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大荒 夜幕降临,漆黑一片。饶有月辉洒向荒土,但终究逃脱不了乌云的蚕食,直至最后一丝皎洁也被消逝。 万物仿佛回归了初始,一切看似祥和。可十万大山内并不宁静,山河动摇,万木摇颤,乱叶飘荡坠落。 千山万壑间,洪荒猛兽横行,太古遗种出没,各种恐怖的声音在黑暗中此起彼伏,好似破开天地,直达云霄。 山脉中,尽是凶兽匍匐,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着狼羊法则。有充斥兽性的嚎叫,显耀着自己王者的地位,亦有绝望的嘶吼,见证着一个又一个的陨落。 荒野之中,冷风呼啸,尖锐的刺鸣声仿若鬼怪在叫嚣着要冲破地面。 顺着枯树脚往前看是一具腐败的尸体,浑身散发着恶臭,皮肤早已腐烂不堪。似乎旁边还有几种不知名的鸟类在撕咬死尸的肉。 白骨露於野,千里鸦啼鸣! 四周尽是这般的景象,巨树上的恐怖抓痕,以及令人震撼的巨大凹坑,无不一目了然的告诉人们,此方的凶险与残酷。 暗夜尚未退去,狩猎仍旧继续着,或与以往不同的是今晚的月色,貌似沾染上了黑渍,那一丝诡异的黑点,犹如墨汁滴入纸内,一点一点的扩散侵蚀。 当清冷的银光披上那神秘的黑纱,巨显的格外迷人,让人为之倾倒,阴影步步靠近。 最后,只剩下一丝微光,天更黑了。渐渐的,阴影抹去了月亮的最后一缕,天穹四处一片漆黑。 这一刻,远比乌云漫天更显得昏暗压抑,即使强如猛兽的锐利双眸,也看不穿眼前的一团混沌。 就在此时,山脉森林里的所有生命都停止了眼前的动作,仿佛预示着什么要发生似的,整片山脉都屏住了呼吸。 轰隆!轰隆!轰隆!…… 突然间,一阵阵沉闷的巨响声,在整片山脉内荡然回响。紧接着伴随轰鸣的怒啸声响,方圆万里内的洪荒异兽皆如惊鸟般畏缩匍匐。 久久不息的嚎怒,犹如雷击巨石般让人震耳发聩。直至最后一声的散去,天地仿佛也做出了回应。一丝皎洁的月光,挣脱开了黑影的束缚,缓缓的撒向了大地。 月光朦胧,但隐隐可见一道巨大如山岳般的兽影正矗立在中央。一时间,鸦雀无声,连那无所畏惧的凶兽,此时竟也蹑足屏息。它就那么站着不动,便足已证明它王者的地位。 “呜呜呜……嗷嗷……嗯唔!” 巨大异兽身躯抖颤,旋即又发出了低鸣的声响,兽怒发作?耳目了然并不是,这更像是一个幼崽在向一头成年猛兽祈求原谅。 与此同时,空中一道巨大如蛇影般的生物一闪而过,迅捷如雷鸣一般,快到难以用肉眼企及。 一阵飓风刮过,乌云蔽月,整片山脉再一次变得黑压压一片。万籁俱寂,场中显的诡异,待到月光再次透射出光洁,目光清晰间,山脉内又恢复了原样。 只是,令人怛然失色的是那原本如山岳般大小的巨兽。此刻,竟消失的无影无踪,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场中仅剩下几处爪坑,能够证明它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山脉某处,远远望去几团灯火隐隐闪烁,火光摇曳,显得暖意浓浓,在这黑暗无限的夜幕下,这一点火光竟显得格格不入。 悄然离近,三座大山紧挨着,形成了一道月牙般的地形。牙口处,更是奇迹般地生长着许多参天古树,树木间拢靠着,形成了一片古树林。 山木围堵下,一个村子就如此存在于其中繁衍生息,相较于外面世界的残酷血腥,这片栖息地犹如仙乡。 村中各户大多是木屋,少有几处天然的石屋立于山下,夜深人静,这里祥和而安谧,完全与外界的黑暗还有野兽的嘶吼隔绝了。 村口处,一位佝偻着背的白发老者,徐徐望着远处,眼神迷离中带着一丝担忧。老者手持一根醍醐杖,另一手则握着火把,滚滚火光伴随着几滴黑油的落下。 模糊间,可以看清老者满是褶皱的迟暮老脸,满脸沧桑之下却也难掩他那一双明亮的眼眸,迸发光彩。 “放心吧,他们一定能回来的!” 突然间,一只粗犷的手掌搭在了老者的肩背上,侧目望去,来人是一位身材壮硕的男子。 男子应是强壮之年,身材高大,四方脸庞,可能是由于经常在太阳下曝晒的缘故,脸上的皮肤显得很粗糙且黝黑,但这一身的精气神确是很好。 老者默不作声,转过头继续看向远方,这样的漫长等待,他不知已经经历过多少次了。 没有焦躁!没有慌乱!只有平静的守望,他能做的只有祈祷! ……………………… 第一章:蓬勃生机! 东流逝水,叶落纷纷,感叹万古变化如大浪淘沙般洗涤着这片苍莽大地。 震撼于时间所带来的毁灭与荒芜,却也无疑感慨,它所赋予的生机与繁茂。 时境过迁,还未曾感叹昨日的生死一线。时至今日,已然过去了十余个春秋! 时间变化多端,但一概不变的是大荒内的物竞天择,是残酷冷血的殊死搏斗,亦是万族林立,举步维艰的群雄争霸。 树村,背靠于三座大山之中,后有群山围拢,前有古树遮蔽,所占之地可谓是得天独厚。 这样一块奇迹之地,冥冥中仿佛是专为人族所设一般。 清晨,百鸟争啼,嘈杂的欢鸣中预示着人们新一天的开始。 月影还未彻底消退,天上残留着的点点星光,不禁让人误以为此时此刻仍然停留在昨夜。 直至灿灿朝霞,仿若萤火一般洒落,沐浴在人们身上,恍然间被这暖意所唤醒,睡眼惺忪,开始了新的一天。 村中,开阔的空地上聚集了一群孩子,大大小小足有几十来人,肆意在初阳下打闹着,那欢乐的叫喊声、喧闹声,比起大荒里的凶兽嘶吼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与男儿们截然不同的,女孩们相对要安静少许。 朝霞下,那一张张粉嫩的脸颊,红润的小嘴,“咯咯”地笑着,如银铃般清脆悦耳,又让人觉得软软糯糯的。 微微泛红的脸蛋像一朵盛开的小花,灿烂得令霞光都黯然失色,仿佛就是这世间最美的风景。 对此,男孩们则是嗤之以鼻,对于那些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女子们略有反感!相同的,女孩儿们也并不喜与那些个野蛮小子们为伍。 彼此间都带有排斥性,合不来,玩不来,自然而然的就划分为了两个群体,这也就是为什么空地上会呈现出眼前男一堆,女一群的奇怪景象。 但~也有例外,就如眼前一幕。 少女秀发齐肩,乌黑柔顺,光可鉴人。她生有一双丹凤眼,长长的睫毛掩映向下微微向上斜飞,透着些许生灵气。 玉颊樱唇,纤腰细手,举手投足间大气不失委婉,散发着十足的英气,加上那无法捉摸的心思和偶尔迷离的眼神,让人欲罢不能。 即使是不爱与女子们为伍的蛮孩子们,也是有意无意的偷瞄着看向这一头,可但当女孩眼神望去时,却又纷纷收回目光,装作是没事人一般。 “姜澜,别跟他们那些人混在一起,你还是来我们这儿吧!” 一少女面色担忧,好心提醒道,招摇小手示意她过来。 “嗯……不了……谢谢!” 稚嫩的声音传来,名叫姜澜的少女,明显慢了半拍的淡淡回道,似是觉得不妥,她又点头说了声“谢谢!” 这才继续看向不远处的一名少年,而此刻,那名少年同样注意到了她,犹豫片刻,少年步行如风的来到了她的面前。 “我说……你干嘛不去啊?人家都邀请你了,你就这么拒绝了?不怕以后被孤立呀!” 少年双手抱臂,侧着身子,有意无意的道。脸上有无奈,但更多的是羞涩! 他目光瞥过四周,见无人注意到他,轻叹一声过后,这才安心的看向名叫姜澜的少女。 “没关系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少女一副满不在意的呢喃轻语道,声音虽小,但却清澈动听,如娟娟泉水般美妙,沁人心扉,使人迷醉。 那少年闻言,一笑置之,而那一双清澈的眼眸此刻竟幽怨般的瞥了一眼少女,似是表达不悦。 “真受不了你呀!平常一直跟着我就算了,可为什么?连我上个晨练你也得跟着,说吧,你……你到底想干嘛?” 少年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姜澜,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满是复杂。稚嫩的门牙,紧紧地咬着没有血丝的嘴唇,神似一头即将发怒的小野兽一般。手指面前这个令他倍感粘人的少女,一脸心烦意乱的道。 少年名叫羽川,年龄与姜澜一般。说不清谁大谁小,十来岁的稚嫩模样略显单薄,但却长得十分清秀。 白皙俊俏的脸颊,优美如樱花般的红唇,特别是那双比常人都要大的耀眼黑眸,仿佛能望穿前世今生一般,笑起来如弯月,肃然时若寒星。 少年一头乌黑长发扎于脑后,可不知是秀发过长亦或是头绳的缘故,还是有几根毛发刺棱出头,显得格外惹眼。 样态上少了几分整洁,但却多了几分活泼与可爱。老实说,他若任由长发披散,恐怕十有八成的人会认定他是一位娇弱的小姑娘。 其实,也并不是猜测!早在不久前他还是以散发示人。可突然有一天,不知那人是偶然调侃亦或是故意而为,竟当面仰笑着说他长得像个小姑娘。 不仅如此,甚至还提及他整日身后都有个小姑娘紧密跟随着,与女孩儿厮混在一起,完全不像个男子汉等等一些中伤讽刺的话语。 而也就是自那以后,羽川出门在外总会将自己的一头长发紧紧扎好。虽说,他不在意身后总跟着个小姑娘,更不在意他人的目光与看法,毕竟是我行我素惯了。 可听到别人说他长似娇弱女子,这他……还是有些咽不下气的。无奈,他无法去多做任何争辩,只得是每日出门时,头上多了一根头绳。 ❀❀❀❀❀❀ “我留在你身边保护你!” 姜澜一副郑重其事的说道,神情十分认真!尤其是那一双望穿秋水般的眸子,此刻,正饱含温情的看向少年,仿若眼里除了他就再也容不得别人似的。 可此言一出,真的是把羽川气得不轻,一双乌溜大眼怒瞪着姜澜,玉颊更是憋的通红,犹如九月里的野果一般,娇嫩中带着一丝绯红。 不过,这并不像是面红羞涩,而倒更像是怒火中烧。到何种程度?差不离与一口即将喷发的火山无二,只差一丝火星便要喷溅爆裂。 “谁要你保护了!?” 羽川怒形于色的沉声道,声音由低到高,带着一股不能忍受的怒火! 一时间,话语的传出,使得众人的目光纷纷为之吸引而来,都想一探究竟发生了什么? “喂!羽川你个混小子抽的什么风啊?鬼吼鬼叫个什么!” 不远处,一个身躯壮硕且脸上带着轻蔑之色的少年,走上前几步,横眉冷眼的看向这边道。 方才,他缓步走来时,周旁围观之人纷纷退让,唯恐避之不及。以此不难看出这个少年在孩童当中有着不小的威势,隐隐间,貌似来了个不好惹的家伙。 但是下一刻所发生的事,惊掉了在场所有人的下巴,只见姜澜缓步站出,眼神冷冽的看向来人。 “崔浩!你最好给我讲清楚,你刚刚骂谁混小子?” 声音很小,但却极具愤怒,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来自深渊巨潭内的寒气,刺透进人的耳内,冷不丁的让人背脊一凉。 再配上那一副不弱于凶禽猛兽般的锐利眼神,简直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吞咽出声,属实骇人! 而那名叫作崔浩的少年,顿时就像个木头一般楞在了原地,半天吐不出话来,脸上难看的像是吞了苍蝇一样。 他先是惊愕地眨了眨眼睛,不敢与那质问似的眼神对视,与方才那股硬态相比,整个人就像是软了一样。 终于,似是经不住那锐利目光的拷打,崔浩一边暗忖运气不好,一边重新仰起头煽笑着说道。 “哈哈……那个,我…我就是吧…说着玩玩!女侠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我要是知道您在这儿啊,您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 他的脸上现出怯弱的讨饶的神情,似是想赶快远离眼前这个煞星。此刻,别无多想,算他是倒霉吧!能早早了解便好,有道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其他的日后再说。 姜澜闻言,双眼微眯,寒气更甚,她隐隐的又朝前走了几步,一副冷言厉色的姿态再次开口。 “你的意思是?我不在,你就敢了!” 语气冰沉!这一刻,崔浩又一次屏住了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只听到自己的心怦怦地剧烈跳动,似是要从他的体内跳脱一般,吓得他浑身颤栗,像筛糠一样哆嗦起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 眼看着姜澜一步一步向前走近,崔浩惊慌之下,赶忙出言辩解。此时,他全身上下都紧绷着,生怕下一刻,一只无情的铁拳猛然朝他面门而来。 话音刚落,姜澜停下脚步,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然后便要转身离开。 见状,崔浩心中长松了一口气,可这时,姜澜却又停了下来,崔浩心神再次绷紧,而姜澜只是淡淡的说了句:“那样,最好!!!” 随后,便头也不回的走开了,语气很淡,但在某些人心里,却如同冰锥一般悬在心头。 这绝不是夸张,此刻,他仿佛忆起了第一次被那少女教训时的惨状,依然是那么的记忆犹新!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空气中,发出了牙齿咬的“咯吱”作响的奇妙声音,似是某人最后的一丝倔强。 不多时,一个体格健壮,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快步来到了空地中央。他仅是用脚轻跺了跺地面,不到十息,全场无论男女,纷纷安静了下来,静心聆听着中年人接下来的讲话。 中年人身穿虎皮衣,留着黑猹胡子,一头糟乱长发随意绑梳在后。值得注意的是他那一身孔武有力的古铜色块状肌肉,仿佛一拳能打倒一头老虎一般,让人啧啧称赞! 当然,这只是男孩们的想法,女孩儿们,或许会是各执己见吧! 站至空地中央,中年人仔细的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朗声正色道。 “旭日初升,万物复苏,正是天地间生气最盛之时。虽比不得紫气东来那般极具祥瑞的勃勃生气,但迎晨锻炼对自身来说也是莫大的好处。俗话说,一日之计在于晨,早起锻炼,不光可以强筋壮骨,更可使人心肺通畅,思绪灵敏,可谓是百利而无一害!要知道,好的身体是决定你们未来能否在大荒内生存下来的本钱。” 中年人伫立在中央,一脸严肃及认真的告诫众人,而后他又朗声问道:“你们,都清楚了吗?” “清楚了!”一群孩子高声回应,短短三个字掷地有声,气势十足。 见此情景,中年人满意的点点头,倍感欣慰的说了句:“好样的!不愧是我树村儿女,个个出类拔萃。” “好了,那么与往常一样,开始咱们今天训练吧!” 嘉勉几句过后,便又回到了艰苦训练当中,每日的晨练虽异常痛苦难熬,但不过众人多多少少也已经适应了。 并且,他们自身也明白,锻炼体魄不为别人,只为自己能够在大荒内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 山脉中多有猛兽窜行,毒虫蛰伏,史前遗种频频出没。如古树般粗壮的骇人大蟒,可遮蔽下半个日月星辰的雄鹰怪鸟,亦有山岳般巍峨的异种横行。 “凡人”在这些牛鬼蛇神的面前,没有丝毫的抵御之力。万古岁月,弱肉强食,向来如此,纵使血流成河,尸骸堆山,也如同四季更迭般寻常无比,可感!可悲!可叹! …………………… “好了,收功吧!” 随着一声大喝,孩子们顿时止步停手,下一刻便是一阵的喧嚣与欢呼,紧接着就是“砰唥”一声,扔下手中笨重的锻炼器材,揉搓着疼痛的手脚,而后便是一哄而散,各回各家,准备用膳! 路过的老人们都笑了,看着这帮年轻气盛充满朝气的孩子们,心中满是喜悦!看向他们时仿佛能找到自己当初的影子。 “如若这世上真的存在有神祇,那么我希望您能够保佑这帮孩子们平安长大!”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手拄着拐杖,一脸向往般的看向这群孩子,同时不忘心有祈祷的说道,声音具现苍老但却慈祥无比。 ………………… 树村不是很大,但男女老少加起来也有四五百口人,村子里的建设古朴且自然。 不远处,一群体格高大健壮的成年人满头大汗的向着这边阔步而来,他们边走边攀谈着,不知在说些什么,但脸上却是个个带着喜悦,似是有什么高兴事一般。 一群人足有八九十,每一个身上都散发着成熟稳重的气息,说实话,他们当中有一大半的人都已是为人父了,方才的那群孩子们也都是他们中人的子女。 汗味熏天,一股充满阳刚之气的味道在彼此间徘徊,眼见众人个个汗流浃背,面红喘气。 不由得让人好奇,但其实,他们呐与孩子们一样是去体练了。毕竟长久不锻炼,体魄多少是会有所下降,这一点是致命的! 他们这些人作为村子里的主力,在训练上自然显得严苛。另外,村内老人们常说:“今天对自己的严厉,是你在明天能够活下来的底气!” 如此,体练便成为了村里一种不可缺少的存在之一,这也是族内世世代代传承下来的活命经验。 第二章:啜泣之音! 正午时分,暖意的阳光穿梭于气息间,舒倘,安逸。泥土与花草的独特气味弥漫四周,使一切都显得那么新盈。 而此刻,不仅如此,村内各家各户无不是炊烟袅袅,早早的便升起了隆隆白烟。因此,不单是花草的芬芳,更有那迎风而来的柴火饭菜的香味儿………… “嗯,好香啊!娘,你今天做什么好吃的了?” 一间木屋外,人未到声先至,清脆中带着几分甜腻的声音,传入了屋内,转而下一刻,一个稚嫩身影大大咧咧的走进了屋内。 “川儿回来了!咦?姜澜呢?她没跟你一块儿走么?” 只见一女子从灶房内走出,约莫初入而立之年。一张白皙的脸颊,容貌甚美,虽谈不上肤如凝脂,但也绝对是艳丽脱俗,尤其是她那双明亮的眼眸竟与男童有着五六分的相似。 “不知道!” 少年想也未想的坐至于木桌前,接着便是一字一顿的重重说道,显而易见的,语气中夹杂着怒怨。 美妇见状,歪低着脑袋,不知该说些什么?眼见孩子这般怒藏于胸的模样,她有心询问但又知道以自己儿子如许的倔强脾气,毋庸置疑是不会与她讲述的了。 “唉!我该说些什么好呢?” 暗自轻叹一声,美妇顿感些许无力,她时常想要展现自己作为母亲的威严,可往往都是难从下手。 仿鉴于别家,常常是一打,二骂、三吓唬!方法的确是出奇的奏效,可这一套对她来说略感极端了些,要知孩子可是她十月怀胎苦生下来的半块骨肉,每每看向那张无邪般的面孔时,她心里总会有不忍! “我回来了。” 恍惚间,一声低语伴随着一道倩影出现在了门外,声音平淡且柔和,闻声望去,来人正是姜澜! “哦!小澜回来了,快点坐下吧!你羽叔应该也快回来了。” 美妇回过神来,连忙笑着迎了上去,走至面前,毫不避讳的一手握过姜澜的白嫩小手,温婉一笑间将她拉到了桌前,就那么紧贴着坐在了羽川的身旁。 姜澜呢,原本还有些踌躇!但当坐下之后,她低头扭捏般的说了一声“林姨,谢谢你!” 美妇姓林名婉,算得上是个满满诗情画意的名字,“婉娩有时来入梦,温柔何日听还乡。”光闻其名便知,这是一位极其温柔的女子。 林婉轻笑了笑,玉手滑过姜澜的脸颊,眼中满是柔意,而姜澜也并没有抵抗,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望向她。 “说什么谢不谢的,你羽叔和我还有小川都没有把你当做是外人过,你在我眼里就跟小川一样,都是林姨的孩子!所以,把这儿当成是自己家,好么?” 林婉俯下身子,溺爱的望向姜澜,一副温声细语的说道,眼中有疼爱但更多的是怜惜! 姜澜静默,傻傻的看向林婉,久久说不出话来,她不记得上一次感受到这种温暖是多久以前了。 此时,她只觉得林婉的手掌极具温柔,还有那看似平淡的话语,此情此景下,如同涓涓暖流一般流淌在她的心里。 两手扯捏着衣角,姜澜轻抿了抿嘴唇,而后欣然的点了点头,随之又快速的撇过了头去。 “喂,那个……你眼睛进沙子了!” 羽川这时恰巧看见姜澜的眼中泛起了欲忍不住的泪花,他纠结了半息,最终拗不过自己还是伸出了手来,想要帮她擦拭掉眼角的热泪。 姜澜身躯一颤,未曾想羽川的举动,但也没有抵抗,而是泪眼婆娑间用一种倾慕般的眼神徐徐凝望向羽川。 可这让羽川意外的很难为情,明明刚冲人发完火,转眼间却又如此暧昧,实在是让人百感交集,他只得是闷不出声,尽快的用衣袖将她脸上的泪痕抹净,而后又如没事人般的坐回了位上。 林婉看着这一切,并未言语,仅是淡淡一笑而后便就此打住,她心想着,要是这两个孩子能一直如此,那她得省下多少个心啊? 一番美好的幻想过后,林婉再次回过神来,细细想来,自己家那位差不离也该回来了。 正想着,果然,外面就传来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脚声越来越近。 不一会儿,一个中年男子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初见男子,便感惊异,为何?定眼看去,男子身材中等,两肩很宽,肌肉结实但却无大多数人那般块儿大的恐怖。尤其是那一身的肤色竟十分的白皙,相比村内众人身上的肤色多显健康的小麦色,他的肤色隐隐间白的有些怪异! 如若凑近看,却能发现男子的样貌也是英俊无比,一双活跃的大眼睛不停地在动,他的面孔上总带着一副灵敏而又有一丝狡黠的表情,让人难以捉摸! “阿爹!你回来了。” 突然间,一道欢喜中带着几分稚嫩的音色,响彻在屋内,那一声“阿爹”叫的很是清甜与响亮,任谁听了怕都会忍不住心中一阵酥麻。 忙见下一刻,一个小小的身影忽然间冲至到了中年人面前,那一脸的欣喜仿若映着霞光一般,给人一股暖意。 “来!让阿爹抱一个!” 只见中年男子展开双臂,上前一把将少年托举了起来,而后一脸畅笑着转了好几圈才停下,他先是将少年掂量了一下,接着又细细打量了几眼,随之一脸惊喜的说道: “哎呀!不得了,不得了,我家川儿这是又长大了,比上次重了不少,个子也高了,我见呐!再过不久,咱们家又要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羽川闻言,欣喜不已,很是激动,他握紧拳头,一脸期待的望向羽渊道:“那我是不是很快就能跟你们一块儿出去,去外面的世界!” 羽渊正是中年人的名字,他一脸慈笑的将少年放下,而后淡淡一笑道:“会的,但不是现在,至少,得等你把本领都学好了!” 他宠溺的揉了揉少年的脑袋,又对着不远处的林婉点了点头,接着看向了姜澜,他眼神顿和片刻,走上前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言语! 一家四口坐在一起,气氛很是融洽,桌上的饭菜不多,只有一些粗饼、野果以及少量的肉食,这也是每家每户常见的食物,虽算不上丰盛,但众人却吃的津津有味。 树村周围草木茂盛,多有些野菜与野果可供采摘,但守着这么大的村子,这点食物显然是不够的。因此,村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行一次狩猎行动。 可外面世界危险异常,狩猎又岂是那么容易?面对那些强大的异兽,仅凭凡人之力难以对抗,每次狩猎往往都会有人牺牲,这一点无可避免。 没有人愿意去外面流血送命,可如果不去,面对他们的就只有饥寒与死亡,世界就是如此的残酷与无情。 桌上,正用餐时,羽渊将自己碗里肉倒进了羽川的碗里,而后便继续大口咬着手里的粗饼,紧接着,林婉也默契般的将碗里的肉给了姜澜,低头咀嚼着野果。 羽川与姜澜见状,都很想说些什么,但又知道这是两人的好意,不容得拒绝!二人没有说话,皆是低头吃着手里的食物,但心里却是思绪万千,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很快,一桌的食物全被一扫而空,没有半点残余,粮食对于众人来说是非常宝贵的,容不得半点浪费!这也是每一个生活在大荒内的人都明白的道理。 生存需要食物,而食物恰恰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所以,每一点食物的背后都是带血的。 饭后,羽渊说是要去村口巡逻,所以早早的便离开了,姜澜则是帮着林婉收拾餐具,羽川见此,隐隐一笑,趁众人不注意间,偷摸着便溜了出去。 微风拂过树梢,树叶飘荡作响,花草沐浴在阳光下生机正茂。村内,鸡鸣狗叫之声不绝于耳,漫步在小路上,羽川双手搭于脑后,一脸惬意的望向湛蓝的天空。 天际间除云雾外,仅有几个黑点在高空盘旋,瞥看貌似是几只凶禽从头顶飞过,看似小巧,但实则那些个凶禽远比人想象的要大的多。 单从村内老人口中就曾得知有一种凶鸟,十分巨大,恐有一座山般大小。双翅齐展阔有千米长,羽翅一振更可引发呼啸飓风,鸟喙尖锐如刀剑一般,有摧山断木之力,好食虎豹,性情凶残,其名曰“鹏鸟”。 如此恐怖的实力,足以让人胆颤生畏,可骇人之处就在于这般强悍的凶兽在大荒内竟还算不上顶尖的存在,想至此处,着实让人毛骨悚然! 继续行走在碎石小道上,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此刻,无人跟随,羽川只觉得心情大好!想想之前的自己走到哪儿都有人跟着,一点独处空当都没有,简直让人闷得喘不过气来。 “嗯呜呜……呜呜……啊呜!” 正走着,隐约间便听到一阵哽咽哭泣的声音,有些稚嫩,不似大人那般沉稳! 羽川顿下脚步,寻着声儿望了过去,可扫视一周下来并不见人影,他有茫然的,道:“咿呀!我明明听见有哭声的呀,怎么会没人呢?” 他很是迷惑,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见半个人影,可却隐隐有着啜泣之声,不经意间已然勾起了他的好奇之心。 眼见四周除花草外,就仅剩下一棵枯寂的老树,放眼望去,那棵风烛残年的老树,光滑的树干被岁月的苍穹深刻下一道道岁月的伤痕,难追其古老,兴许先祖在此建村之前便已经存在许久了。 “哭声是从树后传来的吗?”他眯着眼喃喃道。 羽川目光落至古树上,脸上流露出好奇之色,打量四周也就只有这一棵古树立于此地,其余的啥也没有,平坦的肉眼可见花草上残留的珠露。 凝思片刻,他走上前试探性的问道:“喂,有人在么?”语出,许久无人回应。 “莫不是这古树通灵了吧?”他有些心疑道,这倒不是无稽之谈,族长爷爷就曾说过,有些树木在经历漫长岁月之后是极有可能产生灵智的。 虽说,村内并无人真正见过,但不排除有这种神奇的存在,毕竟是在祖籍上记载过的,应该不会有假! 只是……他看了又看,这棵古树除了古朴与沧桑外,并无任何奇特之处,别说是通灵了,就是否还活着那都是个问题!要说它通了灵智,羽川是第一个不相信。 正纠结着,那道熟悉的咽泣之声再次传来,此刻相比上次的哭声要清晰了不少,羽川正过神来,顾不得去想这棵古树,起身几步便走至到了树后。 “你是……” 羽川面露惊讶,只见眼前一名少年背坐在枯树下,正低头擦拭着眼泪,不时发出阵阵哽咽。 看不清样貌,但可见少年一头长发黑玉般有着淡淡的光泽,脖颈处的肌肤白皙无比,直觉上,这少年应该有着不凡的容貌。 少年似是有注意到羽川,但不过并未去理会,而是就那么的背坐在枯树下,双手抱膝,将头深深埋下,继续的哽咽抽泣,显得楚楚可怜但又让人无从插手! 羽川见状,有些不知所措,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管吧,有些棘手!不管,见那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难免有些于心不忍! 唉—— 凝思了片刻,他轻叹一声,径直的走上前去,正当那少年以为羽川又要说些什么时,他却什么也没说,就那么了当的坐在了他的身旁。 甚者,他觉着自己的位置靠的有些难受!于是乎,他很干脆的向着少年的位置挤了挤,完全未将自个儿当做是外人!少年呢也没有搭理他,仍旧委屈巴巴的哭着,仿佛有着用不完的眼泪。 许久后,暖意的阳光照射而下,微风轻起而过,吹拂在人的脸颊上,很是安逸!身旁那名少年不知何时也已经停止了哭泣,变得安静了下来。 “你……认识我吗?” 少年抬起头来,用手擦拭掉了眼角的余泪,而后不解的看向羽川,他很好奇眼前这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究竟是谁?自己完全没有印象。 “看来你终于肯说话了!”羽川睁开闭眸已久的眼睛,偏头看向那名少年淡淡道。 过了这么久,终于是有反应了,他还以为这小子是要一直哭到天黑呢,那样的话,他估计得直接困睡过去!毕竟,他本身并不是一个多么喜欢寂静的人。 “我叫羽川!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羽川缓缓起身,活动了下筋骨,而后很是平静的看向少年道。 少年脸颊红润,凸显稚嫩,有些可爱,细长的睫毛下眼神清澈无瑕!隐隐的躲闪目光,显露出些许的怯懦,但大体给人的感觉很是温和! 那少年揣着手,稍显犹豫的道:“我……我叫裴宁。”少年说完,便习惯性的将头瞥开,似是有意不想与人对视一般。 “看来,还是个怕生的家伙!”羽川心笑了笑,不过,并没有在意这些。 他随意的坐回到了枯树下,并未转头看向少年,仅仅是遥望天空,用一副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你怎么了?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可以……与我聊聊吗?” 第三章:红月当空! 裴宁闻言,欲言又止,眼生暗淡,似是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他转而摇摇头,苦笑道:“你……不会懂的,毕竟,你与我不一样!” “咿呀!是么?哪儿不一样我不知道。但你不说我自然是不懂,难不成得靠梦?靠猜?”羽川调侃道,从没见过如此烦琐的人,可真就是有生罕见。 “唉——既然你不肯说,那不妨让我来猜猜好了!” 羽川正过目光,淡视一眼。还不等裴宁回过神来,便一把抓过了他的手腕,只见另一只手迅速将那衣袖整个掀起。膛目!一片惨不忍睹的淤青映入眼帘,那青紫色的淤痕与伤口,不免得让人感触与揪心! “你……被人欺负了,对吗?”羽川惊疑道,眼见那一整条白皙稚嫩的手臂上,足有四成爬满了淤青。甚至很多已经肿胀了起来,光看着便已是心疼不已。 肉眼可及,遍布瘀伤,羽川看得有些惊愕,他不敢保证少年身上其余的地方没有相同惨状!他究竟经历了些什么?这个问题在羽川的脑海内不断盘旋。 他之前便已察觉到少年隐隐有着淤伤在身,可怎么也没成想竟会如此惨烈!若非是亲眼所见,他怎的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裴宁却很淡定,恐是早已见惯了那满身的伤痕。他将手收了回去,忙又用衣袖遮盖住了骇人的淤伤,而后有些唯唯诺诺的说道:“对不起,让你看见了这么吓人的东西。” “你不用说对不起,该说的应该是我才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想帮你。”羽川带着歉意说道,很是愧疚,方才的惨像仍历历在目,仿佛刻在了脑海里,难以磨灭! 天际,微风轻拂着流云,在空中迤逦出丝丝缕缕的云丝,犹如一道道忧郁的皱纹,布满长空。曦阳更是衬景,隐隐的躲却在了云后,染上了沉闷的忧伤,风儿的寂寥,摇曳着平地的花草,更摇动着深藏已久的心弦! “呼~谢谢你!或许,你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裴宁盘坐在枯树下,长舒了一口气。似是放下了什么,他第一次露出了笑颜,原本那灰暗的眼眸终于有了一丝色彩。 他转头望向羽川,如碧波般清澈的眼神,洋溢着淡淡的温馨,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或许,仙子的笑容也不过如此。 羽川怔怔出神,心想之前怎么就没发现这家伙长得这般悦人?明明笑起来很好看,为何整天摆出一副阴郁的神色,那样的悲沮,那样的黯然! 枯树下,二人并坐,气氛幽静,裴宁淡淡的叙述着自己的身世以及那份常人难以想象的遭遇与悲惨,羽川仅是安静的坐在一旁,聆听着一个苦命人的境遇。 从话中得知,他的父亲在几年前的一次狩猎中不幸牺牲了。死于异兽的口中,最后连尸骨也未能保留下半点,极其凄惨! 按树村的规矩,人死之后必须将其置于祭台焚化,而后埋于村内的族地之下,方可安详!若是曝尸荒野,那么死后将不得安宁!成为大荒内的一缕孤魂。 男人死了,可却留下家中的妻子与年幼的裴宁孤苦相依,二人生活的十分艰苦。大荒内一个女人没有丈夫,那就好比雄鹰没有了翅膀,鱼儿没有了尾巴! 更难遭受的还有来自外人的流言与眼光,本来他的母亲并不用遭受这么多,只需找个男人改嫁便是了。这也是很常见的事情,可~她并没有这么做,原因自然是“裴宁”。 这不得不让人心生敬佩,如此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却独自扛下了一个破碎的家,果真是女子本柔,为母则刚! 从他的口述中隐隐便能感受到他对母亲的敬仰与心疼,这份情感之真无庸赘述。 接着,他顿和片刻,眼神稍显黯然,低眉间,他开始讲述起了自己为何满身伤痕的原因,句句压抑,字字扎心!让人既心疼又气愤,难以平复! 难道就因为他没有父亲,所以就应当遭人冷眼?难道就因为他心地善良,不愿与人争斗,就理应任人欺辱,殴打取乐?仅仅是忍无可忍的一句顶撞,竟就如此痛下狠手。 “畜生!” 羽川心中暗骂出声,拳头捏的死死的,牙齿更是咬的咯吱作响。他不敢想象眼前少年的经历有多晦暗无光,只知道他远比外表上要坚韧的多。 “好了,谢谢你听我讲了这么多!说出来了,感觉好多了。” 裴宁欣然一笑,像是释然,他起身深深的看了一眼羽川,而后转身欲要走。 “你等等!” 羽川急忙叫住,他同样站起身来,走至到了裴宁的面前。他心叹一声,一脸认真的望向裴宁,道:“我不做什么保证,但你以后要是再遇到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能帮的我一定会尽力。别误会!那个,我们……算是朋友了吧?” 裴宁一怔,前面的话全都忘了,只记得后面那一句,“朋友!”他眼神有些慌乱,不知该看向哪里,片刻冷静后,他忐忑的点了点头,似是应答。 “是么?那太好了!” 羽川很兴奋,脸上溢出了笑容,情不自禁间握住了这个眼前新交到的朋友。 “啊……疼!” 裴宁疼叫出声,一张白净的小脸上露出了些许狰狞,他下意识的畏缩收手。 羽川回过神来,连忙松开手,满脸歉意的上前查探,道:“对不起!你没事吧?” “没…没事!” 裴宁将手藏于身后,对着羽川轻轻一笑道,似是不想羽川过于内疚,他淡淡一笑安慰道:“没事的,只是一点淤伤而已,很快会好的!” 看着裴宁一脸满不在意的样子,羽川心里很是担忧,他知道裴宁的伤绝没有他嘴上说的那么简单。若真像他说的能够好转那便无事,可若是伤口恶劣,怕是会留下病根,到那时可就难办了。 临走之际,羽川与裴宁约定明早在这儿碰面,裴宁想也未想的便答应了,二人就此相别。 天际,夕阳渐落,红霞漫天如那喷溅出的鲜血一般妖艳,给人以神圣庄严的感觉,带着一种不可一世的气势,喷薄而出,将一切都渲染得无比辉煌。 它仿佛预示着一场盛大的屠杀即将开始,那山脉内的凶兽似已耐不住体内躁动的杀意,野性的兽嚎遍地响起,仿若是开场前的插曲,让人心神不宁! 暗夜!是属于野兽的专场,屠戮、厮杀、嚎叫、震动,一切的一切都离不开大荒内的“天道法则”,在这里兽性即是一切,实力便是真理! 古树林内,一体格健壮的中年男子站于一棵古树之上,他身穿豹衣,脖带骨链,手持一杆长矛,矛头由锐骨镶嵌,十分的锋利! 此刻,中年男子满脸平静的望向夕阳如血的天际,不知在想些什么? “少族长,林子周围都检查过了,没有问题!” 很快!另外一名男子手持长矛,几转跳跃从一棵树上跳到了另一棵树上,身形敏捷,如灵猿一般肆意穿梭于树木间,毫无阻挠。 “确定都仔细察看过了吗?” 被称之为少族长的中年男子一脸认真的问道,十分的严谨!他们的任务是要巡查古树林内设置的触发陷阱,这不是一件小事!要是有野兽进入林内,那么很有可能对村子造成危险,届时就是一场惨案。 因此,为了避免这个问题,人们选择在林内制造出了一些陷阱用来提前预知危险的来临,也好事先有个准备,不至于狼狈应对,这也是吸取了惨痛教训后得到的宝贵经验! “确定都察看过了,陷阱没有松动,周遭也未发现有野兽的踪迹!” 那男子一脸严肃,如实回答道,此事容不得一点懈怠,不敢作假!每一个地点都要仔细查看,疏忽乃是大忌! 见男子确认过后,被称之为少族长的中年男子脸色稍作缓和,扫视了一眼四周,停顿片刻后,他便与男子离开了林内。 夜色降临,原本喧闹的山脉内一下子变得寂静了起来,犹如无底的深渊那般诡秘无比。原本存在的风声,吼声都彷佛已销声匿迹,只有在空荡荡的带有血腥味的空气中不时弥漫着几声鸟的呜咽声,似乎是生命最后的挣扎,似乎也是临死前的求救。 乌云将月亮遮住,在进行最后的酝酿,整片大地被笼罩在黑暗之中,树林原有的张牙舞爪也浸泡在一片死光之中,显得那么颓然无力。 夜空中,一丝光射穿了树上密布的枯枝败叶,映在了一只鸟的瞳孔中,而后,乌云慢慢的开始退出天空,一点一点的将月亮呈现,揪着人们的心。那月亮是,红色的,泛着鲜血的红色! “吼……” 突然,一声尖锐的啸声响起,仿佛要将人的灵魂震碎,紧接着,整片山脉瞬间沸腾了起来,各种撕吼不绝于耳,剧烈的打斗声猛然响起,整片大荒都陷入了震荡之中。 树村,广场中央,一白发苍苍的持拐老者,满脸低沉的望向那天际的红色血月,有些喃喃道:“这……难道是祖籍上记载的异象么?” 老者惊疑不定,有些不敢相信,握着拐杖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神情飘忽不定,思绪复杂! 正思索时,几个男子突然跑到了他的面前,领头一名男子有些喘息的,道:“呼~族长,外面……外面妖兽……” “我知道了!”被称为族长的老者沉声说道,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天际的红月,旋即面相众人,正色道:“快!通知下去,告诉村里所有的老幼妇女都呆在家中别出来,留一部分男人看守村子,其余的都随我去村口集合,今晚就别想安宁了!” 老者苦叹一声,众人连忙四散开来奔赴各家通告消息,很快!各家各户便都已传达,得知消息!妇人们皆是面露担忧的目送着男人们离开,孩子们也是面面不解,很是好奇,这么晚了自家的阿爹是要干嘛去? “孩子他爹,一切小心!” 林婉靠在门口,手抱于心,满脸忧心忡忡的望向即将离去的羽渊道。 “我知道了,会小心的,放心吧!”羽渊暖意一笑,说道。 接着,他转目望向门后的羽川,嘴里含笑道:“我不在,家里就剩你一个男子汉了,可要替我照顾好她们呀!” 羽川重重点头,眼神坚定,毫无动摇!二人目光传递间达成了约定,皆是心澈,没有多言! 羽渊满意的点点头,而后背起长矛,头也不转的便离开了,远远望去,背影宽阔,像是一座大山立于面前,温暖而勇敢,仿佛能驱走人内心的害怕与恐慌! 三人望着背影,久久不语,直至人影彻底消失后才缓缓回到屋内,但脸上的忧心丝毫不减。因而,他们隐隐能够感觉到今日的危机与以往大不相同,一股不安感愈演愈烈!起今多少次的狩猎,都未曾有今日这般强烈,此刻,全村的老弱妇孺们皆是心绪难安! 夜色浓重,如腐烂的尸体上流出来黯黑冰凉的血,蜿蜒覆盖了天与地。红月孤零零地盘旋在天际上空,光线暗淡,仿佛女人眼角的怨泪。 高大的树木被黑暗模糊掉棱角,远远看去,似血肉模糊的脸孔般诡异渗人!黑暗的森林里满是腥红的眸子在不断闪动,低沉的吼声似厉鬼缠怨般凄厉,真正的犹如修罗烈狱,令人心魂巨颤! 村口处,几十名男子齐聚于此,为首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手持木拐,一脸郑重的望向众人,道:“此刻,我将大家召集于此,想必,你们也应该都猜到了!今天变异象,山中异兽癫狂,恐大荒内又要发生什么大事!唉——” 老者长叹一声,顿了顿,接着说道:“我族孱弱,难经大浪,须将危险阻之门外,单凭林内的陷阱怕是对付不了陷入癫狂的凶兽,可不管如何,必须要将危害御之门外,身后即是家园,其余的话我便不多说了!” “族长放心!凶兽虽强,但我们也不是吃素的,想过林子,先问问我的大弓答不答应!” 一名手持长弓,背负箭袋的中年男子冷厉说道,男子名叫孙林,是队伍里有名的神箭手,箭术高超可谓是百步穿杨,箭无虚发!算得上是狩猎队伍中的一把好手。 “就是,凶兽而已,不是没杀过,再说了这可是咱们的地盘,还能怕它欺主不成?” 另一名手握巨大板斧的壮硕男子,点头附言道,紧了紧手中的斧子,男子眼中满是无畏之色,他的名字叫作程刚,耍得一手大斧,性子刚烈,在队伍里担任冲锋陷阵的角色。 几句话一出,众人顿时振奋了起来,皆是心血沸腾,恨不得马上提刀搭箭与凶兽碰上一碰! 而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自人群中响起。 “胡闹!你们几个毛躁小子哪来的自信?莫以为猎杀过几只异兽就敢如此蛮横无脑!那是你们运气好,没有碰上那些个血脉纯真的大凶兽,不要仗着有点本事就可以忘了我平时对你们的教诲!我遇过的险比你们走过的路都要多…………” 训诫的是一名白须老者,只见他一脸怒气的呵斥众人,眼中的怨怒丝毫不加修掩,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训斥!而众人却是一点脾气也没有,只得低着脑袋受训,完全没了之前那副气焰高涨的样子。 老者名叫白严,众人都尊称他为白老。眼前的一群人当中有一多半都是他调教出来的,其性格就如名字一般严厉无比,可没少让他们受罪。 而即使是现在有了家室,他们也依然发自内心的尊敬老者,不为别的就因为眼前之人教会了他们如何在大荒中生存! “呃哈哈!白老!就是给大家伙儿打打气,没别的意思,您看!要不就算了吧!”人群里一男子干笑两声,忙上前讨饶着说道。 闻言,白老那是气不打一处来,蹙眉不减,便要继续开训,而这时,老族长却是突然开口了。 “老白啊!差不多行了,事情要紧还是赶快前往吧!外面的躁动越来越大,万一有凶兽不小心闯入林子,光凭守林的几个人怕是对付不了!” 白老闻思,当即点了点头,立刻带领众人赶赴向古树林。 “快!加紧速度!”族长与白老等人面色焦急,唯恐前面已然发生惨斗! 林内古树繁茂,根若蟠龙稳扎于深土之中,粗壮惊人,树冠耸入天际,枝梢交错着,伸展出碧绿的枝叶,好比遮天蔽日的大手一般,给人一种压迫感。 至于一些藤蔓则如巨蟒般粗壮,像是龙一般盘绕在树上,给人一种藤蟒难分的错觉! 一群人一路狂奔,已经能够看见不远处的古树林。可越是靠近,那恐怖的声响越是摄人,令人十分压抑!距离如此之远还能动人心魄,这要是面对面岂不是更加骇人? …………………… 第四章:山脉暴动! “不对劲!”他们突然察觉到了异常,面对近在眼前的林子,当即止住了脚步。 太安静了,没有一点声响,宛若一片死寂之地!连一声鸟鸣都未曾响起,更别提走兽了!林中荒寂无声,死一般的宁静。 “老白!察觉到异样了没?”老族长一脸警觉的望向林口处,说道。 “嗯!”白老点点头,应答一声,同样警惕的望向林子,脸色阴沉如水,很是难看! “唉——看来是我们来晚了!”老族长一声叹息,略带自责的说道,眸地闪过一丝落寞,但不忘紧了紧手里的拐杖。 而说话间,昏暗的林内,几双凶狠的眸子正一眨不眨的盯向众人,像是在看待猎物一般,充满了侵略性。 众人当即面如土色,一身冷汗被惊出!显然这可不是普通野兽能够透露出的威慑,而它们能够出现在此,表明了守林之人已然全部战死! 震惊之余,众人迅速回过神来,忙摆开架势做好抵御之姿!手持重器与长矛全都站在了前端,而后方尽是弓弦拉满的箭手,势如彍弩,箭在弦上! 腥红的眸子肆意扫视,气氛紧张至怪异!众人脸部的肌肉僵硬无比,喉咙更是干燥的仿佛要开裂了一般,眼眶撑得很开,近乎要将眼球突兀出来,不敢眨动一下! “不要贸然出手!”老族长屏息出声,命令众人悄悄的向后退避,以免靠得太近,无法做出防备! “不确定有几只,更不清楚里头凶兽的种类,情况有些被动!”白老淡然出声,分析出了当下局势岌岌可危。 “能闯过我们布置的陷阱,更能轻松杀死守林者,八成是异兽无疑。不清楚它们的神通,不可贸然动手!”老族长揣摩出声,与那双眸子对视,只感觉脊背发凉,即刻命令众人退走。 “嗷吼……” 突然,一声咆哮自林内传出,阵阵腥风迎面吹来,让人身躯直颤,不禁作呕! 而后,接连六头猛兽从林内走出,个个都有房屋那么大,露出雪白的獠牙,可见它们口齿间还残留着白色的浆液与一些腥红的血渍,要是胆子小的人,此刻已经吓的半死! “猰貂!” 有人忍不住惊愕出声,眸间闪过一丝恐惧!“猰貂”又叫食脑兽是大荒中一种奇特的生物,生性喜欢服食人脑或者其他野兽的脑子,极其凶残暴戾,而且最喜欢的就是啃食活物,且十分的记仇,睚眦必报! “这下难对付了!”老族长心中暗叫不好,忙提醒众人做好应对,而就在这时,那六头猰貂猛然向着这边扑来! “放箭!”白老大喝一声,紧接着下一刻,“嗖嗖嗖”几发利箭齐射而出,将最前面的一头猰貂,数箭放倒!还不等众人松下一口气,另外五头便朝着这边撞来。 “全部退开!” 万分危急之间,老族长急忙下令众人分散开来,避免遭受包围。 而如此情急之下,然他不经心幸自己等人没有进入林内,这猰貂极其擅长攀山爬树,在“林地”犹如池中之鱼一样畅然无阻,极难对付! 没了在林中作战的优势,猰貂的战力大大折扣,连续好几只都被众人合力击杀,群而斩之,但也有失手! “喀嚓……” 另一边,一男子不小心被绊倒,来不及爬起,便被一张簸箕般的巨口,一下子吞咬成了两截,鲜血淋漓,顺着它白色锋锐的牙齿溢出,染红了地面。 “章晗!!!” 一道凄厉中充满愤怒的声音响起,只见下一刻,一个手持骨锤的男子,满脸怒火的冲向那只正在咀嚼尸体的猰貂而去。 “章宏,别冲动!”另一人见状,忙要上前阻拦,但已经晚了!那名叫章宏的男子极近癫狂的冲向猰貂,完全听不进半点言语。 “畜生!还我弟弟命来!” 章宏极力嘶吼着,挥锤便要向着猰貂砸来,然而下一刻发生的事,让众人全部呆愣在了原地,只见猰貂一个急转,粗大的兽尾如巨鞭一般猛得甩出! 刹那间,一个人影迅疾抛飞了出去,托起一道长长的血雾在空中弥漫,重重的砸在了一棵巨树之上,气息全无,整个人血肉模糊的如同一块烂肉一般,牢牢的钉在了树上。 这种情景,常人看了怕是骨头缝中都得冒冷气,可此刻众人眼里没有惧色!或者说是愤怒远远大于恐惧更为合理,他们咬牙切齿,眼睛通红,满腔怒火直攻肺腑。 “去死吧,畜生!”孙林怒眼通红,火速抽出箭矢,拉弓,搭箭,瞄准!“嗖”的一声,一道箭气划过长空的声音响起,利箭不偏不倚的就射在了猰貂的左眼之上。 只见猰貂哀鸣一声,兽躯不断晃动,十分痛苦的样子!而见下一刻,它极具愤怒的朝着孙林扑来,欲要报那一箭之仇,果真如祖籍上所说的那般睚眦必报! 孙林见状,面无表情,欲要再次抽箭射击,可当他摸向那箭袋时,却是惊讶的发现已经空了!方才,他为了帮助众人猎杀猰貂,已然将箭矢全部用完了。 望向那空当当的箭袋,孙林沉默,“啧”了一声,将弓箭丢开,抽出一把匕首,点点寒芒闪过,他握紧匕首,准备迎接最后的战斗! 此刻,即使没了弓箭,那一双如鹰隼般凛冽的眼眸丝毫不减锐气,甚至,隐隐有着视死如归的磅礴气势! “来啊!小兽崽子,你孙爷爷在这儿呢!”孙林怒啸出声,锋利的匕首握于胸前,只等与凶兽来一个亲密的拥抱! 然而,想象并没有实现,惟见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手持长矛,如迅雷一般从猰貂的侧面闪刺而来。 犹见,一把七尺有余的长矛,足有三尺多刺入了猰貂的体内,矛头直插内脏,鲜血井喷而出,何其的壮观! 猰貂疼得满面龇牙,浑身蠕动,口中不断溢血,时时发出呜咽的低鸣,凄凄如厉鬼幽魂一般,刺人耳膜! 见猰貂未能死绝,双手握紧矛柄,猛得一个搅动,伴随着死前的一声嘶鸣!这头猰貂才彻底没了动静,如同一块巨大的烂肉一般瘫在地上! 滚滚尘雾散去,这才看清来人,正是“羽渊”,他徒手抹去脸上的血渍,脚踩着猰貂尸体,猛得一个用力将长矛抽出。那洞口处就如小泉眼一般涌出血水,极具血腥! “哈…哈哈,看来不是今天!” 孙林仰天大笑,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走到了羽渊的面前,抬手轻轻的拍过羽渊的肩膀,深感谢意道:“好兄弟,多谢了!” 羽渊闻言,仅是淡淡一笑,说了句“应该的!”言短情义深,令人十分安心,仿佛就是战后最好的一剂强心药。 “这也就是在平地,要是方才进了林,恐怕得折损近半!”白老蹙眉感慨,索性没有深入,只是不知林内是否还有其他异兽潜伏,这是眼下最为棘手的问题! “呕……” 这时,一名男子呕吐出声,众人闻声望去,这才看清那棵古树上挂着的尸体。那一击的力道实属强悍,将整个躯体毁得不成人样,烂如肉泥,高悬于树上,狰狞至极! 说实话!这已经算是好的了,相比方才那名被猰貂咬得仅剩下一只残腿的男子,至少,他还留有全尸!因为,谁也说不准下一个死的是不是自己,而自己能否也像他一样保有全尸! 听起来很荒唐!可这不也是一种无奈么?残酷的争斗,血腥的厮杀,这一切的一切都真正发生在他们身边,异常真实! 起码,此刻在他们耳边回响着的嘶吼,无比清晰! 山脉仍在沸腾,不仅是这一片山林,就是其他山脉的大山间,一些强横的生物都出动了,一时间飞禽走兽的嘶鸣此起彼伏,整片荒古大地变得更加热闹! “红月当空,异兽暴动!如此惊天异象仅在古籍上记载过一次,传闻荒古大地凡有异象横现,必当伴随着某些重大的事件亦或是重宝降临尘世!”老族长捋了捋白须,喃喃自语的说道。 “重宝?” 众人一下子来了兴趣,纷纷露出希冀之色的看向老族长,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唉——你们啊!”老族长轻叹一声,这帮兔崽子!平常念叨几句都是爱答不理的模样,一听到重宝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起劲。 他顿了顿,方才继续开口道:“异宝降世常伴随有异象浮现,就好比十年前的那场惊世异象,黑雾遮天,墨月横空,万兽匍匐,还有就是你们都知道的!” 老族长给了一个眼神,众人顿时心领神会,皆是沉默不语。说起那十几年前的异象,很多人至今记忆犹新!毕竟,那一晚全村的人都陷入了一个不眠之夜,那股诡异转为压抑的感觉至今难忘! 令人无比震撼的还有那原本坐镇于几个山脉之间的兽王,突然间销声匿迹! “兽王”那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山岳般庞大的躯体,恐怖至极的强悍实力,仅仅是在大山间行走便能引发不小的骚动! 可……就那么消失了!没有留下丝毫踪迹,诡异至极!想想便让人细思极恐,脊背发凉,惊出一身冷汗!要知道,那么一个庞然大物,想要毁尸灭迹完全没可能。一点形迹也没留下,难免的让人胡乱联想! 众人脸色沉寂,唯有一旁的羽渊面无表情,他抬头仰望天际,只见一轮红月挂于长空,微细间那犹如带血的玉盘逐渐变得暗红!巨显得恐怖渗人! 与此同时,长天一片漆黑,唯有点点星光,璀璨夺目!那无限的星空,浩瀚的天宇,往往给予人们神秘的色彩,一望无际的星空彼岸究竟有什么?是永恒还是虚无?恐怕没有人会去在意这个。 只是,当人们仰望星空时,是否会感觉到自身的渺小,以及那份深深的孤寂感于心中弥漫! 满天星斗,像一粒粒珍珠,又似一把把碎金,撒落在漆黑的墨盘之上。繁星点点,若隐若现,辉映间拼命地绽放璀璨。 宛若水中花,镜中月,光灿无暇,看似近在咫尺,却是遥不可及的间隔,仅可远观,不可触碰! 值得人瞩目的是那众多星辰中的一颗渺小星点,没错!很小,近乎是小得可怜!可却是其中最为耀眼的一颗天星,注目的让人一眼便能从群星中发现它。 万千星斗,因它的出现而变得黯然失色,那一颗唯一的存在,仿佛在人的眼中逐渐变大,变大!再变大!直至那刺眼的光芒惹得众人睁不开眼,才恍然发现这不是错觉! 朦胧间,一颗璀璨的流星划过夜空,流星的后面拖拽着一条斑斓的线段,极其绚丽,让人难以直视!泪星划破天际,如一柄利剑将夜暮划成左右两边,光华极盛,直欲要劈开这天地! “那个方向是……” 羽渊强撑着眼眸,有些惊疑道,只见那流星即将陨落的位置恰好就在村子附近。 夺目的光华突然消逝!短暂的失明,让众人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全部是眨巴着眼睛四处张望!发现没有怪异之处,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仿若在问:“你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嗷吼……” 而这时,还不等众人开口询问方才的异象,接连着好几声震耳欲聋的吼声响起,众人这才恍然醒悟了过来,皆是面色骇然。 因而巨大的动静似是朝着这边奔来,轰隆的声响,震人心魄!这可不是一只两只可以造成的,而绝然像是一群猛兽正向此迁移一般。 山林之中,兽影点点,各种各样的强横凶兽正不要命似的冲着这边袭来,慌乱之下更是频频出现踩踏事故,踩死踩伤不计其数,全如亡命之徒一般不惧疼痛与死亡! 群兽暴乱,大到百米,小到几尺,短短数息间便聚集了百头,都是不弱的族类,否则也不敢弃生死于不顾,而照此情形下去,恐怕是会越来越多!! 众人脸色苍白如纸,他们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一阵阵恐怖的气息迎面慑来!无数的洪荒巨兽正死盯着这片区域。 老族长脚底发寒,顾不得林内还有没有其他的凶兽了,赶忙命令众人攀至树上,此刻,跑已经跑不掉了,唯有上树还有一丝生机! ……………… 第五章:天外来物! 砰———— 那一刻,地动山摇,整片村子都陷入了震荡之中,此时,只觉得天塌地陷犹如人间末日,不仅是屋内摆放的物品,甚至是整个房屋都在摇颤! 烟尘四起,碗具破碎,多数人哭喊一片,有个别的求天拜神,也有个别惊傻了,呆如木鸡! 正当人们陷入一片慌乱之际,那股动荡却是突然消失不见了!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若非是地上狼藉一片,恐怕任谁也不敢想象方才的一片末日情景! “咳咳!” 众人连咳几声,不等尘埃散去,纷纷一股脑的就涌出了屋外,唯恐方才的震荡再次发生,不敢稍作逗留,无论男女或是老幼皆相互搀扶着向外逃去! “咳咳……羽川,羽川!”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剧烈的冲击下,烟尘四起,根本看不清四周的面目,而当两人逃出屋外时,这才发现“羽川”不见了,顿时,林婉与姜澜二人如遭雷击! 而见下一刻,还不等林婉阻拦,姜澜刚踏出房门的脚顿时止住,娇躯一转,无畏险阻的便向着屋内奔去! 不顾及身后林婉的叫喊,姜澜一个劲的扫过四周,但却是不见羽川的身影。她柳眉皱起,脸上心急如焚,一时间竟方寸以乱,不知该如何是好,与往日的沉着冷静截然不同! 她真的慌了,这个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此刻,手足无措的像是一个三岁孩童,烦躁、焦急,忧郁齐齐涌上心头。 姜澜拽紧衣袖,脚下不停地挪换着脚步,从未有过的焦躁不安、急不可耐!而正当她脑袋一片空白时,一阵微风吹拂在她的脸上。 疑愣片刻,她当即反应了过来,几个健步来到了一扇窗台前,只见窗户大开,窗扇遇风晃动着发出“咯吱”的声响! ……………… 路野间,杂草丛生,遍地硬石,若是白昼倒也无妨,但此时正值黑夜,行动多为不便! 然此刻,竟有一瘦弱身影在月光下奔跑,犹如脱缰的野马一般不顾脚下的险阻,疯癫了似的,几经跌倒不念疼痛,再次爬起,仿若着魔了一般! 终于,他脚步渐入缓慢,直至彻底停了下来,这才看清人脸,不是别人,正是羽川!眼见他累得气喘吁吁,双手撑着膝盖,满面无力,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很是狼狈! 微弱的月光下,他弓着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剧烈运动后的反作用如今在他的体内狂涌,羽川身体不受控制的打着颤悠,只觉得身躯一阵飘柔,极近“失重”! 天沉沉的黑,远旁的树木在暗夜中发出“沙沙”的声响,幽暗的四周难以看清,唯有天际那一丝染红了的光霞能够辨清脚下的路段。 四肢疲顿,脚掌更是酸疼,羽川心知自己这是已经力竭了,再像刚才那样风似的跑,怕已是不切实际!但他已经不需要再跑了,因而,他已经距离目的地十分的接近! 早在那场震荡发生之前,他便已溜了出来,因为,他亲眼目睹了一颗流星划过夜空,就落向这村子的附近。 他倍感好奇,但又知道今晚的情况铁定是无法光明正大的出去。无奈之下,他方才出此下策选择趁那二人不备时,翻窗溜了出来。 而当震荡发生时,他已经跑得远远的了,所以并不知晓村子的情况如何,但虽说是远离了村子,可刚刚的震荡还是让他猛的跌了个撂跤,当场疼得要死! 且当他估摸着站起身来时,一道奇光阵阵闪过,可没一会儿就消影了!羽川惊奇,顾不得理会方才震荡所带来的疼痛,起身飞似向着光源袭去!这也就有了如今羽川要死不活的一幕! “我……我倒要看看,是什么让我摔得这么惨!” 羽川轻咬嘴唇,嚷嚷了两句,而后便拖着酸痛不已的身躯向着不远处走去,可羽川越走越是惊异,感觉这四周十分熟悉,但这一时半会儿就是想不起来。 他有些懊恼,索性便不去想了,只是不知何时,一股奇特的力量突如其来!看不清,摸不着,有些神秘但却是没有丝毫邪意,很是温和! “这是什么?” 羽川眸地闪过一丝疑虑,有些呢喃道。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股能量,但他能感觉到这股能量非常纯净,甚至可以用无尘无垢来形容! 黑夜中,他越是迈步向前靠近,那股能量就越是纯粹!而不知不觉间,他身上的酸痛竟在快速消逝!直至彻底消失后,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的轻松与惬意! 羽川心中诧异,感觉如同梦怡一般,有些不可置信的活动了下周身,直到发现身体确实没有酸痛之感后,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查看了一遍身体,确认没有异常,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这倒是让他更加好奇那颗陨星以及突然出现的奇光,到底是什么?竟能够起到治愈的功效,不过他想了想便释然了,不管那是什么,一定是件不可多得的宝贝! 想到这儿,他心中升起了一股无名的兴奋感,他觉得这定是族长爷爷口中常说的“至宝”,传闻至宝拥有特殊的能力,列如飞天遁地,神光附体,甚至是顷刻间斩杀一头异兽也是不无可能! 他虽没见过,但确是十分向往,毕竟,没有人不想变得强大!况且,这怎么也算为村子立功了,一想到能够被众人刮目相看,他的脚步便越发迅捷了起来 一片凹坑之中,点点晶莹的光芒从内散发而出,以坑为首的四周留有寸寸裂纹!显然,这便是陨落之地。只是,当羽川快步来至此地时,直接惊在了原地! 只见自凹坑之中,衍生出遍地翠绿,一些不知名的花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其叶上还隐隐闪烁着点点晶莹,给人一种神圣且不可侵犯的错觉! “我……这是在做梦吗?” 羽川讶然道,虽说他早有心里准备,可见眼前一幕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他低头看向脚边一株翠绿色的小草,弯下腰伸手去抚摸了下后,这才缓下心来看向那处坑洞。 坑中光彩夺目,但却并不耀眼,反而十分温和,流散着点点晶莹,给人一股净化心灵般的治愈! 越过那株小草,羽川极力不去触碰周边还在生长着的神秘花草。终于,他来到了坑的边缘,坑洞不深,也就半个身躯那么高!向下望去,顿时惊目,惟见坑中数不尽的藤蔓正缠绕包裹形成了一个球状物。 藤蔓通体呈墨绿色,时而闪动着奇异的光彩,很是绚丽!可如果你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上面遍布着如细针般大小的刺,不长但却是给人一种锋锐无比的感觉! 羽川沉默,有些犹豫不决,他围着坑洞走了几圈,而后突然顿住,眼睛斜眯着看向一处,那里有一个缺口,很小,若不仔细看的话恐怕很难察觉! “嘿嘿,看来也不是毫无破绽!” 羽川淡淡一笑,当下便要下坑,他双手抓地,小心翼翼地将脚触碰至坑底,紧接着躲避开一些刺藤后,才终于靠近到了那处缺口。 缺口确实很小,只容眼目可观其内的状况,他极力的使身体不去靠近刺藤,这才将头伸了过去,查看其藤内的景观! “这这……这是个啥呀?” 这一看羽川再一次惊叹出了声,因为,这藤内并没有他所想象的“至宝”,或者说并没有达到他心目中的样子。 此刻,他所看到的是一棵……啊不…一株极小的树苗,只有掌心般大小,其树身散发着精华,充满了生命力! 兴许是离树苗很近的缘故,羽川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股蓬勃的生命力,浩瀚且纯粹!犹如一股净泉不断滋养着人的全身,从未有过的神清气爽让他一阵感慨:“好东西啊!” 当即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将里内的东西取出来,可话虽如此,眼前的刺藤还是将他拉回了现实,缺口太小了,想将手伸进去基本不可能! 正想着,他的手不自觉的触摸向了胸前那条兽牙项链,旋即轻轻一扯便取了下来,将其捏在手中,用牙尖在其缺口处不断割动! 不得不说这藤蔓的韧度实在是惊人,羽川将手都割疼了才仅仅划开那么一点点,实在是让人有些头皮发麻! “聊胜于无,总好过一点效果都没有!”羽川自我安慰道,手中动作不停,继续的在其藤蔓上割动,仿若不知疲倦一般。 古树林内,众人面色阴沉,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浑身紧张的像拉满的弓弦一样,近乎于崩溃之间,因为,很快就有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奔袭而来! 包括老族长在内的一众人,都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下来,皆是不知所措,场中一片寂静,仿佛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到! 他们要怎么做?他们又能怎么做?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因而,他们所面对的是强大自身数倍百倍的对手,实力上的碾压令人沉闷的喘不过气来,没有因此产生崩溃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惶惶不安的气氛在众人之间徘徊!老族长与白老见状,相视一眼,皆是没有说话,这种时候劝慰与鼓舞已经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二人在脑海内推演过无数次的应对之策,可结果无一例外都是全军覆没,这还只是在没有其他特殊情况下得出的结果,如此的讽刺!如此的可悲! 林内,密密麻麻的异兽成群结队的向着一个方向奔袭,浩大的声响连大地都在震动,树叶纷纷而落,犹如雨点一般满天飘舞,除去异兽外,这算得上是一个绝美的画面! 可惜此刻无人欣赏,因为下方一群凶残暴戾的野兽,正发出嘶嘶低鸣,张牙舞爪犹如恶魔降世,一路上凡有阻挠皆被蛮横踏平,俨然呈出一副无可匹敌的威势! 正当蛮兽横行无阻时,刹那间,一股巨大的威势突然自林内传出,快如疾风,让人无以反应便已压至身前。 处在最前的凶兽,像同石化般兽躯僵硬,无法动弹!而那后方的凶兽仍像是无知无觉似的继续向着前方冲袭,直至将前面大堆的凶兽全部踩踏成了肉泥,方才后知后觉的向后退避,心悸似的看向林内! 一时间,大批的凶兽围绕在其周围,久久不愿离去,但无一只敢上前去,这种状况持续了很久,直至一个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场中! 身影自暗处走出,这才看清来者的模样,接近两米的身高,双臂上覆盖满了鳞片,而身体上则遍布着黑纹,有些诡异! 黑暗中,那一双青色的眼眸正发着光,十分摄人!可当看向那人的脸时,着实有些惊讶,为何?因为,来人竟长着一张少年的面孔,玉面、黑发与常人无异! 双臂生鳞的少年,眼眸冰冷,赤脚朝着这边走来,而另一旁的众多凶兽早已不受控制,体若筛糠,趴伏在地,哆嗦个不停! 见少年离近,一群凶兽也是下意识的挪出了一片空地,显然这少年的身份很不一般,连凶兽也要惧上三分的存在,恐怕整个大荒也没有多少吧? 少年走至一滩血肉面前,眸地闪过一丝戏谑的瞥了一眼,而后冷笑开口道:“南荒竟有如此强者隐匿于此,晚辈深感惊讶!容我介绍一番,晚辈青云,见过前辈,敢问前辈尊号!” 话音刚落,自林内传出一声冷笑! “哈哈……哈!强者么?在我看来,不过是个流放者罢了!”语气中满是自嘲,隐隐的还有着些许不甘与悲愤。 “走吧,修行不易,何苦……自断修为?”语气带着劝说的意思。 少年双眼微眯,有些看不透!继而再次开口道:“晚辈无意冒犯,只是方才的至宝,您……一个人怕是吃不下吧?”话语中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 场中安静,见林内没有传话,少年嘴角微起,言笑道:“不如这样好了,只要前辈你………” 然而,还不等少年将话说完,林内却是传出了一声讥笑! “哼!你这是在威胁我么?还是你觉得我杀不了你!何时一个化形小妖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声音如极北寒风一般,冰冷刺骨,而读到最后两个字时,更是放出了一股骇人无比的威势! 少年眼瞳微缩,双腿更是毫无察觉的向下轻微弯曲,这一刻他面色惨白,不敢再说哪怕半句,因为他毫不怀疑如果他再开口,恐怕十成会被林内之人出手抹杀! “告…告辞!” 少年双手抱礼,神色紧张的向后退去,而后一个转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众凶兽见少年遁逃,先是一愣,接着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连忙夹着尾巴就要奔逃,丝毫不顾及其他,甚至有些反应慢的直接就被后面的凶兽踩在了脚下,蛮踏而过! 想想不久前还无所畏惧的凶兽大军,见如今却是如同一群丧家之犬一般忙顾逃命!大荒世界就是这么的神奇与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