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噩梦 皮尔斯走进了另一条通道,这个通道往上行了一段后突然开始倾斜着向下,虽然心中有些不安,但他现在依然选择听从神秘声音的指引继续沿着通道小心翼翼的向前走。 他们还在反复吟唱着那诡异的祷告词,虽然那些词语也震得他的脑袋嗡嗡作响,但是他依然能够清晰的听到神秘声音在他脑海中的引导,仿佛那些音符在触碰到神秘声音后就瞬间融化了一般。 隧道的出口位于这个洞穴的上方,沿着洞穴壁,有条似乎是天然形成的盘旋而下的道路,就像螺母里面的螺纹般,坡度很缓,因而这里没有台阶。 在洞穴的底部有个石台,周围围绕着一圈绿色火炬,使得黝黑的岩石似乎变成了翡翠般的颜色。 石台上面躺着个人,一身黑袍将全身覆盖得严严实实,双手平放在身体两侧。 他头戴黑色的兜帽,脸上也罩着一个面具。面具是金色的,在双眼处开了两个巨大的圆洞,面具没有鼻子,在该是鼻子的位置两侧是两个向上弯曲的小獠牙,而面具的底部则是一条条杂乱缠绕的章鱼触手,在晃动的火光下令皮尔斯觉得它似乎具有了自己的生命般的在扭动着。 他们还在反复吟唱着那诡异的祷告词,虽然那些词语也震得他的脑袋嗡嗡作响,但是他依然能够清晰的听到神秘声音在他脑海中的引导,仿佛那些音符在触碰到神秘声音后就瞬间融化了一般。 23.225.191.251,23.225.191.251;0;pc;1;磨铁文学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黑袍男子,他也带着同样的诡异面具,正将双手举过头顶,大声的吟唱着不知道什么语言。 “我说了,不许动,再往前一步我就开枪了。”警察气势汹汹的吼到,但那个黑袍人根本不理会他,就仿佛在自己家的后院散步般的一步一步缓缓接近着他。 随即便是刺耳的枪声响起,皮尔斯看到黑袍人身形一顿,但并没有倒下,枪声又连续响了几声,每一次响起都能使黑袍人稍微向后倾倒一会,但他马上就会像没事一般的继续逼近。 砰的一声,黑袍人的面具掉在了地上,皮尔斯惊恐的看到他面具下那张丑陋而畸形的脸——他的右脸是正常人类的脸,但是左脸的皮肤则粗糙不堪,就像是生有鳞片,同时还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红色,并且长满了鸡蛋大的鼓包。 一只不像是人类的蓝色眼睛在这些鼓包的包围中闪烁着充满恶意的光芒。 最可怕的是他的下巴,右脸的下巴是一圈粗野的络腮胡,而那扭曲的左侧则是长满了粗细长短不一的小型章鱼触须。 它们是真的具有生命,因为它们正在空中不断的盘绕扭曲着。皮尔斯甚至看到三条粗壮的触须从他的右边袖口中伸展出来,就像为接下来的行动提前做好了准备。 皮尔斯猜测是否有某种海中巨兽在这里筑巢,但是若是真的存在这种捕食鱼类的巨兽,那它的巢穴中应该以鱼骨为主,这里的情况显然不对。 这些鱼身上有可怕的伤口,它们被撕裂了,它们的血肉飞溅得到处都是,但是似乎并没有减少——如果这么一种巨兽真的存在,那么这些鱼应该不是用来吃的,它可能只是在单纯的撕咬它们取乐而已。 “不!”凝固住皮尔斯的力量突然消失,他自己都没发觉的一声惊叫从他的喉咙里传了出来,那怪物和警察的头都转向了他这边,他惊讶的看到那怪物邪恶的脸上竟然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而那警察,他没有脸,在警服衣领以上,警帽以下,皮尔斯看见的是颗布制的假人的头,平滑的脸部连五官的轮廓都没有。 很快的,他的眼睛终于能看清东西,虽然聚焦还不是很完美,但是足以令他看到自己身处在什么样的地方——这是一个海水侵蚀出的岩洞,四周围嶙峋礁石丑陋的随意生长着,而他所处的位置是个洼地,他的周围堆满了凌乱的鱼尸,地上是一层海水浸泡出来的腐臭粘液。 于是皮尔斯尝试着进行憋气,以躲避这恶臭的侵袭,但是憋气过后每一次小心翼翼的呼吸都成为了这股恶臭疯狂的报复。 但往好处想,或许是被这恶臭所刺激,他的知觉正在快速的恢复。 “往这边走。”他又注意到这块大鱼屠场的后方似乎有一条向上的石阶,因为那微弱的而诡异的火光似乎越来越高,他一秒也不想再在这可怕的地方停留,便小心翼翼的从鱼类尸骨中穿行而过,并强迫自己不要去看那些可怕的遗骸。 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黑袍男子,他也带着同样的诡异面具,正将双手举过头顶,大声的吟唱着不知道什么语言。 这些鱼都巨大无比,并且看起来像被什么巨兽撕咬过一般,血肉、内脏和鱼骨散落得到处都是,而一些还尚且完整的鱼身上布满了狰狞的伤口。 这些鱼都巨大无比,并且看起来像被什么巨兽撕咬过一般,血肉、内脏和鱼骨散落得到处都是,而一些还尚且完整的鱼身上布满了狰狞的伤口。 他们还在反复吟唱着那诡异的祷告词,虽然那些词语也震得他的脑袋嗡嗡作响,但是他依然能够清晰的听到神秘声音在他脑海中的引导,仿佛那些音符在触碰到神秘声音后就瞬间融化了一般。 第二章 委托 第三章 黑水岛 “怎么样,这里是个不错的地方吧。哈哈哈。”可算是能休息一会了。 靠在"奋进号"船头的护栏上,皮尔斯轻轻叹了口气。他开始环顾四周,天色阴暗,海风阵阵,周围的海面虽不能说是波涛汹涌,但也不算风平浪静。 他望向远处那模糊的岛屿轮廓,想了想到底是什么令这个他充满好感的老船长最后那么激动,当然是毫无结果。 是的,好运。他叹了一口气,他现在就需要这个。 “好的,我明白了。” “31号仓库,您知道它在哪儿吗?”这次皮尔斯几乎是用吼的。熟悉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从皮尔斯身后传来,他知道那是卡朋罗尔船长,但是不知道他说的这句话是在自豪还是在自嘲。 “看得出来,这里也有过它的辉煌时期。”他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外来者,我劝您还是不要到这31号仓库去了,那里闹鬼啊。”那流浪汉看起来确实很害怕。 “原来皮尔斯先生是侦探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侦探站在我的面前呢。怎么说呢,其实我也希望这起不幸的事件都是假的,但是确确实实的,这件事就这么发生了,我不觉得这件事情的背后还能有什么隐藏的真相,无论如何,祝你好运。还有,我们快到了。”不知道为什么,皮尔斯觉得这位健壮的老人听了他所说的一番话之后似乎开始两眼放光,就仿佛在他的话中听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消息一般。 皮尔斯可以听出他后面几句话是在单纯的搪塞,因为他显然已经在考虑别的问题了,他拍拍皮尔斯的肩膀,指了指远处一片逐渐露出的黑色影子,转身走进了船舱。 “嗯,所以这件事情需要让我来管,你只需要告诉我31号仓库在哪,然后躲得远远的就可以,剩下的就交给我来完成,而且,我不希望这件事情受到太多的声张,毕竟低调行事是我的原则。” “很精彩的故事,先生。”皮尔斯暗暗思索了一会,决定对这个醉醺醺的流浪汉撒一个谎, “实不相瞒”他故意压低了声音,装作很神秘的样子, “其实我知道文森特老爷的鬼魂还在这里徘徊,其实我是专门过来解决这件事情的,我是一名驱魔人。” “怎么样,这里是个不错的地方吧。哈哈哈。”接近黑水岛的旅程确实令人心惊胆战。 本来只是阴云密布,后来又逐渐有雾气弥漫了开来,能见度非常低。 第四章 31号仓库 “火炬是亮着的,这里面有人待过。布莱恩,快进来啊。”乔尼招呼着门外迟迟不肯进来的同伴。 大门是锁的,一层的窗户都是从封死的,二层有窗户,但是通往二层的台阶已经断了,如果那个臭贼在这里窝藏了那么久,他是怎么进出的呢? 他把目光扫向周围的墙壁,虽然破旧,但是它们依然十分结实,显然不能容人通过,那么难道说,地下有什么隐秘的出入口? 于是乔尼把目光转到了地面上,只一眼,他便发现了那个排水用的铁盖。 乔尼与皮尔斯一样,首先注意到了异味的来源,他举着灯仔细调查了那堆布带跟食物残渣,然后对着门外的布莱恩喊到 “胆小鬼,可能是有个被打伤了的流浪汉躲在屋子里面,这里丢满了他包扎用的绷带和吃剩下的垃圾,我就说哪里会有什么鬼嘛,可能是这个流浪汉怕别人来抢他的地盘,故意放出仓库里面有鬼的传言的。” “你要是害怕就承认吧,布莱恩,我看你刚才远远看到仓库里有光时就吓得开始哆嗦了,还说什么里面有脚步声,我看出现了幻觉的不单是那些醉鬼吧。要我说,一定是有哪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把这里占领了,还装神弄鬼的想把其他来争地盘的人吓走。” “我们是小偷吗?还把风呢。”乔尼觉得非常好笑,便也不再难为这位胆小的同伴, “那你把灯给我,里面光线太暗,看得不是很清楚。”仓库的一层弥漫着一股腐臭的味道,经过调查后皮尔斯发觉气味的来源是那些没吃完的食物和那堆沾满污物的布带,这些东西应该在这堆积了不短的时间,在炎热的天气下逐渐变得恶臭难当。 “这破门真是锈得可以,布莱恩,别愣着了,快来帮我一把。”乔尼蹲在地上,斜着身子使劲推着铁门。 这门的轴估计已经锈得不行了,费老大劲才能挪开一点点。这些布带上沾满的污渍看来像是脓血凝固的样子,也就是说那个人身上有很严重的伤口,但是如果伤的这么重,为何不到医院去治疗,而要躲到这么一个肮脏的仓库里来呢? 皮尔斯捂着鼻子观察着这些布带,而且,这里大部分的血污都是很久以前留下的,而火把和比较新鲜食物显示这个人直到最近都还待在这儿,难道说他的伤口竟然在恢复? “嗯,好像不是这把,布莱恩,你的灯别晃,我钥匙都插不准了。”门外传来了钥匙插进锁里的声音,但是并没有扭动,看来钥匙并不对。 “这破门真是锈得可以,布莱恩,别愣着了,快来帮我一把。”乔尼蹲在地上,斜着身子使劲推着铁门。 这门的轴估计已经锈得不行了,费老大劲才能挪开一点点。 “嗯,好像不是这把,布莱恩,你的灯别晃,我钥匙都插不准了。”门外传来了钥匙插进锁里的声音,但是并没有扭动,看来钥匙并不对。 乔尼走到这个化妆台面前,大镜子上满是灰尘,除了中间一块,有被人随便擦拭的痕迹, “或许就是那个流浪汉随便擦了擦镜子查看自己的伤口吧?”他想到。 “布莱恩,你在周围看看有没有什么重的东西,我要让这个流浪汉再也不能在这里装神弄鬼。”他盖上盖子,对门外的伙伴大喊。 “我说乔尼,不过就是那些无业游民醉后的幻觉罢了,你何必要这么认真的听他们的疯言疯语呢?”不行,我一定不能被他发现。 这么想着,皮尔斯开始沿着爬梯快速而安静的往下爬。这周围漆黑一片,而且锈蚀的梯子非常潮湿,他每踏出一步都提心吊胆的,但是好在这里似乎并没有多深,他的脚很快便踩到了潮湿但坚实的地面,但是这样仍然不行,一旦排水盖被打开,那个警探便会立即发现底下有人,情急之下,他赶忙掏出口袋里的打火机——这时他已经听到了头顶铁环拉动的声音——迅速的一闪即灭,他借着这一瞬间的光亮瞥见自己右侧还有一条能容他弯腰通过的通道,便双手护头,迅速弯下腰钻进去,而就在这时,下水道的盖子被乔尼警探慢慢的打开了。 皮尔斯又急忙看了一圈,这个屋子还是依旧那么空荡,但是这次他有了一些新的发现。 这是什么?角落一堆小盒子的后面似乎露出了什么东西,他走过去一看,好像是个铁制排水盖,上面还有个厚实的拉环。 “文森特先生的项链?它怎么会在这里,我们不是亲眼看着文森特一家烧焦的尸体被埋进土里的吗?难道你的意思是他还活着?他就生活在这间仓库里?”这些布带上沾满的污渍看来像是脓血凝固的样子,也就是说那个人身上有很严重的伤口,但是如果伤的这么重,为何不到医院去治疗,而要躲到这么一个肮脏的仓库里来呢? 皮尔斯捂着鼻子观察着这些布带,而且,这里大部分的血污都是很久以前留下的,而火把和比较新鲜食物显示这个人直到最近都还待在这儿,难道说他的伤口竟然在恢复? 好家伙。看来流浪汉所言并不完全是空穴来风,这间仓库的确存在异样,哼,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在这里面装神弄鬼。 “这是别人的遗物,你这头蠢驴。”乔尼思索了一会,从腰包中拿出了一个塑封袋,将挂坠装了进去,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挂坠可能会是一件非常重要的证物,而他的直觉似乎向来很准确。 31号仓库正如流浪汉所描述的那样,虽然也不算宏伟,但跟周围那些破旧低矮的仓库比起来显得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 虽然现在还是白昼,但天色因为阴云密布而显得很昏暗。皮尔斯趴在地上,从铁门的底部缝隙望进去,里面确实有幽幽火光正在闪动,而且有股腐臭气息飘出来。 “这是别人的遗物,你这头蠢驴。”乔尼思索了一会,从腰包中拿出了一个塑封袋,将挂坠装了进去,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挂坠可能会是一件非常重要的证物,而他的直觉似乎向来很准确。 不行,我一定不能被他发现。这么想着,皮尔斯开始沿着爬梯快速而安静的往下爬。 这周围漆黑一片,而且锈蚀的梯子非常潮湿,他每踏出一步都提心吊胆的,但是好在这里似乎并没有多深,他的脚很快便踩到了潮湿但坚实的地面,但是这样仍然不行,一旦排水盖被打开,那个警探便会立即发现底下有人,情急之下,他赶忙掏出口袋里的打火机——这时他已经听到了头顶铁环拉动的声音——迅速的一闪即灭,他借着这一瞬间的光亮瞥见自己右侧还有一条能容他弯腰通过的通道,便双手护头,迅速弯下腰钻进去,而就在这时,下水道的盖子被乔尼警探慢慢的打开了。 一边说着,皮尔斯还听到了钥匙串叮当响的声音。 “你才是胆小鬼,既然你已经调查完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布莱恩,你在周围看看有没有什么重的东西,我要让这个流浪汉再也不能在这里装神弄鬼。”他盖上盖子,对门外的伙伴大喊。 他们二人艰难的将铁门推开了一道可容人侧身挤入的缝隙,便懒得继续再推了,乔尼率先钻了进去,里面虽然有火炬的光芒,但是十分昏暗。 皮尔斯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觉得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很关键的问题,他决定再仔细调查一下周围还有没什么可疑的东西。 不行,我一定不能被他发现。这么想着,皮尔斯开始沿着爬梯快速而安静的往下爬。 这周围漆黑一片,而且锈蚀的梯子非常潮湿,他每踏出一步都提心吊胆的,但是好在这里似乎并没有多深,他的脚很快便踩到了潮湿但坚实的地面,但是这样仍然不行,一旦排水盖被打开,那个警探便会立即发现底下有人,情急之下,他赶忙掏出口袋里的打火机——这时他已经听到了头顶铁环拉动的声音——迅速的一闪即灭,他借着这一瞬间的光亮瞥见自己右侧还有一条能容他弯腰通过的通道,便双手护头,迅速弯下腰钻进去,而就在这时,下水道的盖子被乔尼警探慢慢的打开了。 “我才不进去,这里面是什么破味道啊,你进去调查就好了,我在外面给你把风。” 第五章 地下河 他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这里仅有他一个人,但是他却感觉到了无数的目光交汇在自己身上,但这些目光都极其邪恶,像是在打量着他身上的哪一个部位更为可口一般,他一边快步走着,一边慌乱的看着四周。 皮尔斯已经紧张得完全不知所措了,他不知道自己这种心悸的感觉是从何而来,周围的火炬虽然昏暗,但是洞穴内绝大部分的地方都是能够看得清的,这里除了一路上随处可见的几个堆积的杂物箱以外空空荡荡,难道怪物还能躲在箱子里不成? 剩下的光线难以触及的部分也应该也不足以潜伏什么危险的庞然大物。 这是他在梦中见过的那张丑陋而畸形的脸,那个人类跟章鱼混合胡乱拼凑而成的怪物,这种东西竟然是真实存在的? 不管这种东西再怎么邪恶,它都已经死了,死了的怪物就是好怪物。他鼓起勇气再一次靠近了那个怪物,它确实是死了,它的双眼圆瞪,但是里面浑浊不堪,没有一点光芒,那些在梦中鲜活无比的触须也都无力地耷拉在脖子一侧。 这里既然有灯火,就一定有出去的路。这么想着,皮尔斯沿着地下河一直前进,河岸边的岩壁上不时会出现洞口,大多是向上的斜坡,有的洞口会有污水顺着岩壁缓缓淌下。 看来黑水岛居民应该是将藏在地下的这条暗河当作天然的排污系统来使用了,这么来说的话,也就是从这通道里面爬上去就可以到达地面? 他才想起自己似乎正在被什么可怕的不知名的东西追赶,但是不管那东西是什么,它好像已经离开了他,因为皮尔斯现在并没有刚才那种被掠食者注视的心悸感,一直萦绕在耳边的怪声也消失了。 这里既然有灯火,就一定有出去的路。这么想着,皮尔斯沿着地下河一直前进,河岸边的岩壁上不时会出现洞口,大多是向上的斜坡,有的洞口会有污水顺着岩壁缓缓淌下。 看来黑水岛居民应该是将藏在地下的这条暗河当作天然的排污系统来使用了,这么来说的话,也就是从这通道里面爬上去就可以到达地面? 他坐在地上用双腿夹着左手好一阵才终于抬起头来,他看清了那个绊倒他的布袋似的东西,又被吓了一跳,那是一个穿着黑色长袍趴在地上的人,他的长袍上沾满了白色的粉末,就像是在粉堆中打过滚一样。 他的周围也散落着那种白色粉末,许多的地方都被蹭散了,但是大致看起来像是围成了一个圆圈。 第六章 警察局 “那么这样吧,皮尔斯先生,文森特先生的尸体确实非常可怖,但是他并不是什么怪物……根据规定,我还是可以请您去确认这是否就是您在山洞中发现的那具尸体,虽然这规定应该是在解剖前实施的吧……您意下如何?” “合作?你不是到黑水岛来旅游观光的游客吗?跟警察有什么好合作的?莫非你还能在码头上替我们监视那些闹事的醉鬼?”乔尼一早就断定旅游只是他的托辞,皮尔斯到黑水岛上另有目的,但是碍于他一口咬死,而且自己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证据,只好将这个念头憋在了心里。 现在皮尔斯竟然自己提起了这茬,他想都没想就决定要好好的嘲讽他一番,回敬自己刚才碰的一鼻子灰。 他注意到皮尔斯在看着他,便又拿了一支递给皮尔斯,但是皮尔斯挥挥手拒绝了。 “那么或许你会理解我所说的事情,你发现的这具尸体非常重要,非常,重要。听着,我并不认为你是这起凶杀案的凶手——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简直就是魔鬼做的。但是你是第一发现人,所以我需要你对我实话实说,一切的细节,无论是什么,我希望你能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因为你发现的这具尸体,他是文森特先生。” “合作?你不是到黑水岛来旅游观光的游客吗?跟警察有什么好合作的?莫非你还能在码头上替我们监视那些闹事的醉鬼?”乔尼一早就断定旅游只是他的托辞,皮尔斯到黑水岛上另有目的,但是碍于他一口咬死,而且自己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证据,只好将这个念头憋在了心里。 现在皮尔斯竟然自己提起了这茬,他想都没想就决定要好好的嘲讽他一番,回敬自己刚才碰的一鼻子灰。 这种可怕的事情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完成的,虽然他看起来也不是人类能完成的——但是乔尼相信某个具有专业技能的变态杀人魔在某些复杂而精密的仪器的辅助下是可以做的到这种事的,只是他的作案手法现在还不为人知。 很显然,面前这个自称旅客的人应该做不到这一点,因为检查了他的随身行李后乔尼并没有发现任何奇怪的物品,并且他对待尸体的态度也并不冷静——在洞穴中突然见到一具尸体,精神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所以出现了严重幻觉。 对,一定是这样。乔尼警探突然开始有点同情起皮尔森来了,因为不愿相信自己看到了人类的尸体这么个事实,他的大脑便告诉他自己看到的是个怪物——大概是过度的刺激导致大脑形成的自我保护措施吧。 那皮尔斯是不是已经出现了精神病的症状呢?皮尔斯低下头,闭上眼,双手拇指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案情上来,而不是那些莫须有的疾病症状。 除去那些乱七八糟不合常理的怪事,这起纵火案件果然很奇怪,本来应该已经下葬了的文森特先生死在了别处,并且这件事情是由警长主导调查的,那么警察应该不可以信任,但是在仓库里,听乔尼和布莱恩讲话的语气,眼前这位警探与警长似乎不是一伙的,他对文森特纵火案似乎也有怀疑,或许可以请求他的帮助。 “除去你的描述当中那些夸张的修饰词,大体上来说情节就是这样。”皮尔斯则耸了耸肩,努力使自己看起来一脸的无辜,但是他心里很明白,眼前这位身材消瘦,眼神懒散的年轻警探根本不相信他的话,至于是不相信哪一部分,他也不知道。 皮尔斯抬头看向乔尼警探,他举着油灯正盯着自己,眼神中有一些关切,更多的是好奇。 皮尔斯掀开盖在他头上的白布前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双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无论现在看到的文森特先生是一名普通人还是一个怪物,对他来说都不能称之为好消息,说实在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希望看见白布下有着怎样一张面孔。 唉,就交给上帝来决定吧。 “那么或许你会理解我所说的事情,你发现的这具尸体非常重要,非常,重要。听着,我并不认为你是这起凶杀案的凶手——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简直就是魔鬼做的。但是你是第一发现人,所以我需要你对我实话实说,一切的细节,无论是什么,我希望你能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因为你发现的这具尸体,他是文森特先生。” “所以,皮尔斯先生,你说你是一名旅客,到这鸟不拉屎的小岛上来观光旅游,然后在一处偏僻的海滨礁石滩里发现了一个看起来非常不错洞穴,你于是钻进去探险,最后还恰巧在里面发现了一具尸体?”乔尼警探翘着二郎腿坐在扶手椅上,看着坐在他对面的皮尔斯,一脸玩味的笑容。 轻轻掀开白布,文森特先生那怪物的脸就跟他记忆中一模一样,邪恶而丑陋。 皮尔斯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是庆幸自己果然没有看错?自己并不是一时的精神失常? 但是如果其他人都看不到他所看到的东西,那难道他的精神已经完全不正常了? “我知道,那时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这事。” “就是触须啊,它的脸上长满了触须,就像章鱼触手一样,它的半边身子都是畸形的怪物,难道这不奇怪吗?” “就是触须啊,它的脸上长满了触须,就像章鱼触手一样,它的半边身子都是畸形的怪物,难道这不奇怪吗?” “除去你的描述当中那些夸张的修饰词,大体上来说情节就是这样。”皮尔斯则耸了耸肩,努力使自己看起来一脸的无辜,但是他心里很明白,眼前这位身材消瘦,眼神懒散的年轻警探根本不相信他的话,至于是不相信哪一部分,他也不知道。 “那么或许你会理解我所说的事情,你发现的这具尸体非常重要,非常,重要。听着,我并不认为你是这起凶杀案的凶手——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简直就是魔鬼做的。但是你是第一发现人,所以我需要你对我实话实说,一切的细节,无论是什么,我希望你能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因为你发现的这具尸体,他是文森特先生。” “那么,既然我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你的口供也已经录完,你现在可以走了,继续进行你那妙不可言的黑水岛之旅,啊……不好意思,虽然你这趟旅途的开头并不是很完美,但是你接下来的运气应该不会这么差的。我就去办别的公事了。”很显然,文森特纵火案并没有明面上那么简单,并且容克警长亲自对这起案件进行了调查——也就是说,是警长在有意的掩盖些什么,发现文森特的尸体以及自己准备重启调查这件事一定不能让他知道,但是除了自己,还有布莱恩与见习法医两人都见证了这起惨案,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掩盖得住,为了防止容克警长继续掩盖真相,他现在只能和时间赛跑,立即开始行动。 他注意到皮尔斯在看着他,便又拿了一支递给皮尔斯,但是皮尔斯挥挥手拒绝了。 “这个目前我们无法下定论,我觉得我们接下来应该去火灾现场再仔细的调查一番,而且必须要尽快,要在容克警长注意到这件事之前完成,今晚是我跟布莱恩两人执勤……嗯,这样,我等会儿告诉他不要跟容克提起下午发生的事情,如果容克问起我,就说他一打盹儿就不知道我去哪了,容克一定会认为我到白鲨酒馆去了。” 第七章 夜访文森特宅 第八章 漆黑之昼 于是他们二人退出了这个房间。Ph’ngluimglw’nafhLviat'hahnwgah’naglfhtagn “没错,无论是谁,他当时一定在承受着剧烈的痛苦,步履踉跄的,所以才把掌印留在了这么低的位置。”皮尔斯猛地睁开眼,挺直上身坐了起来,他感到胸口似乎被什么东西剧烈的压迫着,令他呼吸困难,因此他不得不努力的大口喘息,甚至将衬衣领口也解开了——但这一切都是徒劳。 “没错,无论是谁,他当时一定在承受着剧烈的痛苦,步履踉跄的,所以才把掌印留在了这么低的位置。” “可怜的家伙。”乔尼嘟囔着。 “我怎么可能做得到这种事。”就在眨眼间,皮尔斯又发现自己被这群黑袍人包围了。 他们围成了一个圆圈,将皮尔斯围在中间,他们的脸藏在兜帽的阴影中,看不清面容,但是皮尔斯可以听到他们的嘴中都在念念有词:“现在,让我们来看一看昨晚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乔尼转过身去看着皮尔斯。 “或者房间里面还有别的被烧着了的人。” “这……”皮尔斯抬起头看着乔尼,这难道是真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都说得通了,从内部被封死的宅院,担忧的包普尔,送神法阵——文森特一家似乎在恐惧着某种超自然的东西,这种东西在恶魔崇拜者的口中被称为 “神”,这可能吗? “你看这里。”皮尔斯示意乔尼往右看,一个黑色的掌印赫然印在墙纸上,其力道之夸张在墙壁的石砖上都留下了微微的凹陷。 “这毫无疑问的是遭遇火灾之后的文森特先生留下的,除非文森特夫人能够留下这么大的手印。”皮尔斯给吓得魂飞魄散,他从床上一跃而起,踢翻了面前的玩具也不管不顾,飞也似的逃出了这个房间,就在他离开房间的一刹那,那邪恶的笑声似乎戛然而止,他看到走廊的另一端,乔尼正朝着这里走过来。 “等等,让我先拿上这个。”乔尼走到书架的一侧,拿起了放在那儿的一盏油灯和一包火柴,他将油灯高举至眼前晃了晃,看起来十分满意的点点头。 油画的面前摆放着一张大得夸张的公文桌,桌上的书本堆叠得整整齐齐,桌面的一角摆放着一个庞大而豪华的地球仪,它的球体及支架由纯金打造,经纬线和大陆板块则由银铸成,一些重要的城市则用钻石标识。 “密道!”他激动的说道。就在眨眼间,皮尔斯又发现自己被这群黑袍人包围了。 他们围成了一个圆圈,将皮尔斯围在中间,他们的脸藏在兜帽的阴影中,看不清面容,但是皮尔斯可以听到他们的嘴中都在念念有词:“我也从来没有进来过,没想到这里面这么夸张。” 第九章 怀疑 但他们二人在通道中又走了一段时间,那神秘的声音就像消失了一样,因为它再也没有在他脑海中响起。 难道因为皮尔斯不按照它的指示行动,它就自动消失了吗?他心中窃喜。 看来精神病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只要意志够坚定,就没有什么是不能够克服的。 他这是精神疾病更严重的症状吗?他努力的甩甩头,仿佛这样做便能把那奇怪的声音从自己的脑海中赶出去一般。 “快,往左边,左边的路是正确的。” “怎么了?” “乔尼,是你在讲话吗?” “好吧,反正对我来说都一样,我就相信你的感觉吧。”乔尼耸耸肩,往右边的道路走去。 “这个是……文森特家的油灯!” “对了,就是这里,快进来。”由乔尼举着油灯走在前面,皮尔斯紧随其后,二人小心翼翼的往下走着。 长而狭窄的石阶一直通往地下,是用石砖砌成的,通道的壁上还贴有瓷片。 刚开始的一段还非常干燥,随着二人的深入,道路变得越发的湿滑,两侧岩壁上人工装饰的痕迹也在不断的变弱,最终已经变成了纯天然的洞穴;而他们脚下的台阶也不过就是在斜坡上人工开凿出来的一个个勉强能称之为台阶的平台。 “没事,可能是我太紧张了,继续走吧。”他们二人于是继续向下走着。 长而狭窄的石阶一直通往地下,是用石砖砌成的,通道的壁上还贴有瓷片。 刚开始的一段还非常干燥,随着二人的深入,道路变得越发的湿滑,两侧岩壁上人工装饰的痕迹也在不断的变弱,最终已经变成了纯天然的洞穴;而他们脚下的台阶也不过就是在斜坡上人工开凿出来的一个个勉强能称之为台阶的平台。 “这竟然有个岔路口,我们只有这一盏油灯,不可能分开来行动,我们应该往哪边走?”在这个阴暗的地下洞穴中,乔尼手中的这盏油灯是他们二人唯一的光源。 这么说着,他举起油灯看看里面灯油的剩余量,大概燃烧了1/5。由乔尼举着油灯走在前面,皮尔斯紧随其后,二人小心翼翼的往下走着。 “这地下迷宫的可怕我早在黑水岛31号仓库就已经领教过了。”皮尔斯想起了昨天在地下河边令他毛骨悚然的那些经历,现在自己又即将踏入这个地下迷宫,这令他心中有些不安。 “迷宫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住在里面的米诺陶洛斯。”他尽量的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在打趣。 “快来这里。”皮尔斯突然听到自己的耳边似乎有个低沉的男声在轻声细语。 “应该往这走。”乔尼转过身来,油灯照亮了一旁的岩壁,那里有个半人高的洞口。 手上沉甸甸的油灯的重量令他心中窃喜,脚步也不自觉的加快了许多。 转角的另一侧竟然又是个断崖,皮尔斯都没有来得及后悔,便只觉脚下一空,后脚在崖边上的一蹬令他在空中进行了一80度的翻转,失重的感觉向他全身袭来。 他抬起头,借着油灯微弱的火光看见乔尼站在断崖边上望着他,脸上似乎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笑容。 “好吧,反正对我来说都一样,我就相信你的感觉吧。”乔尼耸耸肩,往右边的道路走去。 他们二人又沿着台阶向下走了一段时间,坡度逐渐变得平缓,台阶渐渐消失。 再往前走一段,前方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坑洞出现在他们面前。坑洞穹顶上,不知经由多少个世纪才沉积出的巨大石钟乳垂垂悬挂着;坑洞的下方则与海面联通,他们二人可以听到拍打在岩壁上的海浪经由空洞所发出的巨大响动。 “好吧,反正对我来说都一样,我就相信你的感觉吧。”乔尼耸耸肩,往右边的道路走去。 “讲话?我没有讲话,怎么了?”走在前方的乔尼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向皮尔斯。 “这个是……文森特家的油灯!” “乔尼,是你在讲话吗?”他这是精神疾病更严重的症状吗?他努力的甩甩头,仿佛这样做便能把那奇怪的声音从自己的脑海中赶出去一般。 他这是精神疾病更严重的症状吗?他努力的甩甩头,仿佛这样做便能把那奇怪的声音从自己的脑海中赶出去一般。 “等等。”他拍了拍乔尼的肩膀,示意他停下。 “看情况这条秘道是在天然岩洞的基础之上开凿而成的,我早就听那些醉鬼们说过,黑水岛的地下有一条四通八达的天然岩洞网络。除了周围的海域情况险恶,迷宫一样的地下岩洞也成为了最早占据这儿的海盗防御外敌的绝佳壁垒,说不定我们现在脚下踩着的就是那些混蛋们的杰作。”由乔尼举着油灯走在前面,皮尔斯紧随其后,二人小心翼翼的往下走着。 手上沉甸甸的油灯的重量令他心中窃喜,脚步也不自觉的加快了许多。 “嗯,如果我们碰到它以后还能有命回去的话。” “这个是……文森特家的油灯!”似乎是被皮尔斯脑中对抗的意识所刺激,那声音再度响起,言语中充满了诱惑力。 “这竟然有个岔路口,我们只有这一盏油灯,不可能分开来行动,我们应该往哪边走?”在这个阴暗的地下洞穴中,乔尼手中的这盏油灯是他们二人唯一的光源。 这么说着,他举起油灯看看里面灯油的剩余量,大概燃烧了1/5。 “难道这也是他早就算计好的吗?”这是皮尔斯脑中闪过的最后一个想法。 皮尔斯紧张得冷汗直冒,身旁的乔尼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讲话?我没有讲话,怎么了?”走在前方的乔尼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向皮尔斯。 “左边,往左走。”那神秘的声音在皮尔斯的脑中响起。计划已经拟定好,皮尔斯决定立即行动。 “应该是的,但是我想我们没有办法确认当时拿着油灯的是文森特先生还是夫人。”并且就在刚才,乔尼所说的 “随便的选择”竟然又跟他脑中神秘声音的蛊惑不谋而合。可疑的事情出现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巧合,但如果这种事情屡屡出现,那便再也不能用巧合来搪塞过去,再加上他的影子和无意间观察到的表情,皮尔斯几乎都可以断定他就是这所有异常的始作俑者。 “难道我们要爬着钻进去?”皮尔斯问道。他这是精神疾病更严重的症状吗? 他努力的甩甩头,仿佛这样做便能把那奇怪的声音从自己的脑海中赶出去一般。 第十章 噩梦重现 第十一章 何为真实 第十二章 错乱的前奏 第十三章 步入疯狂 第十四章 陷阱 容克用手指了指六芒星的中央,皮尔斯知道他的意思是让自己站到那去,便将窗口合上,小心翼翼的转过身,跨过地上的粉末在法阵的中央站定,将油灯交还给斯潘。 他们三人分别走到六芒星的三个对角上,左手从胸口放下,这时周围的绿色屏障在一瞬间便消失无踪,但好在幻觉没有继续出现。 皮尔斯很高兴他仍然能看到这昏暗的地下室,即使它陈旧,肮脏,还在渗水。 他们面对皮尔斯原地盘膝坐下,卡朋罗尔从腰包中掏出一把匕首,在左手食指上划了一下,随后把匕首丢给容克,用那只正在渗血的手指在自己的额头点了点,便将双手放在膝盖上,挺直腰杆坐着,容克跟斯潘也重复了跟他一样的动作。 见他们三人都端坐着,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皮尔斯觉得心中有些发慌,然后突然,他们三人开始不约而同的又吟诵起了那听不懂的古怪语句。 Ph’ngluimglw’nafhLviat'hahnwgah’naglfhtagnNhplolrgTukrg’qwLviat'hahnrulx’qie皮尔斯觉得他对这个场景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似乎已经在什么地方见过很多次了,但是无论他如何回忆也想不起自己到底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经历过这样奇怪的事情。 世界变得越来越黑暗,六芒星逐渐的溶解成了黑色液体,随后变成蒸汽升腾而起,并在空间内蔓延。 随着黑暗越来越浓,在地上盘坐着的三人的身影开始逐渐的消失,皮尔斯紧张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生怕因为自己的恐慌而导致仪式失败。 容克告诉过他,只要在原地站着就好,那么现在他只需要在原地待着,无论状况变得多么奇怪,他只要在这里待着。 皮尔斯在心中想到,对,他是安全的,而且他们也需要他这么做。很快空间内就变成了一片漆黑,只有整齐的吟诵声在这回荡着。 但是他的感觉很奇怪,皮尔斯不知道这里究竟是在逐渐变得漆黑还是明亮,这里就像是一个明亮但却漆黑的空间,因为虽然周围都是漆黑一片,但他却能清楚的看到自己伸出的手,似乎看的比地下室中昏暗的油灯还要更加清晰,他直到现在才能看到左手掌中那随便包扎的绷带已经变得多么的肮脏,他有种错觉,自己沐浴在了一个漆黑的太阳底下。 这个奇特的空间只持续了一会儿便迅速的消退了,不知道是黑暗褪去还是光芒消失,被遮掩的真实的世界很快恢复了,这种明暗错乱的感觉令他有些眩晕。 吟诵的声音早在空间消退前便停止了,但随着世界的恢复,他的耳旁响起了疯狂的敲击声和野兽般的咆哮。 “这是那些发狂的人在吵闹吗?”其实皮尔斯不用问也已经知道了答案,他只是习惯性的说了出口而已。 “显然是的,我们失败了。”闪烁的油灯照耀着面前的容克,皮尔斯可以清晰的看见他额头上布满了汗珠,他依然盘着腿坐在六芒星的一角上,但是他原本直挺的腰已经弯了下去,他的话语中也透露出了疲惫,似乎这驱魔的仪式令他筋疲力尽,但是现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充斥着令人心悸的噪音,他不得不提高自己的嗓门以让他们能够听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虽然这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们确实是失败了。”斯潘院长即使是在讲述这么一个坏消息的时候也依然有条不紊,但疲劳感却也很清晰,他没有特意提高自己的音量,所以皮尔斯差点就没听着他的话。 “失败?不是说一定没有问题的吗?”皮尔斯有点难以置信,容克看起来非常的自信,皮尔斯一直认为他有十足的把握。 “但是启示不是告诉我们说我们可以在这里……” “我觉得事情出现变化一定有它的原因,说不定这也是考验。”卡朋罗尔还没说完的话被容克粗暴的打断了。 “我们将力量引到了虚无,那里什么都没有,没有我们的目标。让我过去看看。”斯潘举着油灯跨进了地上的法阵,走到皮尔斯身旁时,他停住了。 “你刚才在文森特夫人的病房中看见了什么?她的状态正常吗?”经过皮尔斯身旁时,斯潘问了他一句,可能是知道自己的声音小,因此特意在靠近他之后才发问。 “正常?不,她一点都不正常,她把她的脸贴在了窗口上,她的皮肤很苍白,眼睛充血红肿,瞪得很大,但是眼神很呆滞,除此之外我什么都看不到。” “我说今天她怎么这么安静呢,让我来看一看吧。”斯潘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大串钥匙,熟练的拿出其中一把插进了铁门的钥匙孔,随着咔嗒一声,他用力的一拉,一个女人的身体从门后瘫了下来,站在一侧眼疾手快的卡朋罗尔立刻一步上前接住了她。 “这女人……好轻啊,轻得不太正常,她是不是已经死了。”卡朋罗尔双手拽着文森特夫人的双肩,她的脑袋朝着一侧耷拉着,皮尔斯觉得她那双可怕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瞪着自己,可能只是巧合吧。 斯潘举着油灯走进了病房,卡朋罗尔将文森特夫人放在地上,容克和皮尔斯一起走上前来,皮尔斯见他单膝跪下,将手放在文森特夫人的鼻下探了探,又在她的颈部按了按,随后站了起来, “她的确已经死了,刚死不久,她的身体还有余温。” “但这是不可能的吧?文森特夫人是食魔最强的媒介吗?食魔为什么要把她杀死呢?”卡朋罗尔发问了。 “我跟你说过,千万不要尝试去揣测恶魔的想法,用我们的逻辑是理解不了它们的,从结果上讲,文森特夫人已经死了,但是食魔对世界的影响并没有消失。”周围那些狂人们嚎叫着晃动铁门的声音令皮尔斯紧张的很,他是打心底里希望他们不要再在这个倒霉的地方讨论事情的缘由了,难道就不能出去以后再讲吗? “那也就是说食魔还具有其他的媒介?是关在这里的某个人吗?” “不,如果那个媒介在这周围,我们在引导力量时不可能察觉不到,况且黑水岛上还有什么人能够成为这么强大的媒介吗?”从病房中出来的斯潘似乎并没什么令人振奋的发现,他的脸在油灯下显得异常的凝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于紧张而导致的错觉,皮尔斯觉得铁门晃动的声响变得越来越剧烈,同时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金属的东西落地的声音,这股轻微的声音在这个吵杂的空间中异常的清晰尖锐,仿佛这不知名的金属并没有落在地上,而是扎在了他的心脏中,令他觉得非常的难受。 但他面前若有所思的三人好像都没有注意到这些,是他听错了吗? “要不我们先把文森特夫人的尸体带出去,在外面再来讨论这个问题?”文森特夫人是怎么死的现在一点都不重要,皮尔斯心中不安的感觉愈发加深,除了对门后那些疯子的恐惧他根本思考不了别的,终于忍不住提出了离开。 “我觉得皮尔斯说的有道理,要不我们就先出去吧,我现在也觉得心中有些不安。”卡朋罗尔赞同了他的想法。 但是已经太晚了,还没等容克与斯潘开口,从走廊的另一端传来的一声巨响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那是巨大的铁板砸落地面的声音,皮尔斯已经在脑海里面看到隔间的铁门被冲破,关在里面的疯子跑出来的场景。 很快,油灯光线能够照耀到的走廊尽头的黑暗中便冲出了两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他们佝偻的身子披着一件脏兮兮的白大褂,看起来是医院的工作人员,舌头在嘴外吊着,手甩得很不自然,就像是受到了他们四人的引诱一般径直的冲了过来。 卡朋罗尔的反应非常迅速,他立马就站了起来,抬起腿对着冲过来的狂人猛的一踢,狠狠的踢在了他的肚子上,令他向后倒退了两步,撞在了后面的另一名狂人身上。 “不要管文森特夫人了,我们快跑。”容克当机立断,皮尔斯看到他已经将手枪握在了手中。 他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些狂人都是愤怒的禽兽,他们会不择手段的对别人进行攻击,直到双方中有一个断气为止。 “但是前面的走廊已经被那两个狂人堵死了,我们……”皮尔斯剩下的话被容克枪口的一瞬闪光和耳边响起的巨大声音震了回去,那声音响得令他怀疑自己耳朵的鼓膜都被震碎了,他回过头去看前方的两个狂人,发现他们都瘫倒在了地上。 “跑!”容克带头跨过倒在地上抽搐的狂人往前跑去,卡朋罗尔紧随其后,皮尔斯见状也立即跟上,经过他们身边时,那两个狂人还在试着伸手去抓住他的脚踝,但他轻松一跳躲了过去。 “他们怎么能够冲破隔间的铁门出来的?这不可能!” “文森特夫人的死亡也是不可能的,只有它们的创造者才知道它到底做了什么,呼,为什么要这么……啊”容克在跑动中气喘吁吁的回应着皮尔斯,但是话还没讲完,他的身旁又爆发出一阵金属断裂的巨响,皮尔斯眼看着容克就在自己的眼前被突然倒下的铁门压倒在地,随后又有一个狂人从隔间中踩着倒下的门板跑了出来,对着他们嚎叫着。 “你这个混蛋!”卡朋罗尔怒吼着对着那个踩在容克身上的家伙的下巴挥动了一记上钩拳,这个人是一个衣衫褴缕胡子拉碴的流浪汉,体型并不算健硕,他的身体跟随者卡朋罗尔拳头的轨迹向后倒了下去,隐隐约约听到了骨骼的碎裂声,他的下巴应该是被打碎了。 “容克警长,你还好吧?”趁着这个空隙,皮尔斯和斯潘赶紧支起铁门推进隔间里,准备把容克拉起来,但是扛起铁门后,他们发现铁门的一角已经被染红了,容克的后脑勺上全是血。 “铁门的尖角刚好砸到了容克的后脑,可能是脑干,他说不定已经没救了。”不知道斯潘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冷静,皮尔斯心想,他们不是老朋友吗? “不!老伙计,你别装了,赶紧起来啊老伙计!”卡朋罗尔跨到容克身体的另一侧,扶着他坐了起来,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摇动着他的肩膀。 在油灯昏暗的光芒下,皮尔斯看到卡朋罗尔满脸的惊愕,似乎因为事情来得太突然,他都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所以脸上只有难以置信。 而容克耷拉的脖子则无力的下垂着,随着卡朋罗尔手部的动作而摇晃,看起来已经失去了知觉。 斯潘检查了他的鼻息和心脏,摇了摇头, “他可能已经不行了,我们赶快走吧。”皮尔斯只见卡朋罗尔愣愣的盯着容克,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也想劝他赶紧离开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更多的狂人破门而出,要是再在这里耽搁,估计他们谁也走不了了。 这时,皮尔斯看到被打倒的那个狂人又站了起来,而卡朋罗尔此时正坐在地上毫无防备的背对着他,斯潘面无表情的看着卡朋罗尔,好像也没有注意到他。 皮尔斯想出手相助,但是这狭隘的走廊已经被他们三人堵得严严实实,无奈下他只得大喊:“卡朋罗尔!小心后面!”还是慢了一步,在卡朋罗尔赶紧放下容克的尸体起身时,那狂人已经猛扑过来抱住了卡朋罗尔。 他的两只手从卡朋罗尔的腋下穿过,向上弯曲,将他的肩膀扣得死死的,还没等卡朋罗尔进行任何的挣扎,狂人已经张开嘴对着他的后颈狠狠的咬了下去。 “啊!”惨叫声震的皮尔斯心里发毛。 “卡朋罗尔!”短暂的惊讶过后,他才想起自己应该赶紧去帮助他,低下头看到容克的手枪正掉在自己的前方不远处,他于是将它捡起,用枪托对着那狂人的脑袋用力砸了下去。 他觉得自己已经使上了浑身的劲,砸的那一下声音也很响,听起来头盖骨像是破碎了,但是那狂人依旧跟没事一样继续啃咬着卡朋罗尔的脖子。 “你们先走!我马上跟上。”卡朋罗尔大喊着,他的身子向前猛的一弯,一个背摔将狂人摔在了自己的前面,一阵血肉撕裂的声音听得皮尔斯脊背发凉,不知道卡朋罗尔后颈上的肉被撕下来了多大一块。 “我们快走吧,无论如何都要阻止食魔。”斯潘摇了摇皮尔斯的肩膀,然后向走廊的另一头继续跑去,皮尔斯也捡起油灯跟上他的脚步,他回头看到卡朋罗尔右手捂着自己的后颈站了起来,也开始朝着出口跑动。 他们才跑了没两步,就像计划好的一般,接二连三的破门声从前面不停的传过来,前面的斯潘停下了脚步,正在举着油灯观察前方走廊的情况。 皮尔斯感觉自己从头冷到了脚,他该不会现在还是在幻觉当中吧?他这么想着,回头看了看身后捂着脖子弯着腰靠在墙边喘气的卡朋罗尔,金色的章鱼挂坠吊在他的胸前,随着他的每次喘息而不住的晃动。 这说明他现在很清醒,前所未有的清醒。 “快……快,快往回跑!”一向古井不波的斯潘现在竟然也有点慌了。 “往回跑,跑到哪去?”皮尔斯和卡朋罗尔腿上也没有停下,看斯潘这个样子,估计前面的走廊已经被狂人塞满了,他们是绝对不可能活着通过的。 “我们先躲到文森特夫人的病房里去。”事到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他们四个人中有战斗力的只有容克和卡朋罗尔,容克已经倒下,卡朋罗尔也身受重伤——就算卡朋罗尔没有受伤,也不见得能够对付整走廊的狂人,皮尔斯已经见识到了,这些心狠手辣的怪物甚至不会感受到疼痛。 卡朋罗尔虽然跑步的姿势有些踉跄,但是他依旧很迅速,皮尔斯要很努力才能跟上他的脚步,他发现恶魔就像是刻意的要将他们驱赶到文森特夫人的病房里一般,因为他们的身后狂人破门而出的声音还在不断的响起,但是他们的前方却一直畅通无阻,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些看起来如此厚实的铁门是怎样靠人力硬生生的破开的。 跑在前面的卡朋罗尔往边上一闪避过了什么东西,皮尔斯随后看到那两个穿白大褂的狂人还匍匐在走廊上,用双手朝他们爬行而来,看来容克是把他们的腿给打断了,为什么当时不能直接一枪把他们打死呢? 他心里这么想着,嫌恶的躲过了伸过来的脏手。 “快进来!”卡朋罗尔已经跑进了文森特夫人的病房,皮尔斯立刻跟上,这时只听身后又传来一声惨叫和摔倒的声音,皮尔斯回头一看,远处的斯潘好像被那穿白大褂的狂人给拽倒了。 皮尔斯正想赶紧过去帮他一把,他们俩之间走廊上的铁门突然在一瞬间全都倒下了,他愣了一下,不行,斯潘已经没救了,要是他现在冲过去帮忙,他们两个都会完蛋。 他在一瞬间便确认了自己应该做的事,于是便转回头来立刻冲进了文森特夫人的病房,卡朋罗尔大概也明白发生了什么,在他进来以后便立刻将门拉上并锁紧,斯潘在又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哀嚎后便彻底没了声响。 皮尔斯听到这声音,双拳不由自主的紧紧攥住,他既痛恨自己的无力与怯懦,又有一丝庆幸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但他随即便开始对自己心中产生的这点洋洋自得而厌恶不已。 这不是他的问题,是恶魔的错,他不断的告诉自己,这让他的负罪感减轻了不少。 铁门发出了剧烈的响动,是那些狂人们在外面冲撞它。想到他们是可以将铁门冲破的,皮尔斯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他迅速的在屋内环视一圈,发现这里除了一张铺着被褥的简陋手术台和一个便壶以外根本就是空空如也,他于是用自己的身子紧紧的靠在了门上,希望这样多少能使它变的更牢固一些。 所幸撞击很快停止了,整个房间内变得异常的寂静,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借着油灯昏暗的光芒,他才发现卡朋罗尔已经靠着墙根坐下了,他紧紧的用手捂着伤口,脸色非常差。 “对了,你的伤口得包扎一下。”皮尔斯将自己的风衣脱下,从衬衣上撕下了一块布条,单膝跪在他的身旁,扶着他让他将腰向前弯。 卡朋罗尔左肩跟后颈的交汇处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那里的肉给撕下了一大块,脓血不断的向外渗着。 皮尔斯感觉这个位置的包扎有些困难,便又从衬衣上多撕了一些,随后给他的伤口涂上许多唾液,再用衬衣撕成的条带穿过他另一侧的腋下,算是草草的做了一些处理。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我感觉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像是被策划好的,你发现了吗?我们来驱魔,然后发现食魔并不在这里,并且文森特夫人已经死了,当我们准备离开时,那些狂人们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能够把铁门给撞开,该死,我们这不是来驱魔的,我们这是径直的走进了食魔的圈套。” “但是我们的启示,星星的位置就快要到了……如果我们不进行驱魔,一切都将万劫不复,从结果上来看都是一样的,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文森特夫人已经死了,恶魔的力量却还残留在这里……这是不可能的。”卡朋罗尔说话时似乎会牵动伤口,皮尔斯看得出他在尽量避免自己的嘴部有过大的动作,因此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含糊。 “你先不要讲话了,好好的休息一会,等你体力恢复了我们再想办法突围。”卡朋罗尔虚弱的点了点头,将身子完全靠在了墙角,闭上眼睛准备休息会。 皮尔斯望着油灯发了一会儿呆,猛然间看到灯油还剩下一半,意识到这是在密不透光的地下,如果油灯燃尽,他们便再也不可能看清任何东西。 为了确保他们在往外逃的时候还能看得到路,他将油灯放在了身旁的角落,并熄灭了。 在一片寂静的黑暗中,两人一言不发的坐着。卡朋罗尔痛苦的喘气声高低起伏,慢慢的逐渐趋于平稳,他大概是睡着了。 依照我们现在的处境,与其思考怎样拯救世界,不如好好想想怎样使自己获救来得更实际一些,但是现在有什么摆脱困境的办法吗? 皮尔斯思来想去,想不到任何可行的计划,他们现在被关在密不透风的地下病房,唯一逃脱的通道是门外那充满狂人的长而狭窄的走廊。 他们没有水,没有食物,没有武器,卡朋罗尔还受了不轻的伤……令人绝望,他们根本无法靠自己从这里逃脱,那有人会来营救他们吗? 地下室关着这么多的病人,他们是需要水和食物的,因此医生一定会定时的下到这儿来,说不定这样就可以……糟糕,他突然想到容克之前告诉他疯狂的症状是会传染的,如果这些狂人从地下室离开,黑水岛将会变成名副其实的人间炼狱。 皮尔斯低着头坐在那儿不知胡思乱想了多久,得出的结论越来越令他绝望——除了他也想象不到的奇迹在这发生,他们根本不可能获救。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容克说恶魔力量的传递需要媒介,但现在文森特夫人并没有承担这个功能,那么这个媒介到底是谁呢? 驱魔?他想起文森特夫人在书房中构筑的仪式,她绘制的驱魔法阵跟自己刚刚经历的那个一模一样,但是她的法阵周围有蜡烛,这个是他们三个施法者;皮尔斯站在法阵的中间,担任的角色是传输力量的媒介,用来为法阵前方的文森特夫人驱魔,文森特夫人书房中的法阵是怎么样的呢? 真糟糕,他并没有在现场看着文森特夫人进行驱魔,他也不确定文森特先生是否在场,他甚至不知道这个驱魔法阵运行的方式是否只有这一个。 他突然打了一个冷颤,对呀,他怎么可能去过文森特夫人的书房?他从地下河出来以后不是就跟容克和卡朋罗尔一起来医院了吗? 在他的记忆中,现在他应该跟着乔尼在文森特宅中探索火灾现场呢,难道那些全都是幻觉吗? 或者只是他筋疲力尽时躺在地下河外,不知不觉睡着之后做的一个梦吗? 他刚刚地狱般的经历还在不断的提醒着他,就算是幻觉,就算是梦境,可能其实跟现实也并没产生那么大的区别。 他又想起他在梦中还做过一个梦,一个绿色的人影向他展示了一只难以形容的可怕怪物,说要打倒它? 容克说皮尔斯对恶魔的力量非常敏感,难道那个东西就是食魔?什么东西呀,他要怎样才能打倒那种东西,就算现在想起它那巨大无比的恐怖形态还是令他有些胆寒。 难道那个梦境之中的梦境也是传递给他的信息?那个绿色的人影对他似乎并没有恶意,并且还想告诉他什么事情,或许……不知道,他感觉自己的脑袋一片混乱,如果他能活着从这里出去,一定要去找乔尼证实一下他的所见到底是真是假,如果能活着从这里出去的话。 如果能活着从这里出去的话……的话……画?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一颤,是那种兴奋的颤动,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一切都联系起来了,是的,画! 文森特夫人邪恶的天赋表现在她绘画的技能上,她的总是蕴含着一股邪恶的气息,如果食魔与文森特夫人建立了联系,文森特夫人也一定会将这种感觉变为油画体现出来,因此她一定曾经绘制过一幅与它有关的画作。 容克曾经证实过文森特夫人确实绘制了送神法阵,那么无论皮尔斯曾拜访文森特宅的记忆是梦境还是幻觉,这段记忆的可信度都很高,而他当时在文森特夫人的书房中曾经看到过一段笔记,记载着蜡烛点燃的顺序和人的位置——人在六芒星的正中,和刚才仪式中皮尔斯的位置相同,这说明文森特夫人是进行驱魔力量的媒介,那这个仪式失败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她本身已经是食魔力量的媒介,食魔怎么可能自己将自己驱逐出去呢? 那驱逐的对象是什么呢?在法阵的边缘有一个倒地的画架,但是没有画,那幅画很可能就是食魔力量的另一个媒介! 那幅画之所以失踪,或许跟文森特先生有关系,他回想了一下容克跟他描述的情景,在火灾之后,文森特先生的表现似乎有些怪异,他们是好友,并且皮尔斯总感觉他们可能属于一个共同的超自然研究组织,为什么他突然执意要自己去完成驱魔,并且还要容克利用自己警长的权力为他掩人耳目? 他的目的真的是驱魔吗?文森特先生也有一条金色的章鱼链坠,按照容克的说法,这条链坠可以保护他们不受食魔力量的影响,容克也说过文森特先生的确拥有一样的项链。 他们在医院中张开屏障时,似乎也很依赖这条链坠,原本文森特先生是不应该受到任何怀疑的,但是,容克已经多次证实了他在幻觉中所见的一切的真实性,因此文森特先生的链坠在火灾发生时便已经被毁坏了。 并且,乔尼是在31号仓库发现的链坠,而文森特先生的尸体则被皮尔斯在地下河边发现了,也就是说文森特先生死亡时那枚毁坏的链坠也并没有在他的身上——这一切的证据都支持一个假设:文森特先生很有可能被食魔所操纵,带走了那副画。 而文森特先生的尸体倒在了一滩白色粉末上,这种粉末看起来跟文森特夫人以及容克他们绘制法阵所用的粉末相同,说不定是文森特先生暂时摆脱了食魔的控制,想要独自进行驱魔,但却遭到了杀害。 那副画,也就是现在它的真正媒介,又到底在何处呢?答案已经呼之欲出,皮尔斯终于知道自己当时在地下河中感受到的那种无名恐怖到底是什么了,那就是食魔向这个世界投影的力量,那可能是它的真身,也可能是像在医院中所经历的一样是幻觉,但是无论如何,它用来作为媒介的那幅画就在地下河中。 皮尔斯激动得浑身颤抖,对了,就是这样,这个谜题都解开了,这是属于侦探的最兴奋的时刻。 他的兴奋劲只持续了一会便很快的被周围的黑暗和逐渐加重的寒气给浇灭了。 现在的时间大概已经很晚了,屋内变得越来越阴冷,他刚坐下时舒展的身躯也在思考中不知不觉的越缩越紧,当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抱着双腿瑟瑟发抖了。 但是现在想清楚这些有什么用呢。他绝望的想到,有一件事是确信无疑的,那就是自己肯定没有机会从这里逃出去了。 无能为力的绝望感淹没了他,他干脆将头埋在双腿之间,身体蜷缩得更紧了。 第十五章 异变再生 皮尔斯不知道自己闭着眼睛在黑暗之中蜷缩了多久,可能是一瞬,也可能已经过了许多天,周围始终一片漆黑,一片寂静。 就在某个时刻,这片寂静毫无预兆的被打破了Ph’ngluimglw’nafhLviat'hahnwgah’naglfhtagnNhplolrgTukrg’qwLviat'hahnrulx’qie这熟悉的怪异语言是……他睁开眼睛,发现卡朋罗尔正背对自己站在前方,右后方站着容克,左后方则是斯潘,他正背靠着停尸台坐在地上,而他们三人正在念咒替自己张开那绿色肥皂泡似的屏障,屏障的外面是那血肉的世界,僵尸容克和巨大的肉虫在对他虎视眈眈。 这不是他刚从幻觉中脱离出来的时候吗?他……刚刚又经历了一场新的幻觉? 还是现在经历的才是自己在黑暗中产生的幻觉? “你还好吧?”他们停止了吟诵,容克警长的声音从皮尔斯后方传来。 “容克警长,你还好吧?”他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他一直都很好,你现在恢复正常了吗?我们刚刚走着,你突然脱离了我们朝着太平间跑去,我们跟上之后发现你在停尸台之间紧张的窜来窜去,这让我们知道情况应该有变,但是因为你的动作实在太迅速,我们也难以将你围在中间张开屏障,直到你开始蹲在地上,我们才有机会。”斯潘开口了,皮尔斯扭过头去看着他,真的很难以想象,刚刚才死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突然像没事一样的站在那,这……说不出的滋味,皮尔斯想到,这种感觉超越了兴奋或者恐惧,他现在满脑子只有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就是奇迹吗? “很抱歉我们还是低估了恶魔的力量,没想到它竟然强大到让你忽视吊坠,对了,我先介绍一下,这位是斯潘,黑水岛医院的院长。”这似曾相识的对话……他现在是在做梦吗? 他现在是不是在那件黑暗的病房中睡着了,现在正在做梦?虽然他冒出了这种想法,但是他在潜意识中并不希望自己想对了。 于是他举起右手,对着右脸就重重的扇了一巴掌。 “嘿,伙计,你还好吗?为什么突然就开始打自己啊。”卡朋罗尔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怪异举动吓了一跳。 还好,他并没有在那阴暗的地下室中醒来,脸颊火辣辣的疼,右臂也是。 他看了看自己的右臂,那有一道伤口,记忆中是在幻觉里被螳螂的镰刀刮伤的,现在还非常的崭新,鲜红的血沿着裂口缓缓往外渗出。 我……之前也是这样。皮尔斯想起了早些时候发生的事情,他躺在地下河外的礁石滩上,产生了跟乔尼一起探索文森特宅和密道的幻觉,那幻觉的最后是他被怪物丢了出去,脑袋磕在了石头上;然后这次是他蜷缩在太平间里,产生了和容克三人一起到医院地下去为文森特夫人驱魔却落入食魔陷阱的幻觉,这幻觉的最后是他被困在了文森特夫人的病房中,绝望的蜷缩在黑暗里……这难道就是人们所说的预知未来的能力吗? 就像那些吉普赛姑娘在水晶球里面看见的光景一般,因此我能够避免重蹈覆辙? “嘿,伙计,你还好吗?”似乎是看皮尔斯先打了自己一巴掌,然后愣在那一言不发,卡朋罗尔提高了音量又问了他一次。 “哦?哦!没事,我挺好的,刚刚在想一些事情,有点出神了。”皮尔斯站了起来,真的,虽然刚刚经历的那种绝望与恐怖还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中,但是拥有这种预知未来的能力的感觉还真是非一般的好。 “那么我们继续走吧,其实并没有多远,这次我们会一直维持着屏障,你待在这里面应该会很安全,我们走吧。”皮尔斯点了点头,用手搀扶着身后的停尸台站了起来,他们三人穿过了这个肮脏的太平间和那条破旧的走廊,来到了那条通往地下室的台阶前。 果然如此,就同幻觉中一模一样,屏障外的血肉空间到了这个楼梯处便毫无征兆的突然消失了,至于下面,他心有余悸的望了一眼那仿佛通向地狱般消失在黑暗中的楼梯下层,我不会再次上当了。 “各位,屏障已经可以解除了,我们先在这停一会,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讲。”在前方的卡朋罗尔正准备弯下腰拿起地上的油灯,听见皮尔斯这么说,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直按在胸口维持屏障效力的左手也放下来了。 就像泡沫破裂一般,屏障突然消失,但皮尔斯并未受到幻觉的干扰,他满意的点点头。 “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但是听起来可能会有些难以置信,我现在终于明白了,我可能具有一种我自己无法控制的在一定程度上预知未来的能力。容克,你还记得吗?我当初告诉你文森特夫人的房间中有驱魔法阵,还有文森特先生也有一个章鱼挂坠的事情。” “记得,这些难道不是你在前期的准备工作中获得的情报吗?” “不,这是我以某种类似幻觉的方式看到的,一开始我还以为这是某种精神疾病的症状,直到你跟我证实了这些事情都是真实的。” “那么也就是说,你现在让我们在这停下来,是因为你看到了等会会发生的事情?这么神奇吗?等会会发生什么?”一直波澜不惊的斯潘好像对皮尔斯的特异功能充满了兴趣,语气中竟然有些激动。 “对,我刚刚在太平间里蹲在地上的时候看到了一些东西,我先用一些细节来证实一下,容克,你之前没有告诉我现在正在黑水岛上作乱的这种恶魔是食魔吧?” “容克连这种信息都没有告诉你?你这死老头也太谨慎了吧?” “你闭嘴。我确实没有说过,这应该是你所不知道的信息。” “而且这地下病房之所以一片漆黑,是因为那些发狂的人如果受到光线的刺激便会变得特别暴躁,在黑暗中他们会更安静一些。” “嗯,没错。” “文森特夫人的病房在地下大堂右侧走廊的尽头,你们在那儿用白色粉末绘制了一个用来驱魔的法阵。病房里只有一张用来充当床铺的手术台和一个便壶。这里所有的病房都安装着铁门,上面开了一扇人脸大的小窗,你们每次打开文森特夫人病房的小窗都会引得她大声吼叫。” “令人难以置信。”斯潘和容克虽然看起来依然一脸淡定,但是他们很显然在极力的掩盖着自己内心的惊讶。 卡朋罗尔则坦然许多,他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表示敬佩。 “看起来这些我不应该知道的细节我全部都没有讲错,那么接下来我要说的就是重点了,文森特夫人已经死了,她现在并不是食魔力量的媒介,如果我们计划中的驱魔仪式没有任何作用,而且食魔早已经设好了陷阱,所有的铁门都将会被里面的狂人撞开,我们四个人都会死在下面。”皮尔斯讲完这段话后,看到他们三人目瞪口呆的面面相觑,似乎是觉得他的话有些难以置信,或者说令人震惊。 “皮尔斯先生,我能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先开口的是斯潘,他的趣味依然令人搞不懂。 “你是在逃跑的过程中被那些狂人抓住了,然后被活活打死的吧,抱歉我没有看见全过程,那时我跟卡朋罗尔被逼得走投无路,我们将自己关在了文森特夫人的病房中。” “你跟卡朋罗尔?容克呢?” “他是死的最早的那一个,他是在逃跑的过程中被狂人推开的门给砸中了,铁门的尖角磕在了后脑勺上,他直接就完蛋了。” “哦?我知道我比容克老贼死的晚就放心了。” “我相信你,但是保险起见,我必须要确认文森特夫人不再是食魔力量的媒介。”容克对自己的死法毫不关心。 “但是下去实在太危险了,你很有可能回不来。” “不,不需要下去,如果文森特夫人失去了媒介的功能,笼罩这家医院的力量应该会降低不少,我在这儿查探一番就可以了。”说完,容克原地盘膝坐下,手掌合十,将那章鱼挂坠夹在了两掌之中,然后将眼睛闭上,头低下,嘴中念念有词,皮尔斯仔细一听,还是那些听不懂的音节。 “真的没有了。”过了一会儿,容克面色严峻的抬起了头, “虽然它的影响并未散去,但是黑水岛医院却已经不再是它散播疯狂的源头了。” “但是它的影响还在,也就是说它与我们世界的连接并没有断开,那不是说明黑水岛上还存在着其他的媒介?”斯潘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问题的关键。 “皮尔斯一定也看到了吧?直接问他不就行了,天呐,这真是太好了,你一定是女神派来拯救我们的使者,我现在才知道,这一定都是女神的旨意,我们第一次相遇就是在那码头边,本来我应该改上午就装好货返航的,但是他们在运送途中不知道为什么耽搁了,所以……” “好了好了,卡朋罗尔,现在不是讲这些的时候,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斯潘粗暴的打断了卡朋罗尔激动的叙述,继续追问皮尔斯 “怎么样,皮尔斯,你在视野中看到了食魔媒介的所在吗?”皮尔斯倒是有些在意卡朋罗尔所说的女神,之前他好像也说过启示什么的,他们看起来并不是一般的教徒,那用来施展法术的章鱼挂坠也很奇特。 他们似乎有着什么共同的信仰,并且那个信仰的对象不像上帝或者佛祖般的虚无缥缈,而是一个更加 “现实”的,能够和他们交流,甚至能够真正的在他们身上展现神迹的东西,当时容克说他在驱魔仪式中的作用是 “只是一根电线,在固定的位置上待着作为传输力量的媒介就可以了”,传输的力量从何而来? 来自于他们的信仰吗? “皮尔斯?你还好吗?” “嗯?哦!没事,我没有具体看到食魔的媒介在哪,但是我能肯定它作为媒介的是文森特夫人的一幅画,而那幅画现在就在你们最开始发现我的那个礁石滩上的洞中,我那会刚从食魔的威胁下逃出来。” “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带上材料出发。” “等等,容克警长,你之前说乔尼警探今天是在警局值班对吧?” “是的。怎么,你要找他?” “对,我还是有些疑问,需要与他交流交流。” “那就去吧。反正我们也要回警察局去去拿仪式用品。”说完,容克转向卡朋罗尔, “食魔的力量超越了我们的估计,局势的发展有些失控,为了以防万一,你先去留下召集的信息,要是情况有变,我们也还能来得及采取措施。”召集什么? 采取什么样的措施?他觉得容克不会告诉他,因为容克行事一直非常的小心谨慎,召集这个词听起来像是还有许多的同伴,他们一定隶属于一个庞大的组织。 庞大的组织?皮尔斯突然想起了那些穿着黑袍在岩洞中集会的邪教徒,难道他们也是属于那个邪教的? 嘿,但是这现在也并不重要,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们三人并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甚至他们已经救了自己许多次。 况且,他自己现在也需要借助他们三人的力量来消灭食魔,就算那是个邪教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让食魔的影响无止境的扩大下去,世界早晚会毁灭的。 “那我们走吧?”穿过医院的庭院后,卡朋罗尔船长与他们三人告别独自离开,而皮尔斯则跟随着容克警长沿着另一条路前往警局。 不知道是否是不知是心里的恐惧在做崇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皮尔斯觉得夜色似乎变得更加的灰暗可怖了。 天空中的星星月亮都已经彻底的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只有一片遥不见顶的漆黑。 这片黑暗似乎也蔓延到了地面,它们在油灯的火光能及之外蠢蠢欲动,就像盯着三个落入陷阱的猎物一般。 好在警察局与医院的距离并不远,他们很快就到了门口。警察局就跟那所谓的港务大楼一样寒碜,每次见到这栋楼都是一次惊奇。 要不是门上挂着的牌匾和徽章,皮尔斯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这栋摇摇欲坠的二层木制建筑跟警察局联系起来——他们看起来连自己都保护不好,要怎样去保护别人呢? 容克推开门先走了进去,皮尔斯与斯潘随后跟上。皮尔斯在幻觉中曾经来过这个地方,现在这里确实与他印象中别无二致,陈旧的地板踩起来嘎吱作响,挂在墙上的油灯早已落满了灰尘,而现在也确实没有人去点燃它们。 入口这个勉强能称之为大堂的地方左侧摆着一张简陋的木桌子,就算是值班处,现在正有个穿着警服的大块头趴在桌子上侧着头呼呼大睡,鼾声如雷。 “布莱恩,布莱恩!你这个废物,快起来!”容克将油灯放在值班处的桌子上,用手拍着那个大块头的脸。 “唔……呼呼……哦,容克警长……啊……”那个大块头警察布莱恩被拍醒了,他缓缓的抬起了头,满脸迷糊,嘴角跟桌子之间的唾液拉了长长的一条线。 “乔尼呢?那个不安分的家伙又跑到哪里去了?”容克警长的语气听起来非常无奈。 “哦……乔尼啊……啊……”布莱恩没有一点睡醒的样子,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眼睛都几乎闭了起来。 “他回……啊……家了,还是……还是白鲨酒……啊……不知道……别吵……”他才刚说没几个字,眼睛就完全的闭上了,头越垂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弱,一句话还没说完又趴在了桌子上,鼾声立刻响起。 “看来是不在吧。”容克转向身后的皮尔斯, “这些臭小子们在晚上都可松懈了,其实就算是在白天也差不了多少,毕竟在这小岛上真的无事可做。”皮尔斯点了点头,表示他可以理解。 “那也没有办法了,正事要紧,我们等工作完成以后再回来找他吧。我们现在需要准备一些仪式用品,其实不多,但我可能得找找,你可以过来帮我,也可以坐在这儿休息一下。”容克指着值班处对面的几张椅子向皮尔斯示意,然后就提着油灯往走廊里走去, “斯潘,你过来帮我。”乔尼不在。皮尔斯在大厅中踩着鼾声的节奏来回踱步。 白鲨酒馆,这个名字有点耳熟。突然有一种荒诞的想法从他脑中冒了出来。 在他看到的未来中,他从地下水道逃出后便径直来到了警察局,现在这个时间他应该与乔尼一起在文森特宅中收集线索。 他记得他们从警察局离开时,乔尼似乎交代了那个叫布莱恩的大块头如果容克问起,就说他去了白鲨酒馆? 一切的时间点都非常吻合,皮尔斯甚至感觉此时此刻,在这个黑水岛上有两个自己的存在。 在怪事频发的现在,他觉得不论再发生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都不会使自己觉得惊讶了。 但是从容克的态度来看,似乎对这样一个借口并不感到奇怪,或许这只是乔尼夜晚偷懒的常用借口。 这仅仅是巧合吗?对了!他有现成的证据。他激动的想到,太平间里怪物文森特先生的尸体,如果它还躺在那儿,那么就说明……说明了什么? 皮尔斯觉得仿佛有盆冷水从头浇下,让他在一瞬间冷静了下来。那就说明自己从地下水道逃出后的确来了警察局,然后现在正应该跟乔明一起在文森特宅中收集证据……那跟着容克一起去了黑水岛医院,现在又回到了警局自己是怎么回事? 这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所以文森特先生的尸体一定不会在这里。 虽然他一直这么安慰着自己,但是接连发生的事情一次次的将他原有的世界轰击得支离破碎,现在就算他这么想着,其实心中仍然忐忑不已。 瞎想是没有结果的。皮尔斯盯着值班台上那盏油灯,布莱恩睡得正香,他把油灯借走一会儿肯定没有关系。 事不宜迟,既然决定了那就立即行动。他拿起油灯往走廊走去。非常近。 他想到,他在幻觉中来过这个地方,往前没走几步便是接待室,再往前走几步就可以看到那通往地下的阶梯。 这里的人真是奇怪。皮尔斯突然意识到黑水岛的建筑物似乎都是在往地下延伸,可能跟这里的地理环境有很大的关系,毕竟这是在一个荒芜的石头岛上,他没有见到什么树林,白天在眺望远处的鸦巢山时也是一片光秃秃的乱石。 或许他们的森林早就在不知多少年前的人们为了建造镇上那些破木屋时砍伐殆尽了;同时黑水岛的地下有着复杂的岩洞网络,只要稍加修整便能成为绝好的坚固空间。 正胡思乱想着他已经来到了太平间内,在幻觉中这个地方即使白天也非常的阴凉,而现在更是有种说不出的寒意,皮尔斯觉得这种寒意仿佛压迫了油灯的光芒,令它也变得黯淡了不少。 空旷的太平间内只有三张停尸台,正中间的那张放着什么东西,上面盖着白布。 皮尔斯觉得自己的心脏又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这场景与他在幻觉中和乔尼一起离开太平间时似乎分毫不差,他几乎可以看到白布下盖着的文森特先生那恶魔般畸形的面容。 在他的内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欲望,那欲望让他赶紧离开这里,飞快的跑上楼去;但同时那张停尸台似乎又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这种吸引力和他想要了解真实的渴望已经远远压倒了恐惧,令他在不知不觉中一步步的缓缓迈向它。 站在停尸台旁,皮尔斯感觉自己的双手手掌都已经被冷汗浸透,他将油灯放到了停尸台空荡的一边,咽了一口口水,抓起那白布的一角猛的往后一拉……这,这躺着的确实是文森特先生,但并不是皮尔斯在幻象中看到的那恶魔般的样貌,现在躺在白布下面的只是一具再普通不过的尸体,只不过半边身子已经被火焰毁灭了——被烧得满目疮痍的皮肤布满了丑陋的疙瘩,一只眼睛的眼皮也融化,将眼睛完全遮住,令人不忍直视。 皮尔斯心中悬着的那个疑问终于放下,看来自己的幻觉并不是真的,他准备将白布重新给文森特先生盖上然后离开,就在这时,他发现文森特先生的眼睛睁开了,就连被烧融的那半个也裂开了一个丑陋的大缝隙,但是那诡异的眼球当中似乎没有瞳孔——不知道能不能说那是眼球,皮尔斯觉得那更像是某种白色的肉线盘成的球。 皮尔斯被这猝不及防的一下吓得连连倒退,靠在了另一张停尸台上,与此同时,他觉得自己的脑内正在嗡嗡作响,就像有成千上万只苍蝇被关在了自己的颅腔内一般,令他感到无以复加的难受。 “啊!”皮尔斯跪在了地上,双手狠狠的按着自己的脑袋,那种脑内苍蝇飞舞的怪声变得越来越强烈,令他头痛难耐,他忍不住蜷起双腿,抱着头在地上打起滚来。 但是没有用,胀痛还在不断的变强,皮尔斯感觉那群苍蝇似乎在自己的大脑里迅速的繁殖,令自己的头就像个被吹起来的气球般越胀越大,而现在似乎已经处在了一个随时可能会爆炸的边缘。 还好爆炸并没有发生,皮尔斯觉得自己的脑袋就像突然泄气了一般,仿佛在自己的额头上开了一个孔,然后那些苍蝇都一股脑的蜂拥而出,令他终于得到了解脱。 皮尔斯虚弱的趴在地上喘息着,太平间内一片寂静。他的额头和身体重新感觉到了岩石地面传来的寒意,他颤抖的伸手去摸自己的额头,害怕真的会在那儿摸到一个流着血的大口,但是似乎没有,被冷汗浸湿的额头还跟之前一样的完整,又是幻觉吗? 他想到自己刚才声嘶力竭的惨叫,难道竟然没有被容克他们听到?安静并没有持续,一阵突然响起的持续不断的撞击声又吓了皮尔斯一跳,他抬起头望向前方,文森特先生的尸体竟然在停尸台上扭曲成各种诡异的姿势,头部高高抬起,然后狠狠的撞向石质的台面,发出一阵令人胆寒的破碎声。 油灯也被打翻了,点燃了被扔在地上的白布,火势仿佛在一瞬间就将整个石制的停尸台包围了起来,就像在进行某种邪恶的仪式。 文森特先生的头对台面的不断撞击变得越来越强烈,皮尔斯感觉地面似乎也随着他的每次动作剧烈的颤动起来,令他有些站立不稳。 突然,一阵仿佛蛋壳碎裂的声音传来,文森特先生的撞击停止了,但地面的震动却在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强,从文森特先生的双眼和嘴中各喷出了一道蔓藤似的白色肉质物,这奇怪的东西飞速的向上延伸,在强烈的地震中穿透了上方的岩壁,不断有碎石因为震动而落下。 不好。皮尔斯这才想到,这么强的地震,我会在这被活埋的。于是他赶紧借着火光沿着阶梯逃出,距离的震动令他好几次差点向后跌倒,但是他都稳住了身形继续往上跑。 “皮尔斯先生,你怎么跑到这下面去了,快,地震了,我们快逃出去。”刚从地下阶梯逃出,皮尔斯遇到了举着油灯刚从楼上下来的容克与斯潘,真是万幸,要不然他可能根本连路都无法看清了。 他们三人飞快的沿着走廊往外奔跑,这段距离本来就不长,他们很快便跑到了大厅里,没想到布莱恩在这种情况下依然趴在桌上睡得正香。 “布莱恩!布莱恩!你这个废物,快起来,快跑!”容克跑了过去,用力的扇了他两个耳光,布莱恩似乎被惊醒了,猛的坐直了身子,目光呆滞的望着眼前的三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地震了,快离开这里。”说完他便跟着率先跑出门外的皮尔斯和斯潘一起跑了出去,布莱恩愣了一会似乎才终于明白事态的严重性,急急忙忙的跟在他们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