然有些向往外面的世界。前世的他很早就知道作为皇帝自己要做什么。坐了那个位子,谈不上选择不选择,就是坐了就已经没有退路了。因为没有退路,他是一心想要做好。 赵昉自言习天子之剑,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掌天下江山。他以此为傲,并不觉得做皇帝有什么不好。可是现在他还不是皇帝,就不免生出了一些其他想法。皇位他并不算拱手让予他人,但现在还有爹爹顶着,他就想去做些别的事情。 赵昉想去看看身边人向往的江湖是什么样子,他不精于武功,他身边却不乏高手,破碎虚空的大宗师也亲眼见过。可那孕育了大宗师的江湖是什么样呢?他听过,却不曾见过,如今是很想去见识一二。 既不想放弃皇位,又想见识一番江湖上的自由自在,这大约就是人性的贪婪吧! “殿下若是想世子了,奴婢可让人去太平王府传世子进宫。” “不用了!小九岂是传了就会老老实实进宫的人,要是让人去传,他又不来,倒是平白多事。”赵昉转而道,“看书有些累了,不如去给娘娘请安,与娘娘说说话吧!” 陈莲看不懂赵昉的用意,然大皇子素来极有主见,他身为内侍也不敢干涉主子的决定。大皇子说要去给皇后请安,陈莲自是只能称其孝心可嘉,陪他前去。 曹皇后性子周正,见赵昉过来,先是问了赵昉读书如何,为何这时不在读书。赵昉便道读书倦了出来走走活动一下,刚好走到这边,故此过来给娘娘请安。 曹皇后出身真定曹氏,曹氏军功起家,但对家族弟子读书也非常看重。曹皇后自幼熟读经史,善于飞白,闻言顺势考较了赵昉近来所学。见赵昉对答如流,曹皇后心中欢喜,这才让他入座,又让人上了茶点。 曹皇后见赵昉似乎没有什么兴致,便道:“阿昉一人读书是无趣了些,待过几日官家有瑕,大约就该给你重选伴读了。听闻你与太平王家的小世子甚是要好,不如让他进宫陪你读书?” 赵昉原来有两个伴读,一个被赵昉嫌弃蠢笨退回去了,另一个却是遇到意外摔断了腿来不了了。 赵昉漫不经心地捏了一块点心道:“景世子比阿昉大了好几岁,做伴读大了些。且阿昉喜欢景世子将外面的见闻,若他进宫做陪读,可就没有故事说了。娘娘若是愿意,阿昉倒是属意济阳郡王之子曹评。” 济阳郡王曹佾是曹皇后的弟弟,不同于曹皇后姿容平平,这位曹国舅却是美姿仪。善音律、骑射、文采亦是不凡,曹评是曹国舅之子,年纪虽小,却颇为聪明伶俐,颇有其父风采。 曹皇后性子严谨甚至到了迂腐的地步,比如她自觉身在内宫不该通外臣。反对外家男子入宫拜谒,自十八岁进宫,就再也没有见过家中兄弟。皇后对曹家颇为严格,决不许外戚干政。不同于张修媛得了宠就迫不及待为家人求官,曹皇后从不许曹家人借着她来谋官谋财。 赵昉提出让曹评进宫做伴读,曹皇后就担心赵昉是因着她的缘故,选了赵昉,故此有所犹豫。 苍蝇小馆子 赵昉何等样人,如何不知曹皇后顾虑,笑着道:“娘娘放心,儿想要曹评做伴读,并非全是娘娘的缘故。阿景自少习武,身体康健满是活力,儿很是羡慕。阿昉也想学些武艺,不为着争强斗狠,只为强身健体。” 大宋重文轻武,是重文臣轻武将,而非轻习武一事。曹皇后原出自武将世家,并不觉得小孩子学些武艺有什么不好。 曹皇后微笑道:“你想学些武艺强身健体,官家听了只会高兴,与曹评做伴读又有何关系?若你想学,诸葛先生是十八万禁军教头,武功非凡,官家定会请他来教你。你若想有人陪着练武,诸葛先生府上不是有个小徒儿与你年龄相仿吗?” “诸葛先生的那位弟子双腿不良于行,若是常入宫怕是多有不便。且他日后不会科举,所学必然不是四书五经,儿若是读书就要文伴读,学武就要武伴读岂非过于兴师动众?曹评在家本就是又要读书又要习武,给儿做伴读,就不必勉强旁的孩子陪儿读书或练武了。” 曹皇后听了甚是心动,官家这些年子嗣多有夭折,只赵昉一根独苗。她少有恩宠,至今也没有个一男半女。赵昉虽非亲生却待她甚是亲近,且为江山社稷之故,曹皇后亦是希望赵昉顺顺当当长大成人。 “你又不曾见过曹评,如何就知道曹评可以了?”曹皇后语气已经软了几分,“且你是官家的皇子,即便安排几个文伴读和武伴读又有何关系?陪你读书习武,他们自己也学了本事,可不是糟践人。” “阿昉在爹爹的书房见过济阳郡王【注1】,爹爹问及家里,济阳郡王提过曹评已经开蒙读书学骑射了。”赵昉扯了扯曹皇后的袖子,黝黑的眸子望着曹皇后央求道,“儿想自己选伴读。” 对于赵昉这个唯一活着的儿子,官家素是如珠如宝。真定曹氏隐为大宋世家名门之首,曹皇后之弟济阳郡王曹佾文武双全又兼具风雅,官家想要让曹评给赵昉做伴读也算意料之中。知道官家曾当着赵昉的面主动向曹佾问起曹家的孩子,曹皇后才没了最后那点顾虑。 “既如此,我便与官家说一声,让阿昉自己选。” 赵昉得偿所愿,立时露出几分雀跃之色。他素来稳重,这番小儿作态落在曹皇后眼中说不出的可爱。皇后觉着大皇子到底还是孩子心性,又心软了几分。 说过伴读之事,赵昉才仿若闲话般提及赵景前些日子去象棚看杂耍,偶然间寻到了久无音讯的表妹。皇帝这一行,除却那些被人拿捏的蠢物傀儡,大多有一手好演技。赵昉在这行算是中上水平,演技亦是不俗。 象棚的杂技表演赵昉没有亲眼看过,却被他描绘地活灵活现。说到演出事故,景世子一手难救三人,眼看就有无辜女童殒命,又冒出两位少年侠士,与世子配合无间挽救了几条鲜活的性命。这救人已然是跌宕起伏,若这联手救人的陌生人竟是亲戚,岂非更加传奇? 纵是素来刻板的曹皇后也听得微笑颔首,顺意赞赏了一番景世子少年英雄,又有那无名少年如何见义勇为:“不知那白衣少年又是什么人,身手竟然与景世子一般俊?” “这少年虽未扬名,但他的父兄,娘娘定是听说过的。”赵昉笑着道,“他的兄长就是前些日子的新科探花李锦荣,他们的父亲早年也中过探花。这位李二公子饱读诗书,想来过几年也会下场科举。” “原来是李探花的胞弟,保定府李氏一门两探花六进士,乃是一等一的清贵世家。若是他家的子弟,就难怪如此才俊了。” “那李探花的弟弟与阿景一般大,出手救人倒也不奇怪。最难得是阿景那位才寻到的表妹,与福康妹妹一般大,竟学得这般武功,可配合阿景救人。”赵昉顺势构造了一个赵景外家遭难,幼女零落江湖,恰被进京赶考的举子相救收养的故事。 孤女落难幸得善人相救,又学得一身本事,偶遇贵亲这样的故事与那象棚遇险记的跌宕起伏比起来不遑多让。赵昉着意描述了夏祈音零落江湖后落难的悲惨,可叹一熊孩子活生生被他塑造成了小可怜,听得曹皇后泪意翻腾。 “那孩子能够遇到贵人搭救,如今又认了远亲,想来也是苦尽甘来。” 赵昉点了点头,顺势感慨一下太平王元妃过世多年。太平王远驻大同,世子不过是半大孩子,与新王妃关系不大和睦,也不知能不能照顾好年幼的小表妹。 曹皇后立即明白了赵昉之意,她知赵昉与景世子惯是要好,只当赵昉想帮景世子。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事,皇后令左右收拾了几样礼物,赐予太平王府说是贺王府寻到远亲。若是有瑕,王妃可带那孩子进宫走动一二。 那头夏祈音拉着李寻欢和林诗音到皇宫寻小师兄败兴而归,又闹着去大相国寺附近的街上吃百味羹、乳炊羊。 “你不是答应了帅大人不乱跑吗?” “我哪里乱跑了,我答应义父不一个人出来玩,又没说不能和其他人出来玩。现在有诗音表哥你带着我们,不算我们小朋友偷溜出来玩呀。” 很好!逻辑满分,完美!李寻欢无言以对,他倒是不想理会熊孩子,耐不住熊孩子说什么,他表妹都跟着跑。为了不让表妹对他不满,李寻欢只能答应带她们去了。 刚来汴京那会儿,帅风旗对汴京的治安充满信任,加之夏祈音会武功又一贯古灵精怪,从未养过小孩的帅风旗并不觉得让她到处跑有什么问题。以至于夏祈音丁点儿一个人将汴京城内最热闹的大相国寺及瓦舍等地方都逛遍了。 李寻欢和林诗音跟着她一路走过去,时常有人与她打招呼,还不时被人塞一把蜜饯果子之类,不一会儿功夫就连李寻欢和林诗音手上都拿满了东西。 “哇~阿音妹妹在这里好受欢迎呀!”对于这种充满人烟的市井之地,林诗音颇有新鲜感。 底层百姓每日为生计奔波,少有能够读书识字之人,固有礼不下庶人之说。因为没有读过书,也无暇去学那一套套的礼仪,庶民不似士族含蓄,表达感情和喜恶更直观。林诗音作为士族闺秀,头一次感受到来自于百姓的热情。 “那是自然!”夏祈音甚是得意地应了。 三人又往前走了一段,便有几个孩子围了上来表达对夏祈音的思念。夏祈音一一回应,与林诗音贴耳商量了两句。因着身旁都是叽叽喳喳的小孩,李寻欢也没听到两个小姑娘说什么悄悄话。 然就见夏祈音与林诗音手挽着手,跟那群孩子进了一条小巷。到了巷子里,小孩子们自觉排好了队,开始打拳。夏祈音不客气地将手上的东西按在李寻欢怀里,上前纠正小朋友们的错误动作。 待他们将学过的招式温习了三遍,夏祈音又另传了五招,然后在墙上写了几个新字,教他们念。待确定他们记住了,这才与一众孩童道别。 李寻欢隐约有些明白夏祈音为何如此受欢迎了。庶民疲于生计,根本无力送孩子去读书习武,夏祈音教导他们识字和习武,于他们而言都是最难接触到的东西。他眼中那几招拳法不算高明,但于普通人而言,学了套拳法,多少能够强身和保护自己。 至于识字,但凡多识得几个字,长大了无论做工或者做什么都会有些优势。大宋各行各业都充斥着契约,若是能多识几个字,日后才不容易被人哄骗了去。若再多认些字,将来去柜上做个掌柜,也好过不识字只能当一辈子跑堂强。 别过小伙伴,夏祈音领着李寻欢和林诗音七弯八拐到了一家小馆,进门就有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迎上来。这小姑娘见到夏祈音双眸都亮了些,眼睛闪闪地问他们要吃什么。 “小兰姐姐,我们先要一个百味羹和乳炊羊,我这两个朋友头一回来,你与他们介绍一下店里其他菜品。”将李寻欢和林诗音交给小兰姑娘招待,夏祈音自己从柜中拿了碗筷摆好,又去后厨提了水壶过来泡了一壶野菊花茶。 李寻欢和林诗音也不大会点菜,见夏祈音对这里如此熟稔,干脆让小兰做主添两道菜进去。 店很小,两张破旧的八仙桌倒是擦得一尘不染。 李寻欢和林诗音入座,瞧着茶杯中星星点点的黄色菊花,林诗音惊讶道:“这是菊花吗?好小哦!” 林诗音只见过花园中大朵大朵的观赏菊花,这样小小朵用来泡茶的却是头一回见。 “这是野菊花茶,性微寒,明目清火,吃羊肉时最适合了!”夏祈音热情推荐道。 小兰端了一碟榛子上来,笑着道:“原是夏天摘来做药的,阿音看到了就让我挑些出来给客人泡茶,说吃羊肉时喝一盏不易上火。” “小兰,去后厨看着火。”后门吱呀一声响,一位老丈拄着拐杖从后厨走了出来。 老丈头上包着一块灰色的帕子,露出的发根已是花白,右侧脸颊一道刀疤从眼角延续到唇瓣看起来有些凶。脸上满是皱纹,容颜则极为整洁,一袭旧衫子洗的发白,顺着拐杖往下看,他的一条腿齐根没去。 吃饭与抓贼 老爹与米酒 易容三等次 采花贼是刑部通缉要犯,追命需要将其与同伙送去刑部,不好逗留,于是向三人告辞。 “等一下,这样送去不行!”夏祈音跳下桌子,比划了一下自己与采花贼的高度,直接一脚将那文士撂倒在地。 文士被追命点了穴道,动弹不得,眼下被夏祈音踢翻,自无法闪避,咣当一下脑壳就磕方才打斗中碎裂的桌板上了。林诗音听到这哐当一声,吓得一哆嗦,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见夏祈音蹲在那文士身边,李寻欢想到她的黑历史,立即跳了起来:“夏祈音,你不会又要搜身吧?” 上次在王相公面前做这事也就罢了,毕竟那刺客是夏祈音撂倒,勉强说得过去。今日若在追命面前干一回,李寻欢真担心她连累了帅风旗的声誉。 “有追命叔叔在,我为什么要给两个狗男人搜身啊?”夏祈音扬声向后厨的小兰道,“兰姐姐,帮我打盆水,拿个抹布来。我要给他卸卸妆,要不然去了刑部,追命叔叔少不得要与刑部的人多费些唇舌呢!” “来了!”小兰端了水,手上拿了一块抹布,“擦灶台的抹布可以吗?” “行!” 夏祈音拿抹布沾水,在文士脸上一通乱擦,竟什么也没擦下来:“咦~竟是防水的,倒也算有几分本事,中级易容算是修到极致了!” 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夏祈音倒了不知何物在抹布上,又用力在文士脸上擦了几下。文士脸上的肤色退去,眉毛也淡了些,脸仿佛变小了一圈,竟成了一张小白脸。相较于初见文士时那张平平无奇的脸,采花贼的真容竟有几分俊俏。 “你如何知道他易容了?”李寻欢奇道。 “我画过他的画像呀,在不改变骨相的前提下,再高明的易容术都骗不过行家的眼睛。” 李寻欢正要再问,追命看了文士一眼,惊讶道:“原来是他!” “追命前辈认识此贼?” 追命笑道:“我家小师兄比你还小些呢,叫什么前辈?若交我这个朋友,叫大哥就好。” 李寻欢自无不从,欣喜道:“追命大哥!大哥认识这贼人?” “此贼号玉面狐狸,曾在江南西路做下多起大案,因善于易容术和轻功,多次通缉都被他逃了。今日幸而有小阿音揭破,若被他从眼皮子底下溜走,或许不日衙门就会再添一卷卷宗。万幸!” 听到追命之语,李寻欢对一眼识破采花贼的夏祈音也不免生出几分佩服,觉着素日为表象所惑,很是小瞧了熊孩子,便道:“你说他的易容术瞒不过行家,莫非你也懂易容术?这么高明的易容竟也只是中级?” “易容术分三级是难易程度,而非哪个易容效果更好。初级易容术就是□□,这种手段可以将人易容成另一个人,只要你有一张□□,就算是生手也能易容。虽然真有傻子以人皮做□□,但□□泛指的是像人皮一样的面具。不过这种易容手段有个明显缺陷,戴着它太闷,不能出汗,不会脸红,容易被识破。” “中级易容术确切地说是一门高级化妆术,通过化妆修饰、改变容貌。许多善于化妆打扮自己的人,一日就能入门。玉面狐狸就是以此法易容,但化过妆的女孩子都知道,市面上买到的化妆材料大多不防水。他这易容防水,所用易容之物,应该是自行调配,故此说他已经修炼到了极致。” “至于最高级的易容术,这天下会的人就寥寥无几了。” “你会?”李寻欢道。 夏祈音不假思索道:“我妈妈会,我倒是想试试,但大约没有人敢给我试。这最高级的易容术说穿了就是整容,可以直接在脸上动刀子,比如把单眼皮变成双眼皮,填充苹果肌等等,甚至削骨彻底改变骨相。” “在人身上动刀子,那不是殇医的手段吗?” 外科手术自古有之,然因外在条件的缘故,失败率极高,固有殇医之说。殇医与仵作一样都是被鄙视的职业,仵作应无可替代,至少还能在官衙谋差事,殇医的生存空间却连仵作都不如。 “中医、殇医并无区别,都是救人的大夫。你不要对不同的大夫有成见,神医华佗也做过手术呢!如你习武,又颇好抱打不平,日后怕是有用你口中殇医的时候呢!” 李寻欢:……我怀疑你在诅咒我! 林诗音躲在李寻欢身后探头看了玉面狐狸几眼,“这人长得不难看,为什么要做采花贼?” “一个人会不会做采花贼与他的容貌一般没有关系,会做采花贼的大多是有些特殊癖好,以此寻求刺激。说得直白一点,就是脑子有病,这是一种治不好还会遗传给儿子和孙子的毛病。” 行吧!这很夏祈音,骂人不仅能往上翻十八代祖宗,还会往下翻三代,又是李寻欢担心表妹被带坏的一天! 追命到外面雇了一辆车,将玉面狐狸和刀疤脸提到了车上。提人时,追命在文士身上解下一个钱袋,随手一抛,稳稳落在店里仅剩的一张桌子上:“这是他们的饭钱和陪老爹的桌椅钱。” 玉面狐狸和刀疤脸躺在车上,听到这话,气得七窍生烟。饭菜上来,他们就没吃几口,还有那桌椅不是追命将他们砸在上面才打碎的吗? 目送追命离开,夏祈音痛心疾首道:“哎,为什么我上次遇到的不是追命哥哥,而是王相公呢?若是追命哥哥,我就不会无端损失了一笔钱了。” 闻言,李寻欢忍不住为王延龄辩解道:“王相公不是赔你了吗?是帅大人觉得这样不好,才带你去王府将钱退回去的。” “若王相公当场赔我钱,小事化了,义父不知道,自然不会让我还回去了。王相公大张旗鼓将钱送上门,义父若不带我还回去,会被人说啊。” “阿音妹妹说得对!”林诗音附和道。 李寻欢能说什么呢?反正他从来辩不过夏祈音,偏这样了,表妹还次次拉偏架。 夏祈音的情绪来得快,走得也快,立时又兴致勃勃给小兰参详小馆的新装修去了:“小兰姐姐,有了这些钱,你们干脆重新定做全套新桌椅吧!馆子太小,放八仙桌只能放两张,可以定做小一点的长方形餐桌,这样子就能坐更多客人了。” 夏祈音从口袋中掏出纸和眉笔,拉着小兰和林诗音画着图。林诗音也帮忙出主意说小馆装修后应如何布置,还要在墙上加壁挂花瓶之类。 三人在小馆子耗了许久,日薄西山才回家去。走时,李寻欢坚持先送夏祈音回家,他再与表妹回府。夏祈音没有与他争执,三人回到帅家,就见有个穿着绸缎袍子的小厮低眉顺眼地站在门前候着。 “你是谁呀,站我家门口做什么?”夏祈音上前问道。 小厮见了夏祈音,甜笑道:“可是夏姑娘?小的余寿,奉了九王妃之命,请表姑娘去王府做客小住。” “九王妃?我不认识什么王妃呀。” 余寿迟疑道:“您不是帅进士的义女,景世子的表妹,夏姑娘吗?” “我是呀,景世子——哦,你是谁宫九呀!宫九我认识,不过我不认识你家王妃。”夏祈音道,“请我去她家住吗?我和王妃不熟,请帮我谢过她的好意。” 余寿解释道:“宫里皇后娘娘听闻我家世子找到了久无音讯的远亲,特意赐下了贺礼。王妃请表姑娘到府上小住,过几日还要带您进宫向皇后娘娘谢恩!” “不去不去,宫里规矩太多了,我不去!”夏祈音狂摇头。 “表姑娘——” “你就直接和王妃说我不去就好了,有什么问题找宫小九。皇后怎么会知道我,肯定是小师兄和宫小九搞鬼,谁搞事就让谁收拾,我才不给他们收拾乱摊子呢!” 李寻欢想到他们之前去皇宫被拦在外面,没想到宫里竟然这么快就派人来请,忙劝道:“你上午还说想去求见皇后娘娘,现在能去又不去了?” “我改变主意了呀!”夏祈音抱臂道,“难道你没听过六月的天,小孩的脸,说变就变吗?这句话反过来就是说小朋友都是反复无常的。” 李寻欢摇了摇头,与余寿道:“家中大人尚未下衙,夏姑娘没有义父允许,不方便随你去王府。请你转告王妃娘娘,去王府做客一事,要稍后才能回复。” 余寿见有转圜余地,松了一口气:“那请夏姑娘晚些与帅进士商议一二,小的明日再来。” 余寿长揖后,飞快离开了。 “既是请阿音妹妹做客,九王妃为何不派仆妇丫鬟来?”林诗音奇道。 “王妃又不是宫小九亲娘,太平王对先王妃念念不忘,她对先王妃的亲戚当然不会喜欢呀!”夏祈音道,“哎,这事多半小师兄搞鬼,宫小九的性子才不乐意与一群老娘们打交道呢!” 李寻欢瞪了她一眼。 夏祈音见林诗音眨着水灵灵的眼睛看着她,略有些心虚:“我、我又没说错,那些丈夫三妻四妾的后宅老娘们,心思最多了。” 出卖与哄人 郡主与嬷嬷 大魔王哥哥 24、红纱栀子灯 25、宫斗剧学者 26、有何所图耶 27、长短子母刀 ("天下第一捕[综武侠]"); “我身上的东西?钱,别说太平王府了,你们都比我多;权,我义父都没授官,小九哥哥是世子又不是王爷,就更不要说我自己了;名,我一个小朋友能让人扬什么名啊?”夏祈音认真想了好一会儿,灵光一闪,一拍脑袋,“莫非他们想要武功秘籍?” “武功秘籍?” “我妈妈说世上最宝贵的就是知识,我身上能够被抢夺的知识最容易引人觊觎的就是武功秘籍。江湖人不经常为了什么武功秘籍打来打去吗?”夏祈音拍了拍胸脯道,“我,有武功秘籍,还很多。年纪小,代表好欺负,好抢!” 想到夏祈音曾经给他展示过的武功,李寻欢觉得挺有道理,但又觉得哪里不对。 “若是这样,他们为什么不绑架我呀?小郡主只与阿音见过一次,我才是阿音最好的朋友。”林诗音不服气道。 这也要争吗?李寻欢大汗。 不过表妹说的也没错,绑架与夏祈音一面之缘的小郡主来要挟夏祈音,怎么看都不太靠谱。 “应该不是武功秘籍!”李寻欢思索道,“你虽未掩饰自己会武功,但又不曾扬名江湖,不至于引来旁人对你所习武功的觊觎。” 夏祈音的武功都记在心里,又没有写下来。江湖人可能会争夺成册的武功秘籍,却极少有人去威逼旁人默写自己所习的武功心法。只因武功一道尤其是内功心法,一字之差都会留下隐患。 你逼人家默写武功秘籍,人家难道就会老老实实给你写的一字不差?若不然,你如何确定对方没有做手脚?且若一个人能够被你制住威逼,就证明他的武功不如你,你又何必去觊觎人家的武功?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哪能是什么?”夏祈音气得又踢了余寿两脚。 李寻欢想了想道:“与其在这里瞎猜,不如先确认一下小郡主是否真的被绑架。” “对哦,那我们走吧!” “他怎么办?”林诗音指着余寿道。 “先将他送到铺屋,交给巡警暂时看守,我们去太平王府,确认一下小郡主是否还在府中。” 夏祈音点点头,挽着林诗音向前走去。 李寻欢叹了口气,任命地抓起余寿跟了上去。由李寻欢与铺屋的巡警简单地说了一下原委,听说事涉太平王府,铺屋也不敢敷衍,当下点了铺兵上报,又派了两人护送李寻欢三人去太平王府,以确认小郡主是否安好。 走到半途,夏祈音留意到林诗音的步速慢了下来,忙道:“诗音表哥,诗音走不动了!” 李寻欢停住脚步,见林诗音面有倦色,才忆起林诗音和夏祈音年纪小,体力怕是不如他,愧声道:“诗音,我背你走。” “表哥,我没事!”林诗音摇头道,“小郡主的事情更重要。” “诗音姐姐不要逞强啦,李寻欢武功好,背你不会慢下来的!” “那阿音妹妹呢?”林诗音犹豫道。 “我没事,若是比一比,我可不一定比他慢!” 李寻欢蹲下身道:“阿音会武功,哪里需要你操心,你且上来,表哥背你走。” 林诗音这才放心,刚走到李寻欢身侧,李寻欢忽然侧身一揽,将林诗音带进怀里。 几乎同时,夏祈音一个连环踢,踢翻两个巡警。暗器从两名巡警的头顶擦过,这二人反应也是极快,听到破空之声,没有起身就顺势滚到了街边墙根下。其中一人发出一声闷哼,显见受了伤,却还是拔出佩刀防御。 在某些时候,一个人的武功高低并不能决定生死,反而是这份果决最是难能可贵! 两名巡警避开后,暗器几乎都朝着李寻欢和夏祈音招呼。 夏祈音脚下一滑,就向另一侧窜了出去。她的速度极快,步履亦是精妙,可她跑的方向无异将自己当成了靶子。 李寻欢失色道:“夏祈音!” “你保护诗音就好了!”夏祈音一面躲闪暗器,若是不好躲,就一抖手中白索,将暗器击落。 李寻欢见她能应付,才放心抱着林诗音躲到了另一侧,扣了飞刀在手。 夏祈音依旧冲到了对街树干后,就着微弱的星光看接下的暗器:“诗音表哥,我和你说,这些人看着是冲我来的,但肯定不是我招惹的,他们用的暗器不是中原武林所惯用。” “这个时候,你还管这些?”李寻欢将林诗音往怀中带了带,怕表妹被那密集的暗器所伤。 林诗音怕拖了后腿,乖乖贴在表哥怀里,不敢动弹,只那余光去查看夏祈音所在,以确定好朋友是否安好。 “这不是怕你以为又是我惹祸,不许我和诗音玩嘛!”夏祈音咕哝了一句,略提高了声音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你护着诗音姐姐,脱身后立即去神侯府找追命大哥。” “找追命?”李寻欢不解,脸色一变,“你不要胡来!” 李寻欢这一声却是吼晚了,夏祈音凌空一翻,竟如滚木一样,顺着树干滚了上去。旁人滚都是自上往下,她却是自下往上。三两下一翻,便钻进了树冠。 “阿音!”林诗音缩在李寻欢怀里,抓着他的衣襟,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刺客显然也留意到了夏祈音的动作,一轮暗器冲着夏祈音藏身的树冠而去。然夏祈音已经先一步一跃而起,冲出了树冠。那些暗器掀下一片细枝绿叶,愣是没有捱到她的衣角。夏祈音冲上树梢的同时,抓在手中的暗器反掷而出。 李寻欢见夏祈音出手,瞧准时机,手中飞刀掷出。两侧茂密的树冠中,有人陆续栽下来。李寻欢正要确认其余刺客方位,忽见一道白光耀眼。强忍着眼睛的不适,向白光发出的方向看去,就见一人一刀仿若天降。 刀光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向已经落到一侧屋檐上的夏祈音碾压而去。若让这刀光落到了实处,夏祈音非被对方劈成两半不可。夏祈音脚下一旋,避开了刀锋,这刀落在了屋檐之上,瞬间砍落了房梁,瓦片哗啦啦往下落。 夏祈音看到这可怕的一刀,心下发寒,却向那刀客嘲讽道:“阁下这锯木刀不错,可惜本事不济,活像个侏儒舞大刀,可笑可笑!” 李寻欢隔着挺远,却不阻碍他预估出刀客身高不过五尺。这矮壮的刀客手上挥舞的却是一把八尺长刀,刀与主人强大的反差,真真见之可笑。 人和刀好笑,刀法却不好笑。刀客一刀落空,随之落在屋檐上,长刀一横,向夏祈音横扫过来。他的刀法不是想将人劈两块,就是要将人拦腰斩成两段,相当霸道狠毒。 李寻欢想要上前相助,左右又跳出两名刺客,截住了他的去路。 李寻欢远水解不得近火,夏祈音顺势后仰,手中白索缠住了对方的脚踝。刀客先是一惊,人往后撤。夏祈音拉动白索,想要令他失去平衡。然力所不及,反被刀客拉着往前滑了一段。 见此,刀客狞笑一声,脚下一翻,索性让那白索在脚上多绕了两圈,以阻止夏祈音撤手。拉着夏祈音滑出丈余,确认她没有撤手之意,刀客这才长刀一翻,向夏祈音斩去。 夏祈音足下一点,借力凌空,避开了这一斩,翻到了刀背之上。她手中白索从刀锋下绕上来,人立在刀背之上,瞬间锁住了对方的长刀。刀锋与白索焦灼,却切不断白索,反被白索扣住,无法发挥。 “不长个子就罢了,脑袋也不长,莫不是比旁人矮的那截缺的是脑子?”夏祈音嘻嘻一笑,顺着刀背向刀客滑去,五指成爪,直抓对方胸口。 刀客想要挥刀,可夏祈音借着白索踩住刀背,竟是让他无法甩脱,反而是顺着刀背靠近了刀客。刀客见她冲到面前,并不撤手,另一手抄起一把短刀刺出。 原来此人用的是一长一短子母刀,长刀远攻短刀近守。眼看短刀到了面前,夏祈音忽抬腿挡了一下。这就是小朋友的优势,她的身体仿佛无处不柔软,就像一件随心所欲的兵器,令人防不胜防。 短刀砍在夏祈音的小腿上,不是刀入血肉的声音,而是砍在了金属上,原来她的双腿上绑了负重的铁片。因她一路行来脚步轻盈,轻功运转自如,谁也没想到她的绑腿中还有这样的东西。 刀客听到金属相击的声音,便觉不妙。下一瞬,金鸡独立于长刀刀背上的夏祈音已经一个旋身一爪落在了他的手腕上。那五根纤细柔嫩仿佛还带着小奶窝的手指却如金石一般嵌入了刀客的手臂。 刀客惨嘶,手中的短刀几乎脱手。夏祈音一爪抓穿他的手臂,反手就折断了他的手腕,另一手收紧了手中白索,飞身而起,双腿连环踢向刀客的下巴。刀客退,可夏祈音就仿佛他身上的挂件,他退的再快也无法摆脱。 夏祈音一连踢出四下,一下比一下重。刀客听到了自己下颌骨呻/吟之声,连舌头都被自己的牙齿嚼烂了。血肉因上仰的动作往喉管倒灌,堵塞气管,几乎让他闭过气。 眼看夏祈音就要将这刀客制住,刀客腋下忽然刺出了一支又细又长的铁钎。夏祈音忙撒手后退,一脚踢在刀客胸口,借力后退。饶是如此却已不及,勉强伸手一抓,不料那铁钎却是滑不溜丢。 铁钎被阻了一阻,依旧刺入了夏祈音的肩膀。不过夏祈音踢中刀客,刀客后退到底阻了一下铁钎的主人。夏祈音翻身落下,肩头已经红了一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6-0101:49:14~2021-06-0120:11: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元西西1个; 2("天下第一捕[综武侠]"); 28、脏脏包郡主 29、人间地狱乎 ("天下第一捕[综武侠]"); 壮汉见夏祈音没有找到钥匙,眼底露出一抹快意。留意到壮汉的神色,夏祈音轻啧了一声,取出了一个玻璃瓶,拉开锁链将瓶中不明液体倒在上面,然后轻轻一震,断开了锁。 “人类与禽兽的区别是善用工具,你说对吧?” 壮汉怒目而视,所有关进来的人都会被搜身,不明白她身上为什么还能拿出东西。 夏祈音自然不会给他解释,推开铁栏栅,将奄奄一息的壮汉拖进了屋子里。回头见脏脏包小郡主还靠在墙上睡着,夏祈音伸手在她额头弹了一下,没反应,于是用力掐了一下。 “哎呀~” 将手在小郡主腰侧擦了擦,避开小郡主擒着眼泪的核桃眼,夏祈音低声道:“小翠屏,起来了,姐姐带你出去吃鸡腿了!” “鸡、鸡腿!”脏脏包小郡主摸了摸瘪瘪的肚子,眼中满是渴望。 “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同意,不许说话,不许叫,不许哭!若是你不听话,那就没有鸡腿了。” 小郡主忙捂住了小嘴巴,小鹿般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不敢发出丝毫声音。 牵着小郡主出了牢房,夏祈音将两道门复原,带上了壮汉身上的钥匙。向前走了几步,就看到隔壁的几个房间关着些年轻妇人和孩子。有人默然地靠在墙上发呆,有人把自己团成一团小声哭泣,却无一人敢大声叫嚷。 夏祈音打量了牢房里的人一会儿,就对上了一双奇特的眼睛。眼睛的主人不过十四五岁,鸦羽般的睫毛衬着橄榄般的眼珠子仿佛沾了蜜糖,让人看一眼便觉得甜丝丝。发现阑珊外的夏祈音和小郡主,有人想要大叫,那姑娘立即扑上去捂住了她的嘴巴。 正好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夏祈音迅速摸出钥匙打开牢门,将小郡主塞进去,又关好门,一同躲到了女人们之间。 两个十来岁的女孩子不动声色地挪动了一下身体,凑到蜜糖少女左右,帮忙遮住了夏祈音和小郡主。藏在三人身后一会儿,夏祈音就看到大头侏儒和半张脸包成木乃伊的刀客一左一右护着个年轻公子哥从牢房前经过,脚步声在方才她们跑出来的牢房前停住了。 那公子哥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夏祈音一个都没听懂。等那公子哥不再说话,就是开门声,然后是惊呼声,依旧是一通呜哩哇啦的鸟语——对于夏祈音而言,凡是她听不懂的就是鸟语。 大头侏儒和刀客一前一后窜了出去,公子哥阴着脸走在最后。走到她们这间牢房的时候,公子哥脚步停了一下,在里面扫视了一眼。夏祈音留意到他的五官颇为立体,似乎有西域人的血统。 那双如食腐秃鹫眼眶中抠出来装上去的眼睛冷飕飕地从牢房中的女人和孩子身上扫过。夏祈音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这个人的气息让她觉得危险。确认了,是她打不过的人。没想到这个异域公子哥竟有这样的气势,幸而他只是停留了片刻,便离开了。 不属于中原的暗器,她听不懂的鸟语,异域人的长相,似乎都在指出无忧洞的势力与外族勾结在了一起。朝中的相公们将无忧洞当做纤芥之疾,却不知这纤芥之疾也可能发展成大问题。 “咕咕~”小郡主摸了摸瘪瘪的肚子,有些不好意思。 夏祈音轻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了一颗糖剥去糖纸,塞进了小郡主嘴里。 “阿音姐姐~”小郡主含着糖,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声。 小郡主被抓来后,身上的东西全被搜走了。可夏祈音身上却仿佛有个深不见底的口袋,总能掏出各种东西。 “乖,你先留在这里,不许哭闹。姐姐出去腿,顺便探探路。”夏祈音摸摸她的脑门安抚道,摸完又装作不经意地在小郡主衣服上擦了两下。 满打满算,小郡主才见夏祈音第二次,夏祈音担心要费一番功夫才能安抚住她。不想小郡主却对夏祈音却有着不可思议的信任,想也不想就答应留在这里了。 “嗯~翠屏等阿音姐姐回来。”看清楚夏祈音的一系列动作,蜜糖少女嘴角微抽。 安抚住了小郡主,夏祈音才对蜜糖少女作揖道:“在下夏祈音,请教几位姐姐尊姓大名。” “不过贱命一条,哪有什么尊姓,我叫唐十五。”橄榄少女略有些粗鲁地拉了一下身侧的秀气女孩道,“这是我妹妹秦丫。” 方才与秦丫一起为夏祈音和小郡主遮掩的女孩子温声道:“我叫南平。” “不知几位姐姐如何到了此处?”夏祈音问完又道,“若是不便言明——” “没什么不能说!”唐十五抓着秦丫的手道,“我与妹妹自小相识,相依为命过活,前些日子遇到几个流氓恶霸,将我们抓了卖了。” 南平叹道:“你们是孤苦无依,我却是有后娘就是有后爹。” 《宋刑统》禁止人口买卖,买卖人口为奴婢为绞,买卖人口为部曲流三千里,若将女子卖人为妻妾徒三年。若是贩卖的人小于十岁,又是罪加一等【注1】。 南平的父母想卖女儿卖掉,光明正大是不行的。无忧洞有名的有进无出,将她卖到这里,没有苦主,可以最大程度保证此事不被举发。 “三位姐姐聪颖不凡,想来对这里也有些了解了。”夏祈音开门见山道,“进了无忧洞,想要靠自己逃出去,难于上青天。即便我开了锁,诸位逃出牢房,怕是走不出百步就会被抓回来,到时候免不得一顿毒打惩戒。” 唐十五点点头,她们被带到无忧洞后,第一课就是去看那白骨累累的积尸山。进了无忧洞的女孩子会先接受□□,容貌才色出众又听话的会被卖到外面的教坊司、酒楼,那不听话的则会被留在无忧洞,成为下等伎。 同样是做伎女,前者至少可以再见到阳光。大宋女伎社会地位不高,但并不被歧视。若是才色出众,去了好一些的酒楼,甚至不必,还会成为达官贵族的座上宾,有脱离苦海的希望。 若沦为下等伎女,那就是永坠苦海。尤其是那些被留在无忧洞的人,不需数月,就可以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一具行尸走肉,直到血肉也枯萎在这没有阳光的无间地狱。 这些女孩子显然还没有被分配,她们已经经历过无忧洞的“前置课程”,有人已经向命运低头,麻木地承受着这份苦难,有人尚未麻木,却丧失了反抗的勇气。唐十五、秦丫和南平三人的眼中还有光,她们既没有自暴自弃地哭泣,也没有麻木,还有反抗的勇气。 夏祈音正是看中三人不同于其他人的坚韧:“这是我表妹翠屏,我将她暂且留在这里,请几位姐姐代为照看,由我出去探探路如何?” 唐十五见夏祈音小小一团,身上带着伤,却能带着妹妹从隔壁的牢房逃过来,便知她并非寻常小孩:“你且小心些!” 夏祈音站起身,扫视了一下牢房中其他女人和孩童,开口道:“各位姐姐不管因什么原因来到这里,想来那些人都已经告诉过你们无忧洞是如何的有进无出。无论你们的家人是否关心你们,他们这会儿怕也是无能为力。” 听到这血淋淋的话语,原本在发呆的人也忍不住开始落泪。 “我这位小妹妹身份贵重,她爹爹是朝中重臣。纵然无忧洞中那些势力再如何厉害,也抵不过朝廷。故此,只要我妹妹安全,你们就有获救的机会。若谁敢出卖我们,让我妹妹被方才那些人搜了去,莫说你们永远逃不出无忧洞,就是你们的家人也要被牵连。” 众人或垂着头,或目露希冀,倒是无人敢发声。 唐十五微微点头,夏祈音这番话,既是震慑,也是给她们丢下一粒名为希望的种子。唯有心里还存着希望的人,才会懂得与命运抗争。 夏祈音将翠屏推到唐十五三人身边:“翠屏,你躲在三位姐姐身后不要出声,我很快回来。” 小郡主扯着夏祈音的衣摆有些不舍松手:“阿音姐姐,要去找世子哥哥来救我们吗?” 不晓得太平王给这小不点灌输了什么,宫九那般疏远她,小不点心中还是心心念念的哥哥。 “当然——会来!不过宫九哥哥是个笨蛋,他可能会因为迷路没有别人来得快!” 小郡主反驳道:“世子哥哥是最聪明的人,比爹爹还要聪明还要厉害,肯定很快就会来救阿音姐姐和……翠屏!” 说到自己的时候,小郡主有些不确定。虽然上次宫九让她同桌吃饭,还“送”了她翠玉小屏风。但对于哥哥并不喜欢自己,小郡主并非没有感觉。 夏祈音:……本来就不聪明,还要追星降智! “宫九或许这会儿正在家里吃香的喝辣呢,我才是那个和你患难的人。”有些粗鲁地将小郡主推到角落里,夏祈音吓唬道,“躲好了!要是被那些说鸟语的家伙捉去,你就再也看不到你的世子哥哥了。” 小郡主立即闭上小嘴巴,缩在秦丫和南平之间。 夏祈音从唐十五身边跨过去时,趁两人交汇之时,将一物塞到了唐十五手中,低声交代了一句。秦丫留意到两人的动作,状似不经意地动了动,遮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夏祈音溜出牢饭,依旧将牢门锁好,以免有人发现这里的异样。 顺着丝竹之声,没走多远,夏祈音就见到一个半敞式的厅。无忧洞被犯罪者誉为天堂,但也不能改变它是汴京城地下网道的事实。这所谓的厅长而窄,甚是逼仄,下水道特有的臭味与香粉的味道混在一起,甚是。 夏祈音其实不太明白,阳光它不好吗?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做阴沟里的老鼠。 男人们三三两两地躺在榻上,神情麻木的歌伎仿佛没有灵魂的木偶,和着靡靡之音唱着歌跳着舞。即便被人嫌弃表情不够生动,身姿不够婀娜,踢上几脚,她们也不会反抗,不过是摔倒后再如傀儡人一样站起身继续歌舞。 有年幼的小童在厅中穿梭,送酒送菜。那不讲究的直接扯着女伎就在塌上胡来,这里没有人伦、没有羞耻,甚至隔绝了人类文明。这里面没有人,只有灵魂被摧毁的行尸走肉和衣冠禽兽。 夏祈音有些庆幸将小郡主留在牢房,这不是小朋友应该看的场面。 跟着端菜的小童,走到了另一头。到了厨房外,夏祈音一把捂住小童,拖到了角落里,将他的衣服剥下来,套在了自己身上。许是要近前伺候的缘故,小童的衣服并不太脏,不过这地下,东西总是带着一股霉味,令人很是不爽。 作者有话要说:【注1】:《宋刑统》规定:略卖人为奴婢者,绞;为部曲者,流三千里;为妻妾者、子孙者,徒三年;因而杀伤者,同强盗法;和诱者,各减一等。 小阿音:凡是我听不懂的,一律贬为鸟语。 作者君:是极是极,比如英语…… 感谢在2021-06-0202:00:07~2021-06-0219:44: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林深时见鹿39瓶; 2("天下第一捕[综武侠]"); 30、谁是搅局者 31、可怜的表哥 32、怂包小阿音 33、碧蝶与清音 34、有事钟无艳 35、精神损失费 36、天降横财哦 37、**与新闻 38、填词的比试 39、粉丝的拉踩 40、讨厌更讨厌 41、诸葛度量衡 42、阿音的厨艺 43、有个小女婿 44、大小的问题 45、下一个目标 46、专业白吃黑 47、夜半偷袭者 48、为义不惧死 49、凶徒的末日 到了范府院墙外,夏祈音就听到了打斗声,足下一点,轻飘飘翻过了院墙,在逾墙一事已然青出于蓝。然人在半空,就见一把弯刀飞旋而来——苗疆第一杀手“一刀千里”莫三给给的回魂追月刀! 夏祈音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竟轻轻巧巧落在了飞旋的弯刀上。那飞旋的弯刀本以快到了极致,莫说恰到好处的落在刀上,就是想要捕捉到它的轨迹尚且不易。可偏偏有人做到了,且还是个孩童,莫三给给不可谓不吃惊。 此番任务,出发路上,杜莲说要去灭个什么口,他们这些都是杀人灭口的老手。自恃此番作案少一人也无妨,听杜莲要去杀个可能见过她的孩子也没放在心上。余下十二人飞檐走壁直奔范府,就见到范府最高的屋脊上坐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少年一身华贵白袍,一手持剑,坐在那里仿佛在等人,又似乎只是无聊的发呆。不管这少年是谁,他们都不打算留活口。武胜东的辣手追魂镖头一个出手,可他的飞镖竟中途让人截下了。 众人往下看去,就见到院中的枣树下坐着一个年纪更小的白衣少年,这少年坐在轮椅上,应是废腿之人,可他却拦下了辣手书生武胜东的辣手追魂镖。 为首的欧阳大和西门公子倒也机敏,见此便明白他们的计划被人识破了。然不知为何来伏杀的竟然是这么年轻的两个少年,其中一个甚至只能算是孩子。 这些凶徒手上沾染的老弱妇孺之血不少,襁褓中的婴儿也杀过,自不会因对手年幼,就有丝毫手软。欧阳大和西门公子一挥手,武胜东和莫三给给扑向了枣树下的小少年,西门公子和薛狐悲扑向了屋顶的少年,其他人则分散开来,意图屠杀范府上下。 双方甫一交手,梦幻的事情就发生了。 十三凶徒有两路联系人,分别是武功最高的欧阳谷欧阳大和西门庄西门公子。西门公子用一双金钩,武功悟性不俗,走的是亦正亦邪的路子。奇诡武功路数加上那双金钩长期以来都 是无往不利,尤其克制剑法。 可此番,西门公子遇到用剑的对手,却反而被对方克制了。宫九一剑在手,可以完美的预判到西门公子的出招。西门公子那些奇诡的武功招式,在宫九面前就仿佛是喂招一样。让他生出一种,或许关海明那种大开大合的武功路数反而还能在对方手下多支撑片刻的感觉。 世上从不乏天才,宫九恰好就是天才中的天才。无论学什么武功,他都能迅速上手。论邪,天下少有邪的过他;论狡诈,宫九本就生了一颗狐狸心;论习武的悟性和奇诡的路数,天下能与他一较之人凤毛麟角。 宫九的剑法诡诘辛辣,他仿若暗夜中的王者,又似月下的精灵。光与暗皆汇聚于一人,这是一个善与恶的集合体,他无论为善还是为恶,你都不会觉得有违和感。 西门公子遇上宫九,大约就是恶贯满盈了。铁手、追命和艳无忧才出手,西门公子就已被宫九一剑刺穿了咽喉,可说是相当不堪一击。欧阳大见西门公子身死,上前与薛狐悲联手狙杀宫九。 铁手拦下了司马荒坟和独孤威,追命阻下了武胜西和张虚傲,艳无忧对上了关海明和冷柳平,孙不恭四处寻找机会下黑手。 原以为他们可以先解决无情,比较无情年纪最小内力最弱,又是残疾。可动手之后,这些凶徒就发现看似最好欺负的无情实在不好欺负。他的暗器让人防不胜防,战力完全不弱于铁手和追命。 田忌赛马以君之下驷与彼上驷,取君上驷与彼中驷,取君中驷与彼下驷【注1】,可取胜。凶徒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们选定了无情作为突破口。武胜西挡下追命,孙不恭配合扰敌,张虚傲面目狰狞地扑向无情。 在他们眼中,张虚傲的铁伞非常适合克制无情的暗器,加上无情原来的对手莫三给给和武胜东,确实是一个非常不错的计划。可就在这个时候,夏祈音闯了进来,一现身就破了莫三给给的回魂追月刀。 莫三给给伸手一引,想要收刀。夏祈音自然不会让他如愿,那双又小又纤细的 脚在刀上灵活一拨,飞刀一转向正与铁手厮杀中的独孤威后背飞去。莫三给给见回魂追月刀失控,忙解下了斗笠。 “嘿~给你看个好玩的!”夏祈音飞身扑上来,负于身后的手,猛然向莫三给给挥去。 夏祈音手中铁莲花点出,按下了机括,□□挺直。十三凶徒联手作案多次,虽奉命不得私下联系交谈,但对同伴的独门兵刃却极为熟悉。莫三给给深知这支铁莲花的可怕,忙侧身避开夏祈音,将他背后的土行孙露了出来。 见莫三给给躲开,夏祈音不以为意,与孙不恭道:“小矮子,我和你打!” 夏祈音白捡了铁莲花,却不怎么会用这奇门兵器,将它当做一根短鞭直接挥了过去。在见识过无情的暗器后,谁又敢小看孩子。土行孙见夏祈音一出手就破了莫三给给的回魂追月刀,再看她手上拿着毒莲花的兵器,哪里敢与她正面对上,猛地一缩,竟钻到了地下。 那头莫三给给的回魂追月刀被夏祈音踢向了独孤威,独孤威为了避弯刀,□□一挑,挑开了弯刀,却硬受了铁手一拳。弯刀被独孤威挑回,莫三给给原想抢回自己的兵器,不妨无情的飞刀已至面前。 莫三给给心中暗骂了一句废物,凭借铁伞秀才张虚傲和辣手书生武胜东两人竟然防不住一个无情的暗器,让他能分心对自己出手,却也只能专心对付无情的飞刀。 莫三给给的斗笠破了无情的柳叶飞刀,折身要收回回魂追月刀,夏祈音就将手中的铁莲花掷向了他。莫三给给哪里敢赤手去接倒刺上满是毒的铁莲花,手中斗笠击飞铁莲花。然这时,夏祈音已飞身而起,将飞旋的回魂追月刀再次踢向了独孤威。 独孤威真是要疯了,若非有司马荒坟牵制铁手,莫三给给这个搞法,他岂非要被铁手打死? 铁手一手硬接了司马荒坟的铜钹,又一拳擂向了独孤威。独孤威长/枪直击回魂追月刀,另一手拔出短/□□向了铁手,却被铁手一拳打歪了枪/头,不由怒吼:“老莫,你的刀往帮那边呢!” 莫三给给叫苦不 迭,哪里是他不想收刀,是他的刀已经被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小孩给控了去。可莫三给给要面子,吼不出自己被两个孩子打得如此被动之事。 夏祈音哂笑一声,凌空将再次被独孤威挑飞的回魂弯刀踢向了莫三给给:“想要啊?还你!” 莫三给给见了自己的兵刃,立即飞身去接。伸手一引,见刀回到手中心中大喜。 “小心身后!”夏祈音高喊。 莫三给给不及反应,便回身去挡无情那如影随形的暗器,弯刀击落无情的梅花镖,后心却是一凉。 “早提醒你了,小心身后,笨蛋!”夏祈音就地一滚,捡起方才被莫三给给打落的铁莲花,欺身而上。 莫三给给若不回身,就会将后背露给无情,若回身,又自然就是背向夏祈音。方才他几次见夏祈音用那铁莲花,多有防备,却无毒针射出,便以为毒针已经用尽。且方才夏祈音将毒莲花做暗器掷出,早就不再手中,没想到她手上竟然扣了毒针。 莫三给给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毒莲花的毒何等厉害,一动之下血气上涌,毒在体内行走更快。勉强想要反击,夏祈音手中的铁莲花已经点了过来。 追命见张虚傲舍他去对付无情,原要摆脱武胜西上前相助。然见夏祈音出现拖住了莫三给给,便决定下拿下武胜西。追命一番急攻,武胜西招架不住,让他踢断了四肢。废了武胜西,追命身下一折扑向了张虚傲。 武胜东失了张虚傲和莫三给给的助力,根本防不住无情这个暗器大师。暗器的决胜常在顷刻间,无情一掌握优势,顷刻便取了武胜东性命,又去相助铁手。 土行孙畏惧夏祈音手中的铁莲花,又在无情的暗器上吃过亏。宫九与欧阳大和薛狐悲激战于屋顶,不利于他施展,就跑去袭击与关海明和冷柳平激战的艳无忧。不想,孙不恭一冒头,就看到关海明和冷柳平打得激烈。应该是敌人的艳无忧却在旁悠悠甩了甩袖子,唱着歌儿为两人助兴。 孙不恭正吃惊,两支搜罗神针就射了过来。饶是孙不恭 躲得快,还是被搜罗神针所伤。这搜罗神针比之毒莲花的毒针不遑多让,孙不恭往下拱了几下,就拱不动了。 艳无忧轻轻一笑,不知何时捡了西门公子的金钩在手,一钩将孙不恭从土中勾出,反手一掷,连人代钩钉在了墙上。孙不恭中了搜罗神针,又被金钩钉入墙上,挣扎了几下,便再无力动弹。 孙不恭一死,冷柳平也解决了关海明,冷冷地看向了艳无忧。这个女人,故意只控制了关海明一人,以关海明与他激战。若冷柳平不尽全力,就会死在关海明掌下,若是用了全力,就会杀了同伴。因关海明神志被控,冷柳平根本没有第二种选择。 艳无忧轻轻抚摸了一下如云秀发,换了支曲儿。冷柳平回旋快刀尚未出手,独孤威的霸王/枪已经杀到了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注1】:出自《史记》卷六十五《孙子吴起列传第五》。感谢在2021-06-1418:06:51~2021-06-1601:03: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天之涯( _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0、凶残的萝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