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 我是谁 章二 罪人 章三 兄弟 章四 实力 章五 犯罪嫌疑人 章六 以罪之名 章七 绝代 我活在过去,而你,却活在梦里。 ———题记 夜色迷离。 安城,东门,一道倩影踽踽而行。 一个人,一把琵琶。 不知何时起,楚灵已重新换了着装,一袭紫色长裙,一如苍茫的夜色,忧郁而梦幻。 她,仿若天仙一般,不似来自人间。 楚灵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吴心兰的话,不禁悲从中来。 她自认没害过人,那些人都是她的朋友啊,何至于那般对她,处处嘲讽挖苦?言语比之其他人更加恶毒。 难道,生得漂亮便错了么? 难道,真如吴心兰说的那样,只是因为她做到了别人想做、而做不到的事,这便是大罪了么? 罢了!不去想了,该继续的还得继续。 不知不觉,她已然来到那如众星拱月一般,被众楼包围着的孤楼之下。 贵族堂,到了。 忽然之间,她觉得楼顶那三个霓虹灯大字,格外刺眼。 她并不觉得后悔,只是此时,觉得有些累了。 听说,今天来了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曾几何时,此人掀起安城风云,是为一霸,谁人听闻他的名字,无不胆战心惊,此人,名叫唐风。 想到这里,楚灵摇头,传言而已,与她何干? 再不停留,楚灵径直穿过员工通道,来到五楼,佳丽部。 佳丽部,她有独立的化妆间,也是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化妆间。 蓝衣对她很是重视,远异于别人。 “一会儿找蓝总谈谈,要不然阿妈那边花费大,每晚只一场的话,只能勉强维持,还得挣一笔钱给阿妈做手术呢!” 低语喃喃半晌,楚灵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却在她准备踏入房间的刹那,她的身影,僵在门口。 她的目光,盯着梳妆台前,闪烁不停。 那里,有一束紫色玫瑰,像是一个安静的男孩,在等着她的归来。 是谁? 怔怔地,楚灵一步步走进房间,纤手轻动,把紫玫瑰拿起来。 好香,一如她身上的味道,朦胧迷醉。 好美,一如她身上的颜色,端庄尊贵。 足足有九十九朵。 会是谁呢? 楚灵坐下身来,缓缓把玫瑰放下。 她一向喜欢紫玫瑰,这是她最喜爱的颜色,也是她最喜爱的花,更是她唯一喜爱的花。 但除了一个人,没人知道她的喜好。 而那个男人,把她骗得干干净净,甚至连给阿妈准备的手术费都拿走了,虽然后来抓到人,可钱已经被他输个精光,此人现在监狱里。 那还有谁?不但知道她的喜好,还这么唐突,一送就是九十九朵?要和她一生一世? 难道是那些客人么? 也不可能,一是她有言在先,来贵族堂只为走秀,却从不应酬客人,刚开始有人给她送过各种各样的礼物,都被她婉言拒绝,且,这个房间,一般人压根不能进来,蓝衣特意交代过此事。 “是蓝总?”想到这里,楚灵皱眉。 对于那个人,她虽然有接触,但只是工作上的来往,并无深交。 且,她感觉得到,蓝衣此人,深不可测,很是危险,她一向敬而远之。 如果是他,这事就麻烦了。 却在这时,她手机响了。 打开一看,果然,蓝衣来电。 “喂?蓝总,这紫玫瑰……” “是我亲自送过去的!”楚灵话没说完,电话里,蓝衣便打断她的话,“小楚,喜欢吗?” “蓝总怎么知道我喜欢紫玫瑰?”楚灵迟疑片刻,问道,“蓝总,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 “哈哈!”蓝衣大笑起来,“真巧啊!” “什么意思?”楚灵皱眉。 “有一个人,以前经常送人紫玫瑰,但人家又不喜欢,但他下一次买花,却总是挑紫玫瑰!” 蓝衣说道,“他常常感叹说啊,喜欢紫玫瑰的女人,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这可不是我的意思,我只是跑腿的……” “能让蓝总跑腿的人,这个世上,怕是没有吧!”楚灵苦笑。 “有!”蓝衣说道,“下午我不是说过吗?今晚,有一个人要来!” “唐风?”楚灵惊呼一声,站了起来,“你是说,这束花,是唐风送我的?” “不错!”看着笑道,“是我大哥,唐风!” “怎么可能!”楚灵摇头,“我又不认识他,他为什么给我送花?再说,他又怎么知道我喜欢紫玫瑰?” “这你就得亲自去问他了,大哥的心思,我可不敢去猜!”蓝衣说道,“先这样,你准备下,下一场就是你的秀,今天有很多外商大鳄进来,都没有进白金包房,等着你的秀呢!” “蓝总,和你商量个事!”楚灵微顿片刻,继续说道,“我想每天再加一场秀,但不是走秀,我想试试我的琵琶!” “哈哈!好说,我一直等你这句话呢!” 蓝衣想也不想便答应了,“这样,出场费我翻一倍,如何?老规矩,三天给你结算一次,不让你应酬,你来去自由!” “谢谢蓝总!” 楚灵放下电话,长呼一口气。 如此算来,过不了多久,阿妈的手术费就有着落了,等阿妈好了,自己就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唐风?”半晌后,楚灵再次怔怔地望着那紫色玫瑰花。 他开始有些好奇起来,唐风是怎样的人?真有传说的那样厉害么? 难道,三年前的那件事是真的?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打抱不平,甘愿坐了三年的牢? 世间真有这般英雄人物? 要是,她之前的那个男人也是这般,该有多好。 想到这里,楚灵不由得脸色发烫,犹如娇艳欲滴的葡萄酒一般,美艳动人。 “灵儿,你想什么呢?”深吸一口气,楚灵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该出场了!” 对着镜子,楚灵微微一笑,随后,背着琵琶,走出房门。 …… 大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唐风一人,自斟自饮,周围的一切,仿若与他无关。 他一直在想着林浩天的话,但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在他坐牢的三年里,蓝衣对母亲照顾有加,无论是生前生后事,都做得尽心尽力,不管林浩天说得如何天花乱坠,但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做出来的,往往比说出来的更有说服力。 况且,一个是抓自己坐牢的警察,一个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他更相信后者。 林浩天的目的,不言而喻,就是想分化他们兄弟的感情,至少,让他和蓝衣心里产生隔阂。 更重要的一点,蓝衣是他的好兄弟,如果连这都信不过,他还能信谁?就算蓝衣真如林浩天所言那般,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唐风,做人很失败。 此时此刻,唐风不愿多想,一份工作而已,做好本分就好了。 实际上,这段时间,陆续有人过来打招呼,有各个部门的经理,还有以前跟着他的一些兄弟,但他都是淡然处之。 他知道,这是蓝衣的用意,想徐徐图之,其目的还是让他慢慢接受有关部门的管理权,他也理所当然的以为,蓝衣这是好意。 “当!” 正在这时,一缕空灵的声音传来。 刹那间,全场寂静,整个大厅,随之黑暗。 忽然,舞池上,出现一束光。 那束灯光之下,是一道紫色的倩影。 她抱着一把琵琶,坐在一张椅子上,灯光下,她如幻似梦,犹若谪仙降凡尘。 万众瞩目! 瞬间,她成了所有目光的焦点。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仰望着她的绝代芳华。 “当……”再一缕琵琶声飘过,空气也随之流动起来。 “好美的女人!绝代无双!”唐风抬头,望着那道朦胧的倩影,不由得呼吸一窒。 却在这时,她的手指动了,加快速度,行云流水一般,在弦上飞扬,犹如一只精灵在跳舞。 一时间,琵琶声不觉于耳,欢快、高昂、奔放,仿似万马狂奔,热血沸腾。 人群激奋! 这时,节奏再变,变得更快了,更加热情,宛若龙凤和鸣,焕发勃勃生机。 “金蛇狂舞!”唐风心神一震,蓦地站起身来。 没想到,如此场合,竟然有人在演奏聂先生的金蛇狂舞,而且还演奏得如此酣畅淋漓,让人如痴如醉。 一个人,一把琵琶。 要知道,这首曲子,得大型乐队演奏,且得用多种乐器才能把那种欢快昂扬的场面表现出来,而她,尽凭一把琵琶。 当真是绝世才女! “当当当……” 忽然之间,舞池之上,她的手,停止舞动。 全场安静了! “轰!” 只是沉寂半晌,浓烈的掌声响起。舞池上的那道倩影,也随那一束灯光的熄灭而消失不见。 等大厅的灯光再次亮起时,众人面面相觑,在回味中慢慢坐下。 “精彩,痛快!”唐风满上一杯酒,一口吞了个干干净净。 “一个人喝酒,不累么?”忽然,一道清脆的声音传进唐风的耳朵。 “嗯?”唐风眉头一挑,蓦然回首。 灯火阑珊处,一道倩影,抱着一束紫玫瑰,姗姗而来。 “是她!”唐风心里再是一震。 慢慢地,他的目光,落在她手臂间,那不是他买的紫玫瑰么? 以往,他都有一个习惯,每天买上一束紫玫瑰送人,可惜那人,不喜欢紫玫瑰,但他依然买,哪怕放在家里,心里也是高兴。 今天来安城,不知为何,他去了那家花店,看到这束玫瑰花,刚刚九十九朵,他习惯性买了下来,他记得是放在蓝衣的办公室里,怎么会出现在她手里了? 在唐风的疑惑中,她已然来到他面前。 “看你这模样,像是什么都不感兴趣一样,怎么,对现在的生活很失望?” “没有期望,哪来的失望?”​ “你三十不到吧,怎么这样死气沉沉的呢?多久没碰女人了?” “你的样子,倒是很像渴望被男人碰一样!” 两人的对话,语速极快,一个人刚说完,另外一人便接了过来,仿若他们认识了很多年了一般。 “咯咯咯,有意思,对了,我叫楚灵!” “唐风!” “我知道是你!” “哦?” “有些人天生与众不同,哪怕他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喝闷酒,同样是焦点!” 微微一顿,她说道,“风哥,这花,我很喜欢!” “这花……” “不用解释,趁现在心情好!” “额……” “你像是活在过去!” “为什么?” “你不是说了吗?对未来没有期待!” “而你,却活在梦里!” “为什么?” “你也说了,你喜欢紫玫瑰!” 两人说着,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忽然之间,楚灵脸色微红,稍稍颔首。 “风哥,我还有一场秀!”半晌后,楚灵抬起头来,那灵动的眸子,直视唐风,轻声道,“你愿意的话,等我!” 不待唐风回答,她已然转身,沿着来时的包房走廊,小跑而去。 …… 章八 迷离 章九 孽 没人能告诉你,你的路应该怎么走,如果你想看清未来,多问问你自己的内心。 ———题记 夜色迷离,万般寂静。 安城,西门,一扇窗口,时而有一点红光闪烁,明灭不定。 这是一个青年,面容俊郎,身材略微消瘦,他静坐于窗口,一个人,一根烟。 夜沉寂如水,每当有一口烟雾从他口中吐出,与皎洁的月光混杂在一起,他的脸上,不时露出若有若无的笑容。 这一切,像是一个梦,美轮美奂,有些不真实。 一如其身后床上仿佛睡着了的女人。 想到这里,唐风暗自摇头。 一根烟熄灭,他准备点燃第二根。 “烟抽多了不好!”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不知何时,楚灵一身白袍,已然来到他身边。 她拿着一件外衣,披在他身上。 “入秋了,半夜天凉!”她略微责备道。 “我以为你睡着了!”唐风轻声说道。 “本来已经睡着了,好久没这么放松了!”她顿了片刻,将他手中的香烟拿走,道,“只是听到有人一直在叹息,我又醒了!” 唐风沉默。 “在想谁?”走到他面前,她看着他的眼睛,突然问道,“直觉告诉我,你在想别的女人!” “我和你在一起,去想别的女人,那我岂不是人渣么?”唐风摇头。 “噗嗤!”忽然间,她笑了。 “说得这么郑重其事,你在掩饰什么?”她笑吟吟地说道,“那束紫玫瑰,原本就是给别人准备的吧!” “你不是说,怕影响心情么?”唐风苦笑。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楚灵说道,“让我做你的女人,难道连这点事……” “是原本给一个人的,一个女人!” 唐风说道,“可我不知道她在哪,实际上,这三年来,我没有她的任何消息,我只是本能去那家花店买一束紫玫瑰。” 楚灵闻言,沉默。 “说了你可能不相信,要不是路过那家花店,我还真想不起她来,实际上,这三年,我压根没想过她!” 唐风幽幽说道,“也许,她从来都不是我的女人!” “那她……”楚灵问道,“她爱你么?” “我不知道!” 唐风甩甩头,“也许,她压根也没想过我!” “苦了你了!”楚灵低喃一声,在地毯上坐下身来,头靠在他的腿上,“那你不用想那些了,你现在有我,我愿意做你的女人!” 唐风重重点头。 “你这里……”许久,唐风开口,“很好,像个家!” “是么?”她缓缓抬起头来,“你不是第一个走进这个房间的男人!” 唐风闻声,心里一震。 “放心,以前的床,我换了!”她低生说道,“窗帘我也换了,什么都换了!” 唐风默然。 “他斯斯文文的,每天西装革履,总是说,要做什么大生意!” 看了唐风一眼,楚灵悠悠说道,“刚开始,说要一万投资,然后十万,再后来,一百万,实际上呢?他做什么生意,我都不知道,我完全相信他,连给阿妈做手术的钱,都给他了……” “别说了!”唐风蹲下身来,一把将她拥进怀里,“都过去了!” “不!”她挣脱而出。 此时此刻,她已然满眼泪花。 “你说的没错,我一直活在梦里!” 楚灵颤声说道,“就算被他骗了,我心死如灰,就算走到哪里,所有人都风言风语,我没有朋友,但我一直在想,某一天,我会好的,等阿妈的病治好了,我能去做我想做的事情,我会有自己的事业,有一个爱我疼我的男人……” “灵儿!” 唐风心里发堵,没有多余的言语,再一次,把她抱进怀里,任凭她挣扎,他抱紧她,没有再松手。 月色如华,两个人紧紧相拥。 你可曾知道,我也和你一样,被世人遗弃,孤独无依? 你可曾知道,我也和你一样,看不到希望,孤芳自赏? 你可曾知道,我也和你一样,折断了翅膀,奋力飞翔? 是夜,温柔。 两颗心砰砰跳动。 许久,她从他怀里钻出来。 她的手,轻抚着他心口上的刀疤,脸颊上,闪过一抹红霞。 “我能听到里面的声音!”她喃喃自语。 “有人以为,我变了!”唐风说道,“其实,在监狱里面,不会让人变得软弱,只会变得更坚强!” “那个人……”目光一闪,她问到,“是蓝衣吧!” “嗯!”唐风点头。 楚灵眉头一皱。 “你这个兄弟,我总感觉……”楚灵欲言又止,想了想,最后说道,“我感觉他很危险!” “哦?”唐风轻笑,“为什么?” “说不上来!”楚灵说道,“他让人看不透,听说,他准备把很多重要部门转交给你管理,还准备将股份分给你,是真的么?” “是!”唐风说道,“但我没答应!” “真的?”楚灵眼皮一抬, “真的!”唐风苦笑,“你很失望吧!” “不!”楚灵笑了,不似方才那般,这次,她是为他感到骄傲。 她的男人,果然与众不同! 天底下,哪有平白无故的好? 风哥怎会接受如施舍一般的恩惠? 仅凭兄弟二字,太过苍白无力。 她没看错人。 “我只是答应他,在场子里,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处理一些突发事件和一些棘手的问题,按以前的规矩,我分一到三成利润,其他事,我懒得管!” “你依然是你,没变!”楚灵怔怔说道。 实际上,她有很多话,但说不出口。 蓝衣是风哥的兄弟,若是再说下去,她岂不是成了背后挑人是非的小人了么? 有些话,只能点到为止。 至于里面的弯弯道道,只要风哥不参与进去,那就没关系。 她相信,风哥自有分寸。 “没人能告诉你,你的路该怎么走,如果你想看清未来,多问问你自己的内心!” 唐风沉声说道,“你说我活在过去,但是现在,我知道,我会有一个好的未来,因为,我有你!” 楚灵心里一暖,美眸亮了起来。 “总是听说,风哥是个英雄,果真如此!” “你听谁说的?”唐风眉头一挑,捧起她的脸。 “人人都说呀!”楚灵笑道,“你进去的时候,街上都传你的名,说你为弱小打抱不平,是真英雄!” “人家不在背后戳我脊梁骨就不错了,还英雄!” 唐风神情苦涩,“很多人不知道事实真相,别人说什么,他们跟着就以为是什么,其实观众就是图个乐而已,茶余饭后说说,没人当真,这种事,人家现在把你抬得多高,到时候你就摔得越重……” “反正,你就是我心里的英雄!”楚灵娇笑起来,耳朵贴在他的心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 “哈哈!”唐风大笑,蓦地将楚灵抱起来,往床上走去。 “你的英雄要吃人了!” “不准欺负我,你已经要了三次了!” “哈哈!” 随着一声大笑,夜,再次安静下来。 …… 城东,一栋公寓中,有一个女人,端庄娴静,她依然没睡。 一个人,一杯酒,站在窗口,望着西方。 “作孽啊!” 低叹一声,她抬杯中酒,一饮而尽。 突然间,有人开门,一个魁梧的男子走进来。 看到她,他脸色一沉。 “回来了?”她问道,语气不咸不淡。 “嗯!”他点头,将外衣脱下,走进房里,“孩子睡了么?” “一直哭,刚刚睡下!”她转身,将他外衣接过来,“每天都这么晚,快去洗澡,你也累了!” “风哥,出来了!”突然,他说道。 “砰!”她手里的酒杯,掉在地上。 “你……” 看了她一眼,他摇摇头,将杯子捡起来,“几年都没见你喝酒了……” 她僵在原地,不知所以。 “如果……”沉默片刻,“如果你还想他,可以去找他的,我不为难……” “放屁!”她突然暴怒,“我现在是你老婆!你一回来就说这样的话?你把你当成什么了?” “其实算起来,是我先认识你,那时候的我一无所有,不敢追你,莫名其妙你们就在一起了!” 他苦笑,“他坐牢,我才敢追的你,可是,他已经出来了,我又想退宿了……” “蓝衣,你记住,从他进去的那一刻,我和他再无关系!”她冷声说道,“我已经做出了选择……以前不懂事,爱出头,糊里糊涂的就跟了他,可人家根本不在乎,我早就死心了……” “放心,我怎么舍得呢?”他咧嘴一笑,“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家……只是,不知道怎么和他说!” “如果你怕……”她转身,走进卧室,“我亲自和他说明,我们又不欠他的,怕什么?” “是啊!”他点点头,“怕什么?” 他甩甩头,走进洗浴间。 “放心,再给我几年时间,我会做出一番名堂来,等到某一天,我的公司在纽交所上市了,我会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到时候,我会告诉全世界,我不再是不入流的小混混,我配得上你!” …… 章十 自由 章十一 裂 如果你打着正义的名义去做邪恶的事情,那将比邪恶本身更加邪恶。 ———题记 朝阳初生,红光满面,犹如一个娇羞的少女,悄悄然展露风姿,她的辉光,温和而热情,照亮了整个黔中大地,照亮了安城的每一户窗口,照亮了世纪路一栋新建的高楼。 高楼之上,四个人,迎着朝霞,负手而望。 三个中年,一个青年。 为首一人,五十出头,浓眉大眼,体态微胖。 其左旁,是一个魁梧青年,英姿勃勃。 其右旁,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带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 另一人,消瘦干练,目露精光。 此时此刻,四人望着前方,那是一大片空地,一望无垠。 “真没想到,三年前的这里,还是荒地废地,一文不值,现在却成了宝地福地,寸土寸金了!”为首的中年男子低语,转头看着身旁的青年道,“小蓝,你眼光不错,雷厉风行,收购这一大片地,没花多少吧!” 青年自然是蓝衣,听到赞许,眼里闪过一抹得意之色,随后恢复如常。 “陈总高看我了!”蓝衣不卑不亢地说道,“我在安城多少有点人脉,提前知道这边要规划为开发区,索性就咬着牙买下来了!” “那也是你的本事!”中年轻笑,“说正题吧,这次,你要我们投资多少?” “陈总也说了,这边寸土寸金,你们投资只会赚不会亏!” 蓝衣想了想,道,“我也知道自己的分量,一个人是吞不下这块蛋糕来的,几位前辈德高望重,我自然不敢独享,这样,我愿意拿十个亿出来,三位前辈每个人只需要投资两个亿,那大事可成……” “呵呵……”陈姓男子笑了,深深看了蓝衣一眼,却不再言语。 蓝衣眉头一皱,准备说话,那带眼睛的中年男子却先开口了。 “蓝总啊,你嘴皮一张一合,就要我们拿出六个亿来,狮子大口啊!” 眼镜男子幽幽说道,“据我所知,你收购这些地皮的时候,惹出了不少风波吧,你有几个兄弟都进去了,直到现在,还有人在闹事,你也没处理好吧!” “还有呢!”旁边的消瘦男子接过话来,“你做的是花标场吧,据说现在只卖花,不开标了? 你的场子,虽然叫得好听,叫什么贵族堂,也许其他人觉得啊,进去消费有头有面,但我看来,没这么简单吧,你不开标,姑娘们又不出台,说好听点,你在保护那些姑娘,不赌不黄,合法了,但仅卖酒水,靠那些姑娘的小费提成等等,就能在短短三年之内,赚了是十个亿了?这钱,来路不明吧!” “何总!” 蓝衣沉声道,“我的账目,清清楚楚,有关部门查过很多次,没有任何问题,你们不想合作也罢了,请不要中伤我!” “是么?” 何姓男子转头,盯着蓝衣,“你的背景,你自己清楚,如果如果你清清楚楚的,林浩天怎么三番五次叫你去协助调查一次?小蓝,你真当我们年纪大了眼睛瞎了不成?你财务部,有个女会计,听说很厉害,你的账都是她做的吧,但不管多厉害,假的终究还是假的!” 蓝衣暗自磨牙,这些老家伙,说来说去,就是瞧不起他以前是个混混。 “小蓝!”带眼睛的男子微微一笑,“不是我们斤斤计较,你要知道,几个亿是小,但若是有心人把你的这些是是非非搬出来,会影响我们的股市,股票一跌,可不是几个亿的事情了,希望你能理解!” 蓝衣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为首的中年男子身上。 “陈总,你们到底要求什么,请明言!” “好说!”陈姓男子摆摆手,“等唐风来!” “嗯?”蓝衣暗自握拳,却很快松开,“早已经给他打电话了!” “小蓝,不是我们故意为难你啊!” 陈姓男子说道,“你那些事情,不关我们的事,我们不想管,这么一块宝地,如果我们不心动,那不会大清早就赶来了,但你德做一些事情,斩断一些关系,做生意嘛,那就光明正大的做,有些人,该断就断吧,比如,云南的陈胜天……” “陈胜天?”蓝衣目光一寒,这个老家伙,知道的比他想象的还多。 “你心里有数就好!这种败类,枉为姓陈,哼!”陈姓男子说着,重重地拍了一下蓝衣的肩膀,蓦然转身,坐到一张椅子上,“阿风怎么还不来?” “老哥想他了?”眼镜男子笑道,来到其旁坐下。 何姓男子扫了蓝衣一眼,跟随到桌旁。 “是啊,三年了,也不知道这小家伙如何了,没去看过他一眼,也不知道他会生气不!” “阿风这个人不错,重情重义,能力又强,陈老哥还记得么?上次你那批十几个亿的债券被人抢了,还是阿风单枪匹马,杀到上海,那些警察还迷糊着呢,阿风一天就给你找出来,完璧归赵,咦?我记得他还帮老赵处理过一些事情,干净利落啊!” “哼!只说我们,你家丫头被人绑架了,还不是唐风一个电话,人家就乖乖放人了?某人还准备将女儿嫁给他呢,可他不看不上,哈哈!”消瘦的男子说着,大笑起来。 “阿风是个人才,有大将之风,我准备收他为我的门生,可他不依!”陈姓男子苦笑。 “最重要的是他不贪,该要多少,就是多少,不会多拿一分钱,做事懂规矩,讲原则!” “可惜了!”赵姓男子摇头,“唐风是个人才,但进取心不足,而且对女人……三年前,莫名其妙的为了一女人就进去了,还是一个不认识的,我担心,他早晚会被……” 蓝衣站在一旁,看着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他脸色变幻不停。 这些老家伙,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 “总有一天,我会把你们踩在脚下,等着!”蓝衣心里暗自说道,长呼一口气,恢复常色。 正在这时,有一道身影,出现在电梯口。 那是一个青年,三十左右,剑眉星目,天生笑面。 此人,不是唐风,还有谁? “阿风来啦!”陈姓男子起身,看着电梯口那道挺拔的身影,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嗯?”听到呼声,唐风一愣。 他们怎么也在? 这三个人,可是商界的风云人物。 一者,陈云山,做的主要是基金与债券,名下产业遍布全国,金融大亨。 二者,何定发,地产大亨,鼎鼎大名。 三者,赵天河,银行巨头,与很多财团都有来往。 这三人,常年在沿海地区和国外活动,安城虽是地级市,却远居西南山区,虽说此三人在黔地有生意,但相对他们的业务来说,不值一提,也不知今天,他们三人怎么来了。 当年认识陈云山,因为两家祖地挨在一起,乃机缘巧合。 说起来,他与这三人是有点交情,但说浅不浅,说深也不深。 沉吟片刻,唐风走上前来,和三人逐一握手。 “陈总,何总,赵总,你们好!”唐风笑道,最后目光落在蓝衣身上。 “哥,这样的!”蓝衣解释道,“我收购了一些地皮,想在这里建一个旅游城,一个黔地最大的旅游城,这其中,包括别墅,公寓,配套吃喝玩乐和各种风土人情的设施,但资金不足,所以想请三位老总入股……” “这样!”唐风扫视众人一眼,看这模样,没谈成? 那请他来干嘛?关他什么事? 更重要的是,蓝衣的手,什么时候伸到地产行业来了? “阿风,我就开门见山吧!”陈云山开口,“蓝总的企划案我看过,是有点意思,不过,这其中有一些麻烦事情,需要你去处理!” “嗯?”唐风更是迷糊了。 “哥!”蓝衣说道,“收购地皮的时候,遇到一些麻烦,有些户主,很难缠,还没解决,几位老总有些担心,所以……” “那你们找人家谈就是了,无非是理赔的事情!” 唐风摊摊手,苦笑道,“我刚坐牢出来,又能做什么?自己的事情都没处理好!” “阿风!”何定发拉着椅子,坐到唐风身边,“我们说的可不只这件事,我们需要有一个人帮我们处理安成乃至黔地的一切事物,这个人,就是你!” “对!”赵天河接口道,“我们只相信你!” “阿风,只要你肯答应,多少数你尽管开口,我们绝不还价!” 陈云山悠悠说道,“你坐牢出来,也需要一个翻身的机会不是么?一个堂堂正正翻身的机会!” 唐风目光闪烁,看着众人,沉默。 现在,他大致知道了,这几个人,不相信蓝衣,只认可他。 难怪蓝衣会请他来此。 难怪蓝衣会承诺将贵族堂的部分份额转让给他。 可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这种待遇,让他惶恐不安。 “你要相信你自己!”看到唐风迟疑不决,陈云山沉声说道,“你也许觉得不值,但我说你值,你就值!” “哥,我也先在这里说了,多少价,你开口!” 蓝衣说道,“贵族堂的承诺,依然不变!” “我考虑考虑!”许久,唐风闷声说道,“给我一天的时间!” “哈哈,好说!”陈云山大笑起来,打开一瓶酒,“阿风,我们喝一杯,就当为你接风洗尘,晚了点,你别多想啊!” “晚辈不敢!”唐风轻声道。 “阿风,你不知道,这酒啊是出自希腊的吉尔  雅尼酒庄,很有名的,希腊的酒庄虽然规模不大,生产和出口量不大,但小而精,很有特色,口感不比法国的红酒差!”何定发笑道。 “想讨好阿风了?”赵天河冷幽幽说道,“放心,你闺女又不是嫁不出去!” “额……”唐风抬起酒杯,“几位前辈,请!” “哈哈,请!” 蓝衣轻笑,酒杯放在嘴边,微微一顿,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三人离去,只剩唐风和蓝衣二人。 “生气了?”唐风突然问道。 “哪有!”蓝衣摇头,“他们喜欢大哥,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呢?” “不要骗自己了,换做是我,我心里也不好受!”唐风晃荡着酒杯,“这几年,你做了不少事情了吧!” “是不少!”蓝衣木然点头。 “按理来说,你今非昔比,他们没道理不跟你合作,何必再找我这么一个多余的人来掺和!”唐风喝一口酒,苦笑。 “风哥是怪我哪里做错了!”蓝衣闷声说道。 “不提这个!”唐风摆手,“不要把错的当成对的做就是了,我不想失去一个好兄弟!” “我就知道!”蓝衣肯定地说道。 “走了!”轻拍一下蓝衣的肩膀,唐风放下酒杯,转身而去,“我接灵儿去了!” “你就不问问媚儿在哪里么?”蓝衣喊道。 唐风身子微微一顿,摇头。 “你猜到了,不敢说吧!”蓝衣突然嘶吼起来,“你总是这样,什么都装作不在乎,知道我们为什么没去看你么?知道么?她和我在一起,她现在是我老婆!” “我进去的时候,叫你照顾她,你照顾到床上去了!”唐风声音很低,低到仿若自己能听到,“都这样了,你叫我说什么呢?” 唐风说着,再不停留,用力甩甩头,走进电梯里。 “他妈的!”蓝衣暴怒,一脚踢翻桌子。 “你总是这样,你总是这样!” …… 章十二 两个世界 章十三 门 每个人都应该有一个机会,无论你是劳改犯,还是舞女。 ———题记 风很轻,天上的乌云依旧不散,黑压压的一片。 太阳好不容易从云层中挣脱出来,却只露出小半边脸。 残阳如血,格外的红,挂在天边,摇摇欲坠。 安城,西门,一如既往的嘈杂纷乱。 杂货店的喇叭不停地吆喝着,发廊小哥对着一张海报怔怔发呆,推着板车四处游走卖水果的阿姨,围在一起无精打采玩着纸牌的背篼大汉。 一切都都没变,又仿若什么都变了。 一辆出租车由东门而来,从西门大街悄然而过。 残阳下,出租车里,两个人,一言不发。 他只是紧紧地抱着她。 “原来我什么都不是!” 唐风心里自嘲,望着天边的那小半边脸,觉得格外刺眼,格外狰狞。 命运像是愚弄他一般,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他想做个好人,却无形中成了恶人的帮凶。 林浩天的话逐一印证,没有骗他。 他坐牢,果真有蹊跷,果真有人故意设计陷害。 本来兄弟一场,他本不想计较。 可蓝衣果真是贩毒起家,陈胜天的出现,已经说明了一切。 陈胜天此人,名副其实的毒贩子,唐风怎会不认识? 数年前,此人就找过唐风,想一起合作,把货放在安城的场子里卖,唐风断然拒绝,还警告过此人,不许出现在黔地。 为此,唐风还嘱咐过蓝衣,什么都能碰,就是不能碰毒。 这是底线。 今天,陈胜天出现了,很明显,已经和蓝衣勾搭在一起,狼狈为奸。 讽刺的是,蓝衣还一副正义凛然,舍己为人的模样。 最可恶的是,这个人渣,还敢伤害灵儿。 唐风知道,陈胜天和灵儿有过很深的交集,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他感觉得到。 他更能感觉到,怀中的女人离自己越来越远,尽管他把她抱得很紧很紧。 千思万绪中,车停了。 楚灵挣脱唐风,率先往一个小巷子里走去。 待唐风付完车费,已然不见她的踪影。 深巷中,依然是那栋小楼,依然是那个窗口,那个放满紫玫瑰的窗口。 唐风直奔三楼而去,推开房门,客厅里,餐桌上的三菜一汤,已然变得冰冰凉凉。 “灵儿!”唐风想进卧室,不料,这道门已然紧紧关上。 “灵儿,开门!”唐风呼喊。 “你走吧!”房里,楚灵似乎用尽了所有力气,说出这句话来。 颓然无力,她缩着身子,靠在门边,眼泪夺眶而出。 “我不是好女人,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走吧!” “灵儿,开门,我们谈谈!”唐风不停地拍门,不停地呼喊。 “你知道我是谁吗?呜呜呜!” 楚灵大哭,“我以前就是舞女,在昆明的夜总汇串场,人家叫我去哪,我就去哪,谁给钱,我就听谁的,那个人渣,三十万,包了我一个月……我本来可以拒绝的,但我没有,这才是我!这才是我,呜呜呜!” “灵儿,都过去了!”唐风声音沙哑,此时此刻,他痛苦难当。 他为她的痛苦而痛苦。 他的心,在滴血。 “我也想改变,可无论我怎么努力,事实已经发生了,我改变不了!你走,你走!” 楚灵抱着头,嘶吼着,嘶吼着,渐渐地,没有了声音。 “灵儿!”唐风闭上眼睛,蹲在门边,惨笑。 一道门,两个人,一个在那头,一个在这头,仿若两个世界。 风继续吹,很轻,轻得像是没有一点动静。 那摇摇欲坠的残阳,很是不甘,慢慢没入群山之中。 整个世界,仿佛沉寂。 忽然之间,有一种声音传来,如诉如泣,断断续续,回荡在两人的脑海里。 “死亡鸣奏曲!” 两人同时睁开眼睛。 天黑了,可他们正要寻找声源,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原来,活在梦里的是我,我以为找到你,就找到家了!” 唐风摇头,满面苦涩,颓然站起身来,张目四望,望着客厅里的一切……那满桌的饭菜,那深邃迷人的紫色玫瑰花,还有那把安静的木琵琶。 “真喜欢这里啊,可惜我没有那个福气!” 长叹一声,唐风迈开脚步,往门外走去。 “风哥,不要走!”这时,门开了,楚灵走出卧室,满眼通红。 “灵儿!”没有丝毫犹豫,唐风转身,一下把楚灵拥进怀里。 “我爱你,我爱你!”唐风不停地说道,把头埋在她的云鬓之中,双臂紧紧地箍着她。 他怕了,害怕下一秒,她就从自己的怀中飞走。 “我知道,我知道!”楚灵大哭,窝在唐风怀里,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 她反抱紧他。 这个世上,他们,唯有彼此。 “风哥,你不喜欢我在里面做,我就不做了,明天我们一起去上海,照顾阿妈,我们会走出难关的,这里的任何事,我们都不管了!” “我本来打算,挣一笔钱,把阿妈的病治好了,我们一家人,想去哪就去哪,不用理会这些人,不用管乱七八糟的事,可现在看来,什么都做不成了!” “没事的,我相信这个世界会给我们一个机会的,大不了从头再来,我们安分守己,就不怕人说三道四!” “好,明天我们就去上海,一起照顾阿妈,等她好了,我们一起找个工作,一起上班下班,你累了,我给你捶背按摩,我累了,你弹曲子给我听!” “我以后只弹给你听……一会儿我去辞职,把账结了,和那里的一切做个了断,我们重新开始!” “是该做个了断了!” …… 贵族堂,六楼,办公室里。 蓝衣面色阴沉,盯着前面的女人,像是要吃人一般。 越是看到这个女人低着头,他越是怒火中烧。 “你怎么办事的,陈胜天摸到楚灵的化妆间都不知道,她是能碰的么?现在好了,所有的事情都搞砸了,我好不容易把那三个老家伙请来,现在都搞砸了,这还不说,风哥已经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了,混账!” “要不要……”女子打量着蓝衣,对着脖子,划了一个动作。 “他是我哥!”蓝衣站起身来,指着她,“记住,别碰他!” “可是……”女子还想说什么,但看到蓝衣双目喷火,立马住嘴。 “陈胜天怎么样了?”许久,蓝衣问道。 “我找私人医生给他看了,有点脑震荡,不过已经醒来……” “没死就好!”蓝衣摆摆手,“妈的,敢坏我的好事,还真当他自己是个人物了,老子好不容易慢慢转做正行,这狗日的,给脸不要脸!” “他可能就是听说蓝总收购那些地皮,怕自己的货没销路,所以就兴冲冲的赶来了,好在今天所有人都在大厅,没人见过他……” “叫他来见我,也该摊牌了,风哥有句话说得不错,那玩儿碰不得,一碰就难以脱身,是该做个了断了……”揉着眉心,蓝衣的眼睛,闪过两道寒光。 “那风哥那里……” “这事我亲自去办,当面和他说清楚!你去吧!”蓝衣疲惫地说道。 “大哥,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走到窗口,蓝衣点燃一根烟。 窗外,苍茫而幽远,看不清未来。 …… 章十四 楚殇 失去你,我等于失去了全世界。 ———题记 夜色苍茫,深邃而幽远。 有一扇窗,半开着,在风中吱吱地响。 房里,一对男女紧紧相拥。 他抱着她,许久,许久。 慢慢地,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看着他,依旧满眼通红。 “没事了,有我!”很是温柔,他伸出手来,抚去她脸上的泪痕。 转头一看,他才发现,天已然黑尽了。 她打开了灯,看着他,楚楚动人。 “你看,这么好的一桌饭菜,可惜了!” 唐风苦笑,“你等下,我去热热,我们吃好饭,一起去找蓝衣,把事情说清楚,他的事,我们不再掺和了,把你的账结了,明天我们就走!” “既然都要走了,得吃顿好的!”楚灵拉住唐风,会心一笑,“这样,现在还早,菜场应该还没关门,你去买点菜回来,我在家等你,顺便把行李收拾一下!” “这……”唐风微微皱眉,不太放心她一个人在家。 “没事了!”楚灵笑道,“以前我还不是一个住,怕什么,我还没吃过你烧的菜呢!” “那好,我去买菜,你在家等我,不过也不要太累了,我回来了再收拾!记住,有什么事,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 唐风再三盯嘱,在楚灵的额头上轻轻一吻,三步一回头,走出房门。 菜场不远,就在那家杂货店旁边,十几分钟就到。 小巷很黑,弯弯拐拐,但对唐风来说无碍,他很长一段时间都生活在黑暗中,夜色对他来说,反而亲近得多。 没多久,唐风来到菜场,买了一条鱼,一点猪肉,一些蔬菜,便原路返回。 “咦,那里有家花店!” 半途中,唐风停住脚步。 也许是去时匆忙,折返时才发现这条街有家花店,看模样,还是新开的。 有一束紫玫瑰,很是安静,像是一个典雅而尊贵的少女,于百花之中,孑然而傲然,瞬间吸引了唐风的目光。 “踏破铁鞋无觅处!”唐风笑了。 今天中午,找了很多家花店,不见紫玫瑰,却不料,在西门这繁杂之地,却发现了她。 “老板娘,这束花买吗?”走进花店,唐风指着紫玫瑰说道。 “这花呀,本来有人订好的,可他女朋友跟别人跑了,就不要了!”老板娘叹道,“你喜欢的话,我给你打个折!” “谢谢!”唐风把钱付了,捧着花,满心欢喜,“灵儿看到了,一定会很高兴!” 却在这时,他手机震动起来。 唐风打开手机,定睛一看,心里不由得一紧。 楚灵来信:风哥,我来贵族堂了,不要担心,在家等我! “灵儿!” 唐风摇头,满是苦涩。 毫无疑问,楚灵还对白天的事情耿耿于怀,她不想让他陪她去。 说到底,她不想在他面前,看到她在夜场上的各种模样。 那是她,也不是她。 她独立而坚强,但却忘了重要的一点,今夜以往日不同,特别是唐风发现蓝衣勾结陈胜天贩毒之后。 想到这里,唐风不再迟疑,把手里的东西暂时寄放在花店,急急忙忙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东门而去。 不知何时起,风变大了,在唐风耳边呜呜的响,他仿若又听到了那如诉如泣般的声音。 唐风心里一震,正要追究,那声音又消失得无息无影。 车里,唐风拨通了楚灵的手机。 一下子,接通了,如百灵鸟一般的声音传来。 “风哥,我找不到蓝总,准备去财务部把我的钱拿了,叫他们给蓝总带句话就行,手机快没电了,先这样!” “灵儿……”唐风还想说什么,电话却挂了。 他再次拨了一个号码,是蓝衣的,已经关机。 风继续吹,出租车继续往前行驶,没多久,贵族堂那栋孤楼,已然遥遥在望。 这时,唐风的手机又震动起来,楚灵来电。 他急忙按下接听键。 “喂?灵儿!我几分钟就到了,你……” “风哥,救我!嘟嘟嘟……”电话中,楚灵慌乱的声音传来,突然间,没了动静。 “灵儿!”唐风大吼。 急忙回拨楚灵的号码,关机。 “大哥,开快点,快点!”心里焦急万分,唐风不停地催促。 他才发现,原本的路程只有短短几分钟,现在仿若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你千万别有事啊!”唐风祈祷,握紧拳头。 纷乱中,车停了。 “别走,在这等我!” 唐风掏出几张钱,递给司机,立马冲进贵族堂,直奔六楼而去。 来到财务部,他一脚蹦开大门。 “风哥?”房里面,所有人纷纷站起身来。 其中一人,悠悠移步,走上前来,含笑道,“风哥怎么来了?” “楚灵呢?”唐风喝道。 他怎会不认得这个女人? 杨紫岚,蓝衣的心腹,掌管财务部,大权独揽,很多事,都是由此人出谋划策。 但此时此刻,唐风没心情和她打太极,灵儿危在旦夕,他没时间磨蹭。 “你说楚灵小姐呀!”杨紫岚笑道,“刚刚来过,她的出场费我给她结清楚了,一共十二万,加上花环花篮的钱,十三万八千,全部……” “我是问她在哪!”唐风大喝,双目已然赤红。 这个女人,当真是讨厌至极,他已经没有耐性。 杨紫岚吓得一哆嗦,急忙说道:“楚灵小姐已经走了,她还叫我代她和蓝总请辞!” “去你妈的,我是问灵儿在哪里,别挑战我的耐性!”唐风上前一步,拽着杨紫岚的衣领,硬生生地将其提起来,顶在墙上。 “说!” “我不知道啊!”杨紫岚颤声说道,“她真的已经走了,走十来分钟了,不信你问她们,都看见她下电梯去了!” “去,打开蓝衣的办公室,我要看监控画面!”唐风松开杨紫岚,强自冷静下来。 现在,他不能乱。 “风……风哥!”杨紫岚打量唐风一眼,弱声道,“我们的监控,只有大厅安装摄像头,其他地方,为了保证顾客的隐私,所以,所以……” “拿对讲机来,通知各个部门经理和保安人员,看有没有人见过她!”唐风闷声说道。 “风哥,我只是管财务部,其他部门,我……” “快点!”唐风怒吼,“我知道你是谁,再给我装模作样的,我杀了你!” “是是是!”杨紫岚颤颤巍巍地拿起对讲机,深吸一口气,“有人看到楚灵小姐没有,请马上回复!” “没有!” “没有!” “没有!” 对讲机中,陆陆续续传来声音,唐风的心情,也随之沉入谷底。 “我……我看到过!”就在这时,对讲机里,传来一道略微紧张的声音,“杨总,我不是故意偷懒的,我是去上厕所,看到楚灵小姐慌慌张张地从后门跑出去!” “什么?”唐风把对讲机抢过来,“她往哪里去了?有没有人追她!” “没有,只看到她一个人,就一眼我就回来了,没注意!” “灵儿!” 唐风大喊一声,甩开对讲机,冲出贵族堂。 然而,外面黑夜茫茫,他去哪里找她。 “啊!”唐风一脚踢翻身边的垃圾桶,心乱如麻。 “回家,对!回家!”忽然间,唐风像是抓到了一丝希望,眼睛里闪出一道光芒,“她一定是被人追,一定往家里跑了!” 出租车还在,就停在不远处。 唐风狂奔而去。 “大哥,我来开,好吗?”唐风说着,不等出租车司机回答,便将其拖出来,钻进驾驶室里。 “我很急,抱歉!你快上车!”唐风掏出一沓钱,扔给司机,一脚踩死油门,出租车飞跃而去。 夜色苍凉,此时的西门大街上,店铺已然关门,冷冷清清。 “灵儿,你千万别有事,等我啊,你答应过我的,我们一起重新开始,别有事啊!” 唐风来了,一道烟往小巷子冲去。 巷子深处,那里有一栋三层小楼,其旁,一棵半死不活的梧桐树。 三楼,灯光依然亮着,昏黄而暗淡。 唐风抬头,望了一眼,便飞奔上楼。 前门没关,大开着,客厅里,一切如故。 深吸一口气,唐风进房,一步步往卧室走去。 此时此刻,除了风声,只有他沉重的脚步声。 来到门口,唐风顿住脚步。 片刻,他推开卧室的房门,往房里看去…… “嗡!” 唐风的身影,瞬间僵在原地。 他如同被雷击一般,脑海里,阵阵轰鸣。 “灵儿!” 唐风嘶吼,目眦欲裂。 床上,躺着一个人儿,满身是血。 她心口上,插着一把刀,血一直在流,染红了她的紫色裙子,染红了白色床单。 触目惊心。 “风……风哥……你……来啦!”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楚灵睁开眼睛。 看着那模糊身影,她笑了。 “灵儿!”唐风大哭,踉踉跄跄,跑到楚灵身旁。 “没事的,你坚持住,我送你去医院!”他压着她的伤口,血依然在流。 他想把她抱起来,却看到她摇头。 缓缓地,她抬起手来,抚到他脸上。 “紫……玫……瑰!” 话音刚落,她的手,从他脸上滑落。 一时间,整个世界安静了。 “不!” 唐风嘶吼,悲痛欲绝。 他的整个世界,崩塌了。 “灵儿,灵儿!” 突然,他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呼喊着,呼喊着…… 直到,整个房间再没有一点声音。 许久,许久,他把她轻轻放下来,眼睛里,尽是红色一片。 “你放心,我会为你报仇,我会帮你照顾好阿妈!” 看着她依然的笑脸,她俯下身来,在她苍白的唇上轻轻一吻。 起身,他的目光,落在她心口的那把刀上。 “谁用这把刀杀你,我就用这把刀杀他,以血还血!” 唐风咬牙切齿,把刀拔出来。 她走了,他也要她干干净净地走。 “砰!”正在这时,一声枪响,划破长空。 只听噗的一声,有一颗子弹穿过唐风的手腕,鲜血飞溅。 他手上的刀,随之掉在床上。 “来得好巧!”望着持枪冲进来的警察,唐风惨笑。 他没有任何反抗,任凭两个警察死死按在地上,他一直看着,看着床上那血红的身影。 “还敢行凶!”为首一人,是个中年男子,走到唐风背后,掏出枪来,扬着枪把,对着唐风的头,狠狠砸去。 唐风被砸得头破血流,依然死死地看着灵儿。 “屡教不改!”中年男子还准备扬起枪把,却被一只手紧紧抓住。 “林浩天,你干什么?”中年男子怒吼,“这种败类,死不足惜!” “他没有反抗!”林浩天说道,“张队,我们只有执法权,没有审判权,目前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封锁现场,采集证据,楚灵,已经死了!” “哼,把这人渣带走!”中年男子一脚将唐风踢翻,不耐烦地摆摆手,走到楚灵身边。 “哎!”林浩天看了唐风一眼,微微摇头,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带走吧!” “灵儿!灵儿!” 唐风呼喊着,呼喊着,被两个警察拖着,他一直望着,望着床上的那道身影,越来越远…… 章十五 正义之名 以正义之名,杀死你! ———题记 夜色苍凉,今天,没有月光。 西门,深巷,一棵半死不活的梧桐树旁,有一点红光。 独自一人,林浩天半靠着梧桐,抽着烟,看着小楼中的人来人往。 一切,仿若与他无关。 此时,楚灵的尸身已经被移走,这栋小楼,人走茶凉。 留下的,只有为数不多看守现场的警员。 一切都像是结束了。 人人都以为,唐风是凶手,亲眼目睹,还能有假? 除了他,林浩天。 他永远忘不了唐风被拖走时的眼神,那是何等的绝望! 他不相信唐风是凶手,这是直觉。 可事实摆在眼前,不由得他不信。 唐风手里的那把刀,就是杀死楚灵的凶器,他查过楚灵的伤口,这点,确定无疑。 事实上,唐风手腕中的那枪,也是他开的,当时的唐风握着刀,那模样,看上去就像是往楚灵身上刺去一般,他不得不开枪。 然而,楚灵已经死了。 且,刚刚死去。 毫无疑问,唐风的嫌疑最大,人证物证俱在,几乎可以断定,他就是凶手。 尽管如此,但林浩天还是找不到唐风的杀人动机。 一根烟抽完,林浩天再点燃一根。 他像是一个看客,每个警察的眼神,尽收于眼底。 所有人都恨不得将唐风杀之而够快。 尽管现在还没有定罪,但在他们心里,唐风已经死了。 无它,唐风有前科,有严重的暴力倾向,更加上亲眼目睹其所谓的行凶过程,在人们心里已经将他千刀万剐。 以正义之名! 没有人认为,哪怕一点点的怀疑,唐风是无辜者。 林浩天甚至连自己的疑虑也没法提出来,要不然,就是妨碍公务,等同于与正义为敌。 那些人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他们的眼神,已经清清楚楚告诉他了。 所以,他只能一个人缩在这棵半死不活的梧桐树下抽烟。 “林队,有心事,不高兴呀!”正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林浩天抬头,发现有一个女警,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前。 “小刘,你不是去给报案者录口供了么?她是怎么说的?”林浩天问道。 “杨紫岚说,唐风曾去贵族堂过,还冲进财务部威胁她,说要杀了她,当时怒气冲冲,找楚灵的下落!” 女警小声说道,“刚刚得知楚灵走了,唐风就立马追了出去,那个出租车司机也证明这一点,唐风是在西门搭的车,到贵族堂没多久就跑出来,搭车回西门,时间上是吻合的,我们也是接到杨紫岚的报案, 她看到唐风上了那辆出租车,我们追踪过来,就发现唐风的凶杀过程……” “得!”林浩天摆摆手,苦笑,这丫头,也认定唐风是凶手了。 “杨紫岚报案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她是说报案看见唐风杀人,还是报案唐风在贵族闹事?” “当然是在贵族堂闹事了!”女警嘟着嘴巴,看了林浩天一眼,“她怎么可能看到唐风杀人,我们也是及时赶到……” “你的意思是,唐风兴冲冲的找楚灵,就是在追杀她?打着一辆出租车满街追杀她?” 林浩天反问,“你觉得唐风有这么蠢?” 女警语塞。 “还有呢!”林浩天继续说道,“那司机,我刚刚大致了解过,唐风在车里的时候,很焦急,还和楚灵通过电话,记住,是焦急,不是愤怒……我怀疑,那时候楚灵已经出事了!” “不可能!”女警断然道,“楚灵的死亡时间,就在我们冲进去没多久,也就分把钟的事情,这里,绝对是第一案发现场!” “丫头,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相!” 林浩天摇头,“楚灵的确是在房间里被杀的,用的那把刀,就是厨房里的刀具,也就是唐风手里那把刀,但这不能证明,楚灵第一时间出事,就在这里!” “不懂!”女警茫然。 “说不定,楚灵在这之前,已经被人抓住了,唐风一直在追,等刚好唐风追到这里,这个人,就把楚灵杀了……”林浩天幽幽说道,“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巧得像是设计好的一样,就等着唐风往套里钻,而且,楚灵的手机,不见了!” “林队的意思是,有人嫁祸唐风?”女警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可是,现场都查过了,除了唐风和楚灵,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蛛丝马迹,而且,那个发现楚灵的保安口供也说了,没见其他人追她……” “天那么黑,贵族堂周围没有一个摄像头,有没有人,谁知道……”林浩天说着,一脚将香烟踩灭。 他说这些,也不过是猜测而已,尽管他到现在还不相信唐风是凶手,但无力回天。 他拿不出任何证据来。 “说吧,你来这里找我有什么事!”沉默片刻,林浩天问道。 “有人报案,在西水湖发现一具尸体!”女警颤声说道,“身份已经查明,是陈胜天!” “什么?”林浩天猛地站起身来。 这个人,他盯很久了,就这样死了? 在这个点上? “死亡时间确定没有?”林浩天急忙问道。 “大致确定了,大概在楚灵死前的半个小时左右!” “是么?”林浩天摸着下巴,“这两者之间到底有没有联系?” “当然有啦!”女警说道,“为此,张队特意请蓝衣到局里协助调查,得知一件事情!” “快说!”林浩天抓住女警的手,越发急切起来。 “你……”女警脸色一红,“林队你抓痛我啦!” “对不起!”林浩天神色一讪,“你说!” “你不是一直怀疑陈胜天和蓝衣勾结贩毒么?只是一直没有证据,陈胜天死了,张队第一时间就找到蓝衣来问案……” 女警说道:“蓝衣口供说,今天下午,陈胜天在贵族堂出现过,在化妆间准备非礼楚灵,被唐风现场逮住,差点杀了陈胜天,不过蓝衣赶到,把陈胜天送去救治了,这点,那个医生也能证明……” “后来呢?”林浩天问道,“陈胜天后来去哪了?” “这蓝衣就不知道了,他说这是在他公司发生的事情,他责无旁贷送去就医,其他事,与他无关,他也没兴趣知道……” “就这样?”林浩天皱眉,“贵族堂晚上才营业,陈胜天吃错药了,跑去那里干嘛?蓝衣一口一句自己是正当商人,与陈胜天没有来往,这下他怎么解释?” “蓝衣说,楚灵和陈胜天的关系暧昧,以前楚灵在昆明的时候,和陈胜天在一起一段时间,这事我们已经第一时间和那边警方联系了,经过查证,确有此事……” 女警顿了顿,继续说道,“蓝衣还说,他不认识陈胜天此人,有陌生客人找到佳丽部的化妆间,是常有的事情,他也一直在保护那些女孩不受骚扰,但还是没法制止,陈胜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贵族堂,可能就是从楚灵那里得知的也不一定……刚刚,蓝衣和张队在审讯室大吵起来,差点动手了!” “好一句不认识,好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林浩天冷笑,“这两个人都死了,他倒是推得干干净净!” “案发的这个时间段,他在哪?”林浩天突然问道。 “他在陪客户,就在三楼的白金包房!” 女警说道,“有陈云山陈总,还有何定发何总等人,还有很多富商,说是在谈生意!” “一直都在?”林浩天问道。 “倒是没有!”女警想了想,道,“他陪同的不只一个包房的客人,从这个包房离开,就到那个包房……” “好一个不在场的证明!连陈云山这种人物他也拉来做挡箭牌了!”林浩天揉着眉心,头痛无比。 “张队叫我来通知你,捋一捋案情,然后就可以结案了,很明显,这是一宗情杀案,唐风发现楚灵和陈胜天有染,动了杀机。他先是杀了陈胜天,抛尸西水湖,然后从西门打车,追杀楚灵,所有的证据都充分表明这一点!” “陈胜天怎么死的,还不清不楚,怎么可以草草并案处理,这么快想结案,他是想立功想疯了!”林浩天寒声说道,“这是人命啊!” “就算陈胜天的死与唐风无关,单说楚灵一案,就足够给唐风定罪了!”女警弱声说道,“林大哥,你赶快回局里吧,要不然张队又要发火了!” “什么叫就算?人命关天,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要查清楚!”林浩天瞪目,正色道,“小刘,你是做刑侦的,你要记住,一个人在开庭审判之前,他都是无罪的,不要凭主观臆想去判定一个人是否有罪,不要因为想给一个定罪而定罪!更何况,我们不是审判者!” 林浩天说完,负手而去。 …… 贵族堂,一如往日的喧嚣,大厅,各个包房,红灯绿酒,好不热闹。 唯独有一个地方,格外安静,安静得吓人。 六楼,办公室,蓝衣坐在沙发上,晃荡着一杯红酒,神色阴沉。 有一个女人,站在其旁,瑟瑟发抖。 此人,正是杨紫岚。 “你马上去安排,通知媒体,把今晚的事情通通传出去!”突然,蓝衣开口,“记住,找外人做!” “蓝总,这样做,会影响我们的地产生意……” “嗯?”蓝衣侧目,冷哼一声,扫了杨紫岚一眼,“你有什么建议可以提出来,但别质疑我的决定!” “是!”杨紫岚低着头,急忙道。 “这个世界上啊,正义的人太多了,这么大的新闻啊,不传出去,多可惜…… 不传出去,那些充满正义感的人,岂不是无用武之地了么?我这是在伸张正义啊,这是在为陈胜天和楚灵讨公道,但我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有限,得靠大家啊!虽然他是我大哥,但我选择正义!” 蓝衣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念叨着,身边的杨紫岚却一字不漏听得清清楚楚。 他这是煽风点火,要把唐风往死里整。 想到这里,杨紫岚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太可怕了! “还不去?”看着摆摆手,幽幽说道,“别留下尾巴,要不然,也别回来了,自己买一块豆腐,撞死吧!” “是!”杨紫岚颤颤巍巍,夺门而去。 望着她仓惶的背影,蓝衣笑了,悠悠站起身来,抬起酒杯,一饮而尽。 “其实我也很心痛,别怪我!你放心,你的理想,你完成不了,我来完成……不欺老幼,不压良善,敢爱敢恨,敢做敢为!护佑弱小,护佑亲人,是为丈夫,是为英雄!哥,你听,我都记着呢!” …… 章十六 放逐者 章十七 风逝 章一 死亡伴随 章二 无头尸体 你说,男儿生于天地间,当以忠义为本,是为豪杰! 你说,我们当兵的,应以家国为念,锄恶扶善,兴邦定国。 你还说,我是在保家卫国! 可是,我母亲死了,我的家没了,谁曾保护过? 我保卫的到底是哪些人?谁的家? ———题记 黔中大厦,楼下,警方第一时间封锁现场。 林浩天颓然下楼,悄然穿过人群,甚至,他害怕去看那具尸体一眼。 直到走了好远,他才回头,不禁叹息。 这种无力感,让他格外揪心。 一路往东,不知不觉,他回到公安局。 有一个中年男子迎面而来,轻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我听过一句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智者,既要发奋不休,也能尽人事顺天命,那丫头,就算你当时能把她拉回来,也挽回不了她已经死了的心了,或许这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你已经尽力了!” “陈局……”林浩天抬头,语气哽咽。 这个男子,是刚上任的局长,一向对他赞赏有加,平日里,也是平易近人,他心里感激。 但越是听到这样的话,林浩天越是难受。 三年前,有一个人曾对他说过,他们都是放逐者,命不值钱! 那个女子,才二十出头,正是风华正茂时,就这样跳楼自杀了,他怎会不难受? “小林啊……”中年男子正想说什么,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喂?我是陈明辉!请说!” 他拿起话筒,半晌后,脸色大变,惊叫起来,“什么?西水湖?好,我马上过去!” “局长,发生什么事了?”林浩天问道。 “走,我们去西水湖!”陈明辉沉声说道,“有钓鱼者报案,湖畔上发现一具尸体……无头尸体!” …… 安城,西郊,湖水滔滔。 湖畔上,有一片桂树林,人群涌动,已然布置了重重警戒线。 居中处,草地已然变成了红色,那里,有一具尸体,盖着一块白布。 “这里,曾经有一对人儿,让月亮为他们画了一幅相!” 林浩天来了,和陈明辉一起。 两人冲进桂树林,揭开白布,对视一眼,不由得倒吸凉气。 “你怎么看?”陈明辉问道。 “颈部的面痕很平整……” 林浩天想了想,寒声说道,“死者的头,是被一刀切下来的……除此之外,死者身上没有其他伤痕,周围也没有明显打斗的痕迹,这就是第一凶杀现场,您看,血迹都集中在颈部这里……” 林浩天说着,站起身来,比划一个动作:“死者是被人一脚踩在胸口上,动弹不得,然后被一刀砍下头颅……凶手力大无穷,而且是个高手,一个善于捕猎的高手,一击致命!” “嘶……”陈明辉深吸一口气,“什么样的刀才能把一个人的头一刀切下来?一刀!” “马刀!”林浩天斩钉截铁说道,“陈局刚来,有所不知,安城周围,有很多苗寨,布依寨子,几乎每家都有一把马刀,用来做防盗之用,安城辖下的村寨,偷牛者特别多…… 这种刀,二十斤左右,锋利无比,完全能做到这点,以前我亲眼见识过,他们杀牛祭祖,三两刀就能把牛头砍下来……” “小刘,周围有没有发现死者的头颅?”陈明辉转头,对着一个女警问道。 “没……”刘星语颤声答道。 “陈局,我严重怀疑……可能死者的头颅被凶手拿走了!”林浩天说道。 “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来?”陈明辉皱眉道。 “复仇!”林浩天说道,“用人头祭奠!” “什么?”陈明辉站起身来,脸色一变再变。 “小刘……”林浩天问道,“在死者身上,发现了什么没有?死者的身份查到没?” “死者已经身份已经确认!”刘心语说道,“死者叫董昌,是董氏地产集团的董事长,我们在他手里,发现一张照片,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发现。” 刘星语说着,从证物袋中,拿出照片,递给陈明辉。 这是一张老照片,黑白色,却已经开始泛黄。 照片里,是一层三间的石板房,其右侧,有一片竹林。 “这……”陈明辉看不出什么来,把照片递给林浩天。 “好熟悉……”林浩天看了照片一眼,似曾相识,忽然,眼睛眯了起来,“我知道了,我知道这是哪儿了!” “什么地方?这照片透露出什么信息?”陈明辉急切问道。 “就在西郊,离这里不远!”林浩天说着,悠悠抬起头来,指着湖对面,“就是那里!” “那里?”陈明辉不解。 “不错!”林浩天说道,“三个月前,董氏集团收购那边的地皮,准备拆迁,但有一家,死活不肯搬走,怎么都谈不拢,就是照片里这处房子,而且这里正是黄金地段…… 这房子的户主,是个老人,年过花甲,叫伍兴敏,她说这是祖屋,不能拆,她要等儿子回来……” “结果呢?”陈明辉问道。 “结果,拆迁公司的人去了,强硬拆房,老人家挡在挖机面前,最后……”林浩天沙哑道,“最后挖机碾压了过去……” “混账!”陈明辉大怒,脸色铁青。 “后面的事,是我处理的,肇事者被我抓了,现在监狱里,无期徒刑,董氏地产也做了一系列的道歉与赔偿,原本以为,这事告一个段落了……” 林浩天凝声说道,“如果董昌的死,与这事有关,那……” “如何?”陈明辉问道。 “伍兴敏有一儿一女,女儿叫吴忧,就嫁在附近的三苗寨,不过是个老实人,一直在外面打工,母亲死了,她才回来处理后事,董氏的道歉和赔偿也接受了,不过,她有个弟弟……” 顿了片刻,林浩天说道,“吴忧有个弟弟,名叫吴用,是个军人,特种兵,极为了得,三年前,唐风挟持张兴才从法院逃出来,就是被此人一枪狙杀!” “这事态严重啊!”陈明辉揉着眉心,“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凶手可能还会再次作案,董昌还有个女儿……” “陈局,林队……”刘星语开口,“这照片,很可能是凶手故意留下来的,我赶来时,发现照片就在死者手上,明晃晃的,像是怕我们发现不了似的……” “他当我们都是废物啊!还担心我们查不到他的身份来!”陈明辉握紧拳头。 “陈局,据我所知,吴用狙杀唐风之后,被记一大过,那件事我清楚,他是协助我们的,是我们这边人下的命令。之后三年,此人一直在边境活动,打击毒贩人贩,一直在服役中……” 林浩天说道,“麻烦您汇报上面一声,按理说,此人应该还在边境,看这其中,出了什么变故……” “如果你推测为真……”陈明辉说道,“要不要申请通缉令?” “推测只是推测,没有证据,还得侦查!”林浩天摇头,忽然间,像是想起什么,“我知道伍兴敏的墓地!” “嗯?”陈明辉眉头一挑。 “如果真凶是无用,如果砍头是为了祭奠,现在,他一定在他母亲的墓地那里!”林浩天说着,犹如打鸡血一般,往车里冲去。 “快快快!”陈明辉反应过来,“留下两个人保护现场,其他兄弟,跟我来!” …… 风很轻。 西郊,一处半山腰。 这里,有一座坟。 坟前,站着一个人。 这是一个青年男子,短发,圆脸,他身材中等,样貌普通,如果没有注意他举动之间,无意露出来的肌肉线条,乍一看去,简直就是一个胖子。 此时此刻,他一个人,背负着一把长刀,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对着一块墓碑,深情凝望。 “妈!孩儿不孝!”突然间,他双膝一弯,跪在地上,将人头放在墓碑前,嘶吼大哭。 许久,他止住哭声,连磕三个响头。 这时,他手机震动起来,打开一看,是一条短信。 “首长……”微微摇头,他痛苦地闭上眼睛。 “罢了!” 睁开眼,他回了一条信息: “来信敬悉,如唔! 您说,男儿生于天地间,当以忠义为本,是为豪杰。 您说,我们当兵的,应以家国为念,锄恶扶善,兴邦定国。 您还说,我是在保家卫国! 可是,我母亲死了,我的家没了,谁曾保护过? 我保卫的到底是哪些人?谁的家? 我不会再听任何人的命令! 现在的我,只是一个母亲的儿子! 仅此而已! 用,百拜敬上!” 回完信息,他把手机随手一扔,在墓前重重划上一个“一”字,看了墓碑一眼,转身而去。 …… 章三 见证者 章四 醉玲珑 章五 夜归人 章六 不回首 章七 红杏 章八 传奇 章九 勒索 章十 保持通话 章十一 选择 章十二 反天 总有那么一群人,在地狱中仰望天堂,渴望光明。然而,好不容易有一只蚂蚁,费尽千辛万苦,爬到天堂门口的时候,才发现,光明并非光明,那一缕希望之光,是由无尽的罪恶,是由他们自己的鲜血铺洒而成! ———题记 天微微亮。 此时的安城,大雾蒙蒙。 按理来说,此值六月间,不应该有此大雾,却偏偏发生了。 西门,大街,空旷寂寥。 风吹过,有一只老鼠,从一个煤灶角跑出来,立马钻进一堆垃圾中。 其中,有一张纸飞起,往后街而去。 渐渐地,风变小了,那飞扬的白纸,像是有气无力一般,落在一栋小楼前。 房里,有一人,突然睁开眼睛。 腾身而起,他来到窗口,打开窗户,深深吸了一口气。 眼帘之中,那是一颗半死不活的梧桐。 “好天气!”低喃一声,他把窗户关上,往一个角落走去。 那里,放满了枪 支弹 药,有一把步枪,安静而立,格外醒目。 “好家伙!”他蹲下身来,轻抚着枪把,犹如轻抚爱人一般。 忽然之间,他笑了。 缓缓站起身来,他的目光,落在墙上。 那里,贴着一张照片,暗淡发黄。 那是一个青年,眉心上,有一颗红点,他躺在地上,却满面从容。 “唐风!”一时间,他收敛了笑容。 “别怪我杀你,我只是一只手而已,杀你的真凶是所有人,是他们的偏见杀了你!” 他低声喃喃,忽然掏出一把手枪,靠在耳边,接连扣动扳机。 咔咔声不断,他露出满意之色,随后看了手表一眼,闭上眼睛,立马拆枪,直到支离破碎,又快速组装起来。 待他睁开眼睛时,手枪恢复原样,再看一眼手表,他微微皱眉:“慢了两秒!” 把枪收起,点燃一根烟,他重新回到床边,倒上一杯牛奶。 “林浩天打死也想不到,我住的是楚灵的房子吧!” 自嘲一声,他抬起杯子,一饮而尽。 “该做个了断了!”深吸一口烟,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徐总,你现在可以出门了!” “不是说下午两点么?”电话那头,有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传来。 “我改变主意了!”低喝一声,他挂了电话。 “我不知道是否还有明天,其实,我去找你,只想告诉你,我爱你,仅此而已!” “我自己清楚,我吴用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又何德何能,让你做我的女人呢?倒是我奢望唐突了,你的沉默,已经清楚告诉我答案!” 想起昨晚的场景,想起那个女人眼里闪过的迟疑,吴用苦涩不已。 那五百万,他是为他们俩要的,要这笔钱,本不在计划之内。 回来安城,他本不算再离开。 直到遇上她。 很多时候,越是希望,越是失望,一如此时此刻。 “唐风,其实都一样,我们都是放逐者!” 再次瞥一眼墙上的照片,他把香烟按灭,站起身来,收拾一番,走出房门。 …… “老爸,老爸!” 医院,一如既往,灯火通明。 一个房间里,林浩天守在一张床上,安静地睡着。 睡梦中,他听到有人呼喊着他,一遍又一遍。 迷迷糊糊中,他缓缓抬起头来,睁开双眼。 第一时间,他看到,一张可爱娇憨的笑脸。 “丫头,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下意识地,林浩天紧张问道。 “我渴了!”可儿不好意思地说道。 “等下!”林浩天松一口气,倒上一杯热水,吹了一会儿,把可儿扶坐起来,“来,有点烫,喝慢点!” “老爸,我能行!”可儿接过杯子,甜甜一笑。 林浩天也笑了,真好! “老爸,对不起,让你担忧了!”喝了一口水,可儿开口,满是愧疚。 “是老爸不好!”林浩天摇头,“以后,老爸会多陪陪你的,妈妈也是!” “妈妈?”可儿迷糊。 “她在外面呢!”林浩天说道,“以后啊,心里有什么事,别闷在心里,知道吗?尽管和爸爸妈妈说!” “阿妈,阿妈!”可儿呼喊,往门口望去。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跑了进来,满眼通红:“妈妈在,妈妈在!” “真好!”可儿把水杯放下,看着爸爸妈妈,忽然间,他伸出手来,一直手拉着爸爸,一只手拉着妈妈,将他们的手,放在一起。 “我们一家人,不要分开!”可儿目光闪烁,期待地说道。 林浩天与何梅对视一眼,他们的手,渐渐地,温热起来,越捏越紧。 “对,我们一家人,不分开!”林浩天率先说道。 何梅心里一震,用力点头。 “阿爸阿妈,我想和你们说个事!”可儿说道,“我不想在一小上学了,下个学期,我要去龙宫,我要去晨曦学校!” 林浩天二人闻言,心里一痛。 他们这父母当的太不称职,孩子在学校被人殴打,他们竟然都不知道。 “好,阿妈答应你!”何梅说道,“只要你开心就好!阿妈陪你去,反正在哪都可以找工作!” “丫头,你说的那个晨曦学校是?”林浩天这才想起来,晨曦学校,难道,是传说中的那所学校么? 据他所知,晨曦学校,创办于09年,直到如今,已经有两年时光,办得风风火火,如今已有三所分校,都建在农村,那所学校,特别注重个人兴趣与特长的培养,挖掘孩子的潜力。 但是,这所学校的背景,有点复杂,这涉及到一个传说的人物,两年前,此人自杀于婺城高铁站。 且,那边民风彪悍,好勇斗狠,让孩子去那里就学,他不太放心。 “老爸,你不同意吗?”可儿看到林浩天蹙眉,嘴角一扁。 “不是……”林浩天急忙说道,“我得搞清楚情况嘛!” “等你见到那校长,你就知道了!” 可儿说道,“到时候怕是我想去,人家还不收我呢,那里出了很多天才!” “真想去?”林浩天问道。 “嗯!”可儿重重点头,念道,“育人先育德,正人先正心,谦逊有礼,自强不息!” “这是什么?”何梅惊异。 “校训,晨曦学校的校训!”可儿说道。 “好!”林浩天大笑,“那就去那里!明天我打电话去问问!” “你认识那校长么?听说是个绝世才女,但这个人生性清冷,很难找到!”何梅说道。 “两年前,倒是有过一面之缘!”林浩天摸着鼻子说道,“她腿脚不便,当时应酬的人多,都是大人物,我也是远远的看着……” “我不要走后门,不要走关系!”可儿说道,“我要申请考进去,堂堂正正走进去!” “好,这才是我家宝贝!”林浩天满意,他也不愿走关系。 再者,那个人,对他的身份很排斥,还可能费力不讨好呢。 “嘟嘟嘟!”正在这时,林浩天手机响了,打开一看,脸色一变。 林晨晨的号码! “怎么了?”何梅问道。 “没事!”林浩天摆摆手,走出房门,按下接听键。 “林队,半天才接电话,怎么,刚睡醒啊!”电话里,吴用的声音传来。 “吴用,你好得很,非常好!”林浩天沉声道,“你这样下去,一条路走到黑,将万劫不复,你最好来……” “又是这个调子!”吴用打断林浩天的话,“孩子怎么样了?我想问问!” “嗯?”林浩天眉头一挑。 “我问,可儿到底怎么样了,她还好吗?”吴用低骂起来,“你这狗日的,怎么当爹的?” “你……” 林浩天睁大眼睛,不敢置信,“你认识可儿?” “我们是朋友!”吴用笑了。 “你这混蛋,离我女儿远点!”林浩天大怒,同时后怕不已。 吴用认识可儿?听口气,好像走得很近似的,要是他……林浩天不敢想象。 “我永远不会伤害她的!”吴用冷哼,“伤害她的,是你,不是我!” “你打电话来,想要什么?”沉默片刻,林浩天问道。 “我想告诉你,来安城之前,我遇到一个落魄的作家,他准备写本书,他看了他的第一篇手稿,是这样写的……” 吴用悠悠说道,“总有那么一群人,在地狱中仰望天堂,渴望光明。然而,好不容易有一只蚂蚁,费尽千辛万苦,爬到天堂门口的时候,才发现,光明并非光明,那一缕希望之光,是由无尽的罪恶,是由他们自己的鲜血铺洒而成…… 这个作家说,他的取材,是来自一个真实的故事,人物也是用原名,那个人,也姓吴,哈哈,也许将来的某一天,你会看到这本书!” “你,到底想干什么?”林浩天寒声问道。 “我就是那只蚂蚁!”吴用大吼起来,“我要反天!” “你……”林浩天心里一沉,想再说什么,电话已经挂断了。 却在这时,手机又响起来,刘星语来电。 “林队,赶快回局里,徐家富提着那五百万美金走出公司了!” “好,我马上来!” 林浩天收起电话,回到病房。 他走到床边,在可儿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柔声道:“等老爸回来,给你做好吃的,到时候老爸陪你写申请,送你去晨曦学校!” “好的,老爸要小心呀!”可儿乖巧点头。 “放心,我在这里,我们等你回来!”何梅说道。 “嗯!”林浩天把外衣穿上,看了女儿一眼,又看了妻子一眼,匆匆而去。 …… 章十三 网 章十四 放逐之歌 章一 寒蝉 章二 毒打 章三 不了了之 章四 月下冬眠 章五 欢儿之死 章六 黑凤凰 章七 幽灵 章八 隐伏者 章九 绝 我现在最大的乐趣,就是看着你的痛苦。 你越痛苦,我越痛快! ———题记 风声萧萧。 安城,大街上,两辆车在极速狂飙。 一黑一红,相互追逐,相互碰撞。 一时间,街头大乱,人群车辆皆避让,人仰车翻。 嘭!一声闷响,红色的法拉利,被黑色的越野车撞飞。 轰鸣声不断,越野车往前飞奔,在一个路口,一阵漂移,往左而去。 “贱人!”法拉利中,李艳玲勃然大怒。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她的法拉利,竟然赛不过一辆破车? “别让抓到你!” 冷哼一声,李艳继续往前追去。 刚转过路口,她才发现,那辆越野车已然在千米之外,准备转弯,马上消失不见。 “好,你惹怒我了!” 李艳玲誓不罢休,踩死油门,红色的法拉利左突又闪,飞转几条街,终于,在一个小巷口,发现那辆可恶的越野车。 这时,那个可恶的女人,已然走出车门。 她,蓦然回首,盯着飞奔而来的法拉利,似笑非笑间,长发飞扬,她走进小巷中。 “可恶!”李艳玲脸色铁青。 那个女人,竟敢嘲讽自己。 很快,李艳玲下车,没有丝毫犹豫,也跟进小巷里。 这时,她已然不见那个人的身影,没有停留,李艳玲继续往前追去。 呼…… 一阵风袭来,李艳玲生生打了一个寒颤。 她才发现,不知不觉,在小巷中,她转了很多圈。 她才发现,这小巷子,弯弯拐拐,像迷宫一样,她找不到方向了。 “哼,看你玩什么把戏!” 打量四周一眼,李艳玲继续往前,转过一个弯。 突然,她停下了脚步。 有一个人,在十米开外,长发飘飘,背对着她。 看样子,已经等她很久了。 “贱人,你倒是跑啊,怎么不跑了?”李艳玲冷笑,一步步往前走去。 “呵呵!”一声轻笑传来,前方,那道倩影,缓缓转身。 那是一张熟悉的脸,精致无暇,冷艳无双。 李艳玲彻底看清楚了,果然,和欢欢长得一模一样。 “于眠眠?”李艳玲问道。 于欢欢死了,她怎会不调查一番,以她父亲的财势,要查一个人,太容易了。 一中连续死了三个人,这三人,都是她的死党,校里面传言,是欢欢阴魂不散,那时她已经有所猜测。 没人能管她,尽管她父亲一直在叮嘱,欢欢死后,收敛一点,但她不为所动。 反正那课也暂时上不成了,索性不管,出来找人查一下是怎么回事,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于眠眠自己送上门来了。 此时,李艳玲不是没想过,是于眠眠故意引她来此。 但她是谁?跆拳道黑带三段,全省冠军,她无惧。 黑带之后,每升一个段位,都很难,不但要技术上过硬,更重要的一关,就是克服恐惧,这种恐惧,不但来源敌人,更来源于自己的内心。 如果做不到,有什么资格到三段? “还这么有恃无恐,飞扬跋扈!”眠眠低声喃喃,眼睛里,尽是寒冰。 “咔!”她踩碎一片残瓦,迈开脚步。 “啊!”李艳玲大吼一声,竟然先发难,奔跑几步,凌空而起,一脚直取眠眠的心口。 “嘭!”眠眠抬起双臂,挡住这一脚。 半空中,李艳玲竟然旋转起来,另一只脚,横扫眠眠的面门。 眠眠头微微一偏,避了过去。 不料,就在李艳玲将落地之时,再出一脚,一记后踢,再袭眠眠的心口。 “嘭!”眠眠生生挨了一脚,后退几步,撞到墙上。 “糟糕!”李艳玲反而心里一沉,转过身来。 方才,她已经用绝招了。 这凌空三脚,无论是速度,力量,她心里一清二楚,一般人根本难以避开,吃了她一脚,早已经趴下了。 而眼前的这个女人,不但避开了两脚,挨了她一脚后,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但此时此刻,容不得她多想,那个女人,又一步步往她走来。 “找死!” 李艳玲大怒,一跃而起,凌空抬起右脚,一记劈腿,狠狠往眠眠的肩膀劈去。 “跆拳道冠军,就这点本事么?”突然间,眠眠笑了。 她的眼睛,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 她动了,竟然不闪不避,迎着那记劈腿冲来。 “嘭!”李艳玲的腿,重重劈在眠眠的肩膀上。 她的脸色,也在一瞬间,变得惨白无比。 她,竟然动弹不得了。 她的腿,被眠眠双手抱住,扛在肩头。 “啊!”眠眠嘶吼,生生将李艳玲整个人抡起来,如同老鹰抓着小鸡一般,对着厚重的墙壁撞去。 “不要!”李艳玲大喊。 “嘭!”下一刻,李艳玲的头,撞在墙上。 就在这时,有一只手,已然卡住她的喉咙,将她按在地上。 “完了!”李艳玲心里呐喊。 待回神过来时,李艳玲看到,那是一双沉寂入水的眼睛。 她心里不由得一颤。 “怎么,怕了?”眠眠幽幽开口,“你欺辱别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就觉得高人一等了?不,你没什么不同,都一样,也会害怕!” “要死了么?”李艳玲喃喃,想到顾欣几人的下场,突然间,癫狂起来,“杀了我,你杀我啊!你想为你妹妹报仇是吧,哈哈,你永远报不了!知道为什么吗?那贱丫头,我怎么玩她,她都不还手,让她在厕所里,她就老老实实的待着,三年了,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你怎么报仇?” “放心,你不会死!”眠眠摇头,“让你这么痛快死了,那多没意思,你加在欢儿身上的痛苦,我会一点点加倍的要回来!” “你……你要什么?”李艳玲大叫。 “呵呵!”眠眠轻笑,伸出另外一只手,从腰间,拔出一把小刀,轻轻地,贴着李艳玲的脸,“知道我为什么会把你引来这里吗?你听,多安静啊,人都没有一个,就算有人找到你的车,但没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到这里的,我本来可以一枪杀了你,那就没意思了,我们可以慢慢的玩…… 刚刚你以为,我是要和你决斗啊,不,这不是跆拳道打点数,不是表演赛!” “不要!”李艳玲求饶,“我错了,我可以赔偿你,我家有钱,我……” “啪!”眠眠一记耳光,打断了李艳玲的话。 “嘘,别吵!” 在李艳玲惊恐的目光中,她的刀,慢慢往下移动。 膝盖顶着李艳玲,眠眠一手捏开李艳玲的嘴…… 突然,那把冰冷小刀,伸进李艳玲的嘴里! 随着眠眠的手,轻轻一拉,霎时间,鲜血喷溅。 她的手上,那是一只血淋淋的舌头。 李艳玲痛昏过去。 “很好,要是一般人,已经死了!” 眠眠满意点头,拿着那把依然滴血的小刀,在李艳玲手腕上,用力一划。 “啊!”一声惨叫,李艳玲痛醒。 她的手筋,被割断了。 “欢儿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我帮你报仇了!” 眠眠低声说道,想到小妹的遭遇,她眼睛变得血红起来。 誓不罢休! 她,提起李艳玲的另外一只手。 声声惨叫中,李艳玲的手筋脚筋全被割断。 “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了吧!” 半晌,眠眠俯下身来,盯着李艳玲逐渐涣散的瞳孔,“你现在,像野狗一样,比死了还痛苦,你想自杀都不能……他们应该快到了吧,我会把你撕干净,所有人,都会看到这美丽的风景……你家有钱,你爹会把你送到最好的医院治疗,到时候我会再来,让你全家一辈子都在痛苦和耻辱中度过!” 话落,刷的一声,眠眠撕掉李艳玲的衣服,将其扒得一丝不挂,扬长而去。 …… 章十 血未冷 章十一 双骄 你说你感到后悔,你错了,但你后悔的并不是对于这件事本身做错,而是你做了这件事之后无法承担的后果! ———题记 日暮黄昏,有一个人,风尘仆仆,来到一个小区门口。 刘星语来了。 整个下午,她辗转东西,寻找韩在新,寻了几处,都不见人。 根据查到的消息,韩在新,就藏在这里。 这里,将是她的最后一站。 吉祥小区。 说是吉祥,其实是一处老城区,已然破败荒凉,这个小区,很多人已经搬走,只有为数不多的住户留了下来,等待拆迁事宜办妥。 这里,甚至连一个门卫也没有。 “希望不太晚!” 深吸一口气,刘星语信步走进小区,来到一栋楼下,举目张望。 一单元二栋三楼。 她望着一个窗口,那里,窗半开着,窗帘浮动。 刘星语神色稍微松缓,走上楼梯间。 来到三楼,却发现房门虚掩,没有锁上。 脚步很轻,刘星语推门而入。 她微微蹙眉,客厅里,竟然空空荡荡,除了一张破沙发,几张桌椅,再无其他。 刘星语上前,手指从桌子上划过,顿时,指尖满是灰尘。 “没人?”刘星语眉头蹙得更深了。 “刘队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坐坐,在外面翻腾什么呢?你又不专业了,咯咯咯!”正在这时,一道清脆的笑声,从卧室里传来。 刘星语闻声,心里一震! 这声音,太熟悉了,她今早还在电话中听到过。 余眠眠! 没有迟疑,刘星语掏出手枪,直接拉上膛,嘭的一声,蹦开房门。 “别动!”刘星语大喝,却在下一刻,她愣住了。 她对面,那是一张熟悉的脸,冷艳无双。 此时此刻,对面的女人,坐在一架钢琴旁,一只手夹着香烟,一只手握着枪,其枪口,正对着一个男子。 刘星语不由得有些恍惚。 曾几何时,有一个人,也是这般熟悉的脸,跑到公安局报案,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冷冰冰的椅子上,娇弱而无助。 此时此刻,她再见到那一模一样的脸庞,然而,人已然不是那个人,从那双眼睛里就看得出来,对面的女人,傲气凌然。 她是于眠眠! 眠眠脚下,那个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青年,不是韩在新,还有谁? “救命,刘队救命啊!”韩在新大叫,看到刘星语,犹如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不停呼喊。 “聒噪!”眠眠低喝一声,一脚踩在韩在新头上,“再吵吵嚷嚷,你不但命根子没了,连小命也会丢掉!” “嗯?”刘星语定睛望去,才发现,韩在新的下 身,已然一片血红。 他,被 阉了? “我错了,眠眠小姐,我错了!我该死啊,求你放过我!”见刘星语不说话,韩在新慌了神,不断向眠眠求饶起来。 “你错了?”眠眠轻声道,“你说你错了,但你后悔的并不是对于这件事本身做错,而是你做了这件事之后无法承担的后果! 大哲学家,你懂我的意思么?你对欢欢做的事情,直到现在,你一点忏悔之种也没有,你只是害怕了,你后悔的不是对欢欢做的事情,而是没有查清楚,她还有一个姐姐!你的确该死,到现在还不明白,你是错在哪里!” “放了他,有话好好说!”刘星语开口,举着枪,死死盯着眠眠。 “好呀!”眠眠笑了,“你先把枪放下,要不然,我们怎么好好的说话?我早上说了,我想见你的时候,我们自然会见,就是现在!你也不用苦辛辛苦苦的收集证据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那些人,都是我弄死的,我不像你,不用遮遮掩掩!快点,你没得选!” 沉默片刻,刘星语缓缓把枪放下。 “踢过来!”眠眠说道。 “你!”刘星语瞪眼,冷哼一声,一脚把枪踢到眠眠脚下。 “很好,你很识趣!”眠眠把刘星语的手枪捡起来,别在腰间,笑吟吟地说道,“那儿有椅子,坐下聊吧,你站着不累,我看着都累了!” “你知道吗?我们做公安的,其实也不是特别让人喜欢!”刘星语拉着一张椅子,泰然坐下,“比如我,现在一个男朋友也没有,只要我一说自己是公安,别人就跑得远远的,没几个人把我们当成正常人看待,他们不背后编排,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我看你,也是二十好几了,没有睡过男人?”眠眠似笑非笑,像是对老朋友一般,感兴趣起来。 “你知道,做公安最不好的是什么吗?”刘星语不理会眠眠的话,自顾自地说道,“一天八个小时,面对一堆骗子,他们总是说,不是我干的,我在别的地方,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能抓我,全是屁话! 只有他们被偷被抢,才会跑来我面前哭诉,只有感觉事情不妙的时候,他们才会感激公安的存在!比如你脚下的这个人!” “哦?”眠眠秀眉头一挑。 “这个人,也是这样!”刘星语说道,“当时欢欢出事的时候,我一时间就把他抓了,你猜他怎么说?他竟然说欢欢为了一笔助学金,勾引他,这不是信口开河是什么?要知道,前面几年,有好几笔助学金,本来就有欢欢的名额的,可被欢欢拒绝了,她怎么可能为此去勾引老师?” “既然这样,你干嘛把他放了?”眠眠的声音,一下子冰冷起来。 “有很多人为他作证啊,学生,老师,校长!”刘星语苦笑,“为了名誉,他们只能把所有的罪过推到一个无辜的女孩身上了!这个人,衣冠禽兽,说真的,我很不喜欢他,非常不喜欢,但我又能如何?我只能尽力去查案,你也清楚,很多事,我说了不算的,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尽职尽责!就算现在,我还是得想办法,尽力把他救出来!” “有道理!”眠眠点头,“要不,换个职业吧!做你这行,工资低,又费力不讨好,而且很危险,说不定,一会儿你准备救他时,被我杀了!” “不,这是我的信仰!一个人没有信仰,那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刘星语摇头,“比如你,孤魂野鬼,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吧,要不然,也不会听我啰嗦半天了!” “笑话!”眠眠冷笑,“我一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有你的原则,我也有我坚持的东西!” “是么?”刘星语反问,“像那个人一样么?杀光所有人?可知,这样的做法,又和伤害过欢欢的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欢儿死了,死了!”眠眠突然暴怒,站起身来,“她没有机会了,没有了!而那些人,还好好的活着!公道呢?你说你尽职尽责?要是如此,欢儿怎么会死?你们保护的到底是谁?法律维护的,到底是谁?” “你要干什么?”刘星语大喝,她没想到,眠眠的情绪,会突然失控。 “你不该提到那个人,他不但是我哥,更是我的英雄,你不配提!”眠眠寒声说道,“我还以为,堂堂刑侦队长,能有什么高见,原来,也是一堆屁话!你是在拖延时间,等支援是吧,想来个瓮中捉鳖?” “你!”刘星语脸色一变。 “刷……” 眠眠拉开窗帘,往楼下一瞥,“他们来了,已经上楼了,刚刚好!可惜,来得太匆忙,都没搞清楚情况,就一拥而上了!” “每次都是这样,人死了,你们才姗姗来迟,之前你们干什么去了?除了马后炮推卸责任,你们还能干什么?你们什么也不能做!你们真正保护过谁了?以前不能保护我小妹,现在也不能保护那些人渣,你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着我,把那些人一个个都弄死,然后出来收尸!这就是你们存在的意义!” “不要!”刘星语大喊,想扑过去,却已经来不及。 “砰砰砰!”接连三声枪响,震破长空。 韩在新的头,被轰得稀巴烂,血肉模糊。 “你,现在不用收集证据了,哈哈!” 在刘星语震惊的目光中,眠眠长笑一声,一跃而起,犹如凤凰展翅一般,从窗口跳下。 落地时,她翻滚一圈,安然无恙。 “砰砰!”突然,两声枪响,有两颗子弹击在眠眠身旁。 有两个刑警,持枪追来。 眠眠狂奔,往一辆越野车而去。 一时间,枪声四起,眠眠的身影刚刚掠过,子弹便落在她方才脚下的位置。 “还不依不饶了?”眠眠突然转身,连开两枪,两声闷哼传来,两人倒地。 “这次放过你们,若下次再见,打的不再是脚,而是头了!” 冷哼一声,眠眠越进车里,一动油门,扬长而去。 …… 章十二 神童 见不得光的事情,未必都是坏事!犯罪之所以称之为犯罪,只是因为没有某些人等的授权,私自决定去做某件事情,比如杀人! ———题记 风悠悠,夜苍凉。 安城,灯火辉煌。 却有一栋老房子,窗口,有昏黄的灯光。 这是步行街,北通一中,南接小十字,一到晚上便安静寂寥。 夜逐渐深沉,步行街上,所有的店铺纷纷关门,已经没有几个人。 却有一道倩影,一身疲惫,走到老房子楼下。 眠眠回来了! 没有人想到,一中连续发生三宗命案,而犯罪嫌疑人,却住在不远处的步行街。 风继续吹,眠眠长发飘飘,她矗立张望,望着窗口那昏黄的灯光。 里面有人?是谁开的灯? 警方么?若是刘星语发现她的藏身处,怎会大开着灯,让她警觉?早已经无声无息地布置天罗地网,等着她钻进去了。 那会是谁?房东家么? 也不是,房东一家人常年居住省外,不曾回来。 一时间,眠眠立在楼下,踌躇不前。 这时,眠眠的电话震动起来,打开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 想了想,眠眠按下接听键。 “别愣在那里了,你想被人发现呀,是我在家!”电话中,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 眠眠顿时惊喜,收起手机,往楼上跑去。 来到门口,她顿足半晌,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 “思远!”眠眠呼喊,此时,已然满眼泪花。 房里,沙发上,有一个小男孩,才五六岁大,却生得剑眉星目,玉树临风。 看到眠眠,他放下手里的盒饭,站起身来。 “姑姑!”小男孩开口,脸上若有若无的笑容,如沐春风。 “思远!”眠眠狂奔而去,将小男孩搂进怀里。 “乱了,头发乱了!”许久,思远终于从眠眠怀里挣脱出来,略微慌乱地看了眠眠一眼,摸着鼻子,嘀咕道,“女人怎么都这样,都把我当瓷娃娃,太可怕了!” “咯咯咯!”眠眠笑了。 托着下巴,她细细打量着思远。 真帅,越来越是喜欢。 和那个人的轮廓,简直一摸一样,就连一言一行,也是如出一辙。 这是那个人留下来的唯一骨血,也是她唯一的亲人,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 “思远,你怎么来了?”半晌,眠眠问道。 思远看表,瞥了眠眠一眼,道:“你迟来了半个小时,再不来,我就走了!” “你……”眠眠语塞。 “这怪噜饭,是我在怪噜老七炒的,果然不错,我炒了两份回来,快吃吧,一会儿冷了!”思远说着,重新抬起饭盒。 “你阿妈呢,她知道你来我这里么?”眠眠没有半点胃口,继续问道。 “她要是知道我来这里,那还得了啊!”思远奇怪地看了眠眠一眼,姑姑最是疼他了,大多数时间,阿妈不在家,都是姑姑陪着他。 可是,太…… “你……”眠眠无奈,思远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嘘,新闻开始了!”思远摆摆手,目光落在电视机上。 画面中,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在一个年轻女子的邀请中,泰然坐下。 “今天,有幸邀请到教育局长王先生,来我们的节目组,王先生,您好!请问,您对今天早上一中发生的三宗命案有什么看法?”女主持人问道。 “毫无疑问,这是谋杀案,哪有幽灵一说!”西装革履的男子说道,“后来李艳玲在南马后巷被袭击,已经证明了这点,我说的是,一中是百年名校,每年都有很多才子佳人考上重点大学,为社会培养人才,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包括李艳玲在内的四个受害者,都是一中的学生,他们成绩优异,文明善良,虽然私底下我不认识他们,但就像其他学生一样,他们是我的家人!” “混账!”眠眠大怒,盯着电视机侃侃而谈的中年男子,握紧拳头。 “姑姑,你的脾气,应该收敛一下了!”思远放下饭盒,目光炯炯,盯着电视,仿若变了一个人。 “可据我所知,这四个受害者不像您说的那样,文明善良!”主持说道,“他们在学校横行霸道,欺压农村来的学生,特别有一个人,叫余欢欢,为此跳楼身亡,对此,您怎么看?” “这余欢欢,也是一个成绩优异的学生!”中年男子说道,“她跳楼身亡,我对此很是遗憾,不过,这个学生在学校里,向来独立独行,不合群,她跳楼,也许是因为其他原因,并非是受到欺压,要知道,一中一向讲包容,有容乃大!再者,学生之间,有点言语纠纷,是很正常,不必小题大做!” “小题大做?”女主持人反问,“据我所知,余欢欢生前时常遭到殴打,甚至被打得躲在厕所里不敢出来,这是言语纠纷,小题大做么?您身为教育局长,对于一中老师,乃至校长听之任之的做法,他们应该负怎样的责任?又如何去改善校园凌霸存在的环境?” “你!”中年男子脸色铁青。 “对于今天一中这三位死者,全市掀起一股激烈的风潮,不过,所有的贫苦市民,都站在凶手那一边,更有甚者,视这个凶手为英雄,对此,您又怎么看?”女主持人字字珠玑,盯着中年男子,继续追问。 “这很不幸!”中年男子说道,“所以这就是我上这个节目的原因,毫无疑问,安城,已经堕落了,需要重塑思想,建立积极的普世价值观!” “安城有四十万人,有百分之九十为余欢欢抱不平,您的意思是说,安城有三十六万都已经堕落了?或者说,人们想为受到欺压的弱者讨个公道,就是堕落?”主持人站起身来,寒声问道。 “我说的不是大众堕落,我说的是杀害那几个学生的凶手,只有懦夫,才会像老鼠一样躲阴沟暗角里,犯下冷血罪案,他嫉妒那些比他幸运的人,特别是功成名就的人!”中年男子冷声道,“其实他的内心十分脆弱,所以只能偷偷摸摸,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自己过得不好,就报复社会!” “难道,您认为,这几个人的死,与之前余欢欢的遭遇,没关系么?还有您以为,余欢欢该死?”主持人问道。 “查案那是警方的事!”中年男子耐着性子说道,“我还是那句话,思想教育很重要,想要过好日子,靠得是自己的努力,走极端,只会作茧自缚!” “那余欢欢被霸陵的事情,也是理所当然了?” 主持人逼问,“您的意思是说,被欺压必须要忍气吞声,这才是对的,反抗暴力,就是错的了?王先生,您一直闪烁其词,没有正面回答我问题!” “你胡说八道!”中年男子忍无可忍,站起身来,指着女主持人,“我要封杀你,我要封杀你!” “你好大的威风,话不投机,就要封杀我?很是抱歉,你封杀不了我,我的执照,完全合法,我的问题,也是得到相关部门的授权许可,要封杀我也轮不到你,你也许忽略了,我姓吴,叫吴清清,来自龙潭!” …… “咔!”思远按了遥控器,电视关了。 他走到眠眠面前,抓着眠眠的手,低声道:“姑姑,我在呢!” “呼……”许久,眠眠长呼一口气,心情才平复下来。 “电视上这一幕,是你安排的吧,吴清清可是一直都对你言听计从!” “其实,这个教育局长有句话说得没错!”思远抬起头来,看着眠眠,“安城是堕落了!” “嗯?”眠眠皱眉。 “姑姑别想多!”思远笑道,“堕落的其实就是他们这些衣冠禽兽,而非芸芸大众!自己堕落了,才总是说别人堕落!” “你阿妈劝我,叫我不要乱来,她会为欢欢讨个公道!”眠眠说道,“为什么你不劝我,反而帮我?” “你心意已决,我劝得住吗?” 思远苦笑,“阿妈总是说,我还小,其实我什么都懂,这些年,她一直不提父亲的事情,其实也能猜到一二,你做的,和我父亲做的,不都是差不多么?见不得光的事,未必是坏事,犯罪之所以称为犯罪,其实就是少了一个正义之名,没有得到某些人等的授权,私自去做某些事情,比如杀人!有些人杀人,是英雄,比如林浩天,把吴用杀了,他成了英雄,而你也是杀人,同样是讨个公道,却成了罪犯!” “所以……”眠眠欲言又止。 “所以想要做大事,必须得从 政,这样就有了正义之名,有法律的保驾护航,就可以把那些害群之马肃清!还安城一个朗朗乾坤!” 思远说道,“我猜测,阿妈,包括死去的父亲,也不想我走这条路,但世上贫苦之人万亿众,又有几个人能以正当的手段,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的?要根治这个问题,那必须处在那个问题的中心!” “思远,你素来有大志,比你父亲有出息!”眠眠抚着思远的头,担忧道,“你帮我,会不会牵连你?” “我不帮你的话,你早就被抓了!我已经失去一个姑姑,不想再失去另外一个!”思远摇头,“但有些细节你做得不好,你太急了,顾欣死了,你应该等几天再下手,我知道刘伟心脏不好,杨芳胆小,但你不应该一下子就杀了他们…… 还有,李艳玲趾高气昂,自负无比,我知道你撞了她的车,她必然追去,但你和她打斗个什么劲?一枪杀了得了,干干净净,不留痕迹,你的枪,是从厦门那伙毒贩手里得到的,而那伙人已经死了,就算查到出处,也查不到你身上,偏偏……” “不那样做,难解我心头之恨!”眠眠咬牙。 “前面就算了!”思远苦涩,“你去找韩在新的时候,直接解决他就是,干嘛等着刘星语来?还当着她的面杀人?如果你按我的计划走,他们就算某天抓了你,没有充足的证据,他们也起诉不了你!你不是唐风,你背后有阿妈,她不会看着不管……” 眠眠闻声,默然。 她何尝不知道思远的意思?可她不能! 从她决定复仇的那一天起,她已经知道,没有回头路可走。 她不想遮遮掩掩,牵连任何人,更何况是她最心疼的思远?思远聪明绝顶,世间罕见,当有远大前程,她愿意扛下所有的罪名,就像那个人一样,以死换生! “你想成为他!”思远轻叹一声,走回自己的位置,把书包挂在肩头上,“可你连他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世上,只有阿妈知道,所以她一个字也不说!” “你,你要走了吗?”眠眠不舍。 “阿妈去公安局了,被刘星语请去问案,所以我才能跑过来,时间也差不多了!” 思远说道,“明天五一二,你知道的,阿妈每年都要去四川,我也要去…… 这里是父亲以前住过的地方,能藏得了一时,但不是长久之计,我给你寻了几处,钥匙地址,我放在抽屉里,记住了,别在一个地方,待三天以上,刘星语一个女孩子,能坐到刑侦队长的位置,不是运气偶然,你要随时变换住处!等事情结束,我会安排你去国外……” “小远……”眠眠呼喊。 思远回头,微微一笑,随后迈开脚步,不停地挥手,消失在幽暗的走廊中。 …… 章十三 罪羊 章十四 索命人 章十五 蝉的独白 回眸一笑间,沧海无月明。 此生待君归,谁知再几时? ———题记 我还记得,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整个世界,都是一片白色。 路很滑,我和小妹摸爬滚打,翻越百里山路,到龙潭寨时,已经饥寒交迫,瑟瑟发抖。 是他,为我和小妹打开了房门,给我们姊妹换上新衣裳,端上热汤。 他说,不用害怕,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我和小妹都哭了,一把眼泪,一口汤。 他却笑了,我敢说,那是世界上最温柔的笑容。 是的,温柔! 自阿妈死后,从来没有一个人对我们那样的好。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很少有笑容,甚至,那几年,他没有说过一句话。 人们都说,他很凶,脾气特别不好,三叔家的牛仔子,就是因为吵到他看书,被他一刀剁了。 但在我心里,他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他脸上的那条疤痕,就是荣誉勋章! 试问,天底下,有谁能在少年时,就敢匹马单刀闯毒窝,还将其一锅端了? 试问,天底下,有谁能在少年时,一个人一把吉他走遍天下? 试问,天底下,有谁能为一个女人,情深似海,三年无话? 只有他! 他总是一个人,抱着一把吉他。 勇哥和小妹都有点怕他,也只有我,总是围着他打转。 他告诉我,猛兽总是独行,牛羊才成群结队。 我对自己说,我要成为他。 那一年,我七岁,他十七! 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他教我打拳,教我读书,教我做人的道理。 幸福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第二年,他便走了。 我还记得,他临走那一天,蝉叫得非常厉害。 他告诉我,人当自强不息,我不必成为他,我应该做我自己。 没想到,他这一走,便是四年时间。 再见时,已经物是人非。 他的那个家,我们的家,已经没了。 姑父防卫过当,为了一个女人,杀了人,被判无期徒刑。 而他,处理好事务,又匆匆离开了。 我甚至,没有来得及和他说上一句话。 我好想对他说,哥,你还有我,还有欢欢,我们的家还在,我们长大了,我们一起守护这个家。 可终究,我一句话都没说出口。 我只能远远地看着他,坐上火车,离开安城。 我没想到,那次的离别,成了永别。 没多久,大地震的消息传来,我也曾担心受怕,我也想去四川找他,可是,我们的家都没了,我和小妹都失学了,我必须得挣钱维持生活,供小妹读书。 那是最煎熬的一年,我做过服务员,做过销售员,在地摊上卖过药,在市场卖过菜…… 最痛苦的是,一直都没有他的消息。 直到年底,安城下了一场大雪,我在电视上,终于看到他。 他,已经变成了全国通缉犯。 小妹大哭,她说,我们的家,彻底完了。 我对小妹说,哥哥是英雄,他是为了救人,他杀的都是恶贯满盈的人贩子,终有一天,他会回来,堂堂正正的回来。 他终究是回来了,可回来的是一盒骨灰。 陪着他回来的,除了勇哥,还有一个怀孕的女人。 所有人都说,那是他最心爱的女人。 他在废墟之下,找到了她! 那一年,我十三岁! 我和小妹再次回到龙潭,可他却永远不在了。 尽管,那个女人对我们姊妹很好,我很尊敬她,可那个家,终究不是我们的家了。 幸运的是,小妹学习成绩很优异,我再没有其他念想,努力挣钱,保护好妹妹,让她开心幸福。 每当有闲暇,我会带着他的孩子,去他的坟前,说几句悄悄话。 小妹很争气,如愿考上一中。 听说,那是百年名校,他,也曾在那里就读过。 我安心了,决定踏上征程,去寻找他走过的路。 我去过四川,走过渝城,最后,到了江南。 他,就是死在婺城高铁站。 听说,他死的那天,夕阳特别的红,听说,那是他的血燃烧了半边天。 我在那里,寻找了很久很久,可终究,什么也没找着。 我离开了,到了厦门。 都说盛世繁华,我却活在了日影深处。 学历太低,没有好的工作,我只能混迹于酒吧发廊之中。 我痛恨自己! 但小妹要上大学,我没有选择。 久而久之,我几乎不认识我自己。 我认识了一帮人,他们是做白货生意,与海的那边常有来往,他们看重我的身手,我加入了。 我想攒一笔钱,重新建立我们的家,让小妹不再颠沛流离。 我没想到,再回安城时,小妹心事重重。 我们是双胞胎姊妹,心连着心,我能感受到她的恐惧与彷徨。 后来知道,那所谓的百年名校,已经变成了藏污纳垢之地。 小妹在里面饱受欺凌,无人问津。 我想为她讨个说法,小妹死活都拦着我,说只有半年了,忍忍就过去了。 我回到厦门,准备做最后一件事,再回安城,为小妹保驾护航。 他一生痛恨毒贩,我必须给他一个交代,给自己一个交代。 我杀光了所有的毒贩! 可就在那一天,小妹死了! 众目睽睽之下,她被逼跳楼自杀! 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了! 他死了,小妹死了,我的亲人,都离我而去了。 我要复仇,血债血偿! 那一天,有一个男人劝我,让我冷静,他会帮我处理。 我知道,他爱我! 可他,终究不是那个他! 我们既不同路,也不同道! 我再次回到安城,可等着我的,不再是那张熟悉的笑脸,只有一座坟,一如那个他,孤零零地葬在半山腰上。 我再次见到他的那个女人,她也对我说,她会处理,为欢欢讨个公道。 我不想连累任何人,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扛。 他的孩子,来电话了! 如果说亲人,也许,他留下这唯一的骨血,便是这世上我仅有的亲人了。 这个孩子,和他真像,就连思考的动作,他们也一模一样。 孩子五岁了,绝顶聪明,乃世间罕见,为我出谋划策。 我,采纳了一半的意见。 我不想偷偷摸摸,鬼鬼祟祟,我更不想如孤魂野鬼一般,背着一个杀人犯的罪名,逃亡他乡异国。 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这里,和他一样。 我复仇了!害过小妹的人,我几乎杀得干干净净! 除了一个人,一个道貌岸然的贱人! 一中校长,张桂芳! 她比其他人更加可恶,更该死! 今夜,她将是最后一个! 人的一生,终究要做一些事情,不为其他,只求心里无悔! 我不后悔! 我最终没有成为他,我是我,仅此而已! 我想,如果他还在的话,也会支持我,为我骄傲! 我们龙潭之人,一向敢爱敢恨,敢作敢当! 我,是余眠眠! …… 章十六 魂断岚桥 章一 三人行 烦恼,往往不在于困难本身,而在于解决困难的态度。 ———题记 天阴沉沉的, 安城,城东,一家银行里,一间办公室。 两个男子,隔着一张桌子,相对而坐。 一个老者,一个青年。 老者六十出头,身材高大,浓眉虎目,一只手端着茶杯,另一只手,轻轻敲打着桌子。 青年二十左右,西装革履,满面笑容,手握鼠标,看着电脑。 没多久,青年转过头来,温和说道:“刘先生,您的账户我刚刚查过了,您现在有四十万的贷款没有还,已经逾期三个月……” “我的股票呢?”老者摆摆手,打断青年的话。 “您所持的股票,现在市值一毛二,如果您现在要抛售的话,可以暂还您所欠贷款五万,这样的话,您还欠我们银行三十五六千八百零五元……” “混账!”老者拍案而起,“我当初提了三十万来还贷款,是你提议让我买这支股票,你说,贷款可以再分期还,你说这支股票会升值,都是你说的!手续费,各方面的费用你们抽掉一成,现在一下子降了这么多,而你们什么损失也没有,我却丢了整整二十多万,混账!” “刘先生!”青年笑眯眯说道,“我是说过,这支股票按照走向可能会升值,我说的有很大可能!但同时,我还反复提醒过你,投资有风险,需谨慎!” “你这是坑蒙拐骗!”老者怒道。 “刘先生,话不能乱说!”青年笑道,“协议上写得清清楚楚,要不要我给你重复说一遍?再提醒你一句,你现在如果抛售所持股票,你所欠我们的剩余贷款,下个月一号之前,必须还清楚,要不然,根据协议,我们有权处置您名下所有房产!” “什么?”老者脸色铁青,“那房子,我供了十年,好不容易供完,你现在要收我的房子?你要我睡大街么?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知道,知道!”青年说道,“您是慈善家,支持过很多贫困学生,晚辈也很敬佩您的为人,不过,这与您的债务有什么关系呢?” “你!”老者怒火中烧,将手上的茶杯砸到青年身上,大吼起来,“你信不信我现在揍死你!” “我相信,我相信!”青年笑容不变,抽出一张纸巾,边擦身边说道,“不过呢,我本人已经买了保险,受益人不是你,你就算杀了我,对您的债务,于事无补!” “啊!骗子,恶霸!”老者忍无可忍,一跃而起,翻过桌子,一把提起青年的衣领,“我一定要烧了你们银行,你信不信!” “我相信,我相信!”青年没有挣扎,任凭老者提着,依然笑眯眯说道,“但我们银行也买了保险,恰巧受益人也不是你,就算你烧了银行,对您的债务,也是于事无补!” “你!”老者气得说不出话来,虎目冒着精光,盯着青年。 许久,老者摇头,长叹一声,松开青年,走回自己的位置,颓然道:“把股票卖了吧,能还多是多少,剩下的我会想办法!” “刘海天先生果然是老英雄,佩服!”青年陪笑,回到电脑旁,准备忙活起来。 “都给我趴下,通通给老子趴下!”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大吼。 “嗯?”办公室里,两人对视一眼,打开房门。 一时间,青年傻眼了,愣在门口。 “尼玛的,这是……抢银行?” 刘海天也探出头来,看到大厅里的场景,不由得大笑。 只见,五六个黑衣蒙面人,抱着枪,冲进银行。 他们动作很快,第一时间,拿下保安,控制了银行大厅。 此时此刻,一人守着门口,两人把保安和其他顾客聚拢起来,严加看管,另外三人,冲到柜台,对着窗口大吼大叫,“把钱拿出来,快点!” 然而,随着他们这一喊,柜台中的银行职员,吓得脖子一缩,纷纷后退,不但没有拿钱出来,反而按响了警铃。 劫匪急了,纷纷大叫。 “枫哥,咋办,公安快来了!” “王老二,你他妈的不要叫我名字,拿大锤来!给老子砸!” 一时间,闷响声不断,三个劫匪抡着大锤,轮番砸柜台玻璃,然而,三人费劲力气,气喘吁吁,那玻璃虽然有些许裂痕,但始终没有破开。 另一边,办公室门前,和刘海天一起的银行经理,忽然笑了。 “原来是一帮蠢贼!” 却在这时,其中一个劫匪,朝这边望来。 “小白脸,你他妈的笑什么?”劫匪大吼一声,猛扑过来,没有丝毫客气,对着银行经理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枫哥,这里还有两个人!” “王老二,我说了,不要再叫我的名字!要不然我弄死你!”枫哥大怒。 “哎哟喂,老二哥,你别打了!”银行经理求饶,“刘老先生,救命啊!” “关我屁事!”刘海天环抱着双手,索性坐下来,看了劫匪一眼,道,“我配合,不动,你继续!” “老哥哪条道上的,处事不惊,佩服啊!”王老二说着,还不忘给经理补上一脚。 “呜呜呜!”正在这时,外面,警车声由远而近。 “糟糕了,公安来了,跑!” 几个劫匪大惊,顾不得其他,慌乱往门外跑去,恰好,与公安局的人撞个正着,就地被捕。 “活该!”刘海天瞥了地上鼻青脸肿的经理一眼,从其身旁迈过,“我那股票,你赶快帮我处理一下!欠你们的我会还,先走了!” …… 安城,东郊,一个工厂内,人群涌动。 有一个女子,美艳无双, 此时此刻,她在台上,对着汹涌的人群,拿起话筒,沙哑说道:“各位乡亲父老,兄弟姐妹们,很对不起,我们的厂,今天正式宣布破产,倒闭了!” 随着她的话音刚落,人群大乱,议论纷纷。 更有甚者,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安城就只有这么一家厂,工作难找,倒闭了,我们以后吃什么?呜呜呜!” “我已经快五十岁了,难道去餐厅当无服务吗?难道去水城挖煤吗?我一家老小,都指望虹机厂了,怎么办啊!” “大家先静静!”台上的女子提高了声音,“各位兄弟姐妹们,宣布破产,也是万不得已,不过大家放心,你们的工资,该是多少就是多少,不会少你们一分,一会儿财务就会打进你们的账户!” “雨蝶小姐,那我们的退休金呢?其他福利呢?我都在这里干了二十多年了,头发都白了!”人群中,一个老妇人哭喊道。 “韩大妈,我记得您!”女子颤抖着声音,“您在厂里,手艺最好,每天来得最早,走得最晚,我都记得,我都记得大妈您对公司的贡献,我记你们每个人的名字,每一张脸,我所有人都记得…… 可是,西南地偏,安城更是西南最偏僻的地方,没人投资,没人下单,我们想尽了一切办法了,但公司还是越来越没有竞争力,我的房子,车子,所有的东西该卖的我都卖了,我想撑下去,让大家有口饭吃,可是撑了一年,我撑不住了,我,对不住大家!” 女子说着,对着人群,深深鞠了一个躬。 “除了你们应该所得的工资,你们的退休金,其他福利保障,什么都没了!” 女子说完,踉踉跄跄走下台,一个人,孤零零地消失在风里。 …… 安城,西门,一层老房子中。 一个消瘦的中年男子,和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孩,互相追逐玩耍。 忽然,小孩摔了一跤,磨破了膝盖,哇哇大哭。 这时,一个房间里,有一个少妇人跑出来,瞥了中年男子一眼,抱起孩子,走进房间。 “一把年纪了,什么事都不会做,看个孩子都看不好,儿子是个废物,老子整天吃白饭,我嫁来你们家,是欠你们的么?” 房里,妇人的声音传来。 中年男子苦笑一声,摸着鼻子,走出房门。 …… 风很轻,天上的乌云,始终化不开,黑压压的一片。 有三个人,垂头丧气,分别从三个方向走来,汇聚于中环路口。 一个老者,一个中年男子,一个美艳绝伦的女人。 “天哥!” “小蝶!” “咦,杨大哥,怎么这么巧呀!” …… 章二 犯罪团伙 人的一生,不在于活得有多长久,重要的是活得有多精彩! ———题记 “天哥!” “小蝶!” “杨大哥!” 风很轻,天上的乌云始终化不开,黑压压的一片,笼罩整个安城。 有三个人,垂头丧气,分别从三个方向走来,汇聚于中环路口。 一个老者,一个中年男子,一个美艳绝伦的女人。 三人愣在风中,大眼瞪小眼,忽然间,哈哈大笑起来。 “一品香?”杨发久开口。 “好啊!”刘海天走上前来,手臂自然而然,搭在杨发久的肩头上,“今天,好好的搓上一顿,不过,这次老杨你得掏腰包,老哥我今天我忘了带钱包,哈哈!” “好!”杨发久点头,“不过你们可得悠着点啊,我可不像你们俩,一个是企业家,一个是慈善家,我就闲人一个……” 朱雨蝶走在身后,忍不住偷笑。 真好! 每次心情不好,看到两位老哥的模样,她一下子就开朗起来了。 世上事,有时候很奇妙。 他们三人,年龄相差甚远,性格各异,且有不同的轨迹,却因为一盘象棋,成了忘年交。 那天在公园,天也是这般阴沉沉的,雨蝶刚刚把父亲安葬,一个人闷闷不乐在公园里散步,却听见了两个老头子在争吵,原来,是因为一步棋。 她掺和了进去。 此后,三人一有时间,就约在一品香酒楼聚一聚,喝喝茶,吃吃饭,下下棋。 数年过去,他们一如往日,彼此已经是知根知底,互相视为知己。 “我说,两位,你们的车呢?”杨发久问道。 “没开!” “没开!” 刘海天和朱雨蝶异口同声。 两人不禁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一丝落寞,一闪而过。 “年纪大了,走走路也好,锻炼身体嘛!”刘海天咧嘴一笑,“再说,前面步行街,有车也开不进去啊!” 三人走走停停,没多久,一条古朴沧桑的石板路,就在眼前。 步行街,到了。 其右侧,有一条小路,弯弯曲曲,郁郁葱葱。 小路沿河而绕数百米,连接步行街与一栋三层小楼。 这栋小楼,尽是木质结构,房檐上,挂着两只红灯笼,迎风招展。灯笼正上方,有一块黑色的牌匾,镶着金边,其中间处,刻着三个龙飞凤舞的金色的大字:一品香! 此时中午,小楼中,已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走!”刘海天大笑一声,率先迈开脚步。 轻风徐徐,河岸边,杨柳依依。 三人沿着河畔,信步而行,不知不觉,来到一品香门口。 “哟,刘老哥,好久不见了,欢迎欢迎!”正在这时,一个正装女子,抱着一台平板电脑,迎了出来。 “袁经理,兰字房,现在应该没人订吧!”雨蝶开口。 “巧了!”正装女子乐呵呵地说道,“说也奇怪,今天一大早,梅字房,竹字房,菊字房都被人预定在先了,就兰字房一直空着呢,想必是今天三位要来,一直等着三位呢!” “袁经理,你这张嘴,花都能被你说结果!”杨发久笑道,“一切都照旧,不用招呼我们,你忙去吧!” “好的!三位稍等,菜很快就来!”正装女子说完,转身忙活去了。 三人穿过热闹的大厅,径直走上三楼,推开一个雅间的房门。 “这里还是老样子啊!”走进房里,刘海天随意拉上一张椅子坐下,“什么都没变!” “变了,我们也不会再来了!”雨蝶轻笑,倒上两杯茶,分别端给刘海天和杨发久,“习惯了,就会怀念!” “有人说,当一个人总是怀念过去,那说明这个人,已经老了!” 杨发久轻尝一口茶,眼神一黯,“老了,就不中用了!” “你家儿媳妇又不待见你了吧!” 刘海天说道,“不是我说你,不舒服可以自己出来住嘛,干嘛还受那气,一个人要挑你毛病,你做得再好,也是枉然!” “我就别提了!”杨发久摇头,“倒是你们两位,今天很不对劲,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哼!”刘海天放下茶杯,冷哼一声,“那个银行经理,真不是个东西,当时说得天花乱坠,坑我买了几十万的股票,然后……哎!再过一个月,我的那房子,可能就没了!” “我当时就说了,刚刚冒出头的这些公司,极为不稳定,别看它升值得快,可能有人故意炒上去的,人家把钱套了,拍手走人,你又不听!” 雨蝶开口,悠悠说道,“您老单说退休金就那么高,足够您生活,悠闲自在过日子不好,非得去凑这个热闹,您有困难,只要开口,我会袖手旁观吗?” “死丫头,还敢说我!”刘海天瞪眼,“有困难找你?我好手好脚的,找你干嘛?你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以为我不知道啊,今天从银行出来,就听到风声了,你的那间厂,已经倒闭了!” “倒闭不倒闭,对我来说,不重要!”雨蝶说道,“只是,苦了那些工人了,有些人跟着父亲二十多年了,却败在我手里,心里愧疚!” “你家的蜡染工艺,在安城是一流,但接得订单都是散户,没办法形成产业链,主要原因还是受地理环境的限制,走不出去,没市场!”刘海天说道,“以你的才华,如果是在沿海地带办厂,定大有可为……” “我不能抛弃他们啊!” 雨蝶低声说道,“厂里有近千个工人跟着我吃饭,我能走吗?一千个工人,几百个家庭,厂还在的话,他们就不用丢下父母和孩子,跑到外地去打工,就不用老幼骨肉分离……” “问题是,现在厂还不是倒闭了?”刘海天说道。 雨蝶闻声,默然。 “你们两个……”杨发久摇头。 “我本来不会这么狼狈的……前面这几年,晨曦学校不是刚刚起步嘛,看那陈曦,一瘸一拐的四处奔波,人家一个小丫头,都能想那么远,帮那么多人,我都活了半辈子了,总得为那些孩子做点事情吧!” 看了雨蝶一眼,刘海天说道,“小语上个月突然就进了疗养院,开销很大,加上之前捐助了许多学生,银行那笔贷款没还上,我就是想搏一搏……” “小语怎么样了?”雨蝶问道。 “还能怎样!”杨发久接过话来,“上个星期我和天哥去看她,还是沉默不语,在房里一直发呆,看着都心疼,医生说了,她压根没什么问题,想出院随时可以,她可能是在逃避一些事情!” “余眠眠的事,她还耿耿于怀!” 刘海天苦笑,“我的女儿,我清楚得很,她的信仰,崩塌了,谁说都没用,得靠她自己想清楚,自己走出来!” “小语很坚强,她一定能走出来的!”雨蝶安慰道。 一时间,众人陷入沉默中。 “哒哒!”忽然,刘海天敲打着桌子,说道,“今天倒是遇到一件趣事,有几个蠢贼,拿着假枪去抢银行,要不是那玻璃没砸破,有可能就成功了!” “嗯?”杨发久眉头一挑,“天哥,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做一票!”刘海天看了杨发久一眼,沉声道。 “你!”杨发久睁大眼睛,“天哥,我没听错吧,你说,你要抢银行?” “那几个笨蛋都差点得手!值得拼一下!”刘海天握紧拳头,“一般来说,这种事很难发生,所以他们没有任何防范,所以很容易得手!” “不不不!”杨发久不断摇头,“犯法的事,不能做,更何况,小语是公安人员,还是刑侦队长,这么做,她怎么立足?她置于何地?” “那是曾经!”刘海天拍案而起,“我女儿尽心尽力破案,立过的大功何其多,结果呢?被他们当成疯子,送进疗养院,哼!那份工作,不做也罢,我想小语出院,也不会再回去,那里全是垃圾,容不下她一个干干净净的人!我想拼一回,等她回家,我不想她回来,连个家都没有!” “可是……”杨发久支支吾吾,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我收到消息,下个星期,有一批价值一亿美金的不记名债券,会送到那家银行暂时保管,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刘海天凑前一步,幽幽说道,“据我所知,这批债券,本来就是一个犯罪团伙老大的,所以才偷偷藏在我们安城这种偏僻的地方,我们黑吃黑,弄他一回!” “这么重要的东西,人家安保那关,你就很难过!”杨发久寒声道,“天哥,你欠的拿笔贷款,我们想办法,这事,做不得……” “我不只是为钱!”刘海天低吼起来,“我只想证明,我活着,我还有用,老杨,你退伍以前,是个英雄,现在呢?你花了二十年的时间等死!不,我不想等死,你以为银行那些人是好东西么?他们是一群混蛋,他们正在吞噬这个社会的根基,他们摧毁了无数的梦想,我们做一票,光荣退休,最坏的情况,就算我们被抓了,牢房里还有一张床,一日三餐,还有更好的医疗条件,那帮蠢贼,差点能做到,我们也能做到!” “这……”杨发久语塞。 毫无疑问,刘海天的话,戳中了他的心窝。 活着,不是等死! 我老了,但我还有用! “枪银行重点不在于怎么抢,而是怎么逃,干干净净不留痕迹的逃走!更重要的是这么大一笔债券,如何销赃!” 雨蝶终于开口,目露精光,“我觉得,只要计划周详,这事做得……更何况损失的不是银行,也不是债券的持有者,而是保险公司!这些人,也不是好东西!” “不不不!”刘海天摆摆手,“你不能参与,你还年轻,就算破产了,可以重来,大有机会,我们老家伙……” “我得癌了!”雨蝶打断刘海天的话,蓦地站起身来,揭开衣服。 霎时间,刘海天和杨发久色变。 他们看到,雨蝶的小腹上,有一个大包,格外醒目。 “子 宫癌!还可以活三个月,没救了!”雨蝶收起衣服,重新坐下,“死不死都无所谓,重要的是活得精彩! 你们知道吗?今天我当着全厂的人的面,宣布倒闭,这心里真的很痛,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他们工人,他们眼神里,尽是绝望,年轻人还稍微好些,他们可以另谋出路,虽然要背井离乡,不得不丢下老人孩子,但总会有路,但里面,有好多中老年人,他们能干嘛?我承诺过他们的,要做到,我不想他们老无所依,孤苦伶仃,别人我管不了,但他们,我不忍心!” “既然这样,那我也参与了!”杨发久抬起头来,“我也不想走到哪里,人家一口一句没用的老东西!” “好!”刘海天点头,“那就这么定了,我们回去计划一下,拿出一个方案出来!” “咚咚咚!”正在这时,有人敲门。 “谁?”雨蝶凤眉倒竖。 “是我,小袁!”大堂经理的声音传来,“雨蝶小姐,你们的菜已经好了,现在要上吗?” “好,端进来!肚子也饿了!”刘海天走到窗口,拉开窗帘,这时,一缕阳光照进来,“哈哈,心情一好,太阳就出来了!” …… 章三 痞子 只有经常不坏好意的人,才总是怀疑别人不坏好意。 ———题记 风很轻,天上的几朵白云,懒懒散散。 一顿饭吃完,雨蝶告别,先行一步,走出一品香酒楼。 她需要做些准备,比如,一份安城中环各街道的详图。 酒楼人多眼杂,纵然是包间也不可靠,该如何行事,晚上找个安全的地方,再做商讨与定计。 沿着石板路,雨蝶往南行走,白衣牛仔裤,长发飘飘,高挑而苗条。 时而有路人回首,她一笑而过。 天哥那句话说的没错,心情好了,太阳都出来了。 一如她此时此刻。 烦恼,不在于困难本身,而在于解决困难的态度。 消极面对,于事无补,还不如直面困难,也许柳暗花明又一村。 癌症曾让她一度绝望,破产曾让她一时颓丧,但,她总是能把心态调整过来,独立而坚强。 这就是雨蝶,绝代风华的朱雨蝶。 她的美,不仅在于那美艳无双的脸,而是在于内心的坚韧不屈。 十岁那年,母亲离家出走,她抱着母亲的脚放声大哭,然,母亲最终还是走了。 从此,她再也没有哭过。 十七那年,父亲去世,她以弱冠之龄接管整个虹机厂,经营有方,让数百个家庭有饭吃,不再流离彷徨。 工厂倒闭,主要原因是大环境的关系,她有所预料,也愧疚难当,但从未想过,某一天会去枪银行。 但她依然决然,一如既往的果断。 她不后悔! 还剩三个月的命,得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至少,这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风轻轻地吹,雨蝶走过石板路,越过一个路口,小十字,到了。 忽然之间,她停住脚步,蓦然回首。 后方,有一个人,也在此时,顿下身来,有些慌乱,四处张望。 这是一个青年,身材消瘦,贼眉鼠眼,穿着一套皱巴巴的西服。 雨蝶皱眉。 此人跟着她许久了,鬼鬼祟祟,从一品香出来就跟着她,原本以为只是碰巧同路,现在看来,绝非如此。 算了,随他吧,大白天的,难道还能把我吃了不成? 雨蝶继续往前走,后面那个青年也迈开脚步。 行走几分钟,雨蝶再次顿足,那个青年,又慌乱四处张望起来。 雨蝶咬牙,忍无可忍,转身而回,径直走到青年面前。 “你跟踪我?”雨蝶直接问道。 “额……”青年目光躲闪,但也坦然,“是!” “跟着我干嘛?”雨蝶冷声问道。 “这个……”青年摸着鼻子,吞吞吐吐,“我,那个……” “想抢我?”雨蝶问道。 “不,怎么可能!”青年睁大眼睛,突然来了精神,义正言辞,“那是土匪的行为,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我怎么可能做?” “别再跟着我了!”雨蝶冷哼一声,扭头而去。 然而,她刚走几米远,后面的青年,又亦步亦趋跟了上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雨蝶低喝,双目喷火。 “我……我想和你交个朋友!”半晌,青年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额……”雨蝶一愣,好气又好笑,这什么人啊,跟踪她,就是想和她做个朋友? “你别误会!”青年急忙解释,“我在一品香做传菜员,你可能没注意到我,你们那桌菜是我传进去的,我觉得……那个……你很漂亮,所以就……” “所以就跟踪我,想跟我上床,是吧!”雨蝶寒声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没有,没有!”青年不停摇头,而后像是又觉得有点不对,“有,是有那么一点……” “嗯?”雨蝶瞪眼。 “好,我明说了!”青年深吸一口气,挺起胸膛,“我想请你吃饭,还有……” “徐小波,站住!”正在这时,一声大喝,打断了青年的话。 青年回头,看见两个公安,怒气冲冲,朝他狂奔而来。 青年脖子一缩,下意识往前跑,不料,前面同样有两个公安,拦住了他的去路。 一时间,青年被按在地上,拳打脚踢。 “跑啊,你倒是跑啊,说,最近南华路经常有人的钱包被偷,是不是你干的!”一个警员边打边问,满面狰狞。 “李队,你抓贼要抓脏,别乱冤枉好人啊!”徐小波抱着头,缩在地上,不停地大喊,“我一直在一品香酒楼做传菜员,都好几个月了!” “你是好人?是好人为什么一看到我就跑?”李队冷哼一声,对着徐小波,又是一脚,“狗改不了吃屎,痞子就是痞子,你白天上班,晚上就继续摸包赚外快,是吧!” “我每天上班到晚上九点,累了一天,和几个朋友晚上打打牌,然后洗洗就睡了,他们都可以作证啊!”徐小波说道。 “不是你,那会是谁?说!”李队大喝,“给我揍,揍到他说为止!” “住手!”雨蝶看不过去了,扑上前来,推开几个警员,“你们怎么乱打人?” “哟?”李队冷笑,“你是他的同伙吧,我没问你你反而冒出头来了,长得这么漂亮,做什么不好,非得做摸包的?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反扒大队……” “就算你是公安局长,也不能乱打人!”雨蝶冷笑,“谁给你们的权利?” “哟呵?”李队凑前一步,逼视着雨蝶,“趴在墙上,把身份证拿出来,我怀里你们两个同伙,在南华路摸包,给我搜……” “我看谁敢动我!”雨蝶低喝一声,迎着李队的目光,站在人群中,不为所动。 “很好,很好!你很猖狂!”李队咬牙切齿,“不配合是吧,那我自己动手了!” “等等……” 正在这时,街对面,有一个警员跑来。 看了雨蝶一眼,在李队耳边低声说道:“她是虹机厂的董事长,朱雨蝶,她的背景,很复杂,不好惹……而且,她和我们前刑侦队长刘星语,关系非同寻常!还有,这个徐小波最近几个月,的确老老实实,一直在一品香酒楼端盘子……” 李队闻言,脸色一变。 “不是要搜我的身么?”雨蝶嘲讽道,“你刚才不是很威风么?怎么不动手啊!” “哼!”李队冷哼一声,招呼其他警员,大手一挥,“我们走!收队!” “等下!”雨蝶身影一闪,拦住李队的去路,“刚才咄咄逼人,就这么走了?” “你想怎样?”李队握紧拳头。 “道歉!”雨蝶平静说道。 “你说什么?”李队不敢置信。 “没听清?”雨蝶一字一顿,“我说,道歉!” “你!”李队脸色变化不停,握紧的拳头,颓然松开,憋了半晌,吐出三个字来,“对不起!” 他话刚说完,便阴沉着脸,快速而去。 此时,鼻青脸肿的徐小波,从地上爬起来,一言不发,低着头,转身而走。 “这就走了?”雨蝶忽然喊道。 “你知道我什么人了!”徐小波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谢谢你帮我解围,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回去端盘子了!” “不是说要和我交朋友吗?跟我两条街了,就这么放弃了?”雨蝶笑道。 “你!”徐小波这里一震,“你,你愿意?我以前是个摸包的!现在又是……” “为什么不愿意呢?”雨蝶反问,“你什么身份,对我来说,不重要!请我吃饭,就不用了,陪我逛逛街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