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这里可是地球 第二章 唐隋 第三章 请引我上道 第四章 地球,再见! 第五章 所谓秘籍 第六章 传送阵 第七章 颉羲符语 第八章 枢纽 第九章 虚空裂缝 这道虚空裂缝不知道何时出现的,似乎在一瞬之间,又似乎经过长时间的孕育之后。 它出现得无声无息,仿佛从来就存在于那里,它甚至都没有损坏到一颗小行星。 然而,它又确实存在着,并因为它的存在,改变了整个星际的格局。 它引起所有人注意的时候,是因为一场战争,两大星系之间的战争。 这是一场浩大而残酷的战争,双方势同水火,不死不休。然而,却在战争中途止戈。 在大战最激烈的时候,他们几乎同时遭受到了第三方的攻击。 战场上,双方的战士无一幸存。而他们却无论如何也分析不出,到底是谁对他们发起了攻击,又究竟有什么意图。 经过长时间的调查之后,才终于揭露出虚空裂缝的存在。在那裂缝中似乎诞生了无数的魔鬼,源源不断,无穷无尽。 那魔鬼,只能用一个词形容:邪恶。 裂缝不会动,但魔鬼的爪牙,却会伸向群星璀璨的星空。 没有人认为那些魔鬼是一个新的势力,人们把它看做天灾,是星空中所有生命的灾难。 听到这里的时候,高鸣并没有完全沉迷在故事之中,因为他想到了一件及其重要的事情,而这件事,让他脊背生凉。 “你刚才说,那裂缝在那片特殊区域的边缘,那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唐隋说道:“我们刚从那片区域出来呀,另一个方向。” 高鸣汗毛都快立起来了:“那不是很危险吗?” 唐隋笑道:“没事,不用慌张。那裂缝距离我们还很远呢。现在,裂缝外围有专门的战士长期驻军,防止那股邪恶的力量不断向外扩散。” 高鸣还是有些担心:“会不会漏掉一两只怪物,跑了出来?” 唐隋认真地点头:“应该会。” 高鸣哭笑不得,唐隋你个老小子在说什么冷笑话呢! 高鸣问道:“那我们万一遇上了可怎么办呀?” 唐隋笑道:“那就跑啊,听说那些魔怪都实力非凡,以你的水平,就是再修炼个一两百年的,也能打你十个。” 高鸣微不可查地咽了口唾液,说道:“那他们长什么样?” 高鸣想着,万一自己运气背,不小心一个人遇到了,那便远远地望见了就赶紧跑。 唐隋两手一摊,很不负责任地说道:“不知道。反正我是没遇到过。听说,真的遇到了肯定能认出来,因为真的很邪恶。” 高鸣扶额。 等等,高鸣忽然想到了什么,拉着唐隋的袖子问道:“你说我们现在刚从那片区域出来,那地球在什么位置?在那片区域里吗?” 唐隋说:“没错。并且在那片区域的核心区域的边缘位置。” “那地球不是很危险?”高鸣喃喃地说道。 原来自己竟然一直生活在这么危险的地方,自己却一无所知。高鸣不禁感到后怕不已,同时又对地球母亲隐隐担忧。事实上,不管孩子漂泊到何方,总是忘不了故土。 唐隋说道:“没事的。那裂缝中涌出的邪恶气息,只向着那片特殊区域外的方向扩散,却几乎完全不向那片区域内的方向扩散。似乎,真的有一种我们无法察觉的神秘力量笼罩着那片区域。这也是为什么,这个神秘力量的说法再度引起了人们的重视。” 原来如此。 高鸣望向飞梭外的景象。宇宙漆黑而深邃,同时又绚丽而神秘。这璀璨的星空里,这深邃的虚空中,究竟还隐藏着多少我们不曾探知的美丽呢? 又或者,是危险呢! 红桃稳稳地接轨了目标传送阵,传送通道再度开启,旅程还在继续。 高鸣在飞梭内按照唐隋教授的辅助功法每日锻炼。虽然每天都在进行重复的锻炼,但是依然时不时的会有些新的感悟。 而同时,即便已经非常熟练了,但随着自己感悟的程度不断加深,总是会出现一些新的问题。 南宋的大文豪陆游曾有一句话说的好:“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唐隋算是一个非常好的老师,但有所授,深入浅出,娓娓道来。 但是,在自己亲自动手实践,开始练功之后,随着了解的程度不断加深,才会发现很多自己之前完全都想不到的问题。 不过,好在唐隋就在身边,高鸣是个好学生,不懂就问。唐隋也总是耐心解答。 唐隋:“怎么样,如此一来,是不是很简单了?” 高鸣:“奥,原来如此啊,不愧是老前辈,理解就是深刻!” 唐隋:“还好还好,我只是先你一步修行,自然理解要深一些。” 高鸣:“老哥不仅行为高,教学也是一把好手啊!” 唐隋:“还好还好,就是天生爱思考,想得比较透彻,逻辑自然就比较清晰。高鸣老弟,你也要像我一样,多思考。思考才是进步的阶梯。老弟你天资聪慧,只要跟着我的逻辑思路走,肯定一学就会。” 高鸣听完后默然不语,沉思几秒钟之后,一声长叹:“老哥啊,看来我要不露两手,你还真以为把我教得有多好了是吧!” 唐隋:“???” 就这样,“天资聪慧”的高鸣跟着“春风化雨”的唐老师从零开始,慢慢地接触修行这样一条无比漫长的道路。 只是,先前唐隋就说过,现阶段只是为了之后的洗髓易经做准备,真正的修行,是在洗髓之后才开始的。 对此高鸣表示相当理解,现在这个时代,上个学不都得先上个幼儿园学前班的嘛。怎么,修行这种高端学习,就不能二十多岁先上个成人学前班吗? 当初唐隋说要传授高鸣一套辅助洗髓的功法时,高鸣那是相当激动啊。修仙啊,终于可以开始修炼了吗!虽然只是学前班。 高鸣一直苦于那一万三千多本秘籍竟然没一个能看懂的,而唐隋告诉高鸣,这套辅助功法特别简单,绝对一学就会,高鸣当然兴奋不已。 事实证明,比高鸣想象的看起来还要容易得多。 高鸣本以为,修炼嘛,打坐冥想,采天地灵气运转大周天归入紫府,纳为己用。 然鹅,唐隋传授的, 是一套广播体操。 呵呵,果然一学就会。 高鸣觉得自己受到了唐隋的轻视。难道只有这种广播体操,我高鸣才能学得会的吗?唐隋你个老小子是看不起谁呢?! 不过,事实证明,这个广播体操还真的稍稍有点难。 第十章 卫星哨站 第十一章 唐隋的朋友 高鸣真的是震惊了!这个老头说的是汉语!还特么是某地的方言!难道真的是,全世界都在说中国话吗? 高鸣拉了拉唐隋的袖子:“老哥,汉语?” 唐隋看向一脸惊愕的高鸣,笑着说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附近的星域,全部都说洛阳话。” 高鸣愣了愣神,咽了口唾沫:“算了,我信!” 已经放弃思考了。 高鸣左右张望,不禁吐槽:“你这朋友有点阔气啊!” 只见左右蹲着两只大石狮子,石狮子之后是三间兽头大门。 大门涂以丹漆,仔细观察可见风霜痕迹,但黄铜门钉依然亮澄澄地闪着光,显然是经常打扫修缮的。 正中的那扇大门尤其大气,威严堂皇,气势恢宏。正上方挂有一匾,上书四个鎏金大字:信亲王府。 字的写法略有些不同,但与中文繁体差别不大,依然能辨认得出。 大门后连着五间屋子,房顶覆盖着绿色的琉璃瓦。一面高高的围墙向两翼展开,延伸出去。 高鸣也不能估算有多长,只可见这整条街道都是由这一面高墙组成。墙上覆盖着碧绿的琉璃青瓦,宣显尊贵。 这面墙倒不像是起作防御作用的,反而是用来宣告府中主人的尊贵地位的。 只是让人奇怪的是,此时正是白日时光,春暖时节,又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时有习习的清风,贯穿门前宽阔的街道,让人惬意。 在这样的时间点,又是这么好的天气,按理说应当是一天中最忙碌的时候。 然而,这王府却是大门紧闭,街道上也是空空荡荡,并无行人。 高鸣并未关心这些,只是感叹王府的富丽,啧啧出声,低声嘀咕道:“这个大哥认得是真的不亏!神通广大不说,还有个王爷朋友。当真是神通广大!” 众所周知,中文之魅力所在,就在于同一个词却有不同的意思,带给人的感觉也是截然不同。 当然,唐隋何等的敏锐,高鸣就说再小声十倍,再离远十米,唐隋依然能听得到。不过,对于高鸣随口吐槽调戏开玩笑,唐隋也早就习惯了。 唐隋转过头来笑着说:“是一个老友,当年相伴同行数百年,只可惜他后来受了伤,便回了故乡。他本是一个皇帝的亲弟弟,受伤之后,便想着落叶归根,坐镇故国,护佑兄长血脉,保佑皇室长存。” 高鸣吐了吐舌头,这些老妖怪,动不动就上百年。还有那个保佑,这是真正的祖宗保佑啊。 随后,只听唐隋接着说道:“你见到之后,当尊称他一声前辈。” 高鸣听了一乐,说道:“不该叫王爷吗?” 唐隋接话道:“然后行跪拜之礼,大喊一声拜见王爷,接着以头抢地?” 高鸣听到这话,更是乐出了声:“老哥,原来你也会说这些调皮的话!” 唐隋说道:“我只是不想你丢了我的脸面。” 高鸣当下眼珠子瞎转,鬼鬼祟祟地和唐隋说道:“老哥,你收不收徒弟?” 唐隋有些奇怪,答道:“仙盟里一般不收徒弟,大家都是兄弟,互帮互助。” 高鸣挤了挤眼睛:“你可以私人收徒啊。” 唐隋马上就知道了,高鸣又开始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便斜着眼看他:“你想干什么?” 高鸣未语先笑,嘿嘿着说道:“这样,你把我收了做徒弟,我再去和里边那位王爷做兄弟,如此一来,他不就比你低出一辈了吗?” 唐隋眼中一亮,随后连连摆手,说道:“犯不着犯不着,我和仲捷感情深厚,怎能做这种事。” 然而,那副笑眯眯的嘴脸,却丝毫不加收敛。 高鸣一拍唐隋的肩膀,一脸奸笑:“老哥,所谓感情深,不就是想做对方的爸爸吗?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可不要错过呀!” 唐隋咳嗽了一声,站直了身子,正儿八经义正言辞地反驳道:“我唐隋待兄弟至真至诚,岂能做这种事情!” 却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这么地春光明媚。 两人悄悄地说笑着,明显看得出来,自来到王府门前,唐隋的心情便好多了。 忽然只听得“吱呀”一声,大门无风自动,不止是正门,而是面前所有的门都齐刷刷地迅速地打开。 只听一道声音远远传来:“唐隋兄远道而来,快快请进!小弟失礼,有失远迎啊!” 唐隋笑着应道:“仲捷,你还是这么客气!” 高鸣远远望去,只见一个男子隔着大老远便急匆匆地迎了上来,想必就是唐隋的老友了,这座王府的主人,信亲王。 这位王爷看样貌是个稳重的中年人,但高鸣心里清楚,这定然也是个老妖怪。 信亲王身材高大,腰背挺拔,分明行走如风,却给人感觉不急不缓。 王爷着一身干净洁白的上好丝绸袍服,绣有颜色隐淡朴素的浮云图案,表现得谦和温厚,却威仪自现,器宇轩昂。活脱脱一个从古画中走出来的大官人,贵气逼人。 高鸣转头看了看唐隋,一个面相稚嫩又温温吞吞的小道士,恩,不评价。 只是,让高鸣有些在意的是,这位信亲王一头青丝规规整整地束在头顶,却独独留下了两鬓白发,垂在胸前。满头青丝,却两鬓雪白,两缕银丝似两道洁白的雪线,极为显眼。 高鸣暗暗想道:“他们这里,莫非也搞非主流?” 唐隋向双方引荐,原来,这位王爷叫白胜,表字仲捷。 当初唐隋才离开地球不久,还是个壮志踌躇的修道新人,那时候就遇到了白胜。两人相谈渐欢,搭档同行数百载,并一同加入了仙盟。 只可惜,后来白胜受伤,退居仙盟二线,又时运不济,所在驻地遭受猛烈的攻击。白胜爆发修为奋力杀敌,却也因此旧伤加重,更添新伤。 白胜自感仙道无望,大限将至,便于百年前辞别战友,回归故土,做起了颐养余年的闲散老翁。 高鸣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后辈晚生见过前辈。” 第十二章 素手芊芊 第十三章 一副对联 王妃想要分配这位小侍女照顾高鸣,高鸣颇显意外,也有些不好意思。 他哪里想过有专门的侍女服侍自己的起居生活,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如何应对。 倒是这位小侍女大大方方地说道:“好啊好啊,不知公子可嫌弃否?” 高鸣忙道:“岂敢岂敢!” 最后,高鸣也只好起身向信亲王和王妃行礼致谢,道:“如此就叨扰前辈,多谢夫人了。” 高鸣也学绿罗,不叫王妃,却叫夫人,那王妃听了,却是愈加高兴了。 高鸣又转头轻声向绿罗致谢:“今后,就有劳绿罗姑娘了。” 小侍女甜甜笑道:“公子不用客气。” 双方又是一阵寒暄,随后,王妃领着众女子离去,只留下绿罗在门外听候调遣。书房内又只剩下了白胜、唐隋和高鸣三人。 房门被掩上,书房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清茶冒着缕缕热气,馨香盈室。 唐隋感叹道:“想不到啊,你竟然成家了。” 白胜也叹息道:“是啊,世事无常啊。” 唐隋说道:“其实,我还挺羡慕你现在的日子,这么大院子,处于闹市,却独享安宁。” 白胜也说道:“先前,我们不就一直想着过这样的生活吗?而今,我也算是得偿所愿了。我现在已经相当满足了。就这样安享余生,什么也不用做。任风起云涌,我只赏云卷云舒。” 唐隋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站起身来,环视屋内。书房很大,书橱连排,书橱内各式新书古卷,摆得满满当当。 白胜斜靠在椅子上,说道:“如今没事,就看些闲书,也颇有些意思。” 唐隋点了点头,随意扫视。最后目光停在了一幅字上。 高鸣顺着唐隋的目光看去,是一幅对联,纸张泛黄,显然有些年头。不过保存得很好,字迹清晰,其笔势锋锐,一撇一捺如刀芒、似剑锋。 白胜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神忽的一阵恍惚。 只见上联写道:剑履河山,一身正气通天地。 而下联是:卷开古今,两袖清香满乾坤。 唐隋忽然转头直直地看着白胜,说道:“仲捷,帮我!” 白胜眼神离散,缓缓地开口,无限唏嘘:“固所愿矣,力不从心啊。” 唐隋笑容洋溢,道:“仲捷,世事虽无常,天也无绝人之路!我此次来看你,还有一件极重要的事要做。” 说罢,唐隋吸了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寻到了,天心青元丹。” 白胜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浑身僵直,眼神呆滞,瞳孔离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空气沉静着,一动也不敢动。 过了良久,白胜才回过神来,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身子微微颤抖着,嘴唇颤动着轻轻说道:“即便是有了天心青元丹,也不济事的。” 唐隋眨了眨眼眼睛,笑着说道:“仲捷,你莫非以为,我大老远地来,就只是为了给你带颗丹药?” 白胜颤抖的双手一下子死死地扣在椅子扶手上,浑身紧绷,双眼紧闭,头颅微仰,紧紧地靠在了椅背上。 不知过了多久,一行清泪从眼角溢出,向两鬓滑落,打湿了两鬓上的苍苍白发。 高鸣听得白胜重重地吸了几口气,然后才终于缓和下来,问唐隋:“你人呢?有没有什么事?” 唐隋轻快的说道:“好得很,闭关苦修,安然无恙,就等着渡劫了。” 只听白胜笑着骂他:“唐隋你个老小子,还是这么混蛋!” 唐隋不以为然,反而哈哈大笑。 原来,唐隋这些时日以来,不光是回了故乡带了高鸣出来,还偶逢机遇,历经艰险,终于凑齐了为白胜疗伤的药物和手段。 白胜问唐隋:“需要多长时间?” 唐隋说道:“去除病根的话,大约需要一两年。但你想回复巅峰,那时日可就长了。” 白胜道:“只要能跟除旧伤,恢复实力的事便无需考虑。” 唐隋笑道:“也是,以你的天赋,恢复实力还不简单。” 白胜却哈哈长笑道:“不瞒你说,要说天赋,我的一双儿女,才真正是天赋惊人。” 唐隋惊愕:“你还有一双儿女?” 白胜笑眯眯地道:“其实,是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 唐隋唾弃之:“无耻老贼!” 其羡慕嫉妒之意溢于言表。 说到这里,白胜又有些犹豫,说道:“即便是我恢复了,恐怕也难以帮得上你了。” 唐隋稍有迟疑,问道:“怎么?发生什么事了?” 白胜一声长叹:“我那大女儿,于几十年前就离家了,常年不在家中。” “哦?” 白胜有些迟缓地说道:“她,不是纯正的人族血脉。” 两人沉默了下来。 不一会儿,唐隋笑道:“无妨,只要你能恢复,就是好事。” 白胜笑了。唐隋终究还不像那些老怪物,那般迂腐。 两人又是一番闲聊。 未几,白胜认真地说道:“疗伤一两年,相当于闭关一两年,这时间不长,却也不短了。还需从长计议,稍做准备。” 唐隋惊讶:“怎么,这里不太平么?” 白胜摆摆手:“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再小的地方,也是一座江湖啊。” 唐隋点了点头,颇为理解。 唐隋也说道:“高鸣老弟的修行也需要提上日程了。还要先为高鸣老弟药浴洗髓,引领他走上正轨,咱们才好安心闭关。” 白胜点点头:“药物的事,我有积累,就看高鸣老弟自己的准备情况了。” 高鸣摸了摸后脑勺,说道:“我是一直坚持练功来的,身体倒是轻盈了不少,就是不清楚到底达到什么程度了。” 唐隋接过话来,对高鸣说道:“还差些火候,再练些时日。你也不要着急,修行一事,是岁月的积累,急不来的。” 高鸣点了点头,这道理他懂的。 突然,唐隋想到一件事,问道:“来的时候,在哨站卫星上我被人拦截,魏政先生的通行手令都不好使,你可知道是谁的部下?” 白胜惊讶不已:“你不知道?” 唐隋摇了摇头。 白胜理了理思路,说道:“你可知道,魏政先生隐退,拱手让位给了马家糜。” 第十四章 一点点怒气 第十五章 冰翠湖 第十六章 会骄傲的绿罗 第十七章 如此运气 第十八章 死神的寒息 第十九章 接风宴 高鸣与绿罗并肩而行。 高鸣心中对长青颇为好奇,便向绿罗问道:“绿罗,你方才说,长青兄弟是府中的少爷?这么说,他是世子殿下?” 绿罗点了点头:“是的,府里的人都叫他少爷,外面的人都叫他世子殿下。” 原来是这样。 高鸣不识路径,只跟着绿罗走。 高鸣向绿罗问道:“绿罗,需要现在过去赴宴吗?” 绿罗答道:“不用,老爷夫人,还有唐隋大人都还没过去呢。刚才老爷吩咐,还要再等等皇上。咱们先回去休息休息吧。公子,你脸色好差,今天真是难为你了。” 高鸣闻言,双手拍了拍脸颊,笑着说道:“是吗?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吓了一跳。” 绿罗略带埋怨:“还不是什么大事呢,公子心真大。绿罗为你煮了茶水,休息一下,喝点茶压压惊吧。” 当天夜里,信王爷白胜为高鸣和唐隋摆宴接风。 其实他们修行之人并不像世俗界,大摆宴席弄得人声鼎沸的。 信王爷的两个女儿都不在,只有世子殿下长青正巧回府,凑巧赶上了。 所以,其实也不过是一张桌子,主家客人共进晚餐。与一般人家招待客人并无二致。只是,菜肴要更丰盛些。 至于说要和一般人家有什么大不一样的,恐怕,就是来了一个特殊的人。此时,众人正喝着茶水,等待那人的到来。 “皇祖爷爷!侄孙给皇祖爷爷请安来了!” 还不见其人,门外便传来了一声洪亮的声音。 白胜起身迎了上去。 高鸣转头向门外望去,只见门口现出了一个颀长的身影,看样貌大约四十岁上下。他披着一件黄色大氅,里边是一身白色的丝绸便服,一身权贵之气,素衣难掩。顾盼之间,威仪自显。 此人行走如风,昂首阔步。进门之后,目不斜视,快步迎上了白胜,抢先弓腰做礼,口中呼道:“皇祖爷爷安好!” 好一个孝顺的孙儿! 白胜快走几步上前将他扶起。 白胜将袖袍左右一甩,整理了衣冠,恭敬地弯腰施礼:“老臣见过皇上。” 好一个恭敬有礼的本分臣子! 高鸣在一旁看着这对特殊的隔代祖孙相互客套,不由得直呲牙花子。 说实话他现在也有点慌,自己一个现代社会的平民老百姓,到了异域他乡见到了传说中的皇帝?这怎么搞? 不过,高鸣也不急,瞥一眼看见唐隋仍然旁若无人的模样,坐得安安稳稳,他也就放心了。反正他是打定了主意,唐隋怎么办他就跟着怎么办。 只见白胜领了那皇帝过来向唐隋引见,说道:“唐隋兄,这是我后辈子孙,现如今是这恒昼国的皇帝。” 接着转头向那皇帝说道:“这位是老臣多年的知己好友,你当向前辈见礼。” 那皇帝双手向两边一展,抱了个大圆,弓腰垂首施礼道:“见过前辈。” 唐隋站起身来,将他一把扶起,嘴中笑吟吟地道:“客气,客气。” 高鸣傻了眼。 唐隋有那架子,他可不能有呀。 这时,果然,那白胜也领了皇帝过来,介绍道:“这位小友与你唐隋前辈同道而来,你可要多亲近亲近。” 高鸣抢先“哗”地一下站起,拱手见礼道:“见过这位兄台!” 那皇帝微微一愣,随后很快地反应过来,微笑着拱手回礼:“幸会幸会!” 高鸣悄悄地向唐隋看了一眼,只见唐隋笑着向他点了点头,高鸣心下一阵暗喜。 唐隋与白胜并肩坐在上首,皇帝就在下首挨着白胜坐下。高鸣自是坐在唐隋下边的,长青接了皇帝过来后,却寻了高鸣,贴着高鸣落了座。 而王妃娘娘恰到好处地赶来了,与众人见了礼,便挨着她儿子坐在最下边了。 此刻见到的王妃娘娘,又与上次有所不同。 只见她头上戴着金丝珠髻,插了根金凤钗,垂下一串挂珠在鬓角摇曳。颈上带着赤金璎珞,着一身金线刺绣的纯白丝绸,披一件镂金洋缎的花袄,一身珠光宝气,贵气逼人,仿若仙宫妃子,彩袖辉煌,光彩照人。 王妃娘娘一路走来,始终跟着一位女子相扶。这位女子与一般侍女不同,一身红装,如管事模样。 此女身量颇高,与高鸣无异。中合身材,柳叶眉,瓜子脸,两腮若荔枝嫩肉,琼鼻如白玉凝脂。虽看举止温柔娴静,却其实不苟言笑,隐隐间有威仪偶然显露。 绿罗悄悄地凑了上去,低声打着招呼:“红裳姐姐!” 红裳点头淡淡地答应了一声,说道:“老老实实地规矩站好。” 绿罗笑眯眯地横向蹦了两蹦,将手背在身后,规规矩矩地站在高鸣与长青身后。 绿罗和红裳是不落座的,接风宴就这样开始了。 然而实际上,白胜和唐隋早过辟谷,是不需要进食的,不过随便尝了两口;皇帝身份特殊,也只随意吃了几口;王妃吃得就更少了,简单伸了几筷子做个样子,嘴唇上连油都没沾。 高鸣却不一样,他早就饿了,管他三七二十一,吃饱再说。 高鸣一顿猛吃。这里虽说风味与家乡大不相同,但味道着实不错。 席间,只听白胜和皇帝说道:“皇上,最近国事是否紧张,可有需要用到老臣的地方?” 这话问的,高鸣心里一万个吐槽。 那皇帝倒是爽朗,朗声说道:“皇祖爷爷放心,孙儿无能,却也还能守住祖宗疆土。举国上下鼎力齐心,也还算得上是蒸蒸日上。” “哦,既然如此,那老臣也就放心了。我计划,不日闭关一次,唯一有所担心的,就是皇上但有所需,老臣不能及时响应。” “闭关?”皇帝似乎一下子愣住了:“呃,这个,不知皇祖爷爷要闭关多长时间?” “两年。” “啊?这么长?”皇帝在座椅上微不可查地轻轻扭动了下身子,说道:“这个,不瞒祖爷爷,这么长的时间,孙儿心中感觉有些不安呐。” 看情形,皇帝对白胜极为恭敬,毕竟是祖宗长辈。而白胜也是恪守着臣子的礼节与本分。皇帝对白胜,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态度,无大事,不打扰。而白胜呢,也不怎么刻意出头。 但到底,白胜还是帝国的定海神针。 第二十章 打扫庭院 只听白胜说道:“皇上不若就借着今日这个时机,有什么为难的地方但说无妨。” “呃,这个……” 皇帝大拇指抵着太阳穴,伸出食指和中指来轻轻抹了抹前额,一边斟酌着一边缓缓地说道:“皇祖爷爷也知道,前些年呢,我们恒昼国攻下了倒行逆施的炎雨国,炎雨国内却还逃走了不少流亡贼子,至今还在流窜。” “这些恶徒穷凶极恶,更是对孙儿恨之入骨,时时刻刻都在找机会,想要加害于孙儿。祖爷爷若是闭关,他们恐怕就会在京城中生乱,肆无忌惮、胡作非为了!” 白胜淡然答道:“你放心,有芷儿在,容不得他们胡来。” 皇帝急忙道:“祖爷爷,姑奶奶虽然神通盖世,但是毕竟年纪尚小。更何况,双拳难敌四手啊,那些个乱臣贼子都是些悍不畏死的穷凶极恶之徒,这……” 姑奶奶?这说的是王府的大小姐吧?高鸣在底下偷着乐。 姑奶奶一般是骂人的话吧?这从皇帝口中一本正经地说出来,还真不是一般的有喜感啊。 高鸣越想越乐,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只好将头趴在桌子底下,先偷偷乐一会。 白胜抬起手轻轻摆了摆,止住了皇帝的话语,看向长青:“长青,你还是要外出吗?” 长青禀道:“父亲,您是知道的,孩儿天资愚钝,还需多加历练。待小妹回来,孩儿就启程再去南方历练一番。” 白胜低声嘟囔:“哼,天资愚钝!” 随后叹了一口气:“行吧,你就接着历练吧。” 接着又向皇帝说道:“皇上放宽心,区区流寇,以芷儿的实力,守护都城不在话下。更何况……” 白胜转过头来,看向高鸣:“高鸣小友?” 高鸣忽然听到白胜叫起了自己的名字,赶忙抬起头来,只见白胜正笑吟吟地望着他:“高鸣小友也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对吗?” 高鸣当即站起身来,大义凛然地说道:“那是自然!前辈对我这么好,我与这位皇帝兄台又如此地一见如故,但有所需要高鸣的地方,兄台只管吩咐一声就是!” 绿罗在身后悄悄地拉了拉高鸣的衣裳,低声说道:“公子,你这就答应了?那是要打架斗法的,稍有不慎可能就丢了性命。你手无缚鸡之力,很危险的。” 高鸣老脸一红,也低声说道:“绿罗,你瞎说什么呢?鸡,我还是打得过的。” 上首白胜咳嗽一声:“绿罗,我可听到了啊。” 绿罗盈盈一笑,蹲身一礼:“老爷,我是说让公子好好练功,这样才能做好事情嘛。” 高鸣呛了一口,应和道:“是是,我肯定好好练功,将来为皇帝兄台排忧解难。” 对面的皇帝向高鸣扯出个笑脸,点头致意,表示: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回过头去,皇帝继续向白胜诉苦:“祖爷爷,现如今咱们恒昼国与妖族边境摩擦不断,我看呐,它们已经蠢蠢欲动了,随时都可能发起战争啊。” 白胜还未说话,却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通报:“王翰林大人求见。” 皇帝一脸诧异:“王翰林?这大晚上的,他来王府做什么? 夜色渐深,却听得通报翰林大人来访,皇帝也是十分讶异。 “这个王翰林,真是不像话,都这么晚了,他有什么紧要的事情,非得在这个时候过来,打扰祖爷爷!” 白胜说道:“皇上,还请不要责怪于他,是臣下叫他来的。” 随后,扬声吩咐道:“让他先去办事,事情办好了之后,再来见我。” 皇帝好奇问道:“什么事情这么急?不能明天再办?” 白胜不动声色:“诶,有事情最好不要拖着,拖着就不好办了。” 黄帝问道:“到底什么事啊?” 百胜说道:“一些杂事,不劳皇上费心。” 白胜不说,皇帝也不好追问,回头问问王翰林就是了。 白胜对皇帝说道:“皇上,妖族那边,与人族积怨已深。有些摩擦是在所难免的,但是只要皇上不要有太多的想法,局势上,还是可以稳定下来的。闭关之前,老臣会尽量和妖族交涉,想必,他们也不会轻易地挑起战争。” “但是,妖族的那些孽障……” 皇帝还是不安心,却被白胜提高了了声量打断了。 “皇上!如今可能有些新的变故,很可能会有些天外来客,会带来新的威胁。这时候,实在不宜再起争端。还是稳定局势,为当前首要。” 白胜意有所指。 皇帝神情一愣,偷偷看了眼唐隋,低下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胜瞥了皇帝一眼,语重心长地告诫他:“皇上,这时候,切不要有太多的想法,不要太过幼稚,太过狭隘了。身为恒昼帝国的君主,眼界一定要高远,心怀务必要宽阔。” 皇帝支起胳膊挠了挠额角,仿佛在咀嚼这句话,其实心下却也有些纳闷。 说些闲话,吃些东西,门外再次通报,王翰林办完了事,候在门外,等候王爷传唤。 白胜唤了他进来。 是个高高瘦瘦的中年汉子,两腮微微内陷,眼窝较深,年纪不是太老,两鬓却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白发。 那王翰林走进来,先向白胜施礼。抬起头来时,却又见到皇帝也坐在一旁,赶紧地又向皇帝请罪见礼。 皇帝倒是摆了摆手颇为大度。 白胜坐着,问道:“事情办好了?” 王翰林规规矩矩站在下边,躬着身子垂着头,恭恭敬敬地答道:“办好了。” 白胜问:“庭院打扫干净了?” 王翰林答道:“打扫干净了。” 白胜说道:“凶器我可就没收了啊。” 王翰林身子压低:“但凭王爷处置。” “嗯。”白胜点点头,直起身子来,说道:“翰林大人深夜劳累,辛苦了。” 王翰林忙道:“不敢当,不敢当。” 白胜又问:“王翰林用过晚膳没有?要不要坐下吃点?” 王翰林拱手答道:“万不敢叨扰王爷。” 白胜挥挥手道:“行吧,本王也就不强留着你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王翰林弯腰行礼道:“谢王爷。” 随后又转头来向皇帝请辞。 皇帝留住他:“你等会!” 皇帝转过头来,向白胜说道:“皇祖爷爷,这夜色已深,孙儿就与翰林一道,回宫去吧?” 白胜点点头:“去吧。” 又转过头向长青吩咐道:“长青,还是由你护送皇上回宫去吧。”长青应是。 皇帝向白胜告辞,长青护送着两人一道离去。 第二十一章 道一声晚安 第二十二章 一缕金色的阳光 第二十三章 京城市井 第二十四章 封建纨绔子? 第二十五章 一声惊堂木 第二十六章 引战,开怼! 第二十七章 两只鹦鹉鸣马屁 第二十八章 听说你让人揍了 第二十九章 任性的本钱 第三十章 这很长青 第三十一章 洗髓了 第三十二章 老哥我会骗你吗? “哦,一会记得要保持意思清醒,仔细感受身体的变化,对你今后的修行有好处。” 唐隋漫不经心地提点道。 哦,还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变化吗?高鸣留意了一下。 等下,保持意思清醒是几个意思?唐隋你个老小子不是说不疼吗? 高鸣霍然转头,盯着唐隋,用眼神质问他。 唐隋左右张望眼神游离,装作完全没有察觉到高鸣质问的目光:“脱了衣服赶紧下去吧。” …… 高鸣脱了衣服,小心翼翼地伸出大毛腿试探了下。 脚趾头刚碰到水面,又迅速地收了回来:“嘶,好烫……” 这时,唐隋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后,如计划好的一般,在后边一脚将他踹了下去。 “下去吧你!” 只听“扑通”一声,紧接着传来高鸣悠长的惨叫声。 跟着一声唐隋悠悠的声音传来:“唉呀,习惯一下就好了嘛,一个大男人这么墨迹。” 高鸣:“唐隋你个blue blue blue……” 高鸣敢赌上唐隋的人头,这绝对是早有预谋! 这时,东方的天空刚刚现出第一缕阳光。一道紫芒穿过辽阔的天空,穿过一片片云层,穿过乳白色的薄雾,在朦胧的水气中晕出了一大片绚丽的紫色光圈。 而这个时候,高鸣只觉得有一团火焰,从皮肤外渗透进了身体里。 皮肤外是温热的水,烫得皮肤有些疼。而皮肤里边仿佛有一把火焰刀,不断地向身体内切割着。 没有火焰般的毁天灭地的气势,却感觉身体里的血肉都要融化了一般。 高鸣在池中紧闭着双眼,此时的感觉有些复杂,既有在海洋里的荡漾一般的怀抱般的舒适感,又有置身岩浆火山中的灼烧感。 汹涌的感觉铺天盖地,高鸣浑身丝毫不能动弹,只大口地喘着气。 这时,忽然头顶传来一股大力的气浪,一下将他的脑袋拍进了水面下。 唐隋你混蛋! 高鸣本能地想要挣扎,却身体稍稍一动就疼得厉害。 在这样的时刻,高鸣几乎放弃了对生的渴望,只将身体全部打开,皮肤之间互不接触,以此来略微减轻痛楚。 而就在这时,高鸣却忽然感觉到头顶有一股凉气,从头顶天池穴涌入,依循着一套无形的通路,分头向下流去。 这股清凉扩散到整个肌肤血肉中,稍稍减轻了高鸣的痛楚,高鸣也再没有了缺氧的窒息感。 最后通道里的凉气又聚合起来,从脚底涌泉穴穿了出去。 而与此同时,从脚底涌泉穴涌入一团热气,同样分流向上走,腾腾热气也扩散到整个肌肤血肉中,将血肉骨头都要融化了。 全身仿佛有数百个小孔,小孔中不断有热气涌入,汇入热流中,最后合为一股,从头顶天池穴冲出。 高鸣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任人摆布的破布娃娃,全身漏风的那种,一面在热水锅里煮着,一面吹着凉风。 算了算了,爱咋咋地,忍着就是。 高鸣嘴唇紧抿,眼皮不停地跳动。此时,他的脑袋已经开始发懵了。 就在这时,突然耳旁传来唐隋的声音:“老弟,你可别睡着了。” 睡着个屁啊!连骨头都疼好吧,这谁睡得着啊。这么一想,疼痛的感觉又强烈了起来。 唐隋在外边说道:“不要屏蔽疼痛,在战斗中,理论上讲,感觉越敏锐越好,尤其是疼痛感,是最有用的。你要做的是增强自己对疼痛感觉的忍耐力,而不是回避它。你不是还想揍程平吗?” 高鸣在池子里只想疯狂骂人,别特么废话了,老子都快疼死了,不就是主动感受一下有多痛嘛,行,老子忍着就是了! 而之后,似乎唐隋听到了高鸣的心声,没再说话。 高鸣紧闭着眼在池子里泡着,一边感受着入骨的疼痛,一边感受着体内川流的气流。 如此这般,高鸣渐渐地已经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了。 渐渐地,他已经分不清自己的身体在哪里了,好像已经融化掉了,只感觉还有一团叫做自己的意识般的东西漂浮在这片空间里,还有凉气和热气穿过,而它们却互不影响。 唯一最能清晰感觉到的,就是全身都很痛。 终于,不知道什么时候,高鸣似乎适应了这种疼痛。他想要动一动,于是便动了,于是又感受到了自己的这具身体,又感受到了这片空间、感受到了这个药水池子。 高鸣活动了下身体,感觉还是之前的那个位置没动,还是原来那个姿势在水里泡着。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池子外边传来唐隋的声音:“还活着没?还活着就赶紧出来吧。” 高鸣听了,牵引着自己的意识回归。微微活动了下身体,又找回了对身体的感觉。随后,便尝试着向上划水。 他本是个旱鸭子,大概是在水中泡的时间长了,对水熟悉了,也能游动起来。 高鸣探出头,药浴的水池很大,他在水池的中心位置。 水温依然是温热的,药水依然像一把火,灼得肌肤生疼。但高鸣明显感觉到,药力没有之前那般强劲了。 唐隋撤去封锁阵,朦胧的水气一下子散到了空气中去,腾腾地不过一会儿,便基本上消失无踪了。只有水面上,还有一缕缕热气升起,在微风中轻轻扭动。 抬头仰望,是一片清晰的夜空,繁星如一颗颗闪耀的钻石点缀在夜幕之上。 高鸣看向唐隋:“你不是说到日落就可以了吗?” 唐隋一脸无辜:“我看你在里边还挺舒服的啊,就没叫你。” “嘶~”高鸣咬着牙直吸冷气。 “再说了,我又没有经验,万一时间不够呢?索性多泡会,多多益善嘛。”唐隋漫不经心。 高鸣看着唐隋那张“真诚”的脸,恨得咬牙切齿。好在素质还在,强忍着没有动手。 主要是还有些理智,知道自己打不过。 “多谢老哥,辛苦了。” “客气。” 晚上,高鸣躺在床上,在一片黑暗中发呆。 安神香冒着一道纤细的白烟,将淡淡香气扩散到整个房间。高鸣闻着香味,感觉今天的香气格外浓郁。 高鸣在黑暗中伸出手,愣愣地看了看,感觉自己确实仿佛获得了新生。 其实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看不到,就是发现自己头皮屑也没了,脸上也不油了,皮肤也变得细嫩了…… 第三十三章 修行新人报到 第二日,高鸣一大早就醒来了,只觉得精神抖擞,龙精虎猛。 高鸣出门,去找唐隋。 昨天唐隋说过,从今日开始,高鸣便可以开始正式的修行了。 王府后山有一大片突出的山岩平台,颇为宽阔,并且视野广阔,风景极佳,此地就唤作翠风台。 后边有一个果园,唤作翠风园,里边布置了个聚灵阵,种植了些许灵果和药材。 翠风台边上有一颗老树,躯干至少有六人合抱之粗,枝叶繁茂,洒下一大片绿荫。下边摆置了些棋盘桌椅,倒是个休闲怡情的好去处。唐隋就在这里为高鸣讲道。 此时,正是晨光初起,百鸟欢鸣的光景。 两人端坐在树下桌前,桌上摆了清茶,清香伴着热气袅袅升起。 唐隋开口道:“我一心修道,感悟颇深。但若是给你讲,我却讲不出来。” ??? 高鸣听闻,只感觉一脸懵逼:那我干嘛来了?合着咱俩过来看日出嘛? 唐隋说道:“你先找出一本书,叫做《仙盟修行概述及入门基础》,第三版。” 先不吐槽第三版,高鸣先赶紧让茵迪丝把书找出来。 很快,茵迪丝还真找出了这本书。 高鸣仔细看了一眼书名,再默读一遍:《仙盟修行概述及入门基础》。 再默读一遍…… 这书名看着很先进啊,就是这画风有些过于惊艳了吧? 好嘛,以后见到其他修行者,相互之间打个招呼:“这位道友好修为,不知您修行的是何种功法,师出何门啊?” “啊。在下修习的是《上清正法》,师承三清道门。” “在下修习的是《雷霆狮子吼》,师承天音雷霆院。” “在下修行的是《千变万化功》,师承飞狐山。” “这位道友,你呢?” 高鸣:“在下修习的是《仙盟修行概述及入门基础》,道法源出于仙盟修行菜鸟大学堂……” 呵呵,可把我牛x坏了! …… 高鸣心头还有些纳闷,之前怎么没见过这本书。却不知,高鸣先前让茵迪丝找修仙秘籍,那里边却并不包括这本书。 这本书是基于修行界功法的一种归纳整理,然后作出的系统的修行指导,并不算在秘籍之内。 原来就算给了整个资料库,不明白里边的一些道道,也是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的。 唐隋说道:“你直接翻到功法篇,然后自己看。” ……所以我干嘛来了??? 在房间里躺被窝里看不舒服吗? 高鸣还是听话地看起来。人家是前辈,是大师,自己再有意见,也不要那么狂妄,唐隋这么做肯定是有一定道理的。 于是,这一看,就是大半天过去了。 然后,果然,问题来了。每一个字,高鸣都认识,每一句话也都通俗易懂。但问题是,高鸣还是不明白这都说了些什么。至少,关于如何修行,高鸣还是茫然无知。 高鸣想问唐隋,却又一阵迷茫,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连自己的问题都抓不住,这种感觉,是最最无力的感觉。 唐隋看高鸣迷茫的样子,笑了笑,说道:“有句话,叫做道可道,非常道。其实,就是一句话的事,只是这句话,找不到一个好的方式精确地传达过去。” 唐隋端坐,道:“坐好,闭眼。” 高鸣依言,端坐,闭目。 唐隋又道:“抱元守一。” 高鸣不明白什么才叫真正的抱元守一,只是尽量地让自己静下来。摒弃诸多杂念,只全心全意地感受自己的呼吸。 渐渐地,呼吸变得那么地静谧悠长。一呼,一吸,仿佛和整个世界融为了一体。渐渐地,高鸣心神沉静下来,思绪如一面镜湖,再无丝毫波澜。 仿佛睡着了,却又没有睡着。 这周围一切,自己均能感受到,却均与自己无关。 感觉有风,从发梢滑过,却并不在意这风。有阳光,在轻拂面颊,却并不在意这阳光。 无草木,无花树;无清风,无日光。无高山流水,也无白云蓝空;无虫鸟吱啾,也无花果芬芳;无楼也无殿,无火亦无烟;无天高海阔,亦无云卷云舒。 仿若遥远的一道声音传来:“现在,我将牵引你的神念,在天地和你之间走一圈,你不要分心,不要走丢。” 唐隋的声音,好像来自宇宙深处。 高鸣没有回答。他开不了口,而此时此刻他也懒洋洋地不想开口。他知道唐隋肯定明白自己的意思,他就这样沉静着,一动未动。 不知道是哪一刻,体内朦胧的世界忽然缓缓地清晰起来,仿佛黑暗中射进来了一道光。 是唐隋,在为他传道。 阳光从枝叶间漏下,洒下一地碎光。一阵阵清风从山间流过,撩乱了满地金砂。 太阳升起,又缓缓滑落;从红色变得金黄,又褪成了火红;从热情,变得狂猛,又变得和蔼。 直到霞光收去明丽的天幕,漏出了黑夜里的漫天繁星,高鸣的识海里响起了唐隋的一个声音:“醒。” 高鸣缓缓地睁开眼,漆黑的眼瞳中反映着闪亮的星光,百味陈杂的最后,也只是化成了一道感叹。 唐隋变得一脸慈蔼,笑着问他:“有何感受?” 高鸣出神地望着他,眼神复杂,最后叹了口气:“感觉肚子好饿。” 仿佛为了证明自己,肚子“咕”地传出一声悠长的蛙鸣。 …… 次日一早,白胜正右手拿着书卷看书,刚扭头喝上一口茶,老远就看见翠风园的护园园丁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 白胜放下茶杯,皱眉斥道:“什么事这样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那园丁喘息着说道:“王爷,不……不好了,园中的灵果不见了!” 白胜一愣,微缓一口气云淡风轻地问道:“什么灵果不见了?” 园丁带着哭腔:“熟了的都不见了!”说完,偷偷地抬起眼皮看一眼白胜脸色。 只见白胜一下子失了淡然,大惊失色,霍然站起问道:“我那炎龙果呢?” 园丁小心翼翼地答道:“全没了!” “朱雀棠呢?”白胜瞪大了眼珠子。 “还剩下些青色的,全是些不到年份的,没熟的。熟了的,都没了……” “那冰心魄呢?”白胜手撑在桌子上,手指发白。 “唯一熟了的那颗,也没了。” 白胜脸色煞白,浑身发抖。 谁那么大胆子,敢进信王府行窃! 第三十四章 悲剧发生的时候 翠风园的灵果都十分珍贵,但也不是那么好偷的。 有白胜这个老怪在,谁敢进信王府来放肆? 更何况,这些灵果性质特殊,平常人别说偷了,就是敞开了摆在他面前,他也无福消受。 且慢! 是了,那几种果子性质特殊,一般人连碰都不敢碰的,吃不到果子不说,还会伤了手,就是这些照顾园子的园丁们也是没办法碰的。 白胜思绪流转间,也想明白了是谁干的好事了。 算啦,白胜叹一口气,都是小事。 就是心疼啊。 尤其是那冰心魄,等了这么多年,就那么一颗。心里实在憋了一口气,偏偏这口气还不能撒出来。 突然,白胜“零鸡一冻”,招一招手。 那园丁弯着腰凑了上去。 只听白胜说道:“这样,你呢,马上去找南书房的王翰林,就说,王府丢失了些千年灵果,而最近呢,只有他一个外人来咱王府打扫过庭院。就这样,你懂的吧?快去吧!” “诶,好嘞。”那园丁也没多想,但凡王爷有吩咐,做下人的自然是先赶紧答应一声。 只见他重重地一点头,连带着腰身都弯了一下。 这园丁刚转过身去,忽然又停住了,似乎到这时候,他才终于反应过来白胜刚才说的啥。于是又转过身来,哭丧着脸对白胜说道:“王爷,这不好吧?” 白胜板着脸:“有什么不好的?” “于您的威名有损啊!” “那我要是气坏了憋坏了,还于我的身体有损呢!身体重要还是威名重要?” “对我们王府中,除了您以外的其他所有人来说,还是您的威名更重要些。” 这个看园子的家仆竟意外地嚣张至极,竟敢以下犯上! 白胜怒极,一脚将他踹了出去:“滚!” “诶,好嘞!”那园丁爬起来欢欢喜喜地跑后山去了。 为了维护王爷的威名,他们这些做下人的真是,操碎了心啊! 而实际上,昨天夜里—— 唐隋问高鸣:“有什么感受?” 高鸣摸了摸肚子:“呃,肚子好饿。” 唐隋想了想:“后边园子里有好多灵果。” 高鸣:“哇塞,灵果?” 唐隋:“是呀,这些灵果可不一般,增强体质不说,有些对修行也是大有裨益的,尤其是你这样的刚开始修炼的新人。” 高鸣:“哇,真的吗?” 唐隋:“走,我带你看看去。” 片刻后。 高鸣对唐隋说道:“老哥,我们就这么把白胜前辈的灵果给吃了,不太好吧?” 唐隋:“没事的,那老家伙不会这么斤斤计较。” 高鸣:“咱要不要提前打个招呼啊?” 唐隋:“不用,就当是自己的,敞开了吃,吃个饱,那老家伙,大方得很。” 高鸣:“那咱干嘛要偷偷摸摸地啊?” 唐隋不快地斜眼看着他:“什么叫偷偷摸摸地?这叫安安静静地!安安静静地吃果子,不好吗?” 高鸣:“好……” 由此,我们明白了一个道理:悲剧发生的时候,大多是在悄然无声、难以让人察觉的时候…… …… 清晨,当地平线露出第一缕阳光的时候,高鸣已经来到翠风台练功了。此地靠着聚灵阵,灵气浓郁,非常适合修炼。只可惜,高鸣现今还不能感觉到空气中的灵气。 不过,高鸣确实觉得身体与之前大不相同了。身体更轻盈、头脑更清明,这些倒不必多说。 如今高鸣即便是站着不动,只要将丹田一沉,就能感觉到有一股特别的劲力充斥全身。 高鸣现在觉得自己非常强大,有一种孤立高峰吹着风俯视凡尘烟火的感觉。高鸣偶尔会想,不知道自己现在和那程平打上一架,能不能打过? 最后,高鸣终于是按捺不住,憋了一口气往身边的树干上一拳捣去,只听“轰”的一声,树身一颤,然后, 高鸣的手就废了…… 树干上凹下去一个拳印,拳印上带着血,而高鸣,则当场左手捧着右手,缓缓地跪了下去,瘫到在地。 而这样傻缺的一幕,正巧被赶过来找高鸣的绿罗看见…… 绿罗还没来得及说话,远远地便望见,高鸣的鼻子眼睛扭成了一团,向着大树缓缓地跪了下去。 绿罗一声惊呼,急忙上前去查看。只见高鸣前两天刚变得细嫩的好好的一只手,如今已经成了血次呼啦的一片。 绿罗一边匆匆埋怨了高鸣两句,一边火急火燎地拉着高鸣下山去包扎。 高鸣一边疼得不行,一边又是羞愧又是尴尬,也没有开口说话,任由绿罗拉着跑下山。 大约是功法的效果,伤口恢复得出乎意料地快,从后山下来时,高鸣的手已经开始结痂了。 绿罗还是很细心地亲自为高鸣包扎好伤口,最后惩戒般地狠狠地系了个蝴蝶结,并使劲拉紧了两下。 高鸣连吸两口凉气,一抬头,只见绿罗正气鼓鼓地看着他,便又讪讪地将眼睛撇向地面。 绿罗问他:“干嘛这么伤害自己?” 高鸣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这是个意外……我只是想试试自己的水平来的。” 绿罗双手抱胸,冷冷地说道:“试出来了吗?树干硬还是你的拳头硬?” 高鸣低着头偷偷地抬眼瞄了绿罗一眼,装作正儿八经地说道:“如果单论骨头的硬度的话,应该是我的拳头硬一点。就是可惜,树不会流血。” 绿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亮起粉拳,一拳怼在高鸣肩上:“你还好意思说!看着挺精神的一小伙,怎么还发神经呢!” 高鸣赔笑着解释道:“我这不是,练功之后忽然感觉身上有无穷的力气,有一种无敌的豪气充盈胸膛,然后就想试一下嘛。” 绿罗好气又好笑:“你可真是笨死了!你要是想试试身手的话,就找个人比试比试啊,打大树算怎么回事?” “我这不是,找不到合适的人嘛。” 绿罗想了想,说道:“也是哦,确实是,不能自己一个人埋着头练,要不肯定憋得慌。是该多与人多交流交流。” 第三十五章 皇帝的后门 第三十六章 高鸣练武 第三十七章 惊喜无处不在 第三十八章 湖底绝境 高鸣吃下那冰魄果之后,这才察觉出其独特的滋味来。 那冰魄果入口即化,没有咬也不需要嚼,只一口便入了腹。 高鸣吃下之后,只觉得口中、喉间,一片冰凉,仿若吃下了一条冰龙。 冰龙穿肠过肚,清凉之气自内而外,抚透全身,在这炎炎夏夜里极为舒服。 但渐渐地,这凉气越来越盛,高鸣被冻得浑身发抖。 那凉气自喉间流下,愈发强盛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仿佛后劲无穷,越来越盛,越来越盛,最后忽的竟如反弹一般,又自下而上直冲头顶。 不多时,高鸣便冻得面色发青,眉毛头发都结出片片白霜来,口鼻间呼出的全是腾腾的白雾。 唐隋看到后哈哈大笑,戏问道:“高鸣老弟,感觉如何?” 高鸣哪里说得出话来,只喷出一道道冰寒的白雾,心中早已经骂了唐隋七八百多遍了。 唐隋笑问道:“要不要拍张照片留个纪念?我那手机可随时有电。” 高鸣的脸色愈发的青了。 唐隋又是哈哈一下,这才轻轻拍了拍高鸣的肩膀。一道暖流钻入了高鸣的经络之中,高鸣感觉自己的内力被调动了起来,快速地运转开来。 随着内力真气的流转,那全身的凉气渐渐地融入了内气之中,随着内气循环,顺着经络,归入了下腹丹田。 如此又过了片刻,高鸣这才慢慢缓了过来。 现如今,高鸣身处这冰凉的湖水中,这湖水虽凉,却完全当不得当日那冰魄果。 高鸣丝毫不觉得难受,反而极为舒适。在这寒意之下,感觉头脑也越发地清明了起来。 高鸣在湖中既无窒息的感觉,便开始尽量游动起来。这可是旱鸭子学水的绝妙机会啊。 就这样划拉一阵,高鸣觉得自己的水性有了很大的长进。 只是,不知为何,却依然游不上去。 既然向上浮不上去,高鸣便索性四处摸索起来。如果自己推断得不错,这湖中应当是有暗道泄水才是,不然这溪水汩汩不绝,湖水早就溢出来了。 顺着暗道走,说不定就能出去了。 如此又沉下去数米,光线也变得暗了。忽然,高鸣遥遥地望见水底竟有幽幽的光芒传出。 高鸣确认,不是反光,光芒确实是从下边传来的。当下心中振奋,一头向那边游去。 随着幽光越来越近,高鸣身下忽然感觉触到了实地。 高鸣摸索着站起,深一脚浅一脚,飘飘地向那幽光处走去。 及至近前,高鸣定睛一看,不禁大为惊讶,那一片幽光处,竟好像是个人影。 高鸣绕了一圈仔细观察。 确实是个人影。那人影是被封存在一大块水晶之中,锥形的水晶竖直立在水底,立得稳稳当当。水晶周围全是雾霭,让水晶的幽光一照,缭绕宛如仙境。 水晶下方是一座平台,雕纹繁复却精细。 高鸣这段时间以来,除了练功之外,也没有闲着,而是“博览群书”,什么都看一点。如今,对这些“杂学”高鸣也有一些微末的了解。 隐隐间,高鸣感觉,这像是一个阵法的轮廓。 高鸣循着平台仔细观察。 平台之上嵌有八块晶石。高鸣认得,这与当初过传送阵时,唐隋所用的晶石十分相似,想来大概是一类物什。 平台上悬着几块礁岩,礁岩上各镶了一块水晶,围成了一圈。水晶向内,指向了中心的大水晶。 平台上一角还布置有一座石制的小台面,台面上空空荡荡,只摆了一个小匣子。 高鸣近前一看,在小匣子里边还放置着几块晶石,与平台上的一般无二,想来是作替换之用。 高鸣不明所以,想了想,便要走上前去仔细观察观察那阵法。 高鸣上前几步,才触及到那缭绕的雾气,那雾气竟仿若受到牵引一般,丝丝缕缕地向他体内钻去。 高鸣吓了一跳。但仔细感受全身,却也没觉出有什么不适之处来,反而体内的功法被激活了一般,活跃地加快运转开来。高鸣这才放下心来。 仔细端详中间的大水晶,里边是一个老者。此人须发皆白,一身白裳,全无装饰。他双目紧闭着,一动也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想来大概率上应该是活着的吧?一般情况下,也没必要搞这么奢侈复杂的棺材吧? 高鸣看着看着,总觉得这老者有些眼熟。 高鸣仔细端详这老者的面庞。 老者有些干瘦,皮肤松弛,眼角额前皱纹密布,脸上有点点的老年斑。看情态,已然是垂垂老矣,行将就木了。 老者宽额长脸,依稀还能看出几分年轻时的风采。想必当年也是个器宇轩昂的美男子。只是如今年华不再,脸颊上的皮肤完全松垮下来了,一对浓眉也染得雪白。白眉飞扬着,倒是颇有几分风仪。 看着看着,高鸣忽然大惊失色。 这人竟与信亲王白胜有九分相似! 这人,难不成是白胜的父亲? 不对。高鸣很快推翻了这个结论。 信亲王白胜如今得有上千岁了吧?他的父亲现如今怕是连灰都找不到了,不可能此刻被封在这湖底。 高鸣更加仔细地观察起来,不断地在脑海中与白胜进行对比。而越是对比,就越是心惊! 这人,这老头…… 这人必定是信亲王白胜本尊! 这人绝对是信亲王本人。将信亲王变得老一点,再将须发眉毛全部染白,两人完全一模一样。 高鸣心中惊慌,头脑中一片混乱。 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高鸣仔细回想,自来到王府以后的各项种种。 但高鸣之前对白胜全无了解,如今完全没有主意,什么也判断不出来。 高鸣惊疑不定地看了看水晶中的人影,抱着头坐在水晶旁的雾气里冥思苦想。 要不要将水晶里的人放出来,问问话? 不行。高鸣很快地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先不说该怎么做才能放出来,即便是能放出来,自己也切不可妄为。谁知道里边放出来的会是个什么东西? 自己完全不了解情况,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高鸣头脑中闪过无数的念头,却又一一被否决了。 高鸣实在太慌乱了。 怎么会出现两个白胜? 如果真正的白胜在这里,那上面的那个又是什么? 到底哪个才是真的?这座王府,又有多少是真的,又有多少是假的? 绿罗、长青,他们是什么? 还是说,湖底的这个,别有隐情? 高鸣现在心很乱。他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水底,静静地梳理着。只是,他并未注意到,那水晶上氤氲的雾气,始终丝丝缕缕地向他体内钻去。 …… 高鸣在湖底坐了很久,水晶阵法散发着阵阵凉意不停地扫过高鸣的身体。终于,高鸣还是缓缓地镇定下来。 现在什么也不清楚。如今之计,还是要先出去,找唐隋商量商量。 说到底,现在最让他信任的人,还是唐隋。 那么,该怎样才能出去呢? 要不沿着湖底摸一圈? 这湖怕是有点大啊。 高鸣在湖底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发愁。 第三十九章 重见天日 高鸣想了又想,忽然脑中一道灵光闪过,伸手摸一摸怀里,恩,还在。 高鸣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来。 这是当时在茶楼的时候,高鸣让程平踹出了血,若柔姑娘拿来为高鸣擦去嘴角鲜血的。后来,高鸣洗了洗,但丝帕上依然还有些隐隐的血迹,也就没好意思就这么着还给人家。 后来也没见若柔来要,就这样犹豫着犹豫着,一直留到了现在。 高鸣又想起了当日,绿罗见他受伤便立马直接扑了上来,提起袖子便替他去擦嘴边的血,将干干净净的衣裳染得血红。那一颗颗滚烫的泪珠,直落到了高鸣的心上。 高鸣心情更加复杂了,他暗暗祈祷着,王府,可千万不要有什么问题啊。 高鸣将丝帕扬起飘在水里,丝帕轻薄柔顺,如用蝉翼交织,材质奇佳,完全不符合一个说书家女儿的身份。 高鸣动作很轻,没有搅动水流。 丝帕轻飘飘地落下,却也向着左前方的一个方向飘去,偏离了原来的位置。 高鸣眼中一亮,捡起丝帕来,向着那个方向摸索着寻去。 经过一番搜索,高鸣终于找到了水流的去处。 水流有多个出处,但大致方向其实是同一个方向。 高鸣随便找了一个出口,小心地向前寻路而去。 一步、两步…… 小心翼翼地走了一会,见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高鸣心下一松,加快了速度向前寻去。 走过一段路,高鸣抬头看见,前边的水流明显变道了。估计从这里就能离开冰翠湖,去到外面的世界了。 高鸣心中大喜,快步向前走去。 不曾想,才跨出去一步,窒息感瞬间压迫而来。仓促之下,高鸣几乎要呛水。 高鸣急忙退了回来,窒息感又如潮水般褪去。 在这湖底,高鸣完全不需要考虑呼吸氧气,这让他几乎忘记了,他还身在水底。 看来,这湖底有一层无形的水下结界,越过结界,就是真正正常的水下世界了。 高鸣愣愣地待在原地,有些沮丧。 就这样踟蹰沮丧了一阵子,高鸣冥思苦想,却始终想不到好的办法。 难不成,就要这样被困死在这清冷死寂的湖底世界? 水下无声,连时光的流逝也难以让人察觉。 而时间拖得越久,高鸣心态越是暴躁。最后高鸣一发狠,一咬牙,捂住口鼻便一头向前冲去。 果不其然,才走出几步,脸色便已经涨得通红。 不得以,高鸣再次退了回来。 高鸣皱了眉,左右来回踱步,却始终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 高鸣呆滞地在水底的泥沙地里坐下。绝望,又开始在心底蔓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高鸣再一次从地里爬了起来。 高鸣咬着牙,在水底狠狠地一挥拳头。 我,高鸣,从一个没人要的死小孩,一步一步地走到这里。我在那么多人的帮助下,一步一步走到了这里。如果真的有命运的存在,我不相信上天就这样让我折损在这里,我敢打赌,祂舍不得! 如果没有所谓的命运,我又凭什么被困在这里?没有什么是注定的,没有什么绝望是不可以改变的。我拼尽全力,誓要踏平一切绝境! 高鸣眼神活了过来,凶狠得如同一只濒死的野狗。 高鸣向前迈步,又犹豫了一下,转身快步消失在了来时的方向。 冰翠湖的湖底有一座大阵。这座大阵用于保护着一具身体的。 这具身体,也许活着,也许已经死去。 这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因为这套阵法,高鸣在湖底无需呼吸,不需要氧气就能生存。 湖中有一个结界,将湖底与周围的水下世界隔开。当离开湖底,高鸣就会缺氧窒息。 也正因为如此,高鸣在湖底可以苟活,却同时也被困在湖底不能出去。 高鸣再一次来到水晶阵法前,望着大阵,沉思着,头脑急速转动开来。 那么,我只要将替代氧气和呼吸的方法带在身上,就可以顺着水道走出去了吧。 大阵的功能有多种。其主要的功能,自然是为了那具身体。但其中还有一些附带的功能,而其中之一,就保证了高鸣在水下得以存活。 所以,我不需要将整座大阵背走,只需要能供我水下生存的那一部分即可。 高鸣理清了思路,走上前去,细细观察。 雾气肉眼可见地丝丝缕缕地向高鸣体内钻去。 高鸣催动体内的真气,加快运转起来。那雾气更快速地向高鸣涌来。 高鸣眼中露出思索之色,掉头向阵法的角上走去。 阵法有八个角,每个角各镶嵌着一块晶石。这些晶石,大概率上应该是用于供给能量的。 高鸣思考着。 我无需呼吸和氧气便能维持自身的生命活动,我无需代谢为自身提供能量,那么,能带着自己离开这里的关键,很大概率上是要从这些晶石的供能上做文章了。 高鸣趴下身子仔细观察。 阵法繁复,看得眼花缭乱。但仔细从晶石附近作为起点,一点一点细细拆分探查,总还能理清一些纹路的。 高鸣又反复看了看其他八个,晶石附近的纹路完全相同。 很好。这样,就有了思路了。 只是,依然还搞不懂这些纹路具体是什么意义。 那也没关系,高鸣还有一个庞大的资料库随身携带着,没有什么问题是学习解决不了的。 高鸣唤出了茵迪丝,开始了自己的战斗。 时间过得很快,煎熬却很漫长。好几次,高鸣都是拼命咬着牙,才压下去了自己即将爆发的狂躁。 湖水静静的没有一丝波动,湖底连一条鱼也没有,安静死寂得让人发瘆。 终于,慢慢地,高鸣有了一点点头绪。 又过了一段时间,高鸣渐渐有了一些猜想。 有进步,便是收获。哪怕一点点的收获,都是对高鸣莫大的鼓舞。 进展开始变得越来越顺。 高鸣起身去平台上的匣子里拿了块晶石来,观察着、学习着,实验着、摸索着。 如此,又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高鸣放下手中的晶石,眼中露出欣喜之色。高鸣伸手揉了揉眉心,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稍做休息,高鸣起身,又去匣子里找了几块晶石,揣在身上,向着出口大步而去。 很快地,高鸣找到了之前的出口。 高鸣静静立着,他知道,再有一步,便走出湖底结界了。 高鸣在心中长吐了一口气,将晶石握在手心,结了个印。 一步,果决地向前迈去。 前脚跨出,后脚紧接着跟上。 整个人都身处结界之外。 高鸣脸露欣喜,终于, 终于是成功了! 高鸣成功地转化了晶石中的能量,纳为己用,替代了自身的氧化呼吸。 高鸣再不迟疑,迅速向前探索着离去。 通道并不平坦,但一路还算平静。 高鸣飘飘忽忽地走了一阵。忽然,前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受了惊,打了下水倏然远去。 高鸣心中欣喜,是鱼! 总算看到活物了! 高鸣心头振奋,愈发鼓起劲气向前寻去。 如此又走了一阵,高鸣忽然感觉,有水流在向右推着自己。 高鸣尝试划动下手脚推水游行,果然游动了起来。只可惜水性不济,不能一口气浮出水面去。 高鸣感受着水的流向,向着水流垂直的方向赶去。 连走带游,奋力前行。 又前进了一会儿,高鸣感觉脚下是细细的沙地,四处还散落着圆圆滑滑的石块。 看来,这是距离上岸不远了。高鸣心下鼓舞,奋力向前一冲。 很快地,只听“哗啦”一声,一个脑袋从水面钻了出来。 此时正是中夜时分,一轮清月仿佛一块被天狗咬去一小口的玉饼。 天朗无云,遍地银辉。 这是一条河流,河滩沙地柔软,有鹅卵石在月光下相映生辉。岸边是一大片树林,碧翠的树叶笼着一层银纱。树林广阔,林中影影绰绰,一片黑暗。黑暗中未知的隐秘让人望而生畏。 高鸣跋涉般从水中爬出,浑身的衣裳早已经湿透,滴滴哒哒地在河滩边留下一行水渍。 沐浴着冷月的清辉,高鸣只想泪流满面。这个世界是如此的辽阔而美好! 第四十章 林子里的灯火 高鸣四肢摊开瘫倒在河岸边,仰面朝天。 实在太累了,四肢百骸都传来了深深的疲惫。 终于逃出囚牢,重见天日了。 高鸣心下解脱,那一股憋着的气也就散了。那一股被掩盖着的疲倦一下子汹涌而出,高鸣感觉自己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了。 再也不想动弹了。 高鸣静静地沐浴着月光,好想就这样足足地睡上一觉。 高鸣放空了身心,合上了眼帘。 就在这时,一阵夜风吹过。 “嘶~咯哒咯哒咯哒哒~”高鸣一阵激灵,冻得牙齿上下直打架。 高鸣睁开眼起身坐起,本能地裹了裹身上的衣裳,不想衣裳湿漉漉地一片冰凉。 高鸣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连飞鸟也不见一只。 高鸣将衣裳全部脱下,使劲拧干。 身上也无生火的物什,当下也只好就这么将就着穿了。抬头远望长长的河流和一地的银月光,高鸣拖着灌了铅的步伐顺着河流向前走去。 这一路走来,这河流仿佛来自九天之外,这树林仿佛无穷无尽。走了这么长时间,竟然连一处人家夜没见着。 忽然,高鸣眼中一亮,刚才似有灯光一闪而过。 高鸣急忙后退两步,去找原来的角度。 远远眺望,果然有灯火,在黑暗中傲然挺立。 那灯火,在无尽的黑暗包围中孑然傲立,极具风骨。远远地便能感受到其中的温暖。 只是,那一片灯火在这林子深处。林子里一片阴暗,完全看不清路程几许。 一路走来,高鸣已经发现,这一片林子的规模比想象中还要大,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广多深。 林子里的黑暗里,也不知道隐藏着怎样的危险。 清风吹过,林子里呼啸呜鸣,似鬼哭狼嚎,慑人心魄。林子边,一片片绿叶在月光下招摇,似诱人的罂粟,让人心中生怯。 清风揽过高鸣的衣裳,高鸣再次打了个寒颤,一咬牙,一头向林子里钻去。 高鸣鼓起勇气,什么也不想,直往林子深处钻去。 才进入林子几步,高鸣就开始后悔了。 林子外有月光通透,林子里却完全是一片漆黑。才走出几步远,已然有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了。 高鸣胆怯得不敢迈步,却又倔强地不想走回头路。 高鸣小心翼翼地探出脚去,心下却又是惶恐又是茫然。 这样别说是碰到什么野兽了,就是摔个跤也不好受啊。 高鸣呆在原地,不敢再向前。 现下,他最想念的就是自己的那块手机了。以前的时候,带着手机,连手电也不用准备,一块手机走天下,极为方便。 不过,自从随着唐隋离开,就再也没怎么用过手机了。一方面自己修炼的兴致很大,另一方面,没信号的手机也没什么可用的。 只是眼下,深处这漆黑的密林里,就格外怀念从兜里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的感觉。 或许,是带着一丝丝侥幸般的祈求,又或许是习惯使然,高鸣尝试着呼唤了一声:“茵迪丝,能不能照个亮?” 茵迪丝沉默着。 既没有对“茵迪丝”这个唤醒指令有所回应,也没有操作指令的指引。似乎茵迪丝也没有想到,作为一个资料数据库,它会被主人提出这种要求。 正当高鸣满心绝望的时候,那个朴实无华毫不起眼的手链上,射出了一道莹莹的光芒。 光芒不大,却足以让高鸣大喜过望。 “茵迪丝,你真棒!” 高鸣抬起手腕,照亮前方模糊的路径,深一脚浅一脚啊地向前摸索着行去。 忽然,只听“咔嚓”一声,高鸣惊呼一声:“我去,吓老子一跳!” 原来,适才没有看清,踩进了一个浅坑,踩断了一根树枝。 高鸣拍了拍胸口,一边愈发小心地向前走去,一边嘴里和手链说着话:“茵迪丝,咱来聊聊天呗。” 茵迪丝死板地回应:“无此项功能,请输出有效指令。” “哈?你不会聊天啊?没是,随便水两句也行。” “指令不能理解,请输出有效指令。” “不能理解?没关系,咱慢慢聊……” 很明显,茵迪丝不是红桃,只是个资料库,并不能担当起聊天的“大任”。 不过没关系,高鸣毫不介意,他只是想让茵迪丝出声和自己说说话,似乎这样,就能给他带来一些勇气。 高鸣寻了一根合适的树棍,在脚下敲敲打打。他拨开一片又一片长得低矮的枝叶,艰难地缓缓地向前挺进。 眼下,他最担心的,是碰到了黑暗中觅食的野兽。这么大的林子,指不定有些什么样的野兽托生在这里。一旦遇上了,在黑暗的林子中,他将毫无胜算。 不过万幸的是,一路走来,竟然没有发现丝毫野兽活动的迹象,也没有遇到丝毫危险。 每到一处稍显宽阔之处,他都要寻找角度,或远望远处的灯火,或仰望头顶的星空,确认脚下的方向无误。 如此,一步步推进,终于,他看见那一片灯火似乎就在前方不远处。 高鸣心下鼓舞,身体中似乎迸发出了新的力量,便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快步先前赶去。 突然,高鸣的脚下似乎被一块朽木绊了一下,害得高鸣脚下趔趄,几乎摔倒。 高鸣本能地用手腕上的光,回头照了一下,看了一眼,当下被吓得几乎惨叫出声。 只见地上躺着的,哪里是什么朽木,根本就是一个“朽人”呀! 这是一具男尸,真的就如朽木一般,生命枯竭,身体枯败。仿佛被不知名的力量抽空了血肉,皮肤皱成一团,皮肤下除了骨头,什么也没有。 这具干枯的“朽人”让高鸣这么一绊,顿时被踢出一个大缺口。缺口里也没有血液流出,而是真的如朽木一般,变得残破粉碎。 高鸣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才竭力让自己没有叫出声来。高鸣知道,如果附近真的有危险的话,大声喊叫只会死得更快。 过了好久,高鸣的心跳才缓了过来。 高鸣压下心中的恐惧四下张望,漆黑的林子里更显得阴森吓人了。 偶尔有风穿过,夜风抚体更显得阴寒,风声呜咽更显得恐怖。 高鸣看了看来路,浓浓的黑暗早已经将来路遮盖。高鸣又转头看了看当初的灯火,那灯火静默着、坚持着,自始至终,未曾有丝毫动摇。 高鸣咬了咬呀,爬起身来,将一切恐惧抛在脑后,继续向那灯光处前行。 他拄着树棍,愈发小心地向前摸索着寻去。 一步又一步,清空了头脑中的一切思绪,只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一个执念,那便是寻到那一处灯火。 如此,埋头赶路,不知几时,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如今,那片灯火就在眼前。 这是一座简单又实用的木屋,屋前用简陋的篱笆围出了一片小小的前院。 高鸣此时处于屋子的侧面,此时月亮早已滑过当空,向西斜着往下坠。按理来说,在这个时候,一般人家早已经熄灯睡下了,然而屋内依然亮着灯火,灯光明亮,胜过平凡人家。 不过也幸亏如此,高鸣才能循着灯光一路寻来。 高鸣停下脚步,脑中的诸多思绪再次寻了回来,随着而来的,是无尽的恐惧再次裹挟全身。 高鸣心中胆怯,看着这片未知的灯火,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脑中的思绪转了又转,最终,高鸣还是咬了咬牙,向前走去。 就掷一把骰子,听天由命吧。都走到这儿了,是福是祸,都躲不过了。 第四十一章 灯火下的屋子 高鸣也不知道屋子主人家睡下了没有。但低头看看自己如今的处境,怎么着也得去打搅一下人家。 高鸣向那前院正门口绕去。尽管篱笆低矮,自己也不能作那翻墙越院之人,还是去扣前院的柴门罢。 然而,正当路过侧屋窗前时,屋内有人声传来。 高鸣听得身形一僵,便再也迈不动步子了。 只听一个女子娇柔婉转,音量高昂:“啊,四哥,快,再快……” 另一个低沉的男音在深情地低呼:“啊,闽娘,我的闽娘……” 高鸣尴尬得面红耳赤。 这门,我是敲还是不敲? 听说打断那啥,罪大恶极,会被记恨一辈子的。 怎么办呐?好为难啊。 里面的战斗愈渐激烈,最后,随着一声莺燕欢鸣直上九霄,同时一声猛虎咆哮交相应和,终于云收雨歇,战罢收兵。 要不,趁现在这会,去敲门吧? 高鸣还是有些犹豫。 只听里面的男声说道:“闽娘,你好美……”情丝密密,缠缠绵绵。 这时,只听那女声娇嗔道:“哎呀,四哥,别,不要乱来,有人来了……” 那男声一阵惊呼,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什么?有人来了?在哪呢?” 听声音极为惊慌。 倒是那女声颇为镇静,反而调笑道:“就在屋外头哩!” 男子更加慌张了:“啊,这,这可如何是好?” 只听里间那女子娇柔一笑,娇媚地嗔道:“瞧把你吓得,出息!不是村里人,看样子,像是远道而来的客人。” 高鸣心下疑惑:“莫非这女子躲在哪处可以看得到自己不成?” 当下四处张望,只见木屋严整,门窗紧闭,哪里有什么人影。 想到自己还在人家窗前,高鸣不由心下有些发虚,哪里还敢想那么多,赶紧加快了脚步迅速赶到前院柴门前。 “咳咳。”高鸣咳嗽一声定了定心神,深吐一口气,提起树棍“邦邦邦”敲了三下,然后装作什么事也没有,提声喊道:“里面有人吗?过路之人想要借宿一宿,恳求主人家行个方便。” 俄而,只听里边一个女声传来:“远道而来的客人,快快请进吧。” 这柴门的篱笆十分简陋,看起来是用树枝泥巴随随便便搭成的,不仅低矮,也不牢靠,碰上凶猛一点的野兽,轻轻一爪子就能捣毁了去,也不知道是作什么用的。 前院的地面被压得紧密平整,屋内灯火很亮,灯光透过窗纸,在院落里拉出来斑驳的光影来。 院落周围是黑暗的树林,黑暗将院落包围,而灯火,为整个院落撑起了一方温暖的天地。 高鸣站在院落的柴门前,仿佛处身于光与暗的交界处。 那一片灯火,带来的是温暖,是安定。它就静静的驻立在黑暗里,任凭黑暗重重,不减,不颤。它仿佛从亘古时便已经存在,如一块海浪中的礁石,在黑暗中坚持了千年万年。 高鸣站在院门前,屋子的门没有开,也没有人出来。主人家已经出声邀请了,他很想走入这片温暖中,摆脱身后无尽的黑暗,融入这片光明里。 但他迟疑了,有一点点迟疑。 这时,屋内女声再次响起:“门没锁,尊贵的客人,快请进吧。夜深天寒,小心别着了凉。” 高鸣不再犹豫,推开柴门,走过院落。 高鸣站在屋子门前,再次高声提醒着喊道:“多谢主人家收留,在下就多有打扰了。” 随后,推门而入。 才一进门,就能感受到一片温暖,和屋子外完全是两个世界。 屋内灯光明亮而温暖,炉子里烧着柴火,时不时地发出“噼啪”的爆裂声。屋内有几件粗糙的木制家具,很简单,一看就是无人打搅,过独自隐居的生活的配置。 屋内空间颇为宽裕,并没有分什么客厅卧室,前边有炉灶桌椅,往后有碗厨,再往后有洗脸架衣柜等物。最里边靠墙是一张大床,大床上方有一口窗户,出去便是之前高鸣所立之地。 床上坐着一位女子,背靠墙壁,身上裹着被子。女子满头青丝垂下,容貌极美。粉腮透红,媚眼如丝。在这深夜的灯光下,更是动人心弦,勾魂夺魄。 高鸣不敢多看,只将目光转向了屋内的男子,也就是那位“四哥”。 四哥身量不高,中等身材,甚至有些偏瘦。这些时日以来,高鸣所见,但凡城外乡野间的当地人,不说如何壮硕,但也总有几分粗矿的味道。 本以为在这山林里生活,至少是个魁梧的大汉,却不想进来一看,这四哥让人感觉还有些秀气。 这位四哥衣裳草草地披在身上,头发随手系在脑后。怎么回事,高鸣当然心知肚明,只装作全没注意到。 此时,四哥盛了一碗热汤来,倒是显得十分热情:“夜深天寒,喝些热汤暖暖身子吧。” 高鸣接过,道了谢,小小地啜了一口。那热汤流进胃里,热气在腹内升腾,连冰寒的四肢仿佛都缓了过来。 高鸣怕烫了舌头,一小口一小口地将热汤喝了个精光。高鸣将碗还了回去,再次道了谢。却不想,好巧不巧地,肚子“咕~”的一声传出一阵蛙鸣。 高鸣脸上一阵尴尬。想来也是,在那湖底,高鸣没有呼吸,不曾代谢食物,也不觉得饿。后来出了湖底,又跋涉了这许多路途,肚子里早就空空荡荡的了。 路上光顾着赶路,倒是不曾注意。如今到了地方,肚子却造起反来。 倒是四哥和闽娘掩嘴轻笑起来。那四哥说道:“晚间还有些吃食,我给小兄弟热一热。只是山野简陋,小兄弟莫要嫌弃。” 高鸣急忙道谢:“哪里哪里,只是多有叨扰大哥大嫂,小弟感激不尽,哪敢谈什么嫌弃。” 那四哥却不知怎么,意外地红了脸。只听他说道:“我看小兄弟衣裳也湿了,快到火边烤烤衣服,饭食一会就好。” 高鸣再次道谢:“小弟远游至此,不想一时失足掉进了河里。这不,远远望见这里还亮着灯火,想来这里大约有处人家,便赶来投奔。深夜不请自来,实在是叨扰大哥大嫂了。承蒙收留,小弟万分感激!” 双方一阵客套,高鸣在火边坐下烤火,顺便烤烤身上的衣裳。四哥取出了一些吃食,在火上加热。 这时,那位闽娘出声说道:“这位小哥,你这样是烤不干衣服的。” 那四哥看了一眼,也说到:“是呀小兄弟,你要把衣裳脱下来,在火上摊开着烤。” 高鸣看了一眼闽娘,有些不好意思。 四哥看在眼里,笑着说道:“没事的,闽娘不会介意的。衣裳湿漉漉地在身上,身体哪里受得住啊。只可惜眼下我没有换用的衣裳,不然倒是可以借你一套。不过,看你这身材,可能也穿不下。” 听得如此说,高鸣也就将衣裳解下,摊开在火上烤。想了想,还是穿着里边的单衣没有脱下。 忽然,旁边的四哥惊讶出声:“啊呀,小兄弟,你受伤了?” 高鸣有些纳闷,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去,哎呀,可不是,胳膊上不知什么时候,被划开了一道大口子,此时还隐隐有鲜血流出,把白色的单衣都染红了。 也亏得高鸣如今是洗过髓的修行之人,体质尚佳,要不然这么大个口子,不知要流多少鲜血。 高鸣回想着,估计是在林子中披荆斩棘,没留意时划伤的。 当时一心赶路,哪里注意到这些。这一路上,竟毫无察觉,此时被提醒,这才感觉到有些疼痛。 第四十二章 床够大 第四十三章 好感度怎么刷 只听闽娘接着说道:“四哥,你不妨先走便是,让小哥在这里多留几日,也不无不可啊。” 适才高鸣只是匆匆扫了闽娘一眼,便赶忙匆匆地移开了目光。经昨晚之事,他已然不知不觉间对闽娘产生了几分恐惧心理。 然而,没想到,只是听得闽娘用娇柔的声音此般说话,他的心跳就不自觉地剧烈加速起来。 展露了全部姿容和身段的闽娘,那一颦一笑,都仿佛勾魂夺魄。 再看那四哥,脸色刷的一下又白了。 只见那四哥结结巴巴地,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我,我得赶紧走了,小兄弟也醒了,就干脆和我一起走了吧,这山路不太好走……对了,小兄弟不认识路,还是和我一起,我带他下山去吧。是吧,小兄弟?” 这般混乱地说到最后,四哥竟好似恳求一般地,向高鸣投去了求助般的眼神。自古都是客人要走,主家即便假心假意,也是装作极尽挽留的。更没听说,主人家催着客人走,还需求得客人的同意的。 如此奇特的一幕,当真让人啼笑皆非。 而作为客人的高鸣,却丝毫没有轻快的感觉。 只见高鸣急忙点头,极力赞同的说道:“是呀是呀,我不认识这山路,而且,我也得尽早赶路回去了,要不然,家里人怕是等得急了。” 说什么家里人等急了,是高鸣自己急了,他就是害怕了。 高鸣也确实有些急,他是真的有点害怕闽娘。若是让他单独留下与闽娘独处,他是决计不敢的。 甚至,他恨不得现在就拔腿就跑。 高鸣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害怕闽娘。许是从昨天的心跳加速开始,高鸣便开始隐隐地畏惧闽娘了。 高鸣也不想深究其原因,但总之,每当看见闽娘,他便隐隐地想要逃离。因而,此刻慌忙表态,愿随四哥同道下山去。 从心而行,方才是高鸣的本色。 那四哥听得高鸣如此说来,竟投过来一个感激的眼神。 饶是此时,高鸣也有些哭笑不得。这好感收获得,实在是有些太过轻松了,也太过诡异了。 那闽娘见两个大男人如此紧张,不由“咯咯”地笑弯了腰。 闽娘可是轻松得很,笑得毫无顾忌。这两个人,说起来是两男子汉,却其实如小姑娘一般柔弱,真正是任人拿捏。 闽娘笑罢,说道:“好吧好吧,不逗你们了,既然着急,就赶紧上路去吧。这山路崎岖,可得慢点走,路上莫要着急。注意脚下,小心为要。” 闽娘上前整了整四哥的衣裳,四哥含情脉脉看着闽娘,似乎有些挪不动脚。 闽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拍了拍四哥的脸庞,挥挥手:“去吧,去吧!” 四哥深深地看了闽娘一眼,似乎极为不舍。随后,才转过身去,推开篱笆的柴门,向外走去。 高鸣跟着身后,走出院落,转身关上了柴门。 这时,只听闽娘出声喊道:“等一下!” 四哥身形一僵,有些忐忑地转过身来,满脸担忧地偷偷瞟了高鸣一眼。 高鸣也停下脚步,不知所以。 这时,只见闽娘转身回了屋内,不多时,抱了一卷雪白的布帛出来。 闽娘走过院落,走向柴门。四哥快走两步,抢在高鸣身前,迎向闽娘。 高鸣一动未动,不知闽娘何意,只是认得那布帛,正是昨晚为他包扎的那种丝帛。 此番想起此事,高鸣轻轻活动一下胳膊,发现已经全然无恙了。也不知是自己的体质又变好了,还是该归功这丝帛材质上佳。 只听那边闽娘有些担忧地向四哥说道:“四哥,你可还记得,我早先与你说过,我未做记号的地方,你切不可轻去?” 四哥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这我当然记得。只是,闽娘,我昨晚和你说过,那株草药真的不一般。而且,那位置也不算特别危险,以我的身手,完全可以够得到的。” 只见那闽娘微微有些生气了,恨恨地骂道:“你知道什么!你这憨货!你可知道,但凡有灵之物,必有灵兽守护。你攀岩摘草是把好手,你却哪里打得过那些野莽的虫兽?” 那四哥默然不语。沉默一会,还是开口说道:“闽娘,我想试一试。我昨日早已在暗中观察了许久,并没有发现有灵兽出没。或许,那灵兽出门去了呢,又或许,那灵兽早已经死了。” 闽娘叹一口气,将脸撇开一边,默默地看着地面不说话。 那四哥见了,耐下心来细细地开导着:“闽娘,你放心,我又不傻,一旦出现危险,我会跑的。更何况……” 四哥转过头来,看了高鸣一眼:“今日小兄弟也在,也可稍做帮手。” 说着,四哥接着去哄闽娘:“闽娘,你就放心吧。一旦事不可为,我一定放弃,不要那灵草了,保证下回还好好地过来看你。” 闽娘听了,叹息一声:“算了算了,我是知道你的性子的,我说不动你。” 说着拿起了手中的布帛,递了上去,说道:“你若遇到危险,便赶紧用这布帛将全身裹上。见了我这布帛,一般的蛇虫鼠蚁便不敢害你。” 接着,又从腰间取出一根短笛来,说道:“你若是被困住了,就用那布帛先支撑一会,然后赶紧吹响这支短笛,我立马便会赶来救你。” 四哥感激,伸手接过短笛,顺道握住了闽娘的手,痴痴地唤道:“闽娘……” 闽娘抚了抚他的脸颊,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温情对望了片刻,轻声说道:“去吧,赶紧走吧。” 那四哥恋恋不舍地抽回了手,将短笛揣进怀里,接过布帛,依依惜别。 四哥在前边走,高鸣随后跟上。 两人走过几步远,忽然身后又听得闽娘喊道:“小哥!” 高鸣止步,眼看着身前的四哥脚步一僵。随后,只见四哥率先转过头来,一眼幽怨地看了高鸣一眼。 高鸣急忙挺了挺胸膛,一脸坦然地回望着四哥。 大哥,千万别误会! 随后,高鸣才缓缓转头,眼神飘忽,依然不敢直视闽娘。 只听闽娘说道:“小哥,这路上,你可要替我好好照顾一下四哥。” 高鸣大义凛然地一抱拳,低头领命:“大嫂放心,我一定保护好大哥,携手同行,互帮互助!” 闽娘颇为欣慰,应道:“嗯。那你们一定要安全回去。下次有空,你再来玩呀,闽娘定当好好招待你。” 高鸣恐慌,有些结巴地敷衍道:“这个,若有缘分,我再来探望大哥大嫂。” 暗下里,却偷偷地背着闽娘,向四哥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大哥放心,小弟以后就是走错了,也绝不再来!最后,祝大哥大嫂白头偕老,和谐美满! 那四哥也不知道领会了高鸣几层意思,总之,还是能够理解到高鸣的心意的,于是满脸欣慰,向高鸣回递了一个赞许加感激的眼神。 好感进度条噌噌噌,满增,升级,再满增…… 高鸣心中大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带着满心的感慨,跟着四哥,向山路进发。 待走到转角,四哥又缓缓地回头,望了一眼那小屋和院落。 高鸣悄悄地低转了头扫了一眼,只见那闽娘还站在篱笆旁,遥遥地挥了挥手。 四哥这才转过身去,继续前进。 高鸣心中暗叹,左右瞟了两人一眼,不乏有些艳羡。 还真是伉俪情深啊。 高鸣想到自己离开地球的最后那拨电话,心中有些黯然。 转过了弯,四哥也渐渐走得快了。这才是上山采草药的样子嘛。如先前那般磨蹭,估计才上得山来,天就黑了。 第四十四章 无趣的吐槽 第四十五章 让你明白,从我开始! 第四十六章 山崖采药去 恶心得令人心寒 终于,丁八四的身体越升越高,大蟒终于垂下头去,缩进了枝叶里。 丁八四缓缓地舒了口气,后背脖颈已是密密的一层冷汗。 忽然,丁八四心中一紧。只见那枝叶间“游”出了一条黄带子,可不就是那大蟒? 它竟然跟来了! 丁八四心中一声暗骂。也只好一手扶着绳索,稳住身形,一手持刀,凝神戒备着。 山崖顶上,高鸣并不清楚下边的情况。但是迟迟没有听到有丁八四的呼喊声,崖下也没有打斗声传来,便也只好保持匀速,将绳索慢慢地向上拉着。 山崖间,那黄色的大蟒也不急,只附在崖壁上游动着,不急不缓地跟在丁八四的后边,速度一致,如影随形。 丁八四不敢去攀附绳索,他死死地盯着那大蟒,看它是否有所异动。手中的小刀隔空遥遥地指着,就怕这畜生突然发难。 终于,到了崖顶。 丁八四的身形停了下来。 那大蟒也停了下来,极有耐心,就默默地在后边坠着,静静地等待着。 高鸣将绳索牢牢地绑好,上前去扶丁八四。 只听丁八四低声说道:“兄弟,小心!慢慢地拉我上去,那畜生还在后边跟着!” 高鸣没有发出声响,他屏住呼吸,默默地靠上前去,将双手从丁八四的腋下穿过,气息一沉,手上一使劲,便将丁八四提了上来。 丁八四只感觉身子一轻,随后脚下便触到了实地,整个人已经身处山崖顶上了。 丁八四心中暗暗吃惊:看不出来,这高鸣兄弟身板不厚,力气却大! 丁八四一刀将腰间的绳索割断,绳子也不要了,拉着高鸣向后退。 才退出去几步远,就看见山崖下冒出了一颗圆圆的土黄色脑袋来,猩红的信子如火焰般,一吐一收,令人胆寒。 它也不冒然突进,只从容地从悬崖下爬了上来,与高鸣和丁八四默默对峙着。 高鸣和丁八四不动,它便在崖边“游弋”,也不向前。 高鸣和丁八四一旦向后退,它也远远地跟上。似乎算好了距离般,也不落后太多。 它不贸然向前,却显然也不愿意就此放任两人离去。 大蟒蛇远远地跟着,离得不近,却也不远,大约也就五六步的距离。 高鸣和丁八四够不着它,就是想要发起突袭,这几步远的距离也足够它从容躲开。而高鸣和丁八四,却并不清楚它突袭时的速度。 高鸣和丁八四奈何它不得,它却时刻威胁着高鸣和丁八四。 那大蟒就这么遥遥地挂着,让人极为恶心,同时也令人心中生寒。 高鸣和丁八四不敢掉转头跑路,只能面向着它,缓慢而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后退。 两人一蛇离山崖越来越远。 大蟒蛇始终跟着。既不进攻,也不掉头离去。反正就这么远远挂着,不离不弃,也不急不躁。 高鸣心中暗骂:“这什么恶心东西,也太有耐心了。” 却丝毫不敢懈怠。就这么耗着呗,只祈求能顺顺利利地走下山去就行。 而丁八四就有经验得多了。他深知,这山路漫漫,有这么个东西跟在身后,想要安全下山,实在太难了。 丁八四有些犹豫,要不要叫闽娘来,问问她是否有办法解围? 丁八四不是很想呼唤闽娘前来帮忙。一来不愿意这么老远叫闽娘赶来,让她担心受累。二来也有些许男人的好强心在作怪。 这时,他眼角瞥见一片竹林,心思一转,脑海中有了些想法。 丁八四将自己的想法向高鸣轻声表述,高鸣理解了他的意思,两人缓步向竹林边退去。 两人在竹林前站定,大蟒也跟着停了下来。 两人不敢进入林子里。林子里视线受阻,万一丢失了蟒蛇的踪迹,就会给大蟒蛇更多的偷袭机会。 丁八四继续持着刀,在林子前站定,与大蟒僵持。而高鸣则缓缓地退入了林子里。 不多时,高鸣便拖了两根长长的竹竿出来。 竹竿很长,也多亏了高鸣有如此力气,才能轻松拖得出来。 丁八四在旁边瞥了一眼,低声赞道:“好!高鸣兄弟,就用这竹竿,打那畜生,狠狠地打!” 高鸣抱起竹竿的一端,指向那大蟒,心中暗道:你这畜生,最好有点眼力劲,快快离开,再不走我可就不客气啦! 那大蟒却岂会了解他心中所想,自是仍然遥遥地和他们对峙着,寻觅机会。 高鸣将竹竿高高举起,心中暗自喝道:快滚!再不滚,我可真打了啊! 大蟒察觉到了凌空的长长竹竿,似乎也感受到了危机,将上身伏下,长长的身子在地面扭动。却很显然,它仍然不愿意就此离去。 高鸣狠了狠心,瞧准了蛇身用力砸了下去。 竹竿带着破风之音砰然砸下。 不想这大蟒极为灵敏,早早地便躲开了去。竹竿砸在地面,竿身颤鸣,却砸了个空。 高鸣将心一横,再此抬起竹竿,用力地向下砸去。 竹竿点点敲打在地面,那大蟒却扭动着身躯一一躲过。 高鸣有些意外,却也较真起来,更为快速地向大蟒砸去。 竿影频频落下,高鸣累得气喘,却丝毫没伤着大蟒半分。 丁八四在一旁看得焦急,也捡起另一根竹竿,也向那大蟒蛇打去。 两人配合着,竹竿轮番点落。那大蟒即便灵活,却也数次险象环生。 那大蟒似乎被逼得急了,竟顶着暴雨梨花般的打击,缓缓向高鸣二人游动靠近。 高鸣二人也被逼得后退,只更起劲地用竹竿向大蟒打去。 终于有一下,那大蟒躲闪不及,竹竿“啪”的一下,正点在大蟒身上。 高鸣和丁八四看得清楚,那大蟒明显身形一顿,身躯扭动,蛇鳞翻转,显然是吃痛了。 两人奋力攻击这么久,终于有了成效,不禁同声欢呼一声。 却不料这时,丁八四身形一歪,险些绊倒在地。 原来,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经退到竹林边上。丁八四光盯着那大蟒,全没注意身后,被脚下的竹枝绊了一跤。 丁八四不愧是常年在山中行走的人,很快便稳住了身形。饶是如此,仍听到一声“嗤啦”,身上的一片衣裳被划到,撕下一片布料来。身上裹着的白丝帛倒是没有破,却也被扯了下来,滑落在地。 高鸣眼看丁八四险些跌倒,心中关切,正要询问他有没有事,忽然眼角瞥见一道黄芒掠过,确是那条大蟒,闪电般地扑向了丁八四,飞快地缠住了丁八四的双腿。 丁八四才堪堪站稳,却又被大蟒在脚下一缠,当场被绊倒在地。 丁八四立马撇下手里的竹竿,抽了短刀在手,一刀便向那蛇身砍去。 刀身砍在蛇鳞上,立时便划出一道割痕。却没想到,竟完全没有血液留出,这蛇鳞竟出人意料的坚韧。 很快,丁八四的双手也被缠住了,再也挥不动刀。 高鸣大惊,两步赶过去,便要上前去帮忙。 眼看见丁八四挥刀砍蛇,高鸣这才幡然醒悟,想起自己也有一柄匕刃,当下一把丢下手中累赘的竹竿,抽出刀来,一刀便向蛇身扎去。 刀身寒光凛冽,一刀便破开了蟒蛇如碎甲般的鳞片,一股滑腻的蛇血迸出,黏糊糊地溅了高鸣一手。 大蟒蛇吃痛,蛇身一扭,挣脱了高鸣的匕刃,舍弃了丁八四,飞快地远遁而去。 高鸣站在原地张望,只见一条黄带子扭曲着游动着,飞快地窜向山崖,转眼间便消失在山崖的边缘。 危机解除,高鸣赶紧去扶丁八四。 丁八四摆了摆手,斜躺在地上喘息着。 这大蟒力气极大,丁八四被绞得浑身疼痛,骨头都要散架一般。幸好高鸣救援及时,大蟒很快便舍下丁八四逃命去了,因而丁八四也没什么大碍,只是还需稍稍休息一下才好。 第四十八章 丁家村 第四十九章 隔壁村的姑娘叫翠花 第五十章 忽悠先生 简单地吃过晚饭,高鸣和丁八四从丁八四的小院子里出来。 “宗族大堂就在前边,不远。”丁八四向身旁的高鸣说道。 高鸣点了点头。两人踏着初起的夜色去赴族长的宗族大会。 “四哥,刚才那大娘那里,有个大哥不在家?”高鸣向丁八四问道。 因为之前听他们交谈,大娘的儿子似乎离家多时了,一点音信也未曾传回来。而据丁八四所说,那位大哥是去做造福百姓的大好事去了。在这偏僻的山脚下,还有这等觉悟的人物? 高鸣一时有些好奇,因而发问。 只听丁八四回答道:“大娘家的那位大哥可是我们村的第一号好汉。大娘家在我们村历来是打猎为生,猎户世家。一身打猎的本事,父传子,子传孙,代代相传,到了大哥这一代,那可就厉害得没边了。大哥一身的本事,穿林过境如履平地,这八螅山上,就没有他打不了的猎。” 高鸣问道:“其他村民不打猎吗?” 丁八四答道:“也打。不过也就敢在边缘附近打打兔子麻雀。那大哥可不一样,深山也去得,虎罴也敢打。在这附近村子里,那也是出了名的。说媒的媒婆三天两头往大娘家跑,门槛都快踏秃噜皮了。” 说道这里,丁八四一声感叹:“唉,这要是大哥没走,大娘也不会这么苦,大概孙子都抱上了。” 高鸣好奇问道:“那大哥为什么要走,上哪去了?” 高鸣想着,既然日子也这么好过,一身吃山神饭的本事又这么高超,这么风光,为什么还离开这山脚下呢?这里虽然有些偏僻,但八螅山对那位大哥来说,可谓就是金山银山了吧,一般人怎么会愿意离开这里呢? 听高鸣问起,丁八四却是一声苦笑:“这还不是前些年来了个说书的先生。” 高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和说书先生有什么关系?” 丁八四这才娓娓道来:“前些年来了个说书的老先生,给口茶水、给口饭吃,就说书讲故事。在村里留了三天,一到夜来村民没什么事的时候,就开始说书讲故事。茶水饭食不嫌弃,睡觉休息不娇气,大伙没什么事也愿意听。” “本来大伙听得还挺有意思的,不过听完了也就完了,本来就是个故事,平时该干啥干啥。” 说到这里,丁八四叹了口气:“可大哥不,跟入了魔似的。说书先生要走了,他送了老远,回来还整天气愤愤的。” “再后来,大哥就找我道别来了,让我帮忙关照一下大娘,说他要出去除恶扬善,匡扶正义,改天换地!” “我的个乖乖,改天换地是神仙干的,他一个凡人,改什么天换什么地?” 丁八四向高鸣摊了摊双手,一脸的无奈,言语间却掩藏着几分骄傲与炫耀,带着些对那位大哥的敬佩。 “不过我还是挺佩服我大哥的。我大哥,从小就有志气,一看就不是一般的人!” 高鸣赞叹道:“这位大哥也是个奇人。” 丁八四听了可高兴了,兴奋地说道:“那可不,打猎本领高不算什么,志气高才是真的高!难怪我大哥看不上附近村里的那些粗丫头!” 高鸣点了点头。但回过头来仔细琢磨了下,却依然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这事说起来有点传奇的味道了。 等会,总感觉自己漏掉了些什么细节。 高鸣仔细琢磨,忽然惊悟,问丁八四:“那个说书先生都说了些什么故事啊?” 丁八四回答道:“具体的有些记不清了,好像是有地主家的和官府勾结,欺负我们农家的,我们农家的人被欺负得厉害了,就去把地主家的给杀了。可扬眉吐气了,就是后来被官府逼得,走投无路,也没什么好结果。” 高鸣一听,对心中的猜想又确定了几分,问道:“那你还记得说书的先生长什么样子吗?” 丁八四回答道:“这个我不太会说,反正是个挺精致的先生,虽然性格随和不娇气,却行为处事很讲究,很儒雅,像教堂里的教书先生。” 高鸣有些无语,是了,八九不离十了。 高鸣最后确定一次:“那老先生姓什么?” 丁八四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高鸣却说道:“我知道,他姓闻。” 语气里尽是无奈。 丁八四有些惊异:“咦,你怎么知道的?” 高鸣答道:“我见过他,我也听过他说书。我有九成的把握,不,九成九的把握,肯定是他!” 丁八四问道:“那,这个先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高鸣有些不太确定,最后说道:“应该是个好人吧。” 丁八四点了点头:“那就好,那至少大哥也不是被骗了、被迷走了。” 高鸣暗中嘀咕:你大哥不是被骗走了,只是被忽悠走了而已。 既然是那位老先生干的好事,那就没什么好惊奇的了,一切都说得通了。 高鸣问丁八四:“那位大哥有没有说去了哪儿?” 丁八四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只说向南方去了。” 高鸣转头向南边望了望。太阳已经落了山,南方的天幕一片漆黑,依稀可见山峦的轮廓,如一只匍匐的巨兽,静伺盘踞着。 宗族大堂很快就到了。 宗族大堂是一间传统样式的老屋,宽大厚重的木门半闭着,微敞着一道小口。有个中年的妇人搬了把椅子,坐在大门口磕着瓜子一类的东西,夜幕下,“喀嚓喀嚓”的脆响连绵不断。 见丁八四和高鸣过来,那妇人抬起了头。 丁八四向那妇人点了点头,那妇人微微一点头,算打过招呼了,唇齿间不停,又低过头去,“喀嚓、喀嚓……” 丁八四领着高鸣向大堂内走去。忽然,那妇人又抬起头来,站起身来走向两人:“哎~” 高鸣和丁八四停下脚步。 妇人走到高鸣面前,看着高鸣,操着一口特色土话,迟疑地问道:“你……” 丁八四抢先说道:“婶,这是我朋友。” 那妇人上下打量了下高鸣,说道:“你不是我们宗族的人。” 随后又摆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先进去吧。” 说完,又回到椅子上坐下,“喀嚓、喀嚓……” 丁八四领着高鸣走入宗族大堂。 这所谓的宗族大堂还算宽阔,里边散乱地摆了些长木凳、竹椅子、小板凳。唯有正上方正中央,摆了把精致的太师椅,上边铺着厚厚的垫子。老族长就坐在上边,闭目养神着,等所有人到齐。 丁八四带着高鸣随意找了条长凳坐下,百无聊赖地等着人员到齐,看看老族长要说些什么。 陆陆续续有村民零零散散地推门而入。屋内有人小声地唠嗑,随着人员越来越多,叽叽喳喳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等了一段时间,族长睁开眼,扫视了下底下,招来一人,小声地说了一句什么。那人点头领命,到场中去清点人数。 随后又过了一段时间,大约人员都到齐了,老族长磕了一下拐杖,咳嗽一声。 底下的嘈杂渐渐地消停下去。待到大伙都安静下来了,族长开口说道:“今天呢,叫大家过来,是商议一下妖物出没的事。” 老族长顿了一下,向底下扫视了一圈。下面的人认真地听着,有人了然地点着头。 族长又说:“可能大家伙也都知道,最近这附近山间有妖物出没,附近村子里已经连续失踪三人了。” “八螅山神保佑,咱们村还算安宁。” “今天有人在山上见到了失踪人的衣物,人却不见了。妖物作祟,已经算是确定下来了。” “附近村的人已经去县城报官去了。我估计啊,大概是没什么用的。官府的人,什么时候能管到咱们山里的事了?” 底下有人轻笑。 老族长接着说:“所以说啊,官府靠不住,还得靠咱自个。旁村的已经去请仙师了,估计很快就有仙师来降妖除魔了。” 说着,老族长将目光转向了丁八四:“四小子,你先前说在山上见到了妖物,可有其事?” 丁八四有些迟疑地说道:“我遇到的是一条大蟒蛇,这个,大是大了点,可到底是不是妖怪,也不好说。” 老族长提高了音量:“不管是不是妖怪,只要是可疑的,不寻常的地方,都要记下来。等仙师来的时候,报给仙师,让仙师来决断。” 老族长又将目光转向场中所有人,严肃地说道:“其他人也一样!都听明白了没有?” 底下众人应和道:“明白了。听明白了。” 这时,突然,人群里突然传出一个声音:“四小子,你旁边的那是哪个?可有些面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