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酒馆偷听剑仙传,期遇大铁黑山军 “我有一剑名横秋,今日折你解千愁”。 群山之中,山峦之巅。 两男子,一白袍,一青衫,各执一剑。 山风不敢近,山兽不敢鸣。 “是要折我剑,还是要折我命?” 白袍男子问到。 随即转头看向无风山谷,谷中一黄鹤,振翅而鸣。 “折剑也好,折你命也罢,只不过想让这江湖安静些。” 青衫男子话音刚落,手中横秋,振鸣如虎。 “世人都知我钟九门一剑解千愁,却不知解不开自己的情丝愁,为了这一丝情愁,我甘愿从北入中原,毁城百座,杀人千百,他人称我为魔头,那我就做这臭名的魔头,可偏偏我这个魔头,只有放下手中的解千愁,才能饮一杯那桃花庵的桃花酒,只不过今后恐怕要喝不到这桃花酒了,那人,也只能百年之后,才能回首了。” 白袍男子看向南方,突然放声大笑说到: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酒喝过了,我钟九门这一百年不枉活,值了!” 说罢,剑出,顿时山风大作,虎兽嘶鸣。 只有那入了仙胎的黄鹤,静静的看着这刀光剑火。 这一战,青衫刘双楼于山巅入剑仙,没有人知道最后的结局如何,只有人看到刘双楼下山时,腰挎剑两把。 一把横秋,一把解千愁。 从此,江湖回归平静,再也没有魔头钟九门的身影,只剩下一句“魔头一怒毁百城,笑等桃花解千愁”。而关于剑仙刘双楼,早已隐姓埋名,不为世人所寻知。 “那后来呢?有人找到刘双楼吗?乖乖嘞!那可是剑仙啊,相传一百年才出这一位嘞。” 说书老人刚端起面前用瓷碗盛着的酒抿了一口,就有一个年轻人急躁的问到。 老人瞥了他一眼,放下瓷碗说到:“有本事你去寻,就是寻着了又能怎样,那刘双楼是能教你使剑?还是能认你做干儿子?” 台下人哄堂大笑,又有人接着话茬说到“李镇方,使剑估计你不行,但使贱估计你小子是一绝。” 又是一阵大笑,那个叫李镇方的人也并没有觉得是在挖苦自己,觉得难堪,而是站起身来,双手叉腰,对着身边听书的人说到 “莫欺我李镇方现在不会武功,告诉你们,以后我一定要做与那刘双楼齐名的江湖剑仙,腰间仗剑斩凡夫,暗里教君骨髓枯。” 说罢,这个叫李镇方的年轻男子摆出了拔剑的姿势。 这是应城神仙镇上的一座小酒馆,名为“一点仙”,神仙镇不大,站在镇子东头就能看见镇西头王寡妇的烧饼摊,也不像大都市那样繁华,像“一点仙”这样的小酒馆,镇上还有几家,可生意却偏偏都不如“一点仙”,一是因为“一点仙”里有正宗的神仙镇特产酒“一点仙”,另一个原因就是只要在这里花上几个铜板买碗酒,就能听上一整天的说书,不管是江湖轶事还是各地风采,在这里都能让自己的耳朵舒坦,喝着小酒,听着故事,岂不快哉? 而此刻,“一点仙”的窗户外边,蹲着两名少年,两名少年耳朵贴着窗户,正偷听着酒馆里剑仙刘双楼的传说。 “俺屏哥儿,你说这说书的老头是不是骗人的,这世上真有那练剑能练成神仙的人?神仙又长啥样,他眼睛是不是也跟屏哥儿你一样是碧桃眼?” 说话这个少年叫马大口,人如其名,这孩子嘴巴巨大,简直就像有六七口人的农户家里烧饭用的大铁锅。 被马大口叫屏哥儿的少年叫刘小屏,未及冠,也是镇上人,跟马大口不一样的是刘小屏长的清秀,一双碧桃眼甚是出彩,曾经有位算命的看到刘小屏的眼睛后说到“此乃碧桃眼,人间有三成,剩余七成是神仙”。 此刻刘小屏扭过头嫌弃的说到“你知道什么,这世界神奇的事多了,咱没见过的也多了,你天天跟着你爹杀猪卖肉,能知道什么。” 马大口摸着自己沾满猪油的粗布衣服,讪讪的笑了笑。 突然,远处又有一个少年急速的跑过来。 “屏哥儿!俺的亲娘啊!那黄二郎,那黄二郎果然没骗咱,那大……大铁黑山军果然从咱镇子边路过。” 这名少年停下身,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到。 “到哪了?” 刘小屏站起身来问到。 “村口,快到村口大磨盘了。” 听完,刘小屏就往村口跑,边跑边招呼着“鲍举、大口,快跟上,大铁黑山军可不是谁都能瞅见的,要不是黄二郎他爹在京城有门路,咱也见不着,快走。” 三人匆忙的往村口跑去。 这三个少年,都是镇上的孩子,三家屋落也都挨着,三人又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所以从小就一起用尿活泥巴,现在大了,依旧是天天黏在一块。三人中,刘小屏长得俊俏,又聪明,所以鲍举和马大口都甘愿喊他一声屏哥儿,刘小屏倒也坦然接受,每天带着俩人东跑西转,玩的不亦乐乎。 三人很快就来到了村口,静悄悄的蹲在一个废弃的大磨盘后面,看着唯一一条路过镇子的小路。 三人瞪着眼瞅了一会儿,也没见个人影,刘小屏拍了一下鲍举的头说到:“你小子谎报军情?这连一个雀儿都没有,哪来的大铁黑山军?” 鲍举一听急了,说到:“没看错啊,咱再等一会儿,铁定是黑山军,我发誓,要谎报军情的话以后我孩子嘴巴像大口一样大,错不了。” 马大口瞪了他一眼说到:“你发誓跟我有什么关系。” 三人又是一阵等待。 突然,三人脚下的大地发生了轻微的颤动,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抖动,刘小屏站起身,眯眼看向前方。 只见前方密密麻麻的一排黑点,越来越近,黑点前头树着一张黑色的大旗,竟然在没有风的情况下,能够张牙舞爪。 黑云压城城欲摧! 黑旗迎风风欲碎! 他娘嘞,这不是大铁黑山军是啥! 三位少年一阵激动,而这大铁黑山军究竟是什么,竟然让没有及冠的小镇少年如此兴奋? 原来这大铁黑山军是朝廷独有的骑兵,兵卒身穿深黑色大铁盔甲,这种制成盔甲的大铁又名玄晶铁,坚而不重,质地柔软却富有韧性,所以又名大铁军。这支骑兵以骁勇善战、刀不停血名扬各国,传说大铁黑山军的兵卒人数不过百人,而这百人除了将军,其余的都是刚过及冠,血性方刚的少年,人手一把横刀,清一色脚垮北方蒙古特产蒙古马,这种马体型属于中小型,可爆发力和耐力却是一等,相传在蛮夷大战中,朝廷就是依靠这百人兵卒如天神下凡般的神出鬼没和奋勇杀敌才一保国土平安。 如此天兵神将般的大铁黑山军,是每一位少年的梦想,如果几个少年聚在一块谈论以后的梦想,倘若你的答案不是想当一名大铁黑山军,那么你就会遭到其他少年的嘲笑。 而刘小屏、鲍举、马大口三位少年又何尝不梦想去做一名大铁黑山军?哪怕是军中牵马跑腿的小卒,估计三人都要跑去祖宗灵位上烧烧高香。 三人蹲在大磨盘后面,看着越来越近的大铁黑山军,满眼的期待。 不到半炷香的功夫,三人已经能清楚的看到军队前头一名头戴虎口兜鍪,身穿大铁,肩披红披风,腰挎一柄深黑弯刀的人物,这个人物骑着一匹不同于后面士卒的骏马,这匹马浑身如他腰间弯刀一样漆黑,不知是太阳光的缘故还是怎么回事,骏马竟然浑身都有丝缕的亮光。 “俺的亲娘嘞,真是威风啊!” 鲍举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位人物和那匹漆黑发亮的骏马。 忽然军队停了下来,领头那位威武的人物看到了蹲在磨盘后,正在偷偷打量自己的三名少年,这名传说蛮夷大战中一人一刀杀百卒的将军笑了笑,朝他们挥了挥手,示意让他们过来。 三位少年从大磨盘后露出身子,缓慢的走了过去,鲍举和马大口两人本就是没见过大世面的人,这个时候双腿都已经有些颤抖,丝毫没有刚才的兴奋感,唯独刘小屏神情自若,虽然刘小屏也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可这小子生来就有的厚脸皮可是名镇一方,当然这种厚脸皮不是敲寡妇门、偷看女子洗澡这类龌龊行为,而是见再多的生人生场面都不害怕,更别说今天遇到的可是千百少年都梦寐以求的大铁黑山军,这等场面,又怎么能怯场。 刘小屏上前跨了一步,想要行礼,却不知军中礼仪,更不知这个人物又是何方神圣,于是索性就学酒馆说书老人对武林人士的行礼描述,双手抱拳,身子前倾,说到:“小的神仙镇刘小屏,身边这两位是我同镇的朋友,不知将军呼唤我们是有什么事?” 说完,刘小屏抬起头,眨着好看的碧桃眼,慢慢的打量着这名骏马上的人物。 这名人物看到刘小屏不知从哪学来的行礼,瞬间被逗的哈哈大笑。 “乳臭未干的小子,行不来这军中礼,大可不必行,又为何故作江湖侠士的抱拳礼?老夫虽也是江湖人士,可还不至于与你这没及冠的小子计较。” 刘小屏听后索性就收起双手,直起身。 “听闻神仙镇有一条从天而降的神仙河,恰好今日行军至此,太阳又烈,军中这百匹战马也该刷鼻饮水了,小子,可否能带我们前去那神仙河?” “没问题,神仙河就在前面不远处,我们带路就是。” 刘小屏说到。 说完话,刘小屏双眼就停留在了那匹漆黑发亮的骏马身上。 那名人物是何等的眼尖,看到刘小屏久久不愿挪动的眼神,顿时心明,朝身后一名挎横刀,戴寻常兜鍪的士卒摆了摆手,那名士卒心领神会,翻身下马,将马匹牵到军队前面。 “为了奖励你,特允许你骑马带路,不知你可会骑马?” 那名人物笑着说到。 听到此话后,刘小屏也不做作推辞,眯着双眼开心的笑到:“大男儿以后要仗剑走天涯,岂能不知马背滋味?” 说完也没道谢,接过递过来的马绳,翻身就跨在了马背上。 第二章 巧遇仙人鱼化龙,一杆惊起浪滔天 刘小屏会骑马不假,可此马非彼马,刘小屏口中的马背,只不过是镇上木匠王一手为他儿子做的跟真马一样大小,只不过不会跑的木马,只要闲来没事,刘小屏就要跟镇上的孩子一块骑着木马来一场“蛮夷大战”,每一次,刘小屏都要做那马背上指点江山的将军,指挥马下的“童子军”大杀特杀,好不威风。 虽然骑的是木马,可刘小屏此刻跨在真马上却一点也不害怕,还颇有木马上的风采,惹的鲍举和马大口是一阵佩服和羡慕。 就这样,刘小屏骑着马,鲍举和马大口两人在后面跟着。 那名人物斜眼看了看马上镇定自若的刘小屏,不由得佩服这小子的胆量,要知道大铁黑山军个个都是久经沙场裤腰带上挂人头,杀人不眨眼的狠人,身上多少都透漏着血腥味,平常人见了唯恐躲不及,可这小子不但不害怕,竟然还敢垂涎自己的战马。 “真是初生牛犊少年郎啊。”那名人物轻声说到。 不大一会儿,浩浩荡荡的人马就在刘小屏三人的带领下来到了神仙河。 而这神仙河,也是有一段故事,这条河从西向东蜿蜒而来,河道不宽,水流也不快,听镇上人说三十年前这小河的位置原先只是一片荒地,草木杂生,突然有一天夜里乌云大作,挂满星星的天空突然就降起了瓢泼大雨,大雨伴着大地的片刻抖动,连下了三天三夜,雨停后,以为遭受了天灾的人们仍旧不敢出门,直到镇上有几个胆大的流氓无赖忍不住天天坐在自家土炕上,对着墙用手拔毛毛虫,就走出了自家的茅草屋,然后没过多久就大叫着 “有河天上来!” “有河天上来!” 众人这才发现北边的荒地竟然莫名其妙的生出了一条河! 镇上教书的老儒生看到这情景,摸着一把白胡子文绉绉的说到: 星满夜苍穹, 野雨覆大地。 凡人恐要贺, 此乃神仙河。 从此这条从天而降的河就有了自己的名字“神仙河”,倒也和镇子的名字相对。 一声令下,大铁黑山军的士卒们纷纷下马,给马饮水、刷鼻。 刘小屏三个人则站在一旁,看着士卒们整齐有序的动作,不由得又是一阵羡慕。 “俺的亲娘嘞,咱啥时候也能当个大铁军?” 鲍举眼巴巴的说到。 “得了吧,就你,大铁军哪个不是一身真功夫,哪像你,偷看大姑娘洗澡的功夫一等一。” 马大口挖苦到。 鲍举瞪了一眼马大口,转头对刘小屏问到。 “屏哥儿,咱三里头就属你最聪明,最有魄力,连大铁军的马都敢骑,你给说说,咋样才能当上大铁军?” 鲍举满眼羡慕的望着河边的那一行士卒。 刘小屏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可能在他心里他现在也不知道答案。 见那三位少年还站在原地看着自己,那人物走了过来,来到敢骑自己战马的少年郎刘小屏面前问到:“你叫刘小屏,可是那剑仙刘双楼的刘?” 可能是先行被刘小屏敢接马绳,骑真马的壮举激发了勇气一样,还没等刘小屏开口,鲍举就抢先说到:“对,俺屏哥儿就是与那剑仙刘双楼同姓,我们镇上就有人说屏哥儿是刘双楼的远方亲戚呢。” 这句话是有人说不假,可也都是这些小镇少年聚在一块讨论自己江湖梦时说的一些玩笑话,而此刻被鲍举当成真话说出,刘小屏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哦?那看来你认得刘双楼了?” 这下可把少年们难住了,说认得也不对,毕竟知道刘双楼这个名字还是从“一点仙”的说书老人那里偷听来的,说不认得吧,这个年龄的少年心中多少都会有些倔强和要面子,更何况鲍举这小子都已经说出了那样的话,这该如何回答。 见三位少年满脸通红不知所言,那人物顿时心知肚明,也甚不在乎,只是轻微一笑说到: “我见过刘双楼,不仅见过,我这把刀还是刘双楼送的。” 说罢,那人物拍了拍腰间悬挂的与其他士卒明显不一样的深黑色弯刀。 此言一出,刘小屏、鲍举和马大口纷纷瞪大了眼睛长大了嘴巴,吃惊的看着他。 刘双楼不是早已归隐不被世人所寻?这个人和刘双楼什么关系,竟然还送他刀?刘双楼不是剑仙吗? 一大堆的问题在他们心中蓦然升起。 还没等三位少年反应过来,神仙河上游水面突然一声巨响,随后一层波浪像从地底窜出来一样,直飞冲天。 还在河边饮马的大铁黑山军士卒瞬间牵马后退,同时左手手心向下一翻,将缰绳紧紧缠于手掌,而右手又以极快的速度将腰间悬挂的横刀抽离刀鞘两寸,警惕的望着那一飞冲天的波浪。 那甚高波浪似乎到了顶,终于缓缓落下,无数朵水花从高而下砸向河面,有的落在河岸的草地上,竟然将草地硬生生砸出一个洞! 终于,河面回归平静,只见一名男子如履平地一般行走在河面正中间,男子右手握一青翠竹竿,左手背于身后,一身浅色长袍在太阳照耀的河面上竟然闪闪发光。 那人物见此情景,眉头一皱,右手早已摸向腰间深黑色弯刀刀柄,和其他士卒一样,悄然将刀身抽出刀鞘两寸,虽然只是两寸,可寒光骤现。 “这……这是神仙吗?”马大口结巴的问到。 刘小屏三人哪里见过这些大场面,此刻正呆站在那人物身后,呆呆的看着河面上那名“一杆掀起滔天浪,不知可谓是神仙”的男子。 河面男子还是如履平地般向大铁黑山军走过来。 一人一杆一小河,一波一浪一神仙。 差不多离大铁黑山军还有二十米的距离,那男子突然停下,这才使刘小屏得以看清他的面容。 只见男子甚是清秀,一双不同于刘小屏的丹凤眼在他脸上极其好看,皮肤雪白,甚至可以看清皮肤下的经络,一身浅袍,腰间坠一青翠玉佩,细看,竟然刻一龙一虎,栩栩如生。 看着近在眼前的大铁军,男子不惧反笑,看到刘小屏身前那人物,眨了眨眼睛问到:“安熊甲,何时带我去见那刘双楼?” 原来这位人物乃是大铁黑山军将军安熊甲。 安熊甲已然已经知道男子是谁,不过虽然如此,却并没有掉以轻心,手指仍扣在刀柄上说到: “白凉竹,看来你武境已到大宗师了,想必吃了不少苦吧?” “修行之人怎能怕苦,刘双楼若怕苦,就成不了剑仙,偌大的江湖若人人都怕苦,又哪来那么多荡气回肠的侠歌豪义,只是比不上安将军,蛮夷之战,武境从冲三直到大宗师,速度之快,非我辈能及啊!” 白凉竹并没有刻意夸大,他说的确有其事,想当年,安熊甲只不过是一冲三武夫,一场蛮夷之战下来,安熊甲一人一刀杀百卒,竟然硬生生的在战场上突破修行大关,连跃四级,从此便跻身武境高修排行榜第十名。 听着安熊甲和浅袍男子的谈话,鲍举一脸茫然,虽然他已经从刚才的冲天波浪中缓过神来,但听着两人说的武境一脸茫然,于是悄悄往刘小屏身边凑了凑,问到: “屏哥儿,武境是啥,那大宗师又是啥,很厉害吗?” 相比于鲍举和马大口,刘小屏还是知道一些关于江湖武境之事,因为听他父亲说,早些年他父亲也曾行走江湖,加上刘小屏又特别喜爱这些江湖事,所以他父亲曾经告诉过他一两次关于武境之事。 “武境是江湖人修行的层级,从低到高分别是冲一、冲二、冲三、点玄、破空、小宗师、大宗师、仙人,武境越高,就代表这个人实力越强,江湖地位就越高。” 鲍举听后恍然大悟,又说到:“那剑仙刘双楼不就是最高级吗?俺的亲娘嘞,看来这世上真有仙人这一说啊。” 相比于鲍举,刘小屏关心的不是这些,他比较在意的是这些人和剑仙刘双楼的关系,刘双楼送刀给安熊甲,而这个叫白凉竹的大宗师面对大铁军的强兵壮马丝毫不惧,还张口询问剑仙刘双楼。 这个刘双楼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不对,应该是怎样的神仙? 这边安熊甲笑了笑,话锋一转问到: “为了见到刘双楼,你已跟随我百里路几十余城,就算我告诉你刘双楼又如何?你一个大宗师,于剑仙面前又能怎样?” “只分高下,不决生死!” 浅袍男子轻声说到,同时右手将竹竿伸入水中,一挑,便将正在酣游的一尾鱼儿挑出水中,鱼儿受到了惊吓,拼命的在空中扭动着身体,只可惜身边无水,只见男子又是竹竿一挑,顿时,一团水花便朝那鱼儿飞过去,紧紧包围着鱼身在空中停滞。 “我已成仙,仙不惧仙。” 又是一句轻言轻语。 刹那间,空中那尾鱼竟然头上两角,鳃生胡须,身体以肉眼可观的速度不断变大。 听到此话的安熊甲虎躯一震! 白凉竹已成仙? 四周寂静无声,只能听见那尾鱼在变大的同时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第三章 立志成为仙上仙,少年拜师安熊甲 第四章 柳树荫下妙龄女,妙龄佳名为胭脂 第五章 仙人助我修武境,河边遭遇五脚兽 第二天一大早,刘小屏早早的来到“一点仙”门口等待胭脂。 一上午的时间,俩人在镇上尽看了木偶戏,待结束时,已是中午,俩人正寻思着去哪吃点吃食,刚挤出人群,忽然,刘小屏愣在了原地。 胭脂也发现了刘小屏的异常,顺着刘小屏的眼神看去,只见一身穿浅袍,手持一根竹竿的男子,正站在路中间,和刘小屏对视。 街上来往的路人,纷纷看着这个不论穿着还是面容都有些仙风道骨的男子。 此人正是那化鱼为龙的仙人,白凉竹。 他怎么在这里? 刘小屏心里问到。 白凉竹依旧是一副洒脱的仙人样,手中竹竿依旧青翠,此刻正被他搭在肩上,缓缓向刘小屏走来。 “你就是安熊甲的刘姓徒弟?” 走到两人不足五米处,白凉竹率先张嘴。 不知他到底有什么意图,可毕竟是一个武境为仙人,可以和剑仙刘双楼齐名的人物在问自己话,刘小屏从不解中缓过神来,连忙说到: “正是,安将军是我师傅。” 听罢,白凉竹轻微一笑。 和那天乘龙归去,望向自己的那一抹笑,一模一样。 末了,白凉竹走上前,也不管刘小屏是否答应,会不会拒绝,就将左手呈掌状放于刘小屏额头之上。 白凉竹手掌突然发力,一股冷彻刘小屏全身的寒气从脑门渗入全身。刘小屏此刻只感觉自己像在冰天雪地中行走一样,连呼出的热气都瞬间成为冰雾,不仅如此,体内各个穴位如针扎一般,疼痛难忍。 刘小屏想张开嘴大叫,也想摆脱白凉竹的手掌。 “别动,我在帮你修武境。” 此言一出,不仅是刘小屏大吃一惊,就连在一旁准备把刘小屏从这个古怪男子手下抢过来的胭脂都面露惊色。 修武境? 仙人白凉竹为我修武境? 不等刘小屏再想,浑身的刺痛感再一次席卷而来,可没过多久,这种刺痛感竟然逐一消失。 刘小屏稍微动了下身体,竟然觉得浑身轻松无比,尤其是身上的各个穴位,像堵塞已久的水流终于突破堤坝,说不上的顺畅。 白凉竹收回手掌。 “我用内力已经将你身体五十二个单穴和五十个经外奇穴打开,还有数十个穴位,需要通过你自己的修行去打开,虽然如此,你现在的武境。” 白凉竹看了看刘小屏。 “是冲二。” 什么?自己有了武境?还是冲二?直接跳过冲一?这怎么可能? 刘小屏此刻心里有一万个问题和一万个惊讶,不敢相信的看着白凉竹。 知道刘小屏此刻内心的疑虑,白凉竹说到:“允许你问一个问题。” 刘小屏冷静下来。 白凉竹突然出现,又突然找到自己,按他的话说,帮自己修武境,他武境都已经成了仙人,让自己成为冲二完全有可能,更何况刚才身体的反应,可能自己真的有了武境。 想到这里,刘小屏抬头问到:“你为什么要帮我修武境?” “因为……” 白凉竹犹豫了一下。 “因为报恩。” 说罢,不等刘小屏反应过来再问什么,说到: “你已经是有武境之人,再学起你师父送你的《息金法》就容易的多,这枚玉佩名为龙虎斗,它身上有我的仙人之气,今日送给你,会在修行上,助你一臂之力。” 说罢,白凉竹取下自己腰间那枚刻着一龙一虎,栩栩如生的青翠玉佩,抛到刘小屏手中。 刘小屏慌忙接住玉佩,仔细端详,果然发现玉佩之内竟然有一股不停流转的气息,肉眼可见。 再等刘小屏抬头时,白凉竹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不要再问为什么了,助你修武境,是报恩,送你龙虎斗,是物归原主,待我去见完那刘双楼,我就在这江湖等你成为仙上仙。” 一道声音,伴随着白凉竹的背影传来。 留下刘小屏不知所措。 见此情景,胭脂把刘小屏从恍惚中叫醒,问到: “屏哥儿,他是你什么人,看着像一个大侠,你有武境了?” 刘小屏缓过神来,见街上行人众多,连忙把玉佩塞入怀中,拉着胭脂就往神仙河跑去。 俩人到了神仙河河边,见四下无人,刘小屏就把昨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胭脂。 “那扛竹竿的就是白凉竹?入了仙人的白凉竹?” 胭脂惊讶的问到。 “是的,他昨日就是在这化鱼为龙的。” 刘小屏指了指昨日被白凉竹掀起滔天浪的河面。 听胭脂直接问到白凉竹本人,而不像鲍举和马大口一样,惊叹于世上真有仙人在,刘小屏疑惑的问到:“你认识白凉竹?” 这一问,胭脂显得有些惊慌失措,连说到:“没有没有,人家都是仙人了,我哪里能认得。” 也不再管她不同寻常的反应,刘小屏双手叠于脑后,躺在草地上,开始思索这两天突然发生的这些事。 先是自己能够拜师安熊甲,再是白凉竹突然入仙人出现在面前,到今天的白凉竹疏通自己的穴位,助自己修了武境,这些平常里只能幻想的事,可就在这两天,真实的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难道因为自己否极泰来行大运? 刘小屏心里想到。 那也不会行这种大运吧,刘小屏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拜师安熊甲可以说是自己突然间下胆子决定的事,谁料想竟然误打误撞被自己撞上了,这个可以解释是自己的运气,可那白凉竹又为何助我修武境,还送玉佩? 报恩? 物归原主? 可自己身边的人都是一介草民,又没有认识白凉竹的,何来报恩,又何来物归原主? 一连串的问题让刘小屏有些头疼。 不过想到自己有了武境,还是冲二,虽然不高,但对于他这样的平常小镇少年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意外了,这一点,让刘小屏有些自乐。 “可这冲二武境有什么作用?” 刘小屏自言自语到。 一旁的胭脂看着刘小屏,眨了下眼睛,随即说到: “冲二只是武境之修的基础,穴通通冲二,脉通破冲关,武境之修看的是穴脉的打开程度,刚才那人已经帮你打开不少经外奇穴,所以现在的你可以说已经在冲字关修行的武境之人了,而武境的体现,需要你以后自己去发现了。” 听完胭脂的话,刘小屏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不过又突然抬起头问到:“你怎么知道这些?” 顿时,胭脂稍显仓促。 “酒馆说书的老人就这样说的啊,听的多了,自然就记下了。” 想来也是,胭脂长期在“一点仙”,耳濡目染,自然也比自己知道的多一些江湖事。 刘小屏又从怀中掏出那枚名为“龙虎斗”的玉佩,仔细端详。 一接触到玉佩表面,刘小屏就感觉有股温润有力的力量通过指尖,直达自己全身,并且在这燥热的天气里,竟然有股让人舒服的清凉感,浑身有种说不上来的充沛舒适。 正当刘小屏想要再次惊讶这玉佩的神妙之处时,身后不远处,突然走过来一群公子哥,有说有笑。 只见这群公子哥,各个身穿价值不菲的绸衣,腰间配玉佩闪闪发光,走路张扬,恨不得要像那神仙河中的河蟹一样横着走。 为首的那名公子哥,更是穿着一件五彩绸衣,手拿一炳精致象牙扇,更显富态。 这个人刘小屏认识,名叫龙凡,是神仙镇富豪龙青山的嫡长子。 此人别看长相人畜无害,可实际是一个心狠手辣、专门祸害老实人和清纯少女的家伙,被他祸害的妙龄少女不说四五十个,也得有二三十个,只要被他见到有姿色不错的姑娘,便要拉到家中,软硬兼施,来他个翻云覆雨。 受了害的少女忌惮于龙家的浑厚家底,和他父亲与镇上当官的关系密切,也都选择独自吞下了这口气,更有过不去的少女,也会选择跳河自尽来以示自己的冤屈。 故在神仙镇,私底下人们都称他为“五脚兽”。 早些年,刘小屏就带着鲍举和马大口和此人斗过仗,可奈何人家家大业大,每次出行都有不少看门护院的打手跟着,并且此人不知从何处修过武境,竟然有着冲二的武境,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刘小屏三人吃了瘪也无可奈何。 可打不过还躲不过吗? 于是刘小屏拉着胭脂就要走。 可那“五脚兽”龙凡眼睛是何等的尖,看到刘小屏拉着“一点仙”的胭脂就要走,连忙收起象牙扇,急走两步,便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哟,这不是刘兄和胭脂姑娘吗?怎么,这大白天的两人来到这没人的地方想要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 这龙凡边说,边扭动着身体,做了一些下流的动作。 一群人发出一阵笑声。 听到这些话,胭脂早已气的小脸绯红,咬着丰满的两片嘴唇,瞪着他。 刘小屏岂能没有见识过这“五脚兽”的猥琐? 在这种人面前说话,他怕脏了自己的嘴巴,于是拉着气愤的胭脂又要走。 龙凡连忙上前一步,又是挡住两人的去路,两眼放光的说到: “别急着走啊,今天天气这么好,陪龙公子我赏个景、吟个诗如何?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说着,就伸出右手摸向胭脂的胳膊。 看到这猥琐小人开始对胭脂动手动脚,刘小屏再也忍不住。 第六章 仙佩护身破险境,睹物落泪豪迈子 第七章 拳打凶神恶煞汉,为民除害留祸端 第八章 小屏携刀上武当,一首侠儿泪两行(1) “五脚兽”龙凡被痛打的消息立马就传遍了整个神仙镇。 人们纷纷拍手称快,更有甚者,专门跑到镇上“丈八寺”去给菩萨烧香磕头。以前不敢出家门,只能在深闺中贴红无人赏的少女们,也纷纷从自家院落里探出一颗颗的脑袋。 可见这“五脚兽”实在没少祸害神仙镇的人们。 而这个时候,龙府府中,一中年男子,坐在一把梨花木靠椅上,面前跪着三个人,三人尽显狼狈,身上血迹还新鲜,跪在前面那人,更是深低着头,不敢正眼看那名坐着的中年男子。 这名男子,正是神仙镇第一大富豪,龙府的主人,龙青山。 而跪着的那三个人就是刚被刘小屏痛揍的龙凡和那两名大汉。 龙青山端起身旁温热的青花瓷茶盏,也不看面前的三人,推开精致的青花瓷茶盖,轻抿一口泡的正合适的雀舌茶,轻声问到:“说吧,怎么回事。” 听到父亲龙青山问话,龙凡依旧是低着头,不敢看这位严厉的家主父亲,小心的说到: “我们三人在街上碰见了刘月安之子刘小屏,本来只是一场小小的切磋,谁知那竖子痛下杀手,趁我们不注意,就使出阴险伎俩,我……” 还没等龙凡继续说下去,“啪”的一声脆响,龙青山将手中珍贵的青花瓷茶盏摔在地上,茶水和碎屑溅了龙凡一身,把这位龙府嫡长子吓的冷汗直流,不敢再说下去。 龙青山站起身来,怒气冲冲的说到: “以为老子不知道?明明是你们三个人去找那刘小屏的麻烦,没占到便宜,还被人家痛打了一顿。” 又指着龙凡说到: “你这龟儿子也真可以,老子给你找师傅,让你修武境,枉你有冲二的武境,却被一个没武境的刘小屏打成这样,这说出去,你让老子的脸往哪搁?” 说罢,一脚踹到龙凡身上,龙凡一个踉跄滚翻了几下,又连忙爬起来跪在地上,忍着腹部的剧痛,不敢言语。 在自己这位脾气暴戾的父亲面前,龙凡跟平常在外的张扬跋扈截然相反。更让龙凡有苦难言的是,父亲龙青山确实给他请了一个身手和武境都不低的师傅,来教他修武,可因为平常散漫惯了,哪里受得了整日在家打坐学拳,只是跟着那师傅简单的学了一些基本功,就用银两贿赂了他,让他对父亲龙青山谎报说自己已有冲二的武境。 可这些,龙凡更是不敢对父亲龙青山说,一旦让父亲知道了,一顿毒打是最轻的,搞不好再被父亲用家法处置的皮开肉绽,这可不是这位金贵的公子哥能承受的了的。 龙凡盯着地面,眼睛“咕噜”的转了一圈,随即用委屈又孱弱的声音说到: “爹,那刘小屏不是没武境,他……他有武境,并且看样子……还不低。” 听到自己不争气的儿子说刘小屏有武境,貌似还不低,龙青山心里有了些怀疑。 这巴掌大的神仙镇,人口不多,也都是些编草鞋卖草鞋,砍柴种田的寻常人家,哪里会有人知道这江湖武境?如果说有,也真有一位,可那也是十年前镇上一个叫方寸心的人,不知从哪拜师学艺,硬是修得一个大宗师的武境,可据说此人早已离开神仙镇,下落不明。 龙青山心里细细盘算着。刘月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自己也清楚,无非是一个终日砍柴的小人物,能有什么本事,而他儿子刘小屏,虽然比镇上其他孩子伶俐聪明些,可相比其他富贵人家的孩子,也相差十万八千里,这样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有武境之说? 可龙青山又看到自己冲二武境的嫡长子龙凡,和那两名少说也有冲三实力的大汉,竟然被那小子打的面目全非,龙青山又觉得龙凡不是在说谎,可不管龙青山怎么想,都觉得刘小屏和武境一说,不可能搭上边。 见父亲怒气稍息,龙凡小心的抬起头,顺势站起来,忍痛到父亲面前,低下身子说到:“爹,那竖子真有武境,只是一招,便把龙大和龙二打成这样了。” 说罢,向龙青山示意了面目仍是痛苦状的那两名大汉,二人也是连忙点头。 “您说,这是平常人能做出来的?” 见父亲皱着眉头没说话,龙凡继续说到:“爹,今天那竖子可以找我麻烦,明天他就敢找咱整个龙家的麻烦,这神仙镇是咱龙家的神仙镇,咱就任由他在镇上翻腾?这不明摆着那小子没把咱龙家放在眼里。” 一句话,让这位盘踞神仙镇已久的地头蛇龙青山,又陷入了沉思。 随即,龙青山一拍桌子,站起身道:“管他是不是修武之人,在这神仙镇,老子就是天,敢在我头上动土,别说他,就连他祖宗来了都不行!哼,刘月安,你管不了你儿子,那我就费点心替你管管吧。” 一股冷厉凶狠的戾气,从龙青山眼中蓦然升起。 看到父亲已经放出狠话,龙凡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冷笑。 刘小屏和鲍举马大口两人在镇上闲逛了一会儿。当听到自己屏哥儿这么些天闭门不出是在修武,两人随即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又当刘小屏说出自己武境已经冲三时,两人彻底不淡定了,嚷嚷着要跟着刘小屏一块儿修武。 刘小屏摸了摸脑袋,苦笑着说:“我自己还没有弄明白修武的事,怎么能教你们,再说了,修武不是儿戏,一旦走上这条路,那你以后的路就任重而道远了。” 刘小屏说出的这句话,正是这些天修武之时,刘月安对他说的话。 两人不明白刘小屏的话,只知道刘小屏教不了他们,都失望的低着头。 告别了两人,刘小屏来到“一点仙”,自从上次在街上陪胭脂看完木偶戏,已经有些天数没见胭脂这丫头了,不知道这丫头是不是已经把他忘了。 刘小屏心里想到。 到了“一点仙”门口,见胭脂正忙着给客人续茶倒酒,白皙的脸蛋上,几颗晶莹如晨曦露水的汗珠,调皮的摇摇欲坠,发辫上依旧绑着两根细红绳,像两只蝴蝶一样随着她飞来飞去。 刘小屏蹲在窗户下边,等了好大一会儿,也不见胭脂出来。 “估计今天太忙了吧。” 刘小屏嘀咕到。 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出门时,父亲刘月安说过,他现在武境尚不扎实,毕竟越过冲一,直接到冲二,现在又到了冲三,有太多的修武基本,他还不熟练,体内本就先天不足的气机,也不能长时间承受冲三的武境,需要他早点回家,继续修武,以便能够早日填补自身气机的不足,从而和武境相得益彰,做到气沉境不乱,境沉气不团。 刘小屏又看了眼依旧在忙碌的胭脂,就折身往家里走去。 回到家中,父亲刘月安正在院子里收拾零散在地的木柴。 刘小屏走上前,帮父亲一起把收拾好的木柴,堆在院子角落里。 “爹,今天修什么?” 刘小屏问到。 “不修了。”刘月安坐到一把年代久远的木凳上说到。 刘小屏听到后一脸疑惑。 自己《息金法》才刚勉强学会“我可望星辰”,并且武境的基本还有多数不知,自己的气机还很是混乱,怎能不修? 刘小屏看着父亲,刘月安也没再言语,走到屋子西北角,蹲下身,掀起一块沉重的青石板,从石板下面拿出一个用白布包裹严实的物件。 “爹,这是什么?”刘小屏问到。 刘月安把物件放到桌子上,吹去白布上的灰尘,揭开白布,里面赫然露出一把刀! 刀长约两尺,刀柄刻一日一月,交相辉映,刀身凌冽,寒光乍现! 看着突然出现的寒刀,刘小屏瞪大了眼睛。 自己家中何时有一把刀? 也不管刘小屏的反应,刘月安手执刀柄,从桌子上拿起这把刀,只是空中随意一挥,顿时,刀身颤鸣! 如轻雷破万云,如山间猿神捶。 好刀! 这是刘小屏心里的第一个反应。 虽没有摸过真刀,可这一刀破空,颤鸣铮铮的景象,就算没有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放下刀,刘月安终于开口。 “这把刀,是我当年入江湖时,一位得道高人所送,刀名‘君眉白’,是江湖出了名的铸剑大家所铸,可惜啊,我入江湖快,出江湖也快,没有将这把‘君眉白’物尽其用,而你,不是在安铁熊面前发誓要成为刀仙吗?这把‘君眉白’今日就交付你了,你携它……” 刘月安顿了一下,看着自己的儿子刘小屏,又坚毅且铿锵的说到: “上武当!” 什么? 上武当? 那座被世人称为“黄鹤彩云间,来去自由仙”的武当? 刘小屏抚摸刀身的手,瞬间僵在了那里。 刘月安继续说到。 “你体质不凡,有白竹竿的仙人之力为你疏通经外奇穴,又有安铁熊的《息金法》为你调节体内气机,这么短的时间里,你已经有了冲三的武境,我也将我所知的修武之法悉数传授给你,为父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只能让你去武当,那里有我一名旧友,他会帮助你继续武境之修的。” 原来父亲刘月安早就想好让自己去武当,可父亲什么时候有在武当的旧友?怎么从未听父亲提起过? 从刘月安拿出“君眉白”的那一刻,刘小屏始终都在震惊和不解中不知所言。 “小屏。” 刘月安忽然叫到。 刘小屏慌忙应答,看着父亲。 “今后你就要行走江湖了,会遇到很多人很多事,可不管什么人什么事,你都要记得你的初衷,江湖并没有你想象中这般美好,仙人也没你想象中唾手可得,纵观江湖高修十大排行榜,哪一位不是为了修成仙人而历经万千困难,你想让江湖随你,想成为仙上仙,就要注定和这些困难面对面,你要记得,从今以后,你就不再是神仙镇骑木马、挎木刀的刘小屏了,你要成为骑黄鹤、饮仙酒、刀劈山的刘小屏,只有这样,或许,我们才能对得起一些人的在天之灵。” 一句话下来,刘月安眼眶已经有了些许湿润,出神的看着外面的天空。 看着父亲伤感的神态,刘小屏明白这是父亲对于自己的寄托。 父子二人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刘小屏从来没有见父亲和自己说过这些话,也从来没有见父亲问过自己的理想,可能是这神仙镇实在平庸,平庸到镇上的每个人都没有理想,也可能是自己太年少,年少到肩头还不至于去承担理想的厚重。 而刘小屏在安熊甲面前的一句“仙上仙”,似乎让刘月安看到了不一样的自己,也似乎让刘月安终于感知到自己的儿子,永远不会像这座小镇一样默默无闻、籍籍无名。 莫道儿郎不如郎,儿郎只是不进堂。倘若儿郎江湖浪,敢笑神仙是儿郎! 刘小屏抓起桌上的“君眉白”,疾步走到院子当中。 “不就是武当吗?我去!不就是刀仙吗?我做!不就是仙上仙吗?我也定做!今日指着这天!指着这地!我刘小屏有朝一日,若不为仙上仙,宁为白眉白!” 说罢,拿起“君眉白”,空中一掠,插在地上。 刀柄朝天,日月可鉴, 刀尖入地,厚土可明。 第九章 小屏携刀上武当,一首侠儿泪两行(2) 看着儿子刘小屏坚定的眼神,刘月安欣慰的笑了笑。 “你到武当以后,去找一位叫酒葫芦的,他会继续教你武境之修,同时,按照我和他的约定,他也会把‘君眉白’的刀鞘给你。” 刘小屏这才意识到,手中这把“君眉白”原来没有鞘。 刘小屏点了点头,也不再问父亲和那人有什么约定,他明白,自己不知道的有太多,而这些东西父亲不愿意说,那就只能自己去一一发现。 像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刘小屏抬头问到:“爹,我走以后,那你自己一个人怎么办?” 刘月安笑了笑。 “我都快成一个老头子了,你就不用管我了,到了武当以后,用心跟着那酒葫芦修武就行了。” 刘小屏仍是不放心,毕竟这么多年来,他跟父亲两人都是相依为命,如今要分开了,双方心里难免都会有些感伤。 也不给刘小屏再问问题的机会,刘月安从屋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行李,说到:“衣物和盘缠都给你准备好了,你现在就启程。” 一听父亲让自己现在就走,刘小屏顿时有些焦急,连忙说到:“爹,你让我再陪你一天吧,明天走也不急啊。” 刘月安摆了摆手。 “你已经是大男儿了,以后行事万万不可这么婆婆妈妈,快去跟鲍举他们告个别吧,你这一走,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回来。” 看到父亲态度坚硬,不给自己反驳的机会,刘小屏虽然心里有些难受,可也是无可奈何。 父亲刘月安的性格,刘小屏是最了解的。 接过父亲手中的行李,刘小屏跪在父亲面前,磕了三个响头。 刘月安没有说话,只是扭头走回屋子,他怕自己再不转身,就被儿子看到眼角的泪珠,可为了儿子的以后,为了自己死去的妻子,纵有万般不舍,他也只能做一回心硬之人。 当鲍举和马大口听到自己的屏哥儿要离开神仙镇,去武当修武,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两人像大姑娘一样一头扎在刘小屏怀里,鼻涕和眼泪蹭了刘小屏一身。 “屏哥儿,你到了武当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有机会了你就回来看看我和大口,还有胭脂。” 说罢,鲍举又是放声大哭,而马大口则咧着一张漆黑大嘴,早已泣不成声。 看着和自己从小到大的兄弟这般不舍,刘小屏心里也难受,可毕竟自己选择了这条路,就要放弃太多的东西。 三人又是抱在一起,说了些祝福的话,刘小屏就来到了“一点仙”。 这次刘小屏没有再像以前一样,蹲在窗户下边,而是选择从“一点仙”正门进去。 刚到门口,刘小屏就看见胭脂正握着胭脂盒,在一旁发呆,而柜子后面的店伙计,也因为今日那说书老人不在,客人不多,在偷偷打着瞌睡。 刘小屏没有惊动任何人,轻轻的走到胭脂身旁,坐了下来。 正发呆的胭脂被惊动,以为是客人,正要起身,发现是刘小屏,惊讶的看着他,又看了看窗户,随后露出可爱的虎牙,笑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今天怎么敢从正门进来了,就不怕没银子被撵出去?” 胭脂笑嘻嘻的问到。 刘小屏挠了挠头,尴尬的笑了笑。 以前刘小屏三人为了听说书,就硬着头皮进了“一点仙”,可“一点仙”有规定,来店必须要花银子,铜板也好,碎银也行,只要能买上一碗茶一碗酒,只有这样,才能有座位听书。 可刘小屏这三个穷小子,掏遍了身上所有能放铜板碎银的地方,就差把衣服脱下来,光着屁股抖一抖,也没摸出一个子儿来,于是店伙计就毫不犹豫的将他们赶了出来,从此,三人就只能蹲在“一点仙”窗户下,来一饱耳福。 看着胭脂白皙红润的脸颊,犹如春里第一缕晨阳,被一层浅淡的云朵遮住,刘小屏轻声说到: “胭脂,我要走了。” “去哪?” 刘小屏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平静。 “去武当,修武。” 空气瞬间像凝固了一样,沉默了好长时间,胭脂终于抬起头,依旧笑着看着刘小屏轻声道:“去吧。” 刘小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临走时,你帮我把头绳绑上吧。” 胭脂突然抬起头说到,又从怀中拿出两根细细的红绳,递给了刘小屏。 刘小屏接过胭脂手中的红绳,胭脂把头侧向刘小屏。 看着胭脂乌黑飘逸的秀发,刘小屏轻轻的将红绳缠绕在发辫上,并在末尾打了一个小巧的蝴蝶结,让胭脂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的可爱俏皮。 摸着自己辫子上的蝴蝶结,胭脂满意的笑了笑,轻声说到: “你是第二个为我绑头绳的人,第一个人,是我娘。” 从没听过胭脂说起自己的娘亲,也不知道胭脂的家究竟在哪里,此刻的刘小屏内心充满着说不上来的滋味,索性,一把抱住胭脂,在她耳边轻声说到:“等我回来,我还给你打蝴蝶结,有我在,就不会让思念之情苦了你。” 说罢,起身,离开了“一点仙”。 看着刘小屏渐行渐远的身影,胭脂眼神,竟有些恍惚。 背着行李,腰挎用白布缠绕的无鞘“君眉白”,刘小屏走到了镇子口的大磨盘处。 回头看了看这座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镇子,今日就要离开,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刘小屏内心充满了无尽的伤感。 可伤感更多的,是这个少年脚下未知的江湖路。 而此时,龙青山带着龙府十几名高手,一脚踹开了刘小屏的家门。 只见院落中间,刘月安负手而立,眼睛出身的望着远方,像是丝毫没有发现龙青山等人的破门而入。 而“一点仙”酒馆内,此刻也有一人。 此人头绑红绳,尾系蝴蝶结。 正跪在掌柜的面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就离开了这个她生活多年的地方。 木匠王一手家门口的那匹木马上,一个儿童手持一把粗糙木刀,在黄昏下,咿呀咿呀的哼唱着一首在神仙镇流传已久的《侠儿曲》。 “少儿游匣神仙河,立志要把神仙做,木刀木甲跨木马,谁能知那儿郎心胸在天下;梧桐落,渡口沉,时日江湖要留痕,一重山,两重山,待那儿郎刀劈山;春风携手入江湖,不思量,不难忘,只因那儿郎终要把刀扬。” 第十章 应天城落脚黑店 ,刘小屏危在旦夕 应天城内,繁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 有肩扛糕摊,不断吆喝“桂花糕”的小贩,也有鲜衣怒马,一闪而过的富贵人家。 这个地方正是“十里人家百家荣,百里长铺千家荣华”的中原应天城。 站在街道上,看着身边不断过往的行人,刘小屏一脸的劳累和茫然。 已经走了一天时辰的他,疲惫加饥饿早就席卷了全身,摸着不断抗议的肚子,刘小屏决定先在这应天城内找家客栈吃点东西,再好生歇息一番,等养足了精神,再赶路。 可看着街道两边槛高漆门、满座寒暄的客栈,再摸了摸行李中仅剩的几个铜板和一小把碎银,顿时,刘小屏陷入了尴尬之中。 临走时,父亲给自己的盘缠不算少,可第一次出远门的刘小屏,在昨晚住宿时,因为面貌看着年轻,被客栈掌柜狠狠地坑了一把,本来仅需一把铜钱就能解决的住宿,硬是被掌柜的说成了三四两碎银,以至于手中的银两顿时少了一半,刘小屏也是随后才知道自己吃了亏,看着掌柜一脸横肉的蛮横像,刘小屏也不去计较,就当是第一次远行给自己的教训,同时也愈发珍惜手中所剩无几的盘缠,希望能够支撑到自己到武当。 “再往前走走吧,看看能不能寻着便宜些的客栈。” 刘小屏自言自语到。 约摸着走了半柱香的时辰,刘小屏走到了应天城城边的位置,和城内繁华景象相比起来,这里就要萧条的多,可能是远离城中心,人烟稀少的原因,仅有的几个店铺也都关着门,唯一一家开着门的酒铺,卖酒的掌柜也靠着酒缸,昏昏欲睡。 可就在这萧条之地,眼尖的刘小屏竟然发现有一家名为“醉不回”的客栈。 这让刘小屏有些惊喜,走了这么久,终于让自己找到容身之地,如果再找不到,估计自己就要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睡在荒郊野外了。 刘小屏眯着眼睛细瞧,只见这家客栈不大,但也有两层,跟城内槛高漆门的客栈比起来,着实要普通的多,不过整个客栈都藏身于两家绸缎坊后边,位置有些隐蔽,可按道理来说,开客栈的,不都是选择人多热闹,明显的地方开吗?这家客栈,明显背其道而行。 可眼前的刘小屏顾不上那么多,眼看着自己再走就要走出城了,天也慢慢黑了下来,再找不到客栈住下,估计自己真要睡在荒郊野岭了,更重要的是,这家客栈,看起来不是价钱昂贵的样子,这一点对于刘小屏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刘小屏走近这家名为“醉不回”的客栈,只见客栈斑驳木门的两边,不知用何种红色墨料写着“天下客尽来,尽来天下客”的迎客语,斑驳的黑色木门,和这两句深红色的迎客语搭配起来,竟让人生出一种极其不舒服的感觉。 刘小屏跨入这家客栈,刚跨过客栈低矮的门槛,一股刺鼻的味道迎面扑来,刘小屏慌忙用衣袖遮住自己的口鼻,这味道就像马大口他爹杀猪放血时,那股腥臭味一样。 可能是店里客人少,天气又热,店里购置的肉食有些发臭吧,刘小屏心里想到。 遮住口鼻的刘小屏抬起头,四处打量这家客栈的内部。 突然,一个极其娇媚的声音从二楼传来。 “哟,公子,您是要住店呢?还是想要些酒食呢?” 刘小屏慌忙顺着这道声音看向二楼。 只见一相貌美艳的女子,肩披红纱,身穿黑色软绸袍裙,发髻上别着一根尾坠白色珍珠的铜钗,脸上大概是抹了清淡的胭脂水粉,让人看上去,竟有几分未及冠的少女清纯,衬着胸前袍裙包裹不住的坚挺胸脯,实在是让人怀疑这女子的真实年龄。 这名女子正倚在二楼栏杆上,眼带笑意的看着刘小屏。 见状,刘小屏慌忙行礼说到: “走路甚久,倍感疲惫,恰路过贵店,想要住宿一晚,顺便要些酒食,不知道可否。” 那女子听罢,依旧是盯着刘小屏,这让刘小屏瞬间的不自在起来。 这女子,也真是奇怪,哪有这样做生意的,对待客人都这般无理,活该店里空荡荡没一个客人。 刘小屏心里嘀咕到。 仿佛看穿了刘小屏心思一样,那女子扭着苗条的腰肢,走了下来。 来到刘小屏面前,女子先是围着刘小屏转了一圈,似乎想寻找什么。 见状,刘小屏谨慎的紧了紧肩上的行李,和腰间挎着的“君眉白”。 见刘小屏警惕的样子,女子笑了笑,随即说到: “看公子风尘仆仆,想必也是累坏了,楼上房间都收拾好了,公子住下就是,酒食稍后我给公子送上去即可。” 说罢,转身向客栈后院走去。 “那价钱呢?”刘小屏慌忙问到。 “有多少给多少,少了少给,多了多给,本客栈不为图客官的钱财,公子尽管住下就是。” 女子头也不回的说到,一转身就进了后院,留刘小屏一人在原地。 奇怪的女子,奇怪的客栈规矩,让刘小屏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开客栈不为了挣钱,难道是为了行善? 刘小屏摇了摇头。 不再等刘小屏再想什么,浑身的疲惫感就再次袭来,当下对刘小屏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先好好休息一番,奇怪不奇怪的,就由他去吧,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难不成还要被人请君入瓮、谋财害命?反正自己身上也没多少银子,想谋财,就任由他去吧。 想到这,刘小屏上了二楼,推开一间屋门虚掩的房间,走了进去。 刚进入到房间里头,一股让人迷离的香味就扑面而来,和楼下那股难闻的腥臭味截然相反,本就疲惫到昏昏欲睡的刘小屏,闻到这股香气时,更是困意浓浓,一头栽到床上,没过多久,就沉沉睡去。 而此时,进入客栈后院的那名女子,站在一口古井旁边,警惕的向四周张望了一圈,见四下无人,纵身一跃,便跳入古井之中。 原来这口古井早已干涸无水,那女子脚尖刚触碰到井底,古井深处,便传来一声极其阴冷的声音。 “今日可有肉?” 一旁点着的粗壮蜡烛,火焰像是受到这阴冷声音的冲击一样,左右摇晃,随即,摇晃的烛光在黑暗中,照亮那女子的半边脸,刚看上去还如未及冠少女一样清纯的女子,竟然在烛光的照耀下,如坟墓中爬出的尸鬼一样,脸色惨白,皮肤干枯。 “有,一老两少,估摸着够吃了。” 女子摸了摸自己瞬间变的干枯的皮肤,平静的回答到。 “来了个未及冠的带刀小子,我观察了他体内的气机,不简单,竟然如江河般汹涌,是块儿提升武境的好肉,可惜不稳定,但估摸着也有冲三的武境,不过这会儿,估计早就被我的“天人倒”麻痹了神经穴络,正在睡梦当中。” 女子转头,又对着古井深处的黑暗说到。 原来,这家名为“醉不回”的客栈,竟然是一家把客官,当成口中肉的黑店! 而刚进入屋中沉睡的刘小屏,正是这女子口中,有冲三武境的“好肉”。 听到女子说来了个有冲三武境的带刀小子,黑暗处,突然发出一声极其尖厉的笑声。 “哈哈哈,冲三武境吗?还使刀?看来,只要今日吃了这小子的肉,我武境就可以直冲破空!真是天助我郝鼎天,终于用我自己的方法印证了自己的武境之修。哼,仙人算什么!迟早有一天,我要让这江湖修武之人,都跪拜在我郝鼎天和你柳千飘的脚下!” 话音刚落,黑暗之中走出一名中年男子,只见这名男子一身黑袍,长发披散,一双眼睛如鹰般,充满戾气。 原来这中年男子和那女子,正是一直被江湖和朝廷追杀的“人肉修武师”------郝鼎天和柳千飘! 相传郝鼎天早些时候,只是江湖上一名普通的修武之人,可不知在哪里学了歪门邪道,认为吃人肉能够快速增进自己的武境,于是,多年来,便四处掠人杀人,取其血肉。 而妻子柳千飘,更是坚信食他人血肉,可换自己容颜,一直以来,都以他人血肉为食,以保自己容颜不老。 多年来,死在这对夫妻手下的无辜者,不计其数。万万没想到,两人为了躲避官府和江湖好汉的追杀,竟然藏身于古井之中,并以客栈为掩护,依旧以他人血肉为乐。 这真如了客栈的名字。 醉不回,醉不回,来者就算不醉,也是有来无回。 第二天一大早,头脑昏沉的刘小屏突然被体内一股汹涌的气机冲醒,摸着昏沉的脑袋,刘小屏想要从床上爬起,可四肢竟然软弱无力,连抬起胳膊的力道都没有。 看着软绵绵的胳膊,刘小屏顿时大惊!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身体如此虚弱? 难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刘小屏努力回忆昨晚的事情,可只记得自己进入屋子后,闻到一股让人迷离的香味,便躺倒床上睡去。 难道因为自己太疲惫?那也不对,自己毕竟也是有武境的人,更何况身体多处穴位都被白凉竹打开,体力要比常人好几倍,虽然走上一天的确有些劳累,可也不至于四肢软弱,没有一丝力气。 刘小屏顿时有些恐慌。 香味!肯定是那股香味在作怪! 刘小屏心里突然想到,这种香味似乎和神仙镇那些专门盗狗的“狗贼子”用的香药味道一样,闻起来香味十足,可容易麻痹神经,镇上不少人家的狗,都被这种香药麻痹倒,然后被“狗贼子”拖走。刘小屏曾在一名被“狗贼子”药倒的家狗身上,闻到过这种浅淡的香药味,现在细想起来,竟然和昨晚自己闻到的几乎一样。 又想到客栈一楼那股如杀猪放血的腥臭味道,和那女子奇怪的行为,刘小屏顿时有些害怕。 为什么自己当时没有提高警惕,难道自己遇到了人们口中常说的黑店?想到自己昨晚一语成谶,刘小屏竟然苦笑了起来。 既然已经知道自己进了黑店,刘小屏慢慢冷静了下来,当下最要紧的,是恢复自己被麻痹的四肢,想到这儿,刘小屏连忙回忆父亲刘月安教他的《息金法》,毕竟神经穴络,一脉相承,而《息金法》,就是主要调节身体的穴位脉络,虽然刘小屏初入武境,只学了第一章,可有仙人之力的“龙虎斗”相助,加上自己平常也没少练习,刘小屏运用的还是比较熟练。 同时,刘小屏不断运用自己冲三武境的内力,来挤压体内的气机,使气机充沛到自己软弱的四肢,再结合《息金法》的第一章“我可望星辰”,不断调动穴位的灵敏性,慢慢的,体内气机将被麻痹的神经穴络逐一恢复。 刘小屏动了动四肢,有了些力气,可明显力气还是不足以让自己移动,于是刘小屏再一次加大体内气机对神经穴络的冲击,慢慢的,刘小屏恢复了七成力气。 正当刘小屏走下床,准备最后一次气机冲击,以恢复全身力气时,屋门突然被推开,一声尖厉的笑声,直击刘小屏的耳膜。 第十一章 仙气附身青光现,人肉夫妻下场惨 第十二章 张草儿游六千里 ,陪小屏共上武当 第十三章 武陵朝江湖庙堂,安熊甲操办比武 武陵王朝,这座被人们称为“滴血不流、数卒未动”,于一场计谋中,兵变夺权而建立的王朝,已经在神州大地矗立百年,王朝的统治者,宋家人,百年来和历代王朝一样,以王位继承的方式,牢牢的将政权紧握在自己手中。 武陵王朝领土辽阔,下设十八区域,均以府命名,而十八府中较为繁华的有凤翔府、开封府、京兆府、成都府、太原府、江陵府、江宁府和河南府,这八府,小到绸缎蚕丝,大到铁器铜鼎,都是武陵王朝上等的佳品,像开封府的金蚕丝绸缎,质地柔软、编织华贵,独受宋家人喜爱,被赐为“御绸”。 八府每年不仅为武陵王朝制造佳品,还为普通的平民百姓提供各种优质的日常用物,所以这八府被称为“武陵八府”,故在武陵王朝,街市百姓间一直流传着一句话,说“夜雨奇观赏巴山,天下美物聚八府”,由此可见,武陵八府对武陵王朝来说,是极其重要的八个府域。 而此时的武陵宫殿中,正歌舞升平、衣袖飘荡,鸣钟击磐、乐声悠扬,台基上点起的上等檀香,清淡高贵,飘出的丝丝白烟,缠绕在殿内多根红色内柱上,每个内柱都雕刻着一条盘旋回绕、栩栩如生的金色巨龙,和殿顶刻着的两条金龙相呼相应,活灵活现的样子,似乎下一秒就要腾空飞去。 而大殿的正前方,一座金漆雕龙宝座上,坐着一位年轻的男子,男子身穿明黄色龙袍,束起的乌黑长发上,戴一冠冕,冠冕中间镶着一颗紫色宝石,珠链流苏自然垂于两边。 男子看着殿内美妙歌舞,满脸惬意,待钟停袖止,数名舞女悉数退去,男子拍掌大呼一声“好”!,随即看着殿内的文武百官,问到: “诸位大臣,方才也都看了歌舞,为何不同朕一起拍手叫好?” 这男子,正是当今武陵王朝的天子,宋其。 听到当今天子问话,垂手而立的各位大臣,皆低头不敢言语,朝廷之上,祸从口出的例子,比比皆是,殿内的大臣们,久经官场,一个个精的过狐狸,岂能不知这等道理? 见无人应答,宋其脸露不悦,可斜眼瞅见人群列首突然站出一位老者,正是武陵王朝左丞相,毋图明。 “回官家,皇殿歌舞,乃为天子独属,其美妙绝伦,又岂能是我们这些凡人能懂?既然官家让我们这些凡人俗子言语,臣斗胆评论此舞,人间不曾有,美妙震众生。” 见左丞相出来说话,众人连忙像找到救命稻草一样,纷纷抬头应和。 宋其听罢,爽朗一笑,脸上的不悦,随之而去,指着毋图明说到:“不愧是毋丞相,此话说的好,该赏!” 说罢,宋其又问到:“算算时间,今年的十八府比武,又要开始了,毋丞相,你认为,今年的比武,该有谁来操办最合适?” 十八府比武,是武陵王朝每年这个时候,都要举办的比武大赛,由十八府经略安抚司,挑选各自府域武境较为高等的人参加,赢了的经略抚司和个人,均会受到皇帝的赏赐,更有甚者,经略抚司会官升一级,个人也会走入仕途,因此,每年这个时候,各地的武境修行之人,最为聒噪。 每年的十八府比武,都由大铁黑山军将军,安熊甲操办,毕竟安熊甲的武境,在江湖高修排行榜上也排的上名次,加上多年来与蛮夷的边境之战,从中悟出来的武境道理,实属要比这殿内的文武百官多的多。 见当今天子突然问自己此事,毋图明停顿了一下,心思一动,说到:“每年的十八府比武,都由大铁黑山军的安熊甲,安将军操办,况且安将军在江湖的地位,要比常人高出多数,臣以为,今年的十八府比武,还是交给安将军操办最合适。” 宋其听到后,笑了笑,又看向人群,问到:“安将军可在?” 一旁听的清楚的安熊甲赫然出列。 “臣在。” “那今年的十八府比武,就只能再次有劳安将军了,希望今年能有出众的修武之人,也好让我武陵王朝,不辜负这江湖庙堂的声誉。” 宋其盯着安熊甲,细细的说到。 “官家放心,此次十八府比武,臣定将全力以赴,为我武陵王朝挑选身手了得之人,保我武陵王朝江湖庙堂的声誉。” 其实此刻的安熊甲,内心极其的不愿意,自己操办了这么多年的十八府比武,岂能不知其中的难处? 抛开各地的经略抚司不求精,只求多的选人道理不说,单是如今江湖的修武之人,修武之粗糙,武境之杂乱,就让安熊甲十分头疼。十八府比武通常要二十天举行三场,第一场在有“武境之城”之称的凤翔府进行初武,赢得胜利的修武之人,才能代表自己的府域,前往京兆府进行第二场,炼武。最后胜出的,才能前往开封府,进行第三场,决武。而按照惯例,每年的决武阶段,都会有天子亲临观看,赏赐也会在决武现场兑现。 可根据前几年的比武情形来看,往往进行到第二场,炼武,人数就已经少的可怜,留下来的,武境也实在平庸,导致连着几年,整个武陵王朝,除了那常年固定,不参赛的江湖武境高修榜十人,再也没有一个像样的修武之人,能够走到决武阶段,拿到天子的赏赐。 而皇宫内的宋家人,从宋太祖开始,就对武林修武之事,格外重视,认为疆土无英雄,无异于厅堂无门窗,被各国称为“江湖庙堂”,所以历年来,选举培养武林修武之人,就成了朝廷重要的一项章程。 安熊甲曾向天子委婉说过如今江湖人修武之事,并阐明自己身兼大铁军将军和边境大将军两职,且近两年,蛮夷不断的对边境进行骚扰,希望自己今年能够不再操办十八府比武之事,安心为朝廷镇守边疆。 可现在,这件棘手的事,还是落到了自己头上。 更让安熊甲心有不悦的是,一直和自己不和的左丞相毋图明,竟然当着文武百官和天子的面,说出那样的话,让他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这让安熊甲心里着实不爽。 安熊甲跟着退朝的文武百官,满心忧虑的走出大殿。 而毋图明此刻走到安熊甲面前,轻笑道:“今年又要有劳安将军了,希望今年不再像前几年那样,比武的人资质平平,那样的话,估计天子,就真要动怒了。” 安熊甲也不理睬毋图明的冷嘲热讽,他对毋图明的意图十分明确,多年来,这位左丞相,仗着自己位高权重,不断地在天子面前主张与蛮夷谈和,共建繁荣,可多年与蛮夷接触的安熊甲,岂会不知蛮夷的凶残与野蛮?谈何,哪那么容易,就算成了,也等于黄鼠狼进鸡笼,受伤的,还是武陵王朝的万万百姓。所以,两人多年来一直看谁都不顺眼,明争暗斗,实乃不合。 而今天毋图明在大殿上的言语,说白了,不就是要给自己难堪吗? 安熊甲甩了一下袖袍,并未答毋图明的话,径直走出宫殿。 回到家的安熊甲,正为即将到来的比武之事头痛,突然,一身穿白色锈边裙,长着樱桃小嘴,秀气面容的少女,蹑手蹑脚的走到安熊甲身后,趁他不备时,猛的伸出双手,从背后捂着安熊甲的双眼,然后故意尖着嗓子,发出难辨嗓音的声音。 “安将军,猜猜我是谁?” 受到突然袭击的安熊甲,愣了一下,又听到背后故意夹着嗓子说出的话,顿时笑了。 “我猜啊,肯定是我那如花似玉的漂亮丫头!” 安熊甲眼前的双手蓦地松开,然后双手呈环,又搂着安熊甲的肩膀说到:“安将军果然聪明,就是你那漂亮闺女!” 说罢,搂着安熊甲,发出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 这个少女,正是安熊甲的独生女,安清照。 安熊甲一生戎马,中年得女,所以对女儿安清照可谓是疼爱有加。而安清照长的也是秀气,并且腹有诗书,才华横溢,可能是由于父亲安熊甲常年不在家,从小就知道思念之苦,又加上自己在家喜欢看一些男女的爱恨情仇,红姻尘缘的书籍,所以尤其擅长写寄情伤感之词,曾以一句“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被各府域年轻男女疯狂追捧引用,并称此句为“相思皱心头”,所以,各府域的年轻男女,就都称安清照为“安心眉”。 安清照坐在父亲旁边,轻声的问到:“爹,你怎么了,我见你回来就一直坐在这苦着脸,是挨骂了?” 安熊甲看着自己越来越出众的女儿苦笑着说到:“如果不让我操心这十八府比武之事,官家就算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骂我一顿,我也高兴。” 一听是因为十八府比武的事,安清照内心也跟着父亲安熊甲惆怅了起来。 父亲操办了这么多年的十八府比武,其中的难处,她怎么会不知道。 可顿了一下,安清照忽然抬起头,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问到:“不是听爹说在神仙河收了一个徒弟吗?爹肯认他做徒弟,那他肯定武境也不差,要比其他人强得多,不如这次让他来,说不定,还能趁着这次机会,一鸣惊人,得到天子的赏赐呢。” 听女儿说起自己收徒弟的事,安熊甲心里,想起了自己那个意外收的徒弟,刘小屏。 那日从神仙河离开后,安熊甲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可中间也挂念过他,毕竟这小子心有壮志,简直跟自己年轻时一模一样,一句“仙上仙”,让早已迈入中年的自己潸然泪下。 “那小子,估计还在学《息金法》吧,希望下次见到他,不会让我失望。” 看着父亲答非所问,安清照吐了吐舌头,也不言语。 而这边,刘小屏自从遇到了走遍江湖六千里的张草儿,两人相见恨晚,恨不得晚上睡觉时,都要躺一个床上再聊上几句。 刘小屏喜欢听张草儿讲他六千里游历中,所遇见的每一件江湖趣事,而张草儿,喜欢听刘小屏讲拜师大铁军将军、安熊甲为师傅,和仙人白凉竹为自己打通穴位的事,并自从经历了“人肉修武师”之事后,就一直缠着刘小屏教自己修武之法。 两个少年,就这样,在暗涌不断的江湖中,怀着各自对江湖的向往,慢慢的去接近自己心中的江湖。 第十四章 明镜虫师李唱晚,小屏露刀使其惊 第十五章 初听父亲江湖事,虫师欲报当年恩 握刀将要劈向那强势虫子的刘小屏,并未发现李唱晚的异样,只是死死的盯着将要飞向自己的虫子。 可突然,空中那只透明的虫子,像是收到指令一般,在空中骤然停止前进,不仅如此,将要爬到自己脚尖的那群黑色虫子,也戛然而止,停在那里一动不动。 刘小屏顿时不解,怕又是这豢虫女子使的花招,不敢有一丁点的放松。 可接下来的行为,让刘小屏更是迷惑。 只见那些虫子,纷纷爬向李唱晚,顺着披风,爬入她的衣内,然后不可思议的看着刘小屏问到: “你可姓刘?是刘月安之子?” 见虫子回到李唱晚衣内,又提起自己父亲的名字,刘小屏谨慎的说到: “是又怎样。” 听到眼前这个手握“君眉白”的少年果真是刘月安之子,李唱晚面纱遮挡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激动之情,像是终于寻找到了什么,然后突然单膝跪地,面向刘小屏,恭敬的说到: “明镜台虫师李修之女,李唱晚,见过恩人之子。” 突然的一幕,让刘小屏吓了一跳。 恩人之子? 这唱的哪一出? 看着李唱晚跪在地上,刘小屏放下手中的刀,疑惑的问到: “恩人之子?什么恩人?你认得我父亲?” 李唱晚依旧未抬头,恭敬的答到: “不仅认得,你父亲刘月安,还救过我父亲李修的命。” 父亲刘月安救过一个虫师的命? 刘小屏脑海中浮现出自己父亲平日砍柴种田的生活,再看看眼前这名身藏怪虫的女子,可不管怎么想,都不能把父亲和他们联系到一块。 虽然父亲刘月安早些年,也是行走江湖的一员,并且对修武之事也略有知晓,可眼前这名女子,能以一己之力,控制那么多虫子,武境想必也非同小可,女儿如此,那她父亲,估计武境更是高明,怎么自己的父亲,就成了他们的救命恩人? 见刘小屏迷茫不解的眼神,李唱晚站了起来,问到: “难道恩人没有对你提起过此事?” 刘小屏见李唱晚此刻早已没有了杀机,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恭敬,于是彻底放下戒心,说到:“我父亲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些事,他只不过是一个砍柴种田的寻常人,没有武境,对修武之法也是知晓不多,对江湖浅入浅出,怎么会成了你们的救命恩人?你是不是搞错了?” “不会错的,就凭你手中的这把刀。” 李唱晚斩钉截铁的说到,并指向刘小屏手中的“君眉白”。 刘小屏看了看“君眉白”,仍然不解。 见状,李唱晚解释道:“十六年前,明镜台遭受敌人木兵山大批傀儡师的围攻,我和父亲以及明镜台数十名虫师,面对木兵山上百傀儡师的攻击,足足抵抗了三天三夜,在最后傀儡师将要攻破明镜台时,恩人恰好挎刀游历,路过明镜台,见我和父亲伤的不轻,便一人一刀抵挡了百名傀儡师,最终,将我和父亲,以及家族其他虫师救了出来,而那天,恩人一人立在明镜台顶,面对浩浩荡荡的傀儡师,用的就是你手中这把日月柄的‘君眉白’。” 李唱晚顿了顿,看了一眼刘小屏,又继续说到: “我和父亲得救后,恩人转身就要离开,奈何我父亲是重情重义的人,更何况,恩人将明镜台是从灭顶之灾中救了出来,所以我父亲便留恩人在明镜台,并将明镜台虫师掌门的位置让于恩人,毕竟若没有恩人的出手相救,明镜台虫师一族早就灭了门,可恩人只是笑了笑,对我父亲只说了一句话,若见死不救,岂能对得起手中的‘君眉白’?如若要报恩,就等再次遇到这把刀吧。说罢,恩人便下了山。 从此,我父亲便将恩人记在心中,并四处打听恩人去处,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没有消息,只得知恩人姓刘,名月安,而我此次下山,是因为我父亲重疾在身,唯一的愿望,就是找到恩人,以报当年之恩。” 听到父亲刘月安当年一人一刀抵挡百名傀儡师,又救下了一个族派,刘小屏甚是惊讶。 难道这么多年来,父亲都在隐瞒自己? 怀着心中的疑问,刘小屏问到:“为什么你这么确定我就是刘月安之子?就凭一把刀?” 李唱晚听罢,猜测刘小屏不过是刚入江湖,对一些江湖之事不太了解,于是又耐心的说到:“对,就凭一把刀,可能恩人没有告诉你,‘君眉白’,是有‘百器冢’之称的斧山上百名锻造师,足足锻造了三年才锻造出来的,耗费了无数玄晶,又注入上百名武境不低者的气机,此刀作为斧山镇山之宝,一辈子只认有同一血缘的人,所以除了恩人的家人,没有人能有资格佩戴这把刀。” 刘小屏没想到不仅父亲有那么一段历史,就连父亲赠于自己的这把刀,都大有来历。 刘小屏内心平静了下来,仔细琢磨着李唱晚的话。 父亲早年的江湖经历,自己的确知道的不多,可自从那次拜师安熊甲,和被白凉竹打通经外奇穴,有了武境后,父亲的表现就让刘小屏对他有了猜测,他也能感受到父亲似乎在可以隐瞒着自己什么,可到底是什么,刘小屏不得而知,似乎有意在让刘小屏自己去寻找。而方才又听到李唱晚说起父亲当年的一段经历,刘小屏感觉父亲刘月安身上,有太多的谜团等待自己去揭开。 听李唱晚解释完,刘小屏看着眼前,依旧一脸恭敬站在一旁的李唱晚,心想凭她的实力和武境,收拾两个自己估计都不在话下,没有必要使她对自己撒谎,更何况父亲刻意隐瞒的一些早年经历,自己早就看出了一些端倪,于是刘小屏心里约摸着,父亲刘月安有一些江湖事迹。 可让刘小屏又是不解的是,眼前这个李唱晚,又为什么要对自己下毒手? 于是刘小屏话锋一转,问到: “那你为什么要对我下毒手?” 听到刘小屏提起自己对他起了杀心之事,李唱晚顿时满脸愧疚,如果让自己父亲知道自己差点将恩人之子喂了虫子,那自己就算死,也对不起父亲。于是连忙说到: “此事是我的不对,没有早知道你就是恩人之子,对你下毒手,是因为在城门外,我豢养的寻金虫,寻嗅到了你体内不同常人的气机,而我们虫师豢虫、驭虫,都要以自身气机为代价,一年四季都要喂养他们气机,以提高虫子的威力,所以我们虫师往往需要更多的气机来补充自己,虫子亦是,所以当寻金虫寻嗅到你体内的气机时,就有些躁动,想要吸食你的气机,也为了让虫子有更高的杀伤力,所以我……” 说罢,李唱晚低头看着地面不敢抬头,像是一名做了错事的大姑娘。 听完李唱晚说的,刘小屏也顿时明白,看着她愧疚的样子,也不想再难为她,只是对这个以豢养虫子为修行的族派有了兴趣,于是饶有兴趣的问到:“你们明镜台虫师是什么族派?平常你们的虫子就藏在你们衣服里吗?” 见刘小屏故意转移话题,不再让自己难堪,李唱晚心里对这个年少的恩人之子,又多了几份恭敬,于是抬头说到:“明镜台虫师是一支以豢虫、驭虫为主要修行的族派,族派内的虫师,都有自己特定豢养的虫子,通过自己或者外界的气机喂养他们,他们便可以与自己心灵相通,从而使虫师达到驭虫的目的。” 说着,李唱晚从披风内取出一只黑红色的皮囊。 “一般情况下,我们虫师都会将有不同功能的虫子虫卵,放在身上,如果需要哪种虫子时,便会用体内气机,催发虫卵,使虫卵迅速孵化,并且可以在短时间内,将孵化而出的虫子再次产卵,再次孵化。” 李唱晚打开皮囊,里面赫然露出颜色和大小均不一样的虫卵,都整齐的摆放在皮囊之中。 刘小屏恍然大悟。 看着刘小屏像见了大世面一样的表情,一直恭恭敬敬的李唱晚,轻轻的笑出了声。 刘小屏尴尬的摸了摸脑袋,抬起的胳膊,碰到床边那只破窗而入的匕首,刘小屏突然想起匕首上的那六个字,于是问到:“在你进来之前,有人曾飞刀传信告诉我,要小心你,可我在城外与你相遇的事情,并无他人知晓,你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唱晚走近那把匕首,细看了两眼说到:“这把匕首叫一截枝,短小锋利,便于携带,多为女子护身所用,可我随你走进这家客栈时,并未见形迹可疑的人。” 李唱晚摇了摇头。 听李唱晚这样一说,刘小屏拿起匕首,细细的端看,只见匕首一段,刻着一截不知是什么名字的枝条,从上到下,蜿蜒了整个匕首,给人一种精致的锋利感。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给自己通风报信?刘小屏也摇了摇头,顺势将那把匕首放于自己怀内。 又看到桌子上闪着寒光的“君眉白”,想起方才李唱晚说的此刀只认同一血缘的人,自从父亲将刀送于自己,这一路上,刘小屏都挎在腰间,并未使用,况且自己也不会什么刀术,于是刘小屏拿起刀柄,右手抚摸着刀身,一股柔和且冷厉的气机从刀身直延到刘小屏体内,然后刘小屏明显的感受到,自己体内的气机,似乎与刀内自带的气机成了一条线,就连气机流动的频率都一样,这让刘小屏又是一阵惊讶。 看来李唱晚说的没错,此刀确实能和人相通,只不过父亲又是如何得到的这把刀,刘小屏更是不得而知。 看着地上散乱的缠刀白布,和桌子上放着的刘小屏行李,又结合着刘小屏对一些江湖事甚是不知的样子,心细的李唱晚明白这是刘小屏初入江湖,于是心里立马下了一个决定,顿了一下说到:“想必是恩人让你游历江湖修武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李唱晚愿意陪你在江湖修武,以报恩人当年之恩。” 听到李唱晚要跟着自己去武当,刘小屏连忙摆手说到:“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更何况我身边还有一位朋友陪我去,如果身边多了一位女子,也确实不太方便,至于报恩的事,就不用了,毕竟我父亲也早已退出江湖,以前的事,就不用惦记了。” 刘小屏说的是实话,自己去武当的路上,有张草儿一人陪着就足够了,如果再多了一个女子,着实有些不方便,并且恩人虽然是自己的父亲,可父亲早已不问江湖事,现在说起,又有什么意义。 听到刘小屏让自己不再说报恩之事,李唱晚脸上,瞬间浮现出着急的情色。 “如果不让我陪你去,我父亲知道了此事,定会责怪于我,就算恩人已退出江湖,这恩也要报,况且江湖险恶,我虽为一女子,但有族派秘学在身,能够保护你,所以这次不管怎样,我都要跟着你。” 刘小屏头痛的看着李唱晚,这女人,真是纠缠人,刚想张口再次拒绝,突然,楼下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一只木椅,砸破门窗,直朝刘小屏飞来,眼疾手快的李唱晚,右手一挥,披风内顿时飞出无数黑色虫子,直奔那只木椅,只是眨眼的功夫,冲力极大的木椅,便被一拥而上的黑色虫子围在空中,一动不动。 李唱晚走出房间察看,刘小屏拿起“君眉白”,也跟着走到了客栈二楼楼梯间,旁边屋子的张草儿,估计也被楼下的打斗声吵醒,正揉着眼睛,骂骂咧咧的走出屋子。 第十六章 一刀劈断鬼魅剑,言恐江湖要变天 三人站在楼梯间,望向一楼,只见一楼有一髯面大汉,正挥舞着手中一把巨型弯刀,劈向一名瘦弱男子,这名男子虽然看似瘦弱,可身手却极其灵敏,面对呼啸而来的弯刀也不惧怕,侧身一闪,那弯刀便与自己擦肩而过,硬生生的劈到一旁的桌子上,桌子顿时四分五裂,周围也抱着看热闹心理的喝茶人,生怕殃及自己,纷纷后退,可见这髯面大汉,力道实属不低。 看着这激烈的打斗场景,刚才还在骂骂咧咧的张草儿,瞬间来了兴趣,游历江湖这么久,对没有武境,没有修为的他来说,能看到各路江湖好汉比拼一般,也实属是自我满足的一种乐事。 那髯面大汉见一刀未中,愤怒的举起弯刀,想要再一次劈向瘦弱男子。 “钱铁塔,你还来啊,老子不就是说了一句你的刀中看不中用吗?老子说的是实话,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那瘦弱男子半蹲在一张桌子上,看着这名大汉说到。 这名叫钱铁塔的汉子,一听此话,黢黑的脸瞬间气的黑红,眉毛在一双虎眼上方不断抖动,指着半蹲着的瘦弱男子粗声说到:“罗猴子,莫要诋毁我的刀,我的刀可是斧山流传出来的,你小子见过什么世面,能认得斧山的宝刀?你要敢再诋毁我的刀,我今天就用这把宝刀,把你碎尸万段!” 听到汉子说自己的刀是斧山名刀,这名叫罗猴子的瘦弱男子顿时捧腹大笑。 “就你这把宰羊都要磨半天的破刀,还好意思说是斧山流传出来的,你怎么不说是斧山掌门亲自送你的?我罗猴子没什么能耐,可看你们手里的家伙可是一看一个准,你就别在我面前夸海口了。” 说罢,罗猴子干脆坐在桌子上,晃荡着两条细瘦如竹竿的双腿,端起一旁的茶水,一饮而尽。 原来是因为一把刀,闹出的打斗。 刘小屏看着两人,实属无聊,心里想着,怎么自己每到一处客栈,都要遇到一些事?“醉不回”遇到了人肉修武师,而到了这里,不仅遇到了说自己父亲是她恩人的明镜台虫师李唱晚,还碰到眼前这两名男子,虽然和自己无关,可刘小屏毕竟初入江湖,对此类热闹之事,实属不感兴趣。 于是回屋拿起行李,拽着还看得津津有味的张草儿就要下楼离开。 张草儿见刘小屏打断了自己的兴致,也知道他对此类事不像自己一样爱凑热闹,并且急于早日赶到武当,于是也不言语,回屋拿起行李,跟在刘小屏身后。 虫师李唱晚,则静悄悄的尾随其后,在她看来,不管刘小屏怎样拒绝自己,她都要陪着这位年少的恩人之子在江湖游历一场,以报当年他父亲刘月安的救命之恩。 张草儿眼睛直盯着楼下的两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自己身后多了一名戴着面纱的女子。 三人前后走下楼梯,绕过楼梯口那张被劈的碎烂的桌子,径直往外走去。 而正坐在桌子上和那名汉子冷眼相对的罗猴子,见到有三人从楼下下来,也不在意,毕竟这客栈又不是光有自己一人,少不了住宿的其他人,可当罗猴子瞥见走在前头那名少年,腰间挎着一把没有鞘的刀时,只是看了一眼,便顿时双眼精光突现,连忙扔掉手中的茶水,也不再理会那汉子的抬杠,双手撑着桌面,一跃,便挡住刘小屏三人的去路,俯下身子,盯着尚无刀鞘的“君眉白”,作势想要仔细端详。 见状,刘小屏慌忙后退,刚走下来的李唱晚,见此情形,一个箭步便到罗猴子面前,体内气机流动,怀内皮囊中的虫卵,受到气机牵引,逐个破裂,方才想要袭击刘小屏的透明虫子,瞬间飞出,在李唱晚胸前呼啸盘绕。 这罗猴子估计也是见多识广的人物,看见李唱晚一袭黑披风,脸戴黑纱,又有奇怪虫子从披风内飞出,杀死漫延,顿时惊讶道: “明镜台虫师?” 李唱晚也不言语,伸出芊芊细手,那只透明虫子便落在自己手指上,抖动着巨大弯角,盯着罗猴子,似乎在等李唱晚一声令下,便冲向眼前这个瘦弱的男人。 身后的张草儿此时才发现刘小屏身边多了一名奇怪女子,扭头看了看刘小屏,刘小屏只是点了点头,也没有说话。 那罗猴子往后退了两步,随即突然发出大笑。 “哈哈哈哈,想不到这小小的寿洲,竟然有斧山的名刀现身,更有一生苦修虫,不成不下台的明镜台虫师出现,难道这江湖要翻天了?” 顿罢,又指着那名大汉说到:“知道什么才是斧山名刀吗?看看那少年腰间之刀,那才是货真价实的斧山名刀!” 说罢,指着刘小屏腰间没有来得及缠上白布的“君眉白”。 刘小屏下意识的将“君眉白”往身后移,并且谨慎的盯着眼前这个男人,不知他有何居心。 一直用气机牵引着指尖虫子的李唱晚,此时开了口。 “你知道的挺多,可你挡着我们的路,是想和我的虫子玩耍吗?” 体内气机突然加强,指尖上的虫子,似乎有些狂躁,不断的震动翅膀。 罗猴子笑了笑。 “跟明镜台虫师作对,我还没有那个能力,江湖谁不知明镜台李修,以虫修武,硬是突破大宗师的武境,离仙人只差一步。我罗猴子只不过是一个见了好刀好剑走不动的寻常人,今日既然在这小小的寿洲,见到斧山的名刀,双腿更是不听使唤,所以今天就算跟你明镜台虫师作对,我也要摸一摸这把斧山名刀!” 一把缠身软剑,瞬间从罗猴子腰间弹出。 刘小屏此刻异常头痛,怎么自从自己离开了神仙镇,遇到的,都是此等之事,这江湖难道就如这般险恶? 刘小屏越想越觉得心中有怒气,体内气机也越发蓬勃,与“君眉白”刀身的一缕气机牵引,也越发躁动。 就在李唱晚指尖虫子将要飞袭手握软剑的罗猴子时,刘小屏突然上前一步,说到: “不就是想看我的刀吗?今天成全你。” 李唱晚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脸上已有怒气的刘小屏,知道此刻这个少年已经有些生气,于是制止住躁动的虫子,往后退了一步,不过仍未让那虫子回到自己皮囊内,毕竟刘小屏初入江湖,江湖险恶的地步并不是他能想象到的,况且对“君眉白”尚不了解,并未有刀术可言,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李唱晚并未切断与虫子相连的气机。 刘小屏怎会不知自己并未习得刀术?只是这一路走来遇到的事,实在令他恼火,并且自己自从拿到“君眉白”,就没有试过此刀,而眼前这名叫罗猴子的男子,又明摆着和自己叫板,这让一直都不惹是生非的刘小屏更是恼火,于是才决定要和这罗猴子较真一次。并且就算自己输了,身边也有李唱晚这名高手,足以保护自己的安危。 想到这,刘小屏心里多了一些底气。 见刘小屏主动站了出来,张草儿也不担心,反而后退了两步,毕竟当初在“醉不回”,刘小屏一招未用,就将郝鼎天震翻在地的神仙行为,张草儿现在想起来,仍历历在目,况且眼前这名瘦弱的男子,跟满身戾气的郝鼎天比起来,实在要逊色的多。 看着刘小屏稚嫩的脸,和一双甚是好看的碧桃眼,手握软剑的罗猴子不敢大意,先不说此人武境多高,修行多少,单是一把斧山名刀就足以让他打起十分精神。 而他这次能够大胆挑衅有明镜台虫师护身的刘小屏,并非因为自己武境有多高,只有冲二武境的他,纯粹是因为那把斧山名刀。 罗猴子同样做为一名游历江湖的人,并不像其他人一样,希望在游历中寻得名师,习得武境,而是在游历中,四处寻找江湖名刀名剑,对于这些的爱好,罗猴子要远胜过对武境的追崇。 并且罗猴子对名刀名剑,天生带有一种独特的灵敏嗅觉,只是看一眼,或者闻一闻刀剑身上的味道,便能知道刀剑的好坏和出身,所以江湖人,都称罗猴子为“罗狗鼻”。 抱着对刀剑近乎痴狂的热爱,罗猴子率先舞动手中软剑,只见软剑如蛇舞一般,以鬼魅的角度刺向刘小屏,而刘小屏压抑住心中的怒气,提起“君眉白”,刀身做挡,软剑瞬间刺到“君眉白”刀身,一串火光迸溅而出。 见一剑未成,罗猴子变换脚步,将软剑收回,又是虚空一掠,软剑呈劈状,从上而下,毒辣的直奔刘小屏的面门。 刘小屏此刻内心怒气更是高涨,没想到此人竟然一招比一招毒辣,招招逼向自己身体的软弱之处,于是体内气机斗然汹涌,握着“君眉白”的右手,微微抖动,又结合着《息金法》中的我可望星辰,迅速将体内气机充沛到右手之上,顿时右手气机暴涨,刘小屏趁势,大喝一声,抡起“君眉白”从下而上,直冲那鬼魅软剑。 “咣当”一声,软剑与“君眉白”碰撞在一起,一串更为耀眼的火花一闪即逝。 罗猴子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握着软剑的双手突然颤抖,随后一声痛苦的闷哼声,伴着嗓子内一股猩甜的液体,从口内传出,而那柄软剑,在空中与“君眉白”碰撞后,早已断成两截,碎落在地。 旁边围观的人,吃惊的看着一刀断剑的刘小屏。 刘小屏也不知自己这一刀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不仅将罗猴子的软剑断成两截,更将罗猴子本人震的口吐鲜血。 自己第一次使刀,就有如此大的威力? 刘小屏心里想到。 不仅是刘小屏,一旁的李唱晚都大为吃惊,第一次使刀,就如此蛮横,难不成…… 李唱晚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年少的刘小屏,脑海中浮现出他父亲、明镜台恩人刘月安,当初在明镜台上一刀抵挡百名傀儡师的震撼场景。 受到内伤的罗猴子,从地上爬起来,吐了一口血水,看着刘小屏,缓缓的说到:“不仅刀蛮横,人更蛮横,你体内的气机,和与刀牵连的气机,不是常人拥有的,名刀配高人,这句话果然不错。我罗猴子心服口服,刚才,多有得罪,实属冒犯,不知英雄如何称呼?” 见罗猴子此刻有这般歉意,刘小屏心中的怒气也飘去大半,收起“君眉白”,轻声说到: “英雄不敢当,在下刘小屏。” 罗猴子重重点了一下头。 “好一个少年郎刘小屏,今日我算见识了这斧山名刀的厉害,今后算我我罗猴子欠你一个人情,我其他本事没有,但凡以后有需要我罗猴子的,尽管言语,江湖这么大,我们有缘再见!” 说罢,罗猴子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扔给早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掌柜,随后头也不回的走向门外,边走边说到: “斧山刀,配儿郎,这江湖,恐怕是要变天了。” 话语刚落,便消失在客栈外,不见了踪影。 第十七章 李唱晚路回明镜台,淮水河情字让人难 第十八章 小山包突遇百鬼行,刘月安与鬼谈风云(一) 第十九章 小山包突遇百鬼行,刘月安与鬼谈风云(二) 第二十章 凤翔府巧遇安熊甲,安清照回眸望小屏 第二十一章 气机磅礴点玄已成,替师解难毅然参武 不多时,刘小屏和张草儿,就跟着安熊甲来到了执事府上。 进入执事府,庄严气派,充满威严感的层层建筑,使刘小屏稍显拘束,毕竟是普通小镇上的儿郎,不像京城大户家的孩子那般视野宽阔。 可张草儿就不一样了,同为贫苦人家的孩子,他却要放开的多,一路上东瞧西望,摸摸门口硕大的石狮子,又扣扣漆色大门上,碗口大的铆钉,俨然像在逛街一样。刘小屏看着他欢快的样子实在无语,跟张草儿比起来,反而他更像是刘姥姥逛大观园。 四人顺着一条铺满鹅卵石的小路,约摸着走了不到半炷香的时辰,来到了执事府内一间专门用来会客的雅厅。 安熊甲刚坐在正中间的一张漆黑太师椅上,刘小屏就连忙走上前,跪倒在地,说到: “徒儿刘小屏,谢师傅此次慷慨解囊。” 看到刘小屏如此有礼,安熊甲笑了笑,大手一挥说到: “起来吧,你我第一次见面就告诉过你,我不喜欢别人给我行礼,今日之事已经告诉过你了,不用放在心里。” 听罢,刘小屏点了点头,才站起身来。 一直站在安熊甲背后的安清照,看着谦恭有礼的刘小屏,内心如同有几只雀儿在扑棱翅膀一样,明亮的眸子里满是清澈。 “这么久过去了,不知你现在可有修武?武境又如何?” 安熊甲毕竟是一个江湖之人,开口便不离老本行,更何况自己这位徒弟,当初可是在自己面前夸下海口。 听到师傅问自己武境之事,刘小屏慌忙站起身来,回到:“多谢师傅挂念,徒儿现在已经有了冲三武境。” 说罢,刘小屏双手平放于胸间,转动体内气机,各处的经外奇穴依次被打开,一股有着淡淡青色的气机顿时外泄,将刘小屏整个人包裹在内。 安熊甲顿时大惊! 这……这如此磅礴的气机! 这武境……怎么可能是冲三? 安熊甲不可思议的走到刘小屏身边,右手摸向刘小屏的内关。 体内气机浑厚,穴位十有九开。 这明明……已是点玄的武境! 安熊甲吃惊的看着刘小屏。 被安熊甲这般惊讶眼神看着,刘小屏顿觉不自在,以为自己这一段时间没有安心修武,武境下降,所以赶紧低头说到: “只不过徒儿这几日忙于赶路,武境有所下降,再过一段时间,徒儿必恢复原武境,不辜负师傅的期望。” 听着刘小屏的话,安熊甲慢慢的回过神来,只不过依旧看着刘小屏的碧桃眼说到: “不,你错了。” 刘小屏连忙弯腰,低着头不敢看安熊甲,同时心里也在不断懊悔自己这一段时间的懈怠。 “你武境已经到了点玄,而非冲三!” 安熊甲话一脱口,不仅仅是张草儿大吃一惊,就连从不过问江湖事的安清照都为之一震。 点玄? 进入点玄就意味着修武之人已经跨过武境的第一大关,冲字关,从而迈向武境第二层境界,对修武之人来说,实乃质的飞跃。 刘小屏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安熊甲。 自己什么时候到了点玄? 刘小屏再次转动体内气机,仍然没有感觉出和冲三时的异样,只不过自从那次遇到郝鼎天,龙虎斗内的仙人之气进入到自己体内,与自己气机融合后,刘小屏能感觉出每次自己转动气机时,都要比之前流畅的多,难道这就是点玄的效果? 见刘小屏一脸疑惑,安熊甲伸出手指,在刘小屏脖颈处,猛然一按,刘小屏顿时感觉体内气机流动的要比之前快的多,甚至有一股气机,直冲自己头顶,不仅如此,就连自己的心跳声听起来都要比往常更加有力。 “我已经替你打开天字穴,你一直没有发现武境上升到点玄的原因是天字穴没有被打开,所以造成了体内气机横流,从而造成冲三武境的假象,现在,你气机已经充沛到剩余的几处穴位,与经外奇穴相互贯通,你已经冲破冲字关,到达武境的第二境界了!” 听到师傅为自己打破了冲三武境的假象,自己已经到了武境的第二境界,点玄,刘小屏内心甚是感动,可又想到自己突然间就到了点玄的地步,心里难免会有些担忧,毕竟自己修武的底子实在薄弱,武境上升如此之快,多数又是靠白凉竹的仙人之力,不知后期对于自己的修武有何影响。 不过那也是以后的问题,不如到时碰上了再说吧。 想到这儿,刘小屏又慌忙对着安熊甲行礼,连声道谢。 安熊甲又坐到太师椅上,问到: “你我相遇时,你不过是一个不曾修武,没有武境的平常小子,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一个气机磅礴的点玄高人?” 见师傅问自己原因,刘小屏只能一五一十的将白凉竹为自己打通经外奇穴,又把自己的武境提升到冲二,以及父亲在家中,陪自己修武共同解读《息金法》,和这一路上遇到的种种事迹。 听刘小屏说完,安熊甲一脸凝重。 见到师傅安熊甲的脸色突然凝重起来,刘小屏以为是自己贸然接受了白凉竹的仙人之力,有冒犯师傅之意,于是连忙想站起来张口解释,可安熊甲突然伸出手掌,朝刘小屏摆了摆,示意他坐下。 “我知你心里想法,我安熊甲怎么说也是江湖排的上的人,岂能如此小肚鸡肠,那白凉竹也是为你好,只是为师不知,他为何会有这般行为。” 安熊甲刚舒展开的眉头,又拧到了一起。 见状,一旁的安清照轻声说到: “爹,你们师徒二人这么久都没见面了,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了,本是件高兴的事,你就莫想那些不明白的事了。” 听到女儿这样说,安熊甲立马反应过来,眉头之上的那股疑惑立马散了去。 “小屏,忘给你介绍,这是我女儿,安清照,算年龄,你要比她大一两岁。” 安熊甲指着一旁的安清照说到。 刘小屏又连忙站起来,对着安清照说到: “见过清照妹妹。” 安清照俊俏的脸上立马出现一抹淡淡的红晕,回道: “屏哥哥好,早日听父亲经常提起你,今天可算见到你了。” 又是一阵寒暄后,怕刘小屏两人路途疲惫,安熊甲就让安清照带着两人,前往早就安排下人收拾好的房间。 在去的路上,刘小屏心想,师傅安熊甲做为大铁军将军,此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有什么事?如果真有什么事,不知自己能否帮上忙,毕竟自己神仙河当初拜师匆忙,而安熊甲对待自己又是甚好,如果真能帮上师傅的忙,那对自己来说,也算是一份拜师礼。 怀着心中的疑问,刘小屏快走两步,走到在前面带路的安清照身边,问到: “清照妹妹,师傅做为大铁军将军,平常应多在边境忙碌,怎么此时在凤翔城?是有什么事?” 听到刘小屏问起父亲来凤翔城的原因,安清照脸上浮现出了少许忧愁,随后说到: “我们武陵王朝一年一度的十八府比武就要开始了,父亲不仅是大铁军将军,更是每年比武的操办人,初武也正是在凤翔城举办,只是……” 安清照顿了一下,想起父亲平日里充满忧愁和疲惫的神色。 “只是什么?” 刘小屏追问到。 “只是今年参加比武的人员武境都太低,更有甚者,只是一些莽夫,而当今天子,对待此事又十分看重,朝廷也有和父亲不合的人,想要借助这件事,给父亲难堪,所以这几日来,父亲一直茶饭不思,为参赛的人员操碎了心。” 说完,安清照的眼中,竟然挂着几颗泪珠,神色也更是忧愁。 听到原因的刘小屏,思索了一下,扭头问张草儿: “十八府比武,你可知道?” 张草儿点了点头。 “十八府比武是武陵王朝每年这个时候都要举办的比武大赛,据说只要武境到了一定地步,便可代表自己的府域参加,赢了的人,不仅能得到天子的赏赐,府域的经略抚司,也能得到赏赐,只是……听参加过的人说,因为都带着得到赏赐的目的参加,所以参加的人,手段都异常歹毒。” 刘小屏点了点头,右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突然,刘小张口说到: “我去参加,这样起码能减轻师傅在人员选拔上的一些困扰。” 张草儿疑惑的看着刘小屏问到: “你武境虽然到了点玄,可也是方才安将军替你打破冲三假象,才拥有的,况且点玄的奥妙你尚未得知,你真要参加?” 刘小屏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师傅对我如此这般,现在他有忧愁的事,我怎能坐视不理。” 又对着张草儿说到:“你先自己回房间吧,清照妹妹,你陪我去师傅那里,我当面和师傅说此事。” 安清照看着刘小屏坚定的眼神,内心也跟着变的坚定起来,点了点头,便带着刘小屏前往执事府。 一路上,安清照不断偷瞄一旁的刘小屏,心里不由得蹦出几句诗词。 天上星河转 人间帘幕垂 春风徐徐何其意 吹得人心追 …… 最 第二十二章 比武当前助徒修武,日月刀柄再次惊人 听到徒弟刘小屏要参加十八府比武,安熊甲放下手中各府域上报来的名册,重新细细的打量着刘小屏,问到: “可有理由?” “徒儿虽然修武底子薄弱,武境也刚迈点玄,尚不知其奥义,但徒儿不能眼看师傅因为此事,受到旁人的冷眼以待,徒儿既然拜您为师傅,就要为师傅着想,我现在虽然初修武境,可就算徒儿没有武境,如当初镇上的赤脚少年,也要替师傅分忧。” 好一个替师傅分忧! 可安熊甲并没有被刘小屏这一腔赤诚所打动。 毕竟做为历年来的十八府比武操办人,安熊甲怎么会不知比武之惨烈。 就如张草儿说的,往往参加比武的人,都带着得到赏赐的目的,为了能够得到赏赐,往往在比武之时,拼尽全力,甚至手段歹毒,在擂台之上打伤流血,武境被费,是每年都会有的,更有心肠狠毒之人,直接手起刀落,将对手斩于台上。虽然武陵王朝曾明文禁止比武之人痛下杀手,点到为止即可,可偏偏就有些江湖野客,嗜血成性,况且每年各府域选拔之人武境皆平平,为了吸引高手前来,久而久之,朝廷也不再强调此事,以至于擂台之上,每年都要死两名江湖侠客。 安熊甲叹了口气,他不是不相信刘小屏的实力,就凭他年纪轻轻就能迈入点玄境的行为,他就足够有资格参加这次比武,可世道险恶,刘小屏又是初入江湖,哪里晓得比武之人的人面兽心,如果真出了意外,那…… 安熊甲不敢往下想。 “小屏,为师知你心意,可你就断了这个念想吧,为师不会让你参加的。” “可是师傅……” “没什么可是,你回屋休息吧,走了这么久的路,想必也累了。” 听到师傅是铁了心不让自己参加,刘小屏顿时手足无措。 他怎么会不明白师傅的心意何在? 可自从拜了师、从父亲手中接过刀,离开神仙镇时,就意味着总有一天,刘小屏将要独自去面对一些江湖风雨,江湖的残酷血腥刘小屏怎么会不知道,细想这一路来,遇到的种种险境,刘小屏内心中,早就明白了父亲口中的江湖险恶。更何况师傅安熊甲,送他《息金法》,又帮他迈点玄,如果此时他不站出来,那当初一句“仙上仙”又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师傅。” 刘小屏突然跪倒安熊甲面前。 “徒儿知道师傅是为我担心,担心我在擂台之上被人废了武境、甚至被人杀死,可徒儿从家离开时,曾对父亲说过我要让这江湖随我样,哪怕江湖的血腥味再重,我也要迎着这腥风血雨,挥出手中的刀!您当初也说了,初生牛犊少儿郎,所以,不管这次比武有多凶险,哪怕被人万剑穿心、被人刀砍斧劈,我都要去面对,对师傅您来说,是担心我的性命之忧,可对于徒儿来说,这是江湖第一步,所以无论怎样,徒儿都要参加!” 安熊甲呆呆的听着刘小屏的话语,竟不知要如何反驳。 看到跪在地上的刘小屏意志如此坚定,一直站在一旁的安清照也被打动,于是对父亲说到: “爹,屏哥哥虽然初入江湖,可您见过那位少年初入江湖就有点玄武境?就算您今天不让屏哥哥参加比武,他也会去别的地方再次参加,您拦一次两次,能拦三次四次吗?再说了,比武之时,您又不是不在场,如果真有对屏哥哥不利的人,您大可出手阻止,您就听了屏哥哥的,让他参加吧。” 这下好了,连自己的女儿都站到了刘小屏一边。 安熊甲沉思了一会儿,随即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刘小屏面前,伸手把他扶起来,目光慈祥的看着刘小屏说到: “你既然如此坚定,那我还能说什么?只不过为师有两个条件。” 听到安熊甲准许自己参加比武,刘小屏瞬间笑了起来,问到: “师傅,您尽管说,别说两个,就是十个,徒弟也愿意听从。” “第一,倘若比武之时,如果对手武境高于你,切手段凶残,你要第一时间认输,到时为师虽然也在场,可毕竟做为官员,还是不方便出手的。” 刘小屏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第二,从今日起,离比武开始,还有三天时间,这三天时间里,你要随我修武。” 刘小屏依旧点了点头。 顿罢,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一样,惊讶道: “随……随师傅修武?” 也不顾刘小屏的吃惊,安熊甲点了点头。 “你也知道,你虽然迈入了点玄境,可毕竟修武底子薄弱,况且《息金法》估计你也没有参透,如果你这般去参加比武,必定弊大于利,虽然我只是大宗师境界,可对于修武的一些基本常识,以及一些保命的手段还是有的,时间仓促,这三天你就随我学习《息金法》和一些保命的手段,在加强你自身经脉的同时,也能够弥补你修武的薄弱之处。” 看到师傅安熊甲心思如此缜密,并且还要教自己《息金法》,刘小屏不由得内心一阵感动。 “那就这样决定了,今晚我们就开始。” 说罢,安熊甲眼光落到了刘小屏腰间挎着的“君眉白”。 随即疑惑的问到:“你为何挎了一把无鞘的刀?又为何将其全身覆白布?” 刚才由于在半路返回,刘小屏并没有进入安熊甲安排好的房间,只是在返回时,将肩上行李递给了张草儿,而刀依旧全身,甚至刀柄都缠着白布,被刘小屏挎在腰间。 见师傅问自己的刀,刘小屏慌忙取下“君眉白”说到: “这把刀是我离开家时,父亲送我的,因为刀鞘在其他人手中,而我这趟远行,其中一个目的也是拿回此刀刀鞘,但是因为这把刀,路上出了些事端,怕再有什么事发生,于是就将它用白布缠了全身。” 安熊甲顿时来了兴趣。 什么刀竟然刀鞘分离?并且能因为一把刀生出事端? 并且做为大铁军将军的安熊甲,本身就是一个用刀高手,那日神仙河佩戴的重楼,便是最好的证明。 “可否揭开白布,让我瞧一下此刀?” 刘小屏点了点头,伸手从“君眉白”刀柄处,开始揭去白布。 日月刀柄,顿时暴露了出来! “‘君眉白’!” 看到已经露出面貌的刀柄,刻画着日月,安熊甲突然惊声说到。 随即更加离奇的一幕让刘小屏和安清照都长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