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如约而至 A: 客厅没有开灯,只有电视荧幕在闪。 一个青年瘫在懒人沙发上,没有动静生死不明。短袖与裤衩的真空地带,是无处安放的肚皮。虽然暖气开的很足,可毕竟是冬天,还是有点发凉。 手机震了一下,有新短信提醒。 焦长兴没有去看,手背搁在额头上,叹了口气。 本地新闻频道在播报近日东林市刑事案件,向市民公布遇害者名单,数据已更新至本日2月7号。一行行简短的个人讯息,与播报员沉重的悼文,意味着一颗生命的陨落。 这世上最难以置信的事,是死亡。 这世上最平淡无奇的事,也是死亡。 到时间了。 他用新买的手机给自己发了一条定时短信。做完这一切,他出去开了门,往外探了眼,又回来看了眼钟,像是在等一个人。空暇的3分钟他也没闲着,用手机刷热搜事件。自从发生了那件事以后,关注时事热点就成了他生活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门口有人悠悠道:“长兴啊,大半夜的怎么门都不关?小伙子一个人住也不怕遭贼哦。” 他想也没想回顶了一句:“三叔,这么晚了你还出来瞎溜达,也不怕闪了老腰哦。” 玄关入口,一个佝偻的黑影出现,老人不过年逾半百,却如同古稀之年,拄着拐杖踉踉跄跄。 沙发上的焦长兴没有动,静静看着老人一步一步,几乎是艰难地挪过来。他和老人没有血缘关系,之所以叫一声三叔,是因为老人家中排行第三本名王三铜,所谓一金二银三铜。 见这小子跟块石头似的,三叔笑骂一句:“你小子也不会扶一下,这个月的房租给你拖几天了?真是良心喂了狗啊。” 焦长兴嘴皮子动了动,本来想着反驳几句,又觉着话说了太多遍,实在是索然无味,就干脆闭着嘴巴继续不说话。 “长兴,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小可她放假回来了,你能不能……” “补习?不好意思,我没空,单位白天事很多,晚上我只想休息。”他当然知道三叔要说什么,所以才不等“说完就把话堵住。他想试试,如果这次拒绝了,事情会不会变得有所不同。 三叔有些惊讶,印象里的长兴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啊,这小子虽然浑,可待人很和善,知道他行动不便,还经常过去探望照顾他。 忽然,三叔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表情也随之变得释然:“果然你还是想到办法回来了,可我还是想告诉你,无论你怎样做,都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你可以回到过去,但无法改变未来。”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那就不用藏着掖着了。在三叔眼中,这个和善的孩子已经换了张脸,这张陌生的脸上充满了憎恨、厌恶、鄙夷等……一切负面情绪。 三叔沉沉叹了口气,于是驼着的背更低了,干涸如肥田的眼角,隐现一些水光,这一瞬间他似乎又苍老了许多。 “后来你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辛苦?你根本无法理解。那些死去的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啊!那些你最亲近、最在乎、最想守护的人,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一个离你远去,而你却死而不能……” 三叔苦笑摇头道:“小子,谁说我不懂,我也经历过。因为当初,能力是我传给小可的。” —— B: 黑暗里,只有手机屏幕的光亮着。 短袖与裤衩的真空地带,是无处安放的肚皮,虽然暖气开的很足,但还是有点发凉。 焦长兴把手机丢到床头柜,手背慵懒地放在额头上,叹了口气。 大概十分钟前,他做了一个决定,他不想活了。 可别误会,他绝不承认自己是什么屌丝。父母在国企上班,工作稳定收入客观。他从小家庭和睦身体健康,谈过几个小女友,拿过几张小奖状,念完大学考入铁饭碗,混了有几年,因文笔尚可颇受领导欣赏…… 就是这样的人生,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他一如温水中的青蛙,也懒得蹦跶两下溅起水花。要不是接连几个月的工资真有点令人无法接受,要不是这年头情人节版本太多,前女友那边搪塞不过,他这辈子可能也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长兴啊,在家吗?” 屋外传来三叔和蔼可亲的声音。 “三叔啊,我忙着呢,有事吗?” 开了门,三叔穿着白汗衫蓝裤衩站外边,就差配一把蒲扇了。 “三叔,到底啥事啊,我忙着呢。” “是这样,我小孙女回来了,一个人在屋里呢,我要出去一趟,有点不放心,你帮我看着点她。” “这么晚了您还出去溜达?” “屋里闷一天了,附近走走就回。” “她多大了。” “十六。” “这么大人了,没必要吧?” “小子你还欠我一月房租呢,少啰嗦麻溜的!” “……” 寄人篱下的日子,实在说不上什么硬话啊,焦长兴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三叔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小可她心不坏的,以后要怨,你就全算我头上吧。” 焦长兴有点愣:“三叔你言重了,多大点事啊,不就看着个小姑娘么。” 三叔点点头,转身走了。 站三叔家门口前,他犹豫了一小会儿。今年25了,跟王大爷小孙女有整整九年的代沟,这放过去似乎是无法逾越的鸿沟。自己十六七岁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回想起来也不算特久,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日子啊就如脱缰的野马一去不复还了。 “真是跟开了倍速播放一样啊。” 这一年一年的,没有任何改变,也不过是大了一岁而已,又有什么值得庆祝的。 叩门三下。 屋里是年轻女孩的标准嗓音,甜、清澈、明朗…… “哪位? 焦长兴忽然觉得有些羞耻:“我是隔壁的租客。”他有些底气不足,弱弱道:“你爷爷叫我过来的,给我开个门……” 屋里那人似乎警惕性很高。 “你叫什么?” “我没叫啊……” “???” 门开了。 第02章:一个闭环 A: 他由着三叔走了,没有动手阻拦,他用13次实践证明,症结不在这里。或者,确如三叔所说,什么也不会改变。可无论如何,为了一些理由,他都想再试试。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只要回到走出这间房子之前,他就有无数次试错的机会。如果能顺利找到王可可设定的节点,他就有破除这个闭环的可能。 令人丧气的是,时光回溯了一万六千三百四十二回,一切还是毫无头绪,他只是在王可可的故事里无限反复,重演一些枯燥低级的戏码。 丰富的失败经验告诉他,躲在屋里一晚上不出去,并不影响能力转移。他除了与王可可直面交流外,并无其它选择。 深吸一口气,敲响了三叔家的门。 “哪位?” “隔壁邻居。” “你叫什么啊?” “你开门我告诉你。” 门开了。 穿上门口的拖鞋,轻车熟路地坐沙发上打开电视,调低暖气温度,也不拆穿躲卧室里的王可可,剥了片橘子就往嘴里扔。 过了一阵,王可可忍无可忍道:“你这人真是,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这是当自个儿家了?” 焦长兴没理她,又剥了一片。这会儿他的思维变得有些迟钝,橘子是他带来的,不会有问题,看来他成功触发了故事的另一个节点。他猜对了,进入这间屋子并不是闭环的起点,从他第一次有自杀的念头开始,就已经落入了王可可的设计中。 卧室传出声道:“看来你已经不是第一次回来了。” 焦长兴耷拉着脑袋:“嗯。” 神经、肢体、脏器被部分麻痹,导致他的心脏搏动变得软弱无力,这样状态下的人体,用不了多久就会因为供氧不足衰竭而死。 这就是王可可的手段么?确实像一个小姑娘会干的事啊,足够低级却很有失效。他现在只能任人宰割,由王可可将能力转移。 果然一个死局啊,无论重复多少遍,也还会是这样。 焦长兴闭上了眼睛,认命般的接受一切。 可卧室里却半天没有动静,王可可并没有马上开始行动。只是室内温度在急剧攀升,顷刻之间便是汗如雨下,整个人跟澡堂子里捞出来的似的。 王可可走了出来,还是那套学生制服的打扮,从生物学上来说,她并没有脱离正常人类的范畴。所以此刻她同样香汗淋漓,光洁额头上的刘海都有些沾黏。 “你一定在想能力转移的必要媒介是什么吧?” “我想让你猜,不然它就会跟你一辈子哦。” 王可可贴近了他的脸,用手指摩挲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吻在了他的嘴角上。 “哈哈,看来又让我成功了呢。” —— B: 门开了。 门口放着一双男式拖鞋,焦长兴把特意带的橘子放茶几上,沙发上的布毯刚被蹂躏过,但不见小姑娘人影。 跑的还挺快。 屋里地暖空调火力全开,三叔不差钱,这整栋楼都是他的,光收租金一个月就有好几万进账。焦长兴坐一会儿汗流浃背,只好把棉服脱了。 焦长兴也懒得跟她玩躲猫猫的游戏,自顾自地坐沙发上剥起了橘子。一瓣放入嘴里,噫,真酸。没了兴致,寻遥控无果,焦长兴想起三叔的嘱咐,端正态度道:“那个……” “你爷爷让我来看着你,你也不要太烦,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和谐友好相处,你在学习上、人生上有什么困惑啊,都可以咨询我,你现在正是叛逆期,有些事情啊……” “你现在一定是单身吧。” 最里边的卧房里,传出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焦长兴一愣:“什么?” “女孩子最讨厌啰嗦的男人了。” 虽然这是事实,但听着终归令人不爽啊。 焦长兴起身,决定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没大没小的家伙。小姑娘得从娃娃抓起,这爱作的脾性都是被惯出来的,小时候不收拾明白了,长大了不知道得祸害多少无知男青年。 “情感问题可以咨询吗?” 卧室弱弱地问道。 焦长兴会心一笑,了然于胸道:“我可没有对着空气说话的习惯。” 卧房门开了条缝,一对小鹿般的眼睛怯生生地望着。 本来还想戏谑一番的,瞬间心软了,焦长兴这算明白了当前社会两性关系的最大矛盾,是不可化解的原始驱动。 “出来吧,说说怎么回事?” 焦长兴回沙发上坐着,翘起个二郎腿,把剩下的半块橘子扔嘴里…… “昨天,我跟男朋友去看烟花。” “你这才多大,就有男朋友了?书不要读了?” “我是班长,我男朋友是年级第一。” “漂亮。当我没说。” 小姑娘用抱枕压着细嫩的双腿,吸了吸鼻子道:“昨天橘洲大桥上,看烟花的人很多,人群里他突然对我动手动脚。” “美景在前,情之所动,可以理解。” 焦长兴摸着下巴觉着有些新奇:“就为了这事?” “就为了这事?!” 小姑娘把话重复了一遍,气成了只包子:“这是小事吗?当着那么多人面呢,他这摆明了是发泄一己私欲,完全不顾及我的感受!这简直是对女性人权的蔑视! “也对,他不尊重你,控制不了自己,起码可以说明,他没有那么喜欢你。” “对啊,所以我和他分手了。” 焦长兴更奇怪了:“那你在苦恼什么?” 小姑娘的脸陷入阴翳,半晌没说话。 为了让屋子通风,窗户开了个缝,夜风穿堂而过,脖颈间添了一分凉意。 “昨天……他死了。” 焦长兴虎躯一震,倒吸一口凉气,感觉眼前的小姑娘无比陌生,那双素白的手紧攥着,光洁的指甲陷入肉里,青色的筋路清晰可见,仅及腿根的格子短裙都变得杀意盎然。 今儿该不会……是三叔下的一盘大棋吧? 这为了安全起见……爷孙二人联手……连邻居也不放过? 会不会……尸体还在里边? 焦长兴甚至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腐臭味。 搞不好三叔已经狞笑不停,站后边等老久了?! 焦长兴猛然回身,还好还好,空空无人。 “我有个东西想给你看。” 王可可忽然风一般地跑进卧室。 焦长兴人傻了,要不趁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溜了吧?这小姑娘以前也没打过交道,搞不好真是网上常说的那种病娇啊! 第03章:能力转移 粉色的蕾丝床单、洁白柔软的羊绒地毯、初音配色的游戏仓、以及价值不菲的精致手办,都在说明这是一个少女的房间。 即便常作一些十恶不赦的事,王可可依然没有失去身为少女的趣味。反倒因为财富的加速积累,在房间里堆积了太多奢侈的元素。实在难以想象,她就是在这样一个充满粉色气泡幻想的环境里,日复一日、面无表情的……杀人。 焦长兴并不知道这一切,也没法彻底放下心来。因为,电视里报道的病娇杀人案,房间好像也差不多这样吧? 电脑前的王可可,专心地在干自己的事,没空搭理胡思乱想的直男。键盘上噼里啪啦,凑近了看才发现她在写小说。 “你也是写手啊?” 王可可鼻尖“嗯”了一声。 这算是碰到同行了,焦长兴惊喜道:“好巧啊,我们在同一个网站连载!” 王可可回应的很冷淡:“哦。” 忽然,同行倒吸了一口凉气,口气很是震惊。 “你今年16?” “对啊!” “这就白金了?” “对啊!” “你写几年了?” “我想想……快三年了吧!” “……” 人生这种东西,真的可以靠奋斗来改变吗? 那些对普罗大众难于登天的事,对有的人来说,也太容易了吧! 身为一名万年扑街众,焦长兴的小说自然是人气寥寥,评论区空的像是经历了几轮404。他本人不常沮丧,因为他很清楚,上天给的饭有多有少,搁他这可能只有半碗,可他已经知足啦,毕竟平凡总是大多数。 “黄雨桐,女,27岁,东林市人,漫卡动画文职人员,死因:性窒息。”王可可写完读了一遍,确认无误后上传了章节。 “你写悬疑小说的?”焦长兴看她加上的这一句内容,看着像是一则讣告啊。 王可可转过头,直勾勾地看着他说:“过几天这个女人就会死。” 被看得瘆得慌,他以为小姑娘在开玩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可可同学,没有什么矛盾是不能解决的,凡事要三思而后行啊,你还这么年轻,生活如此多娇……” 王可可冷笑一声,很认真地对他说:“实话告诉你,我前男友也是这么死的,虽然不是我的意思,但却脱不了干系。” 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情,都一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焦长兴手心冒汗,他已经有九成把握,这小姑娘就是新闻里常说的病娇。 “这么离谱的事情,你肯定不会相信吧。” 王可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说:“我每天更新两章哦,如果加上你的名字,你猜猜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焦长兴吹了记轻快的口哨,用无比柔和的大哥哥嗓音说:“三叔他快回了,我还有点事,就不继续打扰了。” 尝试性走两步,见王可可无动于衷,他三步一回头,脚底抹油跑路。 门锁坏了,拧不开。 低头看了眼手机,他沉默了。 2月4号,22:44。 焦长兴以百米冲刺速度杀回去,这会儿王可可正在发布最新章节。 “不要!” 王可可说:“你怎么又回来啦?” 他晃了晃手机,用无可奈何的声音说:“今天应该是7号。” 王可可一脸无辜:“那可能你的时间不准哦。” 显而易见的是,这属于非自然范畴。他现在被人家玩弄于股掌中,在这种极端情况下,焦长兴反而慢慢平静了下来说:“别逗我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当诅咒一旦生效,时间就会以此刻为时间节点,光阴回溯至三天前。你敲门的契机,是我发动诅咒的机会,当你走进这间屋子的时候,时间已经折返回4号。” 王可可露出浅浅的酒窝:“多么美妙的能力啊,你说呢?” “听起来这段台词你背的很熟练,跟不少人讲过吧?” “不,只是因为我和爷爷把今天的场景模拟了很多遍。” 她说:“我愿把今天称之为救赎之日,因为我终于可以摆脱这令人作呕的命运闭环了。” 明明是中二的口气,却是在解释一宗非自然现象的原理,这被以“诅咒”形容的恶毒能力,如果真以收割性命发起,确实名副其实。 王可可说:“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很多事情你没必要知道的那么清楚,你只需要记住三点。一,你还活着并且能够被杀死。二,你继承了我的能力,以三十个自然日为一个周期,你可以选择主动发起诅咒,或者时限一到强制执行。建议不要这么做,否则它会随机杀死你身边的三个人,也许会是你最亲近的人,比如我的前男友。也不要尝试自杀,即使你死了,诅咒依然会强制执行。三,多读读我写的小说,目前我对能力发掘的情报全部记录在上面。” “嗯……最后再提示一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继承了能力,你便掌控了人间生死,我穷极一生也仅是初窥冰山一角,希望你能更进一步。” 王可可的嗓音忽然变得苍老,少女滑嫩光洁的皮肤如朽木枯枝般失去水分,变得干瘪且无光泽。她的眼睛也如干涸的湖泊,那些曾经晶莹的光芒迅速黯淡。 如,“一眼千年”。 最后一幕,定格在脸上的表情,是一种极度疲惫过后得以解脱的欣慰。 很快,屋内恢复安静,只剩电脑主机散热器运转的声音。 半晌,他对空气说了一句:“搞什么啊?” 所以,按照王可可说的,她把能力转移到了他身上?什么流程?什么方式?什么时候? 一个极其普通的上班狗,本着助人为乐的原则,过来帮人看个小孩儿,就这么被无辜坑害了? 忽然,沉在水底的负面情绪,像水泡一样冒了出来,噗噗炸出毒液,蚕食掉他的意志,产生前所未有的挫败、痛苦感。平日里不在意的小事,这一刻都成了解不开的心结,甚至是轻生的理由。 他明白了,是王可可对他的诅咒生效了。 所以,这段时间所有消极的念头,都是她捣的鬼。 如果立马不删除,他可能真的会死吧。 第04章:其乐融融 他打开历史浏览页面,希望系统留存了登入记录,可以直接进入作者后台。但现实是,王可可同学浏览记录全部清空了! 她想干什么?以目前掌握的信息,必须要以电脑为媒介,登入网站发布章节,才可以发起诅咒啊!不告诉他账号密码,说什么能力转移了,顶屁用啊! 一定会留下什么线索的吧!比如会留下专门记录账号信息的文件夹什么的。他翻遍了所有,包括几个隐藏文件,王可可没有留下任何相关提示。 以读者账号登录网站,可以浏览王可可发布的内容。他打开书籍目录,发现最新章节发布时间是2月3号,今天还没更?这意味着即便能够进入作家后台,也没法删除7号发布的内容,因为他已经回到了三天前! 这就必死无疑可以交代后事了? 不对,既然希望他继承能力,就不可能留下一个死局。 他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又重新梳理了一遍。发现时光回溯是因为碰巧看了时间,赶回去的时候,王可可刚好在发布他的死亡讣告。 这说不通啊! 明明在他之前,还有一位叫黄雨桐的受害者! 时间不可能连续折返两次,因为在发布第一则讣告的时候,就已经回到了三天前!也就是说,根本没有所谓的第二章,王可可是在诈他,利用恐惧逼他就范。如此一来,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黄雨桐?” 他默念了一遍,觉得这个名字有点印象。很快,他想起来了,电视上报道过她的新闻,因为是意外死亡事件,且死因极其特殊,所以市民关注度很高。 随手一搜,发现没有相关链接。焦长兴苦笑,骂了自己一句,想什么,人家现在还没死呢。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的脸僵住了。 是啊,黄雨桐还没死,这是不是意味着……可以救她一命? 应该行得通的吧……她是无辜的啊! 可是……以人力对抗诅咒,会不会产生什么严重的后果啊? 烧焦的气味打断了他的思绪,也不知道为什么,主机忽然冒烟了。显示器弹出一个可视窗口,明明是做工粗糙的二维cg动画,却有一种延伸的立体空间感。 电子屏作为一个端口,在向外输出海量的信息流。那些陌生、疯狂的知识,在疯狂涌入他的脑中,引导焦长兴逼近一个可怕的真相。 输出完毕,主机烧毁,显示器黑屏,这台电脑已经报废了。 眼睛一直没有合上,但却像从沉睡中醒来。 电脑只是媒介,它一点也不重要。只要他想,可以把任一台通讯设备改造成诅咒输出工具。但直觉告诉他,这个作用似乎同样存在限制,短时间内只能使用一次。出于便携的考虑,他放弃了那台性能优良的台式机,改用笔记本电脑。 回到自己的狗窝,登入王可可账号,他发现这会儿笔名已经被修改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果然科学的尽头是玄学啊。 看着评论区一众吹屁灌水,好一派热闹非凡,他老感慨了,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啊,自己的白金竟然是这么来的。 【评论区】: 就让我化作忧伤的风吧: -号外!号外!可大换笔名了! 上山母老虎: -头条!头条!坚持三年不断更的小可大大今天还没更新!距离断更最后时限只剩59分钟! (999+) …… 焦头烂额的新晋白金大神长兴大大,正不停用F5刷新评论区界面,看着一条条催更提醒,与逐渐被有理有据缜密思路推导逼近的真相,他真的很担心再等一会儿,要被神通广大全知全能的书友们给谣言实锤了。 秉承着网文圈优良的文化传统与职业操守,断更这种东西是要坚决抵制的。再说,他自己是没火,但也绝不能败了可大的名声啊! 59分钟,勉强够水一章了吧。 隔壁铁门“砰”一声,看来他们散步回来了。不知道王可可看到自己电脑炸了是什么心情。不对,一定很开心,并且感激三天后的她自己,凭借诡计多端成功将厄运光环转移。 叮! 电脑有新邮件提醒,发件人是王可可。焦长兴好奇点开,发现是一封报纸裁剪后的扫描件。 某动画公司文职人员黄某(女)在雨夜被人侵犯后杀害,凶手至今在逃。因事发地点光线昏暗且监控设备陈旧,拍到的影像模糊、无凶手正脸。据视频观察,该凶手具备反侦察意识,在实施杀害后对尸体进行了切割烧毁处理。法医经过鉴定,死者属于窒息死亡,从尸体上无法得到任何有用讯息。目前警方正在对可疑人员进行排查,仍未掌握可靠线索…… 因该案是恶性杀人事件,警方力求尽快破案,为广泛征集线索,在得到死者家人的许可下,警方已向公众提供部分必要信息…… 死者:黄雨桐,女,27岁,东林市人,漫卡动画文职人员,尸体外部没有致死打击,解剖后未发现可疑物体……事发现场无明显痕迹…… 为尽快抓捕犯罪嫌疑人,消除安全隐患,希望广大群众积极提供线索,对提供重要线索并协助公安机关抓获犯罪嫌疑人的,奖励人民币伍拾万圆整(¥500000.00),并为其保密。 联系人:陈警官(1513342……) 何警官(1387741……) 举报电话:0731-86…… 关闭邮件,焦长兴会心一笑,其实她也没那么坏的。至少,这些信息给了他营救黄雨桐的可能。 隔壁,三叔家。 三叔和小孙女坐沙发上看电视,不了解情况的,一定觉得这画面其乐融融。当然,事实上这是他们最开心的一天。 三叔说:“小可,要不咱们晚上出去吃大餐?” 王可可说:“不想去啊,我想吃爷爷做的菜。” “以前你不是老嫌弃爷爷手艺差吗?” “想到以后吃不到了,还是会有点馋的呀。” “行,爷爷马上给你去做你爱吃的茄子肉泥。” “好哦。” 19:00,电视开始放新闻频道,播报员用毫无情绪的声音,披露东林市近日伤亡事件。 王可可嘟着嘴,从枕头下找到遥控,换台到偶像剧频道。 嘿嘿,这才是她这个年纪该看的东西嘛。 第05章:雨中伞女 虽然利用王可可提供的信息,可以精确定位到个人,但对于充实一个角色形象来说,相比若干社会属性,她喜欢什么、想做什么更加重要。否则,就只是脸谱化的人物。 当然,他现在只是为了避免一次无辜杀害的发生,内容质量什么的暂不考虑。如何通过情节,设计出能够由故事切入现实的节点,这才是关键所在。 他创造一个故事情节并且投入现实,但这只是一个循环,他必须能准确找到起点、终点,或者标志性的一个事件,才能让自己置身于所谓的命运闭环中。 比如,黄雨桐在15:03分搭乘了108号黄杏站公交车,他必须在相同时间、地点搭上这辆车,才算真正进入了这个故事。可能真正施行起来远比这复杂,但他没有准备时间,只能硬着头皮上。 总之,他开始写下这个故事。 —— 封闭的电梯间里。 一前一后,一男一女。 女人装作低头看手机,却暗暗观察着男人。 这是个身材瘦削,看起来有些羸弱的男人,显然平时缺乏运动,连头发都毫无光泽,干枯稀疏的像石缝里生长的野草。 她不知道他是谁,对于这个并不英俊的男人,她的所有兴趣仅停留在他的鞋底,沾满了凝固的泥浆与异味液体。 是检修电路的工人么? 外面下雨了? 黄雨桐明明记得,就在大概15分钟前,她还在领导办公室里挨批,那时候窗外还是晴空万里的。 这天气就跟领导的心情似的,说变就变啊。 她一直很羡慕领导宽大明亮的办公室,有硕大的落地窗,卧室、浴室、健身房应有尽有…… 可是啊,不是所有人都会有那一天的吧。 黄雨桐默默叹了口气,这时前边那人忽然回头看了她一眼。这人动作很快,几乎是闪电般的一瞥,却给黄雨桐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这人戴着口罩,看不到表情,但透出的眼睛里分明带着几分玩味,这绝不是陌生人该有的眼神。 在他胶鞋周围,玫红色的地毯被浸湿,毛茸茸的有点恶心。 电梯在下降中停了两次,分别在12层、5层进来两位男士,这让黄雨桐稍稍安心了一些。现在已经是晚八点,早过了下班高潮,写字楼里除了通宵赶项目的,大多都回家了。 从二位后脑勺稀疏的毛发来看,多半从事跟编程相关的工作,薪资应该很高吧,可能一年是自己的好几倍。有一技之长可真好啊,靠本事赚钱不遭人口舌,不像自己成天干着打杂的活,十足的万金油。 出电梯,外面果然下雨了,尝试一下发现是无法挑战的程度,于是去便利店想买把伞,却被店员告知售罄。 惆怅地望着雨水冲刷着写字楼玻璃墙,夜幕尽头的雾霭像白色的幽灵,一想到颗粒尘埃进入肺部呼吸系统循环,就觉得头皮发麻。 偶尔会有西装革履的男人出现,拿着伞把女孩领进车里,她们脸上洋溢的东西,比蜜糖还香甜,这令黄雨桐有些羡慕。 她27了,独自一人在这座新一线城市打拼,几年攒了一些钱,在家里支持下勉强出了首付。为了还月供房子租给了一对年轻夫妻。托朋友的关系,她自己另外找了个很便宜的房子住。感情上也毫无头绪,大学毕业和前任分手单身至今。 大概是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也没觉得哪里苦。买房子是父母的殷切希望,他们觉得到一座城市,有房子才有了根,否则一直飘着,很不安定。 等雨停,在玻璃幕墙前发呆。 雨水一遍遍冲刷,却洗不净墙上的陈年老垢。 看着面容模糊的自己,白tee的下摆扎进裤腰,上身绷的紧挺,隐约可以看出胸型轮廓,配上纤细的腰身,在视觉上形成强烈对比。贴身牛仔裤下勾勒出修长双腿,露出的半截脚踝光洁如玉,踩着几百块的普款板鞋……即便忽略相貌,这样的身材也足够令无数雄性牲口趋之若鹜了。 有时候女人的不安全,不仅仅体现在穿着上,或许是最大众清爽的打扮,只要具备了天使面孔与魔鬼身材中的一项,就能无限激发雄性的荷尔蒙。 天生的优势当然会成为女人引以为傲的资本,但也会带来许多困扰。生活上的还好,眼不见心不烦能躲则躲,可职场上的,就比较棘手了。 毕竟房贷摆那儿,月月都要有进账,她实在无法承受失业的后果,为了买这个房子,她很清楚父母多年的储蓄已经耗尽。 思绪让背后一对眼睛打断了。 是那个古怪的男人。 大厅里有保安站岗,黄雨桐也不怕了,转过身来狠狠瞪着他道:“你谁啊?老跟着我干吗?” 男人递过来一把黑伞道:“给你的。” 黄雨桐一愣,回过神来忙道:“谢谢……这怎么好意思……” 男人没说话,动作几乎有些粗暴,把伞强塞给了她。 大概是腼腆内向的人吧,毕竟在一栋楼上班,也许注意自己很久了,只是没有察觉。感激地目送男人离去,她有些羞愧,不过好在不用继续傻等了。 撑开伞走出去的瞬间,鼻子有点发痒。黄雨桐认为是换季过敏的症状,以前也有过,所以没放在心上,一心想着赶紧回去烤电炉,昨天晚上晒的衣服还没收呢。 真冷啊,明天该换上棉服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可雨还没停。 走过一路水洼,鞋子已经完全被打湿,打车软件显示等待时间超过30分钟,附近又没有地铁站,黄雨桐打算等站公交,虽然终点站距离家还有不短的距离。 等再攒一些钱了,就买辆车吧。黄雨桐一边冷得打哆嗦,一边盘算着未来,或许没那么好,但只要比现在强她也满足了。 公交车姗姗来迟,路过站牌溅起的水花引发一片尖叫。黄雨桐裤腿被淋湿了半截,幸运的是后排靠窗还有个座位,公交车上暖气也很足,她冻僵的身体恢复了一些温度。 大概是上班太累了吧,困意很快上涌,视线也变得朦胧,她后知后觉回过神来,却很快失去了意识。 这时,背后伸出一只手扶住了她快要歪倒的头。 雨一直下,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 公交车载着满厢疲惫,沉默地划开雨幕,驶向所有人的终点。 最后一站,除了司机和后座的情侣,已经没有乘客了。 “要下车了,最后一站了。” “我女朋友睡过头了,不好意思。” “没事,你们可以等下一趟发车,15分钟以后。” 司机脱下防寒手套,搓着手笑嘻嘻跳下车。等方便完,看小伙子背着女朋友走了,心里想着:睡得可真死啊。 等跑完最后一趟,回家就能吃上媳妇热腾腾的饭菜。儿子也上幼儿园了,那大胖小子可真是……成天叨叨要买那啥智能手表,昨天没答应,想想有点后悔,自己没本事,也不能苦了小的不是。 第06章:其人之道 徐晃这辈子都是个很本分的人。 所以,他过得很平庸。在单位唯唯诺诺,下班了点个外卖,打开电脑开盘游戏,等饭到了看部电影,兴致来了发泄一下……这是他廉价的消遣手段,也是他完整的一天。而这样无数个重复的一天,组成了他平常的人生。 他觉得这样挺好,直到偶然注意到一个女人。 准确来说,是在电梯里相遇了12回。有3回他在前面,有9回她在前面。 至于更多的,她的妆容、手上的早餐袋、各式样的高跟鞋…… 这一切都让他觉得新奇、诱人。 他清楚的记得一切细节,他也非常明白,这样的女人不会跟自己有任何关联,最亲密的关系,将永远停留在深夜的意淫里。 直到有一天,他亲眼看到站在她身后的中年男人,肆无忌惮地用手背蹭她的臀部,而她仿佛没有知觉,一动不动的时候…… 他明白了一些道理。 当天,他往那个男人的抽屉里放了一封信。 用他血写的威胁信。 原来十指连心是真的,割破手指真的很痛。 翌日,中年男人来的很早,在大厅当众向女人道歉。 这当然是信里的要求。 这一天他也来的很早,亲眼目睹这一幕。 那感觉……像是在高潮。 事发的第二天,徐晃与她在电梯里再次“巧遇”。这回他站在了她的后面,女人显然有所察觉,但并没有躲开,这令他激动得颤抖。 他也终于如愿以偿知道了她的名字,陈菲儿。 如本人一般仙气、纯洁、不沾人间烟火。 徐晃觉得他是勇士,在这恶兽横行的钢铁丛林里,英勇无畏地守卫着他的公主。 可旁人是无法理解的,很快,在请了几次病假后,他失去了工作,这意味着作为经济来源的那份微薄收入没有了。 但他需要钱,可那点可怜的积蓄并撑不了多久,所以他盯上了独行的女人,他只想吓唬她们,弄到一些钱,这样他才能继续保护陈菲儿。 在决定动手前,陈菲儿甚至主动和他说了一次话。 那天,电梯里人很少。 “我好像经常碰到你。” 幻想上演过无数次的对话,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来了。 徐晃呆了快有三秒,面部很僵硬,内心的喜悦却快溢出:“是啊,真巧。” 陈菲儿与他并肩站着,目不侧视道:“你是搞编程的吗?” “不是。” “难道是讨债公司的?” “我看着像么?” “你叫什么名字啊?” “徐晃。” “噗……好奇怪的名字……” “让你见笑了。” 看着她如此的巧笑嫣然,徐晃始终有种失真感,喜悦如沙滩的潮水一点点褪却了,暴露出原本荒瘠褶皱的土地。 电梯走走停停,陆续上来了一些人,快到陈菲儿楼层了,徐晃忽然道:“你看起来心情不错。” 陈菲儿口气轻快道:“对啊,最近好像越来越幸运了。” “我到啦,拜拜。” 徐晃一直坐到顶楼,在天台上抽烟。想着陈菲儿说的话,心绪渐渐沉淀下来。 今晚就动手吧。 —— 陈菲儿觉得人大概真有转运一说,要么就是幸运女神总算注意到了自己。因为身边那些烦人的蝇虫忽然一个都不见了,上司变得慈眉善目,同事个个通情达理,就连早餐店都会特意给她预留一份,时不时还会收到匿名的礼物,化妆品啊衣服啊都是她最想要的。 对于礼物她已经过了会矜持拒绝的年纪,默默享受着这份专属、沉默的喜欢,等待那个人有一天走到她面前,告诉她所做的一切与满心的喜欢。 陈菲儿会理智地给出答案,接受或者拒绝,至少目前她更倾向于前者一些。从礼物价值、细心程度来看,都蛮合她意的。至少比现任这位要好,老说工作忙从不接她,连情人节、纪念日,都只是常规的礼物,没有任何的惊喜。 竟然最近还敢和她提结婚?真是呵呵了。 难得今天手头事少,陈菲儿预计可以下个早班。想了一会儿,给老同学编了条短信。 是高中三年的老同学,没想着在一栋楼上班,上个月偶然碰到的,当场互加微信约着有时间吃饭。两人性情相投,私下里经常约着逛街轰趴。 于是陈菲儿编了条信息:“雨桐,晚上一起吃饭吗?” 两分钟后回信:“我今天要加班,乖乖去找你的小狼狗玩啦!” 陈菲儿:“好咯,那下次再找时间。” 黄雨桐:“别生气啦我的菲,下次好好犒劳你。对了,群里又来了几个帅哥哦,别那么沉闷,冒个泡啦!” 自从她们交流变多后,黄雨桐经常神秘兮兮地给她说一些坏坏的事情,经常把她搞的面红耳赤的。她们认识不久,陈菲儿就被拉进一个群,说是两性关系交流群,具体什么功能不言而喻。 虽然谈不上特别保守,但也绝不是什么轻薄的女子。陈菲儿由着她瞎闹,却从来对群里不怀好意的挑逗,好友请求、私信视而不见。 自己是不是应该转变一下了? 坦率地说,起初对黄雨桐开放的做法是有点嗤之以鼻的。她们俩聊这个话题的时候,也会因为三观不合吵架,但最后总会因为黄雨桐的示好谈和。 无形之中,一些观念啊想法啊,也会随之受影响。慢慢的,陈菲儿也被半哄半骗的,接触了她的一些朋友,每次聚会好像挺好玩的,也没有不安全的样子。渐渐的,提防心也越来越少。 直到上一回,有人在她饮料里放了东西,这一幕恰好被她看到了,幸好即时发现阻止,否则不知道会怎么收场。不过,这事也怨不得黄,所以她们关系也没断,只是以后的轰趴去得少了。 可是,总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 陈菲儿想了想,同意了一个好友请求。这人持之以恒加她好久了,以前聚会见过,长得还不赖,看着也比较靠谱,可以初步聊聊。 这时候男友来电了,她直接给挂了。 又来,再挂。 等了十来分钟,她男友直接冲上来了,同事们投来羡慕的眼光。 男人捧着花,一脸虔诚地送到她手上。 第07章:其人之身 一家廉价宾馆的标准间,对外的开窗更像书本大小的格子口,光进不来风出不去,到处都是潮湿发霉的味道。顶漆、墙漆大块脱落,暴露出近似铁锈的颜色。枕套磨得跟纸一样薄,白色的被单上还有颜色怪异的污渍,洗手间更是不堪入目。 徐晃有些不满,对门口女人道:“我说了钱会给你报,你这地方也找得太次了。” 那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没好气道:“我说老板,你要的地方可不好找,我这是跟宾馆老板走得近,他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这年头谁敢做你的生意?” 徐晃看了眼床上的黄雨桐,叹了口气道:“这屋子里没装摄像头吧?” 女人摇头道:“哪有钱整那个。” 徐晃起身,把手机递给女人道:“等会儿我出去,你把她衣服脱了拍照,完事了再叫我进来,你就可以走人了。” 女人麻利答应道:“晓得的,这活儿简单。” “不过老板……你怎么不自己拍嘞?我看这妞身材蛮好,要不老板你自己先舒服一下撒,反正她被你迷晕了,事后也不晓得的。” 见男人望着自己不说话,女人笑容谄媚:“老板你再加点钱,我陪你一起玩咯,保你开心。” 对于这个一头黄毛满脸雀斑身材油腻,恶俗至极却不自知的女人,徐晃摸出了刀子。 女人吓傻了:“大哥,我错了!你莫害我!我不要钱了!不要钱了!” “钱我一分不少你的,事你给我办漂亮点。” 徐晃收起了刀子,点了根烟去屋外等。 他倒不担心女人跑路或者报警,这个霞姐是附近有名的老鸨,只要有钱挣,伤天害理的勾当没少干。 大概过了15分钟,门开了,霞姐探出头。 “老板,完事了。” 徐晃点点头,把烟头踩灭,背身合上了门。 黄雨桐被包在被褥里,曝露在外的肌肤,如光滑透亮的奶脂,白得令人心慌。霞姐注意到了男人的眼神,暗自偷笑几声。 徐晃收回视线,本来想质问两句。 霞姐盯着床,仿佛意犹未尽道:“这水嫩水嫩的可好看哩,粉粉的让人想咬一口,也不知道将来是哪个汉子有这福气,能跟这女娃子睡一觉,那滋味啧啧。” 拿到相机,徐晃也不看,继续伸手。 “干吗?” “把你手机给我。” 霞姐一愣:“搞么子哦?” 徐晃眼神一暗,手往兜里摸,霞姐退后两步,神色变得极不自然。 “给你给你!我真是怕了你了!” 手机里果然拍了黄雨桐各种体位的私照,徐晃知道删了能找回,索性直接给还原出厂设置了。只是随便瞟了几眼,就令他有点心慌意乱,这女人身材绝了。 徐晃把手机和信封给他,沉声道:“如果我被抓了,出来那天会是你的死期。” 霞姐用手指弹了下信封,不满道:“太少了吧?我没动她包的啊!” 徐晃懒得跟她废话,扬了扬下巴指门道:“剩下的转账给你。” 霞姐也识趣,见他面色不悦,乖乖离开了。 床上的黄雨桐一动不动,徐晃看了眼时间,睡得太久了。 “别装了,我放你到床上时候,你就醒了。” 没有回音,仿佛在对空气说话。 “你在等我去洗澡,趁机用手机报警。你就没想过,如果我是完事了再洗呢?” 如果凑得更近些,可以看到黄雨桐的身体在微微发颤,眼角也有泪痕。 “你给我钱,就不会有事。” 对于女人的软弱,徐晃有些手足无措。他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坏人,良知他有,道德他也有。当然,他也绝对算不上什么好人,否则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男人床尾,女人床头,二人沉默以对。 不知过了多久,黄雨桐才开口。 “为什么是我?” 徐晃心头一震,没有说话。 “为什么一定要是我?” 话音一落,已经有隐隐绰绰的呜咽声。 徐晃冷冷道:“别装了。” 呼吸一顿,哭声也停止了。 黄雨桐面无表情地坐起来,被褥从身上滑下,光洁的肌肤如春日般明媚。对于徐晃的存在,她似乎视若无睹。仿佛是在自己的卧室,神态自如地一件一件把衣服穿上。 这整个过程,徐晃很绅士地没有挪开视线。 她甚至还去洗手间对着镜子整理了下仪容。 重新穿戴整齐的黄雨桐,在说:“我们谈谈吧。” 徐晃点头:“好。” “我没有钱。” “我知道。” “那你抓我做什么?” “你男人有钱。” 黄雨桐乐了:“看来你很了解我。” 徐晃面无表情道:“你喜欢当婊子,所以也要把身边的人给弄脏么?” 黄雨桐忽然像只被惹毛了的猫,扑向徐晃用指甲去挠,嘴里骂骂咧咧:“你特码才是婊子,你全家都是臭婊子!” 徐晃一用力,直接给她撩翻在了床上,可能摔到了尾椎骨,痛得她直哼哼。 “给郑天祥打电话,告诉他带一百万现金来领人,只要他敢报警,我马上把你的照片发网上。我想,这点钱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黄雨桐又哭了起来:“你别想了,他不会为我花这么多钱的,他就是玩玩我。” 徐晃依旧面无表情:“故意把自己说的这么可怜,或许一开始你也是受害者,但现在的你可一点儿都不值得同情。” 话讲到这一层,才令黄雨桐实质上引起警觉:“你是什么人?” 徐晃走近黄雨桐,凑近她精致无暇的脸,仿佛想把她看得更清楚一般:“我对你做的,不就是你经常对她们做的么?” “你到底是什么人?” “等我拿到钱,我就会和陈菲儿一起消失。” 黄雨桐眼睛忽然瞪大,如扼死之人咽气前的最后一瞬,这个怪异的表情大概凝固了三秒后溶解,她纤细的眉、挺直的鼻梁、果冻般柔弹的唇,都纷纷得意忘形的笑了起来:“你们这些男人啊,这辈子就活该输给我们女人。” 徐晃说:“如果不是你不依不挠,今天躺这的也不会是你。“ 第08章:不速之客 第09章:黄雀在后 徐晃不放心,还往门外张望,怕郑天祥带了打手。毕竟人家也是堂堂公司老总,号称身价十亿是一点问题没有的。 鸭舌帽踢了一脚钱箱,不屑道:“别看了,他一个人来的,人家想着借钱消灾呢。” 前边展现的全知全能,已经一定程度上唬住了徐晃,他没有多疑,打开箱子验钱。 郑天祥虽然被揍得很惨,但神智还清醒着:“钱在这,人你让我带走。” 救星来了,黄雨桐再也按捺不住,虚情也好假意也好,她现在只想远离这两个神经病。 黄雨桐扑过去,哭喊道:“郑总,您没事吧?” 郑天祥一把扒开她,面露鄙夷之色,他对屋内二位“暴徒”道:“既然只是要钱,你们就要守规矩。要女人也可以,我多的是,什么都可以谈的,我不会亏待你们。” 在他眼中,鸭舌帽大概是徐晃的同伙。 或许这话对徐晃而言,有一定的蛊惑性。钱已经到手了,他只要再迈一步,向郑天祥提一个要求,就能过上与陈菲儿双宿双飞的幸福生活。 那是他渴望至极的……如呼吸一般。他厌恶日复一日干瘪、苍白的生活,那些东西如丑恶的蠕虫,在他血管中涌动——赶项目进度狼吞虎咽的面包、一人躺床上翻来覆去的夜晚、相亲对象那些庸俗的嘴脸、同学聚会高谈阔论的音调……这些都令他作呕、令他窒息! 他想从即有的宿命中得到解脱,而陈菲儿是让他得到救赎的药,是他卸下枷锁的匙,也是他击碎命运的矛。 大概这就是钢铁直男吧,总是一厢情愿地去臆想一些东西,虚构一位完美情人,盲目做一点只能感动自己的事情。 果然,徐晃动摇了,他的嗓音有些干燥:“我要陈菲儿。” 郑天祥看了他很久,摇摇头道:“这女人不行,换一个吧。” “为什么?!” “原来你是为了她,我也不瞒你,我软磨硬泡有一段时间了,这女人死活不上套。” “你这么有钱,一定会有办法的吧。” “我郑天祥也是有原则的!” 鸭舌帽冷笑一声,原则?你这种人也配提原则? 徐晃当然也不接茬了,他挑明道:“你对女人威逼利诱那套我清楚的很,我也知道你为了安置她们,甚至专门买了栋楼……我还知道更多,需要我一件件说给你听么?” 这下终于彻底撕破了脸,郑天祥震怒道:“够了!” “这女人不在我控制之下,我没法答应你!” 鸭舌帽默默看着这一切的发展,这屋底的恶如阴暗的植株滋生蔓延,贪念成了天然的养分,当欲望大白天下,涉事者无一幸免,都是罪人。 徐晃绑人计划的初衷,是单纯为了报复郑天祥,但他也很清楚,自己不能对郑天祥怎么样。杀了姓黄的?不,那太傻了,他可不想余生在冰冷的监狱里度过。 拿到钱,带走陈菲儿,这才是他的终极诉求。 徐晃把手机丢给黄雨桐:“以你的名义约陈菲儿去火车站,我要带她走。” 黄雨桐瞪大眼睛道:“可是现在她已经对我有所提防了,而且,莫名其妙叫人家去火车站,傻子才会乖乖听话的吧?” 徐晃沉默了,他当然清楚这一点,只是事已至此……无论是绑架黄雨桐,或是威胁郑天祥,他都很有把握,唯独陈菲儿这一环漏洞百出。 黄雨桐继续嘲讽道:“我还以为你们是两情相悦讹一笔钱打算私奔呢,敢情是你在这一厢情愿啊。” 徐晃寒声道:“这不关你的事。” 感受到颈间的寒意,黄雨桐依旧在笑,虽然声音有些发颤:“那如果她不想跟你走呢?强掳么?” 这话如离弦的箭,精准无误地射中软肋,徐晃的脸瞬间苍白,但他还是决定去找她。很多事情一旦开始,就没了回头路。 在徐晃迈出门的一刻,鸭舌帽道:“你这样做又跟郑天祥有什么区别?” 门口的身影颤抖了一下,但还是毅然离开了。 屋子里只剩下郑天祥、黄雨桐和鸭舌帽。 在郑天祥眼中,危机已经解除,最大的威胁已经离开,剩下的这个同伙,一看就涉世不深的样子,自然可以好好游说。 郑天祥说:“小伙子,我车后厢里还有一箱钱,只要你愿意放我走,我可以带你去取。” 鸭舌帽应的格外爽快:“好啊!” 郑天祥心中暗喜,果然上钩了。 宾馆当然没有什么地下停车场,郑天祥的A6L停靠路边,因为是违章停车,雨刷器上还夹了张交通罚单。郑天祥四处张望,只要附近有交警或者行人,他就能获救了。 可惜没有。 “小伙子,钱就在后备箱,你去拿吧。” 鸭舌帽没察觉危险,打开了后备箱,钱箱的位置靠里,他探身正准备去取,却意外突发。被搀扶着的郑天祥忽然暴起,对鸭舌帽后背发力一推,顺势关上了车厢门。 这一切来的太快,也意外顺利。郑天祥没多想,晃了晃手上的车钥匙,得意道:“小伙子,今天你可栽我手上了。” 黄雨桐见识过鸭舌帽的本事,心中有所忌惮,忙道:“郑总,我们赶快走吧!” 郑天祥厉声道:“不行,这家伙知道我太多事情了,我不能让他活着。” 他坐上驾驶室,见黄雨桐原地没动,喝骂道:“我今天是来救你,你脱不了干系,我要出事了你也得完蛋!” 黄雨桐心中冷笑,乖乖上了车。 为了我?得了吧,你不就怕你那点破事被媒体曝光么? A6在引擎的轰鸣声中疾驰而去,郑天祥一路猛踩油门,跨江大桥虽然还在施工,但前半段的监控已经铺设完毕,郑天祥一咬牙,直接撞开铁栅,径直驶往桥下。 “你要干什么?你疯了!”黄雨桐尖叫着,试图打开车门,但被死死锁住了。 “沉江!”郑天祥双眼赤红,喉眼里涌出歇斯底里的快意。 眼看着离江越来越近,求生欲驱使黄雨桐争抢方向盘,车头一偏,撞上了桥柱。 第10章:无情戏码 “臭娘们!” 安全气囊已经弹出,郑天祥捂着鲜血直流的脑袋,大声咒骂着副驾驶的女人。他费力解开安全带,从驾驶位上滚了出去。车头撞在了桥柱上,剧烈撞击后,右门严重凹陷变形,副驾驶的黄雨桐昏迷不醒生死未知。 郑天祥尝试开门未果,索性心一横,借着地势把车往江里推。 目送车子一点点滑进江里,直到车尾被江水吞没,不留一点痕迹。 “桐桐啊,你可别怪我啊,这都是你自找的。” 在原地观察一会儿,确认没有变故后,郑天祥离开了。 焦长兴翻车了。 他很后悔,从徐晃离开,再到郑天祥发难,把他推入车后厢,事情的发展已经逐步脱离了他的控制。时光回溯的基础,是在规定时间内完成章节发布,而如果没有奇迹发生,他将在后备箱里窒息或者被水活活呛死。 事实上,从徐晃选择离开,事情就已经变得很糟糕了,他无法预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如果这一切都是他笔下的故事,那么剧情出现了新的支线。 一切的转机,只因焦长兴掩盖了一个既定的事实。 箱子里的钱是假的。 不知情的徐晃,仍然对与陈菲儿双宿双飞的美好生活无限憧憬,或许这只是单方面的臆想,但郑天祥的钱给了他实现一切的经济基础。 所以,一切都变得截然不同了。该有的冲突避免了,本该被错手杀死的黄雨桐活了下去,不,准确来说,是换了种死法。 当然,处于车厢的焦长兴,现在无暇思考,大水漫灌,转眼之间便会填满整个内部空间。他没有太多时间,手沿着舱门摸索,找到了! 传说中的逃生按钮! 是一个圆圆的盖子,揭开后里边有个旋转拉扭,用力一转竟然真的开了! 钻出车厢的那刻,一个鱼跃如获新生! 焦长兴水性一般,也没有潜泳的经历,脑子里唯一的念头,是赶紧钻出水面。车子还在往下沉,他有点憋不住了,已经呛了两口水。然后,他看到了黄雨桐。 她还在昏迷,双眼紧紧闭合,头发如水藻漂浮,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 这画面竟还有那么分凄美。 救,不救? 现在要是走了,岂不是白折腾这么久了? 反正也自杀未果一次了…… 这大概成了他不计后果的理由,游到副驾驶的位置,车门已经变形到不可打开,幸好黄雨桐在试图逃脱时把车窗摇下来了。 用力抽了脸两下,没醒…… 钻入车内,解开安全带,想把人拖出来,也不晓得是什么卡住了,尝试好几次都没成功。 焦长兴的脸彻底憋成了绛紫色,肺部的灼热感像快被点燃了。 把衣服撕开,满眼白花花,顾不得细看,拖人奋力往上游。这大概是小焦人生的巅峰时刻了,他从没干过这么爷们的事情,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他竟然真的做到了。 好在不算太深,在力竭前上了岸,贪婪地吮吸着O2,肺部的舒张降温,让他觉得空气是这世间最美妙的东西了。 人工呼吸没系统学过,虽然电影里看过不少近似的桥段,但实操起来难度不小。焦长兴先把黄雨桐口鼻中的秽物清理了,然后按照书上的姿势有模有样地按压小腹。 仅仅按压三次,就有了显著反应。 焦长兴被喷了一脸。 锲而不舍…… 又对嘴吹了几次。 八成因为黄雨桐福大命大,竟然真给他救活了。 拍了会儿背,又咳了好一阵,黄雨桐总算缓过来。 “谢谢你……你是谁?” “……” “我不戴帽子你就不认得了?” 焦长兴报警了,他让黄雨桐作为污点证人,举报郑天祥的所作所为,黄同意了,意料之中的事情,这个聪明的女人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可事情还没完,徐晃在去找陈菲儿的路上,他是否会有极端行为?特别在发现提了一路,那么沉的一个箱子里,装满了假钱之后…… 天晓得。 焦长兴还是决定赶过去,虽然他目前的身体状态一般,准确来说是比较糟糕,他浑身湿透了,那感觉像在冰窖里住了一宿。 他拨打119,让黄雨桐找个暖和的地方待着,自己则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写字楼。路上,司机看着瑟瑟发抖的焦长兴,好奇中带有一丝丝敬佩道:“小兄弟,冬泳啊?” 焦长兴:“……” 车里暖气开得很足,焦长兴在后边儿冒烟,整个腾云驾雾仙气飘飘。他把外套脱了,手机掏出来发现还能用,真是大劫过后的惊喜。 瞅着司机师傅那件军大衣,有点眼睛发直。 “师傅,你这大衣出个价卖给我吧,我有急事,人也快冷死了。” 司机师傅瞥了眼后视镜,云淡风轻道:“小兄弟,你这是落难了吧。不怕啊,谁没遇过事呢,你留个号码,大衣借你,到时候洗干净了还我就成。” 下车前,焦长兴差点临表涕零不知所言。 “真是太感谢了!” “小事,客气啥。” 套上军大衣,里头还有尚未散去的余温。走到写字楼下边,发现聚集了好大一拨人。想也不用想,一定和徐晃有关。 楼下的吃瓜群众,看戏的、拍照的、担忧的、激动的应有尽有,一眼可见众生相。对于那些急急忙忙拍照分享朋友圈的,那些不怕事大图热闹看戏的,那些大义凛然抑扬顿挫之辈……他们也不算什么坏人。 只是被这俗世蒙了眼罢了。 抬头,不难发现,楼顶有俩人。其中,一人已经有一半悬在了空中。 是徐晃。 这……什么戏码? 整苦情戏?玩尬的? 已经有人在报警了,也不知道上边发展到什么情况了,估计是陈菲儿宁死不从,徐晃深受打击,颜面无存之下只好以跳楼威胁,试图扭转败局,挽回一丝丝雄性的尊严。 所谓的,舔最后一无有么? 焦长兴摇头,不敢再耽搁,往楼里跑,搭电梯准备上顶楼。 写字楼不高,一共26层,这会儿楼内人员紧急疏散了,电梯畅通无阻。 第11章:舔狗非狗 通向天台的门锁被撬开了,来到楼顶的一刻,焦长兴才意识到,他有点恐高啊。脚下的警笛声愈发清晰,对峙的二人近在眼前。 很显然,俩人没谈拢。陈菲儿不跟他走,徐晃自知已穷途末路,打算一死了之。对心爱的姑娘,他干不出强掳强卖的事,也没颜面让剩下的余生任人消遣。 本来二人已成僵局,焦长兴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平衡。 徐晃惨然一笑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焦长兴压根没有过来的意思,隔老远找了个石墩,坐下抹了把鼻涕。 “我没那么无聊,都快冻成狗了我。” “那你来干什么?” “我早说过了,我是来救你的。” “救我?”徐晃在台阶上一个摇晃,看得下边群众一阵哗然,好在他及时站稳了,他蹲在台阶上,似乎也有些害怕。 “怎么救啊?”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你完完全全看透了我的半生……我只想问一句,如果你是我,你有把握能过得更好吗?” 焦长兴没有思考,摇摇头道:“在此之前……或许不能。可我很确定,如果注定是一个平凡的人,我也不会去做那些伤人害己的事情。” “这不能成为你被谅解的理由。” 徐晃吼道:“谅解?不需要!我只要对得起自己就行了!” 焦长兴站起来,拍了拍湿哒哒的屁股。作为一名有过自杀经历(非主观)的抑郁症患者,他确实没太多资格去劝说别人。可是,即使这样,即便他厄运加身,背负诅咒之名,他依旧觉得生命是弥足可贵的,他仍然竭尽所能(险些翻车),去避免诅咒收割无辜性命。 “所以你的所作所为,就是为了让陈菲儿喜欢你?为了个女人,就能肯定你人生的全部意义?怎么想……都是一件极为可笑的事情啊。” 徐晃愣住了,大概他没想过有这么劝人的吧。 陈菲儿也愣住了,她可是受害者啊,看到焦长兴拼命朝她使眼色,她只好会意。 “是啊,为了我不值得的,我也就一很普普通通的女生啊,你以后一定会遇到更好的!” 徐晃:“……” 焦长兴:“……” 难道女人都以为这样劝人有效?只会添堵好吗? 糟糕的是,陈菲儿话匣子打开了,她选择继续“补刀”,漫长的独白展开。 …… “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徐晃:“……” 陈菲儿的变相“十动然拒”成了导火索,彻底引爆了压抑良久的徐晃。 “对!我就是不理解,为什么我对你做了那么多,你却不能喜欢我?!” “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感动吗?!” “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接受我对你的好?!” 徐晃的双眼通红,站在石台边上,随时都要往下跳,像个威胁妈妈买玩具的孩子。在他的世界里,很多东西都格外简单,包括爱情。 他以为付出就该有回报,殊不知,爱情是唯一无法靠努力来解决的事。 这会儿警方调解员来了,恰好撞到这一幕,都没见过这场面,有点发怵。 焦长兴淡淡道:“没事,发泄完就好了。” 都是心里积的怨啊! 世人常笑舔狗蠢,谁知舔狗苦。若非至爱者,何须如此。 听完徐晃的大声质问,陈菲儿的脸苍白的像一张纸。没错,她并不清白,因为她早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却一味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所带来的好,这样确实不公平。 陈菲儿忽然问道:“你看过白夜行吗?东野圭吾的小说。” 徐晃皱紧了眉头。 “我以为你会和亮司一样,默默守护着我。” “可我错了,我不是雪穗,你也不是亮司。” “我们都只是普通人,有欲望……” “也很坏。” 陈菲儿看着徐晃,很认真地说道:“我不能跟你走。” “因为,我不喜欢你。” “无关其它。” 徐晃的身体又摇晃了一下,仿佛被瞬间抽走了精力。他不年轻了,特别在保护陈菲儿后,其实他每天也不好受,他做了很多危险的事情,深夜里也会忽然惊醒。 这样的日子总是格外催人老。 焦长兴心中惆怅一句:“是啊…古往今来……从来都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小伙子,你千万别激动!你听我说……” 调解员试图努力与徐晃沟通,但可惜他早听不进别人讲的话了。 他俯视着足下的人群,形形色色的人们,众生相印入眼中,担忧者是绝大多数。 “我这一生……有憾。” 徐晃跳了下去,耳边呼啸的风声,迅雷之势的触底,甚至来不及体验飞翔的感觉…… 焦长兴疯了似的扑了过去,趴在护栏上看,才重重松了口气。 徐晃掉在了气垫床上,性命无忧。事发时,现场有好心人第一时间波打了110,警方反应迅捷,成功挽救了一条生命。可徐晃也付出了代价,他的舌头被自己咬掉了,被送往医院抢救才捡回一命。 但他说不了话了。 他醒后,意识到这个现实,更无法接受。 陈菲儿一直陪着他,在医院照顾他的起居。虽然因为舌头的缺失,还是无法与人正常交流,但经过反复的发音练习,他已经能说一些简单的话了。 等到他情绪稳定、完全康复,可以出院后,陈菲儿离开了。 这回是徐晃的请求。 所以。 最后他们似乎什么也没得到,反而失去了许多。 …… 在此之前,作案逃逸的郑天祥成功落网。警方在接到黄雨桐的举报电话后,3小时内在机场将其抓捕。法院很快立案,法庭开审判刑,黄雨桐作为污点证人出庭,这些年她收集的证据非常翔实充分,郑天祥多项罪名成立共判20年。 够他在牢里待到死了。 其间,焦长兴去医院看了徐晃几回,有陈菲儿陪护着,他精神状态不错,也算是如愿以偿了。当然,陈菲儿的离开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或许,这段时间的相处,真的让陈菲儿对徐晃产生了感情。 所以,在出院那天,她才会哭的像个孩子。 第12章:嫌疑人X “报告本部,坐标431.211.010.111,房间号0710,发现两具尸体,身份不详,死因不明,死亡时间待定。查验结果如下:两具尸体均未见明显伤口,皮肤表面保持弹性、无尸斑,瞳孔干涸呈灰色质,现场未发现第三人DNA。” “收到,继续跟进。” “收到。” …… 客厅中央放了两块白布,两人蹲在地上,用滴管吸取瓷砖上的水渍,空气里没有任何味道,也没找到半点线索——没有指纹、没有毛发、没有血迹。理所当然的,一晚上的收集工作,他们一无所获。第三个人仿佛根本不存在,又或者,在作案后,他凭空消失了。 白布下是两具尸体,一老一少,两人身份不详,未录入本部居民信息库,这种情况极为罕见。在发现尸体后,除了第一时间保护现场,嫌疑人排查工作也同步展开。可惜,这里是廉租房,居民结构复杂,人员流动很大,地毯式搜寻工作十分艰难。 屋内活着的二人中,有一人开口道:“小白,有什么收获吗?” 青年闭着眼睛,用丝绸擦手道:“我的观点与之前保持一致。” “凶手还在这栋楼里?”年长那人是疑问的语气却是毫不惊讶的表情。 “可是这栋里的居民我们已经盘问过了,他们都有证据摆脱嫌疑。” “如果他有能力完全洗清嫌疑,就一定不屑于远离现场。” “你怀疑谁?” “再去问问吧。” 隔壁门虚掩着,里边动静很大,音效与人声齐飞。 屋内凌乱不堪,手纸、果屑、包装袋应有尽有,沙发上晾着内裤,走两步就能看到卷成一坨坨的袜子,散发着令人难以置信的气味。 虽然科室里的同事来访过一次,听说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在口头上做出了严厉警告,但显而易见的是,室内环境没有任何改善。 “真是够了。” 卧室门完全敞开,一男子坐电脑椅上疯狂敲击键盘,每每操作失误,还能抽空拍桌发泄心中怨愤。 这是个高手。 两人默默在后面,看了一局比赛。前期劣势巨大,经过艰难发育,终于迎来己方阵容强势期,在几次小规模资源夺取阵地战胜利后,经济完成反超,最后在上路爆发大规模团战,一波完成逆风翻盘摧毁敌方水晶后,男子振臂高呼,感觉赢得了整个世界。 打完游戏,男子似乎才发现后边有人,投入程度可想而知。 “二位是?” “非自然事件对策本部调查官。” “噢,幸会幸会。” 男子友好地过来与小白握手,但完全被无视了。 “你不要有压力,我们是例行调查。” “明白,绝对配合。” 男子依依不舍地离开电脑,去冰箱拿了两罐可乐,毕恭毕敬地递给两位长官。 霍峰打开手本:“谢谢,我们还是为那个案子来的,想请你再复述一遍当晚的经过。” 小白把录音笔放在了桌上。 “好的,那我开始了?” “嗯。” 男子稍作酝酿道:“那是一个极不平凡的夜晚,我煮了碗泡面端到浴缸,泡了个热水澡,然后跟我的小鸭子玩了一会儿。” 小白打断道:“小鸭子?” “对,一只TB网9.9包邮的小黄鸭,质量很好,我用三年了。” 小白:“……” 霍峰咳嗽了一声:“你继续。” “这时意外发生了,我不小心把泡面汤倒进了浴缸里,光清理就花了我一大晚上的时间。” “可据调查,你10:05分出过一次门,你去了哪里?” “我去了趟便利店。” “干什么?” “买钢丝球。” “……” “别误会……浴缸实在很难清洗。” 霍峰咳嗽了一声,忽然有点不想和这家伙说话了是怎么回事。 小白起身,在屋子里四处看,随口问道:“听说你跟隔壁王大爷经常走动?” 男子点头道:“我一个人住,家人又不在这边,王大爷很照顾我。” “我调查了你的社会关系,你没朋友、没女人、没工作、零社交,出门的唯一理由是去小区外的便利店买饮料和日用品,你的生活可以说乏味至极。” “长官你这话太伤人了啊,我不是才救了个为情所伤的好同志,你看……还登报表扬了呢!” 男子指了指墙上裱着的相框,里边果然夹了张东林市日报。 小白没说话,对男子人畜无害的笑容视而不见。人设是善良本分的阿宅么,辞职后窝在家里打游戏,从不危害社会,当然,也不会有什么贡献。 屋子很“干净”,没有任何异常,这点毋庸置疑。毕竟从排查优先级来说,邻居犯案嫌疑很大。已经被扫了好多轮了,这么说来,男子态度不错,很配合工作。只是这案子牵涉到科长的晋升问题,头头直接督办破案,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何况,小白直觉很准,他认为男子有问题。 霍峰接着问道:“王大爷有个孙女,你知道么?” 男子点点头:“见过。” “我们查到她是国内一家文学网站的连载作家,几天前她的账号突然注销了,不,准确来说是更名了,事发时间与死亡时间一致。” “这么蹊跷?” “更蹊跷的是,虽然笔名换了,但作品还在保持更新。” “莫非是请了代笔?” 小白揉着太阳穴,头回对自己的直觉有了质疑。 霍峰电话响了。 “说。” “坐标211.011.410.000发生非自然死亡事件,死亡一人,男,现场封闭,未发现他人痕迹,死亡原因不明,死亡时间超过三天。” 电话挂断,霍峰的脸成了铁青色,再看男子的眼神已经全然不同了。 冰冷、漠然、以及如刀子般明晃晃的杀意。 “你是随机杀人?” 男子大惊失色道:“你在说什么啊!杀人?我杀鸡都费力啊!”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良好市民啊!阿sir!” “走吧,小白。” 两位调查官离开了,仍旧一无所获。 回到车上,小白没有发动引擎,两人坐前排专心听着录音,为了提升效率,调整了播放倍速。空白段智能删除,只截取人声部分。 窃听器是上周装的,记录了阿宅三天内的生活状态,他们希望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两个小时后,师徒二人面红耳赤。 第13章:亡者三七 非自然事件对策本部。 刑事科重案八组。 临时小组会议,八组全员就位,小白负责做案件梳理。会议室灯灭,播放影像资料,多起命案已并入调查,线索掌握极为有限,真相仍旧扑朔迷离。媒体捕风捉影营造恐怖氛围,虽市民情绪保持稳定,暂未出现大规模动乱,但性质之恶劣、破案之紧要,已然刻不容缓。 观看资料期间,组长霍峰在翻看昨日问话的笔录,试图从中寻找一些线索,他的观点与徒弟小白一致,隔壁独居男青年嫌疑很大。 其一,他有作案动机,据他了解,房东王三铜已在本年度涨了3次房租、关电闸11次、制止偷水行为23回。虽然焦长兴在表面上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但内心是否有怨恨不好说。 其二,王三铜有个孙女,17岁,正是少女如花似玉的年纪。焦长兴除了上班就是宅在家,常年不与女性接触,王可可的出现如同羊羔入虎穴。所以,对于焦长兴一直强调的节操,对于是否有出现禽兽行径,他保持高度质疑。 最终,影像播放完毕,激光笔停留在一个黑色人影上。 “相信大家在看完资料后,都会产生自己判断。目前已列入此案嫌疑人名单的有23位,但我认为,凶手只有一个,我姑且将其称之为嫌疑人X。” 有人提出质疑:“我觉得团伙犯案的可能性更大。” 有人附和:“我同意。” “我也同意。” “……” “我只说一个问题,为什么凶手只是在纯粹的杀人?过去发生的37起案件中,都存在一个共同的特质。作案现场受害人所有物没有丢失,女性在死亡前也没有受到侵害。凶手可能不贪财,也可能是女人,但一旦将案件并入调查,我们就可以得出一个显而易见的结果,凶手不会是太多人。” “如果都是一个人干的……难以置信……他(她)是魔鬼吗?” 小白扫视整个会议厅道:“我很确定,凶手还会继续犯案,所以,案子一天不破,每天都可能死人。” 气氛有些凝重,虽然刑事科每天都是跟穷凶极恶的罪犯打交道,但像这样肆无忌惮作案,逃离法网之外的,古往今来也是头一个。 霍峰走到投影前道:“各位,我希望从今天开始你们能全身心投入查案中,这里我必须给你们重新定义“全身心投入”的定义。没有聚餐、没有假期、没有约会、没有一切娱乐活动,你们的心里只有工作,直到把那家伙从黑暗里给我拽出来,然后像疯狗一样撕咬。” “同时,我也希望你们明白一个道理。刑事科是非自然事件对策本部兜底的红线,重案八组是刑事科的绝对精英力量。公民的人身安全是不可触碰的红线,你们作为这座城市最后的一块遮羞布,必须不辱使命!” “明白长官!” 全体起立,整齐划一的军礼。 “散会!” 会后,霍峰和小白没有离去。 霍峰打了下小白的手,柔声道:“别喝咖啡了,伤身体。” 小白嘴角抽了下,没放杯子,淡淡道:“习惯了,不然会头疼。” 内心OS:师傅啊,你可是背负疯狗之名的男人,你不能找不到师娘,就自己扮演啊! 霍峰摸了摸鼻子,把一叠卷宗扔桌上道:“抽空看看吧,郑天祥的资料,这家伙竟然是地下钱庄的背后头目。” “地下钱庄?” “对,他们经营的业务范围很广,除了帮客户把见不得光的资产转移到国外,公司资产里还包括一家大型印刷厂,平日里表面上印刷图书报纸,实则每年往市面上吐了不少假钱。” “印刷假币?真是无法无天!” “他用10:1的比例跟人交易,用假币换真钞。” 小白疑惑道:“印钞的纸张和油墨都经过严格管控,他们是通过什么渠道搞到手的?” 霍峰摇头道:“具体情况还在审问,因为他们组织架构严密,经销商只负责卖,散钱的都是一些外围角色,而且投放区域很散,所以一直抓不到核心人物。” “所以这次还多亏了那位X先生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如此。” …… 第1314号调查报告(公众披露版【部分】): 郑天祥在三环外的居民区里有两栋楼,房子没在他名下,分别归属于他的情人们。之所以买的偏远,一来避人耳目,二来经济实惠,他虽然很有钱,但消费上追求性价比。对他来说,女人固然重要,但也仅仅是消费品而已。 拿小区当后宫,让女人们住一起,自己则每天翻牌子,决定晚上“宠幸”几零几。因为女人太多,不太好管理,甚至连他自己都记不清谁是谁,所以郑天祥专门聘请了一位管家,当然,最后这位女性管家也彻底沦为了他的玩物。女管家很能干,把他的“后宫”打理的仅仅有条,郑天祥颇为满意,于是将周末定为休整日,与女管家同眠。 郑天祥狩猎的目标,以他公司所在写字楼的年轻女职员为主,至于让她们乖乖就范的手段……很简单,四个字:威逼利诱。他惯用套路是会先派出“鱼饵”,一般来说是已经被他控制的女性,“鱼饵”会主动接触目标,在形成稳定、良好的关系后,“鱼饵”会找机会偷拍女孩儿们的照片。 然后,郑天祥出现,先甩糖衣炮弹,这时大概有三成女人会直接招降,剩下七成全部用照片威胁,年轻女孩心理承受力很弱,连哄带骗下,失败案例屈指可数。郑天祥极为缜密,为了以绝后患,这些人他都给了一大笔补偿费,并当场致歉删除照片,考虑到郑天祥的势力,大多选择息事宁人。 但事实真相是,补偿费往往比鱼儿们的包养费多得多的多。 郑天祥的公司正常经营范围外,承接伪钞销售生意,他一人控制着整个生产源头(供应链)与下游销售代表。 目前,伪钞制作团伙核心成员已被逮捕,印刷工厂及印制器具(印刷机、油墨机、彩绘机等)全部销毁。 第14章:猛男打工 -早间新闻 -插播一则讣告:郑天祥,男,53岁,东林市著名企业家,昨日于监狱死亡,死因疑为心脏麻痹,具体情况警方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沙发上有一具尸体,已经快三天没动静了。 叽叽叽叽……(手机铃声) 焦长兴以似醒未醒的状态接了通电话。 “外卖到了,麻烦开门拿一下。” “放门口就可以了,谢谢。” 等了大概15分钟,估计外卖小哥走了,他才开门取货。 是肠粉+油条+豆浆+榨菜的完美组合。 在完成章节的最后一次修改上传后,他已经吃三天外卖了,考虑到外出可能触发意外事件,对结果产生蝴蝶效应,他索性把自己关在了家里。 以第一次发出黄雨桐的讣告为起点,时光回溯至三天前,焦长兴入局插手事件进程,再回到原点修改章节,形成完整闭环。如果发布内容与上次一致,则发生重叠,不会再次触发时光回溯机制,故事映射为现实。 吃过饭,手背后头,躺床上冥思。 他有点头疼,最近发生太多事了。在被王可可实力坑害继承能力后,他并没有如愿以偿过上什么舒坦日子,反而背负重大使命,铤而走险于各种危难之中。 虽然时光回溯可以满血重来,但前提是他能平安回到原点。比如郑天祥的变故就险些让他翻车,如果当时不是他急中生智,想到车后厢有紧急逃生按钮,他可能这会儿还在江里泡着呢。 对于能力的开发,他花很多时间研究了王可可掌握的有限情报,发现很多地方都有待实验确认,比如:时光回溯的启动形式、回溯时间长度、发表讣告的文体内容、诅咒随机杀人的选择等等。 目前来说,他全部照搬王可可的套路,还没有做出任何实验探索,对于能力的开掘几乎为零。倒不是说惫懒,只是以人命为前提的实验,如何都要慎重先。 何况,他的出发点一直很明确,他虽然继承的是杀人能力,但他的目的是为了救人。或者说,尽可能的避免造成无辜杀害。 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他救了黄雨桐后,发布修正章节当天,并未在文中结尾附上讣告,也没撰写任何死亡相关剧情。可在新闻报道几天后,郑天祥还是死了。 警方公布死讯,死因为:心脏麻痹。 不是自杀,狱中的郑天祥,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 谁干的? 焦长兴很难不去想,是否有另外一个人,也具备这样的能力。在新闻看到郑天祥被捕,以及犯下的诸多罪恶后,选择将其杀死。 这样一来事情就复杂起来了啊。 或许那人已经察觉到他的存在了,一旦曝露身份,被掌握详细的个人信息,对方可以随时下杀手。发起杀人的先决条件是信息足够锁定到个人,所以,隐藏自己尤为重要。 好在已经熬过了那个互联网信息随意泄露的年代,现在个人信息保护机制非常完善,除非是针对涉案人员,或是司法相关当局持有批文特许,才能调取公民档案。 基于此,暂时还算安全,但也不能大意,毕竟泄露信息的渠道太多了。 搬个家会不会安全一点?焦长兴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峻的问题,他面临巨大的财政赤字危机,别说挪个窝了,下顿能不能吃饱都是个问题。 现在他特忽然特理解徐晃当时的心情,他这也不泡妞,就光养活自己,都没钱寸步难行。 要不去打个零工? 这想法似乎不错,起码有个稳定的收入来源。 不对!我不是有个月入百万的白金大神账号么? 登录账号,进入作家后台,点开稿酬发放菜单,绑定的是王可可的银行卡。瞅了眼待提取稿费余额,焦长兴倒吸一口凉气,够他挥霍这辈子了。 三叔家作为凶案现场已经被隔离保护了,如果他现在闯入,无疑会进一步加深嫌疑。对策本部的调查官们对他虎视眈眈,恨不得每天都来喝茶谈话,要是被抓住半点把柄,恐怕都要被带入局里进一步调查。 特别是今天来的那两位,感觉和平常问话的不太一样。其中穿白西装、喜欢用丝绸擦手的那个,似乎洞察到了一些线索。 既然没法拿到王可可的卡,就取不了账户里的钱。焦长兴在后台跟线上客服沟通,成功变更银行卡资料,审核需要三日,生效后下笔稿费会打到他账上。但结算要等到下个月,远水可解不了近渴。 “看来还是躲不过打工的命运啊!” 事不宜迟,他戴了口罩出门了。 天气预报说,今日重度污染,病毒传染级别1。 “1”为最高病毒传染级别,病原体像雾霾一般漂浮在空气中,名副其实的白色幽灵。如果不佩戴KN99S口罩,可能出去一趟感染十几种致死病毒。 因为人类过度开垦星球资源,无休止污染环境、猎杀动物,导致口罩已成为居家旅行标配。在此之前,还经历过人均防毒面具的时代,相比一次性口罩,防毒面具滤芯更换费用更低,防护级别也更高,再加上其别具一格的造型,一度广受消费者亲睐。但自从KN99S面世后,防毒面具的爱好者就只剩老二次元了。因为KN99S具备最高防护级别、可重复使用、成本较低、外型冷酷等特性,从而领跑病毒防护市场。 如今,即便是病毒活性较低的夏天,也不能这么直挺挺出去。空气里自由飞行的颗粒物,一旦在肺部附着积累过多,可能对呼吸系统造成永久损伤。 街头的行人寥寥,因为日照时间过长,水泥地面多处开裂,像一道道狰狞的伤疤。焦长兴忽然想到,东林市至少三年没下过雨了。 碑林路口的饮品店,吸引了焦长兴的注意。透过硕大的茶色橱窗,可以看到里边的店员小姐姐很漂亮,这大概成了他下定决心的理由。 门口的招人告示,更加坚定了他的信念。 他捋了捋头发,摘下口罩走了进去。 “你好,我想应聘你们这里的店员。” “我们这里只招全职的,你可以吗?” 焦长兴有点为难,其实兼职比较适合他,毕竟起早床可太难了。 “没问题!” 看着店员小姐姐明媚的脸,他爽快的答应了。 “好的,你等一下哦,我去叫我们店长。” 第15章:手冲咖啡 决定留下,是因为他奉行唯美色与美食不可辜负原则。 这是第一层。 这家饮品店叫荔枝水吧,从店外看像精品店。橱窗里摆了太多blingbling的小物件,可以看出店长有很用心在经营。 这是第二层。 店里他观察过了,客流量很小、消费很高,来往人员不会太杂,每天也不用干得太辛苦。 这是第三层。 病毒猖獗,外面跑风险太大。 这是第四层。 他喜欢这里。 第五层。 综上所述,他决定留下是合情合理的决定。 …… 3分钟后,店员小姐姐领着店长出来了。 “同学你好,这是我们店长。” “店长您好,这是我的公民证。” 女店长扶了扶眼镜道:“可我还没说要请你啊。” “啊……是这样啊……” “店长的意思是……她还需要对你进行面试,而且我们这里是有试用期的,要经过严格考核才能决定能不能留下来。” 可能因为太明白老板的耿直,店员小姐姐急忙化解尴尬。 “理解。” 焦长兴点点头,递交公民证是聘请手续的最后一个阶段,久未谋职确实有些唐突了。 扫了眼她们的工牌,店长叫蓝光,店员叫张小智。 不看人以为俩男的…… 说完就没后续了,大眼瞪小眼一时又进入尴尬模式。 焦长兴只好接着问道:“那请问需要面试些什么内容呢?” 店员看店长,店长看店员,二人相视无言。 张小智急中生智,匆匆忙忙找了张纸过来。 “你……先填好个人信息吧。” 蓝光店长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焦长兴总算明白了“惨淡经营”的原因,有这两货能做好才奇了怪了。 填完表,焦长兴打算主动出击寻求突破,他对正望外边行人发呆的蓝光店长道:“我看了你们这的菜单,好像没有咖啡类的饮品。” 蓝光店长好像没听到。 张小智点点头道:“因为附近是学校的关系,我们主要在做的客户群是学生,奶茶类的饮品会比较受欢迎。” “可这边上班的白领也很多啊。” “是哦。” “……” 焦长兴郑重其事道:“我有专门研究过咖啡研磨和冲泡,可以丰富你们的品种啊,我看你们这每天的客流量很少,如果不转变经营模式,会亏本的吧。” 毕竟,学校边上的店面租金,怎么都便宜不起来。 这时蓝光店长忽然啜泣了一声。 张小智摇摇头道:“不会的,门面是店长的。” 焦长兴:“……” 蓝光店长哽咽道:“确实在亏损,我们家饮品比较贵,有些学生宁愿去喝速溶冲泡的,因为很便宜,但其实对身体很不好。” 张小智为店长正名,急忙道:“我们家是做品质的!” 焦长兴惊了,就光水电费都还能亏本的啊? “我建议你们可以将客户分层营销,针对学生群体的奶茶制品可以维持现有品质,但要把定价压下来,甚至收回成本就可以,先把店里的人气做起来。针对白领群体的咖啡饮品可以当作主要盈利点,你们店里装修的这么漂亮,完全可以设置一个店内消费最低门槛啊。反正学生一般会选择打包带走,二者互不影响啊。。” 蓝光店长一边听一边点头,甚至还掏出小本子认真做笔记。 “你还是学生怎么懂这么多?”张小智完全一副“我还是学生我怎么不懂”的样子。 “小姐姐,我25了。” “我才18欸!你叫我小姐姐?!” “……” 小姑娘看着是挺嫩的,一脸水灵灵的胶原蛋白。光看她出来工作了,没想到年纪这么小。后边深入一聊,才知道她就是边上那所技校的学生。 可别歧视技校,现如今,高考之后只有两种选择。一,念一所综合性大学,毕业后继续进行学术研究深造。二,念技校,学一门手艺,毕业后直接就业。二者不分高低,只是单纯选择不同。就目前而言,技校比大学更受欢迎,特别在女生群体,毕竟一门心思搞学术梦想当女博士的只是极少数。 “焦……长……兴……” “真是好奇怪的名字呢。” “你之前在国行工作啊,这么厉害怎么想来我们这?” “坐办公室时间长对颈椎不好。” “……” 在双方互相摸底后,焦长兴也大体清楚了这家水吧的实际情况。为节省人力成本,店里总共就俩人,老板娘兼店长,主要负责看店。张小智是是独苗店员,承包店内一切经营事务,包括迎宾、饮品制作、服务、外卖等等…… 因为前段时间是寒假,生意实在太冷清,俩人凑活着也忙得过来。因为最近开学,老板娘才想起招人。因为店里日常亏损,经常没钱发工资,以前的老伙计都走光了。实际上,张小智也就来了三个月。 为了证明自己的手艺,焦长兴现场冲泡了两杯咖啡:一杯美式、一杯意式。店里备用的咖啡豆闲置了太久,香味、营养都流失的差不多了,好在是拼配豆,风味尚可,可以适当加一些茶饮、气泡水中和调节一下口味。 店内无人,两杯饮品上桌,进入鉴赏环节。 “夏日限定饮品,冰山美式咖啡” “暖冬限定饮品,意式乌龙咖啡。” 蓝店长挑了美式,这杯饮品无论是外型还是名字都很新奇。她下口了,透明的玻璃杯沿上留下浅浅的红色唇印……是气泡水与美式咖啡的完美结合,杯面上的一小块柠檬,如夏日冰爽体验的点缀,口感清爽、气泡刺激味蕾却并未掩盖美式该有的风味…… 店员张小智挑了意式,与店长不同的是,这杯是热饮,比较符合当下的天气。张小智捧着陶瓷杯,先吹了口气,雾茫茫的水汽下,有乌龙茶厚重悠扬的香味,入口以后唇齿留香回味无穷,这款饮品一旦推出肯定很受茶饮客户群亲睐。 面试完毕,蓝店长把小智店员拉到一边,俩人鬼鬼祟祟也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 对于自己的手艺,焦长兴还是相当自信的,身为一名码字工作者,必须常靠咖啡提神、促进灵感,喝的多了实验的多了,私货还是挺多的。 “店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只能给你开一月5K的工资,不过工作时段可以灵活调整,一天上满八个小时就可以。” “成交!” 第16章:那个男人 第17章:儒雅随和 第18章:荔枝水吧 这绝不可能是错觉,那邪恶的狰狞鬼影,是从深渊极阴处爬出的至暗生物,它浑身散发着难以言喻的邪恶气息,比这没有一丝光亮的夜空还要漆黑深邃。接近它,身上的温度会被瞬间抽干,那感觉就像被死死扼住了咽喉,无法呼吸几近窒息。 陈菲儿努力回想那个恶魔的真容,却发现除了头部剧痛外一无所获。仅仅是尝试回忆,就已经足够令人痛苦,亲眼所见的恐惧可想而知。 她急促的呼吸久久没有平缓,辽阔的胸脯上下耸动着,虽然恶魔转身只是一闪而逝,甚至事后她都不太记得……究竟看到了什么。可无论是她完全浸湿的后背,还是惊慌逃难的人们,都在告诉她一个板上钉钉的事实,这不是什么错觉。 陈菲儿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她实在无法将焦长兴与恶魔联系起来,于是,她只能给自己这样的解释“是法术之类的东西吗?”她问。 实际上事发后,焦长兴也是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清楚状况,“障眼法而已。”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这个解释实在没有太多信服力,不过介于之前发生过更离谱的事情,这么说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陈菲儿是信任他的,所以她选择暂时性忘记,两人继续愉快地吃剩下的烤串。 陈菲儿忽然感叹道:“你说人怎么能这么坏呢。” 她似乎真的忘记了。 焦长兴看着她,很认真地说道:“其实,这世上还是好人占大多数的。” “有人说,万物轮回是存在的,之所以人的数量在增长,是因为很多畜生转世为了人。这说法确实有理有据,也间接解释了物种灭绝的问题。” “蛮有道理的。” 吃完宵夜,两人准备回家。 等车间隙,陈菲儿忽然回头,凑到焦长兴面前,两人的脸隔得很近,甚至能感受到彼此温热的鼻息,她很小声地问:“临走之前,能不能让姐姐亲一下?反正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焦长兴当然义正言辞地继续拒绝:“不行!我初吻还在呢。” 陈菲儿飞快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捡了钱似的一溜烟跑路了。 远远传来:“没事,这下不算!” 车走了,焦长兴停驻原地,良久无语。 现在的小姑娘啊,真是太热情了。 …… 回家快凌晨四点了,这一宿没睡的,感觉刚躺下闹钟就响了,就一睁闭眼的事。与枕头被窝艰难斗争五分钟后,焦长兴战胜了自己,顶着个鸟窝头出门了。 第一天上班可不能迟到,路上小蓝车踩得起飞,在水吧开门前赶到了。一眼就看见张小智在那儿左顾右盼,一问是忘带钥匙了。 “看来只能等店长醒了。”张小智可怜巴巴说道。 “打电话叫她开个门不就行了,她不是就住二楼么?”焦长兴看小智同学一脸内疚的要死的表情,有点哭笑不得。 这会儿才七点多,自从时薪制改革后,除了日用零售、饮食店外,上班族一般会选择在十点后到单位,所以街上一片死寂,来往车辆寥寥。再者,近几年地下运输网络彻底打通了,地面交通工具大幅减少,一些年代久远的高架桥正在逐步计划拆除。 张小智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店长最讨厌别人吵她睡觉了!” “行,那等着吧。” 焦长兴索性蹲在街边,跟条哈巴狗似的。 “你吃早餐没啊,我做了发糕。” “来一块。” “下午换班的事要记得哦。” “记着呢。” 张小智一拍脑袋,这一下别人看着都疼。 “我忘记存钱了,你陪我去趟银行吧!” 焦长兴故意逗她:“你这么有钱的啊。” 张小智拍了拍胸前的小包道:“是店里的营业额,偶尔有学生会给现金的啦。店长每天都会查账,我得赶紧给她存进去。” 从外观来看,包里鼓鼓的,得有不少钱,小姑娘一人走路上确实不安全,隔这最近的国行也有2分钟的脚程,路上万一碰到个财色双收的歹徒可找谁哭去。 等到了国行,发现ATM机的电子屏上是一排故障提示,只好选择去人工柜台。这会儿银行已经难看到几个活人了,大量劳动力被智能机器取代。有人认为,这是智能时代的杰作,其实不过是利润空间收窄,砍掉人力成本的结果。 进入网点厅堂,一只白且圆的机器人过来服务,体态看着很眼熟。 “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 张小智说:“我们来存钱。” “外面的ATM机可以存哦。” “机器坏掉了。” “小新明白了,马上为您排查故障哦。” 它叫了一位帮手,看配件应该是维修机器人,两只萌蠢萌蠢的家伙出去处理了。 焦长兴看着汗颜,这完全不像是能修好的样子啊,估计惯常套路是,设备2小时后预警,银行派出人员过来处理。 出于时间成本的考虑,把张小智拖去了人工柜台。因为大量业务迁移的缘故,柜台被大量拆除,只剩下了一个对外服务,所以柜员普遍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张小智怯怯道:“您好,我们想存一下钱。” 柜员没好气道:“外面可以存啊。” 张小智只好又重复了一遍:“机器坏掉了。” 柜员问:“你们拿号了没有?” “可现在没人啊。” “没人也要拿号!” 焦长兴有点生气了,他能理解柜员坐里边封闭压抑的感觉,可这口气也太过分了吧,别人欠你钱了还是怎么的。 可他是个素质人,不想多bb,于是和张小智说换个银行。 这时候店长打电话来了,催他们赶紧回去,说出大事了。结果是来了几位客人,说要喝咖啡。原以为是想实际测评下他的手艺,结果第一杯冲给了店长。 “哇,你们这的咖啡好香好浓哦!” “对,口感好棒!” “你们店里布置也好漂亮!” 两位女顾客赞不绝口,举着饮品四处拍照上传PYQ。 蓝店长皱眉有点不爽,感觉像被侵犯了,本来想严厉制止,被焦长兴以营业额为由劝阻了。因为他很清楚,这大概会成为荔枝水吧迈向网红店的重要一步。 第19章:黑衣男人 张小智很快跟两个女同学打成一片,年龄相仿又是校友,巴拉巴拉能聊个没完。话匣子一打开,她们开始埋怨水吧宣传太少,要不是偶然发现,都不会知道这个地方。 张小智当然不会说是店长佛系经营的缘故。店里人手又少,也没印过传单,线上的推广活动更是完全没有。 张小智说:“学校论坛我也发过贴啦,不过也反响平平的样子。” A姑娘说:“那是你没有雇水军的关系啦,不把贴子的热度炒起来,大家根本不会点进去看的。” B姑娘说:“我们两个是广告社的干事,如果你们可以给我们社团发打折券的话,我们可以考虑帮你们运作一下哦。” 此时蓝店长咳嗽了一声。 张小智赶紧说:“谢谢你们哦,可是真的不用了啦。” AB姑娘秒变脸,悻悻地“哦”了一声。 这个插曲过后,上午店里一共就卖了四杯饮品,是十点的上班族,打包咖啡带走。成为服务员后,焦长兴再次真切体会到了,荔枝水吧生意的惨淡。 张小智说:“我要走了,下午有课,店里就交给你了哦。” 这会儿她已经换了校服,格子短裙加学院风抓绒毛衣,双马尾青春靓丽无敌。 张小智拥有这个年纪少女的一切美好,姣好柔软的腰身,纤细笔直的小腿,干净明朗的眉眼,樱桃色的唇口。仿佛集结了这世上所有的善意,一切温柔以待。 “那个……你能不能晚上去接我放学啊?” “哈?” “书包里那么多钱,我有点害怕。” 焦长兴心里嘀咕,这小姑娘也太莽了,背这么多钱去上学,小书包还是初音未来的配色。不过这也间接说明了二人之间没有足够的信任,张小智不放心把钱给他,想想真是令人伤心呢。 张小智醒悟了:“你别误会,我不想把钱留店里,会被店长骂的。” 当然只能选择答应她啊! 焦长兴爽快答应:“没问题!” …… 一下午时间过得飞快,跟店长报告了事情原委,她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让他把门口的牌子挂成“暂停营业”。 去学校的路上,一路与“学潮”逆行,看着学生们青春洋溢的面容,内心只有一个念头:老了啊。年轻是资本,他们有大把的时光挥霍在吃喝玩乐上,不用为明天的生计担忧。只要牵着对象柔软的小手,品尝温柔乡里的味道,那就是这个年纪的专属甜蜜。 忽然有些幸福是怎么回事?虽然诅咒让他背负着巨大的压力,可也打破了那些固有的、沉闷的东西,让他空洞苍白的生活有了一丝色调。因为有了一些人,多了一些事,他的身边也在慢慢变得热闹。 接女生下课,25年的头一回啊,何况,她还这么可爱。 手机里弹出一条短信:叮叮叮,你来了木有啊。 那个男人开始不由自主的姨母笑。 回复短信:嘟嘟嘟,来了来了! 焦长兴加快了步子,校门口人头攒动,没瞧见张小智人影。东林市音乐高等学院,这所老牌技校办学有些年头了,校门口的碑文看着像20世纪的产物。 一个黑衣男人擦身而过,心头掠过冰凉的触感。 焦长兴回身拦住了他,笑脸问道:“你好,请问学校只有这一张门吗?” 这个男人低垂着脸,苍白嘴唇蠕动了两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哑巴?焦长兴有些歉意,刚想说些什么,男人却转眼淹没在了人流中。 “不好意思!我来晚啦!” 张小智蹦蹦跳跳过来,抓着胳膊问:“你刚刚在和谁说话呀?” 焦长兴摇了摇头道:“一个古怪的男人。” 张小智皱着眉很认真地想了一阵。 这时不知从哪又蹦出一小孩儿,看着十七八的样子,染了个黄毛,一身古惑仔打扮,长得有点小痞帅,像从港片里走出来的问题少年。 问题少年大声质问:“张小智!这人谁啊?” 看得出这货在学校里有点影响力,他一吼引来了不少人关注,女生们交头接耳指指点点,自动录入明日校园八卦头条中。跟黄毛有点交情的小青年,也助阵似的过来问一句:贤仔,什么事啊? 焦长兴心中纳闷:不会吧,又来? 他昨天都还没搞清楚状况呢,况且这儿人这么多,突然变身什么的不太好吧? 张小智一反常态地出口粗鄙之语:“范贤,你有毛病吗?” 黄毛青年范贤怒了,咬牙切齿道:“张小智,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别给脸不要脸!” 张小智做了个鬼脸:“我真的好怕怕哦!” 说罢,她拉着焦长兴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感受着指尖的柔软,焦长兴一脸惊慌失措,昨天痛失初吻,今儿又…… 呜呜呜! 走了一段路,张小智脸红心跳地双掌合十鞠躬道:“不好意思!情况紧急所以才……” 焦长兴一脸悲愤交加:“不用解释,这点大局观我还是有的!” 张小智傻笑,推了他一下,嗔道:“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露馅了,他只好回之以呵呵。 存款完毕,打道回府,营业到八点,回家休息睡觉。 焦长兴打开电脑,查看定时章节上传无误。扫了眼评论区,照旧好评如潮,不过有一些帖子在提出疑问,为什么大大最近都不写恐怖剧情了,搞的大晚上的失眠好烦。作为高贵冷艳的白金大神,不回复、不理睬是保持神秘形象的不二法门。 敲了会儿键盘,想着下一卷的大纲,头疼啊头疼,写点什么内容呢?既让读者觉得好看,又水的轻松写意……实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啊。 水烧开了,泡了杯大红袍,水面撒点枸杞。准备端着茶像老干部一样,勤勤恳恳继续工作,没想着回电脑前他头皮都要炸开了。 他的鼠标被人动了,大纲文档里多了行字。 空无一人的电脑椅上,还在清晰的、持续的响起键盘敲击声。一个一个陌生的字眼凭空出现,每一下都给他的心脏带来强烈的震颤。 第21章:一次爆炸 序1: 卧室里没有开灯,电脑屏幕亮着。 他把文字一大段删掉,全部重新编辑,因为敲的太快,导致总打错字,只能频繁敲击退格删除。指尖落下的力度实在太大,每一下都好像要把键盘震碎。 屏幕闪烁着,在他脸上留下斑斓的光点,他的呼吸愈发粗重,仿佛背后有一双无形的手,死死锁住了他的咽喉。 这样大概持续了3分钟,他筋疲力尽地瘫在椅子上,长长舒了口气。 字节符号跳动的最后一行: 蓝光,33岁,大学城商区D6荔枝水吧店长,死亡原因:同时服用大剂量安眠药与镇定剂,抑制神经中枢,昏迷后呼吸肌收缩,停止呼吸3分钟后死亡。 指针划向十二点。 赶上了,可真是万幸呐。 —— 序2: 电视墙上播放东林市晚间新闻,近日的刑事案件被做成专题报道,由警方发言人向公众披露具体情况。频频出现的意外死亡案件,错综复杂的受害人关系,线索将矛头指向一处。目前,警方已将多起关联案件并入调查,案件定性为连环杀人,凶手为单独作案的惯犯。 虽然警方公布的消息极为有限,嫌犯身份疑点重重,可市民们关注的焦点却空前一致,他是如何做到不留证据的?在东林市警察眼皮子底下顶风作案,肆无忌惮且屡屡得手,是什么手段令警方至今毫无头绪?莫非杀人后如幽灵般凭空消失了? 没有指纹、没有毛发、没有监控、没有一切痕迹…… 对于这个穷凶极恶的罪犯,官方命名为嫌疑人X。 至此,他有了一个公认的名字。 “X……” “人明明是我杀的” “为什么他们只认可你……” “是因为我杀的人不够多么。” “一定是这样吧。” 序3: 蓝光总在单曲循环一首歌,且目光永远停留在窗外,她似乎在等一个人。桌前永远有一杯奶茶饮品,等杯口悬浮的热气散尽,就起身倒掉去换杯新的。音乐播放器上的作者,标注永远是未名歌手。店员偶尔会好奇问她听的什么歌,她总是笑着摇摇头。 店长大部时间在发呆,鲜有表情变换的时候,所以总会把他们看得一愣。也有人以为老板是神经病,打了几天工就偷偷跑路了。 但凡在店里工作过的,都知道店长住在阁楼,可除了她没有人进去过。所以小阁楼总被赋予一种神秘感,让人好奇里边装着什么。也有人壮着胆子问过,不过对此店长照旧只字不提。 更古怪的是,店里好像一直很缺人,门口总是贴着招人告示,店员也更换的特别频繁,总是有人违约辞职,也不知道缘由。不过蓝店长好像从不在乎,她照样开着这个店,一晃就是十二年,只有歌没变。 “李光诠。” 睡觉前,她会念一遍这个名字,这样的习惯持续了十二年,可惜她只成功了一次。虽时隔七年,她却毫不怀疑梦境的真实性,李光诠身上的每一个细节,都深深烙在了她的脑海里。 “李光诠。” 此时声音已经含糊不清。 床下,白色的药丸撒了一地。 渐渐的,一切归于平静,她停止了呼吸。 —— 卷二:拂晓的春晨。 正文: 又是没有生意的一天。 距离银行爆炸案已经过了半个月,在重新整顿装修后,又投入了正常营业中。接二连三的恐袭没有摧毁东林市民坚强的心灵,他们依旧努力的生活,只是每天默默祈祷罪犯落入法网。 焦长兴已经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咖啡师,与张小智二人双剑合璧,虽然生意依旧没有起色,但每天坚持上新,希望以诚意打动路过的顾客。 张小智撑着下巴,傻傻望着窗外:“这没人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焦长兴对着她的呆毛吹了口气。 沉重的生活压力,也只能靠每天逗逗小智这样子,才能勉强维系。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如果再不发起诅咒,等三十日大限一过……虽然都是罪恶,他更希望杀死坏人,而不是身边的朋友啊。 蓝店长有好几天没来店里了,小阁楼上也没动静,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要不是张小智信誓旦旦地说,店长是不会抛下这家店的!焦长兴真以为是经营不善、天天亏本,索性甩手跑路不干了。 门口风铃响,来客。 张小智本能抬头:“欢迎光临!” 看清来者秒变衰脸,没好气道:“你怎么来了!” 范贤领着几个小跟班吊儿郎当地进来,大咧咧坐下贱兮兮道:“我喝饮料不行啊,你也不看看你们这,冷清的能打出鬼来,照顾你生意还不谢谢我?” 嗖!菜单飞过来。 “喝什么自己点!” “我透!”范贤翻了个白眼,给小弟们使了个眼色,一群人会意后跑前台喊嫂子,惹得张小智嗔怒连连。焦长兴在旁边看得无奈,都什么年代的戏码了,这样能追到才是真的来鬼了。 手机震了一下。 其实不想看,谁会给他发呢,估计又是哪的低息贷款诈骗短信吧。 还是看一眼吧,万一有什么小惊喜呢。 短信内容:要炸了!快走!a4536251。 骇人听闻的内容后边,是一串意义不明的数字。 可焦长兴惊了身冷汗,他再清楚不过了,这数字是他万能密码!这串数字能登录他的一切账号! 他不认为这是一场恶作剧! 必须马上疏散店内人员! 来不及解释了!焦长兴第一时间拉响火灾警报,对着他们大喊:“起火了,快跑!” 这变化来得太猝不及防,张小智目瞪口呆地望着一切。她并没有闻到任何烧焦的气味,而且店里是配有商用灭火装置的,只要恒温系统预警,装置就会立马启动灭会才对。 恶作剧? 范贤那伙小弟没有思考,第一时间开溜了。 店里只剩下三人。 范贤懒洋洋道:“老哥,你搞什么啊?不带这样赶人的啊。” 焦长兴懒得跟他废话,撵着人就往外冲,另一只手还牵着张小智。 就在他们冲出门外后,三个呼吸的时间,店铺就炸了。 数次的爆炸声,可以听出置于死地的决心,熊熊烈火很快吞没一切,精致的橱窗、复古考究的装潢不复存在。 第22章:再次相遇 范贤瘫地上,人都傻了。 张小智快哭了,她觉得自己应该和店长打个电话,可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交代,说本来好好的,转眼就炸了? 消防队迅速赶到,仅仅花了十分钟就把火灭了,可即便如此,经过火焰蚕食,店内所剩无几。本来就经营艰难,再加上这次损失惨重,遭受沉重打击,大数据估计要散伙。 张小智鼓起勇气给店长打了电话,说明情况后,那边挂断了。 蓝店长在5分钟后抵达现场,看着一栋焦楼沉默不语。没有哭泣、没有责怪、甚至连埋怨都没有,这让两位店员更加自责,虽然当时他们除了逃命以外,并没有其它选择。 过了很久,店长才开口问:“为什么会这样?” 张小智眼泪汪汪道:“不知道,突然就爆炸了。” 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看似平静的店长,一定是太痛苦了吧,到了这个时候都还在考虑手下员工的感受,所以难过都不能曾写在脸上。 范贤终于恢复了理智,他跳起来大声质问:“为什么你会知道要爆炸?我们怎么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你的阴谋!” 焦长兴用看白痴的眼神对他说:“要是阴谋,我自己偷偷走掉不就好了?再者,你怎么不说,如果不是我,你人都没了,还有空在这BB?” 范贤跟疯了似的不依不挠道:“万一你只想炸楼不想杀人呢?我看这很有可能啊!” 焦长兴撸起袖子就想揍他,小弟不在身边,范贤自知不是对手赶紧跑了。 警察赶到,也对他进行了相关的盘问,问题同样归结于:你为什么会知道要爆炸了? 焦长兴不用辩解,老老实实把短信拿出来给他们看,手机被当作线索带回警局调查,据说很快就能追踪到IP地址。对于这条神秘讯息,焦长兴也很好奇发件人是谁,于是很配合地上交了。 张小智本来还想和店长说点什么,可看她的状态,完全不想被人打扰的样子,只好默默走开了。这事闹心了一天,到晚上两店员才想起今天完全没吃东西。 内疚归内疚,身体还是要保重的呀。 焦长兴说:“我们去附近吃个饭,然后给店长打个包吧。” 张小智有点不乐意,可傻站在这又不起什么作用,只好乖乖点点头。跟店长说了声,她没点反应,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两人飞快吃完饭,给店长打包了个盖码。意外是,饭送到后,店长狼吞虎咽几口扒拉完了,看着胃口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这就很迷了。 焦长兴弱弱试探道:“还需要我去买一份么?” 蓝店长用随身手帕擦了擦嘴,摇头道:“不用,我减肥。” “你们也不要太在意,我每年都有买火险,而且我早就打算重新装修了,正好停业一个月。” 如此的云淡风轻,是两位店员万万没有想到的。本来以为大难临头各自飞,店长要着手遣散员工了,搞不好还有追责赔钱啥的,这处理方式也太霸气了吧…… 真的有点爱了爱了呢。 张小智感动的又快哭了:“店长……” 焦长兴也很惊讶,人生头一回碰见这样的老板啊,这就不仅仅是佛系经营的问题了,可以见得真的很有经济底气啊。 蓝店长摇摇手指说:“但有个问题。” 两人齐刷刷看着她。 “我没地方住了。” 张小智可怜巴巴道:“店长,我很想邀请你,可我住寝室,实在挤不下。” 事关节操问题,焦长兴再次沉默了。 蓝店长似乎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你呢?” 焦长兴惊了,指着自己道:“我男的啊!” “你家只有一张床?” “那倒不是,可难道你不会觉得……孤男寡女的……不方便?” 蓝店长思考了很久,点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 焦长兴暗自松了口气。 蓝店长说:“那小智也过来一起睡吧。” 焦长兴:“???” 这女人什么脑回路? 张小智看焦长兴一脸受惊的表情,拉着他一边商量道:“店长她很难的,水吧一直在亏损,不能让她出去住一个月酒店吧,酒店多贵啊,你看她这么漂亮,也不安全啊!” 可真是句句在理啊。 见场面陷入僵局,蓝店长退一步道:“这样吧,你们一个包吃一个包住,我照常给你们发一个月工资。” 听起来很划算,可细想完全不是怎么回事好么。 张小智闻言欢呼雀跃,做饭什么的她很在行啊,就三张口每天能吃多少嘛。 胜利的天平已经逐渐倾斜,焦长兴没法继续当恶人,反正结局早就注定了不是么。 焦长兴认命了:“行吧。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我家挺乱的。”他坏笑道:“单身男青年的公寓,你们千万想好了再进啊。” 蓝店长冷笑:“呵,你有那胆么?” 原来话匣子打开后,店长也很能侃啊。 于是,一场爆炸就这么愉快地改变了一件事。 焦长兴结束了他冗长的独居生涯,那些喝可乐熬夜打游戏、内裤三天洗、躲被窝里偷偷看番的神仙日子,似乎真的要一去不复返了。 可问题来了,他没手机真的很不方便啊,必须去一趟手机店。张小智说,她要回学校拿换洗衣服,因为这个点还没热水,只能去他家里洗。 这两女的心可真大啊,得亏他不是那种人,否则哼哼。 店长跟他一起去手机店,对于他磨磨唧唧挑款式的性格很是不屑。焦长兴表示,我是穷人,每个选择都需要慎重,你要不喜欢了只是再买一个,可要用很多年的我会很后悔的好吗? 付了款,重新申请手机号,插卡开机下载常用APP,运用自如后整个人都舒服了。没手机的日子寸步难行,感觉生命都少了些什么。 这段时间蓝店长没有发表更多意见,两人步行去校门口,等张小智拿衣服。 一个黑衣男人与他擦肩而过,那熟悉的透心凉…… 是他! 焦长兴转过身去,没想到蓝店长反应更激烈,她忽然大声喊了出来。 “李光诠!” 听到声音,那个背影顿了一下。 第23章:喝个痛快 第24章:杀人者V 卧室的门开了,两张毯子飞出来,稳稳盖在了两女身上。蓝店长的头被轻轻抬起,电脑椅上的背枕不见了,让她舒舒服服靠在了上面。 她睡相很恬静,大概夜里有风,颊畔的发丝微微一动。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眉头蹙的越来越紧,嘴里念的那个名字也变得格外清晰。 清晨,张小智从沙发上滚下来撞了头,痛得嗷呜嗷呜叫。宿醉的焦长兴感觉太阳穴要裂开了,他赶紧给自己冲了壶茶,解解昨夜的酒气。 也不知道是谁家店铺炸了,怎么老板员工都这么不上心呢? 蓝店长睡的很香,他们洗漱完闹腾了半天,愣是没给她吵醒,依旧表情很安详。张小智吃了早餐后,说她还要补个觉,要求借用次卧,否则睡眠质量会很差。 焦长兴当然随她去了,他状态好点后,动身去警局,沟通那宗古怪的神秘人短信案。地铁上仔细想想,觉得警察的反应也很奇怪,在查实手机上有他的指纹后,竟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如果没有掌握爆炸案其它有力关联证据,目前他的嫌疑应该最大才对吧。 他现在能这么随便地搭乘交通工具,就说明警方没有对他行动管制,也就间接说明,两宗爆炸案已经有了一些眉目。 碑林分局主要分管大学城辖区的治安,毕竟学生居多,平时重案极少,爆炸案前在东林市诸多分局中一直处于良民地位。这回恶性事件,虽然没有人员伤亡,但也引起了市局的高度重视。 在警局门口打了张警官电话,门口做好登记后,两人直接去了顶层会议室,他这才意识到事情远比他想象中复杂。 会议室门口有持枪警员站岗,可见里边坐的都是大人物。 张警官止步道:“进去吧,长官们在等你。” 焦长兴愣了下:“你不进去?” 张警官没应声,沉默地拉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是逼着上梁山了,之前电话里可没提这茬啊。不过眼下他也没得选,只能硬着头皮上。里头原来是个报告厅,偌大的内部空间一片漆黑,只有投影仪的部分光线,映射出一张张神情肃穆的脸,人人正襟危坐。 会议还在继续,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到来。做报告的是那个穿着白色西装的青年,主持会议的是老警察,貌似是白男的师傅,上回专门来家里问过话的,对这俩他印象特别深。 见没人搭里自己,焦长兴也乐得自在,边上摸了个位子坐下,专心听起案件报告来。根据案件卷宗时间来看,是7年前的一个老案子,总体来说情节比较简单,只是犯案人员比较特殊,当事人是两名学生,经过将近一个月的调查,案件最后定性为过失杀人。 女生错手杀死了男朋友。 杀人动机也很狗血,因为有一次两人喝酒,男生喝醉了,意外叫了别人的名字。 这就很令人生气了。 不过因为女生未成年,且经过现场痕迹检查,确系过失杀人,所以当时判的不是很重。调出嫌疑人档案的那一刻,焦长兴眼睛都直了。 女生叫蓝枝,很巧跟店长同性,更巧的是,照片里女生的眉眼,和蓝光店长很像。虽然存在肉眼可见的青涩,但这两点结合起来,足以令人怀疑,她们是不是同一个人。 而接下来白男的话,完全坐实了这个猜想。他之所以旧案重提,是因为第二次爆炸案发生的地点,正是蓝光所经营的水吧。 店长杀过人? 看她平时那高贵冷艳、超凡脱俗的样,根本完全和什么杀人犯扯不上边啊。焦长兴打了个寒噤,想着这一个多月的打工经历,果然死亡常伴吾身啊。 对了,店长嘴里常念叨的那个李光诠,就是被她错手杀掉的男人? 然而,报告里出现的受害人名字,却并不叫李光诠。 这则旧案件卷宗的报告暂时结束,白男接着又放了一段视频。从像素光线来看,应该没使用专业摄像设备和打光,属于个人录制。 画面内容也很简单,就是一个戴着V面具的男人,在私人房间里自述。只是他坦白的内容却很惊人,他说,他是爆炸案的策划者、实行者。视频时长很短,只有十几秒,算是一次官方宣战。 灯开了,白男环视场内说:“这个人自称为V,他主动承认,东林市多起命案与他有关,他的意思……是否认X的存在。” 台下的焦长兴身子一抖,大概明白了今天这些家伙叫他来的意思。 会议结束后,人有序离场,一下变得空落落的。三人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老警察率先开口:“我们又见面了。” “正式认识一下,我是刑事科重案八组组长霍峰。” “小白,江白。”白男淡淡道。 “我就不用自我介绍了吧,我想你们甚至比我更了解自己。”焦长兴与他们握完手,三人坐下沉默了足足两分钟。 似乎都在等对方先说话。 最后,还是小白先开口了,他说:“我希望你能加入我们。” 这是意料之外的邀请,但却也很符合情理。 他问:“我的嫌疑洗清了?” 小白摇头说:“没有。” 他说:“凭什么认为我能帮到你们,这个v我可是完全不认识啊。” 小白说:“因为你们是一类人。” 焦长兴忽然有些生气,因为受到了侮辱?他质问道:“等抓到V了,再一并把我给抓了,我说这剧情怎么这么熟悉啊。” 小白看着他说:“你有恃无恐的理由,是因为我们没有证据?” 这是个问句,焦长兴没有说话。 “我们在你电脑上发现了大量东林市命案整理记录,一个普通人不可能对刑事案件抱有如此之高的关注度。显然,你一直在刻意做这样的事情,并且在反侦察手段上你并不专业。当然,这并不能成为什么直接的证据,但正如你所想,虽然V在试图抹去X的痕迹,但我坚持认为X存在,而你就是……” 焦长兴面不改色地打断:“不要太相信你的直觉,太固执会冤枉好人的。” 第25章:昏迷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