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养着你不如养只鸡 清晨。 兰芳早早的起来做了早饭,一家人吃完饭,她站在门口看着陈阿三往私塾的方向去了,这才回来收拾碗筷。 公婆已经拿着锄头下地去了。 她洗完衣服,喂了鸡,环顾四周发现已经没事做了,便进屋拿了针线筐坐在院子里开始做针线。 春日的阳光很好,照的人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兰芳做着针线都有些昏昏欲睡了,支起身子揉揉脖子,腰身有些酸困,想着陈阿三最近总是一脸阴阳怪气的样子,动不动就对着她发脾气骂她是个不下蛋的鸡,她心中甚是烦闷。 她摸摸自己的肚子无奈的叹口气,这月事倒是一直正常可怎么就生不出孩子呢? 兰芳正想进屋去,身后院墙外面传来了两个妇人的嘀咕声,是隔壁李大婶不知在和谁说话。她侧了侧脸颊听了一下,隐约听到了有婆婆的名字,她有些好奇,李大婶她们在说些什么,于是她搬了小凳子,手里捏着针线,开始听墙角。 只听那隔壁李大婶说:“听说刘凤前几天又带着她那童养媳去求子了,哎呦那家伙神秘的呦,天还黑着就出门了,要不是我男人起来上工听见她们说话去南山寺,还不知道人家是去干啥的呢!” 另一妇人说:“这求子也求了几年也没见她家儿媳妇怀上,要我说啊,不是菩萨不灵,是那刘凤心眼不好,菩萨才不愿给她们一个孩子。你看她家的儿媳妇,又瘦又小的,一看就是不好生养的。可怜那丫头长了一张如花似玉的脸,白瞎了啊!” 李大婶闻言嗤笑一声,说:“你知道啥呀!那姑娘可怜着呢,身上才脏就被刘凤那老乞婆压着圆了房,姑娘身子骨都还没有长开呢,听说折腾了一整夜,第二天连地都下不来了,生生的躺了三天才下地,可怜死了,一家人都是兽不如的东西,能抱上孙子才怪!” 那妇人甚是惊讶,道:“那这丫头可是受罪了……” 后来李大婶她们嘀咕的声音她没有听见,耳边嗡嗡的响着,眼眶酸酸的,紧接着眼泪便掉了下来,每每想到那个夜晚,她依旧浑身忍不住的瑟瑟发抖,心惊胆战。 陈家人对她如何她自己心里清楚,如今没有将她赶出家门不过是顾忌着儿子刚刚当了童生不好让别人说他们家人无情无义,若是过两年她再生不出孩子的话她的下场可想而知,外人尚且看出陈家为人,更何况她与陈家人朝夕相处,早已看出这家人对她已经没有丝毫耐心。 陈阿三急着当爹,他们急着抱孙子。 一个生不出孩子的无用女人,他们不会就这么养着的。 兰芳抹抹眼泪,坐在墙角拿起了手里的针,院墙那边李大婶她们早已经说起了别的。她听着听着不由自主的就停下了手中的针。 “听说那妇人也是成亲多年生不出孩子,多处求医无果,后来背着男人跟其他人借才怀上,可把那家人给高兴的呀,把别人的儿子当做眼珠子似得养大了……” “那对方就不要自个儿的儿子?就这么让人家养着,还姓了人家的姓?” “那男人可是穷死了,自个儿都养活不了自个儿还怎么养孩子,更何况那妇人也没说这小子是他的亲儿子……” 兰芳听得心中砰砰直跳,想着那妇人胆子还真是大,居然敢给自己的男人戴绿帽子,还生下了孩子,最重要的是居然还没有被别人发现? 胆子太大了…… 她想着想着不由得想到了自己……若是自己也这样壮着胆子冒一次险的话…… 兰芳拍拍心口使劲的摇头,不行的,出去偷人自己不行的,万一被人发现就死定了,死定了! 她长出一口气,将这一闪而过的想法抛之脑后,支着耳朵继续听。 “所以说啊,这女人生不出孩子也不一定就是女人的毛病,这男人不行,这女人那块田水分再多那也发不了芽呀!” 兰芳咬着嘴唇站起身将小凳子搬进了屋檐下,她现在再想想自己迟迟的不怀孕,吃了那么多的药也不管用,说不定还真是陈阿三的问题,……这么一想,还真是觉得有病的也许真是陈阿三。 可转念一想,又无奈的叹气,陈阿三怎么可能去看郎中,男人最在乎面子,更何况他如今好歹也是个童生,脸面更是比什么都重要,不可能去的。 还是算了吧,再等等吧,说不定过几天就能怀上呢。 中午,兰芳刚刚做好饭,公婆便回来了,陈阿三随后也回了。 婆婆刘凤也顾不得擦手吃饭了,立马上前将儿子手里的书袋拿过来,问:“儿子今儿个读书累着了吗?你爹刚才在田里捉了老多田鸡,叫兰芳给你炒了吧!” 陈阿三其实生的不错,眉清目秀的,就是皮肤不是很白,嘴唇薄薄的,因为总是心情不好所以总是抿着唇,看起来有点严肃。 “娘,我不饿,田鸡留着晚上吃吧,赶紧吃饭,我一会还得温书呢!”说着抬脚走进了屋里,看着正在给他盛饭的兰芳也不说话,坐下拿起碗筷便开始扒饭。 兰芳看他阴沉着脸更是大气也不敢出,小心翼翼的坐好,也不说话。 一顿饭在公婆偶尔的嘀咕声中结束,兰芳收拾桌子,陈阿三回了屋子,临关门前,一双黑沉的眼深深的看着她,张了张嘴,无声的说:快点过来! 兰芳无奈的咬唇,只能加快速度的收拾,因为知道若是进去的晚了,待会会更难受。 兰芳双手紧紧攥着裙子,推开屋门便看见陈阿三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在看,看到她进来也不说话,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过去。 她咬着唇过去坐下,水汪汪的大眼看的陈阿三喉咙发紧,哑着嗓子说:“兰芳,我记得你有件大红色鸳鸯戏水的衣裳,去,穿起来叫我看看。”。 “现在吗?”兰芳想去换,这大白天的她不愿去,试着说:“相公,现在去换不太好吧,要不我迟些再穿给你看,行吗?” 陈阿三闻言有些隐隐的不耐,却也没有发火,只定定的看着她说:“我一会儿还要去私塾,你不要耽搁时间,快点去换就是。” 兰芳无奈只能起身换衣,可一想到陈阿三就在身后看着她就紧张的不行,她翻出那件衣裳,她晃了晃神迅速开始换衣。 当她就要套上外衫的时候,陈阿三开口道:“穿我的外衫。” “可是相公你的外衫太大我穿上不了……”兰芳话还没有说完,陈阿三一把拿过他的外衫套了她身上, “为什么你就是生不了孩子呢?想我陈阿三如今好歹也是县里的童生了,居然没有一个孩子?想想都来气!” 兰芳早已经泣不成声,听见陈阿三又如此说更是羞愤难当,使劲的低着头,不敢睁眼,生怕看到他眼中浓烈到快让人窒息的不屑。 “你说我这三年来对你这么好,奈何这种子就好像是落进了河里一样不会发芽,你说我该怪谁呢?” “你尽情的哭吧,养着你还不如养只鸡呢,好歹养只鸡还会每天下个蛋,你这个连鸡都不如的女人……” 不多时,回头看看兰芳不屑,拿着书袋摔门而去。 兰芳的眼泪瞬间掉落,一滴滴的落在地上的衣裙上,印成一片片的水印,强迫着自己不去想刚刚陈阿三那伤人的言语和眼神,可眼泪却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等到兰芳擦干眼泪出门的时候,刘凤正在院子里收拾田鸡,看到她满眼通红的走出来,不满的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一天到晚不做正事,折腾几年连个孩子也生不出来,没用的东西……”说着一把摔了手里的田鸡进屋去了,还不忘回头狠狠瞪了她几眼。 兰芳木着脸走到刘凤刚才的位置开始收拾田鸡,即使眼眶酸涩,却使劲的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她要忍着,必须忍着,在没有生出孩子之前,不管他们说什么做什么都要忍着,有片瓦遮头,素味三餐,也好过无家可归,露宿街头的好。 她已经被卖了一次,不想再尝到被赶出门的滋味了…… 就这么行尸走肉般的又过了半个月,有一天,刘凤出门了一天,晚上回来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才说:“我今天去了西边舅爷家给问了个偏方,说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无比灵验,赶明让兰芳再试试,说不定能怀上呢。” 第2章 羊屎汤的偏方 第3章 养她什么用 那火红彤彤的晃眼睛,兰芳觉得那火苗太厉害,热气熏得她眼睛都疼了,眼泪也流出来了…… 她赶忙低头,侧过脸偷偷的抹掉眼泪,免得被刘凤看到,又免不了一顿嘲讽。 那架在院子中央的那一口锅,从中午一直慢火熬到了黄昏,那满满的一锅水才算是快要到了底。 陈阿三刚刚踏进院子里,便被那满院子的怪异味道熏得直犯恶心。他紧紧的皱着眉头,走过那口锅的时候微微探头看了一眼,黑乎乎东西看起来恶心的很。 他不禁看眼正在厨房盛饭许兰芳,心里有点怪异的感觉,似乎觉得她有那么一点的可怜……继而感叹幸好自己生做男儿身…… 一顿晚饭在一家人出奇的安静和满院子怪异的味道中结束。 晚饭过后,兰芳收拾好厨房,刚刚走出去,便看见刘凤拿着一只破掉的沿的碗,将院子中央锅里的东西盛了出来。 她回屋的脚步便停了下来。 刘凤端着那一晚黑漆漆的东西也觉得有些恶心,看看呆呆站在厨房门口的兰芳,将碗递给她,撇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喝掉!” 兰芳微微颤着手将碗接过来,还未凑近去喝,一股难言的味道便充斥鼻尖,她不禁皱眉,眼眶微酸。 但是她知道刘凤正在死死的看着她,所以,眼泪在眼框里面使劲的打转,她也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快喝呀,一会凉了!”刘凤心急的催促着。 兰芳咽下想要呕吐的感觉,紧紧闭上眼,将那碗凑近嘴边,一鼓作气,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那恶心的泛着酸臭的味道,顺着舌尖滑进胃里,她憋着那想要吐出来的感觉强令自己咽下去,碗摔在了地上,打了几个滚。 她掐着喉咙瘫坐在厨房门口,眼泪满脸都是,喉咙里一直在翻滚着,想要将那恶心的东西吐出来。 刘凤看着她就知道她想吐出来,连忙走到她的身后,拍着她的背,道:“忍着,别吐,吐出来就不灵验了!” 兰芳觉得自己难受的快死了,胃里一直在翻涌,那一波波的东西拼了命想要从肚子里面出来,几个来回,她嘴里已经憋满了。 最后一刻,实在是无法再忍受胃里的翻涌,“哇!”的一声,她便是一阵狂吐。 刘凤正在她身后,忽然看见她吐了满地是东西,黏糊糊的,黑乎乎的,恶心的样子,她差点也吐出来了! 可是心里也是气的不行,想着她费了半天的脚程去给她寻了这一个偏方,却偏偏她给吐了出来,真是作孽! 刘凤心里气急,不顾还在呕吐的兰芳,一个巴掌便拍在了她的后脑勺上,那力度,将措不及防的兰芳打的片刻满脑子星星。 接着便是刘凤气急败坏的怒骂:“你个作死的!你爹好不容易跑了三个村子才找了一桶水,劳心劳力的给你苦熬了一天,结果就这么吐出来了!你怎么那么不争气啊,不争气啊你!”说着,她又是几个巴掌不停的落在兰芳的头上。 兰芳的发髻,片刻被她打散。她依旧吐着,来不及整理一下发丝,满脸的眼泪也没时间去擦,刘凤的殴打纵然很疼,却依旧抵不过胃里的恶心。 刘凤见她像个死猪一样的坐在地上,吭也不敢吭声,气的直喘气,骂了一句:“晦气玩意儿!”便恨恨的回屋了。 陈河正在屋里抽烟袋,看见刘凤黑着脸进来,便问:“是不是吐了?” 刘凤气呼呼的坐在床上,故意大声说道:“可不是吐了,不争气的东西,你说养她什么用,连个娃也生不出来,干脆卖了算了!” 陈河叹口气,放下烟袋,道:“算了,既然喝不下去,再想别的法子吧!” 刘凤这才作罢,不再叫骂,垂着头想了一会踢踢陈河的腿,说:“前日四柱娘说了个法子,说是找儿女双全的老妇人,穿过的底裤,穿个一年半载,也能怀上。她说隔壁村的有个妇人就是,穿了人家的底裤,不过半年,便怀上了,生下来还是个大胖小子呢!” 陈河想了想,说:“兴许是真的,儿女双全的老妇人,福泽深厚,人家穿过的底裤,自然也是带了福气的,这个法子可行!” 刘凤一听来劲了,便说:“那我明天就去四舅家,把我那表嫂子穿过的底裤带回来几条,姑且试试吧!” 陈河点点头,不再言语。 刘凤心情好了些,便开始脱衣,片刻,光着身子凑到了陈河的身边,刚想攀附上去,谁知人家说了句:“睡吧,今日累了!”便自顾自的睡在了那头,她心中气闷不已,这男人,一辈子榆木疙瘩不开窍! 兰芳在院子里吐了半晌,觉得肚子里终于空了,再也吐不出来什么东西了,这才擦擦眼泪慢慢的起来。 她刚想回屋去,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的狼狈,头发散乱,一身的怪异味道,估计还没进屋,就要被陈阿三赶出来。于是便回头去厨房烧了一点热水,拎进了厢房里面开始洗澡。 她漱口就漱了半天,还特意从外面摘了几片薄荷叶子在最里面咀嚼了许久,这才感觉舒服点,似乎嘴里没有什么怪味了。 她洗漱完毕,穿好衣裳,这才回了屋里。 陈阿三正在窗前看书,听见她推开门,回头去看,她头发湿湿的散在肩上,一双眼红通通的像是兔子眼睛,一看就知道刚才又哭了。 他想起刚才透过窗子看见她呕吐不停的样子,心里有点犯恶心,就皱着眉头问:“洗干净了吗?” 兰芳点点头,走进屋关上了门。 陈阿三冲她招招手,说:“过来。” 兰芳乖乖的过去。 他凑过去,闻着薄荷味儿,这才松了一口气。 陈阿三觉得今晚的书估计是温不成了……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兰芳在刘凤不屑的眼光中收拾好家务,便坐在屋檐下开始做针线。 刘凤看着她那副苦兮兮的脸就烦躁,冷哼一声,出门找底裤去了。 这一去就是大半天,刘凤回来时候都晌午了,手里拎着一个小小的包裹,经过隔壁李家的时候,刚好看见那李氏将铲出来的鸡屎泼在自家的菜园子边上,有些碎屑,刚好落在了青翠的菜苗上。 刘凤这下不高兴了,直接走过去,朝李氏说:“大妹子,你看看你,弄那鸡屎都倒在我家菜上了,那恶心的,还叫俺们怎么吃呀!” 那李氏向来也是泼辣的,一听刘凤语气不好,眉头一挑,便不屑的笑道:“哎呦陈家嫂子,那一点点鸡屎,洗洗不就干净了,有啥恶心啥不能吃的啊!” 刘凤一看这李氏没有丝毫道歉的意思,反而很是嚣张,她心里的火便蹭蹭的往上冒,往前一步便提高了声音大声道:“这感情吃鸡屎的不是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李氏闻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叉着腰往前迈步,走到刘凤不远处翻着白眼道:“站着说话不腰疼?哎呦喂,你还好意思说?也不知道是谁满村儿找了一筐羊屎蛋子熬汤叫儿媳妇喝呢!一点鸡屎你都嫌弃恶心,那一锅羊屎,你怎么就不想想人家喝的下去吗?” 这两人说话声音颇大,不多时,隔壁左邻右舍都出来了,站在不远处听着这两人吵架。 “什么?刘凤叫儿媳妇喝羊屎汤……” “估计又是从哪儿听来的偏方,真够恶心人的……” “这偏方灵不灵不知道,反正啊,那个姑娘可是被作践的不轻!” 邻居们嘀嘀咕咕的声音慢慢的传进刘凤的耳朵里,她简直就要恨死许兰芳了,要不是她死活怀不上孩子,她用得着一天到晚的四处跑着给她找偏方,劳心劳力的! 如今,没想到反成了作践儿媳妇的恶婆婆了! 刘凤气红了眼,胸中怒火滔天,看着面前李氏不屑的神情,仿佛自己是一坨屎一样的,还有邻居们怪异的神情耳语,那一刻,她再也忍不住,冲着李氏大吼道:“我们自家的事,管你这贱-妇鸟事,咸吃萝卜淡操心,什么东西!” 李氏也不是省油的灯,昨个她在自家院子里喂鸡,看见刘凤端着一篮子羊屎回来,心里就奇怪,于是便趴在墙头上偷偷看,原来是不知道在哪儿弄来的偏方,给儿媳妇怀不上娃治病用的。 可是她看着那慢慢被熬成一锅恶心的羊屎,看着那个丫头偷偷的抹眼泪,真是觉得刘凤这老乞婆就是故意折腾人! 刚好鸡屎不小心泼到她家菜上了,趁此机会,她定要刘凤这恶毒妇人颜面扫地不可! 李氏闻言眉头一挑,很是不屑的高声道:“我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也总比有些磋磨儿媳妇的恶妇强!” 第4章 赔钱货 第5章 傻小子,那是人家媳妇儿 可是抬眸再看看,他依旧在掉泪珠子……她只能无奈的叹口气,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反正他也是个傻得,也不知道难为情,这里也没有别人,自己不管做什么只有天知道地知道,还是快些给他穿好叫他回家去吧! 于是她便弯腰蹲在他身前,伸手碰碰他的腿,正想抬头说话,却发现自己蹲着的位置实在是尴尬的紧。 傻子掉着眼泪,也算是老实乖觉,兰芳侧着脸,赶快将他提好之后,便急忙转身去河边,洗了洗脸。 这才觉得脸上的灼热少了些。 过了片刻,觉得稍微平静了一些后,兰芳这才站起来看着傻子,他已经不哭了,自己找了鞋子穿好了,站在芦苇荡边上。 兰芳解开围在腰间的裙子,提起自己的篮子走过去,看着他不笑时候,那张俊逸的脸,心里叹息,长得这般好,居然是个傻的,也是可怜,心里不免多了一分怜惜。 她抬头看看天色,都后半晌了,他一直在这里玩闹,估计也是没有吃饭的,于是,兰芳将自己篮子里早上未吃完的饼拿出来递给他,笑笑说:“你应该饿了吧,吃吧。” 傻子看见有饼,立马笑着过来,将饼拿在手里吃起来。 那狼吞虎咽的吃相,看着真是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般。 “你不要在这里玩了,赶紧回家吧,你娘估计都着急了。”傻子娘似乎是外地来的,不常和村子里的人家打交道,很少出门。家里也不种地,但是也不愁吃喝,而且看着傻子身上的衣服,都要比平常农家人穿的要好一些。 村里有人说,傻子娘是县里富人的外室,因为那富人家嫌弃傻子,所以娘俩搬来了这村子里生活。 可事实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傻子听见兰芳说叫他回家找娘,他这才停下了狼吞虎咽的节奏,眼神迷茫了片刻,喃喃道:“娘……”接着便拿着那未吃完的饼,转身往村子的方向走,似乎是要回家了。 兰芳诧异的同时,也觉得放心了些,看着他越走越远,微微叹口气,往山里去。 光顾着可怜别人了,自己的日子还不好过呢,今日若是找不到参,估计连大门都进不去了…… 兰芳在山里找了大半天,天快黑的时候才找到一刻小小的参,她擦擦头上的汗水,开始回家去。 到了家门口,她站在门口很久也没有推开门,一直咬着唇,犹豫着,不知道婆婆消气了没有,万一没消气,她还真是有点怕…… 陈阿三远远的就看见兰芳在门口犹疑这不进去,心里就奇怪她站在门口干什么,快走近她身边的时候就问:“你站在门口干什么,怎么不进去?” 兰芳听见陈阿三的声音,心里稍微轻松了一些,冲着陈阿三别扭的笑了一下,说:“没事,就是脚有些累……”说罢,她轻轻的推开了门。 刘凤正在厨房做饭,听见大门响了,知道是儿子回来了,连忙出来一看,那个赔钱货居然也跟在后面。 刘凤的表情立刻便冷下来,看着兰芳不屑道:“找到参了没有?” 兰芳闻言立马将篮子拎过来,将里面那株不是很大的参拿给刘凤。 刘凤接过来,看着细瘦的参,冷冷撇嘴道:“这么小,真是没用……”说罢,便立马堆了满脸的笑意,看着陈阿三道:“儿子,今晚娘给你熬参汤补补身子,你整日读书费脑子,得好好补补!” 陈阿三闻言笑笑,看着刘凤脸上的伤痕,问:“娘你的脸上怎么了?” 刘凤笑笑说:“没事,被一个贱妇挠了几下,不碍事。” 陈阿三闻言皱着眉头问:“是谁挠的?发生什么事儿了?” 刘凤不想让儿子知道自己和李氏掐架的事儿,于是便搪塞道:“哎呀妇人之间的事儿你就别管了,赶紧回屋歇着去,一会饭做好了我喊你,去吧!” 陈阿三见她不说,也不强求,叹口气回了屋子里,点上了烛火,开始看书。 兰芳看着他进了屋,这才放下手里的篮子,连忙进了厨房帮刘凤做饭。 虽说是初夏,可厨房里闷热的厉害,兰芳坐在灶前烧火,没片刻功夫,便是一身大汗淋漓。 水缸里面没有水了,刘凤便说道:“去,别烧火了,把水缸里的水挑满,晚上给阿三烧点热水洗洗,解解乏。” 兰芳便放下手里的柴火,拿上墙角的扁担,出去勾了桶,往门口不远出的水井去。 黄昏时候,农家人们都从田地里回来,开始做饭,村子里东边有一口井,每次挑水,都要从家里到村子东头来。 兰芳来到水井边上的时候,挑水的人还不少,都是急着挑水回家里做饭的。 兰芳站在一边等着,觉得有两个妇人看她的眼神着实怪异,心里一跳,暗道不会这么惨,帮傻子的事情被人看见了? 她顿时心跳如鼓,觉得脚底下似乎有针尖一样站不住,心里只想着,万一被人看见了,那她就只能是死路一条了…… 挑水的人慢慢走了不少,那边两个妇人见人少了,这才慢慢凑过来。其中一个妇人,轻轻戳戳兰芳的手臂,有些不好意思的问:“小许娘子,我听人说,你婆婆逼你喝羊屎汤了?” 闻言,兰芳顿时心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下午的事情被人看见了,没想到她们是好奇这个…… 可是,总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子说婆婆的坏话吧,村子就这么大,万一说了什么被有心人传到了婆婆的耳朵里,那可就不好了! 兰芳想着,这才抬头有些尴尬的笑笑,说:“不是的,那是个偏方,给我治病用的,不是婆婆逼我喝的。” 那妇人眼见着是不相信的,撇撇嘴,又说:“小许娘子,你这心眼也太实诚了,她说治病用的你就信啊!她叫你喝你就喝啊!那摆明了就是作践你的,你还护着她,真是傻丫头!” 兰芳闻言只能傻笑,刚想再为婆婆辩驳两句,却不料身后衣衫被人拽了拽。 她回头一看,差点被吓死,这傻子,站在自己后面干嘛? 傻子刚才一直在水井边上那棵老树下坐着,看到她过来了,才走过来的,不过她一直低着头,没看见罢了。 此刻兰芳看着傻子伸出黑乎乎的手,拽着自己身后的衣摆,真的是头皮都发麻了,这傻子可不是三岁小儿,都成年了,即便是个傻得,可是人心险恶,万一被人乱嚼舌头传出去什么风言风语可就不得了了! 于是兰芳便一脸尴尬的往前走了一步,衣摆从他手里解脱出来,她心里微微的松一口气,拎着水桶开始打水。 傻子见兰芳不理会,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依旧傻呆呆的站在原来的地方,看着兰芳打水的背影。 刚才那说话的妇人看着傻子一双眼动也不动的盯着人家看,便捂嘴笑道:“哎呦这傻小子,看着人家长得好看,眼睛都直了!该不会是想女人了吧!” 兰芳闻言一听差点将刚刚打上来的水给洒满地,颤着手将水桶提上来,她知道估计傻子是记住她了,但是也怕这傻子当着别人的面干什么傻事,会危及自己的名声,于是便将扁担放在肩头,有些匆忙的开始回去。 为了避嫌,她一眼也没再看那傻子。 傻子看着兰芳离开,便不由自主的迈开了步子,就要跟着人家走。 那话多的大婶连忙拉着他,笑言道:“傻小子,那可是人家的媳妇儿,可不好跟着去,你要是想了,叫你娘回头也给你买个媳妇回来。 傻子挣扎了一下,依旧要去跟着走,那大婶知道他傻,不敢放他去,便推着他回家去,一边走,一边说:“哎呀可不能去跟着人家媳妇儿,她家里的婆母可是个母老虎,可要吃了你的,赶紧的,回家找你娘吃饭去吧!” 傻子被妇人推着往前走,还不忘回头看看兰芳的方向…… 那大婶忍不住一阵唏嘘小声嘀咕道:“这傻子也会想……也是奇了!” 兰芳挑着慢慢的两桶水回家去,一路上经过不少院子,有在外乘凉的人见她纷纷低头相互耳语,让她很是尴尬难受。 婆婆脸上的伤,也不知是跟谁撕扯出来的,不过看晌午她那生气的样子,估计又是有人拿捏着自己生不出来孩子这件事刺激她了。 回到家里,将两桶水倒进水缸里面,看了看,水缸还不满,晚上还要给陈阿三烧水洗澡,明早还要做饭吃,这水肯定是不够。 于是她便再次挑着水桶往井上去。 这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黑幕开始笼罩下来,大部分人家已经燃起了烛火,偶尔经过谁家的时候,有狗叫的声音传出来。 不过路上已经没有多少乘凉的人了,没有了那些让人尴尬难过的眼神和非议,她反而觉得松了一口气。 走了一会,来到了水井边上,兰芳没想到的是,傻子居然还坐在水井边上。 第6章 真是废物 他似乎是在玩什么东西,手里捏着什么,天色有些黑了,看不太清楚。 兰芳环顾四周,安安静静的,没有人出来走动,她这才慢慢的走近水井边上,将水桶放下去,看着听见声音抬起头来的傻子。 他长得真是好,眉毛一根根的很是整齐,那双眼幽幽透着些亮,鼻子高挺,薄唇抿着,一张脸比她见过的任何男人都好看。 只是可惜,脑子不灵光,要不然,估计这十里八乡的姑娘门都要抢着嫁给他。 兰芳慢慢的蹲下在他面前,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浅浅一笑,低声道:“天都黑了,你怎么还不回家?你娘还没做好饭吗?” 傻子愣了片刻,这才缓缓的将手伸出来,放在她的面前。 兰芳一看,他的手心里,躺着一块糕点,因为握的时间久了,糕点都有些碎了,粘在他的手心上。 这似乎……是拿给自己吃的? 兰芳诧异的抬眸看着他,觉得他似乎也不是那么的傻。她笑着摇头,悄悄看看四周,又说:“我不吃,你吃吧,我要赶紧打水回去了,你也快些回家,别叫你娘担心。” 说着,兰芳起身,将水桶往井里放下去。 傻子依旧坐在地上,抬着头,一脸傻气的看着她,半晌,将那块糕点送到了自己的嘴里。 兰芳打好水,准备走,回头看着傻子,轻轻一笑,挑着水桶走了。 可还没走几步,她就觉得不对劲,身后似乎有脚步声跟着自己。 她回头一看,实在是无奈的紧,原来傻子居然起来跟着自己走了,而且看见自己停下来了,他也停下来不走了。 这是要干什么?这下要怎么办? 他是个傻得,估计听不太明白话,叫他回去居然不回去! 早知道在河边的时候就不多管闲事了,这下他记着自己,看见自己一次就要跟着来一次,这要如何是好? 兰芳不敢想象婆婆看见自己身后跟着男人会有什么表情,但她知道,如果被婆婆看见,哪怕明明知道他是个傻得,那也不会就这么算了,那自己以后的日子,只会更加难过! 兰芳觉得有些烦躁,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她放下水桶,心中生腾出一股怒气,看看四周黑乎乎的,两步走近他,猛地将他一把推开。 因为用足了力气,傻子措不及防,被兰芳狠狠的推到在地上。 兰芳看着他蹲坐在地上还依旧傻乎乎的不知道疼的看着自己,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居然欺负一个傻子……她眼眶酸酸的想要掉泪,可也知道不能心软,不能让他跟着自己一直走。 她揉揉酸涩的眼睛,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弯腰冲着傻子低声说道:“别再跟着我,你会害死我的,赶紧回家去吧!” 傻子似乎是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发火,明明刚才还笑的那么好看…… 兰芳看他傻坐在地上,也不再耽搁,赶紧挑上水回去,免得回去晚了婆婆又黑着脸发牢骚…… 晚上,一家人吃过晚饭后,兰芳还在厨房里忙活着。 小炉子上还炖着给陈阿三熬得参汤,锅里还有一锅他的洗澡水还没有烧好。她一身大汗的在厨房里继续忙活,婆婆他们已经拿着扇子回屋里歇着了。 洗澡水烧好以后,兰芳给他准备好了,这才进屋去叫陈阿三去洗。 陈阿三看她满头汗水的,头发湿湿的贴在脸上,靠近的时候,身上还透着一股汗味儿有些难闻,往日里灯下看着她还是很美的,颇有些姿色,今日怎么看着她那有些邋遢的样子一股难言的烦躁感和厌恶感。 于是便皱着眉头问:“娘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兰芳闻言摇摇头,小声道:“今个儿我出去找参了,晌午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伤了,是以我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 陈阿三听她又说不知道便不屑的翻个白眼,嘟囔道:“真是废物,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兰芳听着他骂自己,什么话也不敢说,只是低着头,揪着自己的裙摆,眼眶微酸。 陈阿三看着她那胆小如鼠唯唯诺诺的样子甚是厌烦,不耐的起身将手里的书扔在桌子上,一把将她推开,冷冷道:“走开,别挡道!” 兰芳被这一把推得差点摔倒在地上,扶着门框才站住脚,看着陈阿三出门的背影,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生为女子,哪个不盼着和夫君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夫妻和和气气的,过着小日子,你读书,我织布,将来生了孩子,你教孩子读书写字,我给孩子缝衣做鞋…… 那样的生活,她做梦都想要。 其实她特别羡慕村东头的小桂花,夫君对人家多好啊,上次不过是切菜时候割伤了手,掉了几滴泪珠,便几日都不曾进过厨房,全是男人自己做了吃喝,端给她。 再看看自己……呵呵,自打进了陈家门,便像牛马一样的闲不住,不论刮风打雷,雨雪冰霜,还是头疼脑热,腹痛难忍,都要将家务收拾的妥妥当当,稍有一丝不好便要被不留脸面的数落责骂,可却从来没有听过陈阿三一句闻言软语的宽慰…… 兰芳觉得自己可笑,妄想什么呢,自己可是买来的童养媳,卑贱如泥,更没有娘家可以稍作依靠,如何能与人家坐着大红花轿风风光光带着嫁妆嫁进来的小桂花儿比? 真是……可笑之极! 兰芳擦擦眼泪,强令自己不要在胡思乱想,回到厨房看着小炉子,蒸腾的热气将她熏得更是汗流浃背。许久,看着水熬得差不多了,她将参汤倒出来,端进去放在陈阿三的书桌上。 书桌上刚才被陈阿三扔下来的书静静的放着,那上面的字,兰芳一个也不认识。她忽然想着,如果自己能够认识几个字,背上几句诗,陈阿三是不是就会对自己好一些? 刚刚将碗放好,陈阿三洗好回来了,头发湿淋淋的披在肩头,看着兰芳一身的汗湿黏腻皱着眉头撇嘴道:“一身的怪味儿,今晚别睡这屋,去厢房睡,省的一身汗臭熏得我没法儿温书……” “嗯……”兰芳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转身出去,将门关好。 刚刚退下去的泪意有想要升腾起来,觉得自己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陈阿三什么人品不是早就看的清清楚楚吗?为何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他抱有莫名的期待,在他的身边,自己流的眼泪难道还不够多吗? 兰芳眨眨眼,将眼泪逼回去,长叹一口气,提了水开始清洗自己充满怪味的身子…… 兰芳入睡的时候,已经深夜了。 院子内外皆是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她一个人睡在黑暗的厢房里,白天在山里走了一天很累,此刻却闭着眼也不能入眠。 不知躺了多久,她依旧睡不着,却被四处乱飞的蚊子嗡嗡的烦躁,只能起身去拿了一些驱蚊的艾草,点燃了,闻着那艾草的淡香,总算是有些睡意。 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睡了多久,兰芳觉得下腹憋闷的厉害,幽幽转醒过来,揉揉眼睛准备去如厕。走出厢房抬头看看天色已经快要破晓,微微有了一丝明亮的意头。 茅房在厢房后面,走过去刚好经过公婆屋子的窗边,她怕脚步声太重吵醒公婆,特意放慢了速度,脚步很是轻缓。 可刚刚走到他们的窗边,便听见里面有些特别的声音…… 兰芳一听便知道里头是在干什么,听着那平日里甚是严肃的两口子此刻说着这样的话,她真是觉得果然古人说的不错,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刘凤平日里那样的尖酸刻薄,说的每句话里都好像带着刀子一样的,这种人,居然在床帏之中会那样捏着嗓子说话,那矫揉造作的声音,明明不温柔却要刻意故作温柔的声音,还真是……让人一身的鸡皮疙瘩…… 还有公公陈河,向来刻板的男人,在自己婆娘面前,居然也变了一张脸? 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 不过,听起来似乎他的时间也不长,难怪陈阿三回回都是几下都完事儿了,原来是歪苗长不出好草的缘故,爹这方面不行,儿子自然也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仔细想想也是的,据说当年婆婆进门也是两年才有身孕,而且只得这一个儿子,以后再没怀上过了。难保不是男人不行的缘故。再看看自己,月事正常,连郎中都说自己身子没毛病,却一直也怀不上…… 兰芳看看陈阿三紧闭的窗户,无奈的轻叹口气,他自己的脸面尊贵,不去看郎中,谁也没办法。 兰芳如厕回来,轻手轻脚的走过窗下准备回去再睡一会,忽然听见刘凤的声音,还带着些喘气声,说道:“你说咱们买回来的那个贱丫头,折腾了几年连个孩子也生不出来,我想着,要不干脆把她卖到勾栏院里得了,反正那死丫头的脸蛋还算能看得过去,估计也能买几两银子,把本钱赚回来。” 第7章 再娶一个知书达理的儿媳妇 陈河闻言沉默了片刻,说:“那三儿那边如何交代?还有这左邻右舍的,你也不怕别人嚼舌头了?万一被别人知道,外人的吐沫星子都能把咱们淹死了!” 刘凤闻言冷冷一笑道:“我早就想好了,过几天给她抓几服药,先坏了她的身子,让她病一场起不来床,过几天村子里人都以为她得了重病,然后等时机成熟了,咱们就说她夜里死了。叫了人伢子来,将她卖的远远的,神不知鬼不觉的,谁能知道?况且三儿那,也早就厌烦了这不下蛋的东西,每天也没给过她好脸色,想必到时候知道了,三儿也不会说什么。” 陈河似乎也动心了,半晌,还是摇摇头说:“还是等一等吧,三儿来年就要去会试考功名,万一这时候出了什么岔子,那不就吧咱们儿子给害了吗?左右不过是一年的时间,看看她是否能怀上,若是来年三儿考中了功名,她肚子还没有动静,就将她悄悄卖了。那时候咱们儿子功名再身,想娶一个知书达理的好媳妇,那还不是简单的事儿?” 刘凤闻言点点头,笑着说:“还是你这法子好,那就听你的,且在让她吃一年的白食,若在怀不上,定叫她去那勾-栏院里去被万人骑!” “好了,时辰尚早着,赶紧再弄一回……” “死相……” 屋子里的叫声又开始了,兰芳浑身冰冷的颤抖着双腿,眼眶酸涩的不行,捂着嘴慢慢的扶着墙壁,回到了厢房里。 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身子一直颤抖着,躺在了床上。 勾栏院……勾栏院……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叫人生不如死的地方! 刘凤他们居然,要把自己卖到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去! 这家人……心性居然如此歹毒! 人常道,畜牲养久了也有舍不得卖的那一天,可是自己进门几年,虽说还没有给他们陈家延续香火,可至少也当牛做马了几年,每天起的同鸡早,睡得比狗晚,除了给他们洗脚倒夜香,几乎什么活都干了…… 可居然一点情面也不讲,说卖就要卖! 泪水将枕头都浸湿了,她咬着手,想着自己那悲惨的未来,也许要在那肮脏的地方过,她就只想去死。 可是,如今苦苦的盼着能够有一子傍身,却始终怀不上,难道,老天真要绝了她的路? 兰芳擦擦眼泪,慢慢的坐起来,看着挂在墙上的一捆绳子,心里下定了决心,若是一年之内再不能怀上身孕,自己就吊死在这屋里,哪怕是死,也绝不去那肮脏地儿! 还有一年的时间呢,得想想办法,让自己怀上才是。 脑子里突然电光火石的闪现出李大婶的话,倒是个好方法…… 兰芳觉得自己的心顿时跳了起来,瞬间就想到了昨日那个傻子。 更重要的是,他是个傻子,就算是跟自己做了什么事,只要背着别人,不被别人发现,他自然也没那个能耐说出去。 兰芳想了很久,觉得要想有一条活路,就只能去跟那个傻子了! 可是……万事无绝对,万一自己做这种事被人发现,那么也不用等一年之后了,直接就可以去死了。 所以,还是先不着急,再等等,还有一年的时间呢,就再等半年,如果能怀上,就不去借。 如若真的半年依旧怀不上……那么,就只能拼着去死,也要搏一搏了! 兰芳看着墙上的那一捆绳子,喃喃道:“希望,不会有用到你的那一天!” 窗外天色渐渐明朗,开始了一阵阵的鸡叫声,兰芳起床,开始了新的,更加难熬的一天。 她起床,先是喂了鸡鸭,然后才开始进厨房做早饭,稀饭放进锅里,开始坐在灶前烧火。 稀饭好了片刻,正要炒菜的时候,听见公婆起了床。 没多久,陈阿三走进厨房里开始弄水洗漱。 她已经将早饭收拾妥当,伺候着一家人吃好饭,送陈阿三出门,回来才开始洗碗。 婆婆刘凤等她收拾好了锅碗,这才拿着昨天拿回来的包袱叫她:“过来,给你个东西。” 兰芳面无表情的走过去,看着她手里的包裹,想着,也许又是哪里寻来的稀奇古怪的偏方。 果然听见刘凤说:“这是我专门给你寻来的,儿女双全妇人的里裤,你拿去,以后每日穿上,说不准能早日怀上我孙子呢!” 兰芳接过来,准备转身就拿去洗干净,然后晚上便换上,谁知道刘凤又说:“你先不要洗,那上面可是沾了福气的,你先就这样穿上三日再洗,省的把福气洗掉了!” 兰芳拿着包裹的手顿时一僵,愣怔了片刻,不让洗?就这样穿在自己身上?这种贴身之物,还是人家穿过的,想想真是……也不知道这偏方是那个闲来无聊的人想出来的,真够膈应人的! 可是既然刘凤说不让洗,她也不能洗,一家子都在这院子里,今天洗了什么衣服晾在外头,一抬头就看见了。 不洗就不洗,反正她直说穿上就行了,怎么穿她就看不见了,大不了在里面穿一条自己的里裤,不贴着肉就行了。 晚上,陈阿三回来,一家人吃过饭,兰芳端了碗去厨房洗,陈阿三幽幽走过来,附耳悄声说:“晚上多嚼点薄荷叶子……” 兰芳刷碗的手顿时一僵…… 见她进来,陈阿三将手里的那一本书放下,一双黑漆漆的眼瞳里闪着幽幽的光亮,:“过来。” 他的言语总是这般冷硬,那语气,就好像自己是一只狗一样,他可以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兰芳垂着眸子自嘲的一笑,可不就是像条狗一样,在人家的屋檐下,艰难的活着。 “今日同窗借了了一本图册。” 说着,他将那图册拿出来,翻开那一页,放在兰芳的眼前,说:“你看,就这个。” 兰芳一看大惊。 “别动,好好看着些!”陈阿三将那图册放到她眼前,说:“看清楚了吧,你也该是明白了!” 兰芳瞬间红了眼眶,就那么坐着不动,泪珠子啪嗒啪嗒掉个不停。 这下,陈阿三火了,一把就狠狠扯住她的头发,龇牙咧嘴的凶狠道:“又不是叫你去吃屎,哭的跟死了爹娘一样的,就会败我的兴致,看我今日不弄死你!” 陈阿三一整晚的好心情此刻消失殆尽,眼睛猩红的露着凶狠鄙夷的目光,看着她红着眼,闭嘴不言,看也不看他,更是怒火中烧。觉得自己被这个贱-人轻视了,将她拽起来,狠狠的一脚,将她踹下。 兰芳突然被踹下来,措不及防的,整个人头朝下栽倒了地上,顿时,脑袋接触到冷硬的砖头地上,顿时又是一阵猛然,眼睛里面似乎有无数的星星在飞来飞去,接着便是疼痛袭来。 她头上脸上到处是火辣辣的痛,胃里突然不停的翻滚着,她趴在地上干呕了半天,最终还是一个剧烈的呕吐,肚子里的东西瞬间吐了出来。 一波波一阵阵的连续不停的呕吐,似乎快要将心都给吐出来。 陈阿三坐在床上看着她吐得满屋子都是一股怪味,恶心的要死,恨不得立刻将这不争气的人摔出去。居然还恶心的直吐,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居然还嫌弃旁人? 真想弄死她算了! 整个屋子里顿时都是呕吐物的怪异味道,陈阿三嫌恶的站起身,狠狠的一脚踢在兰芳的小腿上,捂着鼻子厌恶道:“吐够了没有,赶紧给我收拾干净,满屋子都是一股狗屎味,还叫不叫爷睡了!” 今晚本来兴致好好的,此刻他看着她像狗一样的伏在地上吐得要死,真是满心的厌烦,觉得自己怎么那么倒霉,居然娶了这样一个中看不中用的女人,生不出孩子就算了,什么都不会。 他一阵烦躁,看也不想再看地上的人一眼,打开门气呼呼的睡厢房去了。 那屋子里一股的狗屎味,估计要到明天才能散,今晚叫她睡那屋,反正是她吐出来的东西,叫她自己去闻着那味儿睡觉! 第8章 你过来 陈阿三气呼呼的睡在了厢房里,想着那图册,反正家里这个不中用的不争气,干脆有时间去镇上的勾栏院里玩一玩,也省的看许兰芳那一张死人脸了! 这么想着,他心情好了一些,闭着眼开始盘算着自己兜里的银子够几次…… 兰芳在地上趴着知道肚子里没有东西能够吐出来了,这才起身,慢慢的抹去一脸的泪痕,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的一滩东西。 明明都是吃的一样的饭菜,偏说人家吐出来的是一股狗屎味……呵呵…… 兰芳小腿那一脚被踢得不轻,暴怒中的男人,力道往往比平日里还要大几分,她挽起裤脚看看,果然是黑青一片,看那样子,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就是消不下去的。她瘸着脚走到屋子里唯一的一面铜镜前,缓缓的坐下,看着镜子里那个满脸红肿,披头散发的女人,眼神空洞洞的,没有一丝的神采。 她拿起桌边的梳子,行尸走肉一般的梳着头发,长长的头发因为刚才的撕扯掉下来许多,将梳子几乎都缠满了。 那梳子的齿,划过头上被磕起来的那个大包,又是一阵疼。 她颤着双唇,抹去眼角的湿意,咬了咬不停颤抖的双手,尖锐的疼痛让她脑子清醒了一些,这才继续梳头。 许久,发髻绾好了,她起身看着床前吐出来的东西,准备去拿东西打扫干净,谁知一推开门,便看见刘凤站在门口。 刘凤的脸色很是不善,那双眼看着兰芳的时候像是藏着刀子,恨不得将她一身的皮肉给剜下来。 她看着那个懦弱无能的儿媳妇此刻满脸红肿,很是不屑的冷哼一声,道:“也不看看自己个儿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还敢惹爷们不高兴,打你也是活该!” 刘凤讽刺了几句,看着刘凤面无表情的像个傻子一样的站在那里,真是恨不得立刻将她卖了,省的看着心烦。本来觉得也许卖了她三儿那边也许还会舍不得,毕竟这死丫头长了一张还算是很不错的脸蛋。 如今看着三儿下手也是来劲,就知道就算是卖了她,三儿那边也不会说什么,说不定也是巴着将她卖了,好重新再娶一个。 思及此,刘凤看着刘凤的眼神,更是像看一个死人一样的冰冷,撇着嘴道:“今儿给你的包袱怎么不拿回屋里?是不是不想穿啊?” 兰芳正低着头,双手揪着裙子,听见刘凤这么问,一张肿胀的脸抬起来,沙哑着嗓子小声说道:“不是不想穿的,是我刚才回屋的时候忘记拿了,我这就去拿来换上。” 刘凤看她出去拿那包裹这才呸了一声,嘀咕着:“真是个傻子,白长了那张脸……”说着,摇着手里的蒲扇回了屋里。 兰芳拿着包裹,转身回了屋里,将包裹放在了床上,然后便出去拿了铁铲进屋,铲了许多柴火灰盖在呕吐物上面,这才将那一堆东西慢慢的铲起来,端去了外面倒了,回头又拿了扫把扫干净,这才关上门,看着那包裹,面无表情的打开,套在了自己的底裤上。 吹了灯,屋子里顿时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里,兰芳睁着一双空洞无神的眼,许久,枕头湿了都不曾动一下,仿佛一具了无生气的尸体。 自那晚以后,又过了许多天,兰芳头上的伤也差不多好了,腿上也不是很疼了,就是那青紫的痕迹依旧下不去。 这天后半夜,兰芳睡在厢房里迷迷糊糊中听见似乎有敲门的声音,还有什么人在呼喊这公婆的名字。她悠悠醒来,侧着耳朵听了听,外面除了一阵阵的狗叫声,的确是有人在推着大门口,不停的喊着公婆的名字。 兰芳便立刻起身,这大半夜的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但是听那喊声估计是有什么急事的,于是她赶紧的点上一盏灯笼,拿着跑去大门口,将门打开,黑咕隆咚的外头一个人也提着一盏灯笼,走进来看看是兰芳,便说:“赶紧叫你娘他们起来,你四舅爷不行了!” 兰芳一听赶紧往屋里去,四舅爷那边可是婆婆的亲娘舅,平日里关系还处的不错,早前还听说身子骨还算是硬朗,这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 兰芳提着灯笼进了屋便开始拍打公婆的房门,一边喊着:“婆婆,大表舅来了,有急事,你们赶紧起来。” 兰芳啪啪拍了没两下,屋里便传出了声音,没有片刻,公婆都披着衣衫出来,看见兰芳身后的男人,很是震惊便问:“表哥,这大半夜的突然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那男人也不废话,赶忙就说:“你四舅不行了,就剩一口气了,你赶紧的收拾两件衣衫回家里照顾几天,为他老人家送送终。” 刘凤一听就慌了,说:“前几日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说要不行就要不行了?” 陈河一见她慌得不知道干什么就冲她吼一声,说:“还不赶紧的收拾,耽搁什么时间!” 刘凤闻言也不问了,慌忙就回去收拾衣裳了,陈河招呼着大表兄准备坐下喝口水,那汉子也不喝,只等着刘凤收拾好东西就走。 陈阿三听见了动静揉着眼睛从屋里出来,一见大表舅,便问:“大表舅这半夜的……怎么来了?” 大表舅见他出来,说:“你四舅爷快要不行了,叫你娘过去照看几天,你在家里好好读书,不可耽误学业。” 陈阿三闻言点点头,说:“是。” 这边刘凤收拾好了衣裳,便拉着陈河和表兄一起趁着夜色出了门。 兰芳看着他们消失在了夜色里,觉得心里松了一口气,公婆也许有几天不会在家了,那自己的日子,也许就会稍微好过一点。 她轻轻叹口气,关上大门,扭头便看见陈阿三站在正房屋子门口。 见她提着灯笼准备回去厢房睡觉,陈阿三连忙叫住她,说:“你过来。” 兰芳提着灯笼的脚步一顿,垂下了眼眸,握着灯笼杆子的手,紧了紧,抬脚还是向他走去。 陈阿三觉得,好不容易家里清净了一点,反正也被吵醒了,干脆做点什么! 兰芳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现在家里公婆出门了,家里只有他们二个人。 兰芳觉得头上和腿上的伤痕处似乎又在隐隐作痛。 陈阿三见她走进来,轻抿的薄唇微微的勾起。 兰芳仰着头,看着房梁上面那一根根的粗大的木桩,想着,此时此刻如果掉下来一根,就能够把他们两人全部都给砸死。 陈阿三看着她里头的里裤,有些傻眼。 那又灰又黑的,还带着两个恶心的补丁,看着就让人倒胃口,这是……家里难道穷成这样了吗?居然连这衣裳都要打了补丁来穿?不是啊,家里什么情况他是知道的,虽说不是什么富有之家,可是每年还是能做上几套新衣的,这…… 陈阿三不禁皱着眉头放开了手,看着那破烂一样的里裤问道:“这怎么破城这样了你还穿着呢,家里又不是穷的没钱买布,做什么还要连这上都要打补丁?真是看着就倒胃口!” 兰芳闻言愣怔了一下,慢慢的支起身子看着自己身上那的确很是难看的里裤,说:“这不是我的,这是婆婆专门去外头给我找的,那些儿女双全,福泽深厚之人的里裤,说是穿上就能够沾上福气,能够早日怀上。” 陈阿三一听立刻露出一丝古怪的表情,又是嫌弃又是无奈的,半晌,他揉揉眉心,看着那破里裤问:“也不知真的假的,倒是传的邪乎,那你这里裤是谁的,都破成这样了还不扔,那家里还得穷成什么样?” 兰芳见他似乎是没了做些什么的心情,便跳下了桌子,放下裙摆,说:“婆婆说这是从大舅母家拿来的,据说穿了多年的,最早还是四舅奶奶的,后来传给她了,一直穿着也舍不得扔,然后就给我穿了。” “什么?” “你说这是大舅母的……还是四舅奶奶传下来的?”陈阿三闻言愣了一会,接着便是一阵仰天大笑,笑的气都喘不过来,弯着腰扶着桌子,许久才喘着气道:“只听说过金银玉器这等传家宝,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谁家把里裤当传家宝传下来穿的,哎呀,真是笑死人了!哈哈!” 兰芳看他笑的开心,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只站在一边也不说话。 陈阿三笑了一会,便收了笑声,看看兰芳面无表情的样子,的确也是没有什么心思了,特别是只要一想到她居然穿着大舅母的里裤就一阵恶寒,若是今晚依旧做的话,难免会想到大舅母那张脸…… 天啊,他在想什么,大舅母母猪一样的身材,想到都让人倒胃口…… 第9章 真是傻子 他不禁赶紧咳了咳,眼神微闪的看着兰芳,道:“赶紧去睡吧,时间不早了。”说罢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兰芳看他回去睡了,自己也觉得松一口气,不用跟他做那事,反而是觉得心里好受一些。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对于陈阿三的触碰,她越来越觉得难以接受,甚至,有时候他碰着自己,都有种想要吐出来的感觉。 一想到吐,就难免会想到那个恶心的痛苦的夜晚…… 兰芳连忙长长的呼一口气,提着灯笼便抬脚往厢房去,再不去想那个让人一辈子也不想记住的夜晚。 陈阿三回到屋里,脑子里还是不能将刚才那个画面给彻底摒弃掉,只要一想到那条里裤,他脑子里就莫名其妙的出现大舅母那肥猪一样的身材,他简直快要吐血,怎么就是忘不掉呢! 陈阿三想着心里美的直冒泡,不知不觉,沉睡过去。 他一身冷汗的起床,出门洗漱,看见兰芳已经做好了饭菜在桌子上,吃饭的时候,他端着碗,看着坐在一边的兰芳说:“今晚我要和同窗出去,你不必做我的晚饭,什么时候回来也不一定,你自己关好院门,先睡吧。” 兰芳闻言抬头看他一眼,总觉得他今日说话也太温和了一点,不想平日里那么冷硬,心里觉得似乎有些怪异,可是她也不想多问,他不会来正好,自己也能清净了。 于是便点点头,说:“那你回来到时候敲门就行,我给你开门。” “嗯,你吃吧,我走了。” 兰芳还是起来看着他出门,这才回来接着吃饭。 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了,突然间这么清净还真是舒服,她搬着小椅子坐在屋檐下,做了半晌的针线活,吃了午饭,歇了一会,便提着篮子进山,继续找参去了。 在山里晃悠了半日,才找到了一颗小小的,不过总比没有找到强,她提着篮子往回走,路上看见有野果子,还停下来摘了不少,一边走,一边吃着。山里微风吹来,很是舒爽,兰芳觉得,自己许久没有过这么轻松的时候了。 慢慢的走到山脚下面,经过一片小树林的时候,她远远的看见傻子一个人趴在草地上,不知道在玩什么。 她不由得慢慢停住了脚步,想着自己脑海里那个见不得光的计划,在思考着要不要过去。片刻后,她扭着脖子四下看了看,没有看到有人在附近,于是,便慢慢的往傻子的方向去。 就算是为了以后,也要尽量的多接触他,至少要让他熟悉自己,到时候,那一天也许才能更加的顺利一点。 半年的时间,其实真的一眨眼就会过去,如果陈阿三不能让自己顺利的怀孕,那么,她就只能冒险将希望寄托在这个人身上。 兰芳慢慢的走近他,四下小心的观察着有没有人会突然出来,傻子似乎是听到了身后的动静,慢慢的转过身子,看见是她的时候,明显的楞了一下,然后便是开心的傻笑。 兰芳见他笑的开心,知道他是记得自己的,心里对于这件事的把握就更大了一点。她看傻子笑的开心,便坐下来,将篮子里的野果拿出来,在衣裳上擦擦,递给他,说:“这果子可甜了,你吃吧!” 傻子嘿嘿的笑着,拿过了果子,放在嘴里便吃起来。 那果子红色的汁液染在他的唇上,让他那张脸,看起来更是俊俏。 兰芳看着那张脸,想着,若是真的和他有了一个孩子,将来是不是也会这般的俊逸?但是,也难保到时候孩子会不会和他一样的傻呢?真是让人觉得太为难,可是,如果不借着他怀孕,又能如何呢? 难不成真的要在一年后,被迈进勾栏院,还是说,真的要一根麻绳吊死在那间屋子里。 兰芳觉得自己不想死,还是想好好活着的,虽说生活很是心酸,可到底还不到穷途末路的时候。 她看着傻子吃的开心,也忍不住的笑,说:“傻小子,姐姐今日给你吃了果子,他日要你帮忙的时候,可要乖一点啊!” 傻子自然听不懂她的意思,只是傻乎乎的吃着果子,笑嘻嘻的。 兰芳怕自己在这里做的太久,有人过来了不好,于是便将篮子里的果子留给他许多,便想起身离开,可是忽然。 她起身的动作迟疑了一下,依旧站了起来,提着篮子四处看了看,看见前方有一片密集的小树林,便抬脚往那边去走。 这个月的月事依旧是来了,她心里的期盼在刚才的那一刻再次如同潮水般退去,多少次的盼望,每次都是失落。 知道大概就是这两天来,兰芳出门的时候都会将月事带准备好放在篮子里,以免在外面的时候没有办法。 她提着篮子钻进了树林里,开始解裙子,不多时,她将那沾血的里裤单独放在了一边,想着一会刚好经过河边的时候拿去洗洗,也省的还要回去挑水来洗了。 她站在林子里正准备将月事带弄好,突然觉得身后似乎不太对劲,顿时大惊失色的回头去看,果然,傻子就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 真是……吓死人了! 兰芳拍着心口,突突直跳的心在看见是他那一刻掉回了肚子里,她擦擦头上的冷汗,瞪了傻子一眼,小声道:“傻小子,谁叫你过来的,居然还来偷看,你到底是真的傻还是假的傻啊?” 兰芳拿着裙子挡在自己的身前,一脸无语的看着傻乎乎的汉子,半晌,无奈的叹口气,道:“幸好你傻,不会出去乱说,要不然我就死定了!”说着兰芳便转过身,往树林里面走了几步,看着傻子被挡在了树林外面,这才开始快速的将自己收拾妥当。 当她再次穿戴整齐,提着篮子出去的时候,傻子正坐在树林前面,那树枝戳着地上的蚂蚁玩儿。 兰芳看他戳了半天一个没戳到,不禁笑着说:“真是傻瓜……” 兰芳看看天色,已经快要黄昏了,于是便提着篮子往河边去走。不准备理会自己玩的高兴的傻子,反正他会自己回家的,他的娘估计也是习惯了,也没见怎么出来找过他。 兰芳走了几步,听见后面有脚步声,回头一看,傻子果然又跟在自己的身后。她无奈的叹口气,知道跟他也说不通,但是也不能再去将他推倒在地上了,总觉得好像在欺负一个不会说话的孩子一样…… 于是兰芳便加快了速度,跑了几步,再回头去看的时候,他果然没有跟上。 兰芳这才放了心,走去河边,将那弄脏的里裤拿出来,在河边的石头上清洗起来。 晚上的时候,陈阿三果然没有回来,兰芳看着空空的院子,觉得心里舒服的很,没人整天黑着脸叫自己做这个做那个的,还能自己想吃什么就做什么,实在是太好了,可惜的是,这样的日子过不了几天就没了。 等公婆回来,一切有回到以前,真希望他们去得久一点…… 第二日晨起没多久,兰芳还没有将大门打开的时候,陈阿三回来了,一身的酒气熏天,眼睛红红的带着些血丝似乎是一夜没睡。 他的身上还沾了不少的灰尘,估计是路上的时候因为酒意,摔了几跤。 他一进门便看着兰芳说:“我昨夜喝酒了没睡好,我进屋睡一会,你别叫我起来吃饭。” 兰芳点点头,扶着他进了屋,服侍着他脱了外衫和鞋子,看着他睡好,这才出去做自己的事情。 本来是打算要进山的,现在他回来了,看着又醉醺醺的,便不能去了,于是她便拿了针线活坐在屋檐下。 陈阿三这一觉便睡到了晌午,醒来了以后就出去喝了一点水,叫兰芳给他做了一碗面端进去,吃过了,便要接着睡。 昨夜的滋味还在心头萦绕不去,他闭着眼,想着那女子的温暖的感觉,简直要飞上天了! 陈阿三想着,心思浮动起来,看着端着碗准备出去的兰芳,一把拉住她。 第10章 怎么又没有怀上 第11章 我不敢说出去的 第12章 你喊破喉咙也没用 第13章 简直是疯了 第14章 别走 第15章 我婆婆马上就回来了 第16章 想被人浸猪笼吗 第17章 真以为我离不开你 第18章 借什么东西 第19章 如果有了孩子 他深深的呼吸,双目紧闭,忍者喉咙里想要溢出来的闷哼。 片刻,她轻声问:“还难受吗?” 他睁开眼,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看着她带着些忧虑的眼,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女子要借的东西,似乎很不平常。 他不知道该不该拒绝……他在思考,如果要拒绝的话该如何才能让她不会哭…… 兰芳看他依旧皱眉,问:“怎么了?还难受吗?那我们快些,我尽量让你觉得好受一些……” 尽量……让自己觉得好受些……这个事情,似乎,并不是很难受…… 他还来不及回味这句话的意思,她便颤着眼睫开始。 他怔怔的盯着她的那双紧闭的眼,双眸微眯,今日……这到底是……要经历些什么事情? 可是许久过去,他依旧没动静…… 兰芳顿时呜呜哭起来,哭自己的没用,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好不容易等到了今天,费尽力气的结果却是这样…… 兰芳红着眼看他,一边擦着眼泪下来道:“今日是我对不住你,将你弄伤了……事已至此,我也没办法了,还是就此作罢,以后实在活不下去了,就一根绳子吊死算了……” 李业看眼前的女子,哭的凄惨,心里有一块,忽然就变得变得软软的。 他看着她满脸泪痕捡起了地上的衣裙,似乎是要穿起来离开的时候,眸中闪过一丝纠结,最终起身抱着她,一个翻身动作,在她的惊呼中,将她压倒在地。 他心跳剧烈,喘喘的呼吸,汗水滴落在她的眼眸上,她轻轻的闭眼,还来不及睁开,浓郁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令人心颤的力量,她还来不及想他为何突然发疯,便再也没有了想东想西的时间…… 晃动的芦苇,渐渐停了下来。 兰芳睁着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看着面前脸色发红的男人,红唇轻启,带着丝疑惑道:“你……怎么突然间……” 李业闻言身体明显的僵了一下,然后,便在兰芳疑惑的眼神中翻身躺在了一边。 兰芳看着天,眼眶酸酸的,没想到,本来就打算回去了,他却突然…… 可是,他刚才突然把自己……虽说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可是傻子可是傻瓜啊,他怎么会那些…… 说不出的怪异…… 兰芳慢慢坐直了身体,看着他呆呆的躺着看着天,依旧一副傻乎乎的样子,觉得自己刚才真是想多了,看他现在这傻样,跟往日里简直是一模一样。 至于刚才……也许是男人生来的本领,即便他脑子不灵光,可是他也许是憋急了难受,一时失控也是有可能的。 兰芳不禁松口气,不再多想,看看天色已然要近黄昏,笑着说:“如果有了孩子,那我就能在陈家继续待下去了,就不会被卖进勾-栏院了!” 李业闻言,垂眸看着她红肿未消的脸上,那充满希冀的笑容,心头微微一颤。 也就是说,他刚刚重生过来,童子身给了一个已为人妇的女子不说,将来自己的孩子,还要跟着别人姓?叫别的男人爹? 李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觉得作为一个男人,如果连这种事情都能够忍受的话,那不是真窝囊,就是真傻子! 可是,明明刚才她都要穿衣服离开了,自己却没忍住,将她压倒在地。说来,如果不是自己,她现在已经离开了,不管是被卖进勾栏院也好,还是如何也好,与自己都无半分关系。 可是,偏偏他就是没忍住,偏偏就是就是看她哭的可怜,想着帮她一把……也想着,重活一世,总该要尝试些新东西…… 他薄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她的那双眼瞳,幽深了些。 兰芳并未察觉他的变化,因为事情顺利完成,她心里轻快许多,连着笑容也多了,笑得眉眼弯弯,很是可爱。 她抬头看看天色,已经日落西山,天边橙红色的云霞,艳丽的耀眼。 那金色的余辉落在他俊逸的脸上,让他看起来更是多了一种高贵的神秘感,似乎……不再是那个傻子了…… 想到这里,兰芳轻叹口气,小手摸摸他的脸颊,低声道:“也不知将来如果有了孩子会不会也像你这般傻……” 李业:“……” 兰芳说完,便笑笑,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如今能不能怀上还不确定呢,于是现下也不再忧虑,看着他怔愣的目光,道:“天晚了,我要回去了,今日本来要早些来的,可惜被张三那畜-牲给拦住了,差点被他给……” 她说到这里浮现一丝苦笑,“如果今日我真的被张三给玷-污了,那估计等待我的,只能是死路一条。刘凤那个狠毒的女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怎么可能让一个脏了身子的人,继续呆在她那读书识字,将来有望考中秀才的好儿子身边。” “不过幸好,你脑子不灵光,咱们俩的事,你不会说出去。我也不用担心,陈家会听到什么风声,然后悄悄的弄死我。” 兰芳说着站起身,在他面前拿起一旁的裙子开始穿,那身子映着金色的晚霞,刺痛了李业的那双眼。 他觉得呼吸开始有些沉重,那双黑色的眼瞳忍不住的缩紧,微微眯着,盯着那美景看。 兰芳穿着衣裙,眼角的余光扫过他的脸,发现他眼神怪怪的,似乎有股……很是压-抑的感觉…… 她轻笑出声,道:“你今日真是怪怪的,怎么这般看着我?难不成是刚才那石头把你碰的更傻了?” 兰芳系好裙带,蹲在他面前,笑看着他说:“你的伤虽说流了不少血,可看着似乎也是不打紧的,回去叫你娘给你抹些伤药,估摸着没几天便能长好了。现在天色不早了,我来给你穿好裤子,咱们回去吧!” 她说着便拉着他的手,让他也站起来,然后将他的长裤拿来,略微整理了一下灰尘,便抬眸看着他说:“抬脚啊!” 兰芳蹲在他脚边,看着他一只脚配合的抬了起来,接着是另一只,然后她便拉着他的裤子往上拽。她脸颊有些热热的,眼睫微颤的抬眸看他,那双水眸里的水光潋滟,更是让他那瞬间,呼吸一滞,差点没忍住,就伸手去碰那双甚是勾-人的眼了。 兰芳给他穿好的衣裳,便提着自己的篮子,说:“我先走,你记得早点回家,别叫你娘担心了!”说罢,她便转身离开,芦苇随着她的脚步,慢慢的晃动着,她纤细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郁郁葱葱的芦苇荡里。 他缓缓的合上眼,深吸一口气,脑子里自然而然的浮现出刚才那些摇晃的画面,和动听的声音。 他这才知道,难怪人说,鱼水之欢,食髓知味,他二十多年来初初经历这一次,一时间还真是难以做到心如止水。 芦苇深深,凉风习习。 李业躺在芦苇荡里,看着天边彩色的云霞,眼神中多了一丝暖意,轻声感叹道:“活着……真好啊!” 他想起那女子刚刚离开时,回眸那一望,水雾蒙蒙的眼里,仿佛魔力一般,就是让他移不开眼。 明明那双眼红如兔子,那张脸上还红肿不堪,脑门上还一大片的青紫,看着没有丝毫的美感可言,但他就是在她回眸看过来的那一刻,没忍住的就…… 他抬手盖上自己的眼帘,嘴角溢出一抹无奈的苦笑,想他前生,虽说身怀重疾,但好歹也是身份尊贵,抱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想法爬床的丫头还真是不少,个个貌美如花,脱-光了躺在榻上,却没有一个能够让他的心湖泛起一丝波澜。 甚至,满城都是传言,他早已经坏了身子,不能人道。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夜深人静之时,他偶尔看着春-宫图侧,也是有过泛滥的心思的。 不过是因为身体原因,想了什么,也不愿意说出来,所以,直到死,也没能将童子身送出去。 可大约是前世没做过坏事的原因吧,一场风寒过后,自己居然来到这这人的身体里……一个健康的身体里。 还经历了一个……已经嫁做人妇的女子……二十多年的童子身,就这么没了。 世事无常,颇为奇妙。 李业放开手臂,看着天空,想着脑海里那些属于傻子的记忆,那个叫娘的妇人,那张脸,逐渐和小时候的记忆重合在了一起。 李业站起身,将衣袍上的浮灰拍去,这才往芦苇荡外面走去。 每一步,都带着和往日不一样的沉稳和淡然。 他想着,既然借了这幅健康的身子活过来了,那么,就不能白白活这一遭,就算是为了以后铺路,以前那些没放在心上前仇旧怨,也是时候该了结了…… 还要去城里探探消息,也不知府里最近几日如何了,他的后事,可了了? 兰芳回去的时候,黄昏的晚霞落在她青色的衣裙上,带着一身的金色她进了陈家大门。 刘凤正在院子里喂鸡,见她回来,脸色很是淡漠的看她一眼,也不言语,便继续手上的动作。 第20章 这黑锅还是刘凤背了 第21章 婆婆交代了 “你找死是不是?”刘凤听她居然敢威胁自己,一把将手里的扇子摔到了地上,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兰芳的面前,看着那张脸,总觉得是满脸的得意,她恨得咬牙切齿,早知道就听张三的将这个小-贱人弄死了,自己一时好心留她一条贱命,如今没想到,居然敢顶撞威胁自己了! 真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贱-货!看今天不撕烂她那张皮! 兰芳见着刘凤想要来动手,干脆昂起了头,将脸递给她,一边不怕死的说道:“婆婆想打你就打啊,打了我就出门去找族长,反正我在你们陈家也是连条狗都不如的,大不了鱼死网破,将你的丑事揭发出来,叫陈家村的乡亲们都好好看看,偷汉子的妇人长什么样?” “你个作死的……”刘凤气的指着兰芳的手指一直都在颤抖着,她真的没想到,当初你个唯唯诺诺的儿媳妇,居然还长了一张尖牙利嘴!居然还想去找族长……她咬牙切齿的忍者,将手收了回去,目光狠毒的看着兰芳,漏出一个阴测测的笑容,道:“且让你得意两天,哼!” 兰芳自然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无非就是过段时间弄了伤人身体的药来给自己喝下去,然后将自己卖去勾栏院。不过她现在可是不怕的,如今借种也借了,自己只要在家里等着一个月以后有没有身孕就行了,而且,她有预感,这次一定能怀上! 只要这一次自己怀上了,刘凤就算是再巴不得卖了自己,估计也会收敛很长时间的,只要她别再蹬鼻子上脸的来找茬,大家相安无事的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井水不犯河水,也是可以的! 她也想通了,如今她手里有了刘凤的把柄,不必在以为无止境的忍耐,任由她作践自己。因为,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儿子未来的名声和会试,刘凤咬碎了牙齿也会忍过一年,陈阿三科考之后再来收拾自己,还有那么久的时间呢,兰芳觉得,自己的日子,似乎能舒心点了! 想到此,兰芳不禁微微一笑,有句话说得好,福祸相依,被张三那个混蛋欺负了,手里却多了婆婆的把柄,这也算是老天垂帘吧! 刘凤站在屋内的窗户边上,看着院子里低头做针线的兰芳,嘴里呸了一声,恨恨道:“死丫头,且叫你得意几日,等来年我儿子考中秀才,看我不把你卖进勾-栏院里去,叫你这辈子生不如死!” 晚上陈阿三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他带着一些酒意回来,一进屋便脱了外衫,躺在了床上。 刘凤叫兰芳去伺候,兰芳熬了一些解酒汤端给他,他却摆摆手,说不喝。反而拉着兰芳的裙摆,双眼迷醉的看着她,轻声说:“你去洗洗汗气进来,我们许久没有做了,今夜你乖巧一点,我不用新花样折腾你,去吧……” 兰芳闻言垂下眼帘,今日才刚刚借种,如果再与他同房,那将来生了孩子岂不是真的不知道是谁的了?虽说自己只是为了要一个孩子在陈家生活下去,可是血脉问题,还是不能糊里糊涂的,至少自己要清楚,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可是陈阿三今晚来了兴致,自己也不能明目张胆的拒绝,一会还是想办法拖一拖,至少拖到过了这几天容易受孕的日子,那便不必担心将来不知道孩子是谁的了…… 兰芳将自己的裙摆从他手里拽出来,往前走了一小步,离开床远了一些,这才说:“那你先睡一会,我先去收拾……夜里蚊虫多,我先去给你点一些驱蚊的艾草,免得有蚊虫咬你睡不安生……” 陈阿三闭着眼,冲着她摆摆手,示意自己听见了,兰芳这才满心紧张的揪着裙摆出门。 兰芳出门的时候,刘凤端着一个木盆,正要往外去,见她出来问:“三儿喝醒酒汤了吗?” “有点烫,他还没喝。” “那你出来做什么,你不在跟前伺候着,他摔下床了可怎么好?” “屋里蚊虫多,我点些艾草拿进去,免得蚊虫叮咬他。” 刘凤闻言这才放心的端着木盆出去,说:“我去洗澡了,你好生看着三儿。” 夏日里,天气热,村子里的农妇门大多都是相约去河边洗澡,一来凉快,而来热闹,三来,也省的去井里挑水了。 兰芳看着刘凤出了门,这才钻进自己的厢房里,将香炉放好,拿了艾草放进去点燃,这才拿去了陈阿三的屋里。 陈阿三拿手盖着眼睛,听见兰芳开门的声音,微微睁开眼看她一眼,见她拿着香炉进来,便不再言语。 兰芳出去洗好了之后,回到屋子里,陈阿三已经脱了衣服,眯着眼靠在床头,脸色有些红。她还以为他已经睡着了,谁知,看见她进来,他便轻声说:“过来……” 兰芳闻言咬着唇,脚步停滞在原地片刻,最终还是走过去,上了床。 他没睡,还要继续做,兰芳觉得,该想个法子叫他暂时打消这念头才对,于是想了想,便说:“相公,我听说酒后不可以同房的,对身子不好,要不,今夜还是早些歇息吧!” “无妨,快些,别废话了……”说着,他拉过兰芳的手,放在自己的裤腰上,说:“快些给我脱下来。” 兰芳无奈。 陈阿三拉着她,动了没有一会,慢慢的没有力气了,他双眼闭着,有气无力的说:“你动,我没劲了……” 兰芳咬着唇晃了没有几下,便听见他轻微的鼾声,于是便停了下来,他没出声。 她慢慢的下来,他一点动静也没有,她这才松口气,还好睡着了……要不然,将来还真是不能保证孩子到底是谁的…… 刘凤回来的时候,见院子里灯都熄灭了,以为他们二人已经睡了,于是也没有进去看陈阿三,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第二日一早,兰芳早早的起来做家务。 陈阿三听着窗外的鸡鸣狗叫声慢慢转醒过来,有那么一瞬间,脑子里是混沌不清楚的,过了片刻以后,才回忆起昨夜的场景来。 他慢慢的揉着有一些发疼的头,折起身子来,打眼一看,自己光着,只穿着一条地库,才确定昨夜的确是和兰芳做了。 只不过为什么记得不清楚呢,是不是因为喝酒太多了,脑子记忆出现了混乱……他摇摇头,起身穿衣服,打开窗子,将正在院子里喂鸡鸭的兰芳叫了进来。 他似乎睡得不大好,眼底有些黑沉,正在整理衣衫,头发散在肩头,颇有些书生的文气。 “昨晚我喝多了,不过还记得我们有一回,既然你身子干净了,那边回到这屋里睡吧,这个月我们多几回,说不定就能有孕呢!” 兰芳闻言微微皱眉说:“婆婆上次交代了,让我睡厢房,免得耽误你的学业。你叫我睡这屋,婆婆知道了,会生气的。” 陈阿三闻言蹙眉,捏捏自己的眉心,无奈的叹口气道:“那就算了,你听娘的,还是睡在厢房里吧,我晚上空闲了过去,也是一样的。” 兰芳见他说完,便出去了。 出过饭,刘凤兰芳开始坐在院子里做针线,待在家里也不进山找药材,撇嘴冷哼了一声,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的出去串门去了。 晚上,一家人吃了晚饭,刘凤照旧去河里洗澡去了,兰芳在昏黄的烛火下,收拾着厨房的锅碗,陈阿三出乎意料的没有进屋,而是搬了椅子坐在屋檐下,凑着正房的烛光,拿着一本书看。 兰芳在厨房里收拾了很久,她擦干手,出来的时候,便看见陈阿三一手拿着书,慢慢的站了起来看着她。 “收拾完了吗?进屋里来。” 兰芳闻言道:“我今天出了一身汗,还没洗呢……” 陈阿三闻言,看着她的那双眼,黑沉沉的,只听他沉声道:“没事,你进来就是。身上不干净,也无大碍,我今夜有空闲,咱们好好玩一会!” 这是要……兰芳顿时深吸一口气,看着他的那双眼,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轻声道:“我今晚不舒服,想睡了……”说完,她便快速的转身,冲进了厢房里,想要将那两扇门合上。 可是,就差那么一丝缝隙,这门,再也合不上了。 陈阿三一只手撑着门扉,满脸阴沉可怖的咬牙道:“许兰芳!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夫君?” 说罢,他狠狠的将门推开,大步跨进来将后退的兰芳一把扯过来,使劲的压着她的身子,咬牙切齿的低吼道:“我看是最近对你太好了些,居然敢三番两次的蹬鼻子上脸,今夜,我便给你点教训,叫你知道,什么是三从四德,什么叫以夫君为天!” 兰芳看着他那凶狠如同来自地狱恶鬼的表情,胸中突然一股愤恨涌来,想起这几年来的心酸苦楚,忍气吞声,她狠狠的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他推开,红着眼冲着他吼道:“以夫君为天?可笑!” 第22章 兰芳被我打死了 第23章 你肚子里有没有我的孩子 第24章 你真是狠毒到了极点 第25章 你个不中用的男人 第26章 怎么娶了你这蠢货 陈河狠狠的将他踢开,瞪着她道:“你还知道儿子功课要紧?因为你这贱妇偷汉子,这件事明天就会传遍了十里八乡,儿子名声被你毁了,还如何去参加科考?” 一说到这里,陈河就心痛难忍,忍不住对刘凤又是一顿打。 陈阿三正在学里温书,身边突然来了一个人,他抬眼一看,原来是学里的门房。 “陈相公,你娘子在外头等你,说是家里有急事,叫你回去呢。” 陈阿三闻言便放下手里的书,抬脚往外头去,果不其然,看见兰芳站在大门处,有些焦急的正往里头看过来。 “家里有什么急事,叫你来寻我。” 门口还坐着一个人,兰芳也不好开口说,于是便催促他说:“总之是公公叫你赶紧回去的,什么是,你回去就知道了。” 陈阿三见她不说,心里虽然疑惑,却也知道她不会撒谎,于是便进去收拾了书袋,两人一同往家里回。 路上陈阿三见周围没有人了,于是再次问道:“家里怎么了,这么着急叫我回来?” 兰芳闻言抬眸看看他,无奈道:“婆婆今日在家与别的男人厮混,被公公抓到了!” “你说什么!”陈阿三顿时目瞪口呆,死死的盯着兰芳看,看了半晌,觉得她不像是在撒谎,于是便加快了回去的脚步。 娘在家里偷汉子?这简直是……陈阿三不敢想象这件事会带来什么后果,走了几步,他突然转身,惊慌的回头问:“这件事……传出去了吗?” 兰芳看着他紧张的神情,慢慢的点点头,说:“我回来的时候门口围着好多人,许是,已经传出去了……” 陈阿三只觉得眼前一片黑,差点没有晕过去,他抖着手,心跳扑通扑通的,愣了片刻,再次着急忙慌的跑起来。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果不其然,还能看见门口不远处有乡亲在两两成群的嘀咕着什么,见他回来了立马闭嘴不言,用那种诡异道令人头皮发麻的眼神看着他。 他一颗心都在颤抖,跨过自己家门口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可是这口气还未放下去,看见屋子里的情景,便又提了起来。 他看见刘凤红着眼圈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自己爹黑着脸坐在椅子里,他的心便彻底跳到了嗓子眼,果然,是真的…… 一瞬间,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科考之事,完了! 陈河见儿子回来,立马喊道:“三儿,进来。” 陈阿三赶忙进去,看着哭成泪人躲闪着不敢看自己的娘,最终还是没有伸手将她扶起来。 陈河看着儿子还看着那个贱妇,不禁怒吼道:“看这个贱妇干什么,你快去磨墨,写一封休书来,我要休了这个贱妇!” 陈阿三闻言顿时跪在地上,大惊失色的喊道:“爹,您要三思啊!” “三思什么?这贱妇败坏我陈家的名声,我没有去找族长将她浸猪笼已经是法外开恩了,你还敢为她求情?还不赶快去些休书来!”陈河气的一把将手边的桌子掀翻在地,拿起放在墙角的一根棍子放在刘凤的头上,红着眼说:“再不去,我干脆一棍子打死她,也省的麻烦!” “别,别啊,我去写,爹,你先放下来……”陈阿三哭着起来,钻进屋子里开始磨墨,写休书。 半晌,他红着眼将休书拿出来,手不停的颤抖着,递给了陈河。 刘凤顿时哭喊着爬过来,“当家的,求你了,别休了我!” 陈河一脚将她踢开,在上头按了指印,又将挣扎的刘凤的手指按了上去,这才将那休书收起来,看着跪在地上哭号不停的刘凤,说:“若不是念在你为我陈家生了一个儿子的份上,今日必定叫你浸猪笼下阴间,为我陈家先祖赔罪!还不赶紧起来收拾你的衣裳,给我滚出去!再磨蹭,连衣裳也不用收拾了,直接给我滚!” 刘凤闻言哭着起来,再不敢耽误时间,连忙进去收拾衣裳,若是再不走,一会他发现家里的银子全都没了,说不准真的要打死自己了事! 陈阿三红着眼,看看爹,又看看娘,最终闭着嘴,什么也不敢说了。 刘凤收拾了一个包袱,看着屋里的两个男人,想说些什么,却被陈河一脚踹到了门外,膝盖都摔破了。 “赶紧滚!” 陈河一甩袖子,钻进了屋里,再不想看这贱妇一眼!居然给自己待绿帽子,败坏陈家的门风,害的儿子科考无望,真恨不得杀了她!可是她大哥可是在县衙里当差的,就算再怎么不喜欢这么妹妹,总归是要护着的。 可恨!陈河只要一想到将来出门,每天都会面对外人的非议,他恨不得立刻拿刀去捅死那个贱妇! 陈阿三见爹进了里屋,立马出门将倒在地上的娘扶起来,小声的说:“娘,你先出去避避风头,等过几天爹那边消气了,我在为你求情。” “儿子,娘对不起你呀……”刘凤呜呜的哭着,捂着脸,没脸看儿子。 陈阿三扶着她出门,心里五味杂陈,到底是自己的娘,就算是因为她做的丑事,自己与科考无缘了,可到底自己还是有别的出路的,娘一个妇人,现在被休弃,以后生活该是何等的艰难? 他一边气愤,自己寒窗苦读被毁于一旦,一边又觉得她可怜,心中矛盾的很。 兰芳跟在陈阿三的身后,将刘凤送到了村头的大路上,便停住了脚步。 许久,刘凤的身影消失在了村头的路上,陈阿三这才叹口气,转过身,肩膀耷拉下来,有气无力的走着。 走了许久,陈阿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回头来问:“这件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兰芳闻言,过了片刻才咬唇点点头,还未开口解释,一个巴掌便狠狠的落在了脸上,她整个人便跌倒在了地上。 “那你为何不早说?若你早些告知与我,我陈家岂会落到今天这一步!无知妇人,愚蠢妇人!我陈阿三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一个蠢货!” 陈阿三气的在原地团团转,太阳穴都是一跳一跳的。 兰芳捂着极痛的脸,泪珠子不停的往下掉。 陈阿三低头一看她在哭,顿时又是一股气,一脚踢在她腿上,恨恨道:“你还有脸哭?若不是你将这件事瞒住,今日如何会闹得人尽皆知?” 兰芳听着他将所有的错处都推在自己的身上,顿时满腔的不服气,提起头就冲着他喊道:“你以为我不想说,若不是你娘逼着不让我说,我早就说出来了。” “你只会打我,你只会埋怨我,我差点被你娘的野汉子侮辱的时候,我都咬舌自尽了……我满心的委屈,又能跟谁去说?” 兰芳吼完,呜呜的哭起来。 陈阿三听见她说差点被那畜生欺辱,脑子顿时闪现出一些画面来……他急忙蹲下来,扶着兰芳的肩头,紧张的问:“那你到底有没有被他欺负?” 兰芳哭着,看着他此刻只关心自己身子的清白,心中凄凉无奈,一双泪眼满是嘲讽的看着他道:“我若是被他欺负了,你娘岂会叫我活到现在,必定在那时就一根绳子将我吊死了,岂会再让我呆在你的身边玷污你!” 陈阿三闻言这才松口气,还以为,自己也被带了绿帽子…… 可是,差点没有被欺辱,也就是说,她有可能也是被那人蹂躏了一番……陈阿三只要一想到那个跟自己娘混过的男人,还用那张手摸了自己的女人,他就忍不住一阵恶心……慌忙跑开。 不远处,一辆马车里,李业掀开帘子,看着那瘫坐在路中央的哭泣的女子,眉头狠狠的皱着。 “业儿,怎么了?” 李业放下帘子,看着三姨娘淡笑着说:“没事。” 马车慢悠悠的走着,李业的眉头却皱了起来,她一个弱女子,陈家人待她这般不好,为何偏就不愿意走呢? 李业心中叹口气,想着等到将府里的事情处理完了,抽时间再来问她一问……到那时,有没有孩子,估计也能知道了…… 兰芳看着陈阿三匆忙的背影,抹抹眼泪还是跟了上去。 还未走道门口的时候,便听见里面陈河愤怒的大吼声:“让开,我要去砍死那个贱-妇!你别拦着我!”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刚刚就已经好点了吗,怎么突然间又发火了? “爹,您别去啊钱没有了还可以再赚啊!” 兰芳一进门便看见陈阿三抱着拿着一把菜刀就要冲出去的陈河,父子俩在门口扭成了一团,一个吵着要出去杀人,一个抱着不让出门。 兰芳红肿着半边脸,站在大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父子俩在门口争执了许久,陈阿三见隔壁的邻居又要出来看热闹了,这才用力的将陈河拖了进去,喊着:“爹,您还嫌人家看热闹看的不够多吗?别再门口丢人了,赶紧进去吧!” 陈河闻言这才摔了手里的砍刀,进屋去了。 陈阿三擦擦满头的大汗,这才有气无力的走进屋里,探头看看躺在床上睡觉的陈河,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歇了片刻,出门小声的交代兰芳,说:“这两天咱俩不要出门,就在家里看着爹,免得他出门找到娘,再出什么事儿。” 第27章 一身屎尿味儿 兰芳点点头,也不说话,进了厨房准备饭。 大雨渐渐落下来,天地间一片雨雾。 晚饭好了以后,陈阿三端着进了陈河的屋子,父子俩似乎嘀咕了什么,没过多久,他端着剩了一半的饭碗出来。 晚上,陈阿三就拉了一张破草席,听着雨水拍打的声音,睡在了门口,生怕陈河半夜里出去了。 此后一家人,就这么待在家里闭门不出了。 刘凤除了陈家村,便直奔县里的哥哥家里去。可是半路上下了一场大雨,将她淋的湿湿的也不能赶路了,她跑到了附近的一个破庙里,将就了一夜,又冷又饿的,身-下还疼的不行,却连买药的钱也没有。 次日下午,刘凤在破庙里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时候,雨才停了下来,她赶忙拎着自己湿淋淋的包袱,再次出门去。 伤口随着每每走一步路,便疼的如同剜心一般,她龇牙咧嘴的尽快加快步伐,生怕片刻后再下起雨来。 黄昏之前,她终于到了大哥家门口,雨早就停了,黄昏的天边金色的晚霞出来了,照的天地间一片雾蒙蒙的金色。 她上前,拍打着大哥家的门,过了许久,才听见里头大嫂中气十足的声音,叫着:“别拍了,来了!” 大嫂一打开门,便看见落汤鸡似得刘凤,眼神颇为不屑的讽刺道:“呦,这不是妹子吗,怎么这幅样子啊?” 刘凤还以为县里人都还不知道她的事儿,急忙露出一个笑脸来,冲着大嫂道:“大嫂,我这身上难受,赶紧叫我进屋去换换衣裳……”说罢,她便抬轿想要往大门里头去,谁知,大嫂双手一撑,拦在了门口。 刘凤看着大嫂不让进,急的不行,脱口就问:“干啥呀大嫂,咋不让我进呢!” 大嫂这才冷冷的笑着,上前一把将她推得远远的,一脸讽刺的说:“我可不敢让你进来,免得你领了什么野汉子回来,坏了我家的名声!你还是赶紧的走,不要在我家门口了,恶心人呢不是!” 刘凤闻言心都要碎了,顿时只觉得要死去一般的难受,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传了出来,这下被大嫂知道了,这家门铁定是进不去了。 但是,她身无分文,不能会娘家,那要去哪里,要如何生活? 刘凤转转眼珠子想着,不能进家就算了,总的要点钱傍身,于是,她便上前想要拉大嫂的手臂,却被人家一脸嫌弃的躲开。 “大嫂,你不叫我进门,那我能去哪儿啊?求你了,让我进去待两日,就两日就行,等我找了活计,我立马就搬出去,成不?” 大嫂闻言斜着眼冷冷笑着看她,说:“你做梦,就你这脏身子,晦气玩意,赶紧的去去去,离我家远点,免得一身晦气传到我家里去!”说着,大嫂转身就要走,却被刘凤死死地拉住手臂。 “大嫂,求你了看在我走投无路的份上,不让我进去,就给我点银子,救救急吧!” 大嫂闻言回头看着她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个疯子一般的不可置信,眉头一挑,便道:“给你银子?你当我家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你说给,我就要给啊,走开,别缠着我!”大嫂一把将她推开,脚还来不及抬起来,便又被她拽住。 刘凤也没办法了,今日若是要不来一点钱,她如何活下去,估计过两天就要被饿死街头了! “大嫂,你给我点钱我马上就走,不然,我就坐在家门口,等大哥回来,叫大哥带我进去!” 大嫂闻言顿时夸张的哈哈大笑,道:“你大哥带你进来,那也的他能做的了这个主!”她冷冷一笑,正准备踢开刘凤进屋,忽然想到了毕竟人家两个是亲兄妹,说不准还真是要将这贱妇拉进来,住进的家里,得想个法子,叫她大哥也嫌弃她才是。 于是大嫂便转转眼珠子,不耐烦的说道:“松开,你不是要钱吗,我进屋给你拿,早点拿了钱早点滚!” 刘凤一听又钱拿。立马喜笑颜开的松开了手。 大嫂双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的光芒,转身进了院子。 刘凤等了片刻,见人还没有出来,心里有些着急,便抬脚想要往院子里头去,谁知,大嫂专门在门后头等着她呢! 一听见刘凤上前来的脚步声,她立马端着手里的屎尿盆子,猛然冲出来,狠狠的全部泼在了刘凤的头上,身上。 顿时,难闻的屎尿味道将刘凤熏得眼睛都睁不开,那恶心的粪便顺着她的头顶流下来,顺着脖子渗进了衣服里,甚至还能感觉到脖子上又蛆虫在不停的蠕动着。 她想要大声的尖叫,却在刚刚张口的那一刻猛然将嘴巴紧紧闭上,可是,那粪便依旧进到了口腔里面,一种难言的味道瞬间充斥了口腔里,她胃里翻滚了许久,却因为没有吃东西,什么也吐不出来吗,整个人像一条沾满了屎尿的狗一样匍匐在地上。 大嫂见此冷冷一笑,冲着她喊着:“不要脸的玩意,自个儿做了败坏门风的事儿,还敢回家来要钱?赶紧给我滚,再不滚,我还泼你一身屎尿!” 说罢,大嫂将门狠狠的紧闭起来。 长长的巷子里,左邻右舍听闻道动静纷纷出来看热闹,看见那满身屎尿的人,皆是一副恶心的样子,死死的皱着眉头,三三两两的小声嘀咕着:“听说她偷汉子被男人抓到了!” “活该,居然给自家男人戴绿帽,没打死就是好的。” “她要不是有个好哥哥,这回八成就被拉去侵猪笼了!” “据说是嫌弃自个儿男不行,喜欢那野汉子的厉害,嘿嘿……” 各种言语纷纷的传进了刘凤的耳朵了,她再也待不下去,勉强睁开一只眼睛,拿手臭气熏天的袖子抹去眼睛上的东西,低着头如同过街老鼠一般匆忙离开,经过人家门口的时候即便是躲着走,依旧被不少人吐了好几口唾沫。 她跑了很远的路,才找到了一条河,也不管是不是有人,赶紧脱了衣裳跳进了河里去洗澡。 那身衣裳也顺着喝水飘走了,她洗了半天,直到自己身上的味道小了一点,这才上岸,将包袱里依旧湿哒哒的衣裳穿上,伤口因为没有药,再加上昨天淋雨,今天下河,伤口上已经泛白,要化脓了,疼的她龇牙咧嘴的,眼泪直往下掉。 此刻,她才后悔自己为什么忍不住要去勾搭汉子,可转眼一想要不是张三那个混蛋,她又岂会落到如今的地步?她恨不得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 可是,为今之计还是要弄些钱在手里,娘家嫂子那贱-货不让自己进门,那就只能去找大哥了,估计看在兄妹一场的份上,他会救济自己的。 刘凤便再次往大哥回家的路上去等,但是怕有人认出她,到了一个地方后便坐在了大树下面,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等着人。 天快黑的时候,刘全回来了,手里拎着别人送的一壶酒,慢悠悠的往家里回。 谁知道刚刚走到拐弯的大树下头,被突然冲出来的一个人差点吓得没把手里的酒壶给摔到地上去,他正想张口就骂,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家那个因为偷汉子,一夜之间闻名十里八乡的好妹妹! 刘全顿时嫌弃的往后退一步,一身的骚味儿让他忍不住捂住了鼻子,再加上这两天人们有意无意的各种调侃他,讽刺他,让他实在是没办法待见这个妹子。 “哥,你救救我,给我点钱吧,我快饿死了!” 刘全用拳头掩着鼻子,往后退了一步,皱眉看着刘凤,问:“你身上什么味儿?” 刘凤这才哭起来,说:“还不是嫂子,不叫我进家门就算了,还泼我一身的屎尿……” 刘全闻言无话可说,自家婆娘什么德行他是知道的,可是毕竟是自家的妹妹,不管也实在是说不过去,但是眼见着自家女人是不会让她进家门的,于是便从腰包里掏出来一点银子,递给她,说:“这些钱你拿着去吧,你也知道我不当家,多的也不能给你了,你省着点花,去找个活计养活自己吧!” 刘凤看着手里的一两银子,知道也是为难了大哥,哭着将银子收好,便转身离开了。 刘全叹口气,拎着酒壶回家了,本来这两天因为她的事儿,丢人丢的他都火大,现在看着她这个样子,真是可怜,没忍住就将自己偷偷藏得钱给了她大半出去,这下,得有两个月时间不能偷偷出去喝花酒了…… 刘凤揣着银子往前走,捂着饿到隐隐作痛的肚子,想先去买点吃的,再找地方去住。 可没想到刚刚转过巷子的弯,便被人掐着脖子,她嘴巴一张,一团布塞了进来,这时候才看到张三一只手用布条吊在怀里,满脸阴险的笑意,看着她。 刘凤呜呜的叫着,却说不出话来,一边张三招呼着两个地痞,说:“带走,今夜叫这贱妇好好尝尝咱们的厉害!” 第28章 是不是有孕了 第29章 我是你娘啊 第30章 穷鬼 第31章 娘被人卖了 兰芳赶忙起身,点了烛火,去给他开门,将近四个月并不是很显怀的肚子,在衣衫下有些微微的隆起。 门一开,便是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陈阿三醉醺醺还没有走两步,就倒在了院子里。 兰芳弯腰开始拉他,可是喝醉的人,重的要命,她身上也没什么力气,拉了半天一头汗,也没有拉起来。 兰芳没办法,也不能让他睡在院子里,于是便去窗边叫了陈河出来。 陈河披着衣衫,看见陈阿三睡在院子里,闻着那浓重的酒气,在仔细看看那一脸的青紫,顿时怒不可遏,上去对着他就是两脚踢在了腿上。 陈阿三觉得疼了,幽幽的转醒过来,看着黑着脸的爹,顿时哭起来,说:“爹,娘被人卖进了勾栏院里头,你赶紧去把她赎出来吧!” 什么? 兰芳顿时心跳加速,瞪大了眼睛看着陈阿三哭的凄惨,心里觉得这不会是假的。 天……这不是不是就是所谓的恶有恶报,刘凤想卖了自己进勾栏院,结果反倒是她自己进去了…… 一时间,她心里五味杂陈,不知是何种滋味。 陈河闻言也愣怔了半晌,最后皱着眉头冲陈阿三吼道:“你说的什么疯话,她已经被我陈家休弃,是死是活与我们都无关,以后不要再提这个贱-妇!赶紧给我起来,喝的烂醉,像什么样子……不争气的东西……” 一通臭骂,陈河到底还是将他拖起来,扔到了床上。 兰芳看着陈河黑着脸离开,无奈的看着熟睡的男人,关上门,回到了自己的厢房。 第二日,陈河早早就去了县里上工,陈阿三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随便吃了点早饭,便又出门去了。 不到午时的时候,拎着两壶酒回来,又是一身的醉醺醺,摇摇晃晃的进了屋里,倒头就睡。 此后,陈阿三每日里就是饮酒,睡觉,若不是要买酒,他几乎连屋子都不踏出一步。 几天后,陈河终于忍受不了了,回来便拿着棍子进屋,劈头盖脸的对着陈阿三就是一顿毒打,一边打,一边骂:“不成器的东西!老子好不容易给你找了个账房的活儿,做了没几天就不做了,为了个妓子整日里喝酒,你干脆死了算了,没用的货!” 陈河也是后来才听说,跟儿子好上的那个妓子被别人赎了身,带回了家。儿子还在勾栏里被人家打了一顿…… 怪不得那天他一脸的鼻青脸肿回来,却不敢说那伤是何处来的。 陈河觉得自己真是倒霉,婆娘给自己带了绿帽子就算了,指望着儿子争气一点,多挣点钱,将来他能够安安生生的在家里养老,哪成想,这畜生这般不争气,为了个妓子便一蹶不振了! 还害的他在街上再次丢尽了脸面,一家里头,出了这么多丑事,是个人都要崩溃! 陈阿三哭喊着别打,跪在地上捂着头求饶,可是暴怒中的陈河早就失去了理智,只要一想到因为这对母子他所受的鄙夷和嘲讽,他就忍不住想要杀人! 狠狠的一棍子,落在了陈阿三的头上,顿时,血流了出来。 红色的鲜血,终于让暴怒中的陈河恢复了一丝清醒,他立刻丢下棍子,将陈阿三放在床上,用布擦着他脸上的血,一边叫兰芳进来:“快,你给他先包起来,我去叫张大夫!” 兰芳看着陈阿三满头的些哗哗流,将枕头都要染红了,于是赶紧撕扯布条,将他的头包起来,按住那个冒血的伤口。 陈阿三疼的不停的哀嚎,伸手摸摸自己的头,满手都是血,他立刻惊恐的大叫道:“我流血了,啊,我会不会死,我是不是要死了……” 兰芳皱眉看着他大呼大叫,实在受不了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这样的哭号,于是便说:“你别喊了,你不会死的,我当时头上破了,不是也没死嘛!” 陈阿三闻言叫声小了一点,但是因为疼,依旧不停的在哀嚎,过了很久,兰芳才听见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片刻后,陈河拉着张大夫进来,她立刻捂着肚子退开到一边,生怕他们不小心撞到了自己的肚子。 陈阿三见了张大夫,立刻哭喊着:“张大夫救我!” 张大夫也不多言打开了医药箱,便开始给他包扎,一通忙活之后,张大夫才坐下来,为他把脉,好开个方子调理身子。 可是,把脉片刻之后,张大夫眉头皱的紧紧的,半晌,换了一只手又把了半天,这才满目犹疑的问:“你最近是不是……男-艮不大爽利?” 几人闻言顿时各自僵硬,特别是陈阿三,顿时便瞪大了双眼看着张大夫,片刻后,才转过头去,也不看张大夫就说:“也不是很难受,就是有些痒……” “是不是还长了一些小小的水泡?” 陈阿三闭着眼,尴尬的点点头,不再言语。 张大夫见此叹口气,站起来看着陈河说:“他头上的伤问题不大,过几日自然会好,主要是……他得了花柳病……” 花柳病? 兰芳顿时皱起了眉头,这个病,似乎……不会好的…… 陈河闻言顿时惊恐的睁大眼睛,看着张大夫,问:“张大夫,这……” 陈阿三也是五雷轰顶,花柳病……他怎么会得了花柳病…… 张大夫知道他们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于是也不多言,直接拎着药箱出去,说:“我去给他开方子,你们按时给他煎药,先吃一段时日,看看情况吧!” 张大夫留下了药方子走之后,屋子里顿时寂静无声,陈阿三也不叫着头疼了,呆呆的躺在床上,双目无神空洞的不知看着什么。 陈河坐在椅子里,半天都没有动一下,半晌,才抬眸看看兰芳的肚子,叹口气,说:“还好,已经有了个孩子,不至于无后了……” 兰芳站在窗边,看着他们父子,捂着四个月的肚子,心中烦乱不堪。 陈河连着叹了几口气,才拿着药方子,出门抓药去了。 兰芳看着傻掉的陈阿三,轻轻叹口气,也出门去了。 黄昏时候,兰芳将熬好的药,端进去给了陈阿三,他神情恍惚的坐在床上,听见动静了转过头来看一眼,目光落在兰芳的肚子上,自嘲的一笑,说:“还好,至少留了个后……” 兰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此刻看着陈阿三颓废的样子,心里对他的;凉薄和怨愤,似乎少了那么一点。 甚至,觉得他其实挺可怜的。 本来是读书的料子,被自己的亲娘弄得名声尽毁,科试无望。 如今年纪轻轻的就得了这种治不好的病…… 半月以后,陈阿三的病情开始恶化起来,一进屋子,便能闻见一股难言的味道,每次端饭进去,兰芳都尽量的闭气,实在忍不住了才呼吸。 一天晨起,兰芳看见陈河拿着一把锁,将陈阿三的房门锁了起来。 他还拿了锤子和木棍,将那唯一的一扇窗子,也死死的订紧了,只留下一个小洞,能将饭碗放进去。 陈河做完这些事,才转身过来对兰芳,说:“以后,吃饭就给他从这洞里递过去,因为给他治病,家里钱都花的差不多了,也不见起色。以后,就不用给他煎药了……” 兰芳看着那紧闭的门窗,心头有些酸涩,不让他喝药,还将门窗锁死,那不就是……让他等死吗? 端王府,刚回府不久的二公子今日终于等到了皇上册封世子的诏书。 据说,王妃在圣旨入府的那一刻,摔了最爱的白玉茶盏。 是夜,银色的月光洒满大地,为寂静的夜色增添了一种清冷的美感。 李业坐在书房暗红色的雕花木椅中,看着放在桌上的圣旨,俊逸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淡淡道:“小福子,听说王妃今日心情不好,摔了茶盏?” 一旁的金福闻言一脸讽刺的笑道:“何止是摔了茶盏,据说还摔了一副青玉棋盘呢!那可是玉山大师的手笔,那么清雅的东西,到她手里简直糟践了!” 李业闻言眸光深了几分,嘴角的笑意越发冷然,又道:“摔了这么多东西,看来王妃身子骨还是不差的,可是,她若不死,姨娘如何能在这王府里顺心顺意?她坏事做了那么多,若再活的久,是不是也太让她得意忘形了?” 金福嘿嘿笑着说:“世子爷说的是,人固有一死,早死晚死都是死,她坏事做了那么多,咱们就当替天行道,送她去阎王爷那里去喝喝茶吧!” 李业这才颇为满意的轻笑着问:“沈太医年岁大了,好不容易得了个儿子,你说咱们是不是去送个礼,恭贺一番?” 金福闻言立刻躬身道:“世子爷说的是,奴才这就去准备贺礼!” 深夜,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停在了一条寂静的巷子里,马车通体漆黑,若不是前面的马儿偶尔动一动,马车几乎就要与黑夜融为一体了。 第32章 见过世子爷 第33章 我不想死 第34章 咱俩去把他埋了 第35章 你早晚会有报应的 第36章 不识得我了吗 第37章 舍不得走吗 第38章 夫人 第39章 一切以夫人为上 第40章 给你寻了两房妾 “一来,解决西北常年匪患,二来,为他日接替田将军职务多一层威望,三来,你这世子之位也能坐的更稳一点。四来嘛,皇上百年之后,太子继承大统,你在朝中的地位也稳了,就算太子到时候生了什么主意,想动你,只怕也得掂量掂量了!” 李业闻言沉默了片刻,将那副兰花拿起来,看了看,又放下说:“皇上难道就不怕我到时候拥兵自重,做出什么清君侧的事情来,父王,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端王爷闻言将那兰花图拿起来,放在桌前的烛火上,轻薄的纸张遇到明火,立刻迅速的燃烧起来,登时化为了灰烬。 “猫腻……怎会没有,皇上这是深谋远虑,怕你他日成了大器威胁到太子的地位,所以借着叫你入军中的由头,将来好让你名正言顺的死在西北。我儿,你两世为人,心智谋略远胜于常人,此番入军中,定要混出个样子来。” “西北,呵呵,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西北这一去,定要成王,绝不败寇!我李同这一生活的窝囊,儿啊,我端王府这一脉,日后可就靠你了!” 李业看着端王爷鬓边的几许银丝,微微一笑,道:“既然父王对儿子这么有自信,那儿子无论如何也不能叫父王失望才是。” 端王爷这才满意的笑,仰天长叹一口气,说:“自你姨娘回来,本王这心里,可算是舒坦了……” 端王爷叹了一声,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说:“听闻你今日带回一女子在别院里,还身怀有孕,是怎么回事?” 李业闻言笑笑,说:“父王倒是消息灵通……不过她的事,父王不必过问,我自有安排。” 端王爷闻言叹口气,道:“不问就不问,左不过是个妾,进不进来都一样,只是那孩子,没有验明正身之前,不可入府。若验明正身,是你的骨肉,到时候母子一起接进来,好生教养便是。我王府添丁进口,不管男女,不管嫡庶,都是大喜事,到时候定要大办一场,好好热闹热闹。这端王府啊,时隔二十年,总算是要有喜事啦!” 李业闻言笑的苦涩,父王这一生,上头有皇上压着,家里有悍妇管着,偏偏两个人都是动不得,憋屈了一辈子,也是苦了他…… “对了!”端王府突然回过神来,说:“前几日你出门时候,你娘给你寻的两房妾室已经定了下来,昨日已经入府,以后没事多去走动,争取多为府里添丁,开枝散叶。” 李业闻言挑挑眉头,看着端王爷道:“父王,您最近还真是有点太闲了些……” 连自己后宅里的头的事情,都要惦记……还塞了两个妾进来,真是…… “说什么浑话,都是为了我们王府好,香火承嗣,这可是头等大事,不可懈怠,快去吧,夜深了,找个看的入眼的,先收了吧!” “是。” 端王爷正想挥手叫他走,却又突然想起了一桩事儿,急忙道:“对了,今日皇上说了,这几日会为你选一个世子妃,你若是有什么中意的人选,先告知我,我去求皇上赐婚,若是没有,那就等皇上的旨意吧!” “儿子并未有钟意的人选,等皇上赐婚就行,左右不过是朝中官员家的适龄女子,都一样。” “那就算了,夜深了,去吧。” “是,儿子告退,父王早些休息。” 李业从书房里出来,看着天边几颗星呆了片刻,正准备抬脚回自己的院子去,便听见一旁金福贱贱的声音,笑着说道:“世子爷,今夜去哪个院子呀?” 李业闻言回头,脸上笑意凉凉,斜他一眼,道:“话真多,回头定要叫小红花多给你两巴掌,让你长长记性!” 顿时,金福一脸吃瘪的苦瓜脸,紧紧皱着眉头,看着前面悠然离开的背影,真是觉得这世子爷换了个身体,怎么脑子没换换,总是揭人短处! 不过小红花也真是的,就亲她一口,就恼成那样……不过还好,上次送她的簪子她似乎挺喜欢的。 话说小红花,都好几天没见小红花了,还真是有点想,金福看看李业没有叫他跟上的意思,于是便猥琐的笑笑,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现在小红花估计还没睡,或者已经睡了,那正好进去,说不定还能用她的身子给自个儿暖暖手…… 李业背着手,一路回到青山院里,倚在窗前的榻上,看着窗外天边的半弯明月,手中的书拿了许久,一页也未动。 他觉得自己似乎像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在她的面前,动不动就硬了,动不动就心跳了,动不动就想着做点什么了……这才回府不过半日时光,心里居然还有了去看看她的念头…… 李业觉得自己是有些魔怔了,暗自失笑,他摇摇头将那看不进去的书放下,冲外面喊道:“来人,备水。” 青山院最后面,荒废多年的几个小院落,前几日彻底收拾一新,今日里头迎来了两位女子,为这荒废了多年的院子增添了几分人气。 梅苑,刚刚入了端王府的杨依依,有些忐忑的坐在窗前,看着远门上那两盏红灯笼,等了许久,也没有听见门口有敲门声传来。她叹口气,想着,今夜,也许世子爷是不来了…… 不过,也没有听见兰苑那边有什么动静,但是依旧不太放心,就叫了贴身丫鬟玉儿进来,问:“玉儿,你可有听见兰苑那边有什么动静?” 玉儿闻言摇摇头,道:“这倒没有,小姐,夜深了,您还是先睡吧!” 杨依依闻言放心了些,点点头,回到镜子前开始梳头,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黛眉杏眼,肤若凝脂,樱桃小口,端的是个少见的美人。 犹记得进府之前,父亲的敦敦教诲,“依依,入了王府,要仔细伺候世子爷,尽早诞下端王府的长孙,你便能在端王府站稳脚跟了。父亲官位微末,在这七品上已经坐了许多年,依依,定要凭你的美貌,俘获世子爷的心,为父往上走一走的心愿,可全靠你了……” 用美貌俘获世子爷的心……杨依依心中忐忑,若是世子爷不是那等好色之人,那自己又该如何呢? 如今第一夜,世子爷没来,便多少能知晓,他不是好色贪欢之人,生下长孙……一切都言之过早。 兰苑,生在富贵之家的李思琴,虽说是庶女,但胜在家中有钱,母亲受宠,家中地位一向与嫡女不分上下,所以难免也有几分孤傲。 此刻,她坐在床头,手里拿着母亲偷偷塞进她箱子里的春-宫图侧,慢慢的翻看着,较好的容貌,虽没有杨依依那样的貌美,却独有一种艳丽之感,那上挑的眼尾,在灯下看着甚是有种惑人的娇艳。 她看着那让人心跳如鼓的画面,脸颊红红的发烫,许久,将那图册合起来,塞进了床头的暗格里,这才看着不远处的丫鬟问:“金豆,你快去门口看看,世子爷可来了?” 金豆闻言立马跑出去,片刻后回来摇摇头,说:“小姐,夜深了,世子爷许是今日累了的缘故,并没有来,不过,梅苑那边的门也一直没动静。” 李思琴闻言有些失落,嘟着嘴道:“这可是第一天,居然不来……” 不过既然梅苑那边也没动静,那还是睡觉算了,左右只要那个杨依依不在自己前面承宠就行,如今这府里可就她们二人,断不能叫她越过自己去!免得以后相处,平白被她压了一头! 明天,叫金豆去青山院那边去看看,最好是打听点什么消息,比如世子爷的喜好什么的,也好提前做好准备。 如今这后宅里只有两个女人,自己绝对要在世子妃进门之前,在世子爷心里搏一席之地,以免将来世子妃进门,日子不好过,还没人护着,那就要糟了…… 当然,若是能够在世子妃进门之前,生下一儿半女,就更好了! 想到生孩子……李思琴脸颊红红的,一想到要把衣裳脱-光张-开-腿……她就羞得不行…… 听娘说第一次很疼,也不知道世子爷知不知道疼人…… 同样紧张惶惶不安的还有身在别院中的兰芳。 此刻,她睡在宽大柔软的床上,身上的柔滑的棉被,浅粉色的缎面上还绣着许多荷花,看起来粉嫩至极,又透着朝气。 窗子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夜风微微吹来,将那金色的纱帘,抚动起来,带着一些朦胧的月色进来,有些清冷。 兰芳将床头的夜明珠打开,顿时,床榻周围莹亮起来,她缓缓下床,走到窗前,将窗子推开,看着那天上的一轮弯月,慢慢坐了下来。 睡在外室的丫鬟莲香,听见了里头的动静,揉揉眼睛起来,进来行礼,问:“夫人可是饿了,或是渴了?” 兰芳看着不远处的小丫头,立刻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说:“不是,就是有些睡不着,我不渴也不饿,你快去睡吧。” 第41章 尚书府家的嫡长女 莲香闻言行礼退下,心里对于新夫人的笑容多了一丝好感。 今日几位别院中的大丫头还在私下里讨论,说新夫人来到,必定仗着自己怀有身孕,仗着世子爷宠爱,目中无人的难以服侍,可如今看来,恰恰相反,新夫人笑容和煦,说话声音温温柔柔的,一看就是好性子的人。 莲香心里便想,若是能够在新夫人面前多露脸,是不是他日夫人离开别院的时候,能够将自己也带走? 毕竟,这别院里虽说是清闲一点,但是,却没有什么得赏钱和往上爬的机会,自己家里还有弟妹要养活,怎么着,也不能一直在这别院中当个小丫头吧!只有到了王府里,才有机会能够涨些工钱,多些机会。 思来想去,莲香觉得,眼前的新夫人,也许是自己离开别院的一个好机会……定要抓住才是! 兰芳坐在窗前许久,正准备起身去睡,肚子里的孩子突然动了起来,似乎是在伸懒腰一样,她摸着肚子浅笑着,低声说:“孩子,这么晚不睡,是想你爹了吗……” 李业……也不知,孩子生下来之后,他会如何安排她们母子……会一直住在这别院中吗? 次日一早,李业便收拾妥当,带着金福和金贵,一路骑马去了军中。 这一去,便是半月。 兰芳在别院里呆了半月,每日里,除了吃吃睡睡,出门赏花喂鱼,偶尔做做针线活儿以外,几乎什么事儿也没有了。 别院中的丫头门,摸清楚了新夫人柔弱性子以后,行事也胆大了几分。除了一心巴望着跟着兰芳走的莲香,其余的丫鬟们,见近日里世子爷半月都没有过来,于是在服侍方面自然稍有懈怠。 这一日,兰芳午后犯困,躺在软榻上睡着了,半睡半醒之间,似乎听见了外头墙根底下有说话的声音,她悠悠转醒过来,不由自主的支起耳朵听起来。 原来是和莲香一样在跟前伺候的另一个丫鬟小彤,在和外院洒扫的小丫头讨论自己。 “新夫人也不知道是从何处来的,忒没见识,听说昨日里厨房做了狮子头过去,她还问那是什么菜……笑死人了,居然连狮子头都没吃过,也不知她是如何爬上世子爷的床,还侥幸有了身孕的……” “哎呀,看她那样子,估计也是什么小门小户的女子,那日世子爷请了锦绣坊来给她做衣裳,你是没看见,她连时下的新鲜花样子都不会选,最后还是世子爷帮她挑的,真不知道她什么地方好,居然被世子爷看上……” “还能是什么地方好,说不定人家哪儿都不好,就是床上伺候人的功夫好,所以才能得了世子爷的恩宠,还有了孩子……” “说的也是,这新夫人一没见识,二没文采,样貌也不不是顶顶出众的,说不定啊,还真是那个勾栏院里出来的,用那下作的手段蒙骗了世子爷,得了个孩子。要不然,好好的有了身孕,世子爷做什么不干脆带她回王府里,居然放在这别院里头,这都半个月了,都不来看一眼……” “你说的也是,要不是那种见不得光,上不得台面的脏身儿,此刻早就入了王府里头享福去了呀!” “哎呀,算了算了,别说了,赶紧干活吧,一会被莲香那贱蹄子看见,又得一通数落……” “莲香那贱人算什么,一天到晚的对新夫人低头哈腰的像条狗,还真以为能跟着那没见识的进了王府去呢,白日做梦呢不是!” 后面说的什么,人走远了,兰芳听不太清楚了……她也不想再听了…… 眼泪不知何时已经湿了枕头,她紧紧的闭着眼,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惊扰到了外头的丫鬟,免得传出去,又要被一番嘲弄。 脏身儿……呵呵,她虽说不是勾栏院里出来的那种女子,可是,毕竟嫁过人。对于规矩极大的王府来说,自己这种身份,站在李业的身边都是一种玷污,更何况……自己还是用那种方法怀上的孩子…… 难怪……难怪李业将自己放在这别院中,半月不曾来过一次,原来,只是看在肚子里这孩子的面子上,才对自己和颜悦色的…… 兰芳不停的流着眼泪,恨自己的痴心妄想,以为他带着自己离开陈家,给自己安排了大房子,以后的好日子,还给自己选花样子,送夜明珠,就是对自己有一丝丝的那种意思,可是今日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 一个嫁过人的女子,哪个男人能够心无芥蒂的接受…… 他对自己的一切好,一切,不过是因为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罢了…… 兰芳慢慢的擦擦眼泪,摸着肚子,红着眼眶轻声道:“许兰芳,别再痴心妄想了,你没那个命……” 莲香慢慢进来,想着看看夫人睡醒了没有,好给她倒一杯热茶,谁知一进来便看见她歪在榻上抹眼泪,她急忙跑过去,神情紧张的问:“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您快些告诉奴婢,奴婢为您请大夫来!” 兰芳见莲香慌张的样子,赶紧起身说:“我没事,就是……有些……”她不是会撒谎的人,可是,也不能将听到的那些话说给莲香知晓,一时间,她只能低着头,什么也不说。 莲香见她不像是哪里不舒服的样子,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才想了想,觉得估计是最近几天丫头们私下嚼舌头被夫人听见了,所以心里不舒服了,毕竟,世子爷已经半月不来这里了,谁知道夫人是不是失宠了…… 这别院里都是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也难免夫人初来乍到的被人看轻了去。 莲香想了想,叹口气,道:“夫人,你心里若是有什么委屈,尽可以跟奴婢说,奴婢能帮您的,定会尽力帮您的。” 兰芳摇摇头,这不算什么,如今吃得好,睡得好,不用担心随时有人动自己和孩子,比在陈家的时候好了不知多少背,不过是两句闲话而已,不愿意听,自己不去听就是了,她们爱说,让她们去去说,也不能少了一块肉。 “我没事,莲香,你不必担心。” 莲香叹口气,慢慢的退了出去,夫人的性子,也太软弱了些…… 就这么又过了许多天,天气渐渐入了深秋,变得凉了起来。 李业一直没有过来,似乎,消失了一般…… 丫鬟们的态度也越来越差,除了莲香,兰芳几乎使唤不动别的丫鬟,有时候,一些小事,都是自己做了。特别是小彤,平日里进来也是甩着一张脸,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心情不好似得。 六个月的肚子,高高的挺在她的腰身上,孩子也动的越来越厉害,平淡枯燥的日子里,也只有肚子里这个孩子,能让她心里好受一些了。 这一日,兰芳正在院子里走动,看着园子里早就衰败的花枝,不知道再想些什么,一直在发呆。 忽然前头有人声在议论纷纷,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兰芳忍不住抬起脚步往前院那边去,还未走到前头,便听见不远处有几人在说话。 “听闻今日一早,皇上下旨为咱们世子爷赐婚了……” “可不是,据说是户部尚书府家的嫡长女,就那个在京城里排名第三的王语嫣,据说她才名与美貌兼备,不管是写诗作画,还是声乐歌舞,都是京城小姐们之间的拔尖儿呢!” “那可是户部尚书府的嫡长女,自小集万千宠爱与一身的大家闺秀,不论是学识还是教养,自然是某些人拍马也不及的!” “哈哈,别说拍马了,就算她有了身孕有如何,还不是被遗弃在这别院中,人家王小姐才貌家世岂是她一介名不正言不顺的人能够相提并论的?你们这么说话,也不怕降低了人家王小姐的身份?” “哎呀,小彤你留点口德吧,许是最近世子爷太忙,没工夫来呢,去去,赶紧都干活去,别再这里瞎嘀咕了,一会被管家看到又是一顿臭骂……” “世子爷就算再忙,捎个信,传个话的功夫总是有的吧,如今看来,摆明了是将她忘了……待世子妃进门,与世子爷琴瑟和鸣,估计世子爷早晚将她赶出这别院中去……”小彤说着,狠狠的将手边的枝叶揪下来狠狠的踩碎,心里不服气的很,那新夫人长得也不是顶顶好,偏偏就她入了世子爷的眼,真是气煞人也! 如今世子爷赐婚的旨意也下来了,估计更不会将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夫人记在心上了,要不…… 小彤阴险的笑笑,抬着下巴趾高气昂的往厨房那边去。 兰芳扶着门框的手,死死的扣着,指甲也因为太过用力,断了两三个,她却一点也不知道疼……眼泪也不知道在合适流了满脸,滴落在身前的艳丽桃花上…… 莲香缓缓走到她的身后,轻轻的挽着她的手臂,劝道:“夫人,你别听这些下人乱嚼舌根,世子爷不会忘了您的,大约是最近去了军中,所以抽不出来空闲回来看您,您别太伤心了,小心着孩子……” 第42章 让你受委屈了 第43章 砍了那双手 第44章 你受伤了 第45章 你是我第一个女人 第46章 回府 第47章 杨侧妃 两日后,兰芳一早起来,像往常一样,用了早饭,便在院子里走动,深秋时节,园子里百花几乎都凋谢了,也没有什么好看的,只有湖里养着的一些金鱼,为这枯燥的生活增添了一点点的意趣。 她正拿着鱼食,慢慢的往池塘里头扔着,莲香从外头快步跑过来,老远就叫着:“夫人,快,侧妃娘娘来了,正在您屋子里坐着呢!” 侧妃?那不就是现今端王府中唯一的女主人,李业的娘亲吗? 她怎么会突然过来? 兰芳心中忐忑不安,毕竟,在陈家村的时候,两人还有过几面之缘,纵然没有彼此打过招呼,可是,长相却是依稀记得的,也不知,她来此何意? 她立刻将手中的鱼食扔进了湖里,提着裙摆,挺着大肚子同莲香一起往回走,路上,她还有些担心的问:“莲香,娘娘的脸色……看起来如何?” 会不会是因为那日,李业从军营里回来直接来了别院,没有回府请安,惹怒了娘娘,所以今日特意来向自己……问罪的? 莲香闻言笑笑说:“夫人放心,娘娘看起来很是和蔼,笑起来很是温柔,说话也慢慢的,还叫奴婢小心扶着您,慢慢走,别颠着肚子里的孩子。” 兰芳闻言这才放松一点,半悬着的心慢慢的落了下来。 既来之,则安之,要学着沉稳一点,许兰芳,这才只是开始,以后的路,还长着,要面对的人,会更多,更复杂,你要坚强点,别再懦弱! 兰芳进屋的时候,杨侧妃正在窗边喝茶,她一身锦衣华服,头上珠翠宝石华丽优雅,整个人看起来与陈家村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看起来更贵气了些。 杨侧妃同样也在看她,一身青色的锦绣罗裙,雅致的发髻,两支青玉发钗别在乌黑的发丝之间,更趁的她一张本就生的好看的脸灵动了几分。记得在陈家村的时候,偶尔看到她去打水,一身素布衣裙穿在身上,也是遮不住她那如花的美貌,如今经过精心的装扮,看着倒是大变了一个人。 “兰芳,快来坐。”杨侧妃冲她招招手,叫她过去。 兰芳便有些羞怯的走过去,行了个礼,慢慢的坐在她的对面。 杨侧妃笑着看看她,想说什么的时候,目光不经意的看着站在兰芳身后的莲香。 兰芳立刻会意,知道侧妃娘娘定是有话跟自己说,于是便扭头道:“莲香,我早上吃的有些多,这会儿肚子有些发涨,你去厨房,给我熬一碗消食茶来。” 莲香闻言便知道这是有话要说,故意支开自己的,于是便躬身行礼退下。 微风徐徐吹来,两人坐在窗下相视而笑。 片刻后,杨侧妃先开口说:“其实我一早便知道业儿带回来一个有孕的女子在这别院中,只不过我不知道那个人是你而已。” “当初在陈家村的时候,我便感叹你这女子身世可怜。谁知不过短短几月时间,陈家居然也散了,你又变成了无依无靠的可怜人。”似乎是想到了陈家村的往事,杨侧妃眼神游离了片刻,便垂眸一笑。 “我今日来也没有别的事,只是想着你一个人住在这边院中,业儿又去了军营,许久也不回来一趟。平日里你身边也没个什么人好生照顾你,所以来看看你这边缺不缺什么东西,我好帮你预备着点。” 兰芳闻言立刻摇摇头说:“多谢娘娘,我这边什么也不缺,挺好的。” 杨侧妃见她有些紧张,便笑着说:“你缺不缺倒是问题不大,可我怕你肚子里的孩子缺什么东西。我今日来时专门请了一个大夫过来,一会儿让大夫好生给你诊脉调理一下身子。” “而且我看你这边除了一个小丫头,也没什么可心的人在身边伺候,我也给你带了一个嬷嬷来。嬷嬷年纪大些,见的多,平时照顾人最是妥帖,让她在旁边照顾着你,我和业儿也好放心一点。” 更重要的是,想让嬷嬷在她身边适时的提点,教导她为人处事,后宅之中生存之道。毕竟她从小在乡村长大,不懂这京城中的许多规矩,所以才找了一个妥帖的嬷嬷,专程来教导她规矩礼仪,为人处世,以免以后入了王府出了什么岔子,让人笑话就不好了。 反正离生产还有几个月时间,也足够她学一点儿东西来撑撑门面了。 就算学不到十成十的完美,学个七八分也差不多了,毕竟她就算入了王府也只是个妾,不用出去应酬待客,多少懂一些就行了。 兰芳大概也能猜到娘娘给她带来嬷嬷的用意,毕竟自己是小地方来的,什么规矩也不懂,是该有一个年级大一些的嬷嬷来是不是的提点着自己,不然,以后入了王府里头,自己什么也不懂看,岂不是给李业丢人? 她想着便满眼感激的看着杨侧妃道:“多谢娘娘,兰芳定会好生安顿嬷嬷的。” “那就好。”杨侧妃见兰芳还算聪慧,短短几句话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心里对她的满意多了一分,片刻后冲这外面喊道:“刘嬷嬷,进来见见夫人吧!” 刘嬷嬷看起来四五十岁的年纪,很是富态的一个妇人,一身暗紫色的衣裳,头发梳的一丝不乱,来到兰芳面前施了一礼,道:“老奴见过夫人。” 兰芳立刻直起身子轻轻扶着刘嬷嬷的手臂,将她虚扶起来,笑着说:“嬷嬷不必多礼,我年纪小,日后若有什么做的不对不妥的地方,还望嬷嬷费心提点,兰芳在此先谢过嬷嬷了!” “夫人折煞老奴了!”刘嬷嬷看着眼前娇娇柔柔的兰芳,心里感叹,这么好性子的一个人,以后进了那吃人的王府里头,如何活的下来?看来,以后是要在她的性子上多下功夫了…… “好了,人也见过了,以后你们有的是机会好好说话。这会刘嬷嬷你先随着莲香去收拾以后住的屋子,缺什么东西,尽管叫莲香去和管家说,小英,去请大夫进来,为夫人诊脉。” 刘嬷嬷行礼告退,没多久,一个中年男子,拎着药箱进来,弯腰行礼后,便说:“请夫人伸手。” 兰芳乖乖的伸手,将手放在桌子上,看着大夫诊脉。 过了一会,那大夫松手,看一眼兰芳说:“夫人脉象平和,并无什么不妥,只是平日似乎胃口不大,身子骨有些弱。且夫人怀象颇显,若是再不好好调理身子,怕是将来生产之时,要吃些苦头。” 杨侧妃闻言急忙道:“可有法子好生调理?” 那大夫说:“夫人若是能每日里多吃些鱼肉,鸡汤等滋补之物,日积月累,待生产之时,自然会把握更大一些。如今夫人这般瘦弱,肚子却大,若再不滋补身体,怕生产时候身上没力气,那可就麻烦了!” 兰芳自然知道大夫是什么意思,只是,她自怀孕之后,从来都碰不得荤腥,所以向来只是吃素。现在一听以后要多吃点荤腥,她喉咙里就一阵阵的犯恶心,想要吐。可是若是不按大夫说的做,以后生产时候没力气了,这可如何是好? 杨侧妃闻言叹口气,她也知道女子怀孕挑嘴,有时候一点点的东西吃的不对,就要吐得昏天黑地,所以一听大夫说叫兰芳多吃荤腥,她便觉得有些头疼。 “那大夫,胎儿可好?”其实,杨侧妃还想问是男是女,可是在兰芳的面前,似乎问这个不是太好,于是便想着,过一会叫小英跟着出去问,也省的兰芳心里尴尬了。 毕竟,这孩子也不一定就是业儿的。所以,提前问问若是男孩,将来生下来用秘法查验,是陈家的孩子,那他们母子就不能入王府,要另外安排了。 若是陈家的女孩,业儿如果执意要她们母女入府,也不是不可,毕竟一个女孩,将来总要出嫁,最多养个十几年,给她备一份嫁妆就是。 若孩子是业儿的,那自然是男孩女孩都无所谓的。 当然,最好是男孩,这样王府便有了长孙,最好不过。 至于未进门的世子妃,则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正室又如何,只要生不出儿子来,那就是个摆设,她相信的自己的儿子不会想年轻时候的端王那样,被一个悍妇捏住脖子,生生的喘不过气,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 一个被人下毒,体弱多病多年,一个因病找不到大夫,活活耽搁成了傻子…… 还好……还好老天有眼,两个孩子,最终全都用另一种方式活了下来,罗美云那个恶毒的女人,也死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子,性子温软,胆小谨慎,多像年轻时候的自己啊! 杨侧妃走的时候,兰芳将她送到了别院门外,看着她优雅的上了马车,这才扶着莲香的手,慢慢走了回去。 回到卧房里,兰芳看着杨侧妃留下的匣子,慢慢的打开,看着里面静静躺着的一台红砚,慢慢的拿起来,想起了娘娘走时候说的那句话。 ‘兰芳,定要切记,只有心坚如石,才能不惧别人的暗箭明枪。’ 第48章 你可挂念我 第49章 少有的美貌 第50章 妹妹的落红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