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2章
第3章
凌晨五点钟，手术室外的红灯依旧亮着，浓浓的消毒水味蔓延。
“剪。”
助手额头冒汗：“血氧饱和度持续下降……”
“室内出血......”
顾时沉额上隐有薄汗，眼睫微垂，淡淡冷冽的嗓音依旧无波无澜，“止血钳。”
冷而平静，修长的手有条不紊。
只这一瞬，所有的嘈杂、顾虑奇异般消失。
“注射1mg肾上腺素。”
“除颤器，充电20J。”
滋——
“充电50J，再来一次。”
滋——
经过四个小时的手术，终于，病人的心脏重新开始跳动。
麻醉师飞快看了眼仪器，松了口气：“心率90，血压110／70mmhg，血氧饱和度90％。”——各项数据恢复正常。
顾时沉依旧声音淡淡：“准备收尾。”
收尾工作进行得很快。
“大家辛苦了。”手术完成后，顾时沉放下仪器，摘下手套，“待会通知家属转到EICU。”
“好！辛苦了顾医生。”
“这主刀医生也太牛了。”在一旁观摩的实习医生大呼一口气：“太刺激了，刚刚还以为要宣布死亡时间了呢。”
整理仪器的医助闻言笑了，“你以为主刀医生是谁？好好看看顾医生的履历，上帝之手不是吹出来的。顾医生接了，就不可能失手。”
顾时沉推开手术室的门，病人家属在外面等待了一晚上，这扇门的打开，像是一道曙光。
一个中年大叔满面愁容，紧张问道：“医生，里面的人......”
“病人已经脱离危险。”顾时沉淡淡说完，打算在家属反应过来之前直接走开，似乎疲于应对这种场面。
果然，中年男人反应过来之后留下了感动的泪水：“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本打算用拥抱感谢，却扑了个空。转头一看，医生已经走远了。
医院附近的餐馆不多，季眠开车绕了好大一圈去买早点，还特意买了两份，他的和季燃的。
“叮”地一声，八楼到了。
电梯门开，季眠见到外面等待的人，刚要迈出去的脚顿住。
季眠惊了两三秒，唇角微微勾起：“顾时沉？”
虽然知道顾时沉在这家医院，却没想到第一天就碰见了他。
显然惊住的不止是季眠。顾时沉平素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升起一抹疑惑，但转瞬即逝，随后便是淡淡的厌恶和冷漠了，这似乎是这张脸上最大的表情。
顾时沉身上消毒水味很重，眼底有淡淡的青灰，大概刚从手术台上下来。
怕顾时沉误会他跟踪来的，季眠下意识解释：“我哥住801，我来看他。”
顾时沉却只淡漠收回视线，不打算搭腔。不想和季眠待一个电梯，打算等季眠出来再进去，没想到季眠迟迟不动。
顾时沉眉宇之间浮现一抹不耐：“你不出来？”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压迫，季眠心脏一紧，面上却淡定地笑了笑：“不出来，我忘了我还有东西在下面。”
场面一度僵持。
这时旁边的电梯“叮”一声也开了。顾时沉毫不犹豫转身走向另一个电梯。
“......”
这是有多讨厌他。
第4章
第5章
第6章
“如果下次再用这件事找我，我不会再接你的电话。”
“你！”顾建庭气急，威严的声音也染上愤怒，“好！有种你一直这么硬气……你就不怕我断……”
断了关系？断了资金？
顾时沉唇角掀起一抹讥诮凉薄的笑，没耐心再听，直接挂断电话。
此类对话并不是第一次发生，顾时沉挂断电话之后，一点情绪波澜也无。
顾时沉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下午还要坐诊，也没什么吃饭的心情，便简单煮了包泡面，从空了一大片的冰箱里翻出了两个蛋，丢进锅里。
顾医生在事业上足够耐心，对生活却一点都不上心，每次等冰箱空了才想起去买新的食材，这次连颗菜都翻不出来了，才决定晚上回来去超市采购一批。
吃过饭后，顾时沉换了身衣服，便去往医院。
海城人民医院，801病房。
季燃身体还没恢复好，没醒多久便又沉沉睡了过去。
期间云依来过，但来的不凑巧，季燃已经睡过去，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待了一会儿便走了。
季眠和梁特助打了个电话，梁特助汇报完日常事项后，季眠要他将重要文件搬到医院来，vip病房内有小套间，里面有办公桌和热水器，可以说一应俱全。
处理完工作事项之后，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
季眠点了两份外卖，在等待的间隙本想给顾时沉打电话，但想到早晨他眼底淡淡的青灰，这时候大概还没醒来，便暂时作罢。
海城人民医院不愧是海城第一医院，综合水平在全国都排的上前三，工作日也人满为患，每个挂号窗口都排了长长的队伍，挤得水泄不通。
医院的消毒水味季眠始终闻不惯，出去透了透气，回去的时候，季眠错按了楼层。
季眠迈出电梯后，看到面前牌子上写着，“心外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走错了。
但当他意识到“心外科”是顾时沉工作的地方，突然鬼使神差的继续往里走。
不过季眠猜想，这个时间，顾时沉一定还在补觉，不会在医院的。
心外科的小护士关切问道：“先生要挂号吗？”
季眠正在看墙上贴的心外科分布图，闻言转过身笑说：“谢了，不用，我陪朋友来的。”
小护士却有些看愣了，脸色不经意间微微透红，第一次见到笑起来这样好看的男人。
面前的男人，清冷高华，眉目如画，肤色白到透明，唇色浅，眸色淡，细长的眼尾有一颗泪痣，笑起来温温柔柔的，流逸的弧度隐含散漫。
不笑时，整个人算不上出彩，脸颊也因为病态的苍白散发出一股压抑感。
但这样笑起来时，眼底波光清澈潋滟，很容易令人联想到冬日的涟漪湖光，山色空蒙，雪花簌簌，落在风声里。
面对这样的盛世美颜，很难说出拒绝的话。
不仅生得好看，声音也苏。
季眠沉浸在自己的考量中，没察觉异样，迟疑片刻又问：“今下午有顾医生的诊次么？”
小护士的嗓音明显变得更温柔了些：“顾医生啊？我看下，顾医生下午两点坐诊......”其实不用翻记录，小护士下意识翻册子的手只是掩饰紧张，翻到一半便停下了，顾医生的坐诊时间本来就少，又是海城医院的名人，经常会有人来问，她早就烂熟于心。
这么早么？
季眠尚在思考，却突然被身后一道冰冷的声音打断：“你来这里做什么？”
第7章
第8章
“......”
原主会和顾时沉闹得不可开交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一个巴掌拍不响。
但顾时沉原先那么讨厌原主，退一步说，原先原主和顾时沉一见面必打架，现在能心平气和的站在这里说话，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空气一寸寸静止，紧绷，在顾时沉以为季眠忍不住暴躁羞恼，跟他动手时——
“抱歉，顾医生，我只是想改变你我之间恶劣的现状，是我心急了。”出乎意料，季眠好脾气地将钱夹放到桌上，归还于他，清澈的眸底竟没有半分火气，甚至隐含笑意，“不过，话别说太满，相信你很快会做出改观的。”
季眠本来也没打算真的拿这个威胁。不过是顾时沉比想象中的更难对付，更讨厌自己而已，他需要更加耐心一点。
出乎意料地，听到季眠换了一种更为诚挚的语气。
季眠声音原本清冽，此刻更显温和，似和风拂过，冰雪也消融。
顾时沉翻病历的指尖停滞，眼皮微掀，凝注向季眠离开的背影，直到他轻轻将门带上。
顾时沉微微眯眼，深邃如墨的眼底掠过一抹疑惑，但几秒后，便被更深的厌恶和冰冷覆盖。
季眠出来后。看到了门口的女医生。
女医生手指微顿，刚要敲门，便看到季眠。
季眠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一眼，身量苗条，眉目清秀，脸色略红，大概是紧张所致。
头发挽成个丸子头，松散中带了一丝不苟和精致。
门内传出淡淡的嗓音，顾时沉眼眸未抬却知道有人在门口等：“请进。”
季眠失笑，看起来，顾时沉在医院行情不错。
不过大概，那朵高岭之花只为林星融化。
想到这种甜甜的设定，季眠突然颤栗了一下，肉麻兮兮的，待他与顾时沉和好一定离这俩远远的。
801病房，季眠回来的时候，恰好遇到医生例行查房，梁特助午后便过来了，在一旁听医嘱。
“没有呕吐但有头疼，等会做个脑部CT增强，再做个脑电图，直接拿着片子来找我，我今天下午在神经外科坐诊，这两天不要剧烈活动，避免外界干扰……”
医生嗓音冷静清晰，边说着，助手在一旁做笔录。
梁特助第一时间看到了季眠，正要开口，季眠做了个手势让他噤声。
医生早已察觉到身后有人，但交代完之后才回头。
梁特助跑到季眠身边：“季总您终于回来了！这是神经外科的谢主任，今下午特意过来的。”
季眠点点头，见这人又是个年轻的医生，身形修长，气质卓然，突然怀疑海城人民医院莫不是个偶像医院。
没想到的是，医生在看到季眠时动作微顿，眼睛亮了亮，脱口而出：“季眠？”
季眠想了又想，他那帮朋友学医的有谁来着？但记忆中许多人的面容都有些模糊了，即使记得名字也对不上号。
不过季眠很快看到了谢子遇胸前的牌子，“神经外科，谢子遇”。
“我想起来了......”季眠不动声色地移回目光，笑了笑，“谢子遇。”
谢子遇见他神态，似笑非笑，却也没点破：“季总真是贵人多忘事，高中时我还和你身后桌过呢。”
原来是高中同班同学，看来回去得恶补一下高中同学的资料。
“害，毕竟十年没见了。”季眠略微不好意思地笑道，“你还是直接称我名字好了，没想到现在你在这里工作，还是我哥的主治医生，十年了，真是不得了的缘分，等你空了要好好聚一聚。”
“职责所在，这么客气做什么。”谢子遇凝注着他，笑着说，“说真的，十年了，你变化太大，我也差点没认出来......”
不过海城的季总，除了季眠能还有谁？
季氏集团海城闻名，因为这层身份才请得到他，谢子遇认出季眠便很简单了。
季眠只是礼貌笑着，没有答话，还好十年未见，变化再大也不会令人奇怪。
在阳光的投映下，季眠清透的眼眸是极为浅淡剔透的颜色，再有眼尾一颗凉薄的泪痣点缀，令人感觉，这人笑起来再温润优雅都像是覆了一层薄雪。
谢子遇微微深吸一口气，移开目光，面对邀约，破天荒的没推辞，只说：“随时可以。”
助手听闻微惊，之前也有过相识的人因为感激谢医生而做出邀请，但谢医生都毫不犹豫地推掉了。
第9章
第10章
季眠仅惊讶片刻，然后心情愉悦地弯了弯唇，他是真的没想到，林星这么好哄。
他只是跟星耀娱乐的执行总裁于总打了个招呼，让他多多关照一下林星，没想到这招这么管用，林星几个小时后就转变了态度，主动约他出来吃饭。
原来林星吃得是这套。
对于季眠来说，可以用钱可以解决的事情是最简单的，他堂堂季氏集团总裁，最不缺的就是钱。
地下停车场，季眠要发动引擎去日料店的时候，透过车窗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昏暗的光线下，谢子遇倚在车边，像是在等人。
季眠刚打算开口打个招呼，很快，另一个人进入他的视线。
即使是背影，也能清楚的辨认出来，那是顾时沉。
谢子遇笑着与顾时沉寒暄两句，然后两人上车，离开。
季眠坐在驾驶座上，看那辆黑色的车离去，陷入思绪中。
两个人竟然认识？而且看起来关系不错？
二十分钟后，装潢新颖的樱花日料店，格调优雅的曲目缓缓流淌，暖黄的光线打在桌上。
门店热度适中，不会很吵，也不会很冷清。
季眠落座，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打了一行字。
【我到了。】
【堵车，马上到。】
林星这次回复得很快。
季眠看了消息，唇角翘起，有些期待。
另一边，林星一脸黑线着按了发送，然后上了保姆车，烦躁地将手机扔到一旁，冷声道：“走吧。”
杜洺见林星一脸黑，没敢搭腔，他也不明白，今下午明明听到了那么好的消息，林星怎么就心情这样不好，跟炸弹似的。
车缓缓开动，没走多久，就真的堵到了路上。
林星坐在后座，拍了一天的戏，瘫在后座微耷着眼皮养神，长而卷翘的眼睫在眼底落了些许阴影，鼻梁挺，薄唇红，碎发凌乱而自然微卷，衬得他些许落拓不羁和少年气。
本来就心情不好，又遇上堵车。
这神，养不下去了，“姓于的还跟你说什么了？”
“哎呦，那可是星耀的执行总裁，手下有华国娱乐圈的半壁江山！下次别这么喊了啊，叫于总！”
林星撇了撇唇：“狗腿。”
可不是么，季眠的狗腿。
“今下午于总的助理甩过来几个剧本，说是根据新剧上映的反响，发现你很适合演戏。可能公司真的发现了你的演艺潜力吧，我看了，这几个剧本都是几个亿的大制作。”
“这种鬼话你也信？”林星见杜洺沾沾自喜，气得冒烟，“星耀娱乐最大的股东是哪家你不记得了？”
“季氏集团啊，这哪儿能忘。”杜洺缓慢开着车，完全没被自家艺人的暴脾气吼到，“说起来我也有些疑惑，季氏那位总裁不是一直不支持你走娱乐圈这条路么？这种资源，有他压着，之前根本没人敢给你。不过这次啊，大概是投资方真的发现了你的商业潜力，谁会跟钱过不去啊。”
林星白他一眼：“那你倒是说说，我今年演什么戏了？怎么会突然让他们转性了呢？”
“接了个男一，跟去年比有进步，不过这部剧题材敏感，一直被压热度……”杜洺想了想，“……好像没啥大反响？”
“你也知道反响不理想，那为什么会发现我的商业价值？”
杜洺回头望了林星一眼，不过并不见得有很大的担忧，“但这是好事啊，你别想那么多了吧，有可能是季总转性了呢。”
“好事？”林星脸色黑黑的，丝毫不见喜悦，而且林星从小的教养就是无功不受禄。结合最近的种种事端，林星下了结论：“我怀疑，他想包养我。”
杜洺踩了个急刹车：“？”
第11章
第12章
第13章
当顾时沉看到里面的人是季眠时，眸色倏然一变。
反观季眠在看到顾时沉时却一点异样都没有，甚至弯着眼睛向他笑，眼尾的一颗泪痣尤为闪亮。
在顾时沉看来，那笑中全是早有预谋。
大抵是顾时沉冷淡惯了，谢子遇并没有觉得顾时沉有什么异常。
“这位是季眠，季氏集团季总。”
谢子遇笑着向顾时沉介绍，却奇怪发现顾时沉脸色比方才还要差。
为了避免顾时沉说一些不该说的，季眠先一步和他打招呼：“顾医生，久仰。”
谢子遇又看顾时沉一眼，给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说两句话。
只是此刻，顾时沉眼神过于冰冷，眼底甚至还浮现出深重的抵触情绪，他看季眠的表情，陌生人还不如。
不知道的人，怕是会怀疑两个人有什么仇。
谢子遇等着等着不见顾时沉回应，笑得尴尬了些，顾时沉真是毫不给人面子，刚刚说的全都白费了。
可是季眠待人有礼，第一次见面，怎么会被顾时沉这样抵触。
季眠怎么会察觉不出，事实上，这几天他已经习惯了顾时沉的态度。
季眠感觉到顾时沉的眼神，添了一句：“林星很快就过来了。”
林星，是他的救星。
他就不信，若林星来，顾时沉还会跟他撕破脸。
却见顾时沉眉头蹙得更深了，正当季眠紧张顾时沉会不会跟他撕破脸时，顾时沉没再说什么便落了座。
季眠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林星没来，季眠只点了饭前凉菜和冷饮，侍应生端上来之后离开。
一时之间，包厢内只有三人，空气沉凝下来。
顾时沉浑身气场凛冽，坚挺如雕刻的轮廓在此刻更加英挺、锐利。
季眠坐在顾时沉对面，颇感头疼，此时此刻他也不想再多说话，只祈祷林星赶紧来，耷着眼皮不看顾时沉，握起盛满果汁的杯子，不知不觉喝了一大半。
季眠现在在顾时沉心里大概变成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那种人了，甚至哄得谢子遇都神魂颠倒，为他说话。
“说起来，我和季眠真是缘分不浅，下了班也能遇见。”
谢子遇随便说着些话活络气氛，却没有人搭腔，再迟钝也察觉出两个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
两个人明明坐在对面，却都不看对方。
一个耷着眼皮喝果汁，一个冷淡看向窗外，没有问题才有鬼。
“问个无关紧要的小问题，”谢子遇迟疑着问：“你们，之前见过？”
这句话才把神游在外的季眠扯了回来。
季眠将头侧过来，清了清嗓子，淡定说：“见过。”
在谢子遇疑惑又惊怔的目光中，硬着头皮解释：“可能，他对我有点误会。”早晚都要解释的，他也没必要瞒着谢子遇。
这时，顾时沉目光锐利地瞥他一眼，唇角弧度凉薄讥诮，无言的目光给人深重压迫。
正当季眠头疼时，顾时沉手机振动起来，有人来电。
“出去一下。”
说完，顾时沉起身，迈开颀长的腿，走了出去。
而在刚才顾时沉手机亮起时，季眠清楚的看到，来电显示：林星。
季眠顿时更头疼了。
吃个饭而已，这两人是打算提前串通一下么？有什么话不能见了面说？
第14章
顾时沉离开之后，谢子遇倒是情绪颇高，终于有两人空间了。
顾时沉走了之后，周围温度明显上升。
谢子遇眨了眨眼：“说吧，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事情有些复杂，不过主要矛盾就是，”季眠抿了口果汁，轻咳一声，“就是打了几次架。”
“？？？”谢子遇一脸震惊，顾时沉几乎不打架，这二人不仅打了架，居然还打了好几次。
“谁赢了？”
季眠垂眸，有些不好意思，“他。”
原主也找人给了顾时沉一些教训。
但两个人关系愈来愈恶劣。
虽然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但想到季眠曾经被顾时沉揍了不止一次，谢子遇上下打量着季眠，目露心疼，“他怎么舍得揍你啊。”
“不过他打架确实从来不会输，你也太刚了吧硬碰硬。”
“都是男人，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季眠感觉奇怪，有些脑阔痛，“其实他也受到了一点点教训，无所谓。”
而且之前的事情......确实是原主无理取闹在先。
不过，这个解释起来就太长了。
“男孩子也要保护好自己啊。”谢子遇认真道，“他要是结识了你，肯定会后悔之前的所作所为。”
季眠笑了笑，由衷道，“谢谢信任。”
顿了顿，换了个话题：“跟我说说在医院的事吧，我对你们外科医生超级好奇。”
除此之外，他有一点点私心，想了解顾时沉的过去。
“外人都说医生，特别是外科医生，是很酷的群体。”谢子遇摇摇头，看起来不以为然，“其实枯燥又乏味，没空社交，没空谈恋爱，熬到现在了，又面临秃头危机。”
“你说的这些，别人说了我可能还信，谢医生应该不会有这些烦恼。”季眠支着头看他，有些散漫又有几分认真，“谢医生年纪轻轻做到了主任的位置，优秀又谦逊，在医院肯定很受欢迎。”
在季眠看来，谢子遇单这点就比顾时沉强很多。
顾时沉高冷孤僻，脾气差，若不是怕日后被报复，他一定离这人远远的。
季眠的夸奖，谢子遇颇为受用，特别是听他用认真的语气说出来，特别戳人心口。
-
顾时沉在走廊通话，面色淡然，一手插兜，一手放在耳边听电话，听筒里传来林星有些愤怒的声音。
“季眠这次肯定没安好心！他给我压热度压了那么多年，现在给我甩几个剧本就想让我原谅他了？而且恐怕不只是原谅那么简单！他肯定以为我会感激，再乖乖听他的话，好气……”
“我这次请他出来，他居然说你也在？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林星的气到爆炸，自从察觉出季眠喜欢自己，在自己身边搞破坏，就想远离季眠，他讨厌季眠为他做的任何事情，不管好的坏的。
如果可以，他更希望可以和季眠两不干扰。
如果可以，他更希望季眠离自己和顾时沉远一点。
“他是通过你朋友叫上你的……果然，连你身边的朋友都不放过，气死我了，这次我一定让他好好长个记性！”
一直没搭腔的顾时沉这才淡淡开口，嗓音低沉寡淡：“你想做什么？”
“你待会就知道了，对了，等会儿，你找个理由把谢子遇喊出来，让季眠自己待在里面就好了，不然我怕打错人。”
顾时沉这才知道林星想做什么，淡淡蹙了蹙眉。
第15章
第16章
第17章
水声很大，顾时沉根本听不到身后有人靠近。
然而离得很近的时候，还是察觉到身后急促劲风掠过，顾时沉兀然转身，然而还未出手，刚好看到面前破碎的酒瓶与自己不过咫尺之距停下——
正被另一只手扣制住。
那只手骨节分明，因用力微微泛红的骨节凸得明显。
顾时沉目光顺着那只手到季眠脸上，眼底晦暗，但只盯了他不到两秒，便皱眉移开了目光，看向那个拿着酒瓶的男人。
“江臣？”
意图伤害自己的，正是今晚从ICU跑出来的江臣。
季眠皱了皱眉，俩人还认识？这又是哪一出？
被唤出名字的男人眼底发红，欲要挣脱，却被季眠死死扣住。
“还敢动手？”正要出手给他个教训，然而另一只手还没揍到他身上，中途便被一只冰凉凉的手抓住！
顾时沉目光冷淡：“他是病人。”
病人？确实像个精神分裂病人。
季眠看顾时沉的目光就像是看傻子一样，再好的脾气也被他气到，突然被气笑了：“可他要杀你。”
而自己，不过是教训他两下。
顾时沉面色淡然，但手腕力道很大，季眠根本无法挣脱。
“他有心脏病和癔症。明天给他做完手术，他会被送去住院治疗。”
“他今天本来就情绪激烈，方才听到救护车的声音，又看到了我，应该是以为自己要被抓回去。”像是知道季眠的疑惑，顾时沉难得好心做解释，“这种情况，如果他因为你心脏病突发，你是要负责任的。”
这是认识以来，顾时沉在季眠面前说过最长的一段话了。
这是关心还是不要他多管闲事？
多半是后者。
想到这里，季眠敛眸淡淡笑了笑，虽不怕负责任，本来也懒得管这闲事，刚要说随你，手劲也松了。
然而对峙中，江臣原本便情绪激动，听到还要回去，早已被踩到了尾巴无处发泄，突然挣脱，毫不犹豫狠狠将酒瓶砸出去——
哐——
突如其来的痛意让季眠的脑袋短暂的麻痹、发懵，眼前有些发黑，紧接着便有痛意流窜开来，季眠晃了晃脑袋，发黑的视线很快又清亮起来。
顾时沉眸底锐色闪过，寒意毕现。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男人竭斯底里地后退，试图逃跑。
季眠脑袋昏沉，有些脱力。
但顾时沉眉头紧蹙，根本没有闲暇去看他。
季眠摸了摸额角，有些痛地嘶了声，顾时沉才转眸看他一眼，季眠以为顾时沉终于察觉到他多么惨多么艰难了，没想到顾时沉只是微微蹙起眉头，冷声吐出两个字：“报警。”
便转身去追。
“......”
季眠突然想骂人。
不止生气，还感到了一丝丝的委屈。
他为顾时沉受伤——却不仅得不到关心，还要被他冷冰冰的命令。
这是人吗！！！
可是他还是忍着痛意顾全大局地拨通了电话，他不想被顾时沉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他怕之后顾时沉更看不起他，更懒得跟他搭腔。
季眠跟警局汇报完情况之后，晃了晃脑袋，感觉不是很疼了。
直起身走了两步，感觉没问题之后，也追了上去。
-
林星才上二楼，看到了往外追的顾时沉，有些奇怪地喊他，但顾时沉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自己，自己的唤声也被远远抛在了后面。
第18章
第19章
第20章
季眠开车，听顾时沉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
一路上没说话，除了有些疲倦，他还有些无从打断。
待路段渐渐开阔，不再拥堵，季眠优势渐渐显露，他淡淡勾起唇角，眸色很亮。
季眠紧咬车尾。
而江臣明显有些力不从心。
耳边是狂飙的轰鸣声，极致的速度，让顾时沉的眉头深深皱起来。
这是种不要命的开法。
原本可以一眼看穿的人，此刻像是蒙了层雾。
顾时沉抓稳上面的扶手，黑沉幽邃的眸掠过季眠的侧脸，窗外灯影转瞬即逝，明明灭灭。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季眠侧脸更有几分病态美感，脸颊线条分明，清秀中裹挟些许凌厉感，修长的手指扣在方向盘上。
不管这个人如何讨厌。
季眠的手确实清瘦又漂亮，像是一件艺术品。
顾时沉脑海中莫名闪过方才一触即离的温度。
然后微乎其微的恍神瞬间，车身剧烈摇晃，顾时沉的头差点撞到一侧车窗上时，季眠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将他的思绪拉回：“他的车，好像没油了。”
季眠笑了笑，掩不住得意。
顾时沉拢着眉尖，视线移开，盯着前方。
路上不见几辆车，陌生又空旷，江臣的速度也明显减慢。
“顾医生，抓稳了。”话音未落，踩了油门，车子猛然以急速狂飙。
顾时沉像是察觉到季眠要做什么，猛地侧头看向季眠——
季眠浅色的薄唇紧抿。
调档，猛打方向盘，车身翻滚，旋出一个漂亮的弧线，在江臣堪堪出线时——
“砰”地一声，两车相撞！
生生将车子逼停！
真是不要命不要钱的撞法。
价值近5000万的AstonMartin One-77与Maserati Levante相撞，后者当然更惨。
后者车前灯破碎，车窗裂开，空气中已经有燃烧的气味熏染开。
顾时沉足盯了季眠好几秒，直到季眠下车，甩上车门，才移开视线，也下了车。
远远听到鸣笛声渐近，救护车和警车先后来到。
医护人员将江臣拉出来后，江臣还在挣扎，显然并未被伤到。
季眠乱中有稳，撞得很是位置。
江臣还在挣扎，顾时沉向江臣走去，三下两下制住挣扎不停，面部恐惧的男人，向身旁的医护人员使了个眼神。
江臣被顾时沉只用一只手反身扣住手腕，挣扎不得，看着护士将注射器拿出来，还没凑近，就啊啊的惨叫两声。
季眠倚在车边，将手撑在车前盖上，在一旁默默看着他们。
从他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顾时沉棱角分明的四分之三的脸颊，面色冷淡，冰冷锐利的线条将他原本强大的气场勾勒得更加凛冽。
一夜追赶，终于松了口气，疲惫席卷而来，所有的事物好像多了一层影。
季眠感觉额角有些疼，蹙起眉，晃了晃脑袋，眼前的重影重合。
却对上了顾时沉的眼，顾时沉皱着眉看向他。
深邃凌厉的眼眸，似覆了经年不融的千山冰雪，又似深海空寂沉涌。
医护人员已经将江臣控制住，担架抬上救护车。
季眠弯着眼睛，向他竖了个大拇指。
顾时沉站在原地，就这样盯着季眠，眉头拧得很深。
直到车里传来一个声音：“顾医生，快走吧。”
第21章
第22章
第23章
第24章
第25章
第26章
第27章
第28章
第29章
第30章
第31章
出门时，天还未全亮，路上车辆稀少，灯影稀薄。
海城的冬天有些湿冷，一开车门，挡不住凉意钻入身体。
到医院时，已是上午八点，天已经全亮了。
季眠给季燃打了个电话，被吵醒的季燃起床气很重，直到季眠说给他带早饭才稍稍平复。
挂断电话之后，季眠已经走到医院站台，问餐厅位置。
站台护士看清季眠面容之后，眼中掠过惊喜、惊怔，说话突然磕巴起来：“你、你不是昨天……”
这不是昨天顾医生一大清早抱到医院的男人吗？
虽不明关系，两个颜值爆表的男人，特别是跟顾医生有关的人，还是值得八卦。
和身旁另一个护士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确认。
唯独季眠有些疑惑地挑了挑眉，“怎么？”
昨日来医院时，季眠一身狼藉，面容憔悴，今天看起来已经大好了，除了额角还有一点伤，但这点伤完全阻挡不住俊朗面容。
举止散发着说不出的贵气温和。
一见季眠，才知原来世上真的有如此气质的人，似初冬雾霭散尽，满载清风与碎钻的湖光，清冷而明朗。
与此同时，电梯门“叮”一声开了。
顾时沉带着医助和几个主治医生出了电梯，“……二号床肺癌患者再查一下血常规。”
“三号床心脏病患者，术后输血有什么反应？”
“头一天没什么反应，第二天说头晕，乏力。”
“做个脑血管多普勒和头部磁共振，不排除眩晕症。”
顾时沉一边交代一边走，身后的医生默默在心里记着，一路上脑子飞速运转，直到顾时沉眼睛定向一处，突然停下脚步。
身后的医助因为惯性差点撞上。
但还好他刹住了车，不然以顾医生的脾气，他一会儿都不知道怎么哭。
几位医生随着顾时沉大致的视线方向看去——
护士站前，正站着一个身形修长，气质如玉的男人。
只一眼便看出男人涵养极好，与人说话时微微颔首，眼神温和而淡，没有一点骄矜。
护士清了清嗓子，温声回答：“餐厅在一楼左拐，走到头。”
“先生还有什么问题吗？或者说需不需要……”
护士还没问完，便看到了不远处的一队人，以及蹙眉站立，直直望着这边的顾医生。
眼神有些激动，生生咽回了后半句话。
这位先生跟顾医生果然不是一般的关系，这边才到医院，顾医生就下来接了。
季眠其实有些疑惑，两个护士此刻虽在对他笑，却好像不是单纯的礼貌性微笑，眼神也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意思。
季眠觉得异样，却又说不清楚是具体哪里不对。
“没事，谢了。”季眠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颔首。
另一边，顾时沉转身，对一头雾水的医生说，“还有有什么问题么，我恰好有时间。”
几个医生微惊，但仔细观察了下顾时沉冷淡脸色，看不出心情好。
但也绝对算不上差。
顾医生在医院中神秘而冷淡，对数值、操作精准得像没有感情的机器。
出现在医院时，不是在手术台，就是在休息室，其他时间几乎见不到人。
顾医生主动说这么多，一定是心情较好了。
季眠转身，看到电梯一侧的几个白大褂，聚在一起，为首侧对着他的那个人，恰好是顾时沉。
第32章
这是什么孽缘，每次来医院，免不了和顾医生偶遇。
季眠见他在忙，犹豫着要不要跟他打个招呼。
顾时沉脸色冷淡的和主治医生交代，似乎并未看见他。
直到季眠走到顾时沉身侧时，顾时沉才“无意”将视线投向他，眼底波光冷而深邃，季眠淡淡笑了笑，微微颔首。
无声与他打了个招呼后便离开了。
季眠走后，顾时沉脸色倏然冷了下来，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医助喊他：“顾医生……顾医生？”
顾时沉这才被唤回思绪，冷着脸看向医助，“说。”
“我的意见是，这样七嘴八舌说有点乱，不如我们各自回去整理一下自己的问题，之后再问？”
顾时沉淡淡答：“嗯。”
众医生还是一脸懵，被反复无常的顾医生难住了。
顾医生脸色怎么变得这样差。
顾时沉没再说话，思绪早已不在此处，直接向医院餐厅的方向走去。
-
季眠回想起昨天走得太匆忙，是不是应该跟顾时沉说一下，但想到顾时沉把他一个人扔在了医院，不见得顾时沉会在意，只觉得自己多心。
正这么想着，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对救命恩人一句话都不说，就是你的习惯么。”
季眠有些意外的回头，竟然是顾时沉。
声音冰冷，带着些许嘲讽，好像昨天的态度反转，全部都是错觉。
这是在说他昨天的不辞而别？
不过，顾时沉为什么会在意这个？
救命恩人......？把他一个人仍在医院的救命恩人？他要谢也应该谢谢子遇。
莫名有一种碰瓷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看样子，顾时沉昨晚在医院值班了，一晚上劳碌，脾气不好正常。
可季眠也没睡好，昨晚做了奇奇怪怪的梦，一宿没睡好，黑眼圈堪比熊猫。
“昨天的事，谢了。”
到底还是顾时沉送季眠回来，说句谢谢是应该的，声音淡淡的解释：“今天，我是来看我哥的。”
潜台词是，我有其他事。
这句话说完之后，顾时沉脸色更加冰冷，眼底深邃暗涌波涛，似乎能放出冰刀子。
顾时沉攥了攥拳，手心因用力都攥出了印子。
顾时沉脸色冰冷，眼底又浮现出熟悉的厌恶和冷淡，再不说一句话，转身就走，背影冷淡，走得比他还快。
见他冷淡又冷清的背影，季眠怎么莫名有种，他欠了顾时沉的感觉。
季眠思来想去，都没想出顾时沉在生什么气。
第33章
第34章
第35章
第36章
第37章
顾时沉蹙起眉尖思索，突然听到敲门声响起。
“请进。”
走进来的是医助萧溢，手里拿了几张单子，递给顾时沉：“顾医生，这是今天入院患者用药明细。”
顾时沉接过，一目十行的翻看，很快就看完，眉头稍微舒展开，在最后一页签上了字。
萧溢正要带着材料出门，还没转身，就听顾医生问。
“今上午有人进来？”顾时沉嗓音冷淡，目光冷然。
萧溢想了想，点头：“是。”
“是谁？”
萧溢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道：“不是顾医生喊他来的么？我看你俩今早还打过招呼，还以为你早就知道呢，我才看他进来没阻止。”
不只是今天，昨天也是顾医生抱着这个人来的医院。
不可能没有关系。
却见顾时沉目光更加冷厉，眉尖紧紧拢起。
萧溢见顾时沉脸色，更加摸不着头脑。
算不上好心情，但也绝对不是发火。
顾时沉沉默两秒，又问：“他来的时候，带什么东西了么。”
萧溢点点桌上早已凉透的早餐，“有，好像就是这个。”
顾时沉眉尖蹙地更紧了，指尖都无意识攥起。
“他进来多久。”
“大概，也就一分钟？”
随着顾时沉问的的问题，不知为什么，萧溢顿时脑补了一场兄弟情大戏。
虽然有点扯，但能让顾医生情绪有波澜的，刨根问底的，他根本没见过。
但萧溢看着顾时沉愈发不好看的脸色，愈发觉得自己想多了。
便迟疑着问：“顾医生？有什么问题吗？”
顾时沉看了眼桌子上的早餐，面色冰冷：“以后，没有允许，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萧溢微怔，所以是他想多了？
还未梳理思绪，顾时沉再次冰冷道：
“医院办公室不是什么人都能乱来。”
“还有，让你跟着我，不是让你整天揣测我的喜好，听风就是雨。”
“作为一名医生，你的重心应该放在病人身上。”
气氛突然变得凝肃。
顾医生，第一次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萧溢低下头，一句话不敢说。
顾时沉说完之后，让他离开。
顾时沉盯着桌子上的早餐，不管里面是什么，想到是谁送的，吃是不可能吃的，正打算把它们扔掉。
萧溢决定洗心革面，以为顾时沉正在嫌弃这些：“顾医生，这次是我做的不对，下次不敢了。我帮您扔出去吧。”
说着就要把早餐拎起来。
下一秒，顾时沉脸色瞬间冰冷到能放出冰刀子：
“放下。”
“……”
萧溢手指离袋子只差分毫的时候，被顾医生冰冷的声音吓得止住了手，下一秒，顾医生将袋子抢到手里。
“出去。”
“？”
对不起，他又开始脑补那些不该有的东西了。
-
夜色渐深，星星缀满林梢。
顾氏生日宴会厅内，宾客如云，觥筹交错，海城政客名流悉数到场，足见顾氏鼎盛之势。
季眠手握高脚杯，晃了晃，饮尽最后一滴酒。
四周不断有目光落到他身上。
他皱了皱眉，环顾四周，似乎在等人。
第38章
季眠对酒精过敏，为了应对不得不喝酒的情况，他提前喝了一些牛奶垫胃，并选择了浓度最低的果酒。
可绕是如此，喝了几杯，还是感觉到头轻微的疼。
之前原主性格孤僻，不喜欢出席此类宴会，遇到不得不出席的情况，更多是云女士出面——但现在不同了。
宴会上很少有人认识季眠，四周不断有目光落到他身上，不断有人上前与他搭话，有人是为探清他底细，当然也有人是单纯被他吸引。
季眠面上言谈得体，笑意淡淡，似暮雨霏霏，沁人心脾。
但只有细看才会发现那清澈眼底，一抹淡淡的漫不经心和不耐。
季眠想，即使已经很小心了，可现在还是有酒精过敏发作的征兆。
季眠面上维持着如常笑意，终于结束了无关痛痒的话题，还有人想上来搭话，被季眠抢先一步阻止，“接个电话。”
季眠独自离开，其实不过是因为头疼，想找一个清静的地方，他去了较高一层。
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中愈发清晰。
季眠拿出手机，看到云女士五分钟前打来了两个电话。
正打算找一处接听电话，停下脚步后，试探性地敲了敲身旁的一道门，门本来就没掩实，这么一敲，便直接开了。
房间装潢极简，细节处透着精致。
正中间只有一架钢琴，钢琴盖上放置了一杯咖啡，徐徐热气流淌，钢琴盖边缘被洒落了污痕，还未干，显然是方才匆匆放置，没来得及处理。
地上有破碎的白纱裙。
季眠眉头一皱，虽然没看到人，但还是说了声抱歉。
正要离开，却有个声音喊住了他：“先生。”
女孩声音软而好听，语气些许窘迫：“……可以借我用一下手机吗？”
“一分钟就好。”
门后面，伸出一只瓷白纤瘦的手，手指纤长莹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季眠没有犹豫，解开密码锁递给她。
季眠本无意听电话，女孩却让他进来等。
女孩身上穿着及脚的百褶白色纱裙，裙子自小腿到脚跟被划破，不知道遇到了什么意外。
季眠淡淡将目光移开，走到窗边，背影冷清。
“别提了，被露西啃的……”
“我哪知道，它见了这条裙子跟见到狗粮似的……”
“衣帽间第二排，大概第十件位置，有一件橘色及膝裙子。”
“这件事千万别跟妈说，她本来就不喜欢露西，要是知道它搅了爸的生日宴，一定又想把它丢出去。”
琴房隔音效果极好，音色清晰，女孩的清晰软糯的嗓音一个字不落地传到了季眠耳朵里，季眠表示自己真的没想听。
他还是了解到，这个女孩竟是顾家小女儿，顾晚榆。
是云女士希望他好好接触的。
事到如此，季眠的任务算是完成了，等顾晚榆打完电话他就可以回家。
事情交代的差不多了，顾晚榆语气缓慢下来，又问：“对了，哥来了吗？”
顾晚榆最亲近的哥哥就是顾时沉。
害，在这里都能听到顾时沉的八卦。
季眠这回头疼莫名减缓了许多，心想这是什么孽缘，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什么？爸真的和他断绝关系还让他无处可去露宿街头了？你……”
第39章
第40章
第41章
第42章
第43章 「上架通知」
顾时沉见到季眠的那一刻，身形瞬时停滞，幽黑的瞳仁短暂收缩，但很快被淡漠覆盖。
季眠刚回来，身上携带着外面微冷的气息，碎发有些凌乱，大概是走的急了，淡色的唇微微张着喘气。
顾时沉盯着他，眉尖无意识蹙起。
又很快淡淡将目光移开，唇角凉薄，嗓音沉冷：“不是走了么。”
顾时沉冷淡的嗓音说出这句话，明明无喜无怒。
但季眠就是听出了讥诮的感觉，还有一点点不知所谓的火药味。
季眠稍微一想便想清楚了前因后果。
可能顾医生气还没消，现在心里还是膈应。
真是个洁癖精。
也是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季眠无奈地移开目光，不想计较。
他就站在玄关处，没往里走，也没换鞋，自然而然将手中的一大袋东西往顾时沉那边递了一下。
“给你买的。”
顾时沉低头看着面前的袋子，从外面就可以看到里面的水和纸巾，还有一些菜和速食类食品。
便利店种类有限，季眠想买多也买不了。
顾时沉微怔，没想到，季眠刚才离开是去给他买东西了。
虽然他并不需要这些，但想到这里，面部微微紧绷着的线条都放松几分。
季眠见他还不接，以为他还在嫌弃。
但不管嫌弃与否，季眠都决定强行丢到他怀里。
“我今天真的是碰巧遇见你，在这里下车是打算买药的，你看。”季眠晃了晃手中的袋子，里面确实装了几盒药。
——只是碰巧看到了高贵的顾医生落魄的一面，并不是刻意看笑话。
季眠从身上摸出了一张卡，一并塞到袋子里，“这张卡没有密码，随便刷，无上限。”
“公交车、地铁也可以用。”
“若实在过意不去，以后有条件了还给我就好，当然不还更好。”
不还就是不见外了。
顾时沉目光从他手中的药，移到他淡色的唇，浅色的眉眼，视线便定住了。
但顾时沉脸色始终沉寂而淡漠，眸底深黑似漩涡，看不出半点情绪。
季眠摸不准顾时沉在想什么，又怕他误会自己没好心，顿了顿，又添了一句：
“林星也很在意你。”
“我跟他从小一起玩到大，你可以直接记到他账上。”
间接提出林星的重要性。
这种好事都算到林星账上，两个人的进度肯定会突飞猛进。
换个角度想，林星喜欢顾时沉，又怎么想看到落魄的他。
但话落，周身温度倏然下降。
顾时沉墨色眼眸重新覆上冰冷，浑身气场充斥着浓重压迫。
但由于在季眠眼中，顾时沉时常如此情绪，季眠除了感觉出周身温度下降了一点，并没有感觉出其他异样。
季眠看了看腕上的表，已经不早了，再不回去云女士该着急了。
没等顾时沉发作，便先向他告别，淡淡笑笑：“那我先走了，改天见。”
季眠没看到顾时沉难看的脸色。
顾时沉脸部线条紧紧绷起，胸腔处莫名有一股又气又闷的感觉。
他一把攥住季眠的手臂，季眠没有一点防备的一个趔趄，背脊一下子顶在门上，没意识过来是怎么回事，便撞入一双冰冷的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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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45章
“你知不知道，这是单人房。”
顾时沉眉宇淡淡蹙起，正当季眠以为顾时沉终于缓过神，知道自己做出怎样荒唐决定的时候，顾时沉却毫无波澜道：
“我知道。”
虽然顾时沉讨厌季眠，但必要时候，让一让步也不是不可以。
顾时沉目光落在季眠微微翘起的淡色薄唇上，整个脸颊过于白皙，眼角一颗泪痣，尤为触目惊心。
方才离得近了，顾时沉能感觉到，季眠呼吸间不正常的温度。
季眠唇角笑意凝滞，原本只是打趣，现在却是真的意外。
认真的吗？
顾时沉居然不是开玩笑的？
虽然季眠知道自己和顾时沉互相厌恶，不可能发生什么，也记得原著中，顾时沉守身如玉二十几年，最后被林星掰弯。
能让顾时沉柔化的，只有林星一个人。
能跟顾时沉擦出火花的，也只有林星一个人。
但顾时沉的话，还是让季眠心底莫名怪异。
正这时，耳畔突然响起顾时沉略低沉清冷的嗓音：
“在犹豫什么。”
顿了顿，又问：“回去有人等？”
季眠思绪被打断，抬眸再次对上顾时沉深邃的目光，漫不经心地眯起眼睛，微微笑了笑：
“……当然有人等。”
云女士在等他回家。
所以他当然不能留下！
“哦。”
顾时沉点头，目光却更加幽冷深邃，他淡淡问：“林星么。”
为什么顾时沉总喜欢将他和林星扯在一起？？？
他不想再被误会了。
季眠头疼，只下意识解释：“不是，是我妈在等我。”
听完这句，顾时沉这才缓缓将浑身寒意敛起。
顾时沉目光又落在季眠脖颈上一块微红上，淡淡问：
“你过敏？”
季眠没想到顾时沉突然将话题转到这里，一时摸不准他在想什么：“对......酒精过敏。”
顾时沉看季眠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傻子：“知道自己过敏，为什么要喝酒？”
季眠好脾气的解释：“因为，今天去参加顾氏生日宴了，有些人敬酒，不能推掉。”
他不跟其他二世祖一样，有父母在其中帮衬，他就算继承了季氏集团，但在华国更高层的政客名流看来，也只是个年轻根基浅的总裁。
况且季眠从小就是个病秧子。
季眠父亲早逝，云女士也不擅长打理这些事情。
顾氏财阀吸引来的不只是海城的势力，更是整个华国的上流人士，它影响的是整个亚太地区。
但见顾时沉目光又冰冷了几分，季眠才想到顾时沉才和顾家闹掰，这会儿提顾氏……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挺无聊的，我在宴会上待了一会就离开了。”季眠掩饰性地笑了两声，快速补充道：“不过，我提前吃了点东西垫胃，并不严重。”
顾时沉凝注着季眠的目光幽深，良久，才淡淡开口。
“不严重买这么多药做什么。”
第46章
“不严重买这么多药做什么。”
“……”
季眠眸光微微一顿，竟无言以对。
顾时沉是不是觉得他小题大做？
他总不能说他从小身体不好，有些药不管用。
知道面前这人是心外科医生，可能在他的世界中，这种小病根本算不上严重。
甚至都没必要吃药。
但是季眠没打算和他解释这些，他现在头疼得很，维持表面的平和与冷静已经耗费了他太多精力。
季眠扯唇淡淡笑了笑，解释：“备用。”
“顾医生，我已经收到你的关心，不过我，不能在外面过夜。”
他说的是实话。
他认床，而且本就睡眠不好，晚上回去还要吃药。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跟顾时沉解释了。
顾时沉也不会想了解。
说到底，他跟顾时沉之间的关系，日后就算顺利，最多最多只能做到互相不讨厌，或是最普通的朋友。
“现在已经很晚了，早点休息……”
季眠一句句叮嘱着，还没说完，便感觉周身气压不断下降。
顾时沉没有立刻回答他，静静站在原地。
因为背光的缘故，脸部轮廓挺括，眉骨也愈发凌冽。
薄唇紧绷，沉默了片刻，似乎还有话想问，但最终也没开口，没再多说。
片刻后，那双墨眸恢复深邃淡漠。
开口时，嗓音被压得微微沙哑，透着淡淡的冷：“嗯。”
就一个“嗯”？！
行吧，惜口如金顾医生。
不知道顾医生什么时候才会跟他多说两句话，公事之外的那种。
至少现在不可能。
不过今晚顾时沉的态度有一点点的转变，已经让季眠很开心了。
季眠跟他告别，离开。
乘电梯到楼下时，却听到了外面传来打雷声。
心底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走到酒店大厅落地窗前。
竟然看到外面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路上已经没有人了。
“……？？？”
什么鬼？几个小时前天上还有星星的？天气预报明明说没有雨的？
-
季眠离开之后，顾时沉靠着墙站了一会儿，方才脸上的平静一点点消失不见。
顾时沉抬起自己的手，在光源下看了会儿，想到方才自己主动攥住了谁的手，脸色不太好看。
若不是季眠惹他生气，他也不会想碰他。
正这时，听到外面一阵打雷声。
顾时沉有些意外，走到窗边去看。
夜色朦胧，突然下起的大雨将玻璃冲刷，看不清地面。
酒店都受到波及，更别说开车的人。
想到这里，他再次蹙起了眉，虽然他一点都不想关心季眠，但季眠今晚好歹帮了他。
他决定给季眠打个电话，但想到自己早就把季眠的手机号删除了。
又想给季眠发个消息，才想到前两天，季眠申请添加他微信，他拒绝了。
顾时沉没再多想，翻出了季眠的微信号，点了申请。
正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顾时沉像是预料到什么，心脏跳得突然快了些，大步走过去开门——
见季眠站在门外，有些歉意的向他笑了笑：
“顾医生，我走不了了。”
“麻烦你收留我一晚。”
第47章
海城冬日本就寒冷，更别说突逢大雨。
季眠身上寒意很重，手臂袖口都被浸湿，不知道去哪儿蹭的。
头发凌乱，也许是因为冷，此刻脸色更显苍白。
顾时沉二话没说将季眠拽了进来，将门关上，然后将干毛巾扔给他。
“……”
季眠见顾时沉脸色黑黑的，一副不想跟自己说话的样子，但顾时沉的举动，说明还是可以接受自己在这住一晚的。
但又觉得方才顾时沉想让他留下来，果然不是真心的，现在的态度，分毫没有欢迎他来的样子。
真是个矛盾集合体。
矛盾集合体顾医生却没再搭理他，直接给前台打了个电话，让人再送一些什么上来，什么双人份什么单人份，絮絮交代了很多。
季眠心想，顾医生真是个讲究的人。
季眠脱下西装外套，将衬衣领带扯掉，随意扔在床上，耳边是顾时沉微冷低沉的嗓音，此刻竟觉得有些好听。
顾时沉声音本就低沉磁性，淡漠而冷静，有摄人心魄的魔力，很容易令人冷静下来。
他拥有与生俱来的，令人信任的能力。
顾时沉打完电话之后，见季眠正靠在墙边凝注着他，目光清澈，笑得浅淡，携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柔软：
“麻烦顾医生了。”
领带、外套被随意扔在床上，季眠此刻只穿了一件白衬衣，将袖口挽起，漏出一截瓷白精瘦的小臂，领口随意扯开，漏出xing、感的喉结。
明明是随意寻常的动作，却令顾时沉又开始烦躁，心底爬上一股奇异又莫名的酥麻感，哪里被填满了，又有哪里空落落的。
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更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只觉得自己讨厌极了这种感觉。
无法把控情绪自己情绪的感觉。
甚至认为是屋里暖气开太足的缘故，想调低一点，但见季眠很容易生病的样子，他又忍住了。
大冬天的，季眠来时了只一件衬衣，一件外套。
某些人，出门在外，只顾得好看。
不知道今晚宴会上有什么人。
也不知道他对多少人这样笑过。
想到这里，顾时沉深色眼眸掠过淡淡阴郁，冷淡道：
“别笑了，你笑起来很丑。”
本来还沉浸在顾时沉态度转好的喜悦中，突然其来的一句，让季眠唇边笑意僵了僵，“……”
他是真的惊了，记忆中第一次有人用“丑”形容他！原主这副皮相明明挺好看的！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说“丑”吧！
顾时沉这是被什么东西蒙了眼睛，瞎到这种地步了？
还好季眠见识过顾时沉的冷漠无情和毒舌，即使顾时沉此刻的话语十分无礼，但季眠还是没有生气，他只是将笑意收了收。
顾时沉蹙了蹙眉，道：“不准对林星这样笑。”
季眠一头问号，所以，顾时沉觉得自己笑起来丑，这是怕林星更讨厌自己么？
顾时沉见季眠没有立刻回答他，像是犹豫什么。
他在犹豫什么呢？顾时沉心底愈来愈烦躁，不依不挠道：“听到了么。”
季眠见顾时沉眸色透出几分阴沉，更加摸不着头脑，收起了笑，情绪很淡的点了点头。
顾时沉心底情绪才稍缓，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再次冰冷道：“也不准对别人笑。”
季眠：“……？”
跟林星有关的他可以听，但是对别人怎样……顾时沉管得是不是太宽了。
顾时沉是出于怎样的心理，说出这句话？
而面对顾时沉幽寒的目光，季眠不自在的淡淡蹙了蹙眉，心里想的是才不会听呢，嘴上却没反驳。
跟顾时沉说话实在耗费精力，酒精效力再次发作，这会儿头又开始疼，季眠去摸桌子上的药。
而且今晚没有安眠药，不知道又会怎样难熬。
正这么想着，他自己也有些心累了，却又听到顾时沉在他身后淡淡说：
“房间里没热水，我去烧点。”
“你身上冷，去洗个澡。回来再吃药。”
第48章
第49章
第5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