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个东西 夜晚,十一点,朗川医学院,一栋老旧的三层小楼。 “嘘,它来了。” 二楼走廊尽头的门后,两个男生小心地蜷缩着,耳朵贴在门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的到来。 远处,一种拖拉着柔软重物的沉闷摩擦声渐渐地在靠近,两个男生肌肉紧绷,伛偻的动作显得僵硬而固定,过度的紧张使他们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拖拉声越来越靠近,就在即将贴近门时,这声音却突然停住了。 与此同时,他们的呼吸静止了,闭上眼睛,似乎怕外面的东西听到一点动静。 他们贴在门上的耳朵听到了手指抚摸门的声音,不是一只手,也不是一双手,而是很多只手在抚摸。 金发少年的眉头紧皱,大脑正在努力的感受光滑干燥的抚摸声有什么意义。 大约几分钟后,抚摸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继续响起的沉重拖拉声,下了楼梯。 “吁......”金发少年旁的古铜色皮肤的男孩长吁了一口气,僵硬的身体逐渐松弛下来。 他们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了门上。 “有听懂什么吗,锤子?” “没有”,金发男孩摇了摇头,用敞开的白色衬衣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 “都这么多次了,依然搞不懂,这破楼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这也是它的魅力所在,不是么,言生,”被叫做“锤子”的金发男孩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他向后顺了顺他月光下泛着饱满光泽的金发,露出了刚被擦干的额头,骨节修长。 言生看着他被月光镀上了一层银色的轮廓,咽了口口水,刚才的抱怨已经烟消云散。 言生,如此温柔的名字,却安在了一个一米八八晒得古铜色五官深邃的男生身上,显得有些别扭。 那个金发男孩,除了鼻梁高挺,其他五官都不很突出,单眼皮,薄唇,组合在一起却十分的清新顺眼,干净的好像阳光下的白色栀子花。可他,好像和“锤子”这名字也挺别扭。 这个世界,很多时候都是别扭的。 “喂,别看了,再看要钱。”金发男孩向言生伸出一只手。言生笑着打了他手背一把。 屋子里放着大大小小好多玻璃容器,在惨淡的月光下,隐隐约约显出人体器官和肢体的轮廓,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弱刺鼻的难闻气味,这是间人体解剖标本室。 月光从金发男孩身上移到了言生脸上,言生乌黑明亮的双眼望着正好从窗帘缝隙中看得到的圆月,喃喃道:“到底为什么是满月......” 朗川医学院的神秘传说——满月夜,解剖楼拖动尸体的东西会现身,不要被它发现,不然会发生很可怕的事。 两人沉默了许久,“锤子”先打破了寂静,“我们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或者说,会不会是外面的那个东西发现了我们,又或者是我们漏掉了什么。” “这已经是我们第十三次来这里了,除了刚开始和那天...”言生顿了顿,似乎不想记起什么可怕的回忆,“其他每次,发生的动静都一样,我们还有探究下去的必要吗?”他起身活动了活动有点微酸的腰,走到窗边和一具骷髅并排站着,从裤兜里摸出了一根烟,就要点上。 金发男孩也起身,“言生,可能从一开始,我们就不该这样做,但是有些事情确实是发生了,你必须承认。”他走到言生旁,从他指缝中抽出还未点着的烟扔进了垃圾桶,又接着说:“既然已经进来了,再出去就很难了,就像赵奕,她进来了,可是她出不去了。我们已经不单单是探索一个神秘的校园传说了,而是搞清楚赵奕到底是怎么消失的。这或许就是这栋楼想让我们探索的。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是,相信,我们会有办法的。”男孩的声音和他的长相一样,柔和,平静,细细道来,让人有种莫名心安的感觉。 言生靠在了窗台上,闭起了眼睛,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夜晚的景象: 仍是满月的夜晚,十一点,两个男孩和一个女孩蜷缩在门后,耳朵紧贴在门上,听着沉闷的拖擦声渐渐靠近门。那个女孩,就是赵奕。 门上传来的,依然是藤蔓般交织在一起的抚摸声。赵奕皱了皱眉头,觉得很奇怪,便转过来对男孩们比了一个口型:“你们有没有觉得有点不一样?” 没有人点头。 赵奕转了回去,重新把耳朵贴上门。她耳朵上戴着的金属耳钉,和门发出了一声微弱的摩擦声,声音很细小,但外面的东西仿佛听到了,瞬间,很多只手的抚摸声消失了。 随之消失的,还有赵奕。 她就那样凭空消失了,就在男孩的眼前,连一个气息也没留下。 两个男孩呆滞住了片刻。 还是金发男孩先反应了过来,他握住门把手,用力拽开了门,向走廊望去。 空空如也,没有手,没有赵奕。 “赵奕,”言生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抬手摸上了赵奕刚刚靠着的地方,好像还有些温度,“她是不是先走了,我是不是看错了。” “我不知道,我没看见...”金发男孩的表情很复杂,有些懊恼、后悔、和茫然。 他们打着手机手电筒,在这栋没有手机信号的破旧小楼里一层一层寻找着赵奕的身影,呼喊着赵奕的名字,然而都没有回应。 “楼门是锁着的,双重保险,她应该出不去吧,可是,可是她出不去,就还在楼里吧,”言生的语气里充满着不确定。 “是啊,可是她在楼里,怎么可能听不到。” 但赵奕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她今天从没来过这。 第二天清晨,门卫大叔拎着两个包子打开楼门外拴着的的老式铁链锁,然后取出钥匙,这才打开门锁。言生和“锤子”趁门卫进屋吃早餐的时候迅速溜出了解剖楼。 他们直奔女生宿舍楼下,言生拿出手机打给了赵奕的寝室长。 早起去吃早餐的女生看到楼下站着校篮球队队长和临床专业的学霸,都小声地交流着什么,神色还很激动。 两个男生对此毫无反应。 电话通了。 “喂,我是言生,赵奕回来了吗?” “赵奕?赵奕是谁?你打错人了吧。”女生言语里透着懵逼,似乎还有点抱怨言生打扰她睡觉。 “你下铺,赵奕,回来了吗?”言生语气加重了些,他握着手机的指节因为太用力而泛白缺血。 “神经病,我不认识赵奕,我下铺是万菲,有病。”女生挂断了电话,“嘟...” “万菲?”轮到言生懵逼了,虽然他记性不太好,但是都大三了,班里叫万菲的好像是头一次听说。 “我明白了,”一直站在言生旁边没出声的金发男孩拉着言生向某个地方走去。 第二章 解谜 第三章 发现 第四章 发现2 第五章 日记 1991年5月2日 兰君说要和我分手。 为什么?! 我问她她说就是不想继续了。可是明明前几天还是好好的,为什么? 1991年5月3日 雨下得越大越好。 最好浇透我,兰君不理我了,我和她说话她就当没听到,我哪里做错了吗?告诉我我改啊,不要不理我啊! 我问了她的室友,室友也说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 1991年5月10日 我写给她的信被她扔了,就当着我的面。 她还是一句话也没说,连看也没看我一眼。 我是不是该死心了。 “原来这讲的竟是一段没有结果的爱情故事,啧啧啧,这男的也太惨了。”言生撇撇嘴,“要是我,她不理我我就不理她,死缠烂打没有用的。” “是么,那要是我不理你呢?”楚为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言生的黑脸笑得很谄媚,“呵呵呵呵,锤哥,我哪敢不理您啊,呵呵呵呵~” “继续看。” “哦。” 1991年5月20日 发奋图强中。 好好看书,好好学习。 只是偶尔会想起她。 ...... 1991年6月2日 最近听说女生宿舍楼半夜总能听到哭声,很奇怪,是有人失恋了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算了,不想了,她都无视我了。 ...... 1991年7月5日 女生宿舍好像发生了奇怪的事情,半夜的哭声找不到源头,学校派了老师去看,一个女老师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疯了。 是看见鬼了吗?我问她们,她们都说什么也没看见。 学校不让我们说,怕引起恐慌。我好担心兰君,她一定很害怕吧。 可是哭声还在继续啊。 1991年7月7日 兰君最近脸色很不好,越来越苍白了。 她还是不愿意和我说话。 我托她室友以自己的名义给她带了红糖大枣,希望她能好点。 1991年7月9日 正在考试,学校突然发通知让女生搬宿舍,搬到新的宿舍楼。 是不是因为奇怪的哭声? ...... 1991年8月20日 我好像很久都没写日记了。 因为我无法面对。 兰君,跳楼自杀了,就在考完试的最后一天。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我不信她会自杀,她曾经也那么憧憬未来。 接下来该怎么办? 1991年8月24日 收到了一封信,兰君生前写的,看到她字的时候我崩溃了。原来一切都是她计划好的,包括自杀。 她没有说原因,只说想家了。 兰君,我的兰君。到底为什么? “跳楼,想家,这两者会有什么联系吗?”言生问道。 楚为抚摸着下巴,“要么是她在自杀之前很想家,要么就是她的家人不在世上了,她要去找他们,不过目前为止,日记里还没提到过有关她家庭的信息,不好判断。” 言生继续往下翻,下面的一张图片是兰君的信: 顾磊: 你还好吗?听到我自杀的消息。很吃惊吧,但是从最开始我就想好了。不要纠结这封信为什么你现在才看到,我想差不多这个时候你会冷静下来。 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我还是欠你一句“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我们曾一起谈论理想,相处融洽,这些美好我永远都会记得,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候。 我想家了,也很想你。 想说的就这么多,希望随着时间的流逝你能淡忘这个叫沈兰君的人,希望你天天开心,希望你能成为你理想中的人。 再见了,磊磊。 信是用老式的信纸写的,有些发黄了,落款写着“沈兰君”,字体隽秀。 1991年8月26日 和父母说我要回学校了,我现在正在去往一个地方的火车上。 我想起兰君讲过关于她的身世,她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家的,她是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 “孤儿”,言生喃喃道。 “想起你自己了?”楚为拍了拍他的背。 “嗯。”言生努努嘴,灌下一口有点凉了的咖啡。 认识言生没多久,楚为就知道原来他是个孤儿,从小混在孩子堆里,长得黝黑脸皮厚,虽然一直嬉皮笑脸的,但很少提这些事,楚为猜他还是渴望爱的。 她说她想家了,是想孤儿院吗,所以我决定替她去看看。 朗清孤儿院,是不是你说的家呢? “朗清孤儿院!”这次言生和楚为一起惊呼。 楚为问:“朗清孤儿院不是你以前住的地方吗?” “是,可是,可是我从来没听说过沈兰君啊。” ...... 1991年12月31日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这世界有些事情,是解释不清楚的,就这样吧。 兰君,我来了。 “他不会也自杀了吧”,言生问。 楚为“嗯”了一声,却没仔细听言生说了什么。“沈兰君”、“顾磊”、“哭声”、“疯了的女老师”、“女生宿舍”、“孤儿院”,这些点如同乱麻缠绕在一起在他的脑海里来回滚动,让他想得头疼。 看完了,天也黑了。窗外冷白的路灯下不时有学生三三两两走过,影子拖得很长,看到咖啡店窗边并排坐着两个风格迥异而好看的大男生,不由地走慢了几步。 言生伸了个懒腰,坐太久了屁股有些酸痛。楚为捞过电脑准备删了那条帖子,却看到有人发了张自己和言生挨得很近看电脑的照片,默默地点了个赞,然后面无表情地合上了电脑装进言生的大黑包里。 这个发现应该告诉赵奕,他们直奔解剖楼。 “来迟了,上锁了。”言生望着已经缠上了大铁链子的楼门。 “帮我看着点人,”楚为从言生包里摸出一根细长的金属片。 言生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这什么东西,你要撬锁吗?” “嗯,别废话,看人,”楚为把铁片塞进锁芯转动着。 言生挡着他,心虚地张望着,“锤子你什么时候学的开锁啊,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以前就会,忘带钥匙就自己开。”楚为家在别墅区,父母经常因为工作不在家,只能自己照顾自己,独自惯了性格就这样冷淡孤僻了。 说话间,楚为已经打开了两道锁。 言生简明扼要地给赵奕讲清楚了两人关于解剖楼的发现,当他说到“朗清孤儿院”的时候,赵奕张大了嘴,“朗清孤儿院就那么小,你真的没听过这个叫兰君的?”言生摇摇头。 朗清是朗川市下属的一个小县城,只有35万人口,地广人稀。 “现在,关于解剖楼的线索我们就收集到这么多,但是线索都是杂乱无章的,‘哭声’和‘沈兰君’有没有关系,‘疯掉的女老师’、‘那个东西’、‘顾磊最后一篇日记’这些线索的背后都未可知。”楚为细细地梳理了一遍,言生在旁边听得认真。 “那现在唯一能找到出口的地方就是‘沈兰君’和‘朗清孤儿院’了吧。”赵奕说。 “没错,”言生打了个响指,喝了咖啡的他此刻精神的不得了。 “不对,我们漏掉了一个人,”楚为猛地抬起头。 “谁?” “非吾。” 第六章 行动 第七章 档案 第八章 未果 楚为正陪着孩子们在前楼一楼的大厅里写作业,刘姨拿着鸡毛掸子在掸窗台上的灰,突然想起了什么,嘴里嘟囔着:“这言生怎么老半天不回来,这死孩子难不成还迷路了。” 她转头看向低头给小亮辅导作业的楚为,侧颜专注而安静,心里赞叹极了,这小伙子长得俊又学习好,虽然自己未婚未育,但要是能有这么一儿子该多好,于是不由得对楚为产生了一种亲切的感情,便拿着鸡毛掸子挤到楚为身边。 “哎,小楚,你说这言生怎么还不回来。” 楚为抬起头,意识到刘姨是在和他说话,“他刚刚给我发消息说拉肚子了,可能还得一会才回来吧。” “这死孩子,早上还好端端的怎么这会拉肚子。” “可能昨晚吃得太辣,没事,您有啥需要干的给我说就行。” “没啥事,我就是以为他太久没回来忘了呢。” 楚为“嗯”了一声,继续低头给小亮辅导作业。 刘姨仍然坐在楚为身边没有离开,并且用充满慈爱的眼神看着楚为。 楚为感受到异样的注视,却当做没看到,继续低头看作业。可过了一会刘姨还坐在他身边没有离开的意思,这种感觉让楚为难受极了,正当他要开口的时候刘姨先说话了:“啧啧啧,小楚你是哪人啊,你爸妈真厉害,生出你这么优秀的孩子。” “我是祥安人,”楚为不自然的答道。 “哟,还不算远,那你平时周末放假回家吗。” 楚为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不怎么回,麻烦。” “那你以后要是周末啊,过节啊想出去玩玩就来这,你看这些孩子多喜欢你。我呀,就喜欢和小孩在一起,要不我一直在这照顾这些孩子呢。姨这么大了还没有孩子,看见你这么俊的孩子心里欢喜得很,”说完她又捏了捏楚为的脸,一脸充满母爱的笑。 “行了刘姨,您就别祸害我们这白白净净的小哥哥了,你看都给脸捏红了,”言生大咧咧地从门外走进来。 “小兔崽子,我当你迷路了呢,拉个肚子这么老半天,你说说你能干啥,”刘姨起身嗔骂着拍了言生背一把,“我去看看中午什么饭。” “锤子,我来的是不是很及时,”言生扬起头骄傲的等待着楚为的感激。 “哼”。 楚为扬了扬手机,意思是找到档案了没有。 言生失望的摇了摇头。 小男孩盯着他俩,一脸不明白,“你们在干什么呢。” “做你作业!”言生喝道,“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 当然,后一句言生没能说出口,毕竟自己是来做志愿的。 午饭过后,刘姨带着孩子们午休了,言生借口带楚为逛逛福利院就离开了。 福利院不大,但后楼的背后还是有一小片花园,里面还安装着健身器材供孩子们平时锻炼。言生和楚为并排坐在花坛边,晒着太阳。 “你说你没找到很久以前的档案?”楚为问。 “不是没找到,是没找到沈兰君的,按理来说,沈兰君应该出生在六七十年代,我翻到了那个时候的档案,但是没找到一丝关于她的信息。”言生手撑着花坛向后仰着身体,抬起脸感受秋日阳光的一点温暖。 “会不会不是这个福利院,是朗清的另一个福利院,我们先入为主找错了。” “不可能啊,朗清这么小,就这一个福利院,而且这个福利院比有些学校建得都早,按年代来说也就只能是这儿了。” 两人沉默思索了一会。 楚为先开口:“你不觉得你福利院的档案找到的太容易了吗。” “那当然容易啊,我以前经常捉迷藏的时候就翻进去魏乾办公室,他窗户又不锁,可好翻了。” “我不是说他房间好进,我意思他把档案这么重要的东西都不好好放,怎么能这么容易被别人拿到。” “你的意思是。” “你看到的都是不重要的,可能沈兰君的资料非常重要,或许放在了非常隐秘的地方。” “还能怎么隐秘,他办公室我都翻过了,连抽屉都检查了,就连个沈字都没看到。” “可能在别的地方。” “别的地方?”言生疑惑的看向楚为。 “我也不知道。” “你觉得刘姨会知道吗?” 楚为一想起刘姨那热烈慈爱的目光就浑身难受,胳膊上起了浅浅一层鸡皮疙瘩。 “哈哈,刘姨太久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小哥哥了,母性大发了,”言生拉过楚为的胳膊,一只手来回搓着,鸡皮疙瘩消下去不少,“她就是有时候过于热情。” “我试试吧。”楚为说。 下午言生和楚为的志愿活动是陪着孩子们一起做手工。 一群小孩围着两个大男孩,照葫芦画瓢地用小剪刀在纸上剪剪折折。言生熟练地在一张折起来的彩纸上剪了几条线条,然后拆开展平,就成了一朵镂空花的样子。 几个小女孩鼓起了掌。 “你还能干这个,”楚为挑了挑眉。 言生骄傲的撅起了嘴,“那当然,我什么不能干。” “哼。”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我去找刘姨把拿来的水果洗洗。” 楚为起身找刘姨了,言生继续指导着孩子们剪纸,“哎,你那个不是这么剪的,你看,要这么剪,嗯,对了,”活像个老妈子。 刘姨正在厨房收拾着什么,看到楚为来了,脸上的皱纹挤成了一朵花,“小楚你不是在陪他们剪纸吗。” “嗯,我来把水果零食什么的分分给孩子们吃。”便拎起放在地上的一包吃的往出掏。 “我来帮你吧。” 边洗水果,楚为有一搭没一搭和刘姨聊着。 “对了刘姨,言生是多大的时候来的福利院啊。” “哟,这我可记不大清了,怎么他没告诉你啊。” “嗯,没有,他是一不错的朋友,想多了解了解他。不知道能不能看看他以前的资料。” “这应该不行,一般档案都在院长那里,没他允许可找不了。” “你们福利院都这么久了,那些档案难道都还在?” “大多数都在的,不过可能有几个找不着了。” “几个找不着?” “嗯,那都很久以前了,一点小意外,也不重要。”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给我讲讲呗,嘻嘻,”楚为又绽放了一个纯良天真的笑。 这个白净的像栀子花的男孩纯净的笑容,像春风一样令人舒心,刘姨心都酥了,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就不由自主地讲下去了。 第九章 一个意想不到的发现 “嗯,我那会刚到福利院,那时候还没现在这个楼呢,我们那会都在那,喏,”刘姨指向窗户外花园旁边,顺着看过去,是个改造成厕所的二层小破楼,“那时候什么档案资料都在那的二层最边上那个房间,结果有天不知道因为什么,那屋就着火了,所幸火还不大,发现的也及时,资料档案什么的也都没损失多少,就烧了几本吧。” “哦哦,这样啊,那可真是万幸,没都烧完。” “可不是,所以以后这些档案什么的都是院长亲自管理。” “阿姨,这儿以前有没有也考到我们朗川医学院的孩子啊?” “应该有吧。” “我听以前学长学姐说好像有个姓沈的,叫什么兰,还是兰什么,名字我忘了,你有印象吗。” “叫兰的?没有啊,我印象好像没有吧。” “嗯,刘姨,水果洗好了,我先端出去了。” 刘姨继续在厨房收拾东西,虽然楚为已经走了,但自己眼前一直浮现出他纯净的笑容,这笑容让她心情好极了,于是不自主地哼起了歌。 下午饭后,言生和楚为陪孩子们玩了一会就告别了刘姨王叔回到了酒店。 他们准备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翻进福利院再找找线索。 “睡会吧,一会还得翻墙,”言生说。 “嗯。” 沐浴过后,两人共同躺在一张大床上。 “锤子,你说沈兰君,不会是恰好烧了的几本档案里的吧,”言生刚躺下睡不着,望着天花板问道。 楚为含糊答道:“没那么碰巧吧。” “都过去了那么久了,那间屋子肯定连个灰渣都没有了,万一白跑一趟还被人发现了就不好了。” “沈兰君的身份,很奇怪。” 言生继续问:“你说非吾给我们的资料不会是假的吧。” 楚为没有回答。 不一会,平稳匀长的鼻息从言生旁边发出。 “这么快睡着了?”言生依然没有困意,他侧身往楚为身边凑了凑,嗅着楚为身上散发出的一缕一缕皂香,感到很安心。 言生盯着楚为的睡颜,“这小子侧脸怎么这么好看,睫毛也这么长,皮肤还很好,要是个女生该多好,”瞎想着,眼前逐渐浮现出一个穿着女装的楚为,唇红齿白,正在对着自己浅笑。 “呸,想什么呢,我太下流了,”言生打了自己脑门一巴掌,关上灯睡觉。 凌晨一点,闹钟响了。 街上几乎没什么人,偶尔有一两辆车呼啸而过。福利院的大门紧锁着,两人穿过一条街绕到背后准备翻墙到小花园。 “锤子,那大门你能撬开吗,要不是目标太大,我们就能直接撬锁进去了。” 楚为没理他,在找墙上适合翻过去的地方。 “别看了,这儿。”言生先翻了上去,然后把楚为拽了上去。 那栋旧楼一层是女厕,二楼是男厕,之前存放档案的屋子在二楼最靠边上,除了这间屋子,其他屋子都被打通成了厕所。因为这个厕所离宿舍比较远,晚上基本没人上。 锁芯已经锈得很厉害,楚为没使什么劲就撬开了门。门刚打开,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鼻而来,往进走,阴冷的土腥味,腐烂的木头味交杂在一起,猛烈地撞击着嗅觉感受器,“我去,这房子几百年没人管了吧,够味!”言生被这腐朽的气味激地咳了几声。 楚为打开手机手电筒,点了点头,“确实很久没人来过了。” 墙角里,天花板上,到处耷拉着落满灰尘的蜘蛛网,本来刷着白灰的墙面稀稀疏疏斑驳脱落,露出了粗糙的水泥,言生用指头轻戳了一下,一大片墙皮剥脱下来,摔成了粉末。 屋子里靠墙放着两个木质敞开的柜子,木板接触空气的部分已经腐烂发霉,散发着阵阵腐臭。柜子里什么也没放,上面积的土快有一两毫米厚了。 “你以前来过这儿吗?”楚为借着光束打量着柜子。 “没有,就是一废弃的屋子,谁会对这感兴趣?” “那你也没听人提起过?” “没有啊,大家提起这无非是要上厕所。” “......” 楚为继续说:“这两个柜子可能是以前放档案的地方,找找看有没有线索。” 两人用袖子捂住口鼻,尽量不使气息吹起落了一层的灰尘。 楚为打着手电筒观察着柜子的木板颜色与隆起的形状,“按理来说,柜子被烧过,就肯定有痕迹留下,要么就有翻新过的地方,仔细看看。” “那肯定很明显,可是,嗯~好像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啊,”言生倾斜着头在观察柜子横格的光滑程度,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什么也没找到,就连一块残破的纸片也没有。 两人关上了手电筒,蹲在地上。 这间屋子只有一个像牢房里一样又高又窄的窗子,寒冷的秋风还时不时的透过窗角破了一块玻璃的小洞吹进来,又黑又冷。 “不知道赵奕怎么样了,”言生叹了口气,“还回得来么?” 楚为望着因为风雨日晒早已模糊不太透光的窗户喃喃道:“不知道。” “不过她如果在这儿肯定会笑出声的。” “为什么?” “因为没有光,你就不见了。” 言生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哦......啊?都这个时候了,锤子你还取笑我!” 太黑了,看不见楚为的表情,不过言生猜想他这个时候肯定在笑。 “行了,不笑你了,我们还有一个地方没看到——柜子背后的墙壁。” “哦!我知道,有那种柜子后面是个密室的那种屋子,柜子上有一个按钮,按一下柜子就自动分开,然后就能看到一个密室,这不会也是吧,”言生立马打开手电筒找柜子上的按钮。 “电影看多了吧,”楚为在后面凉凉道。 “那是什么?”言生回头看他。 楚为对着两个柜子扬了扬头,“搬开。” “哦......我一天净干些体力活了,真的是,这柜子都快散架了,我还得把握着点劲,”虽然嘴上不太情愿,但是言生的身体还是很诚实地搬开了柜子,并且呛了几口灰。 “我靠!”楚为少见地感叹了一下。 那柜子后边的墙壁上有一扇能供一人通过的铁门。 “我去!真他娘的像电影!”言生也惊叹道。 打开铁门,虽然没有密室,但是有一个通往下面的水泥通道,手机的手电筒照不到通道最底端。 “我去看看。”言生把外套脱下来递给楚为。 “小心。” “嗯。” 言生打开手电筒,把手机叼在嘴里,顺着通道里的钢筋梯子往下爬。 爬了大约十分钟,言生的声音从底下传来,“锤子!锤子!” “发现什么了?” “底下有~一间~暗室~” “什么?” “暗室!”。 暗室?! 第十章 暗室 第十一章 找到了没有 言生吓得一个激灵,剩的最后一口面包被抖在了地上,“想到什么了!?” “我们只是在寻找一份资料,却忽视了寻找的过程,就好像你刚吃的面包,你说你想吃红豆的,但是你没有看到面包的内容,所以你当然不知道这是红豆的还是肉松的。” 言生摸着下巴思考着:“嗯,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这和我们找档案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傻子,”楚为在他后脑勺轻拍了一下,接着说:“书啊。我们翻报纸的时候是不是有留意到内容?” “嗯,报纸的内容很明显啊。” “那书呢?” “书?噢噢噢噢,我懂了,你是说我们翻书找档案的时候只是翻看里面有没有夹着什么东西,但是书的内容我们却都没注意。” 楚为点了点头,额前的几缕被汗沾湿的金发也跟着动了动,“对,就是这样,所以现在我们要翻书看看,如果非吾给的资料是正确的,沈兰君的档案又真的是恰好被烧毁,那么我们有可能恰好在这么隐蔽的地方找到她按理来说已经不存在的档案。” “这也是最后的希望了。”突然想起了赵奕,言生顿生出一种孤注一掷的悲壮。 从目录到内容,两人一本一本书的查找。 两个书柜,一个有三层,除去那些报纸,剩下的书也有近一百本,而每本书都得非常仔细的搜寻关键的信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整个暗室里只有书页翻动的声响。 楚为放下刚浏览完的一本书说:“这样不行,太费时间了。”他看了眼手机,“现在已经四点多了,天很快就要亮,如果我们不能及时出去,事情就变得很麻烦。” “所以我们怎么办?”言生问道。 “赌一赌,先排除一部分,政治类的书不用看了,然后其他书,小说先别看,看关于医学的,医学类先看西医关于生命科学生殖发育的。” “嗯。” 两人又重新改变了方向,精神高度集中地投入进去。 楚为看到了一排医学书籍里的一本生殖科学,正准备抽出来,余光扫到了这本书旁边暗红色封皮没有书名的一本书。不知是出于好奇或是出于直觉,楚为的手移到了这本书上,抽了出来。 这本书里写的,似乎是那份计划书里的内容,而且从实验理论到实验方法,都非常详尽的描述出来了。楚为快速的翻着书页,努力用眼睛尽最大可能捕捉着有关“沈兰君”的词条。 终于,在翻到书的最后,楚为的眼睛敏锐地提取出来了“沈兰君”三个字。 “我找到了!”楚为的声音里透着紧张与激动。 言生扔下正在看的书凑到楚旁边,也兴奋的大喊:“啊!找到了!” “不过,”顺着沈兰君的名字向前看,却是一个更令人吃惊的标题——实验结果。 “实验结果?”两人异口同声。 在这一瞬间,楚为脑袋里闪过很多念头,小白鼠?药品临床试验?亦或是实验的志愿者?而言生,却没有细想沈兰君和实验结果的关系,他注意到的,是沈兰君实验结果概述的结果——已死亡。 谜团很多,疑点重重,但是显然一时半会理不清。楚为合上书装在了包里,用手机拍了很多暗室的照片,又和言生把暗室的锁重新锁上,爬到了破旧的档案室。 透过那扇全是泥点水印的窗户,能看到天色已经渐渐放亮了,言生把柜子又并在一起,和楚为翻墙回到了酒店。 几个小时的精力集中不仅消耗了脑力,还消耗了体力。一进到房间,言生就瘫在了床上。 楚为洗后冲了杯咖啡,把那本没有名字的书拿了出来,坐在沙发上细细看。言生太累了,累到一躺上床没几分钟就陷入了深睡眠,还时不时发出鼾声。 其实言生长得很不像纯正的中国人,他的五官锋利,鼻梁很高,微陷的眼窝里有着明亮纯净的黑色眼珠,单看上半张脸,就与很多人差别很大了。他的嘴角略向上翘,虽然不及欧美人的唇厚,但也比一般人饱满一点,正是这不太薄的嘴唇,让他每每笑的时候显得有些淳朴与憨厚。 他睡得很熟,头侧向一边,浓密的睫毛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颤抖。一个平时生龙活虎一点也闲不下来的傻大个儿此刻却安静的像只猫,想到这儿,楚为笑着摇了摇头,放下书,浸了一块毛巾给言生擦脸和手。 楚为扒下他身上的外套扔在一边,设了个闹钟就出了门。 言生睡了个天昏地暗。 等到楚为再回来,已经快中午了,言生已经醒了,坐在床上回忆刚刚经历的看似不可思议的发现。 楚为穿着一件新外套进了门,把手里拎着的纸袋扔给言生。 “这是什么?” “外套。” “为什么买新的?” 楚为指了下被扔在角落的衣服。衣服上蹭着土和白灰,已经不太能分辨出本来的颜色了。 言生“嗯”了一声,突然惊坐起来,“哎呀,糟了,我们应该去找院长拿那个志愿证明的。” “我去拿了,在你睡觉的时候。”楚为扬了扬手里的纸,“今天福利院又收了一个孩子,才几个月大。” “哪里来的?” “不知道,不知道谁放在门口的,早上王叔开门就看见了。” “那应该是个弃婴了吧。” “嗯。” 楚为边说边从袋子里掏出几个餐盒放在桌子上打开,炒菜的香味辣味在刺激着言生的唾液腺分泌大量的唾液。 一点儿也不客气,言生端起一盒米饭就开始了享用。 “锤子,你觉不觉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特别奇幻,密道、地下暗室,就很像古代的悬疑小说。” “是今天,凌晨。”楚为纠正道。 “都差不多嘛,反正都是晚上。你说为什么沈兰君的档案恰好被烧了,那个破旧的档案室里还连着一个地下的暗室,我们找沈兰君的档案没找到,却找到了一个实验的资料,而且这个实验和沈兰君还有关系,你说这之间,存在着什么样的联系呢?” “真相只有一个。” “啊啊啊啊,是什么,锤子你发现什么了?” “不知道。” “啊?那你学柯南干什么?” “逗你好玩。” “......那你到底有没有什么结论?”。 “我的结论就是——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些被掩盖的事情和福利院都有关系。” 第十二章 还要探索下去吗 第十三章 人生好难啊 第十四章 烤面筋没人吃了 第十五章 初见 八月盛夏,朗川医学院新生报到,校园里悬挂着各种欢迎新生的横幅,每个道路上都能看到对新生活充满好奇的稚嫩面孔和神情复杂的家长,还有趁着开学叫卖东西的学长学姐,平时冷清的校园里从来没有这样热闹过。 因为父母太忙没有陪伴在身边,楚为只身一人来到学校报到。他脸上的表情永远不变,都是好似对万物失去了兴趣般厌世,这种从气质上散发出来的疏离感令人难以靠近。那时的他还是一头黑发,皮肤白净的胜过很多女生,单眼皮的眼睛不大却很吸引人,薄唇微闭,身长纤瘦。 刚进校门,又瘦又高白得扎眼的楚为就吸引了周围人的眼光,几个女生跃跃欲试想去搭讪,但碍于他散发出来的生人勿近的气场也只能作罢,叽叽喳喳在后面讨论着。楚为越走越远,其中一个女生下定了决心追上去,“你好学弟,我是咱们学校的大二学姐,你怎么是一个人啊,父母怎么不在,这样,我来帮你拿着箱子吧,”说着就要拿过楚为的箱子。 楚为一向活得简约,所有东西也就用了一个小箱子装着。面对学姐的热情,楚为还是礼貌地扯了扯嘴角,“谢谢,不用。” “那我给你介绍一下报名流程吧,你可以先找到你的寝室把行李放进去,然后拿着录取通知书去学校体育馆报到注册,办理保险什么的,报到完之后你去地下领书。你知道你的寝室在几号楼在哪吗?” “我知道。” “那我现在带你去找寝室吧。” “不用。”楚为很少和异性一起走,而且现在身边还是一个看不懂脸色的女生,这让他有种发自心理和生理的难受。 “你是什么专业的呀?” “临床。”楚为越走越快,学姐追得有些气喘。 “学弟你走,走慢点啊,我,我都有点追不上了。”学姐上气不接下气。 楚为实在懒得再应付下去:“我知道,我故意的。” “啊?” 连基本的礼貌也不想保持了,楚为一句“烦人”,留下了学姐在原地愣着。 之后学校就流传着有一个大一长得不错的新生骂学姐的传闻,楚为知道是在说他,但是也懒得辩解了。 楚为手拿着录取通知书正在体育馆排队注册,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声:“同学你也是临床啊,”然后一张黝黑的脸就凑到自己胳膊前盯着录取通知书看。 “林楚为,哈哈哈这个名字好,我也是临床的,我叫言生。说话的言,生命的生,你几班的。” “一班。” “不会吧,这么巧,我也是一班的,我们是同班同学哎。” “哦,那可真巧。”楚为依然礼貌性的扯了扯嘴角。 “你住哪个寝啊,说不定咱俩还是一个寝室的呢。” “527。” “我在529,咱俩隔壁啊。” “嗯。” “以后就是同学了,多多指教啊。” “嗯。” 楚为想用“嗯”来结束对话,然而某人好像并没有理解到他的意思。 “楚为你是哪的人啊,我朗清的,离这儿很近。” “祥安的。” “祥安很大啊,好多大学,你为什么来朗川呢?” “随便报的。” “随便报的?咱们专业分还挺高的,那你应该考得不错吧。” 考得一般吧,是这个专业第一名录取的。 “还行。”楚为只想尽快结束交流,一个人清静清静,所以连正眼看都没看言生一眼,只是余光感觉到言生很高很黑。 “嘿嘿,我是受了点特殊福利,不然以我的分数绝对考不上这个学校。” 言生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关于什么特殊福利的事,楚为懒得仔细听,就只记得“孤儿”两个字。眼看着言生越说越起劲,唾沫星子乱飞,楚为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言生。” “嗯?” “你嘴不累么,歇会儿吧。” “不累啊,”这么明显的话,言生竟然没听懂,楚为一脸黑线,把耳朵屏蔽了,只剩言生一个人越说越兴奋。 几乎是逃离,楚为注册完就快步直奔地下领书,刚想着终于甩开了,结果背后又传来言生的声音:“楚为你走得真快。” 这回楚为直接拒绝了:“我喜欢一个人待着。” 言生愣了一下,拍拍楚为的肩膀,一脸担忧:“楚为你这样可不行,到了大学我们过的就是集体生活了,你必须学着融入集体、适应集体,别一个人待着。” 楚为听这话,心底突然窜出一阵火,“轮不着你来教我。” “嘿,你这人,”看着脸色越来越冷的楚为,言生也识趣的没有再说话。 耳根子终于清净了,心情好了很多。 但是这样没过两分钟,言生又开始说话了。 “好了楚为,刚刚是我不好,你看你这么瘦,那些书你怕是拿不动,到时候我帮你啊。” 又开始了。 “不用。” 不要挑战我作为男人的尊严。 但是人类往往都逃不过真香定律。 如果只是医学类书的话,楚为倒是还拿得动,但是学校的英语书是全部一起发的,这下楚为可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于是沉默着把英语书摞到了言生的书上面。 之后的一段日子里,言生就经常来骚扰楚为,尤其是得知楚为是个学霸之后就更加崇拜了,楚为对于身边有这么一个废话精态度也渐渐由抗拒转变为习惯。 临床专业大一的课是很多的,有些课很有意思,但有些公共课老师讲得无聊又枯燥,一般这种课,很多人就选择翘了。这些逃课的人里,有言生,也有楚为。是的,楚为也在,毕竟这种课看看书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天楚为和言生刚走出教室后门,就闻见一股若隐若现的卤味飘过来,言生被馋得不行,非得拉上楚为找找源头。 只见楼梯拐角处,一个长相充满英气的女生正在仔细啃一根鸭脖,听到有人走来,也没动弹一下。 言生的唾液腺正在分泌着大量的唾液,他咽了一口,楚为嫌弃地皱了皱眉。 这个女生好像在班里见过的,套套近乎说不定能分自己一根。 “同学你怎么也逃课了。”言生蹲到那女生的旁边。 “你不是也逃了。”女生继续啃着鸭脖,连眼都没抬一下。 “哎,你是不是临床一班的,我也是,我看你很眼熟,我叫言生。”言生用力克制自己咽下唾液的频率。。 她指了指旁边站着的楚为,“我知道,你叫言生,他叫林楚为,我叫赵奕。” 第十六章 回忆1 “才开学几天,全班这么多人你怎么知道的?”言生吃惊道。 “黑白配呗。” “哦,”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儿。 赵奕侧头想了一下,“海尔兄弟更贴切,嗯。” “额......”言生转过头去看楚为的反应。 楚为觉得赵奕形容的很形象,有点想笑,但是高冷的形象不能破坏,就憋住了。 “行了,别端着了,吃不吃鸭脖?”赵奕举着鸭脖问。 “吃吃吃吃吃!”言生一把抢过鸭脖,在满足到瘆人的微笑里细细啃着。 楚为没想到被赵奕看破,脸上有点挂不住,眉头正纠结在一起。 “行了,我只是看人比较准,别纠结了,吃吧,”说完就给楚为嘴里塞了一个鸭脖,也没管他到底想不想吃。 楚为赶紧用手捏着,随便撕了几口肉就扔掉了。 赵奕着急道:“你也太浪费了吧,鸭脖得细细品,先把外面厚一点的肉咬掉,然后再一节一节的啃,这样才能啃出一个完美的鸭脖!啃鸭脖重要的不是吃肉,是享受这个过程懂不懂,你那样没有灵魂。” 言生沉浸在鸭脖的美味中,也没有仔细听,一直“就是就是”的应着。 或许是因为赵奕对食物独特的论调,或许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又或许是因为她说的海尔兄弟,反正楚为、言生、赵奕三个人逐渐形成了深厚的纯洁友谊,逃课友谊。 言生在社团宣传的时候毫不犹豫的进入了篮球社,周末社团活动的时候小试了一把身手,就被选到校队去了。 有天他训练完回到寝室,连澡都没洗就去找楚为。 “锤子,我今天听校队的学长说咱们解剖楼有个特恐怖的传说,你想不想知道?” 楚为没有说话,看着电脑屏幕。 “哎呀,就是说解剖楼满月夜能看见搬尸体的怪物,你说邪不邪门。” 楚为依然没有说话。 言生的兴奋感一下降了大半,“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你难道知道?” “嗯,很早就知道。” “那你怎么不给我说!”言生要抓狂了。 “我怎么知道你不知道。” “行了,不讲绕口令了,你就不好奇这个传说是不是真的?” 楚为对着电脑慢条斯理地说:“这种传说不就是骗你这种傻子的。” “不是,他们说得有板有眼的,贴吧上也有很多关于传说的帖子。” “哼,他们?他们亲眼见过吗?” 言生挠挠头,“好,好像没有。” “那不就行了。” “可是这么多人都这样说,那万一是真的呢?” “是真的又如何,影响你吃饭吗?” “哎呀,锤子,我们一起去看看嘛,万一是真的呢,我真的很好奇,好吗好吗楚为哥哥,”说到最后,言生开始撒泼打滚,为了不让自己鸡皮疙瘩掉一地,楚为还是点了头。 “那择日不如撞日,明天就是满月,明天晚上去!” “......” 楚为和言生在锁解剖楼门前溜了进去,藏在了解剖标本室,然而等了一整个晚上,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楚为打着哈欠说:“死心了吧,这种传说就是骗傻子的。” 怎么可能呢,言生心想,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于是打开手机看月相,看了一会,忽然把手机锁屏,站起来给楚为鞠了一躬,“我错了楚为哥哥。” 楚为抬眼。 “昨天是满月,我看错了。” “......” 这尼玛绝对是个傻子。 于是在下一个满月夜,楚为又被拖到了解剖楼。这次言生做了非常详细的准备,什么在标本室内不能出去,听到动静不要发出声音不要看,不然就会发生可怕的事情,当然,都是传说,谁知道这些是真的假的。不过看在言生的憨实劲儿上,楚为还是十分配合得照做了。 但是这一次,确实发生了奇怪的事,走廊由远及近的拖擦声,抚摸声,无一不在证明着传说的存在。 就这样,楚为和言生陷入了传说的谜题中,并且想要解开。 大二的某一天,两人刚从解剖楼溜出来,就被早起占座的赵奕碰个正着,在赵奕的逼问下,言生用最简洁明了的话概括了一下,然后赵奕就要加入这个探索小分队。起初楚为是不肯的,毕竟这种未知的东西总会发生什么变故,但是在赵奕控诉了一通狗男男之后,楚为最终还是同意了。 当然,之后赵奕发生的一些事,是谁都没法预料的。 在赵奕加入他们探索解剖楼传说的第一个满月夜之前,言生告知了她许多传说的禁忌,她并没有放在心上,之所以加入他们,是因为觉得很有意思。赵奕本来对这个传说的存在就半信半疑的,如果不是楚为也在,她一定觉得言生是在抽风。直到这天晚上她真的贴着门听到了拖擦声与抚摸声,她才真的理解为什么连楚为这样一个平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也着迷于这个荒唐的传说。 三个人听着那声音消失了之后,就放松下来。楚为和言生主要想看看赵奕是什么反应。 赵奕在心里暗暗骂了好多王德发,才压制住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深深怀疑。她调整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发现楚为和言生一直盯着自己,“看什么,你们俩第一次发现的时候不吃惊吗?” 言生说:“吃惊,当然吃惊。” “所以那声音到底是什么,你们俩发现的那么早难道没有一点结论?” “不知道,但不管是什么,反正不是人。”言生答道。 “你们没有打开门看看?” “传说如果被看到会发生恐怖的事情。” “胆小鬼,不试怎么知道。” “不做没把握的事情。”楚为一直听着他们说话,这时候终于开口了。 “那你们每次听到的声音是一样的吗?” 楚为“嗯”了一声,言生补充道:“试过用听诊器、录音,最后发现每次的声音都是一样的,但是却找不到它的痕迹。” “会不会是一个清洁工拖着拖把到这然后擦门?” 言生吐槽了一句:“你家大半夜打扫卫生啊。” 思索了好久,赵奕还是想不明白,“唉,那这样听再多次也没用,只能证明这个传说可能是真实的。” 楚为说:“总之这个解剖楼就很奇怪。” 是啊,断电,没信号,锁门早,又破又旧还一直留着,简直就是诡异故事的老巢。 他们靠墙睡着了,赵奕睡得很不舒服,一阵一阵出汗。天还没亮,赵奕就醒了,身上潮潮的,刚从一个奇异梦境逃离出来的她心跳地嗵嗵跳。。 她打醒了言生,急切地讲述了她的梦。 第十七章 回忆2 第十八章 和我回家吧 言生对着录音机一件一件事的回忆,生怕漏掉了什么,他和楚为轮流着把回忆录入到手机里。直到两人都说得口干舌燥,思绪才终于回到了这间解剖标本室里,天已经微微亮了。所幸考试到再开学解剖楼都没有人再管了,他们就不慌不忙地出去了。 校园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踩着蓬松的白雪,言生突然有种失落感,不过这种失落感不是来自于赵奕,而是来自于这个寒假。 除了大一过年言生是在福利院度过的,其他假期要么就是去打工,要么就是集训,基本都是自己一个人。而这个假期没有什么打算,也不知道去哪。 大多数专业都已经考完了,学校里的人少了一大半,走在路上的学生稀稀落落,都是拉着行李箱朝着回家的方向奔去的。 楚为和言生走得极慢,漫无目的的在校园里逛。楚为白净的皮肤因为寒冷冻得有点发红,尤其鼻尖泛着粉嫩的颜色十分可爱。 “锤子,下午陪我去看看房子吧,我准备租个房间在这儿过年。”言生一说话嘴里呼出的气就在寒冷中化成一缕白雾。 楚为没有看他,淡淡道:“今年回我家过年吧。” “嗯?”言生的瞳孔突然放大,这好像是楚为第一次邀请他吧。 楚为又说了一遍,“跟我回祥安。” 言生犹豫了半天,扭捏出了句:“这,不太好吧,大过年自己家里来个外人,叔叔阿姨会不高兴的。” “你不是外人。” 言生心里高兴出了一朵花,这句话对于言生这样一个无父无母的人来说很受用,“啊,那你的意思是叔叔阿姨都知道我?” 楚为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继续追问:“你和叔叔阿姨讲的吗?” “嗯。” “嘿嘿,那你是怎么和他们说我的?”言生第一次感受到这种独特的温暖——自己被别人的父母知道,如果对方是一起打篮球的朋友那倒也没这么开心,关键对方是楚为啊,楚为看起来可不像会说这些的人。 “顺口提了一嘴。” “怎么顺口提一嘴的,你给我讲讲。” 还有完没完。 楚为没有理他,转身快步朝着宿舍走了。 “哎,这人,正说着话呢怎么就走了!”言生急急忙忙跟在后面,安静的小路只留下了两行脚印和一个男生憨厚的笑声。 朗川到祥安的高铁票已经售完了,楚为和言生只好买了第二天中午的机票。朗川到祥安其实并不算特别远,高铁四个小时就到了,但是坐飞机算上去机场、过安检什么的到家一共得花大约五个小时。为了能轻松赶上飞机,楚为和言生八九点就收拾准备走了。 为了给楚为爸妈留下一个好印象,言生把自己捯饬得看起来很精神,往箱子里塞了几件利落得体的卫衣和外套。第一次上别人家过年,还得带点礼物,出去买是没有时间了,言生翻箱倒柜从衣柜深处搜罗出来一个曾经比赛赢得的运动套装和一个硬皮烫金复古笔记本,寒酸了点,但是没有更适合的东西了。 等待登机的时候,言生心里一阵一阵的紧张,手里的登机牌都被汗闷得起了纸卷。这可是第一次去人家过年,万一人家不喜欢自己,那可就太尴尬了。不过除了紧张,更多的是激动,自己即将要去楚为家过年了,终于可以感受一下一个完整的家。 言生想得出神,楚为看他不动,推了他一把,“想什么呢,到你了。” 言生这才回过神来,拿着的登机牌往前走。 其实这是言生第一次坐飞机,之前出去集训打比赛都是坐火车和高铁,这次为了不在楚为面前显得像个无知的傻子,他提前做好了准备。 楚为的父母在外经商,直到年前才能回家,不过楚为还没告诉言生。 越接近楚为家,言生的心就跳得越快,站在楚为家门口,他正斟酌着见到叔叔阿姨的第一句话是问好呢还是自我介绍呢。 楚为看他在那念念叨叨紧张的样子,觉得很好笑,轻哼了出来。 “其实我家里没人。”说完,楚为眼角含笑,看言生的反应。 “嗯。没人。嗯。嗯?什么叫没人?”言生从紧张中抽离出来,回过头斟酌“没人”这个词。 “我爸妈还得几天才能回来。”楚为说这话时几乎要笑出来了,言生太好玩了。 “?????” 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紧张了一天!!!! 楚为的家是个两层的别墅,长期没人住,一进去就感觉一种没人气儿的阴冷袭来。楚为去把暖气打开,隔了好一会,房子里才感觉到点热气。 楚为带着言生上了二楼挑了间卧室放下行李,看还有时间,就准备叫保洁收拾收拾房子。言生一把夺过他的手机,“我可以打扫屋子的,我也不能白住你家。” 楚为戏谑道:“行,那你去吧,两层,地拖了,桌子擦了,玻璃也擦了。” “额,那你还是请保洁吧,”言生讪笑着把手机又塞回楚为手里。 “怎么又不干了?” “呵呵呵呵呵,这不是你家太大了么,但是我发誓!”言生举起三根手指比划着,“你爸妈没在的这几天,我做饭,我洗碗,这点我还是可以的,相信我。” “行啊。”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干什么。 晚上赶在超市关门前,两人采购了四袋食材和零食,准备第二天哪也不去就待在家里。 第二天楚为还没醒,言生就去鼓捣早餐了。过了一会,楚为闻到了一股子焦味,他循着味道找到了厨房,发现那焦味的源头是放在餐桌上的煎鸡蛋。 可怜那本应该是白嫩柔滑的煎蛋,被言生做成了一团黑黄渣混合散发着焦味的勉强能看出来是个蛋的东西。 “锤子你醒了,快坐,早餐马上好。”言生笑得一脸憨厚,自豪地拿着个勺正在锅里搅动着什么。 这玩意能吃?算了,给你个面子,看你还能做出什么黑暗料理来。 不一会,言生端出两碗粥,不,是类似粥糜样的物质,上面还飘着一层油。 楚为用勺子搅拌了一下,发现里面有好多种豆子,还有什么蔬菜的渣。 “快尝尝,我熬的粥,和一般的可不一样。”言生兴奋地催促着楚为动嘴。 楚为想了想,用勺子把上面的油撇过,舀了一勺送进嘴里。在言生期待的目光下,楚为艰难地嚼了一下。 想都不用想,楚为立刻吐了出去。这个粥糜样的物质好像加了醋,里面好些豆子还是生的,硬的硌牙,好像还有小石子,令人牙碜。 上帝派你来折磨我的吗? “不可能啊,我的配料很丰富的,”言生怀疑着自己舀了一勺,结果吐得比楚为还快。 “呵呵呵呵,对不起啊锤子,你再尝尝这个蛋,肯定比粥好点。”言生又给楚为夹了一块煎蛋。 楚为浑身写着拒绝:“你没闻到焦味吗?” “是锅焦了,蛋应该没事。” “应该?你怎么不先自己尝尝。” 言生夹了一块,那股焦味直冲他天灵盖,让他五官都纠结在了一起。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直奔水龙头漱口。 楚为嫌弃着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倒了。。 “行了,出去吃吧。” 第十九章 过年啦 距离过年没剩几天了,楚为的爸妈也快要回来了。 自从见识过言生的黑暗料理之后,楚为再也不让言生碰锅了,照那种做法,年还没过自己就得归西。 于是每天的生活就变成了楚为洗菜,言生坐在桌子边看,楚为切肉,言生坐在桌子边看,楚为炒菜,言生坐在桌子边看,楚为吃完,言生离开桌子去洗碗。 言生看楚为切菜做菜的时候常常想,这他娘的上辈子得积多少福这辈子才能这么完美,长得好看不说,智商高学习还好,更重要的还这么能干,能撬锁,能做饭,饭还做的那么好吃,餐餐荤素搭配四菜一汤,谁要是能娶了他,呸,嫁给他可就赚大了。 年前的这几天,言生被养得黑黑胖胖的了,本来还能指路的腹肌已经被脂肪填平了。想着得运动运动,不然一个黑胖子楚为爸妈可能不太喜欢,言生就去附近一个篮球场打打篮球锻炼锻炼。 结果这天言生还没回来,楚为爸妈就回来了。 言生打完球带着一身汗敲门,头发被汗浸成一缕一缕的还散发着热气,手上粘着点土和汗黏在一起,身上时不时散发着雄性的汗臭味。 门开了,言生正准备直接迈进去,却被一张和楚为极其相似但是更柔美的女性面容吓到了。 迅速反应过来这是楚为的妈妈,言生咧开一口大白牙,用被吓到还没平静下来颤抖的声音说了句:“阿姨好,我是言生,锤~~楚为的大学同学。” “你好呀小言,刚打完球吧,快进去喝口水,”楚为妈妈笑盈盈的,给言生拿了块毛巾擦汗。言生擦着汗看见了楚为爸爸,又咧开嘴毕恭毕敬地喊了声:“叔叔好。” 楚为爸爸点着头“嗯”了一声,就准备继续看电视,“咳咳,”楚为妈妈咳嗽了两声,楚为爸爸听见后不自然的放下遥控器,对言生说:“小言,来,坐,看电视。” “没事叔叔,我去上面冲个澡。” 楚为妈妈塞给言生一杯水,说:“行,洗完澡下来吃饭啊,我做了好吃的。” 言生从没见过楚为妈妈那样好看的中年女性,笑起来像令人感到温暖舒适,皮肤洁白无瑕,只有眼角有点皱纹,身材保持得纤细匀称,一点也不像街上很多肚子上一堆赘肉的中年妇女,原来楚为的好基因全是来自于他妈妈。 “你长得很像阿姨,但是你的性格怎么一点不像她。”言生对楚为这么说。 “像我爸。” “嗯,他好像不怎么爱说话。” 转眼这天就是大年三十过年了,楚为和言生一大早起来贴春联贴窗花挂灯笼,经过一番装饰,硕大的房子里充满着喜气洋洋的年味,让人看着都高兴。 中午楚为妈妈包了芹菜肉馅的饺子,言生跟着捏了两个下锅里全破了,做饭的热情又被打击了一次。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边看春晚边吃年夜饭,一大桌子菜几乎全是楚为妈妈做的,色香味俱全,有肉有鱼,言生也明白了原来这做饭的手艺楚为也是遗传他妈妈的。 楚为妈妈一直给言生夹菜,言生吃得不亦乐乎,看来运动了几天掉了的脂肪最后还是要回来的。 电视上一个节目和篮球有关,楚为妈妈给言生夹了个鸡翅,跟言生聊着:“小言,听说你打篮球很厉害,还得过冠军呢。” “嗯,得过,但那是我们队友厉害,我也主要靠队友。” “真谦虚,你平时也带着楚为打打篮球,这孩子从来都不爱动。” “楚为他不爱动是因为在学习,他在我们学校可是出了名的学霸,你说是不是,楚为?”楚为没理他,面无表情的嚼着一块红烧肉。 “你别管孩子动不动,他自己又不是不知道,”楚为爸爸插话了。 “哼,这一直学习多没意思,”,楚为妈妈撇撇嘴,凑到言生耳边,“小言你偷偷告诉阿姨,楚为在学校有没有女朋友,”这时楚为妈妈像极了一个讨论八卦的女生,一脸的好奇吃瓜样。 “妈!”总是被cue到的当事人楚为实在是忍不住了。 “怎么!” “吃鱼,”说完楚为给她夹了块鱼肉。 “切,多大点事嘛把你急成这样,”说完,她偷偷给言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等楚为没在的时候说。 楚为妈妈做的可乐鸡翅实在是太美味了,言生快把大半盘子鸡翅都吃了,楚为默默把最后几个都倒到了言生碟子里。 “看着你们吃得开心,我就做得更开心了,小言,你好好吃,阿姨天天都给你做。”楚为妈妈像摸儿子一样抚摸了言生的头。 瞬间,一种奇异的感觉就从言生心底萌发蔓延了,这感觉,是种满足,是婴儿依偎在母亲怀抱里的安心,是言生从来没有感受到的,他突然有种来自婴儿时期的记忆闪现,一个皮肤黝黑的小孩正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吮吸着**。从来没有感受过母爱的言生就这么顺从着感受着楚为妈妈的抚摸。 言生有点想家了,但是这个家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零点的钟声敲响,整座城市到处都燃起了烟花,把夜空照得明亮。言生和楚为并排站在阳台看着远处的焰火,望着楚为被光照得一闪一闪的侧脸,言生满足了。 如果不是楚为,自己现在正在朗川一间小破房里见证又一年的到来,小破房可能很冷,没有电视,可能还看不到这么美丽的烟花,或许自己一个人正在吃着超市买的速冻饺子,没有鱼没有好吃的可乐鸡翅,零点一过就准备睡觉,过得一点意思都没有。 言生心里暖暖的:“谢谢你。” 鞭炮和烟花炸裂的声音太大,盖住了这饱含感情的三个字。 “你说什么?”楚为只看到言生嘴张了张。 “我说!你真好看!”言生喊得很大声。 楚为装作没听到,“你声音大点儿。” “我说!你长得真好看!我很喜欢你!”。 新一年的夜空,被五彩斑斓的烟火不停照亮着,夜空下,是五彩的霓虹灯在闪烁,穿过烟火留下的薄烟,我看到你熟悉天真的脸庞,光亮照映着的路,是我给你温暖的方向。 第二十章 博物馆 年过完没几天,楚为的爸爸妈妈就因为工作走了,硕大的房子里,就剩下楚为和言生两个人。 “好无聊啊啊啊啊~”言生瘫在客厅的皮质沙发上,来来回回抛着一个橙子玩。楚为坐在另一边,拿着kindle看。 言生一直叫唤着,楚为也没抬头看一下。 “言生,你带我在祥安逛逛吧,没什么事干简直要闲出毛病了。这几天年都过完了,街上也有人了,肯定很热闹!” “嗯,你想去哪?” “祥安这么大,我又是第一次来,你有什么推荐的地方吗。”听到楚为说话了,言生突然就来了精神,一个鲤鱼打挺坐直了起来。 “博物馆,公园,祥安大学,购物广场,”楚为边说还边翻着页,“你想去哪。” 言生把手里的橙子放回果盘里,在脑子里掰算了一会,“我们离开学还有一个月,反正时间那么多,我们一天逛一个呗。” “嗯,可以。那今天呢?” “今天,嗯...今天先去离家最近的吧,这会都中午了。”言生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 “离家最近,就是博物馆了。” 楚为家在别墅区,离市中心很远,周围离得近一点的除了一个购物广场就只有博物馆了,要去祥安大学还得跨越大半个城市。 也到吃饭的点儿了,楚为热了几个他妈妈临走前做的肉丸子,随便炒了两个菜,言生吃得赞不绝口。 过完年天气渐渐转温了,大街上穿棉袄羽绒服的人都已经很少了。楚为穿着个深棕色的呢子大衣,配了双同色系的皮靴,头发梳上去露出白净的额头,挺直的鼻梁上挂了一副金丝边的眼镜,举手投足间竟然隐隐流露出一种斯文败类的味道。好几天没出去,言生也换了身利索的衣服,黑色加绒牛仔衣里面套着个高领毛衣,裤子扎在黑色马丁靴里显得腿又细又长,浑身的活力气息。 他俩走在路上,一文一武一静一动很是养眼,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几个小姑娘犹犹豫豫想去要个联系方式,奈何两人腿太长走得太快,没追上,只能目送他们远去暗自跺脚。 祥安市博物馆里面有很多属于国家一级保护的文物,所以即使刚过完年,里面的游客也一堆一堆的。言生跟在楚为后面,排队领免费的门票。 博物馆很大,内容很丰富,言生看得眼花缭乱,还时不时去凑凑旁边旅游团的讲解。 言生一件一件看着,随人群缓慢移动,楚为和他并排走着。 当走到一排石俑面前时,里面一个造型奇特的俑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一个侧卧着的女性人俑,从石刻线条能看出她的头发散披着,没有像其他人俑一样梳起来。石俑胸部隆起,看得出是个很丰满的女性。她一手撑着头,另一手随意搭在胯前,但是再往下看,衣裙底下露出来的却不是一双脚,而是一条尾巴,长出裙子下摆一只脚长。 “锤子你看,”言生拉过楚为指了指这一排石俑,“你看他们像不像,嗯,怎么说来着,手办,对,手办。” 楚为无语道:“......这是文物。” “哈哈哈哈,我逗你玩的,我这个比喻还挺贴切的。” 楚为冷冷道:“无聊。” “哎呀,我真有个问题,真的”,言生把就要走的楚为扳过来,“你看中间这个女石俑,是不是长得很奇怪。” “嗯,”楚为仔细瞅了瞅。 “她长的和其他的石俑不一样,旁边的石俑都是半跪的姿势,她是半卧位你看她没有脚,只有条尾巴。” “嗯,她是女娲。” “你确定?女娲?你怎么知道?”言生用怀疑的表情看着楚为。 楚为用下巴指了旁边一个小牌子,“嗯,你看那。” 言生凑过去一看,嘿,还真是,怪不得那个奇怪的石俑怎么有条尾巴。 那个牌子上写着的意思是这些石俑出土于民间一个女性的墓中,中间的人俑是女娲,旁边的是对女娲极其崇拜的信众。她们渴求拥有母系社会女性的崇高地位与强大的生殖繁衍能力。 读到最后一句话,言生脑海里闪过一段记忆。 一个似人似蛇的生物在分娩,她因为痛苦极其夸张地扭动着身体,汗水打湿了她的头发,终于,一声小婴儿的啼哭结束了这段记忆。 言生既不记得这段记忆出自哪里,也不确定这段记忆是不是自己的梦。楚为也是,记忆深处有这么一个画面,但是找不到来源,就像是被生插进去的一样。 这时,如果你问赵奕是谁,他们肯定一点点零星的回忆也没有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对于赵奕的记忆正在没有一点儿感觉的淡化,直至消失。在他们的脑海里,一些和赵奕共同经历的回忆里,赵奕都被抹去,只剩下一些突兀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片段存在。 言生用手机把这些人俑拍下来,和楚为继续往前走看下去。 “那么大家请往这边的石俑看过来,这些石俑是出自明代的墓,墓主人的身份仍未有定论。你们看中间这个俑,人头蛇身,服装的花纹和雕刻线条的柔美无一不是在说明这名女性拥有极高的地位。” 身后,一个旅游团走到那排石俑的前面,导游正在给游客解说着。楚为和言生走得极缓慢,在听导游说话。 “那么肯定很多人都猜到了,在中国历史上,人头蛇身又受人们崇拜的女性就是神话传说中的神仙女娲了。明代女性的地位很低,而女娲拥有母系社会的崇高地位和象征着生殖繁衍的强大能力,旁边半跪着的石俑都体现着这些人对她的崇拜。所以还有一种猜测,墓主人的身份可能是一个有一点社会地位的女性。好了大家看一下我们继续往前走。”导游挥动着小旗,一些游客听得入迷。 两人把博物馆逛完已经四五点钟了,也快要闭馆了。 言生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锤子,我们吃点东西吧,饿了。” “好。” 楚为带言生到附近一家不太起眼的餐馆点了一盘麻婆豆腐和一个鱼香肉丝。 店太小,一共就五张桌子,还都是看起来饱经风霜的破旧样子,凳子坐起来也是摇摇晃晃,言生怀疑这家店可能快倒闭了连新桌椅都买不起。不过菜上来之后言生就真香了,正宗的川味,肯定是本地人才知道的。 言生边吃边划拉着刚刚在博物馆拍的些照片。 “好好吃饭,别看手机。”。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