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38大吉，利行逆天
第二章 深刻问题
第三章 AI神(上)
第四章 AI神（下）
“为了躲避岚的轨道天眼，我将您大脑释放的脉冲激流都引入我的真元气海里，能量转换已经完毕，我现在好痛，我快承受不了了，我得将这股力燃烧掉，您快退后。”
真元气海。
什么玩意儿。
但柳乘风的情感神经里分泌了一种奇妙蛋白质，让他感受到了精神上被关怀的温暖。
丫头竟然知道心疼人。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也许就是活性电浆液搞的鬼。
可是，把脉冲激流引入自己身上，真当自己是避雷针了。
柳秧跪在了他面前，身上却开始席卷起惊人的恐怖温度，像颗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桶一样。
周围的破铜烂铁瞬间被烧成了通红色。
柳乘风感到装着自己脑仁的金属头都有些发烫了，再不退，就成了铁锅闷豆腐了。
他不得不往后倒退几步，脑神经有些发懵，生物电供应不上，不能很好地操控沉重的金属身躯，后退时铁脚掌摩擦地面，发出钪钪的刺耳声。
到底什么层级的脉冲激流会产生这么强烈的高能粒子运动，继而产生如此高的温度，难道自己的大脑真的在渡劫。
感觉她快爆了。
可她没爆，也没被高温汽化掉，她到底是什么怪物？
柳乘风的脑神经有些发胀，电子眼就像打开了一个电脑视频窗一样，不停闪烁出一串0和1组构的数据激流。
关键是自己能读的懂，还是计算机语言，一串乱码而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实上他想问的是为什么老子的胡思乱想也会变成电子字符串。
也许机械义体里真的有超级源代码驱动的解释器将自己的思想给数字化了。
想想人脑可以被‘岚’数字化，那数字思维也就不是书本上的科幻名词了。
柳秧的身体已经如同烧红的烙铁一样，无数流体一样的电光在她的体表流淌，炫目且恐怖。
神经线管里的水不停地在她脑子里进出，似乎在散热一样。
她还以为柳乘风在关心自己。
激动不已：“我很难解释，但这就是一千年后的今天，而我，不仅是一位数据流民，更是一位混迹于锈城乡野间的…赛博道徒…”
“赛…赛博…”
程序员出生的柳乘风对这个词太敏感了，一想到赛博，他的脑子里就钻进了“ICE、black ICE、脑机、图灵机、数字空间…”这些词汇。
他的电子眼深处的螺旋结构立刻卡住了齿轮旋转。
因为大脑释放的生物电断档了。
“先人…先人…”
“啊。”他回过了神，生物电重新接线泥丸宫里的人工神经突触组织，脑子里钻出了无数有关赛博的想法，电子视网膜弹窗上立刻将其编写成计算机语言。
“你怎么了？”
“哦，机械妖僧的义体系统里是不是安装有思维解释器这样的东西。”
“那个好像没有。”
“没有嘛。”他有些犯愁了，难道是我的大脑浸泡了一千多年的活性电浆液，变异了。
“先人，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你说。”他发现她的眼神不对。
“事实上你现在还无法使用义体的很多子系统，你大脑释放的生物电顶多只能开启义体的主驱动程序，比如最重要的赛博修真系统，已经下线了。”
这句话的意思直译过来就是很多软件程序没激活。
所以，你不仅做不了硬件上的男人，而且就连软件也是不完整的。
作为思想上的人，这具义体可谓是毫无游戏体验感。
“哦，能动就行。”他表现的越无所谓，柳秧就越愧疚。
毕竟自己混到现在也是彻头彻尾的卢瑟。
兜子比脸还干净。
回收利用废旧的机械妖僧，太难为老祖了。
突然，她发现老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了。
要说哪里不对，那就是他的红色电子眼竟然泛起了绿色光晕。
事实上，这是他多巴胺强势分泌开始干扰神经活动的表现。
“你在看什么，先人。”她紧了紧自己的衣服。
他没有答话。
此时，冰冷的金属外壳也冷却不了他大脑中突然出现的火热思绪。
一双电子眼开始聚光，上下打量了柳秧几眼。
赞美太阳，她身上植入的义体组织还真不少。
只是偏古典，偏国风。
赛博！
这么说，人类走上了赛博朋克的道路。
超高的科技中深藏着科技的枷锁，超低的生活中逃不了绝对的控制。
等等，这些与自己无关。
她的义体怎么能抵挡如此高温？
也许她的身体里植入了内嵌形的降温装置吧。
瞟了一眼她脑后的神经管线。
里面晃荡的水态物质太扎眼了。
水冷…
玩呢…
“一千年，钢铁…终归还是变成了血肉的零件。”电流拟声器表达不出柳乘风的真实情感。
“您的话很有哲学味道。”柳秧早将周围的一切化成水汽，痛苦开始减轻，心中暗羡：“没有哲学锁束缚的人类思维太有魅力了。”
柳乘风却发现‘岚’的出现很不合逻辑。
太诡异了。
按理说，一千年内，就算人类的科技发生几次大爆炸，也不可能制造出这样的超级人工智能。
“哲学是人类智慧的最后堡垒，是人区别于机器的重要原因，没有我的活性电浆液，人工智能是如何拿下这最后堡垒的，还有无解的图灵停机问题，莫拉维克悖论…”
柳乘风的钢铁嘴巴咬合出一箩筐的科学问题。
他不相信人工智能可以完全强过人类，因为他曾经求证过，完全无解，人类有的东西，人工智能就算撑到宇宙灭亡也不会拥有。
所以他制造了异常罕见的活性电浆液，原计划是试图制造可以媲美人类智慧的超图灵机，但也仅仅是在逻辑层面媲美人类而已。
哲学域，没它的一寸领土。
却没想到被后人用到了自己的脑仁上。
玩呢。
拿自己祖先的脑瓜子开玩笑。
柳秧身体表面的恐怖温度迅速降温，转瞬冷却了下来，神经线管里的液体也停止了进出运动。
这时才敢靠近柳乘风。
凑近时，他发现她身上的衣服出现了一些与空气发生氧化反应的痕迹，像生了锈的尸斑一样。
可见她身上的恐怖温度让衣服的表面出现了一层异色氧化膜，更证明了她的衣服是金属材质。
而她还好好活着。
好变态的义体，我喜欢。
“因为有神仙的帮助，岚的深度学习让她获得了改造数字义体的能力。”
“而她钟情于将人类大脑的神经网络改造成数字义体，掠夺了人类的知识、情感和天赋等等，人类有的她有了，人类没有的她也有，所以，对于已经成仙的岚来说，科学域和哲学域，都难不到她。”
反其道而行之，将人脑当成AI的义体，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什么时候AI也这么不讲武德了。
柳乘风有些不服气，如果是他设计的人工智能，一定会用逻辑锁锁死她的计算能力和学习能力。
等等，丫头嘴巴里的神仙难道是种拟人说法。
真是，惊吓是一茬接着一茬。
第五章 此世，赛博修真
第六章 义体之说
第七章 孕肚
“数字义体的作用远不止这些。”柳秧见老祖这么感兴趣，也大为心惊老祖的领悟能力，一千年的代差，竟然难不倒老祖。
只是她哈切打的更勤快了。
身体永远比大脑诚实。
“好了，够了，你睡吧，我自己也休息一下。”
“啊，哦，好。”柳秧背靠着观想机垂下的巨大机械臂上，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而柳乘风终于有时间检查自己的情况了。
自己没有灵童，因为机械妖僧本身就是AI。
分离芯片中记录纯粹的数字系统可以并存，只要有互联共享协议就可以兼容。
但绝对不能将两个AI载入一个系统里运行，AI世界是不能存在连体婴的，至于原因，分离芯片中没有介绍。
也许是一山不容二虎。
没有灵童，他就只能自检了。
他首先在分离芯片中检索出机械妖僧的信息。
电子眼的虹膜深处滴溜溜一转，脑中枢就非常智能地从分离芯片中提取一串有用的信息链。
虽然都是一些1/0组构的代码，但他看得懂这些计算机语言，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机械妖僧，五百年前的科技造物，本体是仿生机器人，碳素金属，人工神经、硅基纤维肌肉束，纯粹依靠修真算法寻找存在的目的。”
“出厂时就加载了小须弥局域网的用户协议，由永生集团的内设机构--‘佛门’管理。”
“因为造价低廉，机械妖僧的硬件在五百年间都不会进行任何升级，但是他的人工神经里会上传了一条智能代码----踏岚飞升，这条代码的基底程序就是修真算法。”
“这条代码必须配合赛博修真的主机系统才能使用。”
五百年前的老古董。
自己的脑子塞在这老古董里，真是寒碜。
至于智能代码，柳乘风毫无感觉，估计人工神经与生物神经无法链接。
只是…
“依靠修真算法寻找存在的目的…皈依佛门，修炼成佛嘛，难道机器人也可以成佛。”
这格局有点扯。
他中断了神经读取，开始检查机体状况。
而单凭目测，他就知道自己情况很糟。
生锈的机体，破烂的人工纤维，胸口还有个大洞，透过那个洞，可以看到人工心肺早就停止搏动了，特种光纤线搭建的全身神经也断裂大半。
这真是地狱开局。
也许是因为头、手、脚非常重要，所以驱动这三个部位的神经线还比较完整，不然在柳秧要自爆的时候，挪不开身子，定然会变成一锅烤脑花。
“好的，情况不算最糟。”他安慰自己。
突然，他发现一个新奇的事情。
在这个机体上找不到一根电线，但机体上却遍布着各种凹槽线轨。
“原来是浸入式线路，刀刻？水刻？光刻？还算有点技术含量。”
手、脚他都用过了，比较沉重。
颈部的齿轮交错，发出吱吱的声音，以360度的方式，他左右转了几圈，最终确定脖子也没问题。
“还剩核心主机了。”
幸好，他的胸部并不是全封死的，虽然电动控制系统已经宕机，但手动还可以。
他在颈下找到一个圆形凸起，然后像拉拉链一样，从上往下拉开自己的胸口。
之后又像拉开窗户一样向两边拉开，卡锁结构的边条线微微弯曲，他肚里乾坤完全暴露。
“这是…卧槽…这妖僧怀孕了…”
他肚子里蜷缩着一个有手有脚的人，目测大概只有人类孩童两三岁大小，闭着双眼，光头，身上闪烁一种金属才有的银色，银色表面还蒙着一层红色光晕，像是佛光一样。
他伸手戳了戳，一动不动，没有任何生命体征。
但它肚脐上却连着一根透明色神经管线，一直延升到机体的主神经线路上。
“妖僧破戒了？”
他恐惧之余，在分离芯片中检索起来，最终发现了一个唯一配得上这玩意儿的词。
元婴。
“不会吧，这种好事轮的到我？”
可这机体明明是机械妖僧，佛不是渡苦海、修来世的嘛，难不成皈依道门了。
呵，这不扯嘛。
他转头看向柳秧，发觉她口水滴答，睡得正香，神经线管里的液体随着呼吸不停地进出她的大脑。
“算了，以后再问吧。”
手动操作关闭了胸口，他的金属眼睑微微合起，想要睡上一觉。
然后迅速睁开。
“睡不着。”
……
待在这废弃工厂里，只有依靠头顶上升起又落下的太阳来感知到时间的流逝。
三天后。
此时入夜，窗外又投进来几缕霓虹光束。
“啊。”柳秧醒了过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转头发现自己老祖就站在不远处，望着窗外，正失神。
“先人，先人。”
“你终于醒了。”柳乘风转过身来，猩红色的电子眼锁定不动。
柳秧被他瞅的浑身难受。
“你看什么？”
“你平时睡觉都这么长？”
柳秧早就注意到自己睡了三天，闻言，尴尬一笑：“我睡觉的时候，植入脑后的‘神经龟息机’会封闭我的五感，让我进入龟息状态，容易误了时间。”
真是硬核龟息。
“先人，新的一天，我先换身衣服。”柳秧轻轻打了个响指，灵童抓取了她的同步思维，然后一阵操作。
只见她穿着的蓝色衣服表面变化出一阵光学迷彩，然后在星星点点的光芒中变换成了红色，配上她热辣的身材，天真的容颜。
给人一种纯欲的视觉信号。
柳乘风早有准备，再次看到，还是惊叹科技的神奇。
“先人，你休息好了没？”将自己打扮美美哒后，她终于想起关心老祖了。
“我三天都没睡觉。”柳乘风的电流拟声器有些呲呲的杂音：“可是我却一点也不疲惫，这不科学。”
“那我们去看看赛博医生。”
“赛博医生？”他迅速进入神经读取。
分离芯片反馈赛博医生指的是一种利用计算机高科技治疗疾病的医生，他们能熟练地建立计算机与生物系统的临床对话。
“不用。”他拒绝了。
“那去看义体大夫，他们都是东方医学的集大成者。”
义体大夫相较于赛博医生无非就是中、西医的区别，两头并进，共同组成了赛博未来的医疗体系。
“也不用。”他还是拒绝了。
“为什么，身体不对劲就要治疗。”
“不是身体。”
“啊，对，是脑子。”柳秧恍然大悟：“我还认识学贯中西医的赛博大夫，也许他们可以，只是挂诊费要贵些…”
她咬了咬牙，先把积蓄拿出来给老祖看病，更换神经线管的事，得往后挪一挪。
“我还有些积蓄。”
“没必要，我只是对身体做了一个自检。”
“有什么问题没？”她有些担忧，毕竟将生物大脑装进机械妖僧的泥丸宫里，她也是第一次。
但事态紧急，她没有选择。
“有些小问题，比如我的大脑竟然不需要氧气的维系，活性电浆液与大脑好像讲和了一样，自成一套生命维系系统。”
“啊…生物维系系统，我竟然忘了。”
柳秧的心态当场就崩了。
她那么聪明，竟然忘记了机械妖僧根本不是为人类设计的，机体中根本没有生命维系系统。
“……”
柳乘风见她惶然的样子，就明白没被她折腾死，还得亏自己命大。
“先人，我…我…”柳秧后脊发凉，一时有些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
自己差点亲手送走了老祖。
第八章 占卜
第九章 混淆
第十章 祖宗别惦记
柳秧起了个头：“车上有内置的潮汐黑洞程序，任何探测光都进不来，你可以说话的。”
“又是光。”他再次一愣。
这个世界这么高级嘛，竟然利用光监控一切。
金属颈骨上的齿轮与齿轮进行咬合、旋转，他的金属头转了九十度，电子眼凝视着坐在身边的柳秧。
“八部天庭将修真之法传给人类，真的是为了传给人类长生之法。”
柳秧面颊一红：“我也不知道，毕竟才这么些年，也没听说有人长生了。”
“还有，斗部诸仙传的道法已被赛博修真会认定为传统修真之法，只有少数斗府真人按着那法子进行修炼，剩下的修真者学的都是岚改良后的赛博修真之法。”
竟然有两种修真之法。
如果没有分离芯片的数据信息，柳乘风差点以为是自己进入新世界的方式搞错了，但又不可能删号重来。
“斗府真人都是永生集团的公司狗？”
“不清楚，我和他们，谁也不认识谁。”柳秧倒挺会说笑的。
“算了，不谈这些了，你今年多大了，谈朋友没，成家没。”柳乘风开启了经典的家长关怀模式。
尴尬。
灵童抓取了她的神经信号，立刻用霓虹光在她右脸一侧打起了竖线条的数码点。
“女人的年龄是个秘密，至于谈朋友？”
柳秧脸上的皮肤义体出现一层浮动的电光，她的嘴角扯出了一个僵硬的微笑：“我们都是叫攻略，确实有几个帅气的男生想攻略我，但我的义体端口可是有电流防火墙的。”
什么时候谈朋友也这么硬核了。
看来几千年传承下来的‘生物防火墙’也被时代淘汰了啊。
不过柳乘风却注意到了一个奇特的地方，似乎每一次柳秧的情绪出现变化，她身上的义体组织都会出现电流反应。
反应最强烈的就是那扎眼的神经线管。
“你每一次情绪变化，身上都会漏电？”他盲猜。
柳秧苦涩一笑：“哦，我脑后有个芯片好像搭错到情感神经上，我也不会修，凑合着用吧。”
是事实，她自己很清楚，自己是没钱。
“喜怒哀乐不显于色是智者的归宿，你这样子可不行，我帮你看看吧。”柳乘风说出的话在他那个时代就是中二，可听在柳秧的耳中，总是充满哲学味道。
柳秧投来询问的眼神。
柳乘风笑道：“在以前，我略懂工业机器人和人工智能深度学习的知识，你这一身打扮，我看一眼，就知道基本构造和程序原理了。”
“啊，您能看穿我？”柳秧迷茫无比。
事实上，柳乘风已经严重怀疑自己的大脑变异了。
想来她对机械妖僧的义体系统应该很清楚的，从她的表情可以推论出机械妖僧并没有‘氪金’电眼。
“难道浸泡了一千年活性电浆液，脑部的神经细胞真的产生了变异。”
这特么真的应了那句话，穷人靠变异。
除了柳秧满身的血肉，柳秧身上的某些部位在他眼中完全化为了一张1/0线条组构的3D模型图，散发着亮绿色的光芒。
而他的电子眼就是移动视窗。
他看到了柳秧脑后的那一块类似集成芯片的单片机，好像确实有一条并行的数据线岔道了。
一想到工业机器人。
柳秧的手一抖，年轻人的心性还是缺少打磨。
“呃，谢谢先人关心，我正在开车，不方便。”
柳乘风看着面前完全一体融合的操作系统，当然明白这一辆车子里集成的高科技绝对超过了自己的理解。
但自动驾驶这种小科技，他还是能搞得明白。
“自动驾驶而已，没必要这么小心。”柳乘风迫切想要练练自己解锁的新技能。
“你看，我喜欢自驾的快感。”柳秧伸手在操作系统上轻点一下，一个晶格数据组成的虚拟方向盘从操作系统的屏幕上升起，她立刻当成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住。
可事实上，她还不会‘打方向盘’这样的远古操作，所以只是紧紧抓着。
刚刚发生的一幕，其实是全息影像的虚拟投射，却充斥着一种非常靓丽的等离子效果，柳乘风惊叹不已。
原来这个车子可以切换成手动驾驶。
“好吧，女司机，你赢了。”颈部的金属齿轮再次咬合，发出咔咔的刺耳声，柳乘风转回了脑袋，猩红色的电子眼扫向前面的青黑色马路。
他发现只要他愿意，他的眼睛就是移动视窗，各种事物在他眼中都会化成一张张1/0线条组构的3D模型图。
这个变异能力，有些秀啊，不知道会不会出现2.0、3.0…这样的增强版。
“这些事物通过我的电子眼输入我的大脑里，我的大脑在处理这些图片数据时，会将其解读成计算机语言，而且获得了数据建模的能力。”柳乘风默想着总结了一下变异的能力。
二人相视无言，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我真的可以帮你。”柳乘风打破寂静。
这句话差点让她神经线管里的水又倒流进大脑了。
他也看的心一抖。
他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柳秧不是他的小白鼠，柳秧是他的后人，她的身上流着他稀释了一百三十八代的血。
但，柳乘风还是熬不过自己的渴望，这就是种入神经里的理科生欲望。
或者叫强迫症。
柳秧不说话，面无表情，可她脑后的神经线管却闪烁着灿灿的紫色电光。
这一次，综合一下从分离芯片上读取的信息。
他发现那原来不是水，而是液态的电浆液。
很多人类都会在神经线管里灌入电浆液，因为它做进出运动的时候，会根据神经信号的变化产生霓虹光彩，靓丽的很。
这是纯粹为美观而生的东西。
柳乘风暗暗摇头，电浆液比起自己制造的活性电浆液，渣渣。
但是，她头上线管里的电浆液还会冒电光，这就很秀。
柳乘风的脖子僵直，电子眼却滴溜溜一转，定定地凝视着她脑后的电线，他在分析这种颜色的电光到底代表了什么情绪。
“我读取了分离芯片的信息，电浆液可以放大神经信号，但是像你这种漏电的，神经信号也会被扭曲。”
柳秧被他一句话搅的心绪不宁，将车停在了马路边上。
糟老头子真是坏得很。
“怎么了？”
“车子动能不足。”柳秧没好气道，也借此直接岔开了话题。
哪有祖宗一天到晚惦记玄孙脑子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第十一章 经济堪忧
“哦，你要准备加油…加气…还是充电…卧槽…”
柳乘风正在分析这车子用的是什么能源，突然一只闪烁着霓虹光的机械臂从路边伸了出来，像个大钳子一样钳住了整个车子。
然后高高举起。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只是在几秒钟就发生了。
他把金属脑袋伸出了窗外，颈部齿轮咬合间进行360度旋转，电子眼像电动马达一样不停眨着。
1和0排列的绿色线条将周围的一切事物在他的脑子里表现为数字模型。
他脑筋一转，数字模型被他剖析、解构。
然后他发现机械臂是从道路一边的地面升出的，在地下有一整套的绞索升降结构，换言之，这个世界的道路两边已经实现了“自助加油”。
如果车子能源耗尽，你可以随时随地的进行“自助加油”。
就在他以为“自助加油”很快结束的时候，机械臂上有几个霓虹灯管开始位移，然后组合成一张霓虹人脸。
组成上下嘴唇的两条霓虹灯管时而闭合，时而张开，一段失真且柔和的女声传来。
“您好，客人，这里是永生集团下属未来能源公司，我是您的能源助手，请问您是否需要自助服务？”
柳秧给了他一个眼神，意思是看我的。
“对，给我来一毫克的真压物质。”
“柳秧，赛博道徒，练气境欧米伽段位，鉴于你是一名普通赛博修真者，你无法享受任何打折优惠政策，一毫克真压物质，好的，请您支付100太岁币。”
“啊，这么贵，又涨价了嘛。”
“三天前，违法组织”偷天盟”劫持了从星外运回来的万斤真压物质山，市场上真压物质供不应求，价格上涨了40%，相信过一段时间就会回归正常价格。”
“该死的偷天盟，真是赛博修真界的败类，有种去刺杀岚，尽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反而苦了我们这些小老百姓。”
柳秧嘀嘀咕咕地骂了起来，脑子里想着万斤真压物质，那该值多少钱。
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下。
柳乘风听的懵懵懂懂，立刻在分离芯片中检索“真压物质”。
“真压物质，人类世界的通用能源，从“烈阳”中子星上开采的中子物质在远离中子星后，中子物质因温度和气压的变化产生二次裂变后形成的物质。”
“将真压物质放在特制的压电板上，强大的重量会让压电板产生源源不断的电力，直至真压衰减为零。”
“一毫克真压物质可以产生约400万大卡的能量。”
竟然是压力发电。
原理应该是动能产生内能，这么说来，这种真压物质并不稳定，不然也不会产生强大的动能。
可那一句开采于中子星差点让柳乘风跪了。
人类现在这个文明等级怎么可能做到从中子星上开采能源。
这个机械臂不仅长的为所欲为，就连说话也像是在放洋屁。
还有，那太岁币是什么玩意儿。
他想通过神经读取太岁币的信息，却发现分离芯片中并没有任何记录。
充当机械臂眼球的霓虹灯管向柳秧照射了一道光，光中散溢着无数数码光点。
“您的余款不足，数字支付失败。”
这就很尴尬了。
见旁边的柳乘风露出疑问的眼神，柳秧面颊一红，情绪无比激动，神经线管里的电浆液释放着千奇百怪的颜色。
“谁没钱了，别瞧不起人，我有1000太岁币在天地银行存了定期。”
“是否取用定期存款？”机械臂的声音冰冷失真。
“取用。”
“友情提醒，一旦取用，天地银行将为你这笔存款自动套算活期利率。”
“那就不取用了，这样，以物易物，我用赛博真元付款。”
说着她手掌摊开，掌心出现一个漩涡状的针孔，从真空里吐出几滴赤血态的液体，任何霓虹光照在上面，都像是为它点缀起几层光晕一样。
柳乘风当时就看失神了。
这就是将人造灵气（数字之风）炼化后得到数字真元，也被称为赛博真元。
这就是数据归集后得到的拟态精华。
真是美啊。
又是一道光从机械臂的眼球形灯管射了出来，它在对柳秧的赛博真元进行甄别扫描。
“赛博真元，拟态物质，活性一般，纯度低，您需要支付100毫升才可以购买1毫克真压物质。”
“好。”她急忙从真元气海里抓取赛博真元。
掌心的针孔吐出了更多的赛博真元，她的脸色也一阵发白，而吐出的赛博真元全部被机械臂眼球中射出的光束吸走。
显然，这道光束还有牵引功能。
柳乘风静静地看着，大概明白了她的经济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糕。
她陪我这么多天，也没见她提过自己的工作问题，估计她是无业人士。
“先人，你别看我了。”柳秧的脸红的和黄昏的天空一样。
话是说了，可她内心里的羞愧却更加浓郁了，不行了，我受不了了。
她急忙打了个手势，召唤灵童，命令他封堵自己的神经信号，别丢人现眼了。
灵童抓取了她的同步思维，微微一愣，向她的思维深处反馈了一个疑问：“我从没封堵过你的神经信号，是否继续操作。”
“听我的，封堵。”
“继续操作有可能出错。”
“出错，能出什么错，只要不是将我变成傻子，就给我操作。”
灵童立刻遵从她的思维指令，开始截取封堵代码，将她的神经信号进行封堵。
可是，它还是嘀咕了她的神经线路出现的漏电问题。
只见她脑后的神经线管出现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然后像短路一样，释放出暧昧的紫红色。
柳乘风的电子眼突然出现频闪现象，电子眼弹窗上出现一行数字代码，解读出来的意思竟然是‘捕捉到求偶信号’。
“……”
这丫头的脑子秀逗了。
等等，为什么我可以截取到她的神经信号。
不对，不是截取，而是她的大脑在无意识地向四周释放这种带有针对性的神经信号。
换句话说，这个神经信号将所有能够接收到这个信号的东西都当成了信号受体。
我被针对了。
一giao我里giao。
这个年轻人真可怕。
第十二章 生草
“以物易物，支付完毕，正在为您的车子加注一毫克真压物质…”正在加注中的机械臂突然一抖，打了个寒颤，以冰冷决绝的失真语气说道：“请不要对我的程序释放不明信号，该信号不会达到打折的目的。”
“什么…”柳秧一愣。
“请不要干扰我的加注。”机械臂的前端伸出一截软质金属管，直接插进了车子的尾部，将一种雾态的物质加注进了车子里。
“加注完毕，鉴于你的无理行为，本公司将增加您10%的付费权重，谢谢，欢迎下次光临。”
机械臂上霓虹灯光瞬间熄灭，机械臂一松，通过升降绞索缩回到地面里，直接将车子丢回到路面上。
柳秧的大眼一瞪，不可置信地指天大骂：“什么，我的付费权重增加了，那我下次加注岂不是要多付10%的费用，为什么，凭什么，我要投诉。”
“我要投诉将你的AI塞进电子狗的泥丸宫里，让你学一学好狗不能乱咬人。”
“我要投诉将你的AI改写成双修软件，让你尝一尝被人玩弄出精神分裂的痛苦。”
“我要投诉你永远不能转生，你就永生永世当个机械臂吧。”
“下次别让我碰到你，否则我一定将你掰断了然后串起来塞给你自己吃。”
以下省略一万字的骂娘。
柳乘风既开了眼界，也涨了姿势。
原来赛博未来可以这样骂人啊。
柳乘风深知愤怒中的女人不能惹，所以他很聪明地选择了闭嘴。
“气死我了。”柳秧圈起双臂，生着闷气，根本没注意到脑后神经线管里释放的紫红色光芒越来越强烈。
柳乘风的电子眼弹窗里像被数据轰炸一样，塞满了数字代码编译的求偶信号。
这个姑奶奶生气的时候就会想做这事。
他无言以对，三观直接碎了一地。
“阿福，我们出发。”兴许是气过头了，她对着空气喊了这么一句。
“好的，四小姐。”一道苍老且和穆的声音突然响起。
车子前端的全息显示屏再次亮起，自动驾驶程序再次启动，沿着早已设定好的路径，向锈城深处驰骋而去。
四小姐…
这丫头原来在家里排行老四。
柳乘风正要询问她具体情况，可脑神经仿佛被电锁抽了一下。
他突然瞪大了猩红色的电子眼，眼中深处的螺旋结构咔咔作响，他想要睁开到最大程度，反而引起了螺旋结构的撞击。
他看到了一个人面全息影像投放在车子的前玻璃上，影像中的人白发苍苍，一脸慈祥。
他的电子眼开始聚光，循着全息影像的电子路径，他立刻看穿了前车头的内部构造。
他看到了一列列排序整齐的1/0代码线条组成一副3D数据图。
在数据图中央，有一颗拓扑成型的大脑，还在微微蠕动，大脑上插满了各种金属线管，像个刺猬一样，一条长长的脊骨顶着那颗大脑，连接着车子的动力器件。
赞美太阳，老子看到了什么。
就算没有胃，柳乘风的脑神经也跳跃起了正反馈数据，他好想找个盆，张大嘴巴，将脑袋插进去，好好吐一吐。
“这车是个人？”他的钢铁牙齿咬合的乓乓响，像要寻仇一样。
柳秧面色有些惊讶，想不到他竟然发现了这个事。
既然发现了，也就没必要再隐瞒了，面色淡然地点了点头，可眸子深处的义体电线缠绕着一股解不开的哀伤。
“嗯。”
“这又是什么操作？”
“阿福交不起天道税，又不想死，就将自己进行了义体改造，将自己的血肉剥离，脑仁和脊柱安装在车辆的总控系统里，只要碳基比例低于10%，就可以免交天道税。”
“天道税。”柳乘风已是第二次听到这个词语了。
他立刻对分离芯片进行神经读取操作。
“只要是碳基比例超过10%的人类，就必须每年向八部天庭的太岁部缴纳一个月到一年不等寿元作为天道税，永生集团的天道子公司有唯一收税授权。”
怒气开始狂飙，活性电浆液也替代不了鲜血，导致脑供血严重不足，生物电时断时续。
“怎么能这么残忍，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
难道天庭的目的就是为了收割寿元，所以才故意传授人类长生之法。
“残忍？”柳秧一怔，她从出生就接受了这一切，从来没想过残忍这个词，或者说，她从来就不认识这个词。
“你现在多少岁？”柳乘风转而开始追问这个事。
“生理年龄16岁。”
“那你交了多少天道税？”
“从出生开始就一直交，大概交了有八年的寿元。”
“八年，也就是说你实际年龄24岁了。”
都说岁月不饶人。
这狗比赛博未来，岁月连自己都不放过。
“所以，您是否还要继续坚持更换生物躯体，以现在的生物技术，这是小事。”柳秧反而关心这个事，毕竟她没钱。
真要换，那就又是个经济难题了。
“以后再说吧。”
“先人，您好，我叫柳安福，你可以直接喊我阿福，能够见到一千年前的您，是我的荣幸。”一直微笑面对的阿福终于说话了，简短的自我介绍，像是费尽所有力气一样。
全息影像中的阿福竟然流下了两串数码点组成的泪水。
真是太生艹了。
天庭的那些仙人难道是靠掠夺低维度文明的寿元来实现自己的长生不老？
“阿福，你…受苦了。”柳乘风不知道说什么，他想哭，可没有泪腺，他想骂，可缺少情绪支撑，没有情绪器官的他就是个冰冷的机器。
“没什么，先人，这都是命，我不会怨任何人。”慈祥的阿福早已看穿了人生百味，呵呵一笑。
可他的话让柳乘风更加难受。
“命，凭什么就该有这样的命，为什么不想法改变它，为什么不反抗这样的命。”柳乘风咆哮起来。
“……”柳秧与柳安福定定地看着他，他们的眼中写满了不解。
就是这个眼神，让柳乘风毛骨悚然。
都说赛博朋克的社会，底层人承受科技枷锁，不知反抗也不敢反抗。
他们的基因里根本就没写入‘反抗’这个词。
他们的三观里也对‘反抗’非常不解。
现在看来，该。
“槽…”他骂咧咧不说话了。
三人陷入了沉寂的尴尬。
第十三章 手魔（1）
第十四章 手魔（2）
第十五章 手魔（3）
第十六章 计算机语言：阴/阳
第十七章 维修柳家遗产
第十八章 千年守护
第十九章 来钱之道
一边收拾还一边嘀咕：“我这才离开几天，这些送货佬真不负责任，竟将东西乱堆乱放，要是少了什么，我非要他们赔死。”
只见她打了个响指，召唤了灵童，面前出现一个全息键盘。
她脑后的神经线管像触手一样在键盘上敲击两下，地面迅速裂开几条口子，然后升起几排置物架。
置物架的表面蒙着一层反光金属膜，从窗外照进的霓虹光打在上面，金属膜就像发光的宝贝一样向四周折射霓虹。
眨眼间，整个店面就换成了霓虹装修风格，倒是看不出任何破旧感。
她开始弯腰，手把手地为杂物分类，将置物架的每一寸角落都给填满。
这些杂物看似是淘汰的电子破烂，但她有着一双妙手，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将它们全部变废为宝，最后卖成太岁币。
锈城可是随时随地都在死人，只要在死人，就需要扎纸烧灵，自己就不缺钱赚。
“明天就重新开张，现在又多了一张嘴，再不开张就要喝西北风了。”
那边急着开张，这边又开始寻思等雨停了，要不要先领着老祖去外面见见世面。
柳乘风合十的双手打开，睁开了金属眼睑，转身开始打量这个店面。
他绕着置物架转了一圈，差点还撞上了低头收拾的柳秧。
一圈转下来，他发现置物架上的东西多是一些电子元器件，在电子眼弹窗上进行了数字整合，将这些东西全部变成数字模型。
随机组合一下，他发现所谓‘扎纸’实际上更像是纸偶的塑形和改装，一层金属蒙皮里隐藏着的还是机械组件。
不同的是，风格偏阴间、偏诡异。
“扎纸这个行业就是吃死人饭，而且吃的也是社会资源分配后剩余的残羹。”
因为它不依赖多么精密的科技。
一番观察，柳乘风找了个钢片焊接的凳子，坐在了店面门口，静悄悄地看着柳秧忙碌。
只能说，你靠自己的样子真美。
他为自己后人的自我奋斗而欣喜。
一直等到她忙完之后，他搬过另外一个凳子，招手让她过来。
“忙完了？”
“忙完了。”柳秧擦了擦额头的细密汗珠，微微一笑。
“这店的生意怎么样？”
“平时营利有高有低，平均每月在2000太岁币上下，扣除水电、房租和其它杂费，还能结余个2、300。”
这数字可真感人。
“这店是租的？”
“嗯，向永生集团租的，整个世界的地皮、房产都是永生集团的。”
柳秧这个回答让他大为震惊，永生集团竟然买断了整个世界的地皮、房产。
那人类还有什么，就只剩下自己的血肉、骨头嘛。
“永生集团是怎么买断整个世界的？”
“具体我也不清楚，道上在传，斗部诸仙降临的时候，人类在一夜之间全部破产，然后永生集团就掌握了一切。”
“道上，什么道？”
柳秧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锈城道，一种城市局域网，不同于数字空间，很安全的，我们可以在里面肆意畅游，你想不想注册一个用户信息…”
“哦，以后再说，我问你，你这收入算不算高？”
“不算高吧，勉强温饱，营利好的年份，可以省点小钱更换义体或者海淘一些修真科技资源，但比起那些无家可归的数据流民，我算好的了。”
说着，柳秧召唤灵童处理了她的神经信号，然后从她的义眼里射出一道全息影像。
这是一个收入金字塔的全息图。
从上到下共分为七档，收入最高是斗府真人，往下分别是极道骇客、仿生修士、矩阵天魔、机械妖僧、赛博道徒、数据流民。
“你从哪里得来的？”他有些惊异这个大数据分析图，准不？
“网络数据，道上的朋友自己统计的，那，我处在这个位置。”
她伸手指着赛博道徒：“七档人代表了这世界的七种人，但数据流民只是普通人，占社会的绝大部分，上面六种都是修真者，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团体财力也很雄厚的，像是斗府天宫、赛博修真会、佛门、茅山道、仿生军、地仙门、天地银行…当然，最有钱的还是永生集团。”
数据流民，原来这世界还是有普通百姓的，不然倒真的成了神仙打架的混乱世界。
可听她这么介绍，柳乘风觉得应该没这么简单。
这上面每一个专有名词在分离芯片上都检索不到。
换句话说，柳秧还不够资格。
富人的世界，她玩不起。
“你想没想过换个事情做？”他总觉得，老是干这个与阴间有关的扎纸事务，就算不折寿，也影响运道。
没法子，在这个问题上，他宁愿相信玄学。
封建一点，多接触一些阳间的事情，比什么都好。
“换事做？”柳秧苦涩一笑，修长的手指绕着垂下的神经线管：“岚早就为所有人设计好了未来，我们做的每一件事都会在这个世界留下行为数据，最终归集进岚的大道神器----因果解释器中。”
“能否具体一点。”这不能怪他，柳秧的话却是像无字天书。
“只有跳出因果的人可以换工作，而想要跳出因果就必须飞升得道。”她微微耸肩：“而且，工作可不好找，不管你怎么找，你也逃不了命运的捉弄。”
小丫头说话有些神叨，装什么呢。
说话间，灵童再次抓取了柳秧的神经信号，通过代码解释，从她的义眼中再次投射一张全息图像。
这是一张动态图像，像放映小电影一样滚动起来。
柳乘风的脑子转的贼快。
他在这个动态全息图上看到了人类不可违逆的经济规律。
800年前，量子技术的发展催生了人工智能的长足进步，机械开始替代人类成为产品的生产者，而掌握资本优势的统治者则将人类直接踢出生产过程。
在大生产工业中，人类曾经参与的‘生产—消费’关系变成了机器生产和人类消费的关系。
可是消费的钱从哪里来。
市场是不可能设计出‘无偿消费’模式，因为这违反了经济规律。
人类经济进入迷茫的100年，科技并没有给全人类带来质变的财富，相反，人类制造了一整套垄断资源的科技枷锁，将人类的社会结构从金字塔形状变成了上下割裂的天与地。
上层人是天，下层人是地，富者恒富，穷者永穷，结构固化，没有晋升途径，赛博朋克的未来已弥漫绝望。
人类早晚完蛋。
第二十章 斗部手段
第二十一章 佛来客
第二十二章 一级奶娃
第二十三章 踩花街
第二十四章 忒修斯的狡猾
第二十五章 斗战胜佛
第二十六章 大圣杵
“……”黑猫嘴角抽搐，全息数码点在它脑前聚成了几条竖着的黑色光线。
“哈哈，我发了，我竟然买到了上仙的元神。”
“哎，哎，清醒一点，这不是上仙的元神，这是上仙用过的义体组织。”黑猫忍无可忍了，将真相说了出来。
它看到柳乘风的突然愣神，直呼舒坦。
它就喜欢看到别人被啪啪打脸的表情。
柳乘风短暂愣神后，立刻恢复了正常：“哈哈，那我多摸一会儿，沾点仙气…斗战胜佛…好东西啊，斗战胜佛，那不是孙大圣嘛，难道孙大圣也下过凡，不知道有没有留下过猴子猴孙，哎，不对，天庭斗部，斗战胜佛，孙大圣好像不是天庭的人…”
难不成孙大圣是天庭斗部请的外援？
一边摸一边叨咕起来。
他是不准备买了。
黑猫也听出来，这位客人准备退货了。
“卧槽…”一直在浪费老子赚钱的时间，它要开口发飙了。
可柳乘风手中的暗红盒子突然开始分解，如同数码点一样散开。
并向他的脑部释放一道强大的电信号，电子眼弹窗将其解读为：“法印口诀，斗战胜佛，正确，自动接入大圣杵。”
“糟了。”柳乘风暗叫不妙，他的脑子里出现一根大到没边的棒子虚影，这是强塞入脑神经的具象化电信号，然后他的身体杵在那里不动了，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暗红盒子分解的数码点像雪花一样飘落在他身体上下，然后就真的融了。
一颗又一颗金豆一样的佛门梵经印在了他的机体上，为他的机体注入了某种说不清的强大能量。
而那些金豆佛经组合在一起的形状就是一根帅气无比的棒子。
原谅他找不到更形象的词语来形容它的伟岸。
这根棒子倒是填补了他某些方面的短缺，算不算得上是雪中送炭。
可惊喜还不止于此。
“赛博修真系统正式上线。”他眼前的视界出现了斗大的几个字。
然后他感觉到自己变了，光学迷彩服已经无法遮掩他的变化。
正式上线的赛博修真系统开始了智能化指令操作，机体表面的金属毛囊吐出一根根毒刺一样的探针口器，探针口器开始吸收这个世界漂浮的电磁脉冲。
而它们的本源就是无所不在的数据之风，来自于漫天遍野的霓虹、全息。
吸收之后，机体像滤筛一样筛掉冗余部分，压缩重组剩下的数字代码，以修真系统的练气算法进行归集演算，最终得到一块块凝炼成型的雾态模块。
所有发生的一切虽然看不到，可以义体系统却将一切都以数字形式反馈给了他的大脑，这就是神经传递、信息共享。
“练气算法？”
作为一颗迷茫中的脑花，他表示看不懂。
练气算法是由乱码一样的阴/阳字符堆砌而成。
这些虚拟的雾态模块附着在他的脑花上和义体上，如纳米粒子一样闪烁着梦幻光泽。
附着的越来越多，组合在一起也越来越致密，最终变得犹如烟云一样缠绕着他。
看似轻飘飘无力，实则打的是一把天胡。
逆转来了……
科学难以解释的逆转来了……
阴/阳字符开始翻转，乾坤颠倒，随之引起潮汐般的波动。
数字模块竟然打破了实与虚的界限，跳过了碳基与空气的鸿沟，将他的大脑与机械义体的所有致密分子紧密的融合在一起。
而这就是练气
那一秒，他觉得自己完整了。
然后，组成他的所有粒子承受数据之风的二次轰击，粒子的正、负两极都打开了闸口，像流浪星球上的物质引擎一样，开始喷射带电离子。
不是一粒粒，而是一股股，一束束。
而这就是数字真元，也叫赛博真元。
为什么柳秧炼出的只是一滴滴。
我的怎么这般粗大。
带着疑问，他化身为离子风暴，裹挟着狂躁的内能，将面前的强纤玻璃融成了液体，甚至点着了周围的一切，烈火的红光完全盖住了霓虹的暧昧。
那黑猫连叫救命的机会都没有，就化成了水汽。
化成的水汽在空中折射一道残缺的全息投影：“槽，老子破产了。”
正在疯狂选购的柳秧捏着手中可怜的两样东西，见鬼一样看着周围。
这怎么一声不吭就着火了呢。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
而这还没完，随着一声冷冽封耳的啸声，她看到一根金色的棒子在店门那里杵着，而且越变越大。
上面刻满死秃驴才懂的梵文，两头又缀满1/0字符，金光灿灿，刺眼的很。
“可编程物质。”她一眼就看穿了，脑子里突然想起了那个缠着自己脑袋的金色符箓，嘴角一抽：“手魔变成了棒子。”
她身体一动，赛博真元注入双脚的驱动器，丹法义体激活，如影随形的身法展开，双脚的电极急速变化，身体如闪电一样飞出了店内。
当她身体立定，她痛呼一声：“糟了，我的先人。”
转身还要冲进火场，却被冲上来的电子保安一把拉住，身上的全息服标注出巨大的红色骷髅头。
“危险，危险。”
“放开我，我要进去救人。”
“客人，请冷静，在购物街自杀，永生集团将不会承担您的生命财产损失。”机械失真的警告声从电子保安的嘴巴里说出来，太刺耳了。
“放开我，谁要自杀，我的先人还在里面。”
“客人，请冷静，永生集团将竭诚为你的亲人收尸，按重收费，每克1太岁币，但愿他烧的只剩下灰烬。”
“……”
她真的怒了，眼中的义体金线也开始注入数字真元，她要来个眼神杀，灭了这群只会碍事的煞笔。
“行了，你们拦不住她的，放开她，让我来。”
一根金色棒子从天而降，砸进地面，还甩起一片全息尾翼，震荡的波动将电子保安全部扫翻在地，而四溢的脉冲辐射干扰了电子保安的主机系统，令他们瘫在地上，眼中不停频闪。
一个金色身影从火中踱步走出。
他面容僵硬，身体金黄，左半身缀满佛门经文，右半身缀满1/0字符，胸口还凸显一个巨大的佛门万字。
目光横扫，天地变色，雨幕骤停，雷电从天降下，彻白森人。
“先人。”柳秧跪倒在地，只看一眼，她痴了，泪水止不住地流下。
第二十七章 仙说，要有光
第二十八章 环抱运动
柳乘风明白她为什么化这副死人妆了，眯着眼睛，煞气更重。
估计不少人被她的眯眯眼一瞪，就萎了。
“大人，您冤枉我了，我刚刚正在购物，只知道身边突然着火，然后我就冲了出来，至于捣乱，你就是将我的胆子换成申公豹大仙的胆子，我也不敢。”
柳秧说话的时候命令灵童监控着自己的神经信号。
一旦她表露出胆怯的神经信号，灵童就会瞬时修改。
勇敢点，少女，一切邪祟都无法侵犯你。
但她这点小伎俩又怎么可能瞒的过侯花子，别说是修改神经信号，在这世界，每天换个脸、换个性别都是小事。
她自己就和自己的道侣今天做夫妻，明天做妻夫……
“废话少说，10万太岁币，拿出来，你就可以走。”
“10万…”柳秧立刻翻了个白眼，举着的双手也放了下来：“你还是把我杀了吧。”
开玩笑，自己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个钱。
她用脚趾头想，也认定了侯花子不敢杀她。
她可不是数据流民，想杀她，得先向赛博修真会申请‘强制兵解令’。
而‘强制兵解令’需要在数字空间进行一个系列程序的审批，最终审批权归‘岚’所有。
至于原因吗…
因为任何人都不握有自己大脑的所有权，人类的大脑早晚都要变成岚的数字义体，本质上属于岚的私有财产。
岚会允许别人肆意兵解她的财产？
当然，也可以，但前提是你经得起永生集团的折腾。
永生集团会暴力索赔，你不差钱，好，也可以。
但永生集团会削减你消费修真科技资源的权重，或者增加你消费修真科技资源的付款权重。
甚至在下一次大征税的时候向你开出巨额征税。
当然，你也可以花钱购买别人替你付税，但请相信，永生集团拥有最终解释权，它的手段就像孙大圣，会七十二变。
你永远斗不过这个榴芒。
“你想赖账，哈哈，我会让你后悔活在锈城，或者，你自己兵解，这事儿就算完。”侯花子咧嘴笑了，露出满嘴的大黑牙。
只有她身边人知道她最近正在给身体的骨骼换色，牙齿也不放过。
柳秧沉默了，她明白侯花子的手段也会七十二变。
自己这种小人物，惹上了她，活着也许比死了更痛苦。
“要不这样，我给你打个白条，分期支付，我可以将我的一切抵押给你。”她做出了最后决定，相当于放下所有自尊。
一位练气士的自尊抵得上一位数据流民的三代血裔。
“好啊。”侯花子同意了，正好她最近得到一个炼尸云笈盘，载入自己的丹法器中，就拿这小丫头试一试。
如果炼成了，一位长相不错的练气境傀儡尸，还是很值钱的。
可以拿来当成双修秘籍----采阴补阳的工具人。
“好什么好，冤有头债有主，你们真拿我当空气了？”柳乘风直接挡在了柳秧的面前。
“你，一个还没断奶的电子宠物。”侯花子张嘴大笑，就算隔着全息屏幕，也能嗅到她的口气。
她早就看穿了柳乘风的本体，披着一件光学迷彩服的机械妖僧，一级逻辑锁的废物。
能和一位赛博道徒混在一起，那肯定是将自己扮成了宠物，募化乞食广结善缘，靠着赛博道徒布施自己。
“施主莫非是瞎了，我拥有…独立…人格。”柳乘风怒了。
你丫要是将我当成还没断奶的娃娃，我还能忍。
可是你现在直接将我当成了电子宠物，这谁能忍。
“工具人也配有人格，滚一边去，我的道土，就算是佛帝亲来，也得认账，这是我与她之间的事情，奉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一句话道尽了机械妖僧在这个世界的境遇。
干人，她有些犹豫。
可干一块废铁，她可一点也不手软。
唯一的麻烦是她不想与佛门染上因果，那群死秃驴太难缠了。
柳乘风微笑摇头：“因是我种下，这场火是我弄出来的，自然该由我来承担一切。”
“是你？”侯花子明显一愣，全息霓虹变化的脸像涨气的气球一样鼓大了一些。
电子保安给她共享的第一手现场资料确实没提到柳秧点燃了这一切。
“不信，我表演给你看。”柳乘风向前一步，重启赛博修真系统。
破败的机体立刻化为了金黄色，机体左边缀满佛门经文，机体右边缀满1/0数字，像是刚从火炉里取出的烙铁一样。
那股金黄色的本源就是赛博真元扰动的粒子活动，如粒子风暴一样，压抑着一股强横的内能，当场就将脚下的钢模砖点燃了。
并以他的双脚为圆心，火焰烧向四周。
就算是柳秧也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几步，愕然地看着他。
脑子里写满了疑问，为什么他的赛博修真系统上线后，机体会变得如此暴戾。
她一直认为练气就是像喝绵绵酒，得慢斟慢饮，才越喝越有味。
可自己老祖，海量啊。
只是他受得了嘛。
“真的是你。”没有什么可争议了，这个机械妖僧就是罪魁祸首。
可侯花子突然觉得，他好像根本不能控制自己的力量。
嘟嘟……
电子眼弹窗闪烁红光警告：“机体温度过高，已超过真元反应炉的虹吸上限，势能崩溃，请立刻释放内能，否则将引火自焚，圆寂当场。”
他眼前出现一个1 /0线条搭建的可视化图，证明了他的机体存在一个内循环系统。
练气产生的真元粒子活动剧烈，剧烈的活动又产生了强大的内能，超级高温应该将他的机体烧成铁水。
但妙就妙在他胸口核心主机里的真元反应炉会产生离心虹吸力，用奇妙的势能平衡了内能的暴躁。
此刻，这个可视化图就是一个太极双鱼。
由红色的内能图和蓝色的势能图围绕成太极双鱼的样子，永不停歇地进行环抱运动。
大概意思就是，只要温度跑的快，就不会烧到自己。
可是现在，狂躁的内能超过了势能运动的上限，势能已不堪重负，马上就要举白旗投降了。
第二十九章 是个狠人
第三十章 教你做人，免费
第三十一章 快，快
第三十二章 诡梦无图
……
灰暗之中，仿佛天地混沌，分不清东南西北和春夏秋冬。
柳乘风耳边钻进了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先人，你以碳基大脑强行修真，会不会出什么事？”
“不用担心，既然佛帝都可以在远古区块链中找到与佛产生量子纠缠的办法，进而坐化成佛，我也可以。”
“可是…”
“不用再劝我，小秧苗，将电子观想机与我的脑域链接，送我进入数字空间，我在里面坐禅悟道，一定可以得道成仙。”
柳乘风眼前的混沌像被劈天大斧输出了一下，裂了。
“快了…快了…先人，你要成功了，你将成为人类之中，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得道成仙的人。”
“天地人本是一体，一者升维，三者平衡打破，余下二者必然崩塌，不行，我扛得住升维之劫，人类的世界却扛不住，我…必须放弃…”
“为什么，你做出了那么多努力，这一年来你在数字空间里吃了那么多的苦。”
“傻丫头，我就算毁了世界，也不愿意毁了你。”
“……”
柳乘风的视窗逐渐清明，无穷迷雾正在迅速拨开。
“先人，你终于从数字空间里出来了，但是你的大脑经历了数字无量劫，全球的赛博修真者都在找你。”
“不用怕，我化去全部修为，在数字空间里重开了水火天地，滋养了数之不尽的赛博重装和数码仙兽，以此干扰‘岚’的视线，我现在是安全的。”
“什么样的天地？”
“赛博山海经。”
“那我现在该怎么做？”
“数字空间我试过了，但也失败了，我已成为数字半神，你现在为我找一副机体，我要换一种方法修行。”
“什么方法？”
“入世修行。”
“但是你的记忆会被重置，你将忘记这一切。”
“这将是一次重生，一次轮回，有得必有舍，只要你一直陪着我，一切就会如往日不变。”
柳乘风的眼前迷雾尽散，他睁开了眼睛。
进入眼帘的是一个白色的世界，纯白的有些恐怖，视窗之内，根本没有其他杂色。
“小秧苗。”他着急了。
“哈哈，先人，你终于醒了，你可是睡了有两天两夜了。”柳秧的调皮声音从远处传来，让他感到一阵安心。
自己竟然睡了两天了，这觉补的有些溜啊，竟然做起了修真成仙的梦了。
还什么数字半神，什么赛博山海经，鬼扯呢。
不过这梦也很诡异。
哪有人做梦只有声音，没有图像的。
现在想来，更加毛骨悚然了。
他看到了一个人形光团靠近了自己，光团的颜色还是一片白，却有轮廓。
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小秧苗，是你嘛。”
“是我。”
“我的眼睛，为什么我只能看到你的轮廓，呀，你曲线不错嘛。”
“……”
“你快说话啊，我有点害怕。”
“哦，你现在待在玻璃缸里，脑子上肯定没有眼睛，也没有视觉感受器官，但玻璃缸上有光刻的神经转码器，你说的话实际上是神经信号，可以快速转码成霓虹文字。”
“那为什么我能听到你的话？”
“我在玻璃缸中放了一个硅基叶片，它就飘在上面，可以接收外界的声音震动然后转码成听觉信号。”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安一个视觉感受器，你扎纸用的那些机电元件，随便贴个在玻璃缸上不就行了。”
“你不是没睡醒嘛，我没法给你调试啊，你等等…”
柳乘风听到一阵窸窣声。
然后他的眼前就开始出现跳帧的数码点。
“来，以我为参照物，我皮肤白皙，貌美如花，身穿一件紧身光学服，哦，现在是我最讨厌的黑色，好，我换成了红色，现在开始调试，3、2、1，实物着色，1号套色…”
“……”柳乘风得给她写个服字。
“调试，你配合点，我现在是什么颜色？”
“你是黑人。”他看到了。
“2号套色，调试，我现在是什么颜色？”
“你是白人。”
“3号套色，调试，我现在是什么颜色？”
“你是蓝人。”
“有蓝人吗？”
“那你换4号套色试一试。”
“好，4号套色，调试，我现在是什么颜色？”
“你是黑人。”
“好，现在换5…咦，不对，刚刚1号套色，我是黑人，4号套色，我怎么还是黑人。”柳秧终于醒悟了，自己老祖在逗她。
“我眼睛有些花。”他开始狡辩。
“我手有些软了，我还是等会儿再给你调色吧。”
“别啊，那就1号套色吧，我喜欢1这个数字。”
“哼。”
柳秧冷哼一声，最终还是给他换了1号套色，又调试了几下，将他眼前跳帧的数码点进行对焦。
最终，他看到了肤白貌美、红衣飘飘的柳秧，而周围的一切景象都如最初。
他，柳乘风，终于又能看到东西了。
那种炽白的恐惧终于离开了自己。
可脑子里那几段谈话如梦魇一样还是驱之不去。
他使劲眨了眨眼睛，视觉信号引起玻璃缸上的眼睛假体也跟着眨了眨。
“咯咯…”柳秧捂嘴偷笑起来。
“怎么了？”他不解。
“哦，没什么。”她是死也不会承认自己给他安上的是一双电子童女的眯眯眼。
那长长的睫毛、明亮的水晶大眼珠子，配上圆滚滚的玻璃缸，真是太有趣了。
“哎，刚刚做了一场没有画面只有声音的噩梦，真是怪事儿。”玻璃缸上出现一行霓虹文字，再配上一个一脸惊愕的卡通头像。
“什么梦？”
“算了，这个不重要。”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不然又是一场没有营养的口水尬聊。
关键是自己说出的话只是神经信号转码的文字图片，她的话就真的是四溅的口水。
这不公平。
“那什么重要？”
“什么重要，当然是为我重新搞一副义体最重要。”玻璃缸上的童女假眼翻起了眼白，配上玻璃缸表面浮凸的鄙视表情包，绝了。
这真是一个伤感的话题，而且还伤了柳秧不止一次。
可看到玻璃缸上的世纪组合，她还是不争气地笑了。
第三十三章 似曾相识
死丫头，敢笑你老祖，真是没心没肺。
“将你打包带回来的东西取出来。”他有些迫不及待，可玻璃缸上的转码器还是不紧不慢地将他的神经信号转码成文字。
这就叫转码脱节，是神经信号与文字表达无法完美兼容的突出特点。
毕竟情感、情绪这东西玄的很，单纯依靠电子是很难模拟的。
“好。”
柳秧依言，从身上取出一根黑色棍子，有点像一千年前的手电筒，又有点像警用甩棍。
她右手握着，撸了两下，食指和中指又在上面有频率地敲击起来。
柳乘风待着的玻璃缸面上出现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在做啥子？”
“我在解锁。”柳秧眉头深锁。
“你撸了半天，我还以为你在表演。”那个大大的问号散开成无数数码光点，然后又聚成了一行文字。
“这个分子压缩器设定的解锁程序是触觉信号，当我找到那个触感，它自然会解锁。”
搞半天，原来是没有get到那个点。
“你为什么不将它与你的神经进行链接…等等…”玻璃缸面的数码光点只组合了一半的文字，就戛然而止了。
这相当于他的神经信号顿住了。
“你怎么不说了？”她扫了缸面一眼，疑惑不已。
“我明白了。”
“哇，你太聪明了。”她微微一笑，自己老祖的智商还是很爆表的。
“奇怪，为什么我会明白。”玻璃缸面上出现一行文字。
他确实明白了。
不同于神经信号的可骇入性，触觉信号是无法骇入的，触感和情感一样，它们都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只有当自己内心灵犀一动的时候，你才能get到，所以无法骇入。
而利用触觉信号来设置防火墙或者加载程序锁，也是保护个人秘密和财产的低成本科技。
可是他为什么会明白，他不该明白的。
刚刚疑惑的刹那，他脑子里突然就蹦出了这个答案。
仿佛遇到问题的时候，答案从天而降，将思考的程序都省略了。
仿佛自己曾经经历过，答案早就储存在他的大脑颞叶中，而自己的惯性思维引出了惯性答案。
随着一阵咔咔声响起，柳秧打开了分子压缩器。
转头却发现玻璃缸面上出现一行数码点组成的“……”
“你怎么了？”
“为什么我觉得刚刚的事曾经发生过。”缸面的“……”又变成了金灿灿的问号。
“这个，我们都会有那种错觉，感觉某样事情似曾相识，但事实上它根本没发生过，这只是一件错视现象，是大脑皮层的瞬时放电。”柳秧研究过这事，各家都是众说纷纭，她比较倾向于这种解释。
柳乘风回想刚刚做过的那场只有声音的诡异噩梦，大脑皮层释放的生物电裹挟着神经信号，被转码之后，在缸面上形成了一行霓虹文字。
“不对，你说的似曾相识一般都是图片记忆，可我的不同，我的这种感觉没有画面，有声音，或者说它纯粹就是一种感觉。”
“是错觉。”柳秧为他纠正语病。
“算了，不想这个了，东西呢？”他不想继续纠结这些人生中边边角角的小问题。
不管怎么样，自己能走的路仍然只有眼前这一条。
人不能内卷，不然就会陷入自我否定。
柳秧将手中的棒子对着义体改造台，棒子的一端闪烁几点影影绰绰的光芒。
光芒之中，似乎有几粒细小的灰尘落了下来。
可下一秒，灰尘骤然变大，将整个义体改造台都占掉了大部分。
赫然是被烧的乌黑的机体。
柳秧动了动秀巧的鼻子，眉头暗暗皱起，这味道真不好闻。
她连忙让灵童封堵了她的嗅觉神经，鼻子是闻不到了，可辣眼睛啊。
就算她打开了屋内的空气自循环，也无济于事。
她也是从小吃苦长大的人，在人类养殖场都干过一段时间的挤血工，在那里面，空气里漂浮的都是腥臭的血粒子。
她都挺过来了。
可现在，这辣眼睛的气体粒子竟然从自己的毛囊里钻了进去，在血管中循环一周，那叫一个通透。
她向后倒退两步，想再忍忍。
脑子里却开始发牢骚了，老祖把这坨烂东西弄回来，瞎折腾什么呢。
莫非是要从一堆灰里面找些宝贝。
“你将我的神经突触链接在这个义体改造台的转码端口上，你就可以出去忙你自己的事了。”柳乘风不需要她的帮忙。
这句话无异于是大赦。
“好。”她急不可耐地从义体改造台的下面拉扯出一根透明管连接的神经探针，然后又找了个外置端口粘在了玻璃缸面上。
最后将神经探针插进外置端口里，帮他调试好神经链接，这样他就可以操控这个义体改造台进行他想做的一切操作。
哪怕他想将自己的脑子进行切片研究，也行。
“您慢慢寻宝，我先出去忙我的事了。”
她还真的有事要做，扎纸佛堂的数字建模还没开始呢，交货的时间又只剩下一天了。
难不成让圆寂佛主的数码舍利再等两天进佛堂。
错过了黄道吉日，自己可赔不起。
再说，自己还想继续在锈城混呢，佛门，得罪不起。
“去吧。”缸面上贴着的童女眼睛已经变得有些炙热了，他可在从一团乌抹黑中看到了那一点红色光芒。
柳秧忙不迭地退出了自己闺房。
关上房门后，她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再待下去，就真的要呼叫人工呼吸了。
可她眼中的义体金线仍旧缠绕着隐忧，没有了机械妖僧的泥丸宫，自己老祖的大脑到底还能在岚的轨道天眼下躲藏多久。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慢慢勾起一条弧线，左右手变戏法地出现了两个东西。
“嘻嘻，这两样好东西可是没花一分钱啊。”
早知道马氏海淘店要被烧，自己就多拿点东西了。
她低头瞅了一眼。
一个是形如太极盘的铁饼，上面还刻着生产日期：“天元占卜机，3011年1月1日生产，保质期50年。”
一个是折叠在一起，像块砖头的东西，上面也刻着一行文字：“折叠骨龄鉴定仪，以此纪念2077年为赛博义体医学奉献的死难者们。”
“现在就重新给老祖占卜一下，顺便占卜占卜我这扎纸店未来的财运，还有看一看我是不是至今未满18。”
第三十四章 截仙义体
……
柳乘风在里屋没有任何动静。
玻璃缸面上有一根缭绕云烟的全息烟蒂，不时有个数码光点组成的大嘴巴子吸上两口，吐出的烟雾也只是一圈圈碎光。
“太吵了。”
外面的雨声滴答，搅的他的脑波运动的有些不正常。
抽完那根销魂烟，缸面的童女眼球左右乱转，显得无比诡异。
他调节了一下自己的视觉接收能力，让那连绵不断的细雨从视觉中消失，只剩下一个朗朗晴天。
这是眼球自带的标配功能，只要你喜欢，你可以将任何你不喜欢看到的东西都从视觉中删除。
当然，走大路的时候建议别这么干。
看不到窗外的细雨，朗朗晴天能给人带来不少好心情。
恰好在这时候，天边浮游的电子鲲鹏从窗前掠过，带起一串绚烂如虹的漂亮尾翼，远看是霓虹光点。
可他距离的近，却发现那光点是鱼、是虾、是花、是草、是人、是兽……
寓意鲲吐万物。
这是一种很古典唯美的国风画面。
但他知道组成电子鲲鹏的霓虹光点中隐藏着数之不尽的纳米机器人，它们是这个城市的天空守卫，会在城市遭遇危险攻击的时候，转变模式，组合成恐怖的赛博重装。
千万别招惹它们，因为它们会让你见识到什么叫不灭金身。
纳米材质的超强恢复力让它们接近不死。
柳乘风紧紧盯着渐飞渐远的电子鲲鹏，想要对其进行数字解构，可是缺少了必要的转码视窗，所以他看到的是一团金光。
当电子鲲鹏拖拽尾翼，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界之中。
他才回过神来对付义体改造台上那一坨不知道怎么形容的东西。
虽然他只是玻璃缸中的一块脑花，但通过神经指令的转码进而操控义体改造台上的触手工具，还是轻而易举的小事。
缸面上的眼睛虽然睫毛长长，但目光却如同凌厉的手术刀一样。
目光瞥向哪里，从义体改造台上伸下的钛铅手术刀就切到哪里。
不一会儿功夫，烧熔在一起的机体被切开，露出了里面一块血红艳丽的东西。
像是肌肉，又像是皮肤。
更确切地说，像是剥了表皮层，露出了真皮层的皮肤。
更为怪异的是，艳红色的皮肤正在微微起伏，显然它是个活物。
“烧熔的机体竟然对它没有产生任何影响，二者材质完全不同，我估计的不错，它是被人强行塞进机械妖僧肚子里的。”
赛博真元裂变产生的极限高温将钢铁身躯烧成了焦炭，更让方圆百米的电子设备全部死机。
而它，连根毛都没少。
如果它不是欧皇，那它必然在硬件上占据了科技高地。
玻璃缸面上出现一个流着口水的卡通头像，配上那双仿佛在笑的假眼，恐怖谷效应夺人心魄。
刷刷刷刷……
柳乘风不再等待，或切或扫或吹或抹……
一顿操作下来，脑皮层释放的神经信号都有些卡顿了，终于将它清理干净，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
他身高不足一米，身体泛着鲜艳的红色，拥有人类孩童的五官，四肢蜷曲环抱，形如太极双鱼图。
细看他的皮肤，在艳红色之下呈现出细小如鱼鳞的菱形晶格，精巧且薄，就好像玻璃纤维一样。
此时他紧闭双眼，口鼻闭息，皮肤却微微起伏，无不表明他是依靠皮肤进行呼吸。
所以他不是人类。
而且义体改造台上的全息屏幕呈现的基础数据表明他的身体没有任何神经信号。
他只是一具躯壳。
甚至可能是一具科技义体。
“咦，这是什么？”缸面出现一个大大的全息问号，那双假眼也露出疑惑的神色。
他立刻将机械臂的前段换成针孔摄像头，对背后的艳红色皮肤进行锁定拍照，然后投放到义体改造台的一体全息屏上。
放大处理后，得到了一张奇怪的图片。
这个图片的中央是一块菱形晶格，细腻如鳞片，可在晶格中间竟然刻着一个字。
“这是仙字。”
玻璃缸面上浮现出一个张大嘴巴的卡通头像。
惊讶之下，他再次对艳红皮肤的其他部位进行锁定拍照，然后再次分数次投放在全息屏幕上。
放大之后，竟然得到了第二个字。
组合起来就是：“仙…截…仙，仙截，截仙…”
玻璃缸面上不停地闪烁着这两个文字的全息光芒，倒映在窗户玻璃上，遮住了窗外的霓虹景象。
换句话说，那艳红色皮肤由无数菱形晶格组成，而每一个晶格上都按序刻着‘截’和‘仙’两个字。
“这就是佛门的秘密。”
玻璃缸面上闪烁起一个表情震惊的卡通头像，也不知道是表情包上的第几个表情。
这时候，他的脑神经拉响了高能预警。
既然我知道了佛门的秘密，佛门会不会把我当场度化。
不行，这东西就是个烫手山芋，假装没看到那肯定是在自欺欺人。
丢掉嘛，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烫归烫，但香啊。
他脑神经一转，立刻将高能预警当成了真香警告，缸面上的表情包又开始变了，那是一个戴着墨镜的斜嘴光头。
他看的通透，既然已经与这事结下了业因，必然得求一个业果。
他已置身漩涡中心，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破解之法只有一个，强大，强大自己，只要足够强大，一切都能以力破之。
“既然你的皮肤上刻有截仙二字，那我就称呼你为截仙吧，截仙，我俩真是有缘。”
猿粪，你好。
接下来的一天，他利用义体改造台上的设备对‘截仙’进行了全面体检，体检的结论恰如他之前猜测的一样。
‘截仙’只是一个躯壳，一个寄生在机械妖僧体内的躯壳。
为什么要将他放在机械妖僧的体内寄养，这个问题，显然现在找不到答案。
在他的泥丸宫里空无一物，却刻满了各种奇妙电路，也许里面有现成的生命维系系统，可以支撑柳乘风的大脑入主其中。
柳乘风也在找法子想要撬开他的泥丸宫。
可钛铅手术刀折了，牵引光束碎成了数码点，激光照在上面直接偏转了路径，差一点点就将玻璃缸射穿了。
这东西的泥丸宫完全就是水火不侵。
第三十五章 昆的表演
第三十六章 用户体验
他利用神经探针的转码功能，将自己的所有信息一个字一个字地敲进了数字窗口里。
姓名：柳乘风。
生辰八字：199X0728。
非常简短的两个必填项目，柳乘风如实填写之后，接下来就是选择题。
他可是学霸级人物，做选择题压根就没错过，就连蒙，幸运女神也照样站在他这边。
第一题，你信天道吗？
不管这天道是不是正经的天道，他都必须信。
第二题，你信自己吗？
这绝对是送分题，他的碳基大脑充满正能量，可不会陷入自我否定中。
第三题，你愿意逆天道吗？
玻璃缸面倒映着这行鲜红的字，他犹豫了。
因为这问题太突兀了，会不会有坑？
他认真了，他开始审题。
审了半天，他发现这题看起来非常高大上，可用粗话来解释，就是你愿意玩命吗？
玩命？
老子身体健全的时候，哪一天不是在玩命，玩命活着，玩命挣钱，玩命享受。
如果既定的最终命运是难免一死，那人生就是在玩命。
想罢，他义无反顾地勾选了愿意。
选择题做完，全息屏幕上映着的注册用户信息表也到了最后一题，这竟然是个问答题。
并且这一题还是个验证题。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而遁去一，一是什么？
等等，这题他见过，说的是天衍的四十九道都是完整的，但却都有着局限，若要参悟四十九道，终其一生也无法达到真正的大道，唯有这遁去的一，才是真正生机。
所以这一应该是一线生机。
答案是知道了，但他却纳闷了。
这句话明明是截教的教义，设计截仙的人是在致敬截教？
算了，不想了。
他将“一线生机”填了进去。
全息屏幕上立刻刷了个屏：“注册中，请耐心等待。”
而就在他好奇自己会获得什么样的用户体验时，截仙一直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并且看向了他。
“你要做什么？”缸面上浮现一个巨大的问号。
截仙却突然弯曲身体蹲了下来，向他伸出了双手。
你不要过来啊。
似曾相识的名场面再次出现。
截仙鸟都不鸟玻璃缸面闪烁的拒绝之语，径直捧起玻璃缸，举到面前，双眼平视里面晃荡的脑花。
“你该不是想干了我吧。”缸面上浮现一个表情恐怖的卡通头像。
他当即操控大圣杵悬在截仙的头顶上，只要他敢露出一点食欲，自己就立刻拆了他。
就算拆不烂，也要封住他的嘴。
截仙张开了嘴巴，纤薄如晶的嘴唇勾起一道弧线，他竟然在笑，并且口吐人声，呢喃起来：“泥丸。”
因为凑的近，柳乘风的假眼甚至能看清他脸上的绒毛。
而绒毛的壁管上点缀着盐晶状的物质，在霓虹光芒的照耀下，散射出钻石般璀璨的光彩。
绒毛微微拂动，自带一层光晕，真是美到了极致。
柳乘风竟一时看失了神。
失神的刹那，绒毛壁管上的盐晶物质突然变暗了，就算霓虹光照在上面，也不再散射任何光芒。
与此同时，他的意识也变得迟钝起来，仿佛有人将他的意识拉长，开始卡点播放，一帧一帧的卡点播放。
“发…生…了…什…么…”
这个简单的神经信号原本只在一念之间生灭，他现在却感觉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直观反应在玻璃缸面，转码浮现就花去了十几秒的时间。
危机！
快封嘴！
柳乘风的脑神经还没升起这个想法，截仙就动了。
他直接举起玻璃缸，悬于头顶之上，然后慢慢放下，像是在为自己加冕。
而他艳红无发的脑门突然裂开，如同一个巨大的口器，张口就吞掉了截仙托举的玻璃缸，然后迅速闭合，回归本来样子。
与此同时，义体改造台上的全息屏幕再次刷屏，浮现一行文字：“用户信息注册成功。”
柳乘风小时候看过一部叫做‘光能使者’的动画片，里面的主角遥大地进入光能战甲里，用身体联机战甲进行战斗，最终打败魔动邪神。
当时他就觉得遥大地站在光能战甲的脑域六芒星阵上帅呆了。
他也想成为那样的人生赢家。
而他现在面临相同的境地，却毫无一点人生赢家的体验感。
他以全息虚影的方式悬在一个巨大的黑白太极阵图上，有手有脚，摸起来竟然还有实物质感。
一个声音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音质感极强，像从天边传来的仙音。
“用户上线，自动加入通天无量局域网，恭喜你成为新截教84000名弟子中的最后一位，我是你的御用灵童，你可以通过语言、思维、手势召唤我，我将竭诚为你服务。”
“灵童。”柳乘风暗自咂舌：“你在说话？”
“不，我的所有回答只是电信号，转码之后以听觉信号的方式进入你的脑域神经。”
“什么意思？”
“我们现在进行的是人机神交。”
“……”
“灵童，我的脑子去哪里了。”这是他最关心的事儿。
一张全息影像迅速投映在他的面前。
影像中有一个玻璃缸，一个闪烁刺芒金光的脑花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而周围攀爬蜿蜒的电路形成一个球形空间将它完全包裹起来。
灵童的飘渺仙音也给予他同步解答：“你的泥丸非常安全的待在这具义体的泥丸宫里。”
“那我现在算什么？”
“你现在是思维镜像，也就是元神。”
“……”
他只能惊叹科技的伟大。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全息手脚，有触摸质感。
“你的触感属于神经信号转码后形成的虚假触感。”灵童的声音虽然仙，但失真：“这具身体里加载有超级转码器，它可以将你的所有神经信号都转码出来。”
“具体点？”
“你可以在这里实现你想要做的每件事情，也就是幻想成真，当然，它们都是假的。”
“这用户体验有点秀啊。”
柳乘风想着来把椅子吧，他面前突然出现一个全息椅子，闪烁着霓虹光彩。
那来杯茶，他手上立刻多出一杯冒着全息热气的清茶，还散发着茉莉清香。
再来个美女就更完美了。
他怀中立刻多了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胸前的两点竟然是两个霓虹灯泡，一闪一闪中散发出诱人光泽。
他伸手揩了下油。
第三十七章 一线生机
第三十八章 我还没发育
第三十九章 扎纸
他一怔。
柳秧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她的耳蜗里竟然传来老祖的声音。
这种科技她听过，神经信号拟声传递，叫什么传音入密，看来老祖的义体确实高科技。
她轻轻点头，笑颜满面地开始介绍：“我是你弟弟。”
“……”
丫头，长点心吧，你急什么？
柳乘风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双手合十，拜了拜：“上师，我是她弟弟。”
他确认了一件事，面前的机械妖僧并没有看穿自己的伪装。
而这位机械妖僧也懒得去管他们的关系，转头看向柳秧：“不知那位还俗的佛友，现在何处？”
柳秧搞不清楚他的语言库是怎么设置的，说话文邹邹的。
“他说要入世苦修，所以去做行脚僧了。”撒谎这事儿，柳秧信口就来。
“他与你的因果未结，竟然走了？”
柳秧听了，心中暗骂死秃驴的思维逻辑怎么那么清奇，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因因果果。
“他没说以后不回来，只是说让我在这里一直等他。”
“呵呵，这种充满人性情感的话可不像是一位一级逻辑锁的机械妖僧能说出的。”
“这个…”
糟糕，死秃驴开始怀疑了，她立刻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自己老祖。
可她的老祖眯着眼睛，仿佛没睡醒一样。
“算了，这与我并无干系，我已经在此等候良久，请问我何时可以拿货。”
“你再等等，我要精修一下，很快就可以交货。”
“好，我再等你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再不交货，就请十倍赔偿我。”
说完，覆面光板上的红色电子眼球渐渐黯淡，他又开始了老僧敲木鱼，身上的电子念珠向空气中吐出一个又一个全息碎光。
“弟弟，你跟我过来。”柳秧面色微变，急忙拉着柳乘风向店里面走去。
“搞定。”柳乘风突然说道。
“搞定什么？”
“没什么。”
“神神秘秘。”
柳乘风微笑着，眼中闪过一列1/0组构的绿色幽影。
就在刚刚……
柳秧与客人聊天的时候，他就对客人进行了一次数字解构。
事实证明，他的大脑真的变异了。
哪怕换了身体，他的大脑仍旧拥有数字解构和数字建模的能力，但这一次，明显比之前不一样。
这一次他还看到了更加有意思的东西，那就是代码漏洞。
机械妖僧在他的视界弹窗里是一个全角度3D数模图。
而组构成数字模型的所有1/0数字线都是按照既定的源路径进行编码，但这一条条源路径并不完美。
它们也有断裂的地方，就像是一串有序排列的念珠上突然少了几颗念珠。
而这些少了念珠的部位就是源路径的代码漏洞。
一台计算机出现了代码漏洞，就有面临骇入的危险。
柳乘风正在脑子里演练如何利用这些漏洞去崩溃或宕机一位机械妖僧的所有系统，柳秧却直接打断了他的思绪。
“先人，你说我这扎纸佛堂为什么老是祭灵失败？”
他立刻回过神来，凝神去看她手指的地方。
此刻，她利用店内的大型全息投影设备将一个动态全息图投影在一块黑色幕布上，幕布的表面像沙盘一样不停移动，带动全息投影也活灵活现。
而他们二人就站在这个全息沙盘前。
沙盘上浮动着有许多全息可选项，像是颜色、形状、情境、动静、配装、耦合相……
此刻，沙盘上呈现着一个金属风格的佛堂，佛堂的金顶闪烁着紫红双色的霓虹，而佛堂的整体框架也较为简陋，用他的审美来看，这是渣渣。
这哪里是佛堂，这明明是低配版的佛陀迪厅。
“这块布就是你的工作间？”
“嗯。”她摊开双手轻轻摆动，沙盘上的情境形状开始变化。
她就像摆动人间的神一样，神经信号被转码成相应的神经指令，操控着全息沙盘上的一切。
这难道就是上帝视角？
他本以为扎纸人应该像那些国艺工匠一样坐在一个古朴陈韵的作坊里，纯手工制作那些国粹物件。
我得承认，我肤浅了。
这全息沙盘实际上还是放大版的电脑视窗，沙盘形变也就是快捷建模。
“你说你祭灵失败？”
“对，我试着将这个扎纸佛堂上传数字空间，系统提示祭灵失败，无法上传。”柳秧说的话在他耳中无异于“阿巴、阿巴。”
丫头，你得认真面对我的知识面，不要在知识上对我进行降维打击。
“什么是祭灵？”
“什么是祭灵？”柳秧表情一怔，将他的话重述了一遍。
“对啊，什么是祭灵？”
“什么是祭灵呢？”柳秧的五官开始扭曲，从茫然变为思索，继而又变成疑惑，最后变为震惊。
老天，自己干了这么多年的扎纸人，竟然从没想过什么是祭灵。
她像个无助的孩子，低下头，有些不敢睁眼看他：“先人，我会祭灵。”
得，他明白了。
这丫头是行动派，不能理解干脆超越。
“我相信你会，这样吧，你现场给我随便扎个东西，然后祭灵给我看看。”
“那好吧。”
她的眼睛在四处乱瞄，想着扎什么好，老祖提出的要求好突然啊，自己都没有准备。
“想什么呢，随便扎点你经常见到的东西。”柳乘风给出了建议。
磨磨蹭蹭，一点也不像他柳家的子孙。
他柳乘风，说一不二，说干就干。
“好。”她一眼就瞄上了他，嘴角轻轻勾起一条弧线。
心中打定了主意，就这么干。
她凝神静心，十根手指在全息沙盘上不停敲击，随着敲击，全息沙盘上出现一个头窄腰圆的物体，塑形、上色，配以雷丝缠绕的情境，赫然是一个玻璃缸。
就连缸面上的红双喜字帖也清晰可见，栩栩如生。
自描画？
柳乘风一愣，可很快就发现并不是这样。
全息沙盘通过无线方式链接着她的脑机，所谓沙盘自描画实际上是她的神经信号转码后得到的神经图画。
换句话说，全息沙盘将她脑子里想着的画面进行了数字建模。
这种建模与他的大脑变异能力相比，虽然落后了些，但本质上相差无几。
他静悄悄地看着。
丫头真会玩，这玻璃缸确实太写实了。
第四十章 祭灵
第四十一章 仙人跳
既然人没死都可以祭灵，那就不该存在祭灵失败的情形。
可如果真的失败了，问题就应该出在这两点上。
“先人，对不起，我没懂。”
这下子，轮到柳秧疑惑了。
柳乘风的话听在她耳中，相当于‘阿巴、阿巴’。
人怕什么，怕伤啊。
他龇牙一笑，虽然他笑得不太明显，但伪仙身拥有非常智能的信号增强功能，所以他的笑容在她眼中，如太阳一样灿烂。
她鼓起勇气：“请先人教我。”
“好啊，我教你。”
接下来，柳乘风浪费了自己在阳间很长一段时间，才总算将自己的知识通过图文并茂的方式传授给了她。
望着面前的全息屏上的解析公式和图案。
老祖的传授真是深入浅出，直达灵魂，通透啊。
“我明白了，转码路径肯定没错，我用脚趾头都能掐出来，应该是电信号的问题，我可以增强电信号。”她信心倍增，准备再来一次祭灵。
柳乘风倒想看一看她怎么用脚趾头掐出来。
不同于刚才大咧咧施展的指向性传送，这一次，她施展的是门外传送，而门外传送则要求以器接收。
“上师，不好意思，请您再等一下。”她转身朝着店门口的客人呼喝一声。
这已经是她要求客人进行的第五次等待了。
客人覆面光板中透出的全息光迅速破碎，他停止了敲木鱼，双十合十，直呼善哉。
“这是最后一次。”他严词警告。
柳秧从怀中取出那块白玉度牒，将其放在全息沙盘上。
下一秒，她眉心处冒射一点星光，在鼻尖处迅速放大，倒映在她的双眸中，璀璨夺目。
“开。”
她面前出现一个滴溜溜旋转的黑洞，边沿的白色光晕有些森人。
黑洞产生强大吸力，将白玉度牒吸至洞口，却再难进一步。
黑洞的本质是数字流归集节点的具象，而白玉度牒是物质，只不过度牒内部内卷着无尽的数字流，所以黑洞可以吸引它，却无法吸收它。
她双手变化迅速，掐出无数法印，转码路径已经打开。
一个扎纸佛堂的全息模型从沙盘上冉冉升起，而她的全身毛孔开始飘出雾态的赛博真元，包裹起那个全息模型。
这一次，她双腮通红，已是下了血本。
电信号不强，那就极限放大它的电信号。
“祭灵。”因为是门外传送，所以她不用指名道姓。
扎纸佛堂的全息模型咻咻一动，冲向那个黑洞，而挡在黑洞面前的就是那个白玉度牒。
只要能将电信号传送进去，就是祭灵成功。
“不对劲。”正欣赏后人风采的柳乘风身子一僵，后脑勺上突然睁开一双眼睛，瞪向了店门口。
店门口的客人突然双手合十，一缕无色透明的电丝缠绕在指尖之上，裂变为无尽电弧，顺着地面肆意攀爬。
而正因为这些电弧，撞在全息沙盘上，直接瓦解了电信号，让扎纸佛堂的全息图崩解为全息光点，消失的无影无踪。
做完这一切，店门口的客人迅速缩回了手。
“原来是你在搞鬼。”
他已无心去研究为什么自己脑门后也有眼睛，更不想去管为什么自己能够看到无色透明的电丝。
全当是伪仙身的独特能力。
他现在想骂娘。
自己玄孙女开个小店诚信经营，辛苦靠自己的样子那么美，没想到这死秃驴这么残忍，竟然忍心破坏她的美。
不尊重他人的劳动，可耻。
“这…又失败了…”柳秧的双眸挤满了黯然，不禁开始思索：“难道是转码路径错了。”
耗力过巨的面颊上有些苍白，映衬着那些刺在皮肤上的义体金线变得更加清晰。
她此刻非常无助。
“柳店主，最后一次已过。”客人无声无息的突然出现在她的身边，双脚离地，像个鬼一样。
他举起长袖，白玉度牒飞到他面前。
他假吧意思地检查了一下，拟声器发出的声音阴阳怪气：“这里面是空的。”
“我可以再来一次。”
柳秧苍白的脸上铺上一层红霞，歉疚一笑：“请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柳店主，佛祖也是有怒火的。”覆面光板上出现一条跳动的红线，红线散成碎点，然后重新组合，变成硕大的两个红字----赔钱。
“而且是十倍。”他友情提醒。
“十倍…”柳秧苗吞了吞口水，她心里抽搐，嘴角却嘀咕出另外一句话：“占卜卦象说我的扎纸店会财运高照，怎么今天要折财？”
赔钱，赔钱，赔钱……
客人的覆面光板上不停闪烁着这个词。
晃的人心烦意乱。
这时候，他连装都懒得装了，根本不复之前那种一心向佛、谦逊温和的机械人设。
“没钱。”柳秧也干脆，两眼一翻。
“柳店主莫非在说笑。”一颗颗金豆一样的机械梵文从他的长服上浮凸出来，他可是准备暴力索赔了。
“我会怕你？”柳秧也毫不示弱地摆开架势。
她可是从来没有展示过自己的数字神通，那可是柳家的祖产。
她身上的所有义体感受器全部打开，虽然都是些便宜货，但好歹也是经过实战检验的，此刻也在发出嗡嗡的鸣音。
可这些落在客人眼中，观赏力尚可，战斗力渣渣。
“柳姐姐确实该赔钱。”柳乘风突然插话了，无辜的小眼神闪烁着天真的光芒：“毕竟，顾客是上帝。”
客人的覆面光板上立刻浮现一个全息拳头，竖起大拇指为他点赞。
听听，这才是人话。
“小施主童心睿智，与佛有缘。”客人双手合十，长叹一声：“柳店主，该好好学一学你弟弟的品格。”
柳秧面露尴尬，矮下身子，悄声告诉柳乘风一个伤人的真相：“我不是不想赔，实在是囊中羞涩。”
“你想赔，我还不想赔，这秃驴不安好心，竟敢在我们的地盘上玩仙人跳。”柳秧的耳蜗里响起了他的声音。
而这句话自然是柳乘风借助伪仙身传音入密的本领，将神经信号拟声传递到她的耳蜗里。
“那我找他理论。”她咬紧了下唇，准备发飙。
第四十二章 斗·赛博
第四十三章 请布施我
第四十四章 全息杀机
第四十五章 WTF
第四十六章 话多余
第四十七章 晴天锈景
第四十八章 太初宫
柳乘风认得那些金豆子一样的全息经文，就是道德经。
只不过以全息投影的方式缀满在古楼的每一块砖瓦，每一寸墙壁上，像是为古楼披上一件道经袈裟，气势恢宏。
只是古楼下面的瀑布出现的很突然，像是生生在锈城里开凿出来的。
瀑布所在的位置地势偏低，连绵的雨水也会顺着街道的槽沟流进瀑布，汇聚成撞击瀑底的水柱，隆隆作响，如同炸雷。
而古楼就悬在瀑布之上，离地只有几米，一条宽度适中、青砖铺砌的长道斜指向天，一头连接马路，一头连接古楼的府门。
这股赛博国风，太上脑了。
“太初宫。”三个烫金大字不时地在瀑布飞溅的水雾中闪烁。
“太初有历，与物为春，太初是天道的起点，亦是天道的终点。”柳秧笑呵呵地为他解释。
可事实上，她也是一知半解。
柳乘风抬头仰望，纵使双目都探入重重的乌云之中，也望不到太初宫的最上面。
不过太初宫的最上面一定有避雷针，因为时不时有电芒在乌云中闪烁着，就像被云雾遮蔽的真龙之身。
“我在路边等你们。”阿福鸣了鸣笛，示意他们快去办事。
他可不敢将自己开进太初宫，那就是对天道不敬。
“走吧。”
柳秧领着他踏上了那条斜指向天的长道。
随着他们每走一步，长道的两边就会出现一个个全息人像，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长道分左右，左边的人像都是练气士中的左道败类，而右边的人像则是练气士中的佼佼者，赛博修真会在长道上公开他们的人像，就是为了警示所有练气士不要学习左道。”
“左道败类？”柳乘风有些懵，修真不是科技嘛，科技也分左右？
“修真并不容易，要历经常人难以想象的磨难，所以需先克己，从己出发，勤天道，最后度自己，但是总有一些人想走捷径，掠夺他人修为，强骇他人修真感悟，抢劫他人修真科技，这些就是左道。”
说话间，她手指着一个全息人像。
“这人叫刘下挥，道号坐怀不乱，事实上他精通‘龙阳双修术’，采阳补阳，不知多少妙龄俊男的龙阳棍都糟了他的毒手。”
她比了个掰断的动作。
“物理掰断？”柳乘风大惊，条件反射地捂住了自己下面。
“你以为呢。”
“他有收藏那东西的癖好？”
“有些男人喜欢在下腹处植入人造丹田，气走全身的时候，赛博真元会也会下沉进入人造丹田，可以增幅赛博真元的使用效率，而物理手段是最简单的取走办法。”
“那你？”他目光下移。
柳秧给他怼了个白眼：“乱看什么呢，我可没钱植入人造丹田，我植入的是真元气海，低配版的人工肺，而且是切掉了一半肺叶，将它安在另一半上。”
“……”
原谅他一直不知道，他还一直以为这丫头蛮正常的。
没想到也是换了内脏的。
“你怎么不说话了？”
“啊，哦，柳下挥竟然与我们同姓，真是我柳家的败类。”
“什么嘛，别人姓刘，不是柳。”
“哈哈，不好意思，我乱入了，乱入了。”
二人走过长道，又走了一截百步梯，然后才跨过门槛，进入太初宫里。
两人将雨伞收掉，一抖一转，雨水就呈螺旋态甩落在地面上。
柳乘风转身四顾，看了一圈，发现这个太初宫的外面是巍峨古楼，古韵沉沉，但里面却又是另一番景象，更富有未来气息，各种智能AI以全息方式投射在任何地方。
并且全息投影也在四面墙壁上打出了‘修真利弊’、‘修真境界’、‘修真神通’、‘修真传奇人物’等等画面。
地砖也播放着四季景象。
“接下来做什么？”他发现门口也没个接待员。
“进入这里，只要向前走一步就会进入小道空间，实际上是私人情境，别人干扰不了你。”柳秧双手一摊，微微一笑。
“那就是信息隔绝，然后呢？”正要迈脚的他立刻停下了。
“然后你就说我是过来登记的。”说完她迈了一步，整个人立刻在原地消失。
但她并没有完全消失，因为柳乘风看向她原来所站的位置，数字解构之后还能发现她的3D模型。
也就是说，有一种情境程序覆盖了她的身形，让她进入被动的全息隐身。
“好吧，原来是这样，科技而已，搞得谁不会一样。”
他向前迈步，四周情境迅速变化，再也不是那个广阔的太初大厅，而是一个四面墙都是白色的小房间。
眼前的弹窗也给了一个提示：“欢迎进入属于您的小道空间，木子道童向您问好。”
他有心理准备，所以能接受。
视网膜上出现了一个梳着哪吒髻的道童人像，粉粉的脸蛋，大大的眼睛，灵气的很。
这并不是什么全息影像，而是神经投递，直接在视网膜上显形，可见科技程度之高。
“能不能换成全息影像，我有点不适应眼前有个东西，挡路。”他脑子出现这个想法。
“如您所愿。”
他面前的空地上出现一个数码光点，然后是两个，越来越多，最后聚成一个道童形象，双手作揖，深深一拜。
“太上图灵天尊，仙师到此，请坐。”
虽然我俩谁也不认识谁，但这句话太暖心了。
他左右看了看，莫非要我席地而坐。
道童伸手虚抓，面前就出现了一个桌子、两把椅子，一台电脑，电脑有两面屏幕，各对着桌子两面。
道童坐下，笑容奶气的很，望着他。
柳乘风也坐了下来。
“仙师…”
“登记。”他直接挑明目的。
“好。”
道童在全息键盘上敲了几下，他面前的全息屏幕立刻出现一个太极圆盘，而圆盘上被均分成三块扇形区域。
每块区域都有名字，分别是阿尔法、德尔塔和欧米伽。
“这什么，中西结合？”
“仙师有所不知，修真几境，每一境都有三个龙门，正是阿尔法、德尔塔和欧米伽，而太初宫只承接练气境的登记，所以你登记哪个龙门。”
龙门？
你当我是鲤鱼呢。
第四十九章 龙门区块链
第五十章 斗府改签
“斗府？”柳乘风只听说过永生集团的公司狗----斗府真人。
难道是一路的？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不记得了？”道童死死地盯着他：“哦，我明白了，你在斗府登记了500年，却还是练气境，天赋、资质真是低的出奇，肯定非常不受待见，这种事在修真界很常见…”
柳乘风察觉到他的目光可不怎么友善，就连鼻孔都向上抬了抬。
瞧不起人呐，这是。
“我有那么差吗？”他淡淡一笑。
内心却在翻滚，五百年，特喵这伪仙身竟然是五百年前的科技产品，可为什么五百年还停在练气境。
与此同时，他召唤灵童，让他寻找一下伪仙身的所有系统里有没有关于斗府的记录，亦或者是道门灵签之类的东西。
灵童给他弹出一个子系统窗户，上面标有‘斗府’二字，可却是灰色的，提示他神经序列不符，无法使用。
那只有一种解释，斗府的登记方式与神经有关，不是什么掌纹登记。
不同道门的登记方法一定是不同的。
这道童在玩我呐，他坐实了。
柳乘风的目光也玩味起来。
“你真的不记得过去发生的事情？”道童双手搓在一起，表情精彩起来，似乎还在幸灾乐祸。
“嗯。”柳乘风还能说什么，总不能自己给自己挖坑。
当务之急从这个深坑中爬上岸，想尽一切办法不让对方怀疑自己。
“真的不记得了，难道是因为渡劫失败，修为倒退，以至于记忆丧…”道童低声分析起来。
可话没说完，他就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这一切都是天道使然，与我无关，我什么都没说。”
他的表情大变，似乎在害怕什么。
迅速转变姿态，大眼眯起，嘴角拉扯到一个极限弧度，赞美起来：“仙师，你肯定修炼了缩骨聚阳的科技，不然怎么看起来这么年轻，你这副皮囊，还不到六岁吧。”
“我可以蜕皮再生。”柳乘风虽然掰扯了一个理由，管他信不信，自己信就行。
“小童佩服。”
“那我现在是不是不能在赛博修真会进行登记了。”柳乘风收了他的奉承话，转口又问了自己最关心的事情。
“仙师，你要改签赛博修真会吗，我给你五折优惠。”道童似乎又想明白了，突然换了一副营销员的机械笑容。
“改签？五折？”柳乘风凌乱了，刚才不是说一次是永生，无法改签吗，这丫满嘴跑火车，到底有几句话是真的。
“啊，五折不行，就三折，不能再少了…”道童使劲搓着双手，开始极力向他推荐赛博修真会好，赛博修真会妙，赛博修真会包了自己这位全息AI五险一金和红白喜事。
柳乘风心想，你的待遇越好岂不是代表压榨我们这些人越多。
而且，你死皮赖脸地恨不得将你妈妈介绍给我，我能答应吗我。
那必须答应啊。
得加条件。
“加人。”他伸出了两根手指，表情异常严肃：“再加一个人。”
他有更深的思考，必须换码头了，不然早晚爬不上岸。
一切与永生集团沾亲带故的东西都不要碰，否则早晚穿帮。
而且……
他想起自己的女儿，自己当时捧在手心的肉，孩童时经常奶声奶气地教训他：“爸爸，好东西，一起分享。”
虽然女儿的三观是我可以分享你的，你不能分享我的。
但他可以扩散适用。
什么好事儿，都不能忘了自己的玄孙女。
“加什么人？”道童一愣。
“我有一个后人，你也得给她打折。”
“才这么点钱。”道童的全息脸开始抽搐。
“人穷的时候，呼吸都要钱，也许你觉得这钱不多，但这可都是血汗。”他的话要是落在正经修真者的耳中，那是充满了烟火气，俗不可耐。
“仙师，请稍后，我向上面申请一下。”
“好。”
道童歉意一笑，然后背过身去，身上不时闪烁起各色电光。
柳乘风眯着眼睛，心中已是明白，自己的出现肯定是惊动了赛博修真会的高层，而他们既然想要自己改签到赛博修真会的门下。
那一定是有目的的。
自己就再给他们添一把火。
他自言自语起来：“其实我本不想改签的，但我又放不下我的后人，几百年来，我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子孙，心中早已看透一切，知道什么对我最重要，什么是我永远放不下的。”
虽是刻意，但情真意切。
道童迅速转身，双手作揖，深深一拜。
柳乘风再看他时，发现他表情肃穆无比，身后还闪着一圈全息光晕，竟有一种宝相庄严感。
难道换了个人？
正主出来了？
“与你结缘，实乃赛博修真会之福。”
这事看来是成了，又能减少一笔开支。
“不过不是三折，而是全免。”
这话说的柔顺，但听起来却有些刺耳，柳乘风眉毛一挑，这是要给我开条件了。
“你们有什么条件？”
“仙师果然是聪明人，我们只有一个条件，希望你可以代表赛博修真会参加三个月后的人仙战。”
“人仙战？”
“三个月后，会有一批斗部诸仙通过机械降神的办法降临人间，永生集团将借此召开一个面向全人类的修真选拔大赛，而最终获胜的一些人也将获得与仙战斗的机会…”
与仙战斗……
你这是迫不及待地想把我送走？
不要以为你给我糖衣炮弹，我就会答应。
……
柳乘风与柳秧各自举着一把雨伞，细雨落下，在雨伞的上面砸出一个又一个莲花状的全息水花。
他们并肩走在远离太初宫的长道上，身后的宫门，一个双手作揖的道童对着他们深深一拜。
“仙师，有缘再会。”
然后，他的身体碎成了无数光点，随着雨水渗入地下，消失不见。
“先人，拿到灵签没？”柳秧侧过脑袋，将他上下打量了遍，可细雨迷蒙，她什么也看不清。
确认了又确认，自己的老祖好像并没少一根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