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梦里回到唐朝
第二章 异乡来客与刀
第三章 沙暴来袭
第四章 近在咫尺的大唐，远在天边的长安
第五章 开门营业
陆煊曾经想过跟随一只商队回去，毕竟他身手好，身体素质更强，理论上更能够活着走到长安。但是这个念头被老头一顿呵斥给浇灭了。
“去长安？跟了我这么久，你都学了点什么啊？想死自己给脖子上来一刀，省的我操心。”
陆煊当时就不服气了。
“什么意思？这些商队有问题？我看了他们的货，是唐朝的瓷器跟茶叶啊。我可以做刀手，跟他们一起回去。”当时陆煊被离开这里的喜悦刺激到了，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想法多么不靠谱。
“呵呵，商队没有问题。他们应该是去长安的商队。有问题的是你啊，臭小子。”
“我？我有什么问题？”陆煊还是没有理解。
“你有什么问题？你问题大了。我问你，你是谁？”
“陆煊啊？”
“陆煊？唐朝哪地的户籍上，有你的名字？”
“额……估计是没有的。”陆煊已经意识到自己多么天真了。
“当然没有。来这里的人，是不会出现在唐朝的户籍上的。我们都是无根无萍的人。进了商队，只能做刀手。所有从这里去长安的刀手，都做着跟你一样的梦。梦想去长安打拼，买栋房子，取个老婆，传宗接代。
我呸，用你的话说就是，梦里什么都有，洗洗睡吧。你一个西域来的刀手，想在长安混？凭什么？所有的公门都会盯着你。不管出了什么事，第一时间查你。而且这些都是小意思。是你能够在长安安顿下来，才会遇到的。
从这里跟着商队去长安，一路上马匪，疫病，就能弄死一半以上的刀手。就算是运气好，身体壮，活着到了长安。这些商队是不可能安安稳稳的给你另一半钱的。把你扔下自己走算好的。狠一点的直接就地把你埋了，省下另一半的佣金。
更有那些关系黑的。转手就把你也当货物卖了。长安城里有人专门买我们这些无根无萍的人。买回去做奴隶，给人当替死鬼，活不几天的。怎么着，你要是有信心能把上面的事全都解决了，去长安，我跟你一起……”
陆煊没想到自己都穿越了，竟然还是逃不过这些社会性的问题。不过老头的一顿呵斥，也让他冷静了下来。之后就有了那些隐秘细致的谋划。
其实安先生出现的时候，陆煊就想起了一些东西。那个角色，应该是很久以前，某一部电影中的反派人物。刚刚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陆煊有想过，参与剧情，跟着那些剧情人物回长安。但是尴尬的是，他等了一年，也没见到其他的剧情人物出现。
他所在的时间线，似乎还没有跟那个剧情重合。无奈之下，陆煊又做了一些其它的准备。
他尝试暗中结交了一些突厥部落，准备自己弄一些战马。如果事不可为，他就带着战马，去投唐军。战时，战马是紧缺资源，应该能够弄到一些好处。
但是更有可能的是，他的战马会被当地的唐军强行征召。陆煊对这些边塞唐军，抱有巨大的敬意。但是这个时代的军队，加上自己没有出身的身世，让这种交易，几乎不存在成功的可能性。
另一种方式，就是制盐。粗盐提纯技术，在唐朝后期出现的。如今的年代，应该是盛唐年间。距离提纯技术的出现，还有一段时间。
粗盐提纯技术，对于民生而言，算是大杀器了。但是就是因为这东西太过于重要了。制盐这种技术，绝对不应该掌握在一个边塞小镇的刀客手中的。所以，他敢交出去的第一时间，九成可能性，就是他的死期。
以上两种，都是局势生变，赌命的情况下用的。陆煊付出精力最多的，其实是自己组建一支商队。
找一群相对信得过的人，组建一支完全由自己掌握的商队。小四，就是出于这种目的，收下的。等到势成，避开一切，回长安。
这种其实是最稳妥的。但是需要大量的时间，以及资源。而陆煊累积的还远远不够。没办法，他按照后世的标准，在一个法外之地，寻找信得过的人。往深处说，其实有点扯淡。所以大半年的时间，他就招募了小四一个人。这条道，堪称任重而道远啊。
一阵胡思乱想中，陆煊沉沉的睡去。
...............
天亮了，陆煊起床，来到了后院的厨房。名为小四的男孩在这里守了一夜。他拄着一根烧火棍，坐在一个木桩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着哈欠。虽然有些昏昏欲睡，但是还是强打精神，拨弄着炉火。让火焰保持燃烧，但又不太大。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炖肉的香气。
陆煊走进来惊动了小四。他有些慌乱的站起来。
“主人，火没灭。我一直看着呢。小火慢炖了一晚上。”
“我知道了，你去睡吧。把老头叫起来。”
“嗯。”小四麻利的应了一声，跑过去叫老头。
陆煊则是掀开锅盖，看了一下里面的肉。足足两大口直径超过一米的铁锅。这是整个羊汤馆最值钱的东西了。放到外面突厥人的部落，这两口铁锅，能够让一个小部落面临一次灭族之祸。这个时代，在这种地方，铁器比大唐的货币还要硬通。
此时其中的一口铁锅里，堆满了大块的羊肉，以及剔过的大棒骨。陆煊取出一把小刀，切下一小块羊肉尝了一下。已经很是酥烂。他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取出那些大块的肉，在旁边的案板上开始切肉。
这时候，老头也走了进来。他没有帮苏源切肉。而是从弄出一大块发好的面，三两下搓成面饼形状。开始在另一个灶炉上烤起来。
他的手艺……完全称不上手艺。完全就是随便乱捏。最后勉强成一个厚薄不均匀的饼状。然后放在一个烤架上烤。因为厚度不均匀，而且火候掌握不好，往往外边烤糊了，里边还没熟。
不过他根本不在意这种‘小事’。拿出一把小刀，随便在糊的地方刮两下，然后就扔在一边。不一会，就烤出了一大堆面饼。
陆煊这边，把那些大块的羊肉，切成小块，单独放到了一起之后。他打开了另一口铁锅。里面赫然炖着两根马腿。马肉在这一带也算是常见的肉了。不过这东西众所周知的粗糙难吃。没有后世各种大料的辅助，很难把这东西做的能够入口。当然这是以陆煊的口味来说的。这地方的人，呵呵......
把那些马腿肉随意的切成大块，然后跟老头的面饼放到了一起。之后把羊汤跟马肉汤倒出来，到在一起。把剃光了肉的羊骨，马骨，扔进去，然后点火又煮了一轮。时间已经临近中午，陆煊感觉差不多了。
是的，羊汤馆早上是不开门的。这里的人，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实际上，这个时代，就是长安的那些贵族，也没几个吃早饭的。
老头把装满了面饼，马肉的竹筐端到了大厅。至于那些羊肉......那些是留着自己吃的。主要是预计中的两只羊只弄回了一只，陆煊只能‘无奈’使用马肉代替。
‘羊汤’也已经做好了。陆煊舀了一勺，自己喝了一口。
“噗……”浓烈的膻腥味，把他熏得一口直接吐了出去。
“嗯，味道不错。开门营业吧。”陆煊对老头如是说道。
第六章 安先生
除夕随笔
第七章 离开的曙光
第八章 困兽
第九章 入局
李校尉本能的挥刀就砍。但是这时候才发现，对方的力量出奇的巨大。一个不防备，竟然被人直接按倒在地，手中的刀也被夺走了。
李校尉不由得心生绝望，而这时，对方却开口了。
“别出声，我是来帮你的。”
李校尉心里一动，应声安静下来。只听见外面一阵喧闹过后，那些刀手似乎追了过去。这时候，他感觉背上的人松开了手。
回头一看，只见是一个只有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他几乎无法相信，就是这个年轻人，一招就制服了自己。虽然占了自己没有防备的偏移。但是对方手上的力量，强到让他无法抗衡。
陆煊把刀扔给李校尉。
“跟我来，我们时间不多了。”
李校尉想了一下，没有出声，只是沉默的跟了上去。对方目前看起来没有恶意，关键是自己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陆煊带着李校尉穿过了几道小门，来到了一个小院子里。院子里站着一个人，李校尉刚看了一眼，整个人险些跳起来。因为那个人赫然正是在这一带追杀了他一年多的遣唐使，莱熙。
莱熙原本是听到动静，出来查看的。结果竟然看到了自己的目标任务，顿时拔刀冲了上来。当的一声，他的刀被陆煊挡了回去。
“外面就几十个马匪正在搜寻。如同让他们听到，一定会顺手把我们都灭了的。所以，先冷静一下。莱熙大人，我知道你是为了追杀他而来。但是很遗憾，你暂时还不能杀他。”
“我有皇上御赐的尚方宝剑，凡是刑部名单上的罪犯，可先斩后奏。除非皇帝亲临，否则任何人拦我，格杀勿论。”莱熙气势很足，毕竟这个时候，有大唐皇帝背书，想不足都不行。
“等到事情完结，你想怎么样都行，但是我们现在需要人手。大马营外面，有一只大唐的商队。之前的沙暴，让商队护卫全军覆没，只剩了一个大头兵。李校尉现在正在帮忙护送商队。你现在杀了他，就只能自己去护送了。”
“我是皇帝的密使，此事责无旁贷。”
“是这样没错。但是你首先得从大马营杀出去。我友情提示，大马营可不仅仅是外面那几十个刀手。安先生手下，至少还有一百个那样的刀手。他们现在正在追查商队的下落。
就算你能够成功的杀出去，找到商队。安先生的背后是突厥人，现在已经有一只数百人的突厥士兵，渗透到了这附近。到时候，你还要面对突厥人的追杀。你一个人，做的来吗？”
听了陆煊的话，莱熙用一种古怪的表情审视了一下陆煊。
“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这些东西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又如何证明，这些都是真的。”
“我不需要证明任何事，我们只要在这里僵持一两个时辰。一切都会真相大白，只不过那时候我们可能就走不了了。还要，我能够知道这些，是因为我在安先生那里，有自己的眼线。
他在几天前，就已经跟突厥人达成协议了。一些突厥士兵已经提前混入了城里。现在，更多的突厥人，也已经快到了。突厥大军一到，必然会彻底的封锁大马营。以突厥人的德行，为了防止走漏风声，整个大马营都不会有活口的。到时候是真是假，你信或是不行，就都没有意义了。”
莱熙的表情微微有了松动。
“好，我姑且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但是你做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你在这里有一家铺子，生意非常好。为什么要趟这趟浑水。”
莱熙说着话的时候，死死的盯着陆煊的眼睛，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首先，在一个朝夕不保的法外之地，开羊汤馆，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想去长安，去过一种正常人该过的日子，我想要一场大富贵。而且我坚信，富贵险中求。
我有消息来源，知道商队里的东西，是突厥可汗点名要的。我觉得，把突厥可汗想要的东西，送到大唐皇帝手中。以此来换一场大富贵，不算过分吧。”
“好一个富贵险中求。我姑且相信你。你有什么计划？”莱熙嘴上说着相信，但是手握刀柄，没有丝毫的放松。陆煊也没指望对方能够这么快就真正相信自己。但是他知道，证据很快就会出现的。
“带上必需品，我们先离开大马营，跟商队汇合。然后再决定下一步。”
“现在整个大马营到处都是马匪，怎么离开。”
“跟我来就好了。”
“等我一下。”莱熙叫住众人，转身回到屋里，不一会带出了一个年轻的女子。陆煊记得那个女孩叫文珠。是这附近一名驻守将军的女儿。因为大战将近，他的父亲委托莱熙带她回长安。
“我们走吧。”众人刚要离开院子，门外就传来了猛烈的撞门声。
“不用管那边。”陆煊看都没看，直接带着众人从后面，进入了一条只能通过一个人的小巷。穿过小巷，一行人朝着东门方向快速的前进。一路上，遇到了两伙搜寻的马匪。然而莱熙，李校尉，加上陆煊三个人的组合战力，远远不是那些马匪能够比拟的。
在他们发出信号之前，就被干净利落的斩刀下。然而在逼近东门的时候，陆煊脸色突然间微微变了一下，挥手示意众人快速躲避。
几个人还没有来得及发出疑问，就听到了沉重的马蹄声。声音跟那些马匪的马蹄声完全不同。在场的都是行家，一听就知道，这不是马匪，而是带甲骑兵的动静。
一行人躲在一堆柴火后面，看到四名身穿黑色重甲的骑士，快速的逼近。
“突厥狼卫......”李校尉惊呼一声。他跟突厥打了多年，自然认识这些精锐中的精锐。莱熙也用古怪的眼神看了陆煊一眼，显然对他的信任多勒几分。毕竟这些精锐的突厥战士，就算是在战场上，也不是轻易能够见到的。
等到突厥狼卫快速的略过，陆煊带着众人快速的靠近东门。
“门是关着的。”莱熙惊疑的说到。
然而陆煊似乎没有看到一半，仍旧带着众人冲过去。就在众人抵达东门的时候，大门竟然开了。没有全开，仅仅是露出了一条缝，但是足够众人过去了。
门外，老不死的跟小四，正端着军用弩，戒备着。眼见众人出来，立马牵着马迎了上来。
陆煊准备了六匹马，现在六个人，恰好匹配。众人没有停留，快速上马离去。
而就在他们离开不久之后，安先生带着一队突厥的骑兵，以及一群马匪同样走出了东门。
“跟上他们......”
第十章 红石峡
第十一章 巷战
第十二章 末路
等到突厥人注意到有人失踪的时候，陆煊三人已经成功的把超过三十个突厥士兵，埋到的附近的黄沙中。
突厥人注意到了人数的缺失，开始集中人手，向着陆煊三人活动的范围靠近。
“差不多了，他们开始往我们这边聚集了。”
“那就开始吧。”
就在大量的突厥士兵，围剿三人的时候，驼队也从另一个方向开始突围了。老头，小四，文珠，加上那个仅剩的士兵，四个人（和尚不算）。手持突厥的盾牌护住自己，朝着预定的通道冲去。
“接下来才是硬仗的开始。大家各安天命了。”
陆煊说完，第一个冲了出去。他们三个主动出击，吸引突厥人，给驼队留出时间。毕竟那边，不是老人就是小孩，战力完全跟不上。
长刀拖过黄沙，发出一种砂石与金属摩擦的声音。陆煊手中的斩马刀这一次彻底的解封。他没有骑马，红石峡内部，地势太过于复杂，骑马反而影响他发挥。而且他其实更擅长在地面上的战斗。
身着轻甲的陆煊，灵活的攀上一块风化的岩石。眼见一队六人的突厥士兵从身下走过。他直接跳下，跃入了突厥士兵的中间。
一行六人，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陆煊手中的斩马刀已经画出了一个凄厉的弧光。
一刀横断四人头，四颗头颅冲天而起。伴随着突厥人惊恐的惨叫声。另外两名士兵，此时才拔刀在手，但是眼前的一幕已经让他们完全失去了反击的勇气。驱动身下的战马，就想逃离。
但是陆煊显然是不打算放任活口离开的。战马刚刚起步，陆煊的身体就如同弹簧一般，弹射而出。手中的长刀贴地横扫，直接从后面斩断了四条马腿。
伴随着两声战马的惨叫，两名骑士重重的摔落到了地上。身后传来了陆煊凌厉的刀风。
不过四五个呼吸的时间，陆煊连杀六人。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转身消失在了乱石林。
另一边，李校尉跟莱熙没有陆煊这种霸道的战力。但是他们手持陆煊给的军用弩。这东西，在这种迂回作战中，可是大杀器。近距离中，突厥的盔甲，也根本挡不住劲弩。两人配合，连杀十几名突厥士兵。
陆煊的身体，如同猿猴一般，在那些乱石林的顶部，来回的穿梭，不时的从天而降，收一波人头。仗着惊人的体能，他一人之力，就把数百突厥士兵搅得大乱。
但是不管如何迂回。地方总是有限的。为了给驼队留出时间，他们三个还必须将突厥人引向更远的地方。这样一来，能够活动的区域就变得更少了。
突厥人也不是傻瓜，开始收拢队形，摆出铁桶阵，一点一点的从四周向中间围杀。
陆煊等人，越来越难以找到落单的敌人了。但是他们的目的，也基本上达到了，绝大多数的突厥士兵，已经被吸引到了他们这边。商队此时，已经安全的抵达了出口。
是时候突围了。
一块巨石后面，陆煊手持斩马刀，深吸一口气。接下来就是硬碰硬了。他身体微微下躬，整个身体正处于一种蓄力状态。
一队突厥士兵刚刚转角，就看到了持刀而立的陆煊。他们被陆煊大咧咧的动作，弄得愣了一下。刚要出口呵斥，就感觉眼前一晃。陆煊脚下的黄沙突然爆开。整个身体，如同绷紧的弹簧弹射而出。手中的斩马刀，配合这迅猛的步伐，挥出了一道凄厉的半月。
他不懂刀法，所以就用最简单的方式攻击。集中全力力量，借助自身的速度，以及武器的沉重优势，强行冲阵最前排的士兵甚至没有来的及反应。就感觉胸口一凉。
半月的弧光，闪过了他们的胸口。四个突厥士兵。连人带甲，直接被一种无可阻挡的力量切豆腐一样斩断。
系列的胸口，喷射的内脏以及血液，飞溅天空。而在这一切落地之前，陆煊已经穿过了四具残破的身体，冲进了突厥人的队伍。
那一幕大约可以用虎入羊群来形容。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陆煊就发现，自己的体能远远强于前世。而且是越来越强。两年的时间，他就从一个小白，变成了大马营第一刀手。正是得益于这种不断增强的体制。
而开了羊汤馆之后，他有大半年没有跟人硬碰硬了。自己都不知道，体能的极限在哪里。今天，算是彻底的解封了所有的战力。展现出了让那些突厥士兵高呼恶魔的战力。
陆煊的整个人化作了一团血肉机器。沉重的斩马刀，被他舞动的如同后世的绞肉机一般。只把那些拥挤的突厥士兵如同切菜一般，砍得血肉横飞。
近四十名突厥士兵，在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就已经倒下了过半。剩下的也只是高喊着恶魔，长生天救我......之类的，四散而逃。
眼见视线之内，再无一个敌人。陆煊长出一口气，原本有些颤抖的右手，重新变得稳定。那种级别的爆发，不是没有代价的。他现在就感觉，自己右手，开始酸痛，体能出现了明显的下降。
但是也不是没有效果，至少他在极短的时间内，给自己杀出了一条血路。
随意选中一匹战马，陆煊在其余的突厥士兵赶来之前，纵马朝着东面的出口奔去。
另一边，李校尉跟莱熙可就没有陆煊这种单人冲阵的战力了。虽然两人都是有数的高手，单对单击倒一到两个突厥狼卫毫无问题。但是面对突厥人的密集阵型，两个敏捷战士感觉完全无从下手。
好在是陆煊提前给了两把军用弩，靠着这东西，两人仍旧能够周旋。但是随着对方阵型的不断压缩，他们两个能够活动的地方也越来越小。最终，两人被围在了一堆乱石角落。
“还有弩箭吗？”李校尉问莱熙。
“没了。”
“我也一样，你说姓陆的那小子，突围出去了吗？”
“肯定能。他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刀手。一定能突围出去。”
“那我就放心了。可惜的是，我这颗人头，你是换不了赏钱了......”
第十三章 突围
第十四章 意外的相遇
第十五章 大唐的兵，大唐的官
姓安的堪称是反复无常的典范了。在场的众人，都被他的动作弄得一头雾水。就连陆煊，也感觉眼前的局面实在是有些奇幻。
“这是？？？”
“大人特别吩咐的，给几位送点必需品。”
“我知道，但是为什么？”
“这个就不是我能够过问的了。”光头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快速的带着人离开了。现场只剩下了陆煊一行人，大眼瞪小眼。
“这些食物，会不会有问题？”李校尉第一个开口，而且怀疑的很有理由。
“小四，拿水给马喂一些试试。其他人，上马离开这里。不管怎么样，这些马总是真的。我们先赶到小孤城，再做打算。”
不知不觉中，陆煊已经在这支队伍中，有了相当的影响力。即便是莱熙，也没有反驳他的话。众人快速上马，又是一顿连夜赶路。
食物跟水最终被证明没有问题，众人获得了一次雪中送炭一般的补充。只不过还是没人想明白，安先生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红石峡的时候，那些马匪就没有围攻我们。现在，他又突然间示好，我估计，前线的唐军，可能占上风了。”思来想去，陆煊只能想到这么一个理由。唐军占了上风，大唐的国土很可能会向西推进。安先生这样做，可能是为了防止大唐胜利之后被清算。
然而不管怎么样，众人一顿急行之后，在身下的战马再次口吐白沫，倒地不起的时候。终于抵达了心心念念的小孤城。然而让众人失望的是，小孤城的兵力，早就被抽干了。整个城池，只有三十二个能战的士兵，居民只有十几户，都是老弱病残，没力气搬走，在这里等死的那种。而在他们身后，已经能够看到突厥人的旗帜了。
“城里还有传递消息所用的战马，我们可以骑着那些战马，直接离开。”陆煊看过剧情，当然知道这小孤城根本没有士兵，但是无论如何，这里都是一个补充点。在这里，换马，补充补给，然后继续往东。那时候，就开始深入安西都护府的范围。
大马营那一带，只是名义上属于大唐。唐朝对那一带的控制力，其实非常的薄弱。但是过了小孤城再往东就不一样了。那里有陇右方面的军队巡视，是大唐实实在在的掌控地。借突厥人几个胆子，也不敢深入陇右。
“城里有篝火，我们可以点燃篝火，等待陇右方面的军队。”莱熙提出了一个并不怎么理智的意见。
“什么意思，先点燃篝火，然后我们继续往东走，不应该是最佳的选择吗？”陆煊跟他意见不一。
“是，但是我们如果走了，这座城就会沦陷。”李校尉突然间插了一句。
“突厥人是跟着我们来的，他们不会对这座城感兴趣的。城里根本就没有可以劫掠的资源了。”
“不是他们感不感兴趣的问题。而是这座城在这里，那些军人在这里，它就有守土的责任。如果突厥人越过了这座城，那城中的守军，便是失职。如果他们不想失职，那就必须阻敌。但是他们只有三十二个人，如何能够阻挡外面的数百精锐。”
“那加上我们就能够阻敌了吗？你真当我能够一个人砍翻那几百人吗？”陆煊看过原著，所以他是一万个不想在这里跟突厥人打一场守城战。一旦失去了机动性，面对面的硬钢，他们这边根本没有丝毫的胜算。
而这时候，一名士兵跑过来跟莱熙汇报。
“大人，突厥人来了。目测有上千人。”
“上千人？怎么会有这么多？”
“错不了，确实有上千人，已经在城外扎营。”
传令兵走后，陆煊三人几乎同时陷入了一种沉默状态。突厥人竟然在这种情况下，仍旧支援到了这里。整个局势已经彻底的失去了掌控。
过了许久，莱熙才开口道。
“我答应了文珠的父亲，带她回长安的。”语气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萧索。
“你还答应我回长安给我们请功呢！”陆煊没好气的说到。在他看来，局势其实没有到绝望的地步。毕竟突厥人千里迢迢追到这里，也是精疲力尽，只能修整之后再做工程。
只要他们骑着城里最后的战马，继续东进。完全有机会甩开突厥人，进入大唐内地的。但是无奈莱熙跟李校尉两个人，都是军人作风，对大唐的忠诚，更是融入到了血脉中。
一个是日本来的遣唐使，一个是唐军的叛徒。理论上，两个人都犯不着为了这个国家拼命的。但是实际上，他们不但正在拼命，而且正在为了某些看起来虚无的东西拼命。好吧，也不是完全虚无，是关系着城里三十二个守军的，以及这座孤城是否失守的信念。
“为什么一定要守城呢？你们并不是真正的军人。没有这种职责了。”陆煊急的有些上火、
过了一会，李校尉开口道。
“我选择留下，是因为我后悔了。抗命，叛乱......我从来没有想过背叛大唐。我只是不想让那些跟随我的弟兄，白白丢了性命。但是可笑的是，我带他们离开之后，他们还是一个个的死在了我的前面。我是个杀人犯......杀人犯不回家。”
“莱熙大人你呢？”陆煊又把目光转向了莱熙。莱熙深吸一口气说道。
“这座城，是大唐领土，这些人，是大唐的军民。只要是大唐的领土，大唐的城池，就不能被突厥人踏足。”
“这座城里，连一个官员都没有，说不定上边都忘了这里了。”
“不，此地无官，我便是官。大唐的官员，便有守土之责。这座城，我守定了。舍利子在文珠那里，如果城破。你便带着文珠突围。但是我，会与城池共存亡。”
第十六章 黎明时分的进攻
黎明时分，陆煊起身，走到了城墙上。昨晚，城里所有人都动员起来，把能够准备的都准备了。滚石，檑木，金汁，还有火油。
另外军械库中，所有能用的东西，也全都搬了出来。但是大多数都是一些生锈的长矛，长刀。基本上没什么能用的东西，连正儿八经的长弓，都没几张。倒是找到了两张能用的弩，以及一些弩箭。
环视了一下四周，除了几个警戒的士兵，就只看到老头正站在城墙上观望着什么。
“怎么，打仗你也懂？”
“这可是真不懂，就是睡不着，起来吹吹风。”
“清醒一下也好，估计再有一个时辰，他们就要攻城了。对了，小四怎么样了？”
“还行，就是有点紧张。别说他了，这阵势，我也是第一次见啊。之前打的那些架，跟这个可没法比。”
“是我们对不起那个孩子，不应该把他卷到这里面来的。”
“千万别这么说，东家。要是没有你，他早不知道被人埋在哪里的沙子下面了。大马营那地方，可不是靠机灵就能够活下来的。看看你自己，当初可算不上机灵，但是就是能够活下来。还不是因为你的刀更快，更狠。”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都一个意思。你明白就行。”
陆煊无语，跟老头扯淡，他素来败多胜少。想了一下，他又说到。
“待会开战，让小四跟着我。城里的军械库全部都清出来了。里面还有几张能用的军用弩。你们两个用弩箭在后面支援就好了。”
“放心好了。保命这种事情，我比你拿手的多。”
两人聊了没几句，莱熙跟李校尉也走了上来。这俩才是打仗的行家，陆煊果断的把位置让开。
李校尉站在城墙上，望着外面的突厥人说道。
“突厥人虽然多。但是也没多到无解的程度。小孤城城墙虽然不高，但是也不是这些骑兵，能够随便爬上来的。他们没有多少攻城器械，只能集中一面进攻。所以我们集中力量防守一面就好了。其余的面，派几个人巡视就可。”
“没错，而且为了防备我们有人偷偷离开，他们还需要分出部分骑兵，分散在四面。这样一来，我们压力又会减轻不少。真正需要面对的，其实远远没有一千人。”
“滚石檑木太少了，只够一波用的。之后就只能拿命拼了。”
“只要是打仗，就没有不拿命拼的。篝火昨晚就点燃了，我们只需要死守等待援兵就好了。”
“行吧，守就守。先说好了，如果城破，我可就一个人先跑了。”眼见两人讨论的火热，陆煊冲着两个准备死战的‘大唐人’说道。
“计划本就如此，如果事不可为，我们会全力帮助你突围的。”
“得了吧，如果事不可为，就说明你俩早就倒了。还帮我呢？最后还是得看我自己的。”
陆煊一顿吐槽，让一旁的几人顿时无语。不过过了几息之后，众人又几乎同时放声大笑。
“说的对，我操什么心啊。城破了，肯定是我死了，后面的事，谁活着，谁操心。”
...............
呜......一声号角声响起。那是突厥人的集结信号。
果不其然，眼见对面的突厥人正在快速的集结。因为地处戈壁沙漠，他们找不到多少树木制作工程武器。自身携带的资源极少，只能弄出几架梯子。这对于工程来说可是远远不够的。
陆煊等人注意到，他们将大量装盛军需物品的袋子，竹筐等容器，全部灌满了黄沙。看起来是准备强行填出一条道路。
小孤城的城墙，有六米左右，墙外有一个斜坡，以及一条没有水的护城河。理论上并没有那么容易被填起来。但是那是在这是一座军备完整的城池之下的。小孤城的军械，以及人数实在是太少了。
不到四十人，只有六张弓，五张弩。箭矢加起来不到五百。这种程度的远程攻击，根本无法形成压制。
伴随着又一声的号角。突厥人开始进攻了。上百名手持盾牌的刀盾手在前，有条不紊的推进。在他们身后，大量的突厥士兵，携带大量的沙袋，以及装满沙子的竹筐，快速的逼近。而在两侧，则是另外的两队人，带着梯子，准备强行工程。
虽然主攻一面，但是突厥人仍旧把战线拉到了整面城墙。看起来他们很清楚，城内的守军不多，故而分散城墙上的守军。甚至还有两架梯子，正在绕城，看起来准备从其它方向进行骚扰。
中规中矩的战术，但是几乎无解。战争就是这样，当你的人力，资源，远远超过对方的时候。只要按部就班的平推，战争自然就会按照你的意志结束。所谓奇兵，永远只能是敌强我弱，或者绝境之下才会使用的。某种意义上说，使用奇兵的一方，其实已经输了一半了。
“弓箭手都别动。我们弓箭不多，放进了再打。绕道后面的突厥士兵是个大患。陆老弟，知道你身手好，给你个任务。无路如何一定要尽快摧毁其它方向的那些攻城梯。他们梯子不多，多毁几架，他们就只能从正面硬来。否则我们很快就会被牵制，疲于奔命的。”
“交给我了。老头，小四，跟我来。”这种时刻，陆煊自然不会在发表什么意见。毕竟李校尉是真正经历过战争的军官，关键时刻，还是要听行家的。
当陆煊赶到南城墙的时候，下面的突厥人已经在‘护城河’上，铺上了木板，开始过河。最前方，十几个士兵已经开始准备把云梯架到城墙上了。
“小四，老头。准备好绳索。”陆煊大喊一声，甚至没有等到老头回应，整个人直接纵身一跃，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城外大约四十多个突厥士兵。一部分正在架设云梯，另一部分正在过河。这个所谓的护城河，其实只有两米多，不到三米宽。正常情况下，加上助跑，成年人跳过去完全可以。
但是问题是这是古代战争，士兵都是穿甲的。还要携带盾牌，以及武器。两米多的‘护城河’对他们来说，就是真正的河。只能走临时搭起的‘桥’。
第十七章 攻防
陆煊一跃而下，凭借过人的体能，整个人在地上一个侧滚，直接站立起来。而周围的突厥士兵，则是集体一愣，不明白他在干什么。直到他举起了那把一人高的斩马刀，突厥士兵才终于反应过来。这个唐军从城墙上跳下来准备砍他们。
尽管他们不明白，明明是他们占优势，唐人不是应该躲在城墙上防守吗？你跳下来是几个意思。但是当斩马刀砍到头顶的时候，想明白想不明白已经不重要了。
“喝......”陆煊大喊一声，手中的长刀横扫。最近的两个突厥士兵，脑袋直接冲天而起。他不给对方丝毫反应的时间，整个人一个前冲，直接撞进了突厥士兵的人群中。一群刚刚‘过桥’的士兵，直接被他撞到了‘河里’。
沉重的斩马刀再次挥舞，刚刚冲上来的两个突厥士兵，手中包裹铁皮的盾牌，被陆煊斜劈斩断，连带着还有两只断裂的手臂。
不理会两个惨叫的士兵，陆煊回头冲向了架设云梯的那队人。这时候，对方已经成功的竖起了云梯。一个突厥士兵已经开始尝试攀爬了。
陆煊在地上一个侧滚，捡起了一面完好的盾牌。左手挡住河对岸士兵的弓箭。右手单手持刀，冲向了那群突厥士兵。
嗒嗒嗒，密集的弓箭射在他的盾牌上。但是陆煊的手臂，甚至没有抖一下。他的眼中只有那架云梯。
当......
四个突厥士兵，举着弯刀试图抵挡。但是那种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嗑飞了他们的弯刀。陆煊的身体如同蛮牛一般，横冲直撞，直接撞开两名士兵，逼近了云梯。
持盾的左手，猛地一个盾击。试图阻拦的士兵直接被他撞飞。紧接着右手长刀一个竖劈，把刚刚爬上云梯的一个突厥士兵砍翻。随后一脚，踹翻了云梯。
转身长刀再次横扫，逼退了围上来的突厥士兵。没有什么花哨的动作，全部是最简单的劈砍，横扫。但是就是无人能挡。就好像安先生的评价一样，他一刀下来，你挡又挡不住，躲又躲不开，怎么打？
陆煊就是仗着自己体能的压制，在突厥史士兵中横冲直撞。实际上，真正对陆煊有威胁的，是对岸的那些弓箭手。他们逼迫了陆煊左手只能持盾。但是已经无所谓了，陆煊已经站到了云梯的身边。斩马刀重重的斩下，原本就临时赶制的云梯，直接被他砸烂。
“东家，绳子。”城墙上的老头见到任务完成，及时的扔出了绳索。但是陆煊想了一下，却没有直接去抓绳索。而是转身冲向了已经过河的那些突厥士兵。人群中残肢断臂，以及惨叫声再次连城一片。直到陆煊连斩二十余人，以至于突厥士兵再也不敢过河的时候。他终于停手，然后砸烂了那座‘桥’抓着绳索回到了城墙。
正面战场，李校尉等人的压力远远超乎想象。面对严防死守的盾阵，寥寥的几个弓箭手，根本没有发挥的余地。除非他们每个人都是莱苟拉斯.绿叶。
更关键的是，城墙下面，有上百名突厥人的弓箭手，压制城墙上的士兵。他们甚至无法露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填平了护城河，开始有条不紊的往城墙下面堆积沙袋。
“滚石......放。”李校尉大喊一声。城墙上的士兵立即推动早已准备好的滚石。突厥人的伤亡终于出现了。只不过仓促准备的滚石，对于下面身穿重甲，手持重型盾牌的盾阵，造成的杀伤力远远没有想象中的大。
反倒是城墙下的斜坡已经被快速的填平，并开始往高处堆积，并逐渐形成一个新的斜坡。如果这个斜坡的最高处，达到四米以上，城墙的意义，其实就失去作用了。
“倒金汁......”
金汁就是粪水。这东西是实打实的战争衍生品。因为古人发现，被金汁染过的伤口，很难复原。基本上都会感染而死。所以，战场上就出现了用煮沸的粪水，作为防守武器的手段。简单廉价，杀伤力巨大。
成桶的粪水，铺天盖地的到了下去。城墙下面，顿时一阵哀嚎。滚烫的沸水，裹挟着让人作呕的气息，从各种缝隙中飞溅，浇到了那些士兵的身上。一个个巨大的水泡，甚至是直接被沸水烫烂的皮肤，以及被滚烫的沸水溅飞的眼睛。这一切终于让突厥人的攻势受到了延缓。
但是紧接着的回应，就是连续的箭雨齐射。
刀来剑往，战场总是这样。突厥人的箭雨明显更具有压制力。整个城墙上的士兵，只能蹲在地上，躲避弓箭。而这时候，又有大量的沙袋被堆积在了城墙下。短短的几轮弓箭之后，城墙下面，就已经出现了三米宽，近两米高的斜坡了。按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半个时辰，突厥人就能把沙袋堆到城墙上。
“檑木......”李校尉大喊一声。
巨大的檑木，从城墙上被推下。顺着突厥人堆出的坡道滚落。五六个突厥人，直接被檑木砸翻在地，虽然没死，但是手脚断裂是不可避免的。
更多的士兵冲了上来。硬顶着稀疏的箭矢，以及滚石，甚至檑木，强行往坡道上堆着沙袋。
李校尉很想把对方铺出来的坡道毁掉。但是无奈，只要露头，就会被对方的神箭手点名。扔了两轮滚石，就有四个士兵倒在了城墙上。看似死的不多，但是对于不到四十人的守军来说，这已经是一成的伤亡了。
剩下的士兵，连头都不敢抬。突厥人的速度明显的加快了。无奈之下，李校尉只能亲自上马。
“用火油。”
他费力的转动城墙上的一个机械装置，把吊在半空的一大桶火油，探到了城墙外面。
“火把......”他高喊一声，随后挥刀砍断了绳索。足足上百斤的火油，从空中砸落。莱熙也顺势扔出了一只早就准备好的火把。
火焰淹没了城墙下方。
第十八章 血战
短暂的喘息，很快就结束了。大量的突厥士兵，使用黄沙，很快就熄灭了城下的火油。然后继续填充攻城通道。
在这场战斗进行到了半个时辰的时候，突厥士兵的长矛，甚至已经能够够到城墙上的士兵了。短兵相接还是开始了。突厥人的弓箭也开始放缓，毕竟最前方的突厥勇士，已经跳到了城墙上。尽管他很快就被乱刀砍死。但是仍旧极大的鼓舞了突厥士兵的士气。
更多的突厥士兵悍不畏死的冲向了城墙。他们手持盾牌直接以身体为武器，跳起来砸向守城的士兵。不得不承认，这些突厥士兵的作战意志，远远超过唐军。那种悍不畏死的打法，更是让李校尉都感到有些胆寒。
好消息是通道有些窄，一次最多只有三个士兵跳进来。所以勉强还是能够守住。但是当突厥人再次运来了一张云梯并从突破口的不远处开始搭建的时候。李校尉有些慌了。这种战斗其实真的无谋可用。大家都把能用的东西摆明了。就是硬碰硬，我硬攻，你强守。谁先坚持不住，谁就完蛋。
突厥人的工程器械非常少，这应该是最后一张云梯了。但是仍旧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个稻草。
“去一队人，守住那边。”李校尉不得不抽掉部分士兵，去解决那张云梯。莱熙想都不想，带着四个士兵赶了过去。而这时候，正面只剩下了十几个士兵。不要怀疑，那些冲上来的突厥士兵，可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有好多都成功的跟一名唐人士兵同归于尽了。
短兵相交不到一刻钟，三十二个士兵，就阵亡了十几个。莱熙又带走四个。李校尉手下，只剩了十二个士兵。而且这些守城的士兵，大多数都是老弱病残，战力堪忧。全靠李校尉死命搏杀，才勉强挡住突破口。
“还有火油吗？”
他冲着身边的士兵喊道。
“还有，在后面。”
“那还等什么？”两个士兵跑到后面搬火油。但是吊装的绳索以及滑轮，已经被突厥人破坏，他们根本不能使用抛投装置，把火油扔出城墙了。
“快点......”李校尉不清发生了什么，只能盲目的大喊。他眼前有跳上来四五个突厥士兵。而且是身穿黑甲的突厥狼卫。这些身穿重甲的突厥精锐，一出场就死死的压住了李校尉等人，并把战线前推了数米。身后更多的突厥士兵冲了上来，并对唐军形成了压制。
两个抬着火油的士兵对视一眼。几乎同时发力，抬起了那桶近百斤重的火油。冲向了突厥士兵。
两人全力冲刺之下，短短的十来米距离，爆发出了惊人的冲击力。几个突厥士兵反应不及，直接被他们两个撞倒。碰的一声，两人抱着火油桶直接撞在了两名突厥狼卫身上。对方被撞了一个趔趄。但是强壮的身体，让他没有被撞倒。手中的弯刀顺势一挥，砍向了一个士兵的脖子。
两人几乎同时发力，抬起火油桶，挡在了脸上。弯刀直接砍穿了木桶，火油飞溅而出，直接被不远处的一个提前准备好的火把点燃。
这一下，两个唐人士兵，加上周围的突厥狼卫，在一瞬间全部变成了火人。
“老子是大唐的兵......”火焰之中，只听见有人大喊一声。然后一群燃烧的身影，直接从城墙上翻倒下去，顺着突厥人的坡道滚落。爆炸，火焰，惨叫，冲天而起。整个战场上都出现了诡异的安静。下一秒，厮杀声再度响起。
“弟兄们，给我杀......”李校尉沙哑的声音大吼着。冲向了城墙上仅剩的几个突厥士兵。剩余的唐人士兵，似乎受到了某种鼓舞，手中的长枪，横刀死命的挥舞。那些刚刚还气势汹汹的突厥士兵，脸上闪过了前所未有的慌乱。不出一个回合，就被剁成了肉酱。
呜......城外传来了退兵的号角声。
突厥账内，一名副将模样的人不得其解。
“将军，为何要撤兵。我们可以一鼓作气，拿下这座城池，完成伟大可汗交代的任务。”
“伤亡太大了。而且你没有发现吗，一鼓作气的是唐人，不是我们。拿下来没有问题，但是想要在唐人士气正盛的时候拿下他们，付出的代价太大了。这些突厥勇士，不应该死在这种消耗战中。
所谓气势，说神奇也神奇，它可以让那些疲惫不堪的士兵，爆发出强大无比的战斗力。但是说虚无，也虚无。因为它往往只能存在极短的时间。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就是这个道理。
我们不必硬拼，只要稍微等待一下。他们那口刚刚聚起来的气，就会自己泄掉。到时候，我们就能够不费吹灰之力，拿下那座城池，得到我们想要的。好了，让勇士们休息一下吧。”
城墙上，活下来的人仍旧在继续忙碌。所有人仍旧不敢抬头，因为突厥人的神箭手仍旧在盯着城墙。他们不敢探头，弄倒那座坡道。只能用手举起突厥人的尸体，推到城墙下面。
就连文珠都赶到了城墙上，帮忙给伤员包扎伤口。
“清点人数。”李校尉高喊了一声。很快人数统计出来。
完好无损的一个没有。轻伤还能再战的，连他算上还有十四个。重伤的八个，剩下的都没气了。
“陆煊呢？”看了一圈，李校尉又喊道。没有看到陆煊，他心中骤然紧了一下。
“在这呢？”
只见陆续一边说着，一边从另一边走了过来。只不过他看起来算不上多好。身上的盔甲跟衣物，已经被鲜血完全浸透。腰上，肩上，胸口，背上，多出了近十道伤口。
“有两队突厥士兵想从其它城墙搭云梯上来。阻击第二队的时候，遇到了一点麻烦。我们赶到的太晚了，他们冲上来不少。没办法，我只能把他们全部干掉之后，才能摧毁云梯。”
“......”
第十九章 城破
第二十章 陇右崔器
耳边传来一阵剧烈的呼啸声。那是一跟沉重的狼牙棒，砸向了他的脑袋。
陆煊脑袋往一侧一歪，狼牙棒擦着脑袋抡过去。铁刺直接掀飞了他的头盔。陆煊一个扭身，手中的长刀一个上撩。直接斩断了那名突厥士兵的右手。那柄沉重的狼牙棒，连带着带甲的手臂飞上了半空。
然而那名高大的突厥士兵，在这种情况下，竟然面露凶光。仅剩的左手，猛地掐住了陆煊的脖子，试图借助体重将他压倒。同时，周围两个突厥士兵的弯刀，也跟着砍向了陆煊。
陆煊扭动身体，借助身上的重甲，硬接了两刀。火花四溅之中，他的左手同样抓住了对方的左手。
突厥狼卫脸上闪过了一丝凶厉。他对自己的力量有自信。但是下一秒，那种自信，就变成了惊愕。因为陆煊的那只左手，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五指并拢，甚至在他手臂的盔甲上留下了浅浅的痕迹。同时猛地往外一拧，他仅剩的左臂应声断裂。
随后一个头槌，重重的砸在对方的鼻梁上。陆煊看都不看结果，转身迎上了两个再次攻上来的突厥士兵。嗖的一声，一根弩箭飞过，精准的射中一名士兵的脖子。是不远处的小四支援了一波。陆煊随手一刀，砍翻另一个。对他点头示意，身后更多的突厥士兵冲了过来。
那堆杂物还是起了作用，突厥骑兵始终冲不过来。这让陆煊能够在城门这一小块地方，直接开无双。
然而无双是爽，但是这终究不是游戏。陆煊开始感觉自己累了。
之前阻击那队后方突袭的奇兵。陆煊强行斩杀三十多人，身中九刀。虽然伤口都不深，但是流的血可是实打实的。连翻血战，又大量流血，陆煊身体再强，也终于感觉到了疲倦。刚才的狼牙棒，擦过了他的脸，带去了一块皮肉。但是他甚至没有感觉到。
碰的一声，又是一声巨响。城门的裂缝被开的更大了。那对杂物，也被硬生生的推开了一条通道。一名身穿黑甲的骑士冲了进来。陆煊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伸手捡起了地上的一根长矛，全力投掷了过去。
身穿黑甲的骑士，明显是一名狼卫。使用一柄重型战斧。最后时刻，竟然还是抬手挡在了面前。长矛携带者巨大的力量，撞开了斧头。但是终究还是出现了偏差，加上对方及时的侧头。最终掀飞了狼卫的头盔，擦着他的脸飞过。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撕烂了他的半边脸，甚至能够看到森白的牙齿。
狼卫痛吼一声，顶着那张撕烂的脸，强行冲了过来。手中的巨斧，借着战马的冲击力，斩向了陆煊的胸膛。
挡的一声，陆煊的身体直接被巨大的冲击力撞飞。这是正常战斗中，他第一次被击倒。沉重的战斧，加上战马，第一次压倒了他的力量。没等陆煊站起身来，狼卫已经冲了上来，策马朝着陆煊的身体踩去。
陆煊身体猛地蜷缩，抱成一团，缩在了马的四个蹄子中间。之后双腿用力一蹬，战马跟骑士顿时失去平衡，前冲着摔倒在地。
狼卫咆哮着手持战斧，站起身来，砍向陆煊。但是战斧刚刚举起，就感觉眼前一花，陆煊整个人已经撞进了他的怀里。一个头槌，重重的砸在他的脸上，陆煊右手成爪状，猛地穿透了他被撕烂的脸颊，深入到了他的头颅。
“喝啊......”伴随着陆煊的一声爆喝。鲜血以及黄白之物的飞散，狼卫的尸体缓缓的倒地。
噗通一声，不远处一个杠杆准备冲过来的突厥士兵，被陆煊刚才的一幕吓的浑身一个哆嗦。脚下被乱七八糟的尸体绊倒，竟然一头栽倒在陆煊的脚下。陆煊连看都没看一眼，右脚踏出直接踩碎了他的脑袋。
战斗并没有因为陆煊的血腥杀戮而停止，相反，它变得更加的激烈，残酷。纵然陆煊战力无敌，但是城门的缝隙还是越来越大，更多的突厥士兵冲了进来。他一个人终于无法照顾到全部。大量的突厥士兵，逼退了他的队伍，而且数量越来越多。
那些重甲骑兵，给陆煊带来了巨大的威胁。他们使用各种重武器，借助战马的冲锋，不断的逼退陆煊。这让他的防线越来越往后退。直到突厥人在城门后面摆出了盾阵，陆煊终于失去了那种压制了。
尽管他仍旧大发神威，斩落了最先冲进来的几个重甲骑兵。但是近二十个突厥士兵，组成了盾阵，逼迫了上来。
如果是他体能全盛之际，他自信可以凭借强大的力量，强行破阵。但是这一次，他竟然被盾阵弹回，甚至险些被弯刀砍中。他终究还是凡人，体能是有极限的。
眼见着突厥士兵的盾阵，冲出了城门走廊，进入了城内。陆煊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随后轻轻的一挥手。只见不远处的老头早已经等候多时。顺手砍断了身边的一跟绳索。一个挂在城墙内侧顶端的木桶，从天而降。小四适时的扔出了一根火把。
火焰冲天而起，伴随着惨叫，以及血肉焦糊的味道，封锁了整个城门。这算是最后的保险，因为刚才那是最后一桶火油。
陆煊踉跄了一下，一口气泄了整个人险些一头栽倒。火焰给城门带来了短暂的安宁。但是这时候，城墙上传来了呼喊声。
扑通一声，陆煊抬头一看，只见是一名唐朝士兵，从城墙上摔了下来。在往上一看，只见数十名突厥士兵已经占住了城墙。李校尉跟莱熙等人，已经被逼退到了楼梯口。
陆煊长叹一口气，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纵然他守住了城门，但是城墙破了结果还是一样。他深吸一口气，提起那如同锯齿一般的斩马刀，准备最后一搏。无论如何，他从来都不会把命运交给他人。纵然已是绝境，他也要挥出最后一刀。
不过就在这是，他耳朵一动，脸上露出了一种异样的表情。他听到了城外混乱的马蹄声，有骑兵正在冲击城外的突厥人。
隐隐的还能够听到一声粗狂的大喊。
“陇右崔器在此......”
第二十一章 击溃
虽然已经已经精疲力尽，但是陆煊仍旧听到了城门外的混乱。因为那种混乱已经到了城门口。想想也是，战斗打到现在这个局面，突厥人大量的士兵应该已经聚集到了城门口才对。如果有人从背后突然攻击的话，他们估计撑不住。
唯一让陆煊疑惑的就是，他原本以为至少要坚守一天以上，才能够等到援军的。结果没想到这才半天，援兵就到了。
突厥人出现了明显的混乱。有人想要逃跑，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蒙头攻击。但是不管怎么样，他们气势已经散了。
来袭的军队展现出了极强的战力。从陆煊听到混乱，到突厥人彻底的溃散，仅仅过了不到一刻钟。但是当陆煊砍倒眼前几个突厥士兵的时候，城门口竟然已经没人往里冲了。
陆煊没时间关注外面，立即冲上城楼，支援李校尉等人。这时候，连同李校尉跟莱熙在内，城墙上只剩了六个人。他们被三十多个突厥人围攻。好在是城墙狭窄，同时吃到的攻击不多。关键是，现在突厥人也知道了外面的局势，很多人已经无心战斗了。就算是再怎么强悍的种族，面对死亡，还是会心虚的。
陆煊从楼梯上冲上去，与此同时，一名唐军的骑士，更是直接穿透了突厥人的阵型，冲上了城墙。他手持某种双持战锤之类的武器，驾驭者战马跃上城墙，顺手一锤，敲碎了身前一名突厥士兵的脑袋。
“陇右崔器在此......”来人大喊一声，在狭窄的城墙上横冲直撞，陆煊也从另一面开始进攻。手中的斩马刀切开两个突厥士兵的喉咙，身体一个前冲，撞进了突厥士兵的人群。
碰......噌......两个生意几乎同时响起。这是崔器的战锤，以及陆煊的斩马刀同时击中最后一名狼卫的声音。这位不知名的突厥武士，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被陆煊跟崔器加在中间，一身武力毫无施展，就被崔器砸烂了脑袋，顺便被陆煊斩断了喉咙。
“好刀法......”崔器看着陆煊赞叹一声。没有过多的停留，转身朝着其它的突厥人冲去。而城墙上的剩下的突厥人，已经扔掉了武器，跪地投降了。
陆煊站在城墙上，望着城外的景象。崔器带的人似乎并不多，混乱之中，看起来只有两百人左右。但是战力强横，加上出其不意的突袭，直接撕碎了突厥人的阵型，剩下的就是一场屠杀了。
他注意到有一小队突厥人，结成阵型冲了出去。不过不管是他还是崔器的属下，都没有追赶。他们人手不够，还是把眼前的局势稳定下来再说。
追杀持续了半个时辰，大多数的突厥士兵，都已经被砍翻在地，所剩无几的那些，也跪在地上，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心了。陆煊总算是长舒一口气。这时候，他听到了莱熙沙哑的声音。
“这边......”
顺势一看，只见莱熙跟几个士兵正扶着李校尉缓缓的坐在地上。
陆煊急忙赶了过去。
只见李校尉浑身浴血，不只是敌人的，还有他自己的。肩膀上，背上插着三支箭正在摇摇晃晃。大腿上一个刀口，鲜血如同泉水一般喷涌。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在这座城里，这种伤势基本上算是无解了。
陆煊跟莱熙等人，用布条强行止住了血。用给他上了一些陆煊之前准备的药。但是伤口极深，这些都只能是尽人事，能不能撑过来，只能看他自己的了。
莱熙自己，乃至陆煊也全都都伤的不轻。就算是陆煊自己也是浑身带伤。不过他体质惊人，还能撑得住。莱熙却不行了，这一放松，他整个人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右手颤抖，甚至连刀都握不住了。
实际上，他手中的刀，早就不是原来那把了。是一把在混战中，随意捡到的横刀。这种高强度的战斗，对武器的损坏实在是太大了。别说一半的横刀，就算是陆煊那把三十多斤的斩马刀，此时都已经变成了破铜烂铁。
陆煊随手扔掉了那把用了几年的斩马刀，跟着一起瘫坐在了地上。
“我还以为你不会累呢？”莱熙一边喘息一边说道。
“我原本也是这么以为的。”
“......哈哈哈哈哈......”两人沉默了一下，然后又一起放声大笑。这一笑，没有了那种苦涩，只有轻松。
又过了半个时辰，那个名叫崔器的军官走了过来。
他先是看了陆煊一眼，两人之前短暂的联手对敌。陆煊强横的战力，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不过陆煊身穿混搭流的盔甲，看不出军衔。倒是另外一个，虽然浑身浴血，但是身上的衣服，却是都城的某种样式。不过他只是觉得眼熟，一时间也没想起是哪个部门的。
毕竟他是西域兵，莱熙是中央部门，差的有点远，几乎没有什么交集。
“这位大人......”崔器面向有些凶恶，一脸横肉。但是说话做事却并不像外表那么粗粝。为了防止冲撞到大人物，他甚至用上了敬语。
莱熙连忙起身，还了一礼。不管怎么样，对方都是他的救命恩人。
他亮出了自己的腰牌，表明了身份。这让崔器不由得暗自惊了一下。他此次带队巡逻周边，看到小孤城的狼烟，果断前来支援。不过骨子里，还有感到疑惑的。
一是这里怎么会出现一大队的突厥人，而他们完全没有收到丝毫的情报。另外就是，小孤城似乎没那么大的价值，让突厥人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深入大唐，来攻打吧。
此时看到莱熙的身份，心中顿时一紧。知道可能涉及到某些机密问题，顿时不敢继续追问。他在西域当兵多年，是个老兵油子。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莱熙的令牌，是秘谍司的牌子，那是直属皇帝的情报系统。
秘谍司内部人员虽然品阶不高，但是大多身负要职。各处官兵见到，都必须无条件配合。崔器的大哥，正在长安运作，想把他从西域调回去。这种时候，他更不敢多生是非，省的让兄长的心血白费。
“不知大人可还有什么吩咐？”虽然不能打听具体的，但是跟秘谍司扯上关系的事情，都是直达圣人耳朵的。要是能够在这种事情上出点力，岂不是能让圣人听到自己的名字。崔器顿时打定了注意，要好好巴结一下这位秘谍司的大人。
“确实有事需要将军帮忙。我等一行人，身负一个秘密重任，为此遭到了突厥人的追杀。我现在以大唐皇帝特使的身份，临时征召将军及其属下的将士，护送我们会长安。此事若成，我必定在皇帝面前，为诸位将士请功。”
“愿为大人效命。”崔器二话不说，直接答应了下来。
第二十二章 请教刀法
崔器的这只骑兵，大约两百来人。率属于安西都护府的守军。此次出来，是按例巡视周边。因为大唐正在跟突厥人交战，巡视比平时密集了一些。故而才能如此迅速的支援到了小孤城。
安西都护府旗下的西域军团，在整个中国历史上，都是出了名的硬派，强悍。崔器的这只骑兵，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战力非凡，军纪严明。崔器这个看似粗鲁的汉子，内心其实很是细腻。对这只骑兵的掌控，其实非常的全面。
有了他们的护卫，陆煊终于能够松一口气，好好的休息养伤了。至于李校尉，这家伙也算是一个硬汉，昏迷了三天三夜之后，竟然还是苏醒了过来。
撑过了高烧之后，他的状态开始出现明显的好转。这让陆煊等人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好歹大家并肩作战出生入死一场，陆煊自然不希望看到对方就这么死了。唯一值得担心的是，皇帝究竟应该会如何处置他。
这一路上，陆煊调动了自己为数不多的历史知识，总结了一下目前唐朝的局势。天宝元年，应该是唐玄宗在位的时候。相对来说，唐玄宗的评价还是不错的。至少他的前半生，励精图治，不管是政务，还是军务，都蒸蒸日上。让大唐盛极一时。
不过这厮到了后期，就开始浪了。先是重用干啥啥不行，内斗第一名的李林甫（不全是，有一种说法，是他压着安禄山不敢谋反）。然后又启用安禄山一脉的胡人将领试图安抚西域。
其实启用胡人将领，加强西域统治，算是不错的政策。但是关键是要选对人。唐朝出了不少忠心耿耿的外族将领。高仙芝，哥舒翰，李光弼等等虽然都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是忠诚上都无可厚非。然而唐太宗慧眼识人，一眼就看中了那个最不忠心的......
李林甫更是厉害。在后世，很多学者的研究中，这个家伙堪称是唐朝由盛转衰的关键点。口蜜腹剑，一雕双兔，杖杜弄麞等等讽刺成语，都是出自这个人的生平，由此可见，李林甫是多么的声名赫赫。当然这里或许用遗臭万年比较好一点。
天宝元年，李林甫应该任职右相兼尚书左仆射，加光禄大夫。已经是实打实的大权在握。所有不顺他心意的人，要么被贬，要么被安插各种罪名直接下狱。
当时的宰相名为陈希烈，是他一手抬上去的。然而他之所以抬这个人，就是看中了对方性格软弱，能够被自己随意支配。到了后期，他连政事堂都不去，直接在自己家里办公。群臣只能在他家门口等候召见。真正的宰相在政事堂，但是无人理会。
而这时候唐玄宗，正沉迷于太真道姑的美色（早期杨贵妃的道号），早已无心政事。甚至准备把权利移交给李林甫，自己做个闲散皇帝（这个说法我一直感觉有点扯淡。因为只有智障才会做出这种决定吧？唐玄宗怎么着也不至于是个智障啊）。
胡思乱想了半天，能够记起的事情不多。反正安史之乱还有好多年，怎么着也能安稳几年。先别想那么多，一切看到长安之后的际遇吧。
功劳应该是有的。但是不能太多。这一路上，他们一伙人，斩杀了超过两百个突厥士兵。这算是实打实的军功，但是很难落到实处。
一是路上发生的一切无法落实，另外就是李校尉清醒后，给出了一个建议。小孤城保卫战的所有人头，全部让给了崔器的队伍。对此，莱熙跟陆煊也没什么意见。毕竟崔器救命之恩，让点功劳是理所应当的。
不过有一说一，崔器得知此事后，大为感动。他为人粗中有细，但是总体上还是一个比较讲义气的汉子。原本只是想多要几个人头，给弟兄们换点功劳。但是秘谍司名头太大，他想了几天也没敢开口。
毕竟他们到的时候，突厥人已经折损几百人了。但是莱熙一句话，直接把功劳全部让给他，还是让他感动了一把。只感觉，秘谍司的人，也不是像传说中的那么不好说话。更是打定主意，要跟这几位大人打好关系。
虽然陆煊跟李校尉都不是官身。但是看看突厥人的架势，这趟任务显然是捅破天的那种。一旦回到长安，必定会飞黄腾达，自己提前交好，也算是为在长安打下一些人脉。
崔器把这事跟那帮弟兄一说，顿时一阵欢呼。整队人对陆煊等人的态度立马变得更加殷切，俨然已经把他们当成了自己人。
李校尉伤的最重，一路上只能是躺在马车里养伤。陆煊恢复能力极强，没几天就活蹦乱跳了。莱熙自然是比不上他的，不过活动一下也是没有问题的。这时候，陆煊开口了，他希望莱熙能够教他刀法。
“我们两个如果生死相搏，五息之内，你就能斩下我的人头。还想要我怎么教你？”莱熙一脸的无奈。这厮就好像不知道自己的战力有多么打击人一样，竟然还恬不知耻的要自己教他刀法。
“我知道。”陆煊毫不谦虚的直接承认了。经历这一路上接连不断的厮杀，他自己也感觉，战力又有所增进。五息之内，击倒莱熙不是说说，而是事实。但是他还想变得更强。关键是，他感觉自己需要系统的学习一些刀法。至少发力技巧，以及一些杀招之类的，还是需要掌握的。
“我的刀法是有师承的，不能随便外传。不过你要学，我可以教你一些基本的技巧。我们先从握刀开始......”
刀法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简单一点，就是扫、劈、拨、削、掠、奈、斩、突，简称刀中八法。再复杂的的刀法，也脱不开这八种基本的动作。
但要说复杂，其实细节上还有大量需要掌握的知识。从最基础的握刀，到呼吸，到形体的训练。再延伸到不同的刀，需要不同的技巧配合。乃至因为个人的体制，臂力，臂长，手掌大小，等等不同的数据，选出适合自己的刀。这些都是需要系统的学习，甚至深入研究的。
穿越三年，时至今天，陆煊第一次真正的学习刀法。
第二十三章 装逼不成
护卫队一路紧赶慢赶，历时一个多月的时间，终于进入了中原腹地，并在第四十天的时候，抵达了长安城外。
这一路上，陆煊没有丝毫的松懈。从莱熙，乃至李校尉那里，把能学的所有的东西，统统吸收了一个遍。他学习速度之快，让两个称得上是军中高手的人，感觉有点难受。
“原本我还有把握能在他的刀下坚持五息的，现在......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胆量跟他面对面。”
这是莱熙的说法。陆煊实战经验异常丰富，缺的只是一些系统的指导。两者相互结合，瞬间爆发出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唯一让他有点不爽的是，他那把用着极为顺手的斩马刀，残破的不成样子。而且他感觉自己力量又有所增加，那把刀有点太轻了。
“这件事你不用担心，长安城内，有最好的工匠。到时候，你可以找他们，为你打造一把最合适的刀。”
李校尉听了，也在一旁补充道。
“长安城最好的工匠姓毛，叫毛顺，还有一个叫晁分，都是一顶一的工匠，不过他们规矩多，想让他们出手，得花点心思。”
几个人闲聊之后，传令的士兵终于回来。崔器属于边军，自然不能随便进长安的。实际上，他这种带兵靠近长安的举动，如果不是有莱熙的令牌撑着，在半路上就被剿灭了。
“上边有令，队伍原地扎营。我们几个即刻入长安面圣。”
最终得以面圣的队伍，莱熙，李校尉，陆煊，崔器四人。至于老头跟小四都以陆煊的仆人自居，自然是不够资格面圣的。
众人从西门金光门进入（我不知道这些门有没有讲究，什么人走什么门之类的，有知道的请告知，实在是查不到这方面的资料啊。）穿过居德，群贤等坊市，然后经过西市，进入皇城。
很难形容陆煊此时的心情。他盼了三年，就是希望能够走进这座城市。这座中国封建王朝史上，最辉煌的城市。
长安城的规划集合了隋唐时期的各个建筑风水大家。据说是结合了龙首原六坡的天然地势，再配合周易八卦，最终才完成了这座城市的规划。
规模宏大，设计周祥，制度严谨，布局竟然，所有有关于秩序的词汇，都可以叠加到这座城池上。再过几十年，一个伟大的诗人，会用几句浅显精炼的语句，描述长安的秩序与辉煌。
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
遥认微微入朝火，一条星宿五门西。
陆煊心有所感，不由得随口吟出这首诗。他看过那么多穿越小说，每每意淫那些穿越抄诗的桥段，总是自嗨不以。这一次，终于轮到自己抄诗了。某种装逼的欲望已经无法克制。
然而让他郁闷的是，一首白居易的登观音台望城出口，在场的几人没有丝毫的反应......陆煊不由得无语。李校尉跟崔器两个基本属于大老粗的那种，莱熙仰望中原文化，倒是读过不少诗篇。但是也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神态。
陆煊略微思索了一下，总算明白过来。白居易的诗，不适合装逼啊......
大唐的那些诗人各具特色，偏偏白居易就是最没特色的那个。这样说也不准确。确切的说，白居易走的是一种平民风。他曾经立志，写出的诗篇，要让田间的老妪听了，都能够明白什么意思。诗句中，素来是以写实为主，浅显通俗，读起来有些直白。这些诗篇，需要静下心来，细细品味，才能体会那种藏于世俗之间，真实细腻的情感。又或者，等待时间的沉淀，让后人去慢慢的领略。
装逼不成，陆煊顿时焉了。闷着头跟着领路的一队金吾卫进入了皇城。再往前，便是太极宫，然后是大明宫。这不是后世旅游，自然是不会放任他们随意浏览的。在进入皇城之前，他们所有的武器就都被收缴了。只有莱熙能够携带一把短剑进入，因为那是皇帝赐予的尚方宝剑（电影情节）。
皇帝接见的地点，在太极宫。这算是极高的待遇。因为这里是朝臣议政的地方。在这里接待，就意味着皇帝把这件事定性成了一件政务。陆煊估计，这也是他们能够直接觐见的缘故。因为现在已经是下午，正常情况下，需要他们沐浴更衣什么的，第二天一早觐见。但是此行，他们只是简单的整理之后，就被匆匆带过来了。
随行的宦官提前叮嘱，进入太极宫不能四处乱看，只能低着头走。陆煊也没来得及观察后世鼎鼎大名的大唐太极宫是个什么模样，就被直接带到了一处大殿。
果不其然，大殿上已经有不少朝臣在此，陆煊偷偷的瞄了一眼，一个都不认识。果然电视剧什么的都是骗人的。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中老年帅哥。从位置上看，陆煊猜测那一位应该就是此时大唐第一权臣，李林甫了。
莱熙半路上就跟他们分手了。他是秘谍司，皇帝的密探，能够行走宫中，直接觐见皇帝。实际上，早在多日之前，他就通过秘谍司的秘密渠道，将这一路上发生的经过，告知了皇帝。
能够在这个时候，来到太极宫大殿的，必然是朝中重臣。他们大多数并不清楚此番所为何事。所以彼此私下倒是嘀咕了几句。倒是李林甫以及气定神闲，看起来并不关心。又或者，他早就知道了发生什么事。
约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大殿中的低语突然间一静。陆煊心中一动，知道来了。没有电视剧中那句太监尖锐的皇帝驾到......辫子戏果然糊弄人。倒是听到了几声鼓声，似乎是某种提醒。但是声音低沉，整体上是一种安静，但是庄严的模式。
陆煊照例偷偷的抬头，结果正好看到唐玄宗步入龙椅。紧接着，他身边的一名太监上前，解释事情的缘由，陆煊猜测，这一位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高力士了。
第二十四章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大唐？
第二十五章 北京市公安局局长？
第二十六章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老头跟小四见到陆煊立马跑了过来。然而这两个对于长安来说，更是憨憨。小四一个劲的对陆煊说，好多人，长安好多人。就好像没见过人似的。
陆煊转念又一想，这孩子还真是没见过那么多人。
老头也是乐呵呵的一个劲的傻笑。看到陆煊怀里的一大包金银珠子，更是乐的合不拢嘴。
“东家，这本钱，够我们在长安开十家羊汤馆的了啊。”
陆煊当时就放弃了向这俩憨憨求助的意思。
就在陆煊纠结之际，一个熟人走了过来。赫然是之前一起在大殿的崔器。看起来以他的级别，也不够资格参与里面的那场讨论。
“陆老弟。还没恭喜你，万年县县尉，这可是个好差事啊。”
‘好个叽霸......’陆煊心中疯狂吐槽。他也不是纯粹的历史小白。知道自古以来，县尉就不是一个好做的官。尤其是京城的县尉。满大街都是达官贵人，谦逊守礼的有，张扬跋扈的更多。问题是动不动就是你顶头上司的家属犯事，你管还是不管！
“还好吧。不知道崔大哥有没有时间，我这里有点小问题......”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陆煊终于成功的找到了自己的家。三重院落，粗略估计，占地足足有五六亩。后世的北京市公安局局长要是敢住这种房子，第二天就得被双规。
崔器的脸上，露出了不加掩饰的羡慕。很显然，这种院落，绝对不是一般的长安人士能够拥有的。
“陆老弟，你这应该是原本属于皇室的院子。是圣上专门预备出来，作为赏赐的院落。里面的一切应该都是布置好的。”
话刚说完，里面就走出了五个两男三女的仆人。直接就给陆煊下跪。吓得陆煊直往一旁闪。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陆老弟别担心，我不是说了吗？这种院子，里面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立马就能入住。这些仆人，原本都是内库付给他们月钱。现在院子是你的了，他们也自然是你的了。当然，以后月钱就由你来支付了。”
“奥......”陆煊明白过来。
“当然，你要是不愿意要，把他们辞退了也行。反正现在，这院子里的一切，都是你说了算。”
几个仆人一听，顿时更慌了。当场就哭了出来。
“老爷，老爷，不要赶我们走。我们......”
“停停停，别哭啊。没人被开除，现在该干嘛干嘛去。那个谁，给我买点东西去。”陆煊随手拿出一粒银豆子，扔给其中一个男仆人。
“出去买壶酒，在弄点下酒菜，我今天请崔大哥喝酒。”
“不不不，这就免了。陆老弟有所不知。我此次进京，算是公务。不能久留，今晚必须回营，明早就得起程回陇右。喝酒，是万万不可的。你要真想喝，今年冬天，我回来陪你喝。”
“今年冬天？”
“嘘，不要声张。我刚才跟我阿兄碰了一面。他这两年一直在京城给我活动，准备把我调回来。原本还得再等等，不过这次立了这份功劳。这件事好办了不少。他向我透露，今年除夕之前，我就能被调回长安。到那时候，我们一起喝个痛快。”
“那就一言为定。我定在家中备好酒菜，恭候崔大哥光临。”
“说定了。时候不早了，我得回营了。万一这时候，被人抓了把柄就不美了。”
“军务重要，不送。”
崔器匆匆的走了。这个汉子很对陆煊的脾气。他更喜欢跟这些直接一点的人打交道。崔器虽然也不完全是表面上这种粗糙的莽夫。但是待人颇有诚意。陆煊能够感觉到，他有心跟自己结交。不管是一开始是什么原因，但是他现在已经把陆煊当做朋友了。
崔器走后不久，那个仆人才匆匆的提着两壶酒，外加一些下酒菜跑了回来。
“老爷？”他有些疑惑，发现刚才的客人已经不在了。
“不用管，去把菜热一下，待会还有别的客人。”
客人自然是莱熙跟李校尉。似乎是身份不同，走的路也不一样，李校尉是莱熙带出来的，约好了今晚一起来陆煊家中相聚。
“陆老弟，我们来蹭饭了。”李校尉显然心情甚好。皇帝赦免了他的罪状，虽然没有丝毫的功劳。但是心结一去，自然就心情变好。莱熙也是笑容满面，看起来皇帝应该答应了他的要求。
陆煊挥手让仆人把酒菜端上来，先倒了三大碗酒，三人一口气干了。然后才开始说话。
“陆老弟，你这院子，可真是让人羡慕。这院落，骑马都能跑起来了。”
“都是圣上恩典。”陆煊随口继续拍皇帝的马屁。
“当初在大马营，我问陆兄，为什么要趟这趟浑水。陆兄当时就说，富贵险中求。拿命换来的富贵，没什么好忌讳的。这是陆兄弟应得的。而且，我也得到了皇帝的允许，得以回扶桑老家，侍奉我的老母亲。”
“百善孝为先，回家侍奉老母亲是应该的。”小弟敬你。三人中，陆煊年龄最小，所以一直以弟弟自称。
莱熙放下酒杯，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布包。打开之后，里面是一些房契地契什么的。他把那些东西，一股脑的推到了陆煊跟李校尉的身前。
“我不日就要离开长安。这一去，山高水远，不知何时能够再见。这些是我在长安的一些产业，就交付于两位兄弟。
李大哥孑然一身，可住在我的家里。家里还有两个老仆，自然能够照顾好大哥。另外，皇帝也赏赐了我一些店铺，田产，同样交给两位兄弟代为保管。我若还能回到长安，这些便是我的安身立命之物。若是不能回来，这些东西便时我赠与你二人的礼物。”
唐朝时候，航运其实有着不错的发展。至少去日本是完全能够做到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没有危险。实际上，这个时代的航海，永远都是危机重重。因为航海技术，还不足以对抗海上的各种突发意外。一场风暴，可能就会葬送一切。救援更是没有丝毫的可能。
所以，莱熙的这番举动，有种委托身后事的感觉。对于陆煊跟李校尉两人，这更是一种天大的信任。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站起身来举杯。
夜色渐浓，昏暗的烛火，在窗户上映出三个高大的身影。
第二十七章 五殿阎罗张小敬
第二十八章 查案
第二十九章 敲打
第三十章 新的生活
第三十一章 特殊的客人
第三十二章 此人可用吗？
楼上的‘VIP’房间中。陆煊给太子，以及身边的年轻人上了茶。
太子李亨伸手制止了陆煊的见礼。
“不必多礼，我这次来，只是以一个酒客的身份到来的。刚才在门外，我就闻到了一种浓郁的酒香。跟我以往喝过的任何美酒都不一样。走进来一看，没想到是陆县尉的餐馆。”
“是我跟几个朋友合伙开的。我们在西域弄到了一种烈酒的配方。回来之后，实验多次，改良出了一种独特的烈酒。于是开了这家酒馆，试试能不能打开一点销路。”
“长源，听到没有，陆煊可是自夸，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美酒。那我们可非得尝尝不可了。”
“殿下稍等。”
陆煊快速的跑出去，亲自去厨房，准备下酒菜。
房间里，太子跟叫做长源的男子闲聊。
“长源，你觉得这个人如何？”
“仅仅见过这一面，看不出多少。但是根据殿下之前的描述。这位陆县尉粗中有细。绝对不只是西域的刀客那么简单。”
“跟我想的一样。当初在朝堂上的时候，我就注意到，这个人很特别。我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就是觉得，跟你有些相似。是气质上的相似。尽管他在朝堂上，出了不少洋相，让所有人都感觉这是个西域来的土包子。
但是我却感觉，他在嘲笑我们。那是一种超然物外的，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气质。很微弱，或者说他掩饰的非常好。但是我跟你在一起久了，对这种气质很是敏感。”
“如果真如殿下所说，那这个人或有几分丘壑。”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对了，我前几天，偶然得了一首诗，长源你品品看？”
“殿下请讲。”
“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
遥认微微入朝火，一条星宿五门西。”
长源先是一脸的淡定，但是等到听完全诗之后。先是沉思了一阵，然后露出了一丝惊异的表情。
“这首诗，虽然不甚华丽。但是言词简练精悍，颇有底蕴。绝对不是无名之辈所做。”说完这句话，他愣了一下，然后望着李亨。
“殿下，这首诗不会是这位陆县尉所做吧？”
“正是他所做。这是当初他出入长安之时，随口吟出的诗句。有秘谍司的人，记录下来，交给了父皇，父皇这才心情大悦，对他高看了几分。”
“大殿之上，他说自己或许读过书，但是头部受创，具体的记不清了。现在看来，恐怕不只是读过书这么简单啊。太子殿下，此人还需多多观察，方能知其根底。不过殿下也不妨先施一点恩惠，把他拴在自己这边。”
“长源啊，你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跟我想的一模一样。”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却是陆煊端着一壶温好的酒，以及几个下酒菜走了进来。
醋溜白菜，香菇油菜，两道颜色新鲜清凉的爽口素材。另有一道红烧羊肉，加一道翡翠白玉汤。两素一荤，外加一个汤菜。虽然简单，但是香气诱人。尤其是那道翡翠白玉汤（这里用的是菠菜，唐朝叫菠菱菜），是陆煊用高汤小火慢炖，留着准备自己吃的。
陆煊注意到长源有道人的身份，所以准备的才多是素菜。果不其然，几道菜式都是极为符合两人的胃口。
“这菘菜不过是寻常的菜品，但是这盘送菜，酸爽可口，甚是和我的胃口。”
“我更喜欢这道香菇油菜。香菇跟油菜，都只是简单的用热水烫熟。但是最后配上的这种酱汁，却是点睛之笔。”
太子跟长源，一边轻声的评价陆煊的菜品，一边倒了一小杯酒，对饮而下。
“咳咳咳......”两人几乎同时一阵咳嗽。吓得陆煊差一点就要拔刀了。他总感觉，两人再这么咳嗽下去，周围会冲出一群大内高手。到时候，自己只能杀出一条血路了。
不过最后的结果，只能证明，陆煊自己脑补过多了。不管是太子还是长源，都没把这件事当做什么大事。反倒是齐声称赞，好酒。
“干如烈火，激荡心肺。果真是好酒。”
“没错，虽然此酒香醇略逊一筹。但是瑕不掩瑜，假以时日，必定风靡长安，乃至大唐。”
“哈哈哈哈，长源。怎么样，我说握着鼻子灵吧。这趟出来，不但发现了一处美食，还喝到了如此独具风味的烈酒，可真是不虚此行啊。”
“长源跟着殿下这一波，也算是沾光了。”
陆煊见他们吃的开心，没有上前搭话，而是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他想起这个叫长源的青年是谁了。这家伙，日后应该就是靖安司的司丞李泌，理论上的二把手，实际上的一把手。日后配合张小敬，拯救长安的那个人。
传言他跟太子是至交好友，今天一见果然如此。只不过彼此之间的身份，差别实在是太大了。陆煊自然不会舔着脸上去搭话。封建王朝之下，乱了辈分可是要掉脑袋的。
眼见陆煊悄然离开。太子对他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怎么样长源，现在你可重新评价一下此人了。”太子笑着说道。
李泌思索了一会，脸上闪过了一丝微微的无奈。
“我看不透。”
“看不透？”这一下连太子都有些震惊了。他知道自己的这位好友年幼之时，就有神童之说。后来陪自己读书，两人相伴长大。他非常熟悉自己的这位好友。虽然待人处世，温文有礼。但是骨子里极其骄傲，极少有人能入他的法眼。而他评价某个人看不透，更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是，我看不透。这些菜式，虽然简单，但是前所未见。殿下生在皇室，对民间有所不知。单单是这种炒菜的手法，就不是普通人家能够传承的。
更别说还有这些风格特异，但是实际上已经非常完善的菜品了。这些东西，绝对不应该出现在一个西域的刀手身上。但是他偏偏出现了。所以我看不透。”
“你这么一说，陆县尉此人，确实有着重重异于常人之处。当日大殿之上，诸位朝臣把他当做一个笑话，看起来是看走眼了......长源啊，你给我一句实话。你觉得，此人可用吗？”
第三十三章 在唐朝吃猪肉的问题
第三十四章 冷门手艺
第三十五章 关于母鸡下蛋的问题
第三十六章 熊火帮
元宵节快乐
第三十七章 哆嗦......
第三十八章 杀机
陆煊甚至能够听到那种趋于同步哆嗦声，越来越响。其中还有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伴奏，以及逐渐蔓延的尿骚味。
这是他进入长安之后，甚至可以说是小孤城一战之后，第一次全力出手。他有心测试自己的刀法到了一个什么程度。但是很遗憾，这些臭鱼烂虾，完全无法起到测试的作用。
“噜噜噜......县尉，你......”熊哥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哆嗦的始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陆煊也根本没有停他说话的意思，上前一步，右手直接卡住了他的喉咙。
“我以前，经常看到一些类似的言论。什么有光的地方，就必然有暗，什么阴阳双生，相生相克。什么一座城市必然存在阴暗的角落，否则就无法衬托出光明的存在。等等等等的毒鸡汤。但是你知道吗？我后来逐渐的不再相信这些东西了。
因为我开始有了一个自己的理论。那就是不管在任何时候，在任何地方，黑社会这种东西，其实都没有丝毫存在的价值。当然，你如果不理解黑社会是什么的话，我可以简单的解释一下，就是你们这群杂碎。”
咔擦一声，陆煊的右手发力，直接捏碎了熊哥的喉咙。这让剩余的帮众终于崩溃了。从头到尾，他们一刀都没出，但是就是崩溃了。只感觉眼前的这个县尉，身上有一种无法形容的煞气，站在他身边，他们甚至有一种快要忘记如何呼吸的感觉。
当啷一声，一个帮众扔掉了手中的刀，转身想要逃跑。但是这时候才发现，门被锁住了，而钥匙在院子中间，站立的三具尸体之一上。
这时候，陆煊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动作，回头望着这些唐朝的‘黑社会’。
“说真的，其实我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把张小敬带来，让他带你们回去，好好的审审。以他的手段，我估计你们也撑不住。所以，你们觉得我该这么做吗？”
“陆爷.......陆爷......求求你，我家里还有老母要养......”
“陆爷......我孩子刚满月啊......”
陆煊一脸漠然的看着这群崩溃的黑帮，心中没有丝毫的怜悯。有时候他会感谢大马营的三年时光。在那里，他情感中的某些东西，被彻底的封印了。
“封大伦让你们明天晚上去打断闻无忌的腿。”陆煊之前凭借过人的听力，在墙外面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是，不知陆爷有何吩咐？”一个机灵一点的帮主开始意识到，眼前这位煞星，似乎不准备杀掉他们，好像准备要他们办什么事？
“事情吗？还真有一点。”陆煊有一种略显阴暗的语气说道。
............
张小敬对于万年县的掌控力，远远超出一般人的想象。封大伦威胁了闻无忌之后，张小敬立马就知道了。他们两个是生死之交。但是张小敬却不大好见闻无忌。主要是对方总是想着把自己的女儿许给自己。而张小敬却是把闻染当做妹妹。这让他每次去闻无忌家，都有些尴尬。
“头，封大伦又去闻大哥的铺子了。”
“他开价多少？”
“不知道，但是肯定不高。闻大哥始终没有答应。封大伦那个人，死人都想榨出点油水来。开价肯定高不了，要不然闻大哥不会拒绝的那么痛快。”
“封大伦一直以来都给我几分面子，这一次看起来准备要撕破脸了。就是不知道他这次找了什么靠山。让弟兄们多注意那边。那家伙我见过几次，眼神不正，怕是会动些歪心思。”
“是，头儿。还有一件事，刚才那个老头过来传话，县尉大人要你过去一趟。”
“县尉？”
自从上一次两人联手破案失败之后，陆煊就开始对政务不闻不问。除了处理一下户口问题，整天就是在家里研究做菜......张小敬看不透这个县尉心理究竟想什么。但是对方不干涉自己，他也乐的自由。就算是对方派来的那个眼线，也是规规矩矩，没有丝毫逾越的地方。这种状态，让张小敬险些忘记了自己的这个顶头上司。
“他说什么事了吗？”
“没说，只是让你去一趟。”
“知道了，闻无忌那边，你多注意一点，我过去一趟。”
张小敬有些疑惑的来到了陆煊的办公室。只见对方把自己之前给他的那张手绘地图，放在桌子上，仔细的研究着什么？
“县尉大人？”
“来了，过来看一下。”
陆煊指着地图说道。
“你看这里，东市的边上，再往北是不是就是皇城了。”皇城这种地方，张小敬自然是不敢画在自己的地图上的。陆煊指的，是地图最北边的空白。
“是的。”虽然有些疑惑，但是张小敬还是回答了。这不是什么敏感信息。
“嗯......”陆煊嗯了一声，然后又是一阵沉思。过了许久，他才突然间说道。
“我记得，这里有一家闻记商铺对吧。”张小敬猛地抬头，整个人瞬间绷紧。如同一只饿狼，盯住了陆煊。
“是......”他从喉咙里挤出了这个子。似乎是误会了陆煊的意思。
陆煊没有在意他的杀气，都是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人，自然不会在意这种东西。
“我今天收到线报，熊火帮要在今晚，打断这家闻记香铺的掌柜，闻无忌的一条腿。对此你怎么安排的？”陆煊说话直接就默认了张小敬知道白天的冲突。因为张小敬跟闻无忌的关系摆在那里。
张小敬脸色一变，手下意识的按住了自己的障刀。下一秒，他才回过神来，眼前的是自己的上司，不是敌人。
“我只知道他今天跟工部的一名虞部主事，起了一点冲突。但是并没有涉及到熊火帮。”
“封大伦就是熊火帮的帮主，这件事你不知道吗？”陆煊突然间问道。原著中，张小敬是不是知道封大伦身份这种细节，他实在是记不清了。但是在这个时间线，眼前的张小敬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
“封大伦......”张小敬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一直以来的无数疑问，在一瞬间全部解开了。
“原来是他......”
第三十九章 难知如阴，动如雷霆
熊火帮是张小敬的老对手。对方遍布整个万年县，不管是人手，还是钱财，都极为充沛。张小敬几次跟对方冲突，但是始终无法把他们连根拔起。他能够感觉到，整个万年县的官场，都被熊火帮打点过了。一旦自己逼的紧了，他们就扔几个替死鬼。但是过后仍旧兴风作浪。
封大伦一个虞部主事，本不应该有这么大的能量的。但是整个衙门都被他打点，让自己处处受阻，还是能够做的到的。更关键的是，以前熊火帮做事，一般都会顾及自己，从来不动闻家那一带。但是这次，气味明显有些不对。
“不知大人，究竟如何知道此事。”
“我是怎么知道的你不用管，你只要知道，我昨晚去跟几个熊火帮的帮众聊了一下。他们答应了我，今晚不去打断闻无忌的腿了，而是去打断封大伦的腿。”
张小敬一听顿时急了。
“大人，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威胁那些熊火帮成员。但是你只要一离开，他们必定反悔。如果封大伦真的是熊火帮帮主的话。一夜之间，他至少能够在万年县，召集上百名好手。到时候，那些帮众必然反悔，大人切记不可冒险。”
张小敬很清楚所谓的聊了一下是什么意思。他也跟熊火帮的帮众聊过很多次。他们怕归怕，但是对于熊火帮内部的惩罚，却是更怕。因为张小敬再狠，都不会去动那些帮众的孤儿寡母之类的。但是熊火帮会。所以，他们怕张小敬，但是更怕帮内的规矩。
陆煊头也没抬，一边继续研究那张地图，一边说道。
“说的没错，跟我想的一样。”
“大人，既然你知道......不知大人有何安排。”张小敬顿时明白，这个县尉大人，似乎正在做局。
“熊火帮盘踞万年县已经多年。一直以来，嚣张跋扈，横行霸道，除了你张小敬还能威慑几分，其余的都不放在眼中。据我所知，上一任的县尉负伤，辞官，其中就有他们的功劳吧。”
“这......”张小敬犹豫了一下。然而陆煊并没有等他思考，而是自顾的说了下去。
“这群人，连县尉都敢动手，纵然我昨晚也算是动了点真格的。但是估计是不可能完全吓住他们的。所以，我估计他们现在应该已经把昨晚的事情，全部告诉封大伦了。”
“封大伦这个人，我接触的不多。见过几面，印象就是此人面面相不善，怕是个睚眦必报之人。”
“是啊，所以我昨晚告知了那些帮众，我知道封大伦是幕后主使。又告诉了他们，今晚我会去看着他们打断封大伦的一条腿。你说封大伦会怎么做呢？”
张小敬表面上面不改色，但是内心早已经泛起滔天巨浪。眼前这个整天只知道做菜的县尉。现在看来，堪称难知如阴，动如雷霆啊。不动声色之间，就已经把熊火帮逼上了绝路。
“大人既然透露了知道封大伦的熊火帮帮主的身份。封大伦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但是摄于自身的不干净，他只能动用熊火帮的力量。所以，今晚他们必定设下重重埋伏，至大人于死地。”
“你看，我们还是有很多共同点的，至少在这个问题上，完全一致。昨晚，我一个人威慑了十几个熊火帮的帮众。你猜他今晚会带多少人。”
此时张小敬已经完全表明了陆煊的意图。不出意外的话，熊火帮今晚怕是要成为历史了。
“怕是不下百人。而且如此多人聚集，他还需要提前打点巡夜的金吾卫，此时估计已经开始奔波了。”
“金吾卫......他们有守城之责，你说上百人携带刀剑冲击皇城，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房间里一阵突然的寂静，之后张小敬艰难的吐出了两个字。
“谋反......”
任凭张小敬号称五殿阎罗，但是在这个问题面前，也是被激出了一身冷汗。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可不只是熊火帮的问题，估计半个长安城，都会掀起一波巨大的风浪。万年县首当其冲，更是整个旋涡的中心。
张小敬带着一种震撼，以及忐忑，离开了。这是他第一次从内心深处恐惧一个人。他不怕那些恶徒，再恶，在凶狠的恶徒，到了他面前，都得喊一声张阎王。但是这个陆县尉不一样。他平日不动声色。但是突然开口，就是追魂夺命。张小敬不知道对方跟熊火帮有什么恩怨，其实也没必要知道了，因为熊火帮已经完了。
平康坊最深处，一个身穿皮裘，体型干瘦的老昆仑奴，正坐在铺了熊皮的椅子上，听着属下的汇报。这个人，就是平康坊，乃至长安城地下世界真正的掌控者。他原本只是一个昆仑奴。
众所周知，昆仑奴大多愚笨木讷，只知道干活。
但是他不一样，在被卖到长安城之后，他极短的瞬间内，就学会了说汉化。而且处事圆滑，堪称八面玲珑。没过多久，竟然让自己的主人解除了自己的奴籍，成了自由人。
做了多年奴隶，他深谙其中的道道，一转手自己做起贩卖人口的买卖。几年下来，买卖越做越大，竟然垄断了周边的生意。之后，他又整合赌场，妓院，人口贩卖等等黑色生意，组建了一个堪称黑暗帝国的庞大地下势力。
“这么说，封大伦已经打点了金吾卫的巡夜人员，并集结了上百名刀手，准备铲除那名新任的县尉。”
“是的，葛老。”回话的，似乎是葛老身边之人，还多说了几句。
“这位年轻的县尉大人，似乎去过熊火帮的地盘，甚至还威胁了他们。这才惹得熊火帮盛怒。我估计，他是过不了今晚了。对了，熊火帮几次跟我们联系，想和我们做生意。葛老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葛老那双有些浑浊的双眼微微一抬，刹那间，似乎亮了一下。但是随后又恢复了正常。只不过嘴里说出的话，在那个属下听来，却不怎么的正常。
“明天开始，你就去柴房做事吧。”
“......”
第四十章 今夜无人入眠（上）
封大伦很是愤怒。区区一个县尉，竟然敢口出狂言，要他的属下，打断他的腿。他以为自己会耍几下刀，就能够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封大伦忘了自己其实不过是从九品的底层官员。比陆煊的县尉，还低了两级的。或者说，熊火帮的存在，让他自认为自己真的是个大人物了。
“今晚子时，东市闻记香铺。如果姓陆的敢出现，就给我乱刀剁了他。如果他不出现，就把闻记香铺给我烧了。”
在封大伦身前，是上百名手持刀剑的熊火帮帮众。这些人满脸煞气，似乎杀人放火这种事情，早就已经是家常便饭。训话完毕，一众熊火帮的打手，快速的赶往了东市，提前做了埋伏。
深夜，老头把陆煊从熟睡中叫了起来。
“东家，快子时了。”
“是吗？那我们走吧。”
陆煊说着，起身用冰水洗了一把脸，然后带上自己的刀，转身出了屋门。门外，张小敬带着三十多个不良人，正站在院子里静候。
“县尉大人，按照你的吩咐，这些都是不良人中的好手，且都没有家室。”
陆煊看了那些不良人一眼，李福山赫然在其中。他见陆煊望过来，轻轻的点了一下头。陆煊见状，直接开口道。
“即刻出发。”
一行人快步离开陆煊的院子，前往了东市。
此时早已是宵禁十分。不过不良人本就有着巡夜的职责，倒也无可厚非。只不过，陆煊没有直接去东市。而是绕道几条街，从北面进入了东市。
闻记香铺今晚自然是没有人的。张小敬跟闻无忌的关系匪浅，自然已经安排好一切。陆煊等三十多人刚靠近闻记香铺的时候。只见周围的店铺，街道，乌泱泱的冲出了一群手持刀剑的打手，把不良人团团的围住。
封大伦脸色铁青的从人群中走出。
“陆县尉，久仰大名。”
“虚伪，我入京不到半年，在这之前，整个大唐都没有丝毫的名声。你久仰个##。”
陆煊一顿现代化的吐槽，直接把封大伦噎了一个半死。
封大伦：“......姓陆的，别给脸不要脸。你昨晚杀了我的人，还要我的人打断我的腿。现在我就在这里，你来打断我的腿试试啊！”
“试试就试试。”
陆煊一副愣头青的样子。回头对着张小敬喝到。
“还愣着干什么。把这群目无法纪的凶徒，通通给我拿下。”
“是大人。”张小敬应了一声。随后召集身后的不良人。
“动手，抓人。”十几个不良人拔刀上前。但是还有近二十个，犹犹豫豫始终没有拔刀。
昏暗的月色下，张小敬的脸色青如恶鬼。
“你们这群兔崽子，想造反呢？”五殿阎罗的名头吓得那群不良人一个哆嗦。但是还是没敢上前。
“头......他.......们......人多......”一个中年不良人哆哆嗦嗦的开口道。显然，周围上百名打手，让他心生畏惧了。
“废物。”张小敬怒喝一声。随后拔刀就要把那个说话的揪出来。结果，他这一拔刀，吓得那个不良人一个哆嗦，竟然转身就跑。
他这一跑不要紧。连带着那近二十个不敢拔刀的，竟也跟着跑了起来。一转眼，张小敬身边只剩了十来个人。那些熊火帮的打手也是提前接到了命令。并没有对那些逃走的不良人下手。反倒是让开一条通道，让他们跑了。
眼见着滑稽的一幕。封大伦嗤笑一声。
“还五殿阎罗，就这点手段？张小敬，识相的，赶紧滚蛋。今天我要的是姓陆的。”封大伦倒也有分寸。知道不能死伤过多。他今晚虽然已经打点好了附近的金吾卫，还有京兆尹。但是如果死伤过多的话，他也没法交代的。
张小敬犹豫了一下，但是仍旧没退。
“县尉大人，你先走。这里交给我了。”他拔刀在手，挡在了陆煊的面前，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
陆煊却并不领情。伸手直接推开了他。
“我还用你保护。一群废物，我乃圣上钦点的万年县县尉。今晚，我看谁敢动我一根头发。”
“圣上钦点？哈哈哈哈，一个西域的蛮子。得了点封赏，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今天我就让你知道，在这万年县，谁才是真正的主人。给我上，把姓陆的剁成肉酱。”
“我看谁敢。”张小敬爆喝一声，吓了周围的打手一阵犹豫。毕竟他威名犹在，这些帮众多少还是惧他三分的。
“张小敬，我念你也是个人物，本想饶你一命。但是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那就对不起了。诸位兄弟听着，今晚谁能杀了姓陆的，赏五十贯钱。谁杀了姓张的，三十贯。其余的，一条命两贯钱。”
“杀......”
这一次，周围的打手都疯了。五十贯钱，大唐的绝大多数百姓，一辈子都攒不下五贯钱。
陆煊抽刀迎了上去，白光闪烁之下，连续砍倒三人。让周围的打手出现了短暂的停顿。但是下一秒，他们又更加疯狂的冲了过来。
“不知死活。”
陆煊冷哼一声，再次冲了上去。连续砍倒几人之后，他一个不留神，被砍了一刀。他痛哼一声，捂着肩膀快速的后退。
“县尉大人。”张小敬大喊一声，悍不畏死的冲了过来，挡在了陆煊面前。
“大人，他们人太多了。”
陆煊脸色一阵变化，最后无奈的说到。
“撤......”
“撤......”张小敬大喊一声。十几个不良人跟着他一起往被突围。李福山跟着吆喝了一声。十几个不良人直接以他为核心，摆出了一个攻击阵型，强行突破了包围圈。
李福山进了不良人可不是混日子的。张小敬知道他是军中的高手，有曾经是军官。特意让他训练了这一批的不良人。简单的军阵组合，已经足够吊打一群只会欺压百姓的混混了。
众人突破重围，朝着北边跑去。
第四十一章 今夜无人入眠（中）
第四十二章 今夜无人入眠（下）
第四十三章 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第四十四章 余波
第四十五章 长安城的笛声
第四十六章 腐烂的五脏六腑
“他姓薛，是一个乐工。每到晴空无云的日子，就会来这里吹笛子。我因为宵禁抓过他。问他为什么。
他说，我要用月光，洗涤我的笛声。只有这样，才能够吹出不带一丝人间烟火的乐曲。从那天开始，我不再抓他。反而帮他遮掩违反宵禁的事情。”说这话的时候，张小敬那张凶恶的脸上，闪烁一种特殊的神采。
“这就是你所说的长安吗？”
“是，这才是真实的长安。真实的长安人。他是个很普通的人，正好是受熊火帮欺负的那种人。我做了八年不良帅。从来没有真正喜欢过这座城市。那些被逼的走投无路的家庭，那些莫名失踪的孩子，那些被逼良为娼，最后却只能自甘堕落的女孩。所有的这些，都是这座城市的原罪。有时候，我甚至感觉。我恨这座城市，远远胜过爱它。”
“那你没想过去改变他吗？”陆煊往前走了几步，站在桥面上，遥望着远处的河水。
“我当然试过了。但是我失败了。五殿阎罗，终究只能震慑一些宵小之辈。我改变不了这座城市。这些年来，我苦苦支撑，也只不过勉强没有被它吞噬。”
“能够再这种泥潭中保持自我。已经很不错了。”
“但是还不够。一些事情我做不到，但是大人可以。今天不良人收到了一批新的军械。是来自太子府的赠与。大人，你现在有一个能够改变这座城市的机会。大人能够灭掉熊火帮，就能够做到更多。”
这大概是陆煊认识张小敬以来，他唯一一次真情流露。可见熊火帮事件，在他心中还是引起了巨大的震撼。或许他曾经恨过这座城市。但是陆煊毫不怀疑，他更多的其实还是爱着这座城市。爱的比任何人都深。只是他的表达方式，跟其他人不同。
“改变这座城市。你真觉得我一个小小的县尉能够做到？”
“大人胸中韬略学识，远胜那些朝堂之辈。又有太子青睐，未来必定飞黄腾达。”
“也许吧。但是或许我在这个过程中，就被你口中的那座城市吞噬了，成为了它的一部分。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能够像你一样，能够无时无刻的对抗周围的环境。人，总是要适应环境的。”
然而陆煊说道这里，张小敬反而不激动了。
“不，我相信大人一定能够做到的。我张小敬看人从来不会错的。大人才是这座城市最格格不入的人。不管你做出了多少新奇的菜式，勾兑出了多么受欢迎的烈酒。大人的内心深处，都始终没有融入这座城市，甚至没有融入这个国家。我只要看一眼你的背影，就能够感受到你的孤独。我不知道那种孤独从何而来。但是我能够肯定，那不是这座城市，能够弥补的。”
陆煊必须要承认，这位原著中的主角，眼光之犀利，确实超乎想象。他虽然只有一只眼，但是却是那种能够真正透过迷雾，看穿真相的人。他甚至能够敏锐的感知到，陆煊跟这个世界的格格不入。要知道陆煊为了融入这个世界，可是费劲了心思的。
远处的笛声，逐渐高昂。悠扬的曲调，穿透了月色的静谧。混合着月光，洒在脚下的天津桥上。一副如诗如画般的画面。
陆煊站在桥上，遥望着远处皇城的灯火。
“长安......大唐......想要改变这一切，没那么容易的。这需要漫长的时间，你确定自己能够等的下去吗？”
“一直到死。”
“一直到死？人死了那可就什么都改变不了了。你没发现吗？我其实已经在做了。我正在尝试改变一些东西。如果家猪能够长得更肥更大，那民众就能够得到更多的肉，更多的油。如果母鸡能够下更多更大的蛋，那民众们就能多更多的食物。如果田里的稻米，能够长得更好，更多，那百姓就会吃的更饱。
这人啊，如果吃不饱肚子。那么你说什么都白搭。因为他们听不见。相反，如果他们全部都吃饱了，就会开始思考。思考自己下一步应该做什么。思考自己下一步，应该得到什么。当百姓们学会了自己思考，有些东西就会自然而然的改变。”
陆煊说的很是模糊。张小敬听得也是云里雾里。但是他听明白了，眼前的陆煊已经在尝试改变这座城市，甚至是这个国家了。
经历过后世信息大爆炸洗礼的陆煊，自然知道这时候唐朝的弊病。说实话，大唐存在的问题，远远不是他上面随口说的那几句话那么简单。
这个时候，各地的节度使已经成了气候。他们大权在握，拥兵自重。已成尾大不掉之势。同时这些节度使的军队，连年征战，骁勇无比。作为对比，内地的军队，却是已经糜烂不堪。不管是十六卫，还是各地的地方军，都不堪一击。十几年后，安禄山造反。内地军队毫无抵抗之力，就是最好的证据。
这是军务上的问题。陆煊短时间内没有丝毫插手的可能性。其次便是政务。李林甫权势越来越大。整个朝堂，几乎多半是他的身影。这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是一种极不正常的表现。李隆基失去进取心，沉迷于杨玉环的美色。全国各地，看似国富民安，暗地里实则矛盾重重。
整个大唐就如同一个表面上的巨人。但是五脏六腑，都已经开始腐烂。现在能够勉强维持一个平衡的局面，是因为李隆基尚在壮年。安禄山准备的还不够充分。再过几年，他就会上书请求建造雄武城，如此明显的征兆，李隆基竟然毫不犹疑的就允了？？？？
如此之多的弊病，其实根本不是靠一个人的力量能够解决的。就算是陆煊是个穿越者，但是他一不是历史系的高材生，二没有系统金手指。颇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所以陆煊的计划中，首要一环其实不是太子，而是李隆基。为此，他需要一个机会，一个即将来临的机会。
天津桥上，笛声逐渐的变得舒缓，最终消失。远远的，那位姓薛的乐工，朝着两人弯腰鞠躬，然后转身离开。
笛声消逝，周围似乎变得更加静谧。
第四十七章 第一场雪
第四十八章 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