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天阶月色如水 月挂云端,群星争辉,已是深夜,老君山九十九级天阶仍有人拾阶而上,今晚是一月中的望日,能在江湖十大名山之一的老君山赏月自是不错,可那来人行色匆匆,怀中还抱着一个婴儿,浑身是伤,神色慌张,显然并不是来赏月的。 “公子!你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到了!”怀抱婴儿的男人丝毫不觉夜色之美,只是望着一步之遥的山顶说道。 再观那婴儿,也就一岁左右,浑身沾满血渍,气息微弱,好似下一刻就会断气。 男人继续慌慌张张向山顶跑去,还时不时的看向身后,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跟着他。 前方是窄小的石道,两侧的岩壁高得令人发指,若非亭午夜分不见曦月,此时正值午夜,月光撒在石道里,石道与岩壁一黑一白,似是一副对比鲜明的水墨画。 男人走到一半突然停下,四周静的可怕,男人缓缓闭上眼睛似是在倾听,又似在冥思,半响之后男人缓缓睁眼,对着四周漆黑的岩壁道了声:“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现身吧!”话音刚落,二十几个黑衣人沿着岩壁滑下,看得出这些人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男人看着那些黑衣人,嘴唇轻启,又些无奈的笑道:“没想到都逃到这么远了还是被你们追到了!也罢!今日就陪你们好好玩玩!” “陆渊!纵使你号称天人之下无敌,但你现在身中居毒,又长途跋涉,体内之毒早已深入骨髓,你现在已是强弩之末,只要你交出你怀中的孩子,我们还能给你留个全尸!”黑衣人的首领讥讽道。 “全尸!真是可笑!你们连手无寸铁的老百姓都不留全尸,还会给我留全尸?今夜有我陆渊在此,你们修想动公子一根毫毛!”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们无情了!”黑衣面露狠色,手中长刀在夜色中闪着寒芒,下一秒,喊杀声震天,鲜血横飞。 翌日,红日初升,山间四时都沉浸在薄雾之中,伴着红日一个女人摇摇晃晃的走上山来,女人蓬头垢面,一身青衣穿洗得发白,手中发亮的银酒壶宿说着人世的沧桑。 女人眼神迷离,提起酒壶边走边喝,酒水从嘴角流到玉颔,女人直接用袖子一抹,继续摇摇晃晃的赶路,九十九级的天阶,旁边就是万丈深渊,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尸骨无存,可女人半闭着眼睛连一个磕磕绊绊都没有,若是长人走在这么危险的地方腿肚子都得打软,更别说喝醉了在这里走上一遭了。 走了一会儿,女人突然停了一下,眯着眼睛用鼻子闻了闻,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眼前到处都是惨肢断骸,这要是常人早就吓得连滚带爬的跑下山去了,而女人只是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左摇右摆的赶路,好像眼前的一切都不存在似的。 老君山老君庙,据说是道圣李耳当年飞升之前的最后一个道场,庙内供奉着道圣金身,还有一些天下最强的功法秘籍,但由于青城山和龙虎山的崛起,老君山渐渐被世人遗忘。 世间武学分三类:武,道,佛武和道并没有多大区分自下而上皆为洞玄、观虚,太一,天人大圆满四境,佛道则为僧、禅师、宗师,金刚四境,而今的江湖有一朝仙碑,上面留名的都是早已天下十大高手,第一名的位置到现在还是空缺,第二则是龙虎山的老道张玄机,据说那老家伙已经一百多岁了。 张玄机早年天资愚钝,本是龙虎山一无名小道,中年时在潭边观双鱼嬉戏而从中悟道,从此修为一日千里终有今日之成就。 女人来到老君庙门口,却看见门口躺着一个婴儿,正是男人怀中的婴儿,婴儿面无血色,几乎没有了呼吸。 女人无奈的摇了摇头,一脸不情愿抱起地上的婴儿道了声:“真是麻烦!不过把你养大,让你给我做饭也挺好的,这样我就再也不用去山下天天赊账了!” 第一章酒楼一梦江湖 昨夜西风逗留,又过几度春秋,岁月上眉头,黄粱一梦,山川如旧。 恍惚间已过十九载,老君山下栾川城,这座因老君山而闻名的小城随着老君山的没落逐渐被世人遗忘,昔日的江湖圣地,如今人口不过万。 二十多年前,这里曾是唐国的领地,从此地东南不足百里就是唐国旧都洛邑。 二十年前阴山一役,唐王亲征北周,五十万虎狼之师不敌北周三十万骁骑,唐王被俘,二十多万降卒悉数坑杀,北周大军奔袭千里攻破洛邑,刚继位的小皇帝不得不迁都金陵,北周大军势如破竹,准备一举灭掉唐国,就在这时其他三国终于意识到,所谓唇亡齿寒,唐国被灭,接下来灭亡就是他们,鉴于此三国联合攻击了北周后方,北周不得不回防,唐国这才没被灭国。 这二十年来,唐国年年以附属国的名义为北周上供,方得一丝喘息之机,而今的天下五国分立,各方势力错综复杂,五国中北周与唐国实力最强,其余各国皆为小国,阴山一役之后天下大变,四国皇帝为保全宗庙不得不向北周俯首称臣。 老君山位于北周和唐国交界之地,过了老君山便是周人的地界,周人与唐人常有摩擦,唐国历史上曾建立过一个极为强盛的帝国,那时万国来朝,堪称自春秋以来最强大的王朝,而这样强大的王朝到最后因为君王无能而被北周灭国,虽然唐帝国被灭,但其子民却在南方建立了现在的唐国任有与北周对抗的能力。 因此老君山的凡事都有官府介入,这也是一代江湖圣地没落的另一个原因。 酒楼内,一个年轻人在一个靠窗的位置慵懒的晒着太阳,品着小酒,听台上的说书的讲着令他百听不厌的故事。 说书人飞沫乱舞,口若悬河,“话说!这江湖啊!那可真是无奇不有啊!有个道士不学剑也不学道,却是一手鞭法冠绝天下,有个和尚也不简单,他虽双目失明掷出的飞针却能在百米外,穿过铜钱的钱眼,还有一个女人号称天下第一,可却从未有人见过她,也不知是生是死,以致于现在天下第一的位置一直空着。” “这个江湖先有八大宗师斗剑仙,再有明德门撒尿刻诗,还有太乙金仙执剑叩天门,诸位!江湖之大远非你我所能想象!若问世间之道,那便以长歌伴君,行遍天下!” 说书人说完台下掌声如雷,年轻人听得如痴如醉,饮下这杯唐国北地的桃夭酿,被阳光一晒两眼一眯,已然做起了他的江湖梦。 月色旖旎成水弥漫在空气中,随风在芦苇荡中漫溯,湖面平静无波,分不清那是星空,那是湖面。 年轻人漫步其中,不由的啧啧称奇,如此月色本应诗酒伴琴,却奈何这里即没有酒也没有琴,诗也没人作,真是可惜了这湖光月色。 忽有珮环相击,似小流出涧,又似幼鸟空鸣,年轻人被这声音吸引,夜色被破,有一女子凌于湖面踏水而来,玉足抚水,在湖心翩然而舞,举手投足似烟柳袅娜多姿,长袖飘飘又如轻云蔽月,其舞姿曼妙时如鸿毛起落随风旋舞,奔放时似娇兔迅驰声势骇人,年轻人从未见过如此惊艳之舞,更未见过如此绝美之人。 再观女子面容,琼鼻挺似东山落雪,似喜非喜双目含情,丹唇轻启若轻语,乌丝如墨垂至腰际,真可谓绝世美人,年轻人看得如痴如醉不由的道了声:“甚美!”心想若是要是娶这么一个仙女回家岂不美哉! 女子轻旋身姿,裙裾翻飞,腰间珮环再鸣,女子笑靥如颦,一舞罢了,女子玉足轻点水面,凌空而起,一匹白马自远处踏水而来,女子正好落在马背,百马仰天长啸,女子勒紧缰绳俨然是与之前不同的气质,女子骑上白马正欲离去,年轻人见那女子要走,痴痴的道了声:“仙女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女子回头对他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这回眸一笑让年轻人春心荡漾口水都流了下来,女子骑马离去,直接消失在了天际。 年轻人喃喃的道了声:“仙女姐姐!别走!”便从睡梦中醒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着劲装的倩影,年轻人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还在做梦,那来那么多美女让他遇到,揉揉眼睛再次睁眼还是那道倩影,年轻人又掐了一下大腿,疼!这不是幻觉! 年轻人睁大眼睛看去,飘逸的马尾,精致的脸蛋儿,粉嫩的脖颈,凹凸有致的身材,简直让人目不能移,光是远远望着就已经浮想联翩,不由自主的摸了一下下巴,却发现下巴湿湿的,也不知什么时候大坝已经决堤,年轻人毫不在意直接用袖子一抹,举起卓子上的半杯桃夭酿,边喝边打量那道倩影。 腰间配剑,其上印有流云叠水纹,这种纹路的佩剑只有庙堂高官才有资格使用,说明这女子是朝中的大官,一身黑绸流纹兽皮衣,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不同常人的英气,应该是武将出身,按唐国律例能穿流云纹,官衔应该是校尉级别,看女子年龄也就跟他差不多,如此年轻就位高权重,要么是天赋异禀,要么就是门阀庇佑,也不知女子属于那一种。 不过这在栾川城,县令便是普通百姓见过的最大的官,虽然常有军队在这里驻守,但这些军队都归县令管理,校尉这么大的官出现在这小小的栾川城确实够格。 年轻人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她何时清了场,但她即没有打扰自己睡觉,也没有对自己不利说明她脾气很好,要么就是她此行的目的就是自己,年轻人心想,谁知那女子见她醒了,当即单膝下跪行了一个军礼,又朗声道:“属下见过公子!” 年轻人顿时懵圈,环顾四周,四下除了他们二人再无别人,年轻人不可思议的指了指自己,“你……是在叫我?” 女子校尉仍是没有抬头,“是的公子!” “你认错人了吧!我不是什么公子,我只是老君庙看大门的!”年轻人略带嘲讽的道。 “没错!我们要找的就是你,敢问公子是不是萧从?” “是啊!我就是萧从!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这个您不必知道!您只需知道我们是来接您回家的!” “家!我有家吗?要说有也应该是老君庙了吧!那个邋遢的女人也算是家人吧!”年轻人冷笑一声。 自记萧从记事起那个邋遢女人就告诉他,他是捡来的,他管她叫师傅,女人整日伶仃大醉,之后管你什么院子,岩石只要是能睡的地方,只要一趟下便一睡不醒,有时甚至站着也能睡着,自从八岁起洗衣做饭几乎全是他的事,老君的庙功法秘籍数不胜数,她却碰都不让碰,也从不教他修炼灵力,一天到晚只知道炼体能,一天到背着一箩筐石块在这九十九级天阶上往返,一天下来衣服都不用手洗。 但听外面的人说这个邋遢女人是天下第一高手,就是因为有她在才没人觊觎老君庙里的功法秘籍,不过这传闻有多少可信度还有待考证。 “您当然有家,您的家在金陵!将军现在在老君庙等您,请您跟我回去吧见一下将军吧!”女子依旧不敢抬头,语气恭谨。 “你说的那个将军是淮阴侯李牧吗?” 一支军队的战斗力与一个优秀的指挥密不可分,淮阴侯李牧与秦阳侯叶子敬一个以作战勇猛,刚毅骁勇著称,一个则用兵如神,智谋冠绝天下,这二人都是天下难得的良将,是太尉萧左亲自提拔的大将。 “是的!我是李将军的麾下车骑校尉陈红落,您父亲就是当朝太尉萧左,您若是想了解更多,等回了金陵可以亲自向太尉问个明白。” 身世之谜一直困扰着萧从,而今突然有了线索,却让他一时半会难以接受,不过他也希望终有一天能搞清楚这一切,江湖之大总要亲自去闯闯,顺便找个仙女姐姐做老婆也不错,萧从由衷的笑了,道了声:“走!上山!” 第二章美酒换公子 老君山不同于其他道教名山,如龙虎山绵延八百多里,由大大小小三十六峰围绕上清宫组成,据传,曾有仙人在此地炼丹,丹成而龙虎现,故名龙虎山,如今的龙虎山门下弟子数千,更有自诩道术天下第一的百岁老道张玄机。 而老君山除了一大堆落满灰的道术典籍,一座孤峰,一个成天喝得烂醉的邋遢女人什么也没有,但要说风景,老君山的堪称一绝,有“十里画廊”之称,而云海日出更是冠绝天下。 一男一女并肩而行,身后数百人皆是身披百兽玄铁甲,手持精钢半月戟,这便是唐国鼎鼎有名的八千戟士,戟是重兵器非臂力超群之人不能掌控,这八千戟士可谓精英中的精英。 唐国天政三年,梁国见唐国刚刚迁都,国内局势尚未稳定,便趁虚而入,在边境寻衅滋事,以五万人马连下唐国北境十三州,唐王大怒命李牧率兵抗敌,犯我唐境者!虽降必斩!李牧领命! 凭借手上的八千戟士,以及自己的冠世之谋,以少胜多,敌方五万人被杀得丢盔弃甲,最终只剩八百余人狼狈的逃回梁国,李牧也因此一战封神。 一路上萧从问东问西,而第一个问就是金陵四大美女真如传闻中那般沉鱼落叶闭月羞花吗?江湖十大高手真能剑开天门,天人合一吗?诗圣真在明德门撒过尿留过诗吗? 叶红落虽是军人,却没有一点儿军人的爆脾气,为人处世到像是一个大家闺秀,从淡话中萧从得知叶红落虽出身于武将世家,但却从小被送到唐国书院学习礼仪,所以在军中才会如此与众不同,待人接物像是大家闺秀,处理军政则雷历风行,萧从突然想到一个词,“文武双全!”配叶红落正合适。 过了中天门就是九十九级天阶,中天门下,一面大旗在风中翻飞,大旗上绣着一个大大的“李”字,旗下约摸数白袍,个个垂头丧气像霜打的茄子,看他们的装扮应该是李牧的亲军,龙霄军,这龙霄军个个都是以一挡十的高手,与他们的将军一样一袭白袍,一杆长枪,古人云:“千军万马避百袍!”可见能穿白袍的绝非等闲之辈。 而此刻却个个鼻青脸肿,坐在地上无比沮丧。 叶红落看着眼前的景象一下子就怒了,一个支军队士气是重要的战斗力,闻名天下的八百白袍那里这么颓废过,一个倒霉蛋被她从领子上揪起,叶红落一扫之前的温柔,历声指责,“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像焉了的茄子,还好意思说是将军的亲兵!到底怎么回事!” 萧从刚才还在称赞叶红落文武双全,可眼下这风格转变的也太快了吧! 众人听到叶红落责问,也是一脸不甘,一个说话漏风的年轻军士站起来,一张苦瓜脸像是蘸上了黄连水,“我们也不想这样啊!我们刚到庙门口就遇到一个喝得醉熏熏的邋遢女人,她就在门口呼呼大睡,我们也没太在意,将军就让人去敲门,可敲了许久都不见有人开门,敲门的那兄弟脾气大,火气一上来就把门给踹开了,可就在下一秒我就不知被谁扇了一巴掌,从山上滚了下来,可我连是谁动的手都不知道,其他兄弟也是一样,将军不知道怎么样了,应该还在山上!” 萧从笑得都快抽过去了,堂堂八百白袍连对方是怎么出手的都没看见就被人从山打下来了,这对一个军人来说确实是莫大的耻辱,这一笑引得周围所有人都对他投来了善意的目光,萧从赶紧闭嘴。 “这么说你们来秋忆如前辈的面都没见到就被人打下来了?”众军默不作声。 “真是无能!跟我一起上山!”叶红落大手一挥带头朝老君庙走去,八百军士强打精神再次出发,萧从也紧随其后。 一行人拾阶而上气势逼人,这要是普通人,在大街上与到这么一群个个人高马大的白袍军士,带头的还是一个脾气火爆的美女校尉那还不吓得屁滚尿流! 一行人声势骇人的来到老君庙前,映入眼帘的是九个大缸,山顶酒香四溢,正是从这九个大缸中飘出来的,每个缸上都有三个大字:“松间照!”这可是唐国国酿,更是天下三大名酒之一,曾有多少英雄都醉倒这琼浆这上,“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英雄回眸,自是浊酒难入少年喉! 一口大缸已被开启,一个女人爬在酒缸边拿着一个碗,一碗一碗的舀酒喝,耳边青丝垂入酒缸也毫不在意,双眼迷离,喝完一碗还不忘发出一声长长的感叹。 一个身着白色将军战袍的男子立在一旁,男子剑眉星目,口含朱丹,脸上长挂着微笑,看上去温文尔雅与那久经沙场的将军战袍甚是不配,这就是龙霄军首领,战功赫赫的淮阴侯李牧,与将军之称却也有阴柔之美。 女人一碗入肠,抹了抹檀口边遗落的琼浆,不由得闭上了眼睛,似是在回味,又似在回忆,萧从发现今天的秋忆如终于换了一身白色长裙,与她那洗得发白的青衣不同,这件白色长裙是新的,而且她还洗了头发,洗了脸,这可真不多见,在记忆中除了祭天,过年外从未见她洗过头,白色长裙也是第一次见她穿。 萧从看着秋忆如,后者双眼微闭,脸蛋不算绝美但也堪称完美,青丝如瀑直垂到腰际,加上如雪的长裙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 李牧见到萧从迎过来一个拱手朗声道:“萧公子!我是李牧!我奉太尉之命接你回金陵!” “有劳了!”萧从回礼。 叶红落看着秋忆如趴在缸边,噬酒如命,那里像是高手的样子对李牧道:“将军这是何意!这个疯女人是谁?怎么不见秋忆如前辈?” 李牧一脸嫌弃,凑到叶红落耳边轻声道:“这位就是秋忆如前辈!” “什么?她是秋忆如!”叶红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噬酒如命的邋遢女人会是武评第一,三尺青锋震天下的天下第一,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天下第一的位置二十年来从未变过。 半响之后秋忆如双眼轻启,朝着萧从招了招手,萧从走了过去。 “来!你尝尝这酒!”秋忆如舀了满满一碗递给萧从,萧从一饮而尽,松间照不愧为国酒,入口醇香甘甜,不似桃夭酿热烈,也没有“临江仙”的青凉寡淡,但却兼备两者之长,入口之后韵味悠长,萧从不由的道了声:“甚美!” “公子若是喜欢此酒,就随我速回金陵,金陵有的是美酒!”一旁的李牧面带微笑谦和的道。 “我们师徒谈话你插什么嘴,信不信我削你啊!”李牧被秋忆如一句话堵住欲言又止,堂堂一国大将竟被一个女人厉声斥责连还口都不敢真是太憋屈了,叶红落刚要上前理论却被李牧拦住,天下第一的威名之下谁敢造次! “我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秋忆如把脸贴到萧从耳边轻语,“我用这些酒把你换给他们了!今天你就跟他们下山!” 萧从听了这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哈哈!终于能摆脱这个女人了,江湖美女众多就算不能一一指点,但至少也能找那么七八十个谈谈心得,跟再不济京城的四大美女切磋切磋床上功夫也行啊!如此说来甚美!甚美!萧从心里这么想,但面上却表现得万分不舍。 萧从“扑通”一下在秋忆如面前跪下,“师傅!你不要赶我走呀!我舍不得您呀!”说着还硬生挤出几滴眼泪,萧从抱着秋忆如的腿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好像真有多舍不得秋忆如似的。 秋忆如怎会不知他的把戏,直接顺水推舟道了声:“真是我的好徒儿!其实我也舍不得你,既然如此,那你就不用走了,留下来继续给我做饭吧!” 萧从舜间无语,又迅速转变策略,嬉皮笑脸的道:“师傅!你不是经常说为道者当许万里山河,你年轻的时候也经常仗剑天下,劫富济贫吗?所以我还是决定天下之大一定要亲自去闯一闯!” 秋忆如也冷笑一声:“想好了?” 萧从肯定的点了点头。 “好吧!师徒一场,我再送你几本功法,你要好好修炼,找到当年杀你娘的凶手!帮她报仇,要是报不了!你查到是谁干的就行了!” “你认识我娘?”萧从一脸震惊,他从未听秋忆如提起过他的身世,今天叶红落提起了他父亲,他早就想上山问问秋忆如,现在她又提到了萧从的母亲,她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有些事还要看你爹愿不愿意告诉你!”秋忆如舀了一碗酒走到庙前的护栏前,依旧醉眼朦胧,山风呼啸,吹起长裙,确有一番别脱俗的气质。 此刻萧从突然有些恍惚,说不定眼前这个女人还真是天下第一,并非像她所说的那天下第一不过是自封的。 两人都没有说话,秋忆如任耳边鬓发翻飞,仰头将碗中之酒一饮而尽,又沉默许久似是在回忆,半响之后她转身对萧从道了声:“我有故人抱剑去,斩尽春风未肯归。你娘叫洛清凌记住这个名字,她才是天下第一。” 第三章萧郎君进城 唐国太尉萧左满面春风,今几特意跟皇帝请了个假没去上朝,多年未见的儿子今天就要回来老家伙高兴得昨晚就没睡着,自从二十年前洛清凌去世起他就日日盼着儿子回来,但由于一些特殊原因二十年不能接儿子回来,不过有那个老女人在他也安心。 话说这萧左有两男一女,却为何偏偏对萧从这般重视? 虽说萧左生有两子但另一子虽是长子却非嫡子,而且这位长子虽然长相英俊不凡但却心智不开,二十多岁了还是顽童心性,不仅如此他脾暴躁连堂堂太尉都拿他没办法,一发脾气全府上下鸡犬不宁。 这长子脾气虽不怎么样,却有一个非常文雅的名字:萧松泽,萧左给他起这么一个名字可能是希望他以后能像松树一样正直挺拔,像水一样润泽万物,可没想到却事与愿违,整个萧家只有一个人能治住这位公子,那就就是他们的姐姐萧雅。 萧雅被誉为金陵四大美女之一,性子冷淡,天资聪颖,十岁就入唐国书院学习百家学说,而今更是诗书礼易,纵横捭阖无所不能,有时太尉有不懂的问题也要向她请教,一手剑法更是天下一绝,被认为是下一个女剑仙。 今天的太尉府煞是热闹,全府上下都在张罗,萧左本人也反复照着镜子整理衣服,一身华贵的紫袍连一个小小的褶皱都要反复抚平,许久之后才满意的笑了笑,瞧了又瞧才觉得甚美。 另一边,萧从跨在马车外的车梁上,老马夫露出一口大黄牙灿烂的笑着,这口黄牙虽然挡不住西北风,但也有自己的存在感。 “公子!我听说那老君庙的疯婆子号称天下第一是真的吗?”老车夫的大黄牙堵不住横飞的唾沫,也堵不住一颗好奇的心。 “怎么?你想跟她比划比划?”萧从笑道。 “我好久不使刀了,也不知使不使得动!”老车夫笑得憨厚,萧从不以为然,看他那样子,一身破麻衣,一副瘦得只剩枯骨的残躯,还有一条跛腿,且不说年轻时候是不是千里马,但就现在这副残躯,恐怕风一吹就要随风直到天涯了。 再说秋忆如,不知是不是天下第一,萧从曾见她骑剑游东鲁一日便回,她敢自封天下第一想来定是有些本事,之不过什么都不教他,到是这几年厨艺精进了不少。 萧从盯着老车夫,老车夫一脸憨厚看上去不像是在吹牛,难道这老头真是一个隐世不出的高人?但无论怎么看他都像是活不过明天,好像拍一下他的肩膀就会随时散架一样。 “怎么?你不相信我?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那可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老车夫带着骄傲的口气说道。 “有多高呢?”萧从闻言继续调侃老车夫。 老车夫靠在车上想了一下,“呃!三四楼那么高吧!” 萧从苦笑,还从未见过如此自恋之人! “好好好!你说多高就是多高!” “公子!你可别不信!我年轻时候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在江湖上一是一代传奇,连那龙虎山的张老道在我手里都讨不到好处!”老车夫越说越离谱,张老道何人?他称天下第二没人有意见,萧从不再理他,回到车内捧起一本《九转元功》练了起来。 太尉府占据金陵东北一隅,背靠栖霞山,府内极尽奢华有“小皇宫”之称。 萧从的马车一进城便有消息灵通的人士,将这个消息传得满城皆知,这可把凤仙阁的各位花魁高兴坏了,个个焚香沐浴,对镜贴花黄,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想着好好侍奉这位萧郎君,各大酒楼也都奔走相告,千万不要放过这位大主顾。 那些在朝堂不得意的小官员也提前准备礼品,准备不日就来拜访这位萧郎君,让他爹多多提拔一下,一个萧郎君进城竟惹得满城风雨,甚至连金陵四大美女都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萧从刚下马车就被管家拉到一个独立的房间里,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美食,萧从看着满桌的山珍海味直流口水,也不用管家劝直接开吃,还不忘照顾跛脚的老车夫,老车夫感激涕零,唯有用满嘴油腻报之。 别看老车夫说话都漏风,但吃起肉来那真是不含糊,一只烤乳猪三下五除二就给解决了,这速度萧从都望尘莫及,吃完还不忘打个饱嗝摸着皱皱巴巴的肚皮冲着萧从傻笑,酒足饭饱老车夫面色红润的抱着酒坛子倒地不起,这模样幸福的都快死过去了。 萧从从小就被秋忆如灌酒现在已是千杯不醉,这点酒实在是不算什么,萧从看着地上呼呼大睡的老车夫笑道:“真是个有趣的老头!” “站住!再跑!再跑我就打断你的狗腿!”一阵喊叫声从院子里传来,萧从正感到奇怪这太尉是朝中重臣,太尉府更是家规森严,下人们也都个个严肃恭敬,处处小心,这来者是谁竟敢如此放诞无礼。 正想着,一个书童撞开房门冲了进来,却不小心被门槛绊倒,后面追他的那个人顺势骑到书童背上按住书童就是一顿胖揍,一边揍一边还骂骂咧咧,“你这个狗奴才!竟敢忤逆本公子,看本公子不打死你!” 那书童也不管什么太尉府的狗屁规矩,直接扯开嗓子大喊救命,声音之大整个大尉府都听得见,府上的人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指定是那个傻公子又在欺负他的书童,也都见怪不怪的继续干自己的活。 萧松泽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气喘如牛,松开书童站了起来,出完恶气,打完收工,书童脸上已是青一块紫一块被成功改造成猪头,萧松泽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欣慰的笑了,一转头却发现屋子里还有一个陌生人也在盯着他的杰作笑,这令萧松泽无法忍耐,他的杰作只能他自己欣赏。 “你看什么!再看就把你眼珠子给你扣出来!”萧松泽厉声道。 “眼睛长在我身上我想看谁就看谁!”萧从喝了一口酒轻描淡写的道。 原本就脾气暴躁的萧松泽听了这话突然火冒三丈,“ 你这人谁啊!你知不知道这是太尉府!我是太尉长子,在太尉府我就是天!看你这穷酸样应该是从乡下来的吧!就你一个一个乡巴佬还敢教训我?” 萧从细细打量自己,一麻衣身衣洗的到是很干净,这是他最好的一件衣服了,平常都舍不得穿,要不是这次要来金陵他只有过年才有机会穿,再跟萧松泽一比简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泥潭,萧从不由的感叹这还是一个爹生的吗? 第四章盲剑对残刀 太尉总领唐国所有兵马,与丞相,御史大夫并称三公,可谓位高权重,与丞相,御史大夫不同,太尉手握兵权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此重臣在朝堂行事更是雷厉风行,为人处世刚正不阿,但在家里却是一个丑美挑剔的老头。 萧左估摸着萧从此刻应该已经吃好了,便放下手中的竹简,稍稍收敛一下激动的心,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半响之后,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带着大女儿萧雅去看这位长年流落在外的儿子。 萧雅今天穿了一件淡蓝色长群,青丝随意扎起,脸上略带疲倦之意,昨晚参悟《六丁秘术》耗费了太多精力,睡的正香就被萧左叫醒说要带她去见弟弟,她现在脑里全是《六丁秘术》对什么弟弟妹妹的根本不感兴趣。 另一边,萧从将自己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粗袍敝衣,胡子拉碴却实有点土,再观对方英俊潇洒,丰神俊逸,自是一副公子哥气象,萧从记得老车夫跟他说过,“长得帅,脾气坏”这就是萧家大公子萧松泽。 “还看!你个乡吧佬是怎么跑进我家的?还有这个瘸子!管家!管家哪去了!快把他们赶出去!”萧松泽发疯似的大吼实在与他那温文尔雅的面容不不符。 管家急匆匆赶来,面对萧松泽的无理取闹管家也没办法,这位也是公子他可没那个胆量,只好告诉萧松泽萧从的身份,可萧松泽那里管得了这些对管家拳打脚踢,非要赶走萧从,眼前威逼不行又直接哭闹,躺在地上滚来滚去,还嚎啕大哭,“我不管我就是要赶走他!我不管让他滚!”哭声如老鸦啼叫,撕心裂肺。 萧从从小清静惯了那里受得了萧松泽这般闹腾,二话不说扛起熟睡中的老车夫向门外走去,管家还欲追回萧从,萧松泽岂能让他如意直接抱住他的双腿,可怜管家年过半百一头摔到门槛上,把那原本就不太牢固的黄牙又磕掉了两颗。 萧从扛着老车夫在太尉府晃悠没想到太尉府如此之大,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大们在哪儿!萧从扛着老车夫阴差阳错的来到了一个湖边,湖边有一个凉亭,周围是一片桃林,萧从将老车夫扛进凉亭丢在一边,拿出一瓶刚从卓子上顺的“松间照”一打开浓郁的酒香舜间弥漫到整个湖面,真正是十里飘香。 萧从正欲独自享受,没想到刚刚还被他丢在一边的老车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爬到了他的脚边,闭着眼睛嘟囔着,“我!我也要喝!”萧从一脚把他踹到一边,“去去去!酒只有一瓶,两个人不够喝!所以还是我一个享受吧!” 老车夫滚了几圈红着老脸呈一个“大”字躺在地上,嘴里喃喃道:“你会后悔的我跟你讲!那老瞎子鼻子跟狗鼻子似的灵得很!” 萧从不以为然的道:“什么老瞎子!酒我是不会给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话音刚落,四周鸟雀惊飞,忽有飞剑破空而来,自萧从耳边呼啸而过,萧从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耳边一缕发丝缓缓飘落,要是再偏分毫萧从的脑袋可就要搬家了。 萧从此刻那还有喝酒的心思,头上直冒冷汗,双手也不住的发抖连酒瓶都拿不住,这时地上的老车夫悄悄的道:“快趴下装死!他是个瞎子!看不见!”萧从听了这话如获救命至宝,一秒趴在地上。 周围的桃林中走出一个人,萧从趴的位置正好能看见来人,此人一身道士打扮,头发花白显然也是花甲有余,满脸胡子拉碴,眼上蒙着一块黑布,手中提着一把寒光凛凛的大剑,背上还背着四把正常的剑,来人如此打扮却让萧从想起江湖中的一人,那就是人称剑五的盲剑仙吴剑。 据说这吴剑一生只学了五剑,也只会五剑,但正是五剑让他行走江湖名震天下,天下从未有人见过他的五剑,或者说见过五剑的人都成了枯骨,曾立剑太行,天下英豪无不知其名。 这人走进凉亭,顿时空气中的温度下降了好几度。 “老马!你个老小子!我说过此生别让我再见到你,你这老小子今天这是不请自来啊!快出来受死!”那人声如洪钟惊得整个凉亭的青石板都在颤抖,再观老车夫面不改色,纹丝不动好像真死了一般。 那人喊了半天也没人回应,便大骂老车夫是缩头乌龟,大约骂了一柱香的时间,从老车夫的祖宗开始问候直到他后代一个都没放过,那是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骂够了只是停下来寻着酒香向萧从走去,突然想到老车夫跟他一样都是孑然一身没有后代,又给老车夫道歉。 那人向着美酒的方向走去,突然脚下一软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这东西不硌脚,好像是遍的很像人手,那人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邪邪的笑,周围突然没了声音,萧从睁开一只眼睛偷瞄,一只大脚正踩在老车夫的手上,老车夫脸色通红,眉头紧锁,牙关紧咬,但还是紧闭双眼没有发出声音。 那人并不满足于此,用一只脚慢慢的研磨老车夫的手,老车夫整个脸都在抽搐,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一旁的石桌,老车夫那双手像是沙漠里随风乱滚的卷风滚草经不住微风的吹拂,终于老车夫大叫一声跳了起来,“你个老瞎子下脚没轻没重的,老子要是再不起来这双手恐怕就要废了!” 那老瞎子闻言大笑,“你不是爱装死吗!我今天就让你装个够!” “怎么!你想打一架?”老车夫摸着通红的如枯蒿的手问道。 “好啊!正有此意,我们已此酒为注,谁赢了这瓶酒就归谁!如何!”老瞎子一伸手那瓶酒便从萧从手中飞出,被老瞎子牢牢握在手中。 “你说你踩我的手也就罢了,竟然还想喝我的酒,今天我非要让你给我跪下认错不可!”老车夫陀着背,双手插在袖子里,嘴边的胡子一抖一抖的看上去非常滑稽,但说出的话到是气势十足。 萧从从地上坐起,既然已经露馅儿了,就没有继续装下去的意义,不过,这老车夫总说他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到底如何今天一看便知,萧从拿着一副看好戏的心态,已经做好了看一个高手跟一个爱吹牛的老车夫之间的较量的准备。 两人深情对视恰似那江湖上多情的少男少女,此刻的老车夫神情严肃,丝毫没有一身朽骨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言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下一刻,两人直接化作虚影消失在原地,湖心里两人踏水而立,老瞎子手提巨剑,以剑指着老车夫,“你还不出刀吗?” 老车夫闻言淡淡一笑,单手虚握,下一秒,湖水从四周聚拢过来,在空中形成一把长柄大刀,老车夫双手持刀舞了一个龙啸九天。 “竟能以水为刀!这老车夫没吹牛,这可是个技术活!”萧从震惊的道。 同样震惊的还有老瞎子,不过他的震惊只是一瞬。 下一秒,二人纷纷出手,一时间剑影横飞,刀光四溢,两人交手快得只剩下残影,这样的对决已经远远超出萧从的认知范围,他只看到刀剑乱舞,水花四溅,这一瘸一瞎,一刀一剑立于天地间简直就是半人半仙。 第五章立剑太行 另一边,萧松泽看萧从扛着老车夫走远了,就一脚踹开正在捧着两颗黄牙心疼的老管家,自顾自的在那桌原来属于萧从的餐桌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大骂萧从一个乡巴老怎么配得上这么好的饭菜。 太尉一进门就看到了在门口捧着两颗门牙痛哭流涕的老管家,老管家见主子来了,赶紧跑过去诉苦,并将事情的缘由都说了一遍,太尉一听这还得了,人家孩子好不容易回家,却被这个不成器的给赶走了,登时火冒三丈,但转念一想,萧松泽本就心智愚钝做出这种事也是无心之举。 萧左走进屋子,萧松泽正在大吃二喝,丝毫没有注意到萧左,萧左压下心中的怒火温声细语道:“儿啊!吃好了吗?要是吃好了就跟我去给你弟弟道个歉认个错,把他接回来!” 萧松泽刚啃完一个大鸡腿,吃的油光满面问言道了声,“不去!”便又撕下鸡屁股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儿啊!再怎么说你这么做都是不对的,你是你弟弟,你不该这么对他!”萧松泽还是无动于衷任你怎么说本公子还是本公子,萧左继续陪笑脸,萧松泽听得有些烦了,直接躲到卓子底下,将一浑圆硕大的屁股对着萧左,说什么也不出来,萧左没有办法只好请萧雅出手。 萧雅一脸严肃的走进房间,萧松泽就被揪着领子来到萧左面前,即使这样萧松泽也不忘自己那没吃完的半只鸡,三人正准备发动全府都人手寻找小公子的下落,却见赏心亭上空两人凌空而立,下一刻,刀剑乱舞,笼罩天地。 赏心亭,吴剑与老车夫已是交战了好几个回合,依旧不分胜负,老车夫在铺天盖地的剑雨中游刃有余,好似闲庭漫步,哪里有半点像瘸子分明就是仙人无疑。 剑老五看寻常剑气伤不了马老刀,也知道对方也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便收了剑气,他们交手着么多年都没有分出胜负,今天他要喝到那酒看来还是得拿出点真本事。 马老刀见剑老五收了剑气,又露出那幅在西风中摇摇欲坠的大黄牙笑道,“瞎子!继续呀!加油!让我好好活动一下筋骨!” 剑老五闻言笑道:“老马!我这剑你也熟悉,你不是问我,我剑荡龙虎山用了三剑,立剑太行用了四剑,那这最后一剑到底什么时候用?我想了一下,我也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在我的一身中能有你这么一个老酒鬼陪我练练手,我知足了,所以我决定这第五剑免费就送给你了!” 马老刀双手插在袖子里,一双原本就小的眼睛直接眯成一条缝,“在入土之前能亲眼见到盲剑仙的五剑此生足矣!” 两人非常有默契的相视一笑,都后退了一步,就在这瞬间天地间的气息陡然一变,萧从知道这两位都要动真格了,“有好戏看了!”萧从饮了一口酒傻笑道。 只见两人凌于湖面上空,剑老五淡淡一笑,“瘸子!你可要接住了!”马老刀一脸鄙夷的神色,“要打就打咋那么多废话!” 吴剑周身气势陡然一变,身形凌于老车数十丈的高空,大喝一声:“剑来!”五把悬浮在身前。 “我有一剑可断江!第一剑断江!”吴剑气势如虹,恍若神人,下一刻,一柄银色小剑冲天而起卷起一阵剑风,剑风汲取整湖之水,昔日太尉花大价钱修成的赏心亭如今已成枯潭,这小剑只有一尺但这剑气却有数丈,一剑斩下周围的桃树尽数折断。 面对这汲一湖水而成的第一剑,老车夫直接选择以肉体硬抗,一拳轰出与那剑气撞在一起,强大的气浪差点儿将萧从掀翻在地,老车夫的麻衣在气浪下翻飞,现在的老车夫立在空中,那里像瘸子,简直就是天神临凡,剑气几乎在空中就化为虚无,第一剑就被如此轻易的化解。 这一幕也惊动了金陵城的人们,人们纷纷望向太尉府,望向天空中宛若天神的两道身影。 “一剑折风百万里,不见五岳俯身迎!第二剑!搬山!”吴剑手持一把通体金黄的长剑,以剑指天,顿时天昏地暗,风云变换,剑意滔天,这一招搬山是以剑意为引,引山岳之形,有这样的实力的大都是天人境的仙人,而眼前这二人虽没有天人合一的大圆满境,但这般实力就算是今天的武评榜上也能排进前十。 面对这一招老车夫也是不再留手,直接双手虚握,手中出现一柄足有数丈长的大九环大刀,老车夫肩扛巨刀立于天地间,那巨刀与他那瘦小的身躯极不相配,甚至可以说是极为冲突,九环刀之大老车夫的小脑袋已经完全被挡住,人们在地上看不见是何人持刀,但那扛刀于云间的身影简直就是仙人在世,世人那见过这场面纷纷跪拜。 山岳已成,一时间遮天蔽日,整个太尉府都被笼罩在山岳的阴影下,剑老五手托山岳凌立于云巅,下一秒,巨山向老车夫砸去,山岳远远袭来发出轰鸣之声,整个大地都在颤抖,恐怖的威压下百姓被吓得四散逃离,萧从望着天空中的壮丽景象,一个劲的鼓掌,这他娘才是真正的技术活。 院落中萧左和萧雅并肩而立,看这高人一念搬山的壮举也是佩服不已,“这就是吴剑的第二剑!搬山!” “早就听说剑爷爷当年立剑太行就是凭借这几于天下无敌!”萧雅淡淡的道。 “不过那老马是北地狂刀第一,一手刀法凌绝天下,曾在太一境时一人独斗五位同一境界的宗师,最后就五位宗师斩于刀下,更是与那北周刀王燕辞大战一月有于,转战千里不分胜负,今日两大高手如此阵仗到也罕见。”萧左负手而立对萧雅道。 “那爹觉得他们二人谁更胜一筹?” 萧左笑了一下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天地有序,轻者,护世间之气,浊者,负山海之重,如此甚好!”萧雅一脸无奈,这老家伙又装高人,便不做理会。 巨山向老马袭来,老马踏着袭来的山岳趁势而上一步就是数丈,山岳被他踩过的地方直接爆裂,几乎是瞬间老马已经来到了吴剑面前,举起大刀对着剑老五砍去,吴剑身形极速后退,面前的飞剑直接朝老马面门刺去,老马停下攻势以刀抵挡,吴剑抓住机会使出第三剑。 “三尺青锋震天下,一怒雷霆五洲惊!第三剑!雷霆!”话音刚落,原来惠风和畅的大晴天突然乌云压顶,电闪雷鸣,吴剑手持三尺青锋直指苍穹,宛如一尊雷神,一条银蛇划破天际于剑老五手中的青锋相接,几乎是瞬间电光将天地间照得恍若白昼,以吴剑为中心几十丈内雷声滚滚,电影奔腾。 这就是帮吴剑剑荡龙虎山的第三剑雷霆?果然声势骇人! “老马!世人皆知我吴剑此生只会五剑,但我这五剑抬手间便可王朝覆灭,山河不复,天地无光,斗转星移!你可愿接!” 老马扛着那单从体形上看就能把他压死的大刀,丝毫不惧,“你要打便打吹什么牛啊!快来打过!老子还等着喝酒呢!” 吴剑一剑斩下,霎时间电光纵横天地雷声滚滚,似有万钧之力,催山崩岳,巅倒乾坤。 第六章刀与剑 深宫高墙之内,一老太监立于金碧辉煌的未央宫前,老太监望着太尉府上空的滚滚雷滔阴阳怪气的道:“这就是天人?还真是厉害呢!”随后诡魅一笑走进宫去。 太尉府赏心亭,吴剑周身罡气冲天,横扫八方,雷滔滚滚不绝,反观老马周身没有任何的罡气波动,也没有像吴剑一样威震八方的骇人声势,仅仅扛着巨刀立于天地间,就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很难想象这样一个身材瘦小的老头,竟会给人带来如此恐怕的压迫感。 老马缓缓举刀,数丈大小的九环刀竟被已是花甲的老马单手举起,此刻的老马尽显天人之姿,随着大刀被慢慢举起,天地似是在颤抖,那九环大刀不断发龙吟之声,忽然乌云散开,一道阳光正好打到九环刀之上,九环刀立刻神光大放,神光扶摇直上,直入青云,仿佛洞穿九天。 院落中的萧左看到这一幕脱口而出一句:“弋秋刀!三合!荡寇!”老马原是北地凉州无极山庄门主之子,一把九环淬魂刀尽是西域寒铁段造而成,再加上无极山庄的《弋秋刀法》天下难逢敌手。 《弋秋刀法》分为九合三层,第一层便是三合荡寇!据说九合之力自无极山庄建立以来就只有第一任庄主,过天门而不入的马青山炼成过,若是真能炼成九合就能弑神斩仙,常人能练到六合就已是极为不易了,更别说九合,简直难如登天。 冲天神光与那恍如九天之上的雷霆相遇,几乎是瞬间,罡气排山倒海,雷光与七彩神光笼罩天地,天地间开出了一朵绚丽多彩的烟花,真可谓是天地为之变色,日月因之无光。 雷光与七彩神光相持不下,片刻之后纷纷散去,又是不分胜负,立于云巅的二人片刻都默契一笑。 “老马!这就不行了?说好的五剑我可只用了三剑啊!”吴剑周身两把飞剑环绕衣袂无风自动,盲剑士似是回到了不惑之年立剑太行之时,当年的意气风发丝毫不减。 老马还是一副怂怂的样子,扛着九环刀停坐青云端,“唉!本就是一把老骨头了!还是个瘸子,刚刚还不小心扭到了腰,今天就到这里,我们改日再战!” 吴剑问言仰天大笑,他早就知道老马一定会怂,所以才会提出比试的建议,既然这样那瓶“松间照”他自然就当仁不让了,“老马!既然是你先认输,那“松间照”就归我了!不等老马回答,吴剑便收了剑,来到赏心亭。 吴剑春风得意,面带微笑走进赏心亭,却发现酒香已经消散,旁边有人打呼噜还一身酒气,吴剑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气急败坏的他一把抓住萧从的领子,朝他大吼:“小鬼!你竟敢偷喝我的酒!” 萧从被他像拎小鸡一样拎起来,顿时睡意全无,看着吴剑那狰狞的老脸,萧从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支支吾吾的道:“前辈!您这是何意?” “哼!你他娘少给老子装傻,敢偷喝老子的酒,你小子胆子够肥啊!” 萧从一听顿时明白自己闯了大祸,就在刚刚他看这二人交手,看得过瘾了,就不知不觉中喝了他们下注的那瓶“松间照”萧从心里暗叫一声:“这下死定了!我他妈真是嘴欠!”按照着老家伙的性格还不把他生吞活剥了呀!但仔细一想不就是一瓶酒吗嘛!太为福多的是。 “前辈!您别生气!我是太尉的小公子,今后您要喝什么酒我都给您弄到手,您先把我放了行吗?” 果然剑老五放下了萧从,神色也稍稍缓和,萧从一屁股摔到地上,这老家伙说放就放,摔了萧从一屁股灰,萧从摸着屁股疼得龇牙咧嘴,不就是一瓶酒嘛!用得着这样吗?萧从心想,就在这时萧左跟萧雅现在二人面前。 “吴老哥!闭关多年,今日出关风采不减当年啊!”萧左在岸边站定,对吴剑拱手道。 吴剑听到萧左对自己的称赞,又想起自己年轻时的辉煌,心里不由的感觉美滋滋的,抚着花白的胡须道:“那是!那是!老夫年轻时候立剑太行,横剑过江,剑荡龙虎山,那一件不是江湖上广为流传的佳话,光是这些就足以让如今江湖上这些晚辈们望尘莫及,如今虽然老了,但昔日荣光尚在!” 萧从心想这剑瞎子怎么这般狂妄自大,跟那怂怂的老马简直就是水与火,黑与白,连二人的招式都是如此,一个练剑却没有剑道刚柔并济之意,出手即是杀招,剑走偏锋,招招凌厉,一招制敌,一个练刀本该杀伐果决,以势压人,以力取胜但却处处留手,气势内敛,这完全与二人所修之器无关,而是不同的性格造就不同的招式。 世人都说行走江湖面不了儿女情长,唯有放下才能走的更远,但既已放下有为何远行? “吴老哥!我儿子喝光了你的酒,是他的错!不过!我堂堂太尉府还怕没有酒喝吗?你先饶过我儿子,我这就让人抬几缸来!你就安心在这里闭关,我等就等你飞升那日再来看你!” 萧左何等聪明,当初吴剑晋入天人境多年却迟迟没有天人大圆满,萧左便以栖霞山灵气充裕,环境幽静适合闭关为由,让吴剑心甘情愿的帮他看家,而老马则是被他用一瓶土酒骗了来的,老马不热衷于成仙,整日有酒就行,老马酒量不好,一喝醉就找吴剑单挑,但每次不过三招便不再打了,今天虽然动静很大,但归根到底还是没过三招。 “也罢!老夫就给你这个面子,输赢我都不在乎,反正内老家伙又从来没赢过我,对吧老马!” 吴剑得意的春风满面,还故意将后面两句话提高嗓音,不远处,老马坐在一棵桃树下,手里拿着一根桃树枝不停地在地上画着圈圈。 “儿子还你!别忘了把酒送过来啊!”吴剑一把提起坐在地上的萧从,对着萧从的屁股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看似普通但打在萧从屁股上就如同牛尾巴甩到牛牤身上,萧从顿时感觉身体一轻就飞出两三米摔了个狗啃泥,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吴剑欣慰的笑了。 萧从吃力的从地上爬起,要不是他从小锻炼体能身体素质远非常人所能及,这一巴掌下去恐怕他早就散架了,萧左赶紧过去扶他,“我的儿啊!你怎么样啊!有没有伤到啊!我给你叫大夫吧!” 萧从摆摆手,“其他都没事儿!就是屁股可能……”萧从做出一副痛苦的表情,萧左心领神会。 第七章北冥有剑,其名挽秋 老瞎子下手没个轻重,此刻的萧从正趴在一张精致的红木雕花大床上,屋内的装饰也是极尽奢华,一尊青铜百鸟朝凤熏香炉,其中燃着一些价格不菲的紫檀木,这紫檀木有助于安神静心,有利于伤势的恢复,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一在堂中。 萧从裸着屁股趴在床上,屁股肿得跟个小山包似的,一张大手印清晰可见,萧左叫来皇帝专门配给自己的御医为萧从上药,丫鬟们都捧着各种补药足足有二三十个。 萧从趴在床上发出杀猪般的鬼叫,萧左那个心疼呀!直接一脚踹翻御医亲自给萧从上药。 “儿啊!你忍着点儿!很快就好了啊!” 萧从随着萧左手上的动作做出各种表情。 “我的爹呀!您下手轻点儿行吗?”萧左闻言手上的动作又是轻了一些。 经过之前的相处,萧从确实感觉萧左对他真的很好,可是那天他派李牧来接他,这就说明他早就知道他在老君山,可他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等到这么晚才来接他? 还有!二十年前那个人为什么不把他直接送到太尉府,而是要多此一举送到老君山,二十年后又把他接回去? 秋忆如说过,有些事情她没权利告诉他,还得看萧左愿不愿意告诉他,很明显她不想让萧从知道当年的一些事,而且她还提到了萧从的母亲,而且秋忆如在提到他母亲的时候用了故人两个字,这说明秋忆如跟他母亲的关系很不一般,可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今天的这一切呢? 萧从迫切的想知道答案,萧左就在这里今天正好问个清楚。 “爹!我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被送到老君山?还有娘!怎么不见她!她人呢?” 萧左闻言手上的动作稍微停了一下,颜色稍变但并没有很震惊,显然,他早就知道萧从会问这个问题,他摆了摆手让丫鬟们都退下,又帮萧从盖上一条金丝大蟒棉被,眼神很是复杂。 萧左拉住萧从的右手,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回来,回向我问这个问题,所以我从未想过逃避!这样!我先给你讲个故事,讲完你就明白了!” 萧左稍稍停顿了一下,便娓娓道来。 九州之外有四海,分别为南海、东隅、西泽、北冥,北冥有剑,其名挽秋,在遥远的北冥有一星宿阁,据说,那里是谪仙居所,他们都武功高强,个个都是仙人之姿。 传闻星宿阁有一奇物名为琉璃泪,能使人获得永生之力,此言一出江湖人无不趋之若鹜,都想得到这样的宝贝,不过,这世界哪有如此奇物,星宿阁的人也并非是谪仙人,他们只是地处偏远中原大地隔绝,其实他们也很向往中原的繁华。 这星宿阁有七子分别代表天上的北斗七星,他们七人都很向往外面的世界,于是相约来到中原,当时已是五国并立中原大乱,这七人来到中原之后开到中原五国连年战乱,民生凋敝,百姓流离失所,这与他们想象中的中原大地大相迳庭,其中三人便失望地回到了星宿阁。 而其余的四人决心改变这样的面貌,让百姓能够安居乐业,随后他们四人四处行侠仗义,帮助那些因为战乱而无家可归的人们,他们的名声越来越大,也受到了百姓们的尊敬,由于他们当时是在北周帮助百姓,所以江湖人称北地四侠。 当时他们是三女一男,男的叫刘长卿、三女分别为武诏,林秋楠,洛清凌,林秋楠现在叫秋忆如,也就是你师傅,武诏就是当今大周天子,洛清凌就是你娘,那时他们四人的名声都盖过了当时的北周皇帝。 这引起了皇帝的注意,皇帝亲自召见了他们四人,并劝说他们归顺朝廷,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为百姓做更多实事,四人毫不犹豫答应了下来。 后来北周皇帝在这四人的辅佐下,开始了富国强兵的改革,数年之后,北周成为武国忠国力最强的一国,这时的皇帝野心膨胀,不顾百姓生死,肆意发动战争,欺凌周边弱国,这与他们四人的初衷完全相反,这四人暗中商量除掉皇帝在立一个贤明的君主。 本来已经制定了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可这时候四人已经有了异心,武诏暗中色诱皇帝,皇帝封她为皇后,这时刘长卿与林秋楠已是恋人关系,他们察觉到了武诏的意图与武诏决裂,并劝洛清凌也跟庙堂撇清关系。 可洛清凌单纯善良,个性偏执,她不相信武诏会做出这样的事,反而认为是刘长卿与林秋楠二人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有了自己的私心,说什么也不肯跟武诏决裂,还当着刘长卿的面大骂林秋楠无情无义,为了爱情就不顾姐妹情谊,自此之后,林秋楠再有也没在洛清凌面前提起过此事。 直到一天晚上,武诏突然派人去杀有刘长卿和林秋楠,当夜五万禁军围住了他们住的小院,刘长卿保护林秋楠杀出重围,自己却永远没有出来,之后林秋楠化名秋忆如来到国,去了老君山。 武诏不留一点痕迹,知道此事的人全被抹杀殆尽,被蒙在鼓里的洛清凌一直都以为是自己那日言辞太过激烈,才会把林秋楠气走,所以给自己手中的剑起名叫挽秋,以此表达对林秋楠的不舍。 后来,武诏杀死北周皇帝篡改遗诏,自己当上了女皇,还把朝中一些反对她的官员全都株连九族,此时的洛清凌终于看清了武诏的真面目,他连夜逃出城,武诏知道这个消息后派兵追杀,直到跑到唐国遇到了我。 这么多年,洛清凌一直在寻找林秋楠的下落,准备跟她当面道歉,可林秋楠自从刘长卿日渐消沉,整日饮酒买醉,她认为是洛清凌害了刘长卿,如果当时他早日跟武诏决裂刘长卿就不会死,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躲着她。 二十年前洛清凌终于打听到了林秋楠的下落,她修书一封说她对当年的事深感愧疚,不日将会登门拜访,还有他现在已是太尉夫人,他已经厌倦了庙堂的明争暗斗,希望自己的孩子做一个普通人,健健康康,自由自在,可她现在已经身在庙堂,不能脱身,让林秋楠替他照顾这个孩子,毕竟她们老一辈的恩怨不该有下一辈来偿还,林秋楠答应洛清凌帮他照看这个孩子,并不打算原谅他她。 洛清凌没有办法只好亲自前往老君山赔礼道歉,却没想到追兵已至,洛清凌没能亲自到老君山,而是让手下陆渊将这个孩子送到老君山。 萧从听萧左讲完心中感慨万千,原来师傅不教他任何功法是他母亲的意思,而这一切的幕后元凶就是那北周女皇武诏。 “你娘在离开太尉府的时候还说,如果想你就在二十年后把你接回来,如果想让你开开心心,自由自在的的过一辈子,就永远不要接你回来,也不要告诉你这一切!可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啊!” 萧左说着不知不觉间已经眼眶通红,他走到窗子跟前,身体不住微颤,迎面是一棵桂花树,这棵树是当年他跟洛清凌一起种的,只是今夕树犹在此,佳人难归。 萧从看到着萧左的背影,不由的设想萧左的过去,丧妻之痛,庙堂之忧,无不加速这位即是太尉又是父亲的中年人,原本在庙堂上威风凛凛的身影,在此刻竟然也是那么的瘦小。 再回想他自己,二十年来从未感受过身未人子的感觉,而此刻他终于能体会这种晦涩的感觉,没有喜悦,也没有激动,只是一说不出的感觉。 而让堂堂太尉承受这一切都是武诏的手笔,北周女帝又如何,敢杀我娘我就让你北周天下缟素,萧从一扫之前的感慨,眼神坚定。 第八章桃林饮酒送别 夕阳西下,太阳的余晖给春日的栖霞山度上了一层金箔,赏心亭前,湖水倒映着霞光万里,人的影子也被拉得很长,虽是春日此情此景不免也让人产生一丝伤春悲秋之感,更别说已是暮年之人,大有一种英雄迟暮的悲情。 还是赏心亭,夕阳将三人的声音拉得很长,老马的一口大黄牙几乎和整个霞光融在了一起,一张老脸红得像栖霞山秋日的枫叶,一副残躯瘫软在凉亭的柱子上,手里还攥着一个空荡荡的酒瓶。 “来!老马!咱们继续!好久都没喝得这么尽兴了!” 剑瞎子提着一个酒瓶,踩着蝴蝶般的脚步,口齿不清,老马仰头看着天空,张着嘴巴,好像没听见一样。 “前辈!你就别为难老马了!他的酒量你还不清楚吗?连个女人都喝不过!” 萧从红着脸坐在凉亭的旁边的一棵桃树上,怀里抱着一个酒瓶,喃喃的说道。 “说得对!记得我跟这家伙第一次喝酒的时候,这老家火可能吹牛了!说什么千杯不醉呀!什么一醉方休啊!没想到只喝了三碗就不行了,又哭又闹的,还非要去找什么小菊!” “没想到我们老马还是一个痴情之人,恐怕当初也是为情所困吧!”萧从笑道。 “女人,女人又是女人,女人只会影响你拔刀的速度,所以这老家伙才会一直输给我!如果不是这样,我就不信他怎么能学不会弋秋刀六合!” “你他娘!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不会六合跟人家小菊有什么关系!” 老马眼睛似闭非闭,让人分不清是梦幻还是实话。 “那你说说你跟我斗了二十几年怎么总是打不过我。”剑瞎子粗声粗气的道。 “切!那是因为我要将那六合用到该用的人身上。” 老马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虽然只是一瞬间却让人不寒而栗,萧从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浓郁的杀气,似乎是从九幽之下爬上来的恶魔,让萧从额头直冒冷汗,这还是那个憨厚老实的老马吗? “你是说你要……” 剑瞎子笑容慢慢消失,神情凝重的说道,老马看着瞎子笑了一下,瞎子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从桌子上取了两瓶未开封的酒,走到老马跟前将其中一瓶递给了老马。 萧从看着这人二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人一句话也没说,就这样低头喝着闷酒,周围的气氛变得死寂,萧从实在受不了了,便开口道了句:“你们俩是不是有病,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瞎子闻言,不知为何暴怒,直接一拳将萧从躺的那棵桃树轰得粉碎,萧从躲闪不及从三四米高的树上摔下来,摔了个狗啃泥。 萧从一边喊着疼,一边儿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起来之后对着两人破口大骂。 “你们两个没心没肺的!我请你们喝了这么多酒,你们连个感谢的话都没有,居然还这么对我,一个瘸子一个瞎子,老子再也不理你们啦!死一边儿去吧!”说完扭头就走。 剑瞎子本来就脾气不好,你听他这么说,立马就怒了,必须要杀了这小子以泄他心头之愤,刚要动手却被老马给拦住了。 “小公子!你先回来,我有话对你说。”老马让剑瞎子待在那儿别动,剑瞎子出奇的听了老马的话,坐在那儿没有动,老马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他走到萧从跟前心平气和地笑着说道:“太尉都把你娘的事情告诉你了吧!” 萧从压下心中的怒火,点了点头,他对老马还是很有好感的,甚至可以说他很喜欢这个有趣的小老头。 老马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接下来要去一趟北周,有可能就不回来了不过,我不想我的刀法失传,所以我把毕生所学都传授与你,你要好好修炼,可不要辜负我的一番苦心啊!” 老马从怀中掏出一个破破烂烂的羊皮卷递给萧从,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弋秋刀法》,萧从抚摸着这破旧的羊皮卷,上面还残留着老马的体温,萧从顿时明白了他什么意思,他是去北周可能凶多吉少。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你的东西,你为什么要给我?我不要拿走!还有什么叫可能回不来了,这刀法,我要你亲自教我!” 萧从语气越来越激动。 “小公子啊!你不明白有些事我必须去做,也不得不做!” “你要去做什么啊!我陪你一起去!” 老马笑的依旧灿烂,像是夏日里,夕阳下的芦苇,虽不如这漫天飞舞的桃花绚丽,但也有自己的风采。 “二十年前,我们无极山庄不小心将我们的祖传宝刀,弋秋刀落在紫禁城了,我要去把它取回来!” “什么?你以为紫禁城是你家呀!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萧从反问。 “我知道紫禁城是什么地方,所以我才将毕生所学传授于你,若是我真的回不来你就是《弋秋刀法》的唯一传人。” “可是你……” “好了公子!你不是也要去紫禁城为你娘报仇吗?我先去替你探探路!”老马淡淡一笑,那一笑有无奈,有回忆,有感慨,但更多的是义无反顾。 “小公子!瞎子!我们就此别过!” 老马潇洒转身离去,虽是跛脚还拄着拐杖,但夕阳拉长他离去的身影,暖风托起她的衣襟,任凭桃花吹落,我自风雨天涯,到是颇有一些英雄豪气,老马一直没有回头直到消失在桃林深处,萧从看着手中的《弋秋刀法》心里很是复杂。 “这老家伙竟然将毕生所学都传给了你!还真是大方!” “老马既然将他的毕生所学都传给了我,那我一定不负他的期望,将《弋秋刀法》发扬光大。”萧从信心满满,一脸认真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从明天起,你就跟着我练剑!”剑瞎子喝完一瓶将酒瓶随手一扔,站起身来说道。 “为什么?”萧从非常不解。 “哼!我跟那老小子斗了小半辈子,他这一走可就没人跟我斗了,那我还不无聊死呀!倒不如教你剑法,看看是我的剑法更胜一筹,还是他的刀法举世无双呢?” 萧从直接无语,这剑瞎子真是喜欢争强好胜,俩人斗了小半辈子都没有好好的打一场,现在老马回不来了竟然还想通过这样的方法决出胜负,也真是可以了! 话音刚落,桃林又深处一个身影从远处缓缓走来,一瘸一拐的,正是刚刚才和他们道别的老马,萧从心里欣喜,原来这老马刚才是跟他开玩笑的,就说嘛,他那怂样怎么可能敢去紫禁城跟那高高在上的女帝抢东西。 老马来到萧从跟前,憨厚一笑说了一句:“小公子!能给老朽一点盘缠吗?这金陵剧那燕京六千里路,这没有盘缠,我总不能沿街乞讨吧!” 老马驼着背,两只小眼睛眯成一条缝儿,一双干枯的手插在袖筒里,花白的头发中间插着几根杂草,一副残缺在夕阳下摇摇欲坠。 “你刚刚不是走得很潇洒嘛!你们这些高手不是都腾云驾雾,不食人间烟火吗?还要盘缠干什么?” 萧从露出一脸鄙夷的神色,老马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我哪有那个本事啊!就算是那南海的南宫青锋也只能是御剑而行,这六千里的路程我一个老瘸子,恐怕还没走到就死在半路上了!” “老马我看你还是少折腾了!你这万一要是真的回不来了,我找谁打架去啊!” 剑瞎子跟老马斗了二十多年没有分出胜负,在心里早已把对方当作自己唯一的知己,多少有些不舍,可按照剑瞎子的性格,怎么会跟个小女人一样去挽留他呢! “那没办法!这是我此生唯一的心愿了!我必须要去完成!要不然你也找个徒弟教他剑法,让他跟小公子比一下看看谁更厉害,这样不就能分出胜负了吗?你我没有完成的较量,让徒弟们代劳倒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徒弟哪有那么容易找啊!我看这小子天气不错准备收他做我徒弟!”剑瞎子拍着萧从的肩膀说道。 “你这老小子,跟我斗了一辈子,现在怎么连个徒弟都要跟我抢呀!” “那你现在给我找个徒弟来啊!”剑瞎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老马气得不轻,在心里不停地暗中咒骂剑瞎子。 萧从到是不拒绝刀剑双修,他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为了给娘报仇他必须加快修炼的速度。 第九章几怀风月 天下修行者共分四境、洞天地玄妙,察山川之势是谓洞玄,观宇宙之大,觉天机之玄是谓观虚,,驾云雾,崩山川是谓太一,而真正武道大成者与天地为一,举手投足皆是天地之势此谓天人大圆满。 而当今天下天人境共有十人,天人境之上便是能引天劫,开天门,飞升成仙的天人大圆满,天人境的那十人并称为十大高手,集天地造化而自然形成的朝仙碑记载着他们每个人的位次。 而当今世上具有天然大圆满实力的的仅有三人,那就是南海离水宫宫主,一剑镇南海的老剑仙南宫青锋,西域烂陀寺搬山斩黑龙的老方丈,以及明德门撒尿提诗的酒鬼诗仙李青莲。 而现在人们所说的天下第一却不包括这三人,而秋忆如自称天下第一也不是天下十大高手的第一,我是天下第一女子剑仙,而那朝仙碑上没有第一名的名字,那排名第二的就是龙虎山的老道士张玄机,而眼前的瞎子和瘸子也是榜上有名,分别位列第七和第八。 老马立在一匹体态健硕的白马旁边,用一只形如枯蒿的手抚摸着光滑的马毛,爱不释手,如获至宝。 “小公子对我可真好!”老马心里美滋滋的,脸上也是满面春风。 “这是一张三千两的银票拿着路上买酒喝!” 萧从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得皱皱巴巴的银票递给老马。 老马小心翼翼地抚平每一个褶皱,轻轻的对折放进袖子里。 “多谢小公子!那老汉这就走了!公子保重!” 老马学着江湖上那些侠士对着萧从抱拳。 “走吧!走吧!”萧从一脸嫌弃。 老马翻身上马,摆出一个很帅的姿势,吟了一首诗,“孑然一生何足惧,几怀风月入酒杯,痴爱一生且无悔,人生如梦亦如酒,蓦然回首,云似月,人如旧。” 此刻的老马骑在马背上,原先瘦小的身形在此刻竟然显得异常的高大,萧从有些恍惚,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老马吗? “小公子!咱们后会有期!”老马挺直腰板朗声道。 还不等萧从说话,老马已经右手挥鞭道了声:“驾!”白马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老马哪里见过这种架势,他给太尉府当了一辈子的车夫还是第一次骑马,到这种情况立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果不其然,刚走了两步,只听“哎呦!”一声,老马屁股已然开花。 萧从捂住脸不忍直视,老马尴尬的一笑,马已经跑远,老马又拄着拐杖追了出去。 “哎!你这个畜生,再跑打断你的狗腿,等等我!你这畜牲你等等我!” 萧从看着这一幕不免有些伤怀,虽然他跟老马认识还不到一个月,太尉府尽是些锦衣玉食他实在是住不惯,还有那个萧松泽总是对他怀恨在心,处处针对他,实在是让他受不了。 不过萧左跟萧雅对他却很好,萧雅松给他的一些古籍他也有认真研究。 萧从目送老马绝尘而去,自己也回到了房间内,昨天晚上萧左听说剑瞎子要教萧从学剑便将挽秋剑送给了萧从。 萧从打开用紫檀木制成的剑匣,刹那间宝剑寒光大放,三尺青锋静静地躺在剑匣中,萧从轻轻抚摸剑身,这剑似有灵性一般,在感受到有人打开剑匣之后,竟发出阵阵微鸣,似九天凤鸣。 萧从取出挽秋剑,仔细端详,此间虽然名为挽秋,却没有丝毫的秋日之悲,观此剑之剑身却有一种从九霄之上俯瞰天地的清澈与通透,好似白凤动于九天之上。 萧从观之不由得道了声:“真是把好剑!” “不过娘给这把剑起名挽秋是想挽回她跟师傅的过去,但既然过去已经无法挽回,那再叫这个名字也就没多大的意思了!也该给你重新起个名字了!” “不过起什么名字呢?”萧从自言自语的说道。 萧从想了一下,将这把剑提在手中挽了一个剑花道了声:“老马单刀直入紫禁,走的时候引了一首诗,从今往后你的名字就是几怀风月!” 萧从吃过早饭提了一瓶酒,带着“几怀风月”来到后山的那片桃林,剑瞎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剑瞎子知道萧从来了第一件事就是骂他不守时,萧从马上打开酒瓶,“松间照”的香气顿时溢满了整个桃林,似乎要把整个桃林都融化在这酒香之中,剑瞎子闻到酒香立马闭嘴,从萧从手中接过酒瓶喝了一口,道了一声:“妙哉!妙哉!” 片刻之后,酒瓶已经见底,剑瞎子又开始骂骂列列,嫌这酒瓶太少,说他还没喝够就已经完了,萧从说只要她每天都教刺激一点儿新的东西,他就每天都给他多带一点酒,剑瞎子一听心里乐开了花,话不多说,直接开始。 剑瞎子首先说道:“人体有七经八脉,修行者自身感悟天地运行的法则,洞察玄机再调整体内的气息,使之以天地运行的法则相一致,最终由经七经八脉聚之丹田,此谓洞玄,这是修行者的基础,你先从最基本的开始吧!” 萧从点了点头,直接席地而坐开始感受天地运行的法则。 洞察天地运行之理,做到天人合一才能天人大圆满,等天地运行之理哪有如此轻易就让人洞察清楚呢! 这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许多人光是洞玄这一项就要用上一月到十几天不等,但也有天赋卓绝之人,一日洞玄,据说明德门撒尿提诗的那位,跟那南海的南宫青锋都是半日洞玄,而其他的江湖十大高手也大都是一日洞玄。 “我看以你的资质最少也要三日,我先走了,三日后再来看你!” 剑瞎子说完这句话并无多言直接转身离去。 三日后剑瞎子再次来到桃树,萧从提着一把跟老马的刀形状差不多的大刀这桃林里舞得虎虎生风,瞎子听着刀划过空气的声音,感受到萧从的速度力量都有了质的提升,便笑道:“不错嘛!说三日就三日,不多一日也不少一日,不过,你跟那老瘸子相比还是差得远。” 萧从停下手中的动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用了一日就到洞玄了!” 剑瞎子闻言略微有些吃惊,但只是一会儿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正常。 “确实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但天下一日洞穴的人多的是,最后究竟能走多远还是要靠你自己!” 萧从闻言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从今日开始就由我来教你剑法,首先我问你,你认为剑道之大成是什么。” 萧从闻言答道:“我认为剑道之大成乃是引天雷,开天门,正如您那日,一剑搬山、断江、填海、奔雷、泣仙。” 剑瞎子听到这话摇了摇头,随后又说道:“非也!非也!剑道之大成在于返璞归真,化天地为剑,心之所向,即是剑之所往,如此方为大成!” 萧从听得一头雾水,“那不知怎么样才能达到这个境界呢?” “这个我也是从古书上看到的,我也还没达到那个境界,所以……”剑瞎子尴尬一笑。 “既然是古书上所记载,就说明这世间有人到达过这种境界了。” “那是当然!据说春秋时期就有一位剑士剑开天门而不入,真正做到了剑之所至,心之所往,如今的江湖可能也就只有南海的那个老怪物一人能够做到了!” 萧从对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没有兴趣,他只在乎能不能替母亲报仇。 “好了,说这些也没有用,现在你就从基础开始练起,先练拔剑与收剑,练上一个月,这是我毕生所学你照猫画虎就行了。”剑瞎子说着将一个竹简扔给萧从便要准备离去。 萧从不明白不就是一个拔剑与收剑吗!把剑从剑鞘里拔出来,再插回去不就行了?为什么要练一个月之久。 剑瞎子没有回答,只是让他听自己的话好好练习,还威胁她说如果不好好练习,就有他好果子吃,萧从没有办法,只好一遍一遍的练习。 第十章单刀直入紫禁 今年北方的四月没有像往年一样遭遇连续的大旱,今早的燕京下了一场大雨,雨水在街道里汇成小溪,街上早已不见商贩的身影,行人也是极少,不是撑着伞就是匆匆忙忙地跑着去避雨,没有一个人愿意在这倾盆大雨之下多停留一刻,但却有一人例外。 这人牵着一匹白马,拄着一支杏木拐杖,拐杖的下端已然开裂,通体出现很多细细密密的绿色斑点,显然是受湿气严重,北方天气干燥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现象,这说明此人来自南方。 这人穿的破破烂烂,蓬头垢面,头发花白显然年纪以是很大,这牵着马一瘸一拐的向前走,看他那样子现在给他一只破碗他立马蹲在路边,或许还会有人施舍给他二两银子。 这人有马不骑,牵着马向皇宫的方向走去。 皇宫内,一个女人慵懒的卧在双龙戏珠玉榻上,在她身侧一个宫女跪在地上,双手托举着一盘剥好皮的蜀地进贡的荔枝,其他宫女有的揉腿有的端酒,这蜀地距离燕京相隔千山万水,照常理来讲走这么远的距离荔枝肯定会腐烂。 再观那盘中的荔枝,新鲜润泽。就像是刚从树上摘下来一样没有丝毫腐烂变质,这就需要在运输途中用大量的冰块来保证荔枝的新鲜,这样一来就需要大量的冰块储存,在这暮春时节能有如此多的冰块储存,看来这女人的身份着实不简单。 女人丹凤眼,柳叶眉,青丝随意地垂在脑后,这身装扮虽然很是随意,但却难掩女人眉宇间的英气。 女人起身从另一个国女手中接过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酒也是三大名酒之一,北周的国酒,名唤黄滕,关于这酒的来历,就不得不提前唐大诗人陆放翁与唐蕙仙爱情故事了。 这唐蕙仙是陆放翁的表妹两人青梅竹马,兴趣相投可谓是天作之合,但不是天下所有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他们的爱情故事草草收场,留给世人无限的惋惜和一首《钗头凤》。 《钗头凤》中有这么一句:“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黄滕酒一名就是由此而来。 女人正在享受着这难得的惬意时光,忽悠宫女来报,说有一个瘸子擅闯皇宫,五万禁军快拦不住了,女人淡淡一笑。 带着慵懒的神色说道:“哦!倒是有趣,朕要亲自去看看这裙子到底是谁,竟然有如此本事。” 瘸子拖着一把数丈长的九环大刀,刀刃划过殿前的青石板,刀刃所过之处,雨水自动避开,青石板寸寸龟裂,五万禁军不住后退,眼神中露出惊恐的神色,眼前这个瘸子在他们眼中就是魔鬼。 其中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兄弟们上啊!难道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一个吗?” 这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禁军,那种重振信心冲了上去,老瘸子嘴角上扬,抡起与他那瘦小的身材极不相称的大刀,手起刀落,那些禁军就像割麦子一样人头落地,一大批一大批的倒下,这下再也没有人敢当出头鸟了。 老瘸子拖着被扛着刀,简直就像是一个无上杀神,这数万人的生命在他眼里一文不值,此刻的紫禁城俨然变成了一个修罗场,雨水夹杂着血水流到护城河,整个护城河都被染成了红色,五万禁军就如同待宰的羔羊,迎来的只是屠杀。 老瘸子继续向前,面前就是大周皇帝处理政务的德政殿,大周女帝武诏立于殿前的台阶上,身后两个太监撑着把面大伞,殿前的台阶下分别是皇宫十大高手以及殿前带刀和禁军统领,在此刻几乎是皇宫所有的高手齐聚一堂。 老瘸子看着眼前的这帮人,没有心生怯意反而是畅快地仰天大笑。 “武诏!没想到我还活着吧!当你的灭庄之仇今日也是时候了结了,不但如此那弋秋刀放在皇宫都快生锈了,它还是适合行走江湖!” “大胆!陛下的全名,其实你能叫的,你这个贱民还不快跪下谢罪!”一个老太监阴阳怪气还一本正经的说道,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皇上不急太监急吗?” 出人意料的是女帝并没有生气,反而面带笑容温和的说道:“马三刀!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叫这个名字吧!没想到无极山庄还留有余孽,更没想到今天你会单刀直入紫禁,今日你肯定会有来无回,你当真无悔?” 老马无儿无女,弋秋刀法也已经传给了萧从,心中早已了无牵挂,要是飞要说有也应该就是那宫中的弋秋刀了。 “我一副残躯朽骨,一生逍遥自在,无儿无女,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为全庄上下一千多口人报仇,纵然今日是有去无回我也无悔。” 老马一脸决然,自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那一刻,他没有一天不想着为家人报仇雪恨,可惜一直没有实力,而今,他已练成六合,天下少有人是他的对手,今日便是他离目标最近的一次,他誓要手刃仇人拿回弋秋刀。 “真是可惜呀!你若能放下,当你的仇恨归顺于我,我可以既往不咎,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武诏虽然心狠手辣,甚至连自己儿子都杀,但他也求贤若渴,重视对于人才的培养,在她统治北周的这二十几年里首创武举,整顿吏治,发展生产,使北周国力进一步强盛,大有同一天下之势,面对像老马这样天下少有的高手,那自然也是不肯放过。 老马轻蔑一笑。 “你连自己曾经最亲的姐妹和自己儿子都不放过,我若是投靠了你,会有好果子吃吗?” 武诏冷笑一声:“看来我们终究做不成朋友,既然如此,那我也留不得你。” 武诏冷漠说道,说完一甩袖子转身离去,台阶下的十大高手纷纷出手,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刀剑横飞。 燕京的雨下的快晴的也快,早上还是乌云密布雨水如泄,下午就艳阳高照,没有一点儿下过雨的迹象,燕京东直门聚集了众多的老百姓。 他们望向城头谈论着什么,原来此刻的的城头挂着一具尸首,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老人全身上下布满刀痕,一条腿也被人剁掉,看上去触目惊心。 一旁的告示上写着:“今有无极山庄余孽贼心不死,行刺圣上,今已伏诛,为警示贼人,特在此悬首示众望众周知!” “就这样一个老头儿看起来骨瘦如柴,恐怕连个皇宫都进不了吧,怎么可能是刺客,这恐怕又是那个女人为了警示那些反对自己的反动份子,故意找了这么一个替死鬼吧!这老头真是命苦!” “可不是嘛!这不是那个女人的惯用手段吗!这么不择手段这个国家迟早要完蛋!” 百姓们都议论纷纷,都不相信那公告上所说的,而从今天起北周紫禁城又开始了一个新的传说,一个年过花甲的老瘸子单刀直入紫禁,杀的五万禁军丢盔弃甲,简直如入无人之境,若不是那位大人恐怕这北周的天气要变了。 远在唐国的萧从自然不知道此事,他现在正站在唐国书院的门口,入唐国学院需要通过入学测试。 半个月前萧左告诉他,唐国书院再过半个月就要招收新弟子了,他让萧从进书院学习,萧从想了一下,剑瞎子已经把他所修炼的剑谱传给了自己,在书院还有更多更好的资源,所以便答应下来。 萧从打扮的很随意,没有一点富家公子哥的气象,在人群中显得很是普通。 负责这次入学测试的是唐国书院的二把手执教陈再道陈大人,这位大人见钱眼开有很多高官子弟,入学测试的成绩不合格,但都因为贿赂了这位陈大人被破格录取,以至于唐国书院有很多。弟子都是世家大族,出身寒族的人很少,陈再道在书院可谓只手遮天很多人对此敢怒不敢言。 但院长不在,而他的资历又最高也只好一切都按他的意思去办。 这唐国书院的院长很是神秘,据说,除了那位陈大人没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也没人见过他,只知道他常年不在书院,据说是去云游四海了。 唐国书院背靠钟山,风景秀丽,灵气充沛确实是修行的不二之选。 太阳慢慢西移,考生大会刚刚结束,三个身穿书院服饰的美女款款走来,为首的一人一出现,现场顿时发出一阵阵赞叹。 “这就是京城四大美女之一吗?果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呀!” “可不是吗!要是能把她娶回家这辈子就知足了!”人群中,已经有人开始做白日梦了。 “你他娘做白日梦呢吧!这位可是太尉的千金就你这副穷酸样!你配得上吗。”旁边一人提醒道。 萧从一见萧雅立即向他招手示意,萧雅直接无视。 “各位大家都是从五湖四海,难道我唐国书院的,今日天色已晚!各位就先在我书院住下,入学测试明日正式开始!” “入学测试的前三甲还有机会享受书院的灵脉洗髓!”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无不露出,贪婪的神色。 天地孕育灵物,灵脉就是其中之一,如果能借助灵脉修行,对修行者来说那可是大有裨益。 第十一章公子与布衣 唐国书院始办于前唐天启三年,距今已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三百多年以来书院人才辈出,龙虎山的张玄机,太行山大儒林皓,佛光寺的慧空大师等都曾在书院讲过学。 如今的天下十大高手中有好几位也是出自唐国书院,如飞剑过江的新剑仙柳无极、一梦江湖的枪仙顾长风、皓月轩的轩主水轻月等,这些人在如今的江湖上也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萧从对着萧雅打招呼,但是萧雅直接无视他,这是他旁边的一个小胖子就开始调侃他。 “兄弟!你一天到晚想啥呢!你知道你刚刚打招呼的那位是谁吗?” 萧从有点儿好笑地打量着这个短小精悍的小胖子,真的很短小人们常说七尺男儿,在眼前这位男儿差不多只有五尺,穿着一身白袍却包不住他那圆滚滚的小肚腩,整体长得白白胖胖的,像什么动物也不好说。 萧从心想,我当然知道我是在跟谁打招呼,她可是我姐我还能不认识她吗?但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过要暴露身份,如果让别人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肯定会有很多的人来巴结他,萧从最见不惯的就是这种人,所以萧从假装不认识萧雅道了句:“我就想试试看能不能引起她的注意,没想到这女子那么高冷!” 不过,听兄台你这口气,难不成你认识他?” 萧从欲擒故纵想看看这胖子究竟想说什么,难不成他还知道一些萧雅的奇闻逸事? 胖子拍了拍胸脯用一种极为自豪的口气说道:“我当然知道!小爷名叫甄从明,不爱别的就喜欢与人结交,擅长搜集各种信息资料,在这金陵城哪个高官有几个小老婆我都知道!” “真聪明!”萧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实在不想笑,但还是忍不住,看他这个样子怎么也不像是个聪明呀! “不许笑!这可是我爹给我起的名字,怎么样!讨巧吧!” 甄从明自豪地说道。 萧从心想姓甄叫甄从明(真聪明),那姓史不如就叫史珍香好了,萧从偷着乐了一阵,然后用屏弃掉他那不成熟的想法。 萧从故意说道:“那你说说看,这是谁家的姑娘,对于他你都知道些什么都说来听听!” 甄从明摸了摸圆圆的小肚腩,脸上的肉一抖一抖的说道:“你刚才打招呼的那个姑娘,那可是当朝太尉萧左萧大人的千金,那可真是天赋异禀,琴棋书画无所不会,诸子百家,纵横捭阖,无一不通,无一不精,光是这些就是寻常女子的毕生追求了,但更过分的是她还是金陵四大美女之一,她剑法更是一绝,被誉为下一个女子剑仙,我还从未见过如此优秀的人。” 从甄从明的话语中就可以听出,他对萧雅的崇拜,萧从听着他侃侃而谈,倒也是有些自豪,他和萧雅虽是同父异母但也是亲姐弟,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萧雅如此优秀他作为弟弟也是脸上有光。 “怎么样,有没有想过把她搞到手!”甄从明笑眯眯的盯着萧雅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萧从看到此举直接给他一嘴巴子,将它从幻想抽回了现实。 甄从明破口大骂,萧从解释说是手滑了,甄从明哪里肯信,作势就要还萧从一个大嘴巴子,萧从赶紧拉住他说萧雅朝他们这边过来了,甄从明哪里肯信,不管说什么都要还着一个大嘴巴子,他长这么大连他爹都没打过他,他怎么能受得了这个气。 甄从明不相信萧从,依旧不依不饶。突然闻到身后一阵清香,心头猛地一震,这小子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吧! 猛然回头,果然是萧雅,甄从明原先准备好的大嘴巴子没有抽向萧从而是放在了自己的脸上。 “疼!他娘的,这不是做梦!” 甄从明喜出望外,面对萧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萧……萧小……我是……聪明!” 萧雅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直接无视了这个五尺男儿,反正他本来就不是为了他来的。 “书院单独为你安排了一个院子,还有丫鬟和专门的管家,想要什么,可以直接跟他说。”萧从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个……我有选择的权利吗!” “没有!” 果然又是这样,这萧雅面前萧从从来没有有过自己的主张,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安排的,萧从不喜欢这样,因为她这样做总是打乱自己原先的布置与规划,但萧雅作这一切都是为了他,虽然萧雅的亲生母亲过世的早,但洛清凌一直将她和萧松泽当作自己亲生子女一样看待,这也是她对萧从好的另一个原因吧! 萧从闻言只好认命。 萧从看了一眼萧雅,发现她脸色有些苍白,看上去很是疲惫,就说了一声:“你别老是那么拼命的修炼,还是要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啊!” 萧雅淡淡一笑并没有说什么,这一句话可惹恼在场的其他人,个个眼神如狼似虎好像要把萧从生吞活剥似的,尤其是距他们不远处的一个纨绔子弟,用一种恶狠狠的眼神盯着姐弟二人。 “这家伙看上去土里土气的,不像是哪个高官之子,怎么会认识萧雅小姐呢?而且看上去关系还不一般!”这位纨绔子弟心想。 不管怎么样,他对萧雅小姐的爱爱慕之情天日可鉴,绝不能被这样的下等贱民占了先机。 “对不起啊,各位我来晚了!”个灵动活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萧从心想这考生大会已经召开完了,学员们都快回到各自的房间里的,这来者是谁来的也太晚了吧! 萧从转身原来是一个穿的土里土气的少女,少女顶着一个鸡窝似的头发,一双破草鞋,破烂不堪,在这全是富家公子和小姐组成的人群中间可谓是鹤立鸡群,格格不入。 少女虽然穿得破破烂烂,灰头土脸。但那脸蛋却像是天地生成的美玉,有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极致美感。 少女这萧从等人面前停下,气喘吁吁地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这时一位豪门的富家公子哥望着灰头土脸的少**阳怪气的说道:“呦!这是哪儿来的丑要饭的!你当我们唐国书院是菜市场吗!识相的赶紧滚远点儿!”正是刚才站在姐弟旁边的那人。这时其他几人也跟着一起起哄。 若是常人此刻肯定会十分做,不知道该怎么办,尤其是对面还是一帮无论身份地位都比你尊贵的富家公子哥,就算是一个地方的郡主来到金陵,也不一定能在这些纨绔子弟的手里讨到便宜。 反观那少女没有丝毫的紧张或是不知所措,反而是很轻松的笑了一下,接着说道:“我记得唐国书院弟子枪仙顾长风原先也是一个乞丐,唐国书院还不是照样收了他,再说了糖果数月也没说乞丐就不能来参加书院的入学测试吧!” “枪仙那是院长大人亲自收徒,你怎么能跟他相提并论,我劝你这个臭乞丐还是赶紧滚出去,不要污了我唐国书院的名号。” 那些纨绔子弟依旧不依不饶。 “武道修行看的是天赋,要是靠门阀势力那比你有实力的人多的是,你怎么不去跟他们叫板呀!哼!一群仗势欺人的小人!” 少女说着对着那位纨绔子弟做了一个鬼脸。 “你……你找死!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就成全你!” 那名纨绔子弟二话不说就要动手,却被萧雅拦下。 “住手!唐国书院不许私斗,若是再对这位姑娘无礼,别怪我不客气!” 面对萧雅的强势,那位纨绔子弟也只能认怂,但心里显然极为不服,在这些纨绔子弟的眼中,唐国书院向来都是高贵子弟的高等学府,对于像眼前这样的下等贱民就应该在乡下喂猪。 “谢谢师姐!我叫安婉!师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萧雅似乎很喜欢这个土里土气的少女笑着对她说道:“我叫萧雅!看你的装扮应该是从乡下来的吧!你进去之后先洗个澡,每个地址的房间里都有两套新衣服你可以先换上!” “谢谢师姐!我是从唐国的最西边而来的,我听说进了唐国书院就能做大官,就可以挣好多好多的钱,是真的吗?” 安婉清澈的眼神不落世俗的灰尘,可为什么这么想挣钱呢? 萧从很疑惑,但又感到好笑其他人来唐国书院都是为了修行,成为天下一等一的高手,而眼前这个女孩儿竟然说是为了挣钱!确实有点儿与众不同。 “你可真是有意思,别人来这里都是为了修行,你来这里为什么只想着挣钱呢?” 安婉有些失落的说道:“因为我的家乡很贫困,很多地方连干净的水都喝不上,再加上连年战乱,好多人都无家可归,还好这几年并没有战乱发生,人们的日子稍微好过了一些,从小我爷爷就告诉我,长大了一定要走出这个地方,永远不要回来,但我想着等我以后挣到大钱,一定要回去改善我们那里的生活!” 安婉虽然穿得破破烂烂像一个乞丐,但她心里有火,眼里有光,这样的想法对于一个少女来说可能有些不成熟,但她所说的这些话的确值得让人深思。 萧从虽然现在贵为太尉之子,但他从小在落后的栾川成长大,见怪了下层平民凄惨的生活现状,对安婉所说心里颇有感触。 “就你一个臭要饭的,我看你连要饭都吃力怎么挣大钱?” 刚才的那位纨绔子弟又继续发难,这不得不让萧从怀疑他是在针对他们。 “这位朋友!你身份高贵没必要跟这位姑娘过不去吧!” 萧从抱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对那位纨绔子弟说道。 “哦!不好意思我不是跟她过不去呀!就说我跟你们这些下等贱民过不去!” 那位纨绔子弟用手指戳着萧从的胸口一字一句的说道,还故意将“下等贱民”四个声音说得很大,唯恐周围的人听不到似的。 第十二章月如钩 纨绔子弟十分嚣张,故意将“下第贱民”四个字说的很重,在场的人都陆陆续续进入书院,有的人则是跟着哄堂大笑,萧从面对他们的挑衅,一句话也没说。 只听“啪”的一声,那个纨绔子弟被一巴掌拍翻在地,空气顿时凝固,周围的人都没反应过来,直到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把那位纨绔子弟从地上扶起来,众人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甄从明和安婉也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只有萧雅笑着看着这一切,还对萧从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位纨绔子弟带着红红的掌印,从地上爬起来,气急败坏,蹦的有两丈高指着萧从的脑袋大骂道:“这是金陵!你知道家父是谁吗?家父李林甫!你是个熊心豹子胆了吧你!” 甄从明一听这个名字脸色大变,赶紧对萧从说道:“你这次真是闯了大祸啦!你知道李林甫是谁吗?” 萧从到了声:“不知道谁呀!” “李林甫是当今的户部侍郎!”萧雅补充道。 “那有户部尚书大吗?”萧从完味的说道。 “你真是不知好歹,我告诉你,我叫林寻,我爹户部侍郎位高权重,你们今天竟然敢打我,别说你们这两个贱民有萧师姐罩着,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保不住你们,剁了你们的手脚把你们挂在城门上悬首示众!” 林寻气急败坏地捂着脸说道。 “户部尚书我都不放在眼里,难道还会怕一个小小的侍郎吗?” 萧从这一番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他以为他是谁呀!既然敢不把侍郎大人放在眼里,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在场的那些高官子弟都议论纷纷,我以为眼前这个穷鬼是穷傻了。 林寻笑得极其放肆。 “好!我真是不知道你是怎么有勇气说出这句话的,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无情了!我这就给家父修书一封,他取消你入学测试的资格!咱们走着瞧!”林寻一甩袖子风风火火地走开了,一众小弟也尾随他进了书院。 “你说你好好的你惹他干什么!这不是自找麻烦吗?这下好了,我看你怎么处理!”甄从明一脸担忧的说道。 萧从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他要搞我就让他放马过来吧!”萧从说完紧随其后进入书院。 安婉也为萧从感到担忧,她从小就见不惯那些仗势欺人的官二代,这一点她跟萧从不谋而合。 萧从在萧雅的带领下来到了自己的院落,这里环境优美,闲适恬静,的确是清修的不二之选,据了解这院落是萧左亲自联系陈再道给萧从住的,萧从不得不感叹有一个身居高位的父亲还真是方便。 眼前是一座独立的小院落,院子里有鱼池,果树,花圃虽然不如太尉府奢侈豪华却也有一种清新雅致的独特感觉,管家和下人们已经准备好了饭菜,萧从便留萧雅在这里吃了一顿饭,席间萧雅讲了很多关于关于明天入学测试的一些内容。 这唐国书院的入学测试会在一个特殊的秘境中进行,这秘境中有各种各样的地形,以及各种各样的突发状况,谁能够来到秘境的最深处登上通天台就能获得第一名。 这么说来倒也简单,不过那秘境之中危机重重,其他人也不会让你那么轻易地登顶。 饭后,已是星夜,天宇中悬着一弯钩月,萧从送走萧雅抬头望着星空,他又想起了老马,不知道他现在到燕京了没有,他到底能不能拿回弋秋刀,萧从还等他回来一起喝酒呢! 天色已晚,凉风习习萧从穿的有点少,并没有多做停留,明天就是入学测试了,今晚还是要早点休息,萧从刚要转身进入院落,忽然听到不远处有鼾声响起,萧从顺着声源走去。 在一块大青石后面发现一个醉汉正在呼呼大睡。 醉汉怀中抱着一个大酒葫芦,身上的酒味大得吓人,醉汉一身白袍破旧不堪,一只脚上的靴子,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光着脏兮兮的脚丫子,头发也随意的披在肩上,长相倒是英俊不凡,有一种男人特有的阳刚之美。 这要是能好好打扮一下不说貌比潘安,也能算得上是不输宋玉。 萧从心想眼前这个人的邋遢跟秋忆如有的一拼,该不会是失散多年的兄妹吧!萧从摇了摇头摆脱他那不成熟的想法。 萧从推了推醉汉,醉汉纹丝不动,萧从又叫了半天男人还是呼呼大睡,醒不过来,萧从看到他怀里抱着的酒葫芦,拿在手里看了一下,里面已经没酒了,但酒香还久久未曾散去。 萧从拿着酒葫芦在醉汉面前晃来晃去,醉汉果然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萧从这一招也曾用对付过熟睡中的秋忆如,很管用! “酒!我要酒!”醉汉一把抢过酒壶芦就往嘴里倒,结果倒了半天也没倒出一滴酒来,醉汉直接抱住萧从的大腿,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撒起娇来,萧从心里颇感无奈看来这是个傻子,而且还是个爱喝酒的傻子。 “给我酒!我要我要喝酒!”萧从实在是没想对方这么大一个男人了,竟然还会像小孩子一样撒娇,更没想到的是那人的力气出奇的大,他紧紧勒住萧从的双腿,萧从不但动不了而且还感觉自己的腿快被他给勒断了,不一会儿就没了知觉。 萧从赶紧自救说道:“有有有!你先把我松开,我请你喝酒!” “真的吗?你可不许耍赖哟!”醉汉闻言立即松开萧从的双腿,双手不住地鼓掌像一个小孩子一样。 萧从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怎么总是爱遇到这些奇奇怪怪的人呢? 萧从扶着醉汉进到自己的院子里,钩月高悬月影映在院子中的池塘里,水面平静无波,就好像月亮掉在了水里。 “月亮怎么掉到水里了!不行,我要把它捞出来!” 醉汉红着脸摇摇晃晃地说道。 下一刻,他一把推开萧从直接扑向池塘,萧从被他推出去好远,不小心踩在了一个花盆上,没站稳,狠狠的摔了一跤,萧从摸着屁股慢慢起身看向池塘,却看到了十分神奇的一幕。 醉汉竟然浮在水面上,就像那江上行驶的一叶偏舟,不仅如此,醉汉滑动双臂就像一只在水里游刃有余的鱼畅游在水里,可鱼再怎么游也是在水下面游,像他这样浮在水面上游的萧从还是此生第一次见到。 萧从习惯性的去掐自己的脸,“疼!”这他妈不是做梦,既然不是做梦那他现在所见到的要怎么解释呢!这事说出去恐怕所有的人都会以为他疯了,哪有活人会浮在水面上不沉下去的。 可事实就在眼前摆着,醉汉在池塘里四处寻找月亮的影子,和月亮的影子早就在他跳起来的那一刻被打碎了,现在哪里找得到呢! 醉汉失望的走出池塘,恰好月亮被乌云遮住再也寻不见了,可醉汉走出池塘时他身上竟然是滴水不沾,这他娘可真是个技术活,这样是没有太一境以上的内力是绝对做不到的。 萧从不相信一个普通的醉汉能浮在水面上不沉下去,据说那些江湖上有的高手会修炼一种类似轻功功法,这种功法会使人轻如鸿毛,练之大成者便能乘风而动,一日千里。 萧从确信眼前这个醉汉肯定是一位高手,就像秋忆如一样,所以试探着问道:“前辈!你叫什么名字!住在什么地方?等会我送你回去吧!” 醉汉走到台阶上的柱子旁靠下望着月亮,嘴里谈吐不清的说道:“名字?我忘了!” “那您住在什么地方,您知道吗?” 醉汉眼神空洞,一只手指向了天上的月亮,萧从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月亮在乌云里半藏半掩,只露出一点儿淡淡的光辉。 萧从摇了摇头,看来这货就算是个高手,也是一个脑子不清楚的高手。 “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醉汉眼神中尽是茫然,这种茫然有人生不得志的无奈,有英雄无用武之地的苦闷,有“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孤独。 萧从看着他心里只有一种感觉,眼前这个醉汉一定不简单。 萧从拿来酒,两人在明月下对饮,月虽是残月但却有自己的情怀,两人谁也不说话只是低头喝着闷酒。 已过夜半,醉汉突然开口说道:“小鬼!真是好酒量呀!好久都没这么痛快的喝过酒了!没想到此生还会有人陪我喝酒!真是不枉此生啊!” “前辈过誉了!前辈要是想喝酒,可以随时过来找我,我萧从奉陪到底!”萧从笑道。 “好啊!我很喜欢你这小子!你到这儿来是想进这里学习吗?” 醉汉迷离着双眼,也不管是否文雅直接解开衣襟袒胸露乳。 萧从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这些老家伙能教你什么?不过是一些玄而又玄的东西,只要你每天来陪我喝酒,就将毕生所学全部传授于你!”醉汉用一种不屑一顾的口气说道。 萧从早就看出他不是寻常人,光是浮水捞月就已经足够让人震撼,更别说他那过水不湿衣的本事,直觉告诉他这个醉汉值得信赖。 萧从想了一会儿点头答应。 接着又补充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修炼!” “白天我不在这里,晚上夜色正好,白天你就在书院里学习,晚上我再教你一些别的东西。” 萧从心里特别的高兴,剑瞎子的剑法,老马的刀法,书院的学习,再加上这位高人的指点,自己的修行之路肯定要比常人顺利的多,要是明天的入学测试能进入前三名,还有灵脉修行的资格,可真是天助我也。 萧从向醉汉道谢,并问起这位前辈的名号。 醉汉嘴里吐出,“李青莲”三个字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