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白肖 “啊……写完这章,差不多就可以休息了吧……” 白肖坐在电脑前面,打了个呵欠,睡意如潮水般的涌了上来。 瞧了一眼电脑屏幕下方的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 “又熬夜了啊……白天上班,晚上更新,果然麻烦得很。” 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白肖揉了揉酸涩的眉心。 “我这样下去不会真猝死吧?” 白肖打了个呵欠。要不是因为最近公司有太多事情需要处理,白天偷闲也把字码完了。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最近几天都在熬夜,更新也变得很不规律……胸口也好像有点闷了……不会真的猝死吧? 算了,先睡一会儿吧,等早上去公司在地铁上用手机把剩下的码完吧…… 白肖喃喃的自语着,再也抵抗不了如潮水般淹没而来的困倦睡意,直接趴在电脑前睡着了…… …… 睡眼朦胧间,白肖似乎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又似乎看到了很多从来未见过的陌生人。 白肖有些茫然。 他揉着困倦的脑袋,大脑,还没有彻底的清醒。 “什么情况啊……”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所看到的是一片陌生的景象,立足于空旷之地,周围是一片古宅,一些人在追杀着某些人,其中似乎还有穿着衙役衣物的人。 白肖看了看己身,穿着官服,而此时,脑海里原本不属于他的记忆如同潮水袭来,脑袋好似要炸裂了,七窍开始流出鲜血。 白肖,同名同姓。 21岁。 晨穆王朝的漠河县上县县令,从六品…… 消化着脑海里多出来的记忆,白肖很快便明白过来,自己是穿越了! “穿越了?死掉了?果然写小说死路一条!” 周围刀剑乱舞的声音扰乱了白肖的思绪,当他环顾四周时,周围已是有数十具尸体躺在了血泊中。 “大人,你没事吧!” 白肖的身旁,主簿王泽一脸担心的问道,白肖突然七窍流血可是吓了他一跳。 白肖摇了摇头,毫不顾忌的扯弄着衣角擦干脸上的血液。 看着满地的尸体,整个人变得阴沉起来。 而在这之后,一个消息传入他的耳中: “王家,包括下人在内的八十三口尽皆死绝,无人逃脱。” 白肖的整个心变得沉重。 八十三人,无一生还。 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漠河县令【白肖】。 所求的不过一颗夜明珠,以及王家的家产。 以一个违法乱纪的名义,便随随便便的杀了八十三人。 而这仅仅是上任不到两年的【白肖】所做的恶事的其中之一。 上任不到两年,好事没做一件,坏事却已做绝。 如今的漠河,哪怕是一个七岁的小孩都知道,漠河的五大恶人。 李家李拓。 穆家穆青。 屠夫陈义蓝。 青峰山贼洛军。 最后一位便是县令【白肖】。 这五人沆瀣一气,在这漠河县手眼通天,只要他们说一,无人敢说二。 “这具身体的前主人还真是一位十足的恶官啊!” 白肖的情绪压抑,地上一具具尸体仿佛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有种喘不过来气的感觉。 他一刻也不想再在这王家多待。 “大人好雅兴啊,竟然亲自来了。” 白肖的身后,一个穿着锦衣华服的约摸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喊道。 白肖回转身,看去,眉头一皱。 穆青。 穆青、李拓,陈义蓝都是漠河县的土财主,铲除王家,这三位可是在【白肖】的耳后拱了不少火。 “还是过来看看得好,毕竟那夜明珠可是要进献给老师的生辰之物,可马虎不得!” 白肖回道,随后便从穆青的身旁径直而过,离开了王家。 而其口中的老师名为孟长生,当朝左丞相。【白肖】能谋得漠河县这上县县令,多亏了这位老师安排。 穆青看着白肖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诧异之色,看向王泽问道:“大人今天这是怎么一回事?似乎心情不佳的样子?” “不知道!”王泽摇了摇头,道:“从刚才开始就有些奇怪,刚刚还七窍流血,可是吓了我一跳。” “七窍流血?”穆青闻言,一惊道:“莫不是病了?” “大概吧!”王泽有些不确定,在来王家之前,他家大人可都是好好的,意气风发。 突然间,整个人就不好了。 …… 回到家中的白肖,将自己关进了屋内,谁也不见,这一关就是一个下午,直到入夜时分,屋门才被缓缓打开。 “大人。”王泽一脸的担忧,他早已在屋外等候多时。 “王家的事都处理好了吗?”白肖问道,面容有些憔悴,一整个下午,他都在消化着之前【白肖】的记忆,越消化越难受,自己都恨不得捅自己几刀。 这世间怎么就有这么歹毒之人,世间种种恶行几乎干了一个遍。 “都处理好了!”王泽回道:“所有查抄的金银财宝都放置在内阁了,包括那颗夜明珠,大人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了。那王家八十三口的尸体可是扔在了眉山沟?” 眉山沟,一个乱葬岗,没人处理的尸体无论动物还是人,都扔在哪里。 “正是。”王泽点头。 “就这样吧,你先下去吧!”白肖听此,摆了摆手,示意王泽可以离开了。 王泽本欲还想说些什么,但见白肖神色,便也就作罢离去。 等到王泽离开后不久,白肖一个人离开了府衙。 …… 猫头鹰转动着脑袋,盯着突然闯入眉山沟的陌生人,在夜色的衬托下有些渗人。 白肖瞧了一眼树上的猫头鹰,而后借着月光,继续向前走去。 脚踏在枯骨上,枯骨碎裂的声音响起,本就阴森的眉山沟更添了几分恐怖。 晚上的夜风本就寒冷,尤其是在这乱葬岗一样的地方,更是多了几分阴冷,白肖咽了咽喉咙,忍不住裹紧衣物。 不多久后,他的脚步停下,目光向前方的山沟看去,哪里是一具具尸体,有王家的,也有其它的,有的尚未腐烂,有的已成白骨。 白肖一直都不懂,人为什么杀人,要害人。 他一直一来,都是一个怕死的人,怕死惜命,惜自己的命,也惜他人的命。 他以前想过,一个人杀了人,会感到害怕吗?晚上会做噩梦吗?一个人走夜路听到声音会心惊胆颤吗? 若是在以前,他想到不敢想自己有一天会站在死人堆里,光想想都有一种彻骨的寒意。 现在,他的心绪复杂,只是其中却没有害怕。 良久过后,他看着那一具具尸体,发出一声长叹,道: “唉,该怎么说呢,我想你们看到我这张脸一定很愤怒,怕是恨不得吃我的肉,扒我的骨,喝我的血,将我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只是有些事情,我还是想说一下,其实站在你们面前的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白肖】了,我其实是从一个名为地球的地方穿越而来,占据了这具肉身。” “你们看啊,我魂穿过来,抹杀了之前那位【白肖】的意识,理论上算是帮你们报了仇,诛杀了你们的一个仇人。讲道理的话,你们应该请我吃宵夜才对,当然,考虑到实际情况,你们也不用特地爬起来,知道就好。” “明天我打算找个理由,把这个眉山沟给烧了,很抱歉没办法帮你们入土为安,但至少不让你们曝尸荒野,让野狗野鸟为食。……” 白肖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他知道尸体们听不见,但他还是想说,算是图个心安。 第二章、亡魂 白肖回到府中已是深夜,刚一入府,却是发现王泽早已在门口侯着,而其手里拿着一纸公文。 “有事?”白肖问道。 “是关于巡查使的事情,公文上说大概十来日,巡查使就会来到漠河县。”王泽说着,一边将公文递到白肖的手中。 白肖拿着公文看了看,公文上只有寥寥数语,大致就如王泽所说那样。 所谓的巡查使,便是考察官吏,巡视民情。 晨穆王朝三年一巡查。 之前就有消息传来,只是没有太在意,毕竟天高皇帝远,即使巡查使来了,最多也就待个十天半个月,这么点儿时间能查出来什么东西。 “你先下去吧!”白肖收起公文道。 “是,大人。”王泽点头道。 白肖回到屋内,打算睡下,只是其刚步入室内,却是发现桌上放置着一碗粥,冒着热气,还未凉,闻着味道,似乎是桂花的香味。 这让他不由得眉头一皱,桂花粥冒着热气,显然是刚送来没多久,可是自己没有吩咐过厨房准备宵夜,哪怕是厨房自作主张,但自己刚回来,没道理这么快啊。 这似乎是算准了他回来的时间点,特意掐准时间提前准备的。 “管家。”白肖大喊道。 不消片刻,矮胖矮胖的管家便急冲冲的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 “大人有事吗?”管家气喘吁吁的问道。 “这是谁送来的?”白肖指着桌上的桂花粥,道。 管家闻言看向那桂花粥,一脸诧异,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不记得厨房有做过桂花粥啊,而且这没有大人的吩咐,谁敢擅自进入大人的房间。 “要不把所有的下人都叫来问问?”管家建议道。 白肖没有拒绝这个提议,有人能掐准他回来的时间,说明对他的行动了如指掌,这可就有点儿恐怖了,他不得不搞清楚才行,不能不明不白的。 只是管家临走,忍不住回头望了望桌上的桂花粥,脸上浮现出怪异之色。 “你有所发现?”白肖见其神色,问道。 管家皱着眉头,想说,却有欲言又止。 这碗粥他曾在某个地方见过。 那还是在半个月前,王家大小姐为了救济灾民,亲手为灾民们熬了一锅粥,桂花粥。 当时他就在旁边,那桂花香味让他也忍不住咽了咽喉咙,要不是碍于身份,他当时就想讨要一碗来品尝一二。 此刻,闻着桌上桂花粥的香味,和半个月前闻到的简直一模一样。 只是王家满门不都死了吗?还是大人亲自下的命令。 管家不知如何开口,若如实告知,那现在的这碗粥是从哪儿来的,王家大小姐的冤魂送来的不成? “说。”白肖神色不悦,盯着管家道。 不悦的神色让管家一哆嗦,他可是知道自家这位大人的脾气有多不好,只得如实告知:“那还是在半个月前的时候……” 管家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白肖听到最后,眉头紧皱:“你是说这碗桂花粥是王家大小姐的亡魂送来的?” 管家连忙否认,他可不敢承认,只得:“肯定不是,哪有什么亡魂啊,就算有,也不会只送来一碗桂花粥呀,那肯定也是来……” 管家的后半句没敢说完,就闭了嘴。 白肖明白管家想说的后半句是什么。 要是有亡魂,那肯定也是来索命的。 白肖让管家退下去,也不用再把其他下人叫来一一询问了,只是吩咐管家自个儿下去查清楚。。 待到管家离开后,白肖关好屋门,坐在桌前,看着眼前的桂花粥,低喃道: “桂花粥?宵夜?难道他们能听到我的话,还真有亡魂不成?” 这个世界神秘莫测,神魔鬼怪之说一直都有,只是少有人亲眼见过。 盯着桂花粥看了良久,最终也没敢喝这碗桂花粥,不过也没让人把桂花粥端下去。 要真是王家大小姐亡魂送来的,他可不敢随意让人端下去,当然喝是不敢喝的,亡魂送来的东西,他一个活人还是有些忌讳的。 白肖躺在床上,睡不着觉,思考着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如今穿越而来,是继续做那恶官,还是做个好官,更或着一走了之,远走他乡!…… 白肖思考着种种可能性。 继续做那恶官,与其他四人沆瀣一气,无恶不作,为祸一方,能做到吗? 白肖一直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大好人,但是也不是一个歹毒狠辣之人,作为一个人,最起码的底线还是有的。 做一个好官,铲除其它四人,保一方安宁? 白肖想了一下各自的实力对比,府衙共有衙役六十人,三百驻军,共计三百六十人。虽然衙役都有帮闲,但那些帮闲负责盯梢跑腿还行,拼打厮杀那可就差远了。 而穆青、李拓,陈义蓝、洛军这四人在漠河县盘踞多年,实力不可小觑。 穆青、李拓和陈义蓝三家的护卫私兵一共加起来就有近两百多人,而洛军作为青峰山贼的大当家,下面也有一百三十多号山贼,加起来可不比他这个县令的人少。 硬碰硬打起来,他这个县令赢得概率可不大,而且即使赢了,手下人的伤亡也肯定很大,上面追究下来他根本没法交差,说不定到时候之前【白肖】所做的那些恶事也会一并被捅出来。 而且铲除四人该以什么样理由也是个问题,总不能说是打击犯罪,为民请命吧?在漠河县,之前的【白肖】自己就是最大的犯罪头子,手下主簿王泽等人也没有一个好东西,要是以这样的理由,他手下的人怕是倒先慌了神。 白肖考虑了下,什么都不做,穆青等四人做什么都不管,只要自己不参与其中就行。可是身为一方县令,对四人的违法犯罪不管不问,那不还是个狗官。 “逃,这县令不当也罢!”白肖低喃着。 只是转念一想,又把这个念头给否决了。他一个县令哪能说跑就跑,上面肯定会追查。而且之前【白肖】所做的恶事当中,有的牵扯到了丞相孟长生。要是让孟长生知道他这个县令莫名其妙的跑了,说不定会怀疑他有二心,派人来追杀他也不是不可能的。 “坦白从宽呢?”白肖想道。 他觉得自己可以等到巡查使来了,如果巡查使那个人品行端正,值得信任,那他将之前五人的所作所为如实告知,换取一个不死的机会也是一个选择。当然前提是哪位巡查使值得信任,能保证自己不死才行,别到时候,自己刚说完,就被宰了。 “到时候就说自己也是被逼无奈,或者说自己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白肖】了,尽量撇清自己的关系,总之得让哪位巡查使明面上判处自己死刑,但暗地里得给自己留一条生路,那样一来自己就可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又不用担心被上面追查或追杀。” “只求那位巡查使值得信任,能说得通吧,实在不行,找个方式让自己假死,只是假死也要有人配合才行啊,这漠河县有人能够配合我演一出假死的戏码吗?” 接下来的几天内,白肖表现得和往常一样,静等着巡查使的到来,同时暗地里找能配合他假死的人。 “大人,李老爷有请,请您安逸楼一聚!” 白肖坐在庭院无聊的读着书籍,管家跑来说道。 安逸楼,漠河县有名的勾栏,其老板便是李拓。 白肖到安逸楼时,没有见到一个客人进出,似乎是被刻意清场了。 “看样子不是一般小聚啊。”白肖想道,要知道寻常这个时候,安逸楼可是人声鼎沸。 他被老鸨迎进楼去,步入大厅,入目的是台上四位安逸楼当红头牌的摇曳舞姿,动人心魄。而台下则已有五人喝着小酒等候多时。 其中有四人他认识,锦衣华服约四十来岁者是穆青,肥头大耳、一脸油腻的是陈义蓝,留着山羊胡、断了一臂的是李拓,身材魁梧、眼神狠辣的是青峰山贼洛军。 只是那第五人,三十来岁,书生模样,白肖却是从未见过。 五人见到白肖的到来,穆青四人连忙起身相迎。 似是看出了白肖的疑惑,陈义蓝介绍道:“白大人,这位是巡查使宁贺大人,今日刚到漠河。” 第三章、禽兽不如的东西们 巡查使宁贺。 下午的时候,刚到漠河,只是是一人先到,其随从,则要明天一早才能到。 “竟是宁大人,失敬失敬,来了也不通知白某一声,白某也好通知全县相迎呀。”白肖说道。 “一些旁枝末节就免了,都是朋友,一切从简,而且白大人公务繁忙,也不便多打扰。”宁贺回道。 “哪有打扰一说,理应相迎,是白某招待不周。”白肖说着,给自己到了一杯酒,自罚一杯。 “白大人,你所有不知,其实宁大人本就是漠河县人士。”陈义蓝开口道:“仔细想想宁大人已有十年未归,此次回到漠河,家乡的山山水水可要好好看看。” “十年未归,多有思念,一定好好看看。”宁贺说道,一脸追忆之色。 “想当年,宁某一个穷书生,多亏了陈家的相助,否则连进京赶考的盘缠都没有,不然哪有今天的我。” “看来宁大人和陈家还有一段佳话可谈,陈兄不说说?”白肖笑道。 “陈年旧事了。想当年,我和宁大人那可算是至交好友了,从小一块长大,……”陈义蓝凯凯而谈。 宁贺当年家境贫寒,读不起书,还是在陈家借阅书籍。 陈家虽非良善之家,但是对于宁贺这个穷困书生却是不曾欺压,想来是想在宁贺身上做一笔投资买卖,压宁贺能够高中,照拂陈家一二。 只是宁贺虽然高中,却不曾回乡为官,十年未归。 而宁贺在陈家借读,和陈义蓝自是相识已久,只是一个穷困书生,一个为富不仁的富家少爷,之间的感情有多纯粹多深厚,就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追忆往事,宁某对于陈家的恩情可是一直铭记在心,和陈兄的兄弟之情,十年来,可从未减轻分毫。”宁贺说道,一脸的感慨。 “说起来,其实我和白大人也算是同门,此次巡查,丞相大人多有提及白大人。” “老师能提及白肖,白肖诚惶诚恐,那此次巡查,就麻烦宁大人了。”白肖连忙说道。 而其他四人则是相视一笑,宁贺和陈家有瓜葛,又是丞相党的人,那此次巡查几乎不可能出现什么纰漏,完全可以放心了。 六人推杯换盏,美女相伴摇曳,好不快活。 只是白肖看着几人,内心却是心绪复杂,这还真是TM的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一群祸害! 之前的想法只能推倒重来,恐怕只有假死一条路可以走了。 白肖心里想道,脸上和众人笑嘻嘻,心里mmp。 第二天一早,巡查使的大部队到达漠河县城,巡查使莅临的消息随之传遍整个漠河县。 而那些受灾多难的人早就准备好了状书、联名信之类的东西,只等想办法呈给巡查使大人。 只是原以为会被阻拦的他们,却意外的畅通无阻,他们只觉得是巡查使的官威所致,让白肖这个狗官不敢胡作非为。 只是当他们看到宁贺和白肖在堂上谈笑风生,穆青等三人亦在场时,整个心都凉了。 白肖瞧了一眼摆在案桌上的状纸、联名信,而后看了一眼宁贺,在得到宁贺的示意后,一拍惊堂木,道: “堂下何人状告本官?” 堂下之人瑟瑟发抖,那还敢说半句话。 最终一人打了二十大板,全都拖了出去。 待到所有事了,陈义蓝起身道:“今日一群刁民扰了诸位的兴致,我有个好去处,两位大人可要去发泄一二,穆兄、李兄可愿前往?” 几人没有拒绝,白肖只当是去类似勾栏的场所,没有过多在意。 只是跟着陈义蓝七转八转的,到了东城区的一处隐秘角落,才停下脚步。 几人的身前是一座破败的小庙,白肖知道这座庙,已经荒废七八年了,很少有人来此。 几人刚到庙前,庙内窜出两个神色不善的威猛大汉,只是一见来人,顿时神色恭敬起来。 “几位请!”陈义蓝道。 进入破庙,陈义蓝给几人一人一个面具戴着,几人虽有诧异,但也没有拒绝。 白肖环顾四周,除了破败荒废以外,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不过随着陈义蓝晃动一根石柱,竟是出现了一道通往地下的暗门。 “陈兄这?”穆青诧异道。 “绝佳去处!”陈义蓝一笑道。 然后便带着几人步入暗门,进入地下。 走完数十阶石梯,前方顿时一片豁然开朗。 三三两两的戴着面具的人来来往往,有的手里还牵着一条绳,绳的另一端绑着的是一个人,光着身子在地上趴着,身上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不远处还有一声声哀嚎传来。 “陈兄这是?”白肖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有些骇然道。 “新的产业!”陈义蓝回道:“我发现养猪远没有养人赚钱来的快……” 陈义蓝说着有些得意,自顾自的说着,一边带着白肖几人往前走去,一路走去,是一间间错落有致的小屋子,屋子的门关着,看不到里面的景象,只能听到一声声哀嚎传出。 随着一间的小屋的哀嚎声落,屋门打开,一个带着猴脸面具的人走出,而其身后,一个女子被钉在案板上,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四肢分离。 陈义蓝的脚步停下,而其前方,是一间间牢房,牢房里关着一个个光着身子的人,眼神涣散,有着人样,却没有了人的精气神,像猪一样养在牢房里。 白肖数了一下人数,竟有二十三人之多,如果加上一路上遇到的,和那小屋子里的,大概有接近五十人之多。 他记得漠河县最近一个月有十来人失踪,隔壁几个县也有人失踪,看样子都在这里了。 一路上的所见所听,大概也能明白陈义蓝口中的新产业是干什么的了。 “本来当初只是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一个月前实践,现在我的这个养人场,算是初具规模。本来,是打算更大一点儿的时候,再带你们来的,不过今日看几位兴致不佳,所以就冒昧带诸位前来,希望诸位不要嫌弃才好。”陈义蓝说道,言语之中颇有些自豪。 “大胆的想法,也唯有陈兄有这个胆识将其实践了。”穆青开口道。 “穆兄谬赞了,本来我也没指望能赚上什么钱,也就打算平时无聊杀几个人玩,不过现在……”陈义蓝说着,看向那三三两两带着面具的人:“我倒是没想到能吸引到这么多人。” “不过这份产业要发展壮大,还得靠几位多多帮衬了。”陈义蓝说着,目光着重看向白肖和宁贺。 白肖明白陈义蓝的意思,几个人失踪或许压得住,但失踪的人多了,就不好交代了,尤其是失踪的人还有其他县的人。 其他县询问过来,还得他这个县令帮忙顶着一二。 至于宁贺嘛,身为巡查使,其它县也会巡查一二。 陈义蓝自然存了让宁贺敲打一下其它县的心思。 “能帮的绝不推辞,都是至交好友,陈兄不必过客气。”宁贺一拍胸脯道。 白肖亦是点头,面具之下,神色难看。 几人谈笑着,谈到了怎么赚钱,怎么扩大“产业”,……能谈的都谈了,唯独没有谈到牢房里的人。 当猪养着的人,就像猪一样等着某个时候被宰杀,只为取悦某些人特别的癖好。 白肖以前不太懂禽兽不如是个什么东西,现在他想,大概就是眼前这几位这样的东西吧。 第四章、至交好友的正确用法 离开那个“养人场”是在半个时辰以后,白肖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一个人看着一群禽兽不如的东西虐杀着人,却又什么都做不了,实在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 白肖回到府中,心不在焉的翻阅着批文。 他在想若是自己假死得逞一走了之,是否是正确之选。 漠河县的苦难何时会结束?那个养人场还要开多久?…… 白肖一想到这些,便倍感压力。 “可是自己只是一个弱小无助可怜连金手指都没有的穿越客罢了,能做什么呢?能做到脱身就已经不错了。” “我要是现在下令去抓人,该以何种理由?该如何收场?” 白肖想到此处,笑出了声,以最正确打击犯罪为理由,反而是一件行不懂的事情。 …… 第二天的一大早,天刚亮,白肖早早的来到了府堂,神色有些疲惫,看样子昨晚并没有睡好。 他想了一晚上,做出了决定。 堂下,主簿王泽以及衙役捕快尽皆到场。 众人一脸奇怪的看着堂上的白肖,皆是不明所以。 “都到了?”白肖瞄了一眼堂下的人问道。 “都到了!”王泽回道。 “那就去抓人吧!”白肖起身,走下堂去。 “抓人?大人要抓什么?”王泽面露疑惑。 “去陈家抓人,走吧。”白肖回道。 “陈家?”王泽闻言一惊,连忙道:“可是陈义蓝?” “不然还能有谁?”白肖说道。 “可是大人……”王泽想说道,只是话未说完,就被白肖打断了。 “你打算教我做事吗?”白肖冷冷的问道,目光直直盯着王泽,后者忍不住咽了咽喉咙。 “没有其它事就走吧!” 白肖说着,径直朝府外而去。 王泽和衙役们虽有疑惑,但还是跟了上去。 一路上,王泽都不明白,白肖为何突然要去陈家抓人,不都是自己人?是至交好友吗?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了? 衙役很快便包围了陈府,陈府大门被五个衙役合力撞开。 陈府的人大多一脸懵逼,他们明白自家老爷和县令大人的关系,但是今日为何如此粗暴? 陈义蓝被衙役从床上抓了起来,连裤子都没来得及穿。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和县令大人乃是至交好友,你们竟敢抓我!” 陈义蓝大吼道,对于衙役的行径相当不满,只是当他看到白肖时,瞬间懵了。 “大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误会?我可以解释。”陈义蓝连忙开口道。 “我们都是至交好友,怎么会有误会呢,我只是打算把你抓到大牢里养起来!”白肖微微一笑道。 “哈?”陈义蓝愣住了。 陈义蓝被抓的消息很快便传进了穆青等人的耳里,洛军也赶忙从青峰山上下来。 “白大人,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我听说你把陈兄给抓了!”穆青神色冲冲的跑进府衙,连鞋子都穿反了。 穆青刚到,宁贺等人也紧随而来。 看着急冲冲赶来的穆青几人,白肖并不意外。 “诸位都到了。”白肖伸了个懒腰道。 “白大人说说是怎么一回事吧?怎么把陈兄给抓了?”宁贺神色有些不悦。 “是啊是啊,都是自己人。”穆青等人连忙附和。 “我又何尝不知是自己人,但实在是没办法!”白肖一脸无奈的回道。 “白大人何出此言?”宁贺皱眉道。 “各位都看过这些状纸、联名信了吧?”白肖不急不缓的拿出昨日的状纸、联名信说道。 “这不过是那些刁民所为,不重要。”宁贺瞧了一眼状纸、联名信,然后便扔在了一旁。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觉得,只是昨晚想了一整晚,还是不太放心啊,这些东西得给那些刁民一个交代才行!不然群情激愤,压不住啊!”白肖说道。 “给交代也不用抓陈兄吧!”穆青面色难看,要是为了找一个背锅的,就把陈义蓝抓了,这难免给他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天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他们。 “是啊,随便找了一个顶罪不就好了!”李拓亦是连忙道。 “诸位不要急,这些我都想过。”白肖安抚道:“只是诸位想想,随便找一个人真的能安抚得了吗?应付了事,恐怕那些刁民只会觉得我们又制造了一起冤假错案,到时候不但安抚不了人心,反而会激起更大的民愤啊。” “不管那些刁民便是,只要在漠河县,他们翻不起什么大浪来,谁要是敢闹到上面去,杀他全家!”洛军厉声道。 “这解决不了问题呀!这样一直堵着,是堵不住的。”白肖说着,看向宁贺:“宁大人,见多识广,想必也见过不少事情败露,满门抄斩的事情吧!” 宁贺沉默,他确实见过不少事情败露的案例,只是他仍然无法接受陈义蓝被抓一事,那可是他的至交好友,从小一块长大! “既然做了,就应该有承担相应后果的准备!”宁贺道:“白大人现在考虑这些是不是太迟了!” “还不算是太迟,实话实说,诸位都不想死吧,白某与诸位都是至交好友,实在是不忍心因为一些刁民,就断送了各位的性命!”白肖话语诚恳的说道。 穆青三人不语,白肖说的话倒是实话,别看他们平日里嚣张跋扈,做了不少恶事,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担心事情败露。 但陈义蓝可是他们的至交好友啊。他们担心陈义蓝是第一个被抓的,却不是最后一个。 天知道下次被顶上去的是谁? 穆青三人将目光移向宁贺,希望宁贺能拿个主意。 “我不……”宁贺开口,陈家予他有恩情,他无法坐视不管,至于漠河县这些破事,他可没参与,事情败不败露,跟他可没什么关系。 只是他刚开口,白肖却是打断了他的说话,说道:“我很明白宁大人的难处。只是宁大人一路巡查而来,多少也是需要政绩不是?不能一无所获吧?” “政绩?”宁贺闻言,面露思索。 他一路巡查而来,结交了不少朋友,收了不少钱财,唯独没有什么政绩收获,毕竟都是朋友,而且巡查使在一个地方最多待个十天半个月,能查出个什么东西出来。 不仅如此,为官十年,好像也确实没有拿得出手的政绩。 “此次抓捕陈义蓝,破获数县人口失踪案,再把之前的一些案子按到他的头上,这绝对是一个大大的案件,宁大人能够一并破获,到时候必将被人民群众广泛传颂,这难道不是一个天大的政绩吗?到时候传到京师,宁大人的仕途还不一飞冲天。”白肖一脸玩味的说道。 “你是说把抓获陈义蓝算到我头上?”宁贺凝眉。 “什么叫算啊,完全是宁大人一手操办,白某不过是打了个下手!”白肖说道:“当然,考虑到宁大人和陈义蓝一块长大,亲如兄弟,感情深厚,要是宁大人仍然觉得不妥,我这就去把陈义蓝放出来。宁大人你看呢?” “额……”宁贺略微迟疑,想了想,而后道:“其实不熟!” 穆青、李拓、洛军:“…………” “那穆兄、李兄、洛兄呢?”白肖见宁贺没了意见,转头看向穆青三人问道。 穆青三人相视一眼,摇了摇头,宁贺都不熟了,他们还能说些什么呢! “只是陈义蓝不会乱说什么,把我们也给说出去吧!”穆青略显担忧。 “定然不会,说不定陈义蓝已经畏罪自杀了呢?”白肖说道:“王泽,你去看一下,陈义蓝畏罪自杀没有。” “既然此事已经敲定,那么宁大人就带队去那破庙解救那些无辜受难的百姓吧。”白肖紧接说道:“通告我已经让手下人都准备好了。” “……”宁贺深望了一眼白肖,笑道:“还是白大人做事周到。” 而在宁贺整顿好人马的同时,王泽也带来了陈义蓝已在狱中畏罪自杀的消息。 第五章、死而复生的人 宁贺破获数县人口失踪案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漠河县城。 宁贺将陈义蓝的尸体带到法场,而此时的法场已经被百姓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得个水泄不通。 看着法场上陈义蓝的尸体,百姓们欢呼雀跃,若不是有官兵在场,他们恨不得冲上台去把尸体大卸八块。 宁贺在台上大声痛斥着陈义蓝的所作所为,义愤填膺,哪有当日把酒言欢的亲密无间。 他向众人宣布,朝廷将向所有受害者及其家属提供赔偿,这些年陈义蓝在漠河县犯下的种种恶行所造成的影响,朝廷也将一一弥补。 朝廷依然深爱着百姓,圣上始终心系他的子民。 至于赔偿的钱谁出,当然是抄陈义蓝的家财了,不够的,由穆青等人补。 台下的百姓痛哭流涕,多年来被欺压的压抑此刻仿佛是被彻底释放。 他们高呼着皇上万岁,一边将宁贺当成了他们的青天大老爷。 他们似乎忘了宁贺这位青天大老爷作日还在堂上对于他们的诉求不闻不问,他们只当宁贺是在虚与委蛇、委曲求全,只为找到陈义蓝这些恶人的犯罪证据。 陈义蓝已经死了,不过仍是在群情激愤下,被砍下了头颅,头颅抛入人群,被当成了球踢来踢去,而身体则被悬挂起来,让百姓抽打。 这使得现场一度陷入了混乱。 而在法场不远处的一座高楼上,白肖趴在栏杆上,饶有兴趣的看着法场上的一切。而穆青等人则坐在他的身后,脸色谈不上有多好看。 陈义蓝的头颅被踢来踢去,不知其生前是否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个下场。 “不知陈义蓝在死前,可曾后悔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还是在憎恨将他绳之于法的人?”白肖的心里想道。 对于陈义蓝的批判,一直持续了三个时辰,围观的百姓才意犹未尽的散去。 待到百姓尽皆散去,宁贺这个青天大老爷才离开。 而陈义蓝的身体和那个踢得没个球形的头颅则被挂在了法场上,还要暴尸十日。 “宁大人,这个政绩还算满意吧?想必今日之后,宁大人之名必将被广为传颂,要不了多久,就会传去京师,恐怕到时候,宁大人一回到京师,皇上的嘉誉怕是少不了。”白肖靠在栏杆上,看着步入高楼的宁贺,笑道。 “多亏了白大人成全。”宁贺一抱拳道:“只是如此一来,怕是要影响白大人的风评了!” 自己治下发生如此大的案子,被他人破获,哪怕也有一旁协助,白肖这个县令依然难辞其咎。 不过他最不担心的就是这个了,只要不把自己砍了就行。 “都是小事,无足挂齿。”白肖摇了摇头,道:“能够为宁大人的仕途添砖加瓦,白某乐意之至,若是有需要……” 白肖说着,看向穆青等人,穆青等人顿时一哆嗦。 “不要紧张。”白肖连忙道:“大家都是至交好友,是挚友,一根藤上的蚂蚱,如果不是万不得已,白某也不会行如此下策。” 穆青等人尴尬一笑。 “陈义蓝一死,想必能够安抚不少人心。接下来我等行事多加小心一些,想必是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白肖说道。 几人随后离开了高楼,去了安逸楼。就像往日一样,把酒言欢,似乎表面上并没有因为陈义蓝一事影响关系。 但白肖很清楚,此次事件之后,他不会和穆青等人再像往日那般亲密无间了。 不过他也不要这个。 安逸楼酒局结束,白肖就回到了府中,早早的睡下。 他来这个世界十三天,这还是第一次不带任何忧虑的睡下。 他似乎也像那些百姓一样,之前压在心头的忧虑,今日被一扫而空。 至于以后,今日不再想,留给明日,今日痛快今日睡。 只是在半夜,屋外一阵吵闹声传来,这让做着美梦的白肖被惊醒。 “大人,不好了,那陈义蓝活过来了。”管家直接闯入卧室,惶恐的喊道。 白肖闻言,连忙起身,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快步跑到屋外。 只见屋外庭院,几个下人正竭尽全力的阻拦着某个东西,不让其靠近白肖的卧室。 白肖定睛看去,不由得瞳孔一缩,满脸的震撼。 陈义蓝。 那个东西没有头颅,或者说其头颅被其一把拿在右手中。 身上是一道道被皮鞭抽打着的伤痕,乌青发紫,而那个头颅没有人形,连球形都没有。 但恐怕大多数人都认识这个东西是谁。 毕竟大多数人可是亲眼看着这个头颅从球向不规则形状转变的。 不是陈义蓝还能是谁。 只是白肖不明白,陈义蓝不是死了吗?都不止是凉透那么简单,现在怎么又蹦起来了? 他想起了那碗桂花粥,难道这个世界有死后蹦跶的传统? 不过此时,已容不得他多想。 陈义蓝比生前可猛多了,棍棒刀剑,打在他的身上屁事没有,几个下人不消片刻,便被打飞了出去。 只见此其大步流星,向白肖猛冲而去,左手抡起拳头,朝着他一砸而下。 白肖来不及细想,双手交叉在胸前,试图挡下这一拳。 “咔嚓……”和拳头接触的一刹那,他的双手直接折断,整个人倒飞了出去,一口鲜血从其口中喷出,身体重重的砸在桌子上,桌子瞬间崩碎。 “白肖!”不规则的多边形头颅发出渗人沙哑的声音,也不管身旁的管家,大步踏向白肖。 白肖脸色涨红,那一拳的余威让他胸口翻腾,想站起身,却又使不上半点力气。 不过此刻他算是明白了,恶人临死的时候,绝对是没有忏悔的,只有憎恨。 这TM完全是冲着自己来的。 陈义蓝又一拳挥下,砸向白肖的头颅,此时已无人能够阻挡他了。 看在那砸下的一拳,白肖明白自己头颅如西瓜般炸开,只是时间问题。 “要死了!” 这是他最后的想法。 等等,这一瞬间我怎么有时间产生这些想法? 白肖感到奇怪,一拳砸下最多一秒钟,但自己都思考好几秒了。 陈义蓝的左拳停滞在了离白肖三十厘米的地方,似乎是被什么给托住了。 白肖有些懵,他还没来得及思考其中发生了什么,他与陈义蓝便凭空被托举了起来,下一刻消失在了原地。 第六章、『妖』 墙缝透进来的阳光晃在白肖的眼睛上,他只觉得眼睛一阵刺痛,迷迷糊糊的醒转过来。 他环顾四周。 这是一件破茅草屋,而他正躺在稻草做的床上,身上到处都酸胀疼痛,尤其双手折断,稍微动一下,就传来火辣辣的疼。 而在他的不远处,两只老鼠正卿卿我我的,或许是感受到了白肖的目光,两只老鼠望了一眼白肖。 大概是觉得白肖这个电灯泡不解风情,两只老鼠便跑开了。 白肖坐直身体,两手的折断让他起身变得有些艰难。 他走出茅草屋,茅草屋的周围有打斗的痕迹,而十米之外,一个用斗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正摆弄着陈义蓝的尸体。 陈义蓝的尸体已经不能动了,白肖不知道还没有再动的可能。 不过这个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摆弄的不是他的尸体。 白肖想来应该是此人救了自己。 “多谢大侠救命之恩。”白肖开口道。 那人闻言,转过身来,笑道:“你小子醒得倒是挺快的,还以为你要日上三竿才能醒呢!” 说着,将身上的斗篷解开,里面是一个须发斑白,看上去四十来岁的中年道士。 “多谢道长救命之恩,不知道长名讳?”白肖再次感谢道。 “用不着感谢,多亏了你自己能撑一会儿,不然我也来不及救你。”道士回道:“名字嘛,已经记不得了,你唤我一声素道人便可。你呢?” “白肖。”白肖回道,而后看向陈义蓝的尸体。 “请问道长,他还有动弹的可能吗?” “没有了。”素道人摇头道:“没有了『妖』的支撑,一个尸体那还能动弹!” “妖?”白肖闻言诧异。 “死了的人还能动弹,这难道还不够妖吗?”素道人说道。 “妖倒是挺妖的,但是妖不是指什么老虎、狐狸之类的修炼而成的精怪吗?”白肖有些好奇的说道。 “那不是动物吗?”素道人回道。 白肖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所谓的『妖』是指从深渊出来的东西,邪恶却又迷惑人心,充满了不祥。”素道人说道,原本随意的脸上,竟是露出了一丝凝重。 “等等。”素道人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不对,看向白肖道:“你不知道什么是『妖』,那你之前是怎么托住那一拳的?” “托住?没有啊!”白肖回忆了一下昨晚的事情,摇了摇头道。 他之前一直以为是素道人所为。 “不是你吗?难道是他自己停下来的?”素道人回转过身,看向陈义蓝的尸体:“现在的『妖』已经学会手下留情了?” 而白肖则是再次搜刮其之前【白肖】的记忆,看看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是重新搜刮了一遍,也没有得到关于『妖』的信息。 而此时,素道人已经从陈义蓝的尸体里,取出了一团黑色粘稠物,大概拇指大小。 黑色粘稠物犹如活物,在素道人的手里挣扎着。 “这就是『妖』?”白肖见此,问道。 “嗯!”素道人点头。 “能否请道长指点迷津,告知在下与『妖』有关之事?”白肖恳请道,他对『妖』充满了好奇,尤其是自己差点儿死在这种东西之下。 “倒也并非不能说,反正今日你也看到了。”素道人想了想,道。 “『妖』从深渊出来,已经是一千年前的事情了,一千年前,一个名为李长安的家伙,从深渊带出了第一个『妖』,曰『妖.长生』……”素道人徐徐说道: “李长安,一千年前的一个小书生,因为一次偶然的意外,推开了通往深渊的大门。 立足于深渊之上,李长安的身前放着三个『妖』。 『妖.力』、『妖.雷』、『妖.长生』。 只要他能够付出足够的代价,便能带走三个『妖』。 只是当时茫然无措的李长安,并没有给予代价,未能带出『妖』。 不过后来,大概是出于对死亡的畏惧、长生的渴望,他再一次踏入了深渊,带出了『妖.长生』。 至于他付出了什么代价,他不曾对后人说过。 获得了『妖』的李长安,一开始并未对人提及深渊,直到两年后,才向世人说出了深渊的存在,以及去往深渊的方法。 至于原因,无人知晓。 而在此之后,知晓了方法的世人,开始从深渊带出了更多的『妖』。 只是人会死,『妖』却不会。 不死的『妖』,在人死后,并不会回到深渊,而是会留在人世。 『妖』是活的,没有带出它们的人的束缚,它们会猎杀一切活物。 于是人与『妖』的争斗便开始了。 人依靠着『妖』的能力与『妖』斗,而又有更多的人从深渊带出更多的『妖』。 这样一来,这场争斗就注定不可能结束。 后来,也就是四百年前,通往深渊的方法被禁止传播。你懂的,禁止,就会有人不满,就会反抗。 于是人分成了两派,一场战争一触即发。” “百年浩劫?”白肖说道,之前【白肖】的记忆里有关于百年浩劫的记忆,只是百年浩劫发生在一千年前,和素道人说的时间上有出入,而且原因也不一样。 “嗯,就是百年浩劫。”素道人点头,继续道:“人和『妖』斗,人和人斗。 百年浩劫持续了近百年,最后战争以禁止派的胜利告终。 说来奇怪,禁止派能够获得胜利是因为拥有『妖』的人更多,大概是因为拥有『妖』的人才能更清楚的知道『妖』的可怕,才更反对带出更多的『妖』吧! 说到此处你是不是觉得,百年浩劫的时间,与所熟知的不一样,原因也不同。” “嗯。”白肖点头。 “那是因为胜利的禁止派将三百年前至一千年前,这整整七百年的历史给抹杀掉了,换上了新的历史。 历史是一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是什么样的全看打扮人的想法。”素道人感慨道。 “这真的能做得吗?”白肖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整整七百年的历史说抹掉就抹掉了? “为什么不能?”素道人笑道:“现在的你不就不知道吗?做起来其实并没有那么困难,把反对的杀掉,利用『妖』的能力更改所有的书籍,清除一代人的相关记忆,就可以了。这也是百年浩劫持续百年的原因之一。” “这……”白肖咽了咽喉咙,素道人说的轻描淡写,他听得却是惊骇不已。 “当然,完全禁止去往深渊是不现实的,毕竟已经有大量的『妖』被带出来了,师『妖』长技以制『妖』。所以通往深渊的方法以及历史的真相仍然被小部分的人所知晓。”素道人说着,脱下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了衣服下的皮肉。 那衣服下的皮肉,与其说是皮肉,不如说是百衲衣更为合适,满是缝补的痕迹。 “『妖』是不死,只能被封印。”素道人说道。 “所以你将『妖』封印在了自己的皮肉之下?”白肖说道:“利用的也是『妖』的力量吗?” “嗯!”素道人点头。 “你今日为何会告诉我真相呢?”白肖好奇的问道,既然那段历史被隐藏,素道人为何会如实告知?还是说,说的并非实话。 素道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一眼手中的黑色粘稠物,才道:“这个『妖』还处于梦寐状态,说明它是自己从深渊跑出来的。因为人带出来的『妖』是复苏状态的。 已经越来越多的『妖』自己从深渊跑出来了,这可是一千年来,从未发生过的事情。未来或许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恰巧你自己也遇到了『妖』,就姑且说给你听,无伤大雅,就当是听了一段故事吧。” 白肖听此,没有质疑,确实只是一段故事,他知道与不知道,不会改变任何东西,因为素道人至始至终都没有告知通往深渊的方法。 通往深渊的方法才是重中之重。 素道人没提,白肖也没有去问。 毕竟素道人要是想说,早就说了。 第七章、老人家的阅历 在白肖的请求下,素道人治愈好了他的双手,他本以为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不过对于拥有『妖』的素道人来说,不过是随手之举。 而在此之后,素道人掏出了一把匕首,向自己的腰部割去。 很快一块三指宽的皮肉便被给割了下来,只是那伤口处却没有流出一滴血液,而素道人也好似感觉不到一点儿疼痛。 非常熟练的将那团黑色粘稠物塞进伤口,而后将割下的皮肉缝合上去,只是缝合之物并非寻常的针线。 割下的皮肉在与身体接触的瞬间,边缘处长出一排排利齿,咬进素道人的血肉里。 素道人在此时,才露出了少有的痛苦之色。 “这是封印『妖』的唯一办法吗?”白肖问道。 “封印的方法有很多,只是个人爱好罢了。”素道人笑着回道。 “抖M吗?”白肖想,若是换成他,但凡有其他方式,就不会选择用自己的身体去封印。 只是他有些好奇,素道人从深渊带出的『妖』是什么,又付出了何种代价。 他明白大多数人都有对自己的能力或实力保密的爱好,那么问问付出的代价应该还是可以的吧,于是他问道:“请问道长,当年你从深渊带出『妖』时付出了何种代价呢?当然不方便的话,就当白某多嘴多舌了。” 素道人听此,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脱下了自己的裤子。 白肖见此,为避免局势焦灼,向后退了一两步。 只是看向素道人的跨间,不由得瞳孔一缩。 那里没有了! “也就是断子绝孙罢了。”素道人穿好裤子,说道,说得很轻巧,似乎并没有因此而苦恼。 或许曾经苦恼过,只是现在淡了。 白肖无法评价,这种代价是否过大,或许各有选择吧! 他将目光移向陈义蓝的尸体,蹲下身子,戳了戳,然后问道:“『妖』需要附身在物体上才能行动吗?” “不一定,可能只是这只『妖』从深渊跑出来,恰巧附身于这具尸体。”素道人回道。 “『妖』会窃取死者的记忆吗?会受死者身前的记忆的影响而行动吗?”白肖说道,他记得昨晚的陈义蓝分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妖』会窃取附身之物的记忆,无论是活的还是死的。至于是否会受记忆的影响而被动行动,这要看『妖』的复苏状态,梦寐状态下的『妖』肯定是会受影响的。”素道人回道。 “说到这个,你是这个县的县令吗?”素道人话锋一转,问道。他记得昨晚的事情是发生在府衙,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才把人带出来的。 “不是,纯路人!”白肖连忙摇头。 之前【白肖】的风评可不好,还是不承认得好,免得素道人一个行侠仗义,就把自己给宰了。 “这样啊!”素道人没有过多纠结,他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 “既然事情已了,那我们就各回各家吧!”素道人重新穿好斗篷:“此地离大路不远,你既是本地之人,想来找到回家的路并不难。” “道长,能否等一下,能容在下再问一个问题吗?”见素道人欲离开,白肖开口道。 “请说!”素道人回道,他并不赶时间。 “这个世间真的有亡魂吗?”。 “亡魂?你指的是鬼?”素道人微微诧异。 “嗯。”白肖点头,当日那晚那碗桂花粥可是困扰他许久。 “鬼这种东西贫道并没有见过。或许有,或许没有,谁知道呢?等那日贫道死了,要是有幸能变成鬼,我就来找你跟你说。”素道人思考片刻,笑道。 ………… 莫老抬头望了一眼初晨的阳光,然后便开始烧水、泡茶、煮粥。 “爹,要不,我们还是回县城开店吧?”莫毅看着粥铺里四五个人,低声道。 若是在城里,这个时辰定然不会只有这么几个人。 “你给得起保护费吗?”莫老笑道:“这儿虽然是偏远了些,人是少,但是好歹没有那些如饿狼般的衙役吸血。” 听着莫老说起衙役,莫毅不由得一声长叹,要不是那些衙役三天两头的过来,这费那费的收,粥铺也不会开到这里来。 这漠河县什么时候是个头哦,恶官当道,民不聊生。 “对了,爹,下午的时候我打算去祭拜一下李叔,把坟头的草给弄一下。”莫毅说道。 “是该去祭拜祭拜了。”莫老点头,神色黯然。 当了一辈子的良民,好不容易把女儿拉扯大,指望嫁一个好人家,结果却被那恶主簿盯上了,女儿投进而死,自己也落得一个疯癫横死的下场,最后连祖宅也被霸占了去。 莫老想起自己那苦命的好友和侄女,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店家,来一碗粥。”一个衣衫不整、身上还带着血迹的青年男子步入粥铺道。 白肖摸了肚子,以前的他是没有过早的习惯的,不过今日却是觉得腹中饥饿,他想大概是昨晚被暴打了一顿的缘故,把营养都给打没了。 “客官稍等下,粥马上就好。”莫毅连忙上来招呼,白肖的一身打扮,让他深感诧异,这是被打劫了? “嗯!”白肖点头,环顾了一眼四周,此地虽然在大路边上,却远离县城,又离驿站较远,在这儿开店实非明智之举。 “为什么不选一个好地段开店呢?”白肖随口道。 “这漠河县那还有什么好地段咯。”莫毅笑着,摇了摇,一脸无奈:“恶官当道,能过就过吧。” “……”白肖眉梢跳动,这恶官说的是在下吗? 他微微侧了侧身子,瞧了一眼莫老手中那切菜的刀,不由得瞳孔放大。 我不会在这儿被宰了吧? 不过看上去,好在没人认出他,白肖顿时松了一口气。 漠河县二三十万人,有人认不出他来倒是正常,想当初,他在地球的时候,信息那么便利,他也不知道当地市长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 “客官不是本地人吧?”莫毅有些诧异的问道。在这漠河县,那个提起那恶官,不是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 “不是,社会人!”白肖点头道,他还是不承认得好。 “哦,原来如此,你先稍等,粥马上好。”莫毅听此,倒也没有怀疑。 不过社会在哪里倒是让他有些疑惑。 而一边的莫老则去了粥铺后面,似乎是缺少了某些佐料。 莫毅给白肖倒了一杯茶水,便打算去帮莫老的忙,见锅边放置了一碗桂花粥,不由得摇了摇头,自家这老爹是越来越糊涂了,粥好了,也不叫自己送上去。 “客官,你的粥好了,你看要不要再加点儿糖!”莫毅将粥轻放在白肖桌前,道。 “不用了。”白肖回道。 看着桌上的桂花粥,尝了一口,脸上顿时出一丝怪异之色。 “怎么冷冷的?” 粥刚端上来,还冒着热气,怎么吃进嘴里,却如丝般顺滑,带着股透心凉的感觉。 还有这粥的味道,吃进嘴里,尺颊生香,给人一种刹那间迷恋,流连忘返之感。 同时那热与凉在嘴里交融,一碗粥硬是让他吃出了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这就是老人家的阅历吗?竟恐怖如斯?” 白肖由衷的赞叹道,向刚从屋后回来的莫老竖起了大拇指。 “???”莫老一脸问号。 莫老尴尬的笑了笑,然后低声向身旁的莫毅问道:“那粥你做的?” “什么我做的啊,你做好了,我端上去的嘛,我看那位客官吃得挺满意的。”莫毅笑道,不过说着,神色一敛,自己这老爹操劳了一辈子,记忆力下退了,是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想到此处,莫毅道:“爹,你先休息一下,剩下的我来做吧。” 莫老倒是没有拒绝,只是那碗桂花粥不记得是自己做的啊,自己去粥铺后面不就是拿桂花去了吗? 一碗粥下肚,白肖满意的吧唧着嘴,这是他这辈子吃得最好的一碗粥。 “店家结账。”白肖喊道。 “五文钱。”莫毅连忙上来,一边收拾桌子,一边道。 五文钱,并不多,只是白肖往自己身上摸去的时候,愣住了。 我的钱呢? 喔豁! 完球! 回想起昨晚之事,自己衣服都没来得及穿,确实没法带钱,还好没果睡! 我说为什么今天的粥怎么这么香呢,原来是白嫖啊! 只是现在怎么办! 在线等,好急! 莫毅见白肖模样,心中也有猜测,回头望了一眼莫老,莫老摆了摆手。 “下次再给吧,不打紧!”莫老道。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白肖连忙保证道。 第八章、王泽 府衙内,主簿王泽来回踱步,穆青等人亦是一脸焦急,宁贺倒是坐在一旁悠哉悠哉的喝着茶水,只是眉目间难掩思量之色。 铺头张春火急火燎的跑进府堂,见府堂聚集了如此多的大佬,连忙收起那一脸异色,跑到王泽的跟前,摇了摇头。 “十里八乡都找过来了?”王泽皱着眉头问道。 张春点头,实际上并没有,一晚上,哪能搜寻那么大的范围。 “哎呀,我的大人啦,你怎么就这么命短呀,青春年华,葬送在那歹人手里。”王泽见此,立马是捶足顿胸,一脸哀伤道:“漠河县的百姓,还需要你,你怎么就去了呦?” 众人见此,皆是报以白眼,这只是没找到,也不代表就死了呀,说不定还能抢救呢? 不过明面上,还是要安慰几句,毕竟要是白肖真就没了,王泽这个主簿就是最大的官了。 “王主簿,还请节哀,说不定白大人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呢?”穆青安慰道。 “穆老爷就不用安慰在下了,在下懂得轻重。”王泽扯衣擦拭好不容易挤出的几滴眼泪,一边又从衣服里掏出一纸通告,递到张春的手里。 “宣布下去吧,百姓需要一个交代,免得百姓不明所以引起混乱。” 张春接过通告,通告数语,大致的内容便是白肖生死未卜,目前漠河县一切事物暂由王泽接管。 张春看了看通告,挠了挠头,看向穆青等人,询问意见。 这通告要是发出去,要是大人还活着,到时候掉一层皮都是轻松的。 穆青等人腹诽,这是巴不得白肖去死呗。 不过白肖真的能活吗? 他们心里也更倾向于白肖已经死了,毕竟那可是死人复仇,大概率是不可能有活口了。 而且他们也派人去找了,至今也没有音讯传来。 只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有找到尸体之前,一切都不好妄下结论。 王泽见此,也不催促。 他向管家已经详细了解了昨晚发生的事情,那白肖还能活了? 基本上就是没救了、等死吧、下葬吧这一套三连,八九不离十了。 “我明白诸位的意思,只是这漠河县不可一日无主啊,尤其是百姓们,没有了主心骨,容易引起骚乱。”王泽道。 “百姓们会骚乱吗?只会高兴、放声大笑吧。”张春眨巴着双眼回道。 大人一死,漠河县的百姓怕是高兴得跟过年一样,城里的鞭炮肯定会涨价,棺材铺可能也会迎来几个高兴死了的人。 穆青王泽等人闻言,纷纷看向张春,这个时候怎么还说上实话了呢? 张春迎向众人的目光,显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伸手抓了抓脸,一脸尴尬。 “不知王主簿接下来打算怎么做?”穆青询问道。 “找肯定还是要找的,毕竟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只是就如刚才所说,漠河县还是要有个主心骨。”王泽说道:“我打算把昨晚的事汇报个上面,到时候,上面肯定会派新的县令。我希望诸位能够写一封联名信,推举王某担任这新县令。这也是为大家着想。” 王泽说着,仔细留意着穆青等人的神色变化。 他本就是漠河县人士,又担任主簿多年,要是有穆青这些县里豪绅的支持,县令一职,基本上十拿九稳。毕竟作为一个县令,县里豪绅的支持十分重要,不然县令的工作就很难开展。 而穆青等人则陷入沉思,他们的心里自然倾向于王泽担任新县令,毕竟王泽是自己人,要是来了新县令,还得重新摸透其品性才行。 但是推举王泽的前提,是要确定以及肯定白肖确实是死了才行,不然在这漠河县得罪了白肖,可不好跑啊。 穆青看向宁贺,希望这位巡查使大人能够给一句话。 宁贺轻品了一口茶水,然后放下茶杯,道:“我对你们谈的事情不感兴趣,只是诸位再谈论那些事情的时候,多少把心思放在陈义蓝身上吧。” “一个死而复活的陈义蓝,找上了白大人,你们觉得就不会找上你们吗?” 他一直在担心陈义蓝,死了的人,活了,这怎么看都无法让他心安。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冲自己来了。 宁贺打算今日就离开漠河县,免得沾染上不必要的麻烦。 宁贺的话一出,穆青等人的面色难看,但是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啊?找法师?找和尚? “诸位忧心忡忡的样子,可是在担心白某?”白肖的声音从府门传来。 他步入府堂,一脸玩味的看着众人。 众人神色一愣,瞬间又转变为高兴之色。 “大人啦,我就知道你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不会被那鬼祟所害。我们刚还在谈你平安回来,该怎么给你接风压惊呢!”王泽连忙迎向白肖,热泪盈眶。 “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白肖笑着回道,径直从王泽身旁擦肩而过。 他其实在张春前脚进门,他后脚就回来了,只是呆在门口不曾进来。 王泽神色一僵。 完了。 要死。 吾命休矣! 穆青等人见王泽僵在原地,差点笑出声,心里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说错什么。 当然张春除外! “大人真是吉人自有天相,我等都衷心的希望大人能够回来,这漠河县可离不开大人来主持大局。”穆青说道。 “我有诸位至交好友,可舍不得就那么死掉了。”白肖回道。 “可能此时宁某不该问,但是宁某还是想问一声,那陈义蓝不知在何处?”宁贺略显迟疑的问道。 “不知道,我昨晚被带出府,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没了陈义蓝的身影!”白肖回道。 他没有告知实话,他希望陈义蓝能够一直存在于宁贺等人的心里,让他们因为未知而恐惧。 “是这样吗?”宁贺有些失望,只要陈义蓝还存在,他就很难心安。 原本以为白肖能够回来,是因为陈义蓝已经被解决了。现在看来陈义蓝似乎是出于什么目的,或者其它原因,才放了白肖。 他想了种种可能,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既然大人平安归来,我们何不……”李拓开口,不过话一半,就被白肖打断了。 “诸位且先回去,白某想先处理一下家事。”白肖开口道。 宁贺、穆青、李拓闻言,望了一眼王泽,心中暗笑,告辞离去。 第九章、我还有机会吗 府堂里,落针可闻。 张春望了一眼白肖,又望了一眼王泽,想要说话,却又不敢。 王泽则是不住的咽着喉咙,但又不敢发出半点儿声音,脸上是便秘一般的纠结。 “两位好像很紧张的样子。”白肖打趣道。 “完全不紧张,主要是开心。”王泽二人异口同声,口是心非。 “张春,你当捕头多久了?有考虑过换份工作吗?”白肖问道。 “完了,自己要去刷厕所了。”张春听此,心里想道。 嘴上却是说着:“全凭大人安排。” “以后的主簿就由你来做吧!”白肖说道。 “主簿?”张春大吃一惊,自己都不认识几个字,岂能干得了主簿啊。 而一旁的王泽,则是面如死灰,如丧考妣! “大人,我字都不认识几个,岂能到当得了主簿啊。”张春连忙道。 “做主簿需要认字吗?”白肖问道,看向王泽。 王泽闻言一颤,这是要还是不要?他不敢回。此刻的他生怕再说错一个字。 “干了这么久主簿,不知道主簿需不需要认字吗?”白肖问。 王泽纠结,支支吾吾的答道:“或……或许需要吧,当然大人说……不需要……就……不需要!” “那你识字吗?”白肖明知故问。 “认识几个字,当然远比不上大人博览群书,通识古今。”王泽硬着头皮回答,他不知道为何白肖要明知故问。 “那给我念念这上面写得是什么?”白肖说着,从张春的手里,拿过那一纸通告,塞进王泽的手里。 拿着通告的手颤抖个不停,腿一软,王泽直接跪在地上,求饶道:“大人,我错了,是真滴错了。 我单知道大人是人世俊杰,一世无双,那曾想大人是天神下凡,谪仙临尘,那区区邪恶鬼祟岂能伤得了大人金身仙体。 是我鼠目寸光了,有眼不识大人神仙真身,不,我压根就没有眼睛,不然怎么也该窥见大人那一缕仙气了。” “那把你的眼睛挖了吧!”白肖说道:“反正有没有都差不多!” 王泽:“…………” “你还记得县丞李孙是怎么死的吗?”白肖问道。 县丞李孙,一年前就死了,说起来那个李孙还挺正派的,被之前的【白肖】暗害而死。 王泽闻言提及李孙,全身颤栗,一个接一个的磕起了头。 那声音,那叫一个通透。 “你怎么这么紧张?提及旧友而已,曾经的同僚,你难道不怀恋吗?”白肖诧异。 “怀……怀恋!”王泽哆嗦着回道,额头磕出了鲜血流了一脸。 “那你下去陪他吧,就当增进一下感情。” 王泽:“…………” “你看看你,又紧张了。算了算了,此事就这样吧,回家去吧,不要再出来了。”白肖说道,似乎此事便就此作罢了。 王泽闻言大喜,连忙感恩,可随后便发现了事情的不对。 什么叫不要再出来了? 这是要把我软禁起来吗? “大人我……”王泽欲言,却被白肖打断了。 “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想再说第二遍。”白肖冷冷说道。 “全凭大人吩咐。”王泽咬了咬牙,应道,只要不死,总还是有机会的。 “对了,你就去北城那座李宅吧,那里适合一个人独居,闲时作作画,写写诗,想必是极好的。”白肖想了想道。 李宅,王泽抢夺而来。 王泽之前看上了一位李家老汉的女儿,想强娶不得,害得那李家女子投井而死,李家老汉因丧女而变得疯疯癫癫,不久也死了。 而李宅也在一番操作之下,到了王泽的手里。 只是李宅地处偏僻,又是老宅,王泽只去了几次,就没再去了,如今想必是荒废许久了。 “大……大人……”王泽连忙道,他不想去李宅,他之前之所以去了几次李宅就没再去了,除了李宅地势偏僻以外,还有就是里面太阴森,晚上总是阴风阵阵的,太吓人了。 虽未轻眼看见,但他总觉得里面有鬼。 “大什么大,人什么人,我让你去,你就去。”白肖冷着脸道:“张春,待王泽进去以后,把李宅所有的门都锁好,免得有人进去打扰到了他。以后的一日三餐,就由你找人给王泽送去。记住不允许任何人靠近那座宅子,一定要让王泽在里面好好休养,你看这头都磕出血了。明白吗?” 张春连忙称是,那敢说个不字。 而王泽则是一脸绝望。 本来白肖是打算借此由头,直接除掉王泽算了。 只是转念一想,王泽毕竟是主簿,有官职在身,说白了,有编制,是体制内的人。 牵一发而动全身,之前的【白肖】除掉县丞李孙,后来擦屁股,可是废了不少力。 他不想惹麻烦,毕竟之前【白肖】那些恶事,让他也不干净。 既然杀不得,就软禁起来吧。 他知道王泽是个什么样的人,虽贪利好色喜功,但却是一个胆小的小人。 一个人住在李宅,没人说话,李宅又阴气森森,想必王泽住在里面,怕是要度日如年。 所谓惩罚,不一定要一杀了之,让其活在恐惧中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每日都惶惶不可终日。 王泽颤颤巍巍的起身,若不是张春上前扶着,可能就要跌倒在地了。 “狗日的,与其被软禁,还不如和这个狗日的白肖拼了。大不了就是死,大丈夫顶天立地,立足于这天地之间,何惜一死?” 王泽心里发狠,可转瞬间,就又被另一个念头给说服了。 “算了,别这样,拼不过,来日方长!” 一套否认四连,人一下子就萎了。 王泽缓步离开,有气无力,一步一回头。 终于走到府门的时候,王泽鼓起最后的勇气,忍不住回头问道:“大人,我还能出来吗?” “你怎么会这么问呢?”白肖一脸诧异道:“我们是至交好友,是亲密无间的同僚,难道我们之间那深厚无比的感情,还不足以让你相信我吗?只是暂时而已,放心吧!” 王泽闻言,双目失去光彩,垂下了头,沉默了。 他想,他这辈子怕是出不来了。 第十章、全都要 翌日凌晨,宁贺便离开了漠河县。 而在穆府,穆青坐在藤椅上,神气哉哉的喝着上好的茶水。 李拓则坐在一旁,眉目间满是思量之色。 “王泽被关进李家老宅的事情,你听说了吧?”李拓问道。 穆青点头,虽然从府衙传来的消息是休养,但他们可不傻,分明是被关起来了。 只是他们有一点儿不明白,为何张春却屁事儿没有。 王泽被关进李宅,毫无疑问是因为作日的失言,但是张春不也失言了。 “一句实话罢了,白大人可能并未介意吧!”穆青想了想道。 张春和王泽虽然都失言了,但是王泽要严重的多,是篡权。 李拓听此,不置可否,过了良久,才道:“你觉不觉得最近这十几日,白大人似乎和往常有些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穆青白了一眼道:“还能变好不成?我看你啊,是因为陈义蓝的死,对白大人有些介怀吧?” “有是有点!”李拓没有否认,但是却不仅仅是如此。 作为安逸楼的老板,他最近都没有看到过白肖主动去安逸楼玩耍。 是安逸楼的姑娘不香了,还是口径不对了? 若是往常白肖可是隔三差五的就去安逸楼玩耍。 而且欺压刁民最近也没有看到做了,突然之间,似乎整个人都变得安静了,没有以前那么活跃了。 若是单看这十几日,他差点以为白肖是个好人! “放心吧,白大人是自己人,没有啥可担心的。”穆青放下茶杯道。 他是有这个底气说这话的。 毕竟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 是同一战线的资深战友! “话是这么说没错。”李拓没有反对穆青的话,只是心里还是有些疑问。 他觉得或许真是陈义蓝的死,让他有点儿兔死狐悲了。 “我觉得吧,我们还是找洛军商量一下。”李拓摸了摸下巴,道:“加强一下沟通联系,别到时候,白大人再找人顶罪,我们意见不一。” 李拓的想法很简单,他希望他们三人,能加强沟通,增进联系,避免不熟。 要是白肖再有从他们三人中找一个去顶罪,其余两人能够坚定自己的立场。 穆青听此,自然不会反对,事实上陈义蓝的事也是他心里的一个疙瘩。 毕竟陈义蓝可是他的至交好友,陈义蓝一死,下一次,很可能就是他了。 而在府衙内。 白肖翻阅着一卷又一卷案宗,这些案宗在之前【白肖】的记忆里,大多都已模糊。 “这一卷一卷的,有几个是真相大白的。”白肖喃喃自语道。 接下来的数日内,他去穆府、李府以及青峰山都去走了走,明面上的友好交流,还是要有的。 ………… 洛军立足于青峰山的峰顶,脚边是万丈悬崖。 他的身后,白肖正饶有兴趣的环顾着四周的风景。 从青峰山俯视而下,大半个漠河县尽收眼底。 “洛兄这青峰山,当真是个好地方啊,我都想把府衙搬到这儿来了。”白肖笑道。 洛军眉头一跳,你府衙搬上来了,我TM去哪里? 去城里当城贼? “大人说笑了。”洛军一笑道:“一个贼窝罢了。” “不知今日,大人上山所为何事?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洛某,洛军万死不辞。”洛军紧接说道。 这数日以来,白肖已经是第三次上山了,可是每次都只是看看,什么事也不说,这让他心里有些不安。 这就好比,一直在门口蹭来蹭去的,不进来,这可不让人心里有疙瘩吗? 哪怕尺寸不合适,你要说是不是?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要紧还是不要紧? “没事,就不能上来看看吗?”白肖答道。 “那倒不是,只是大人日理万机,怕耽误大人的时间。”洛军连忙道。 “洛兄你是我的至交好友,也就不和你打什么哑谜了。”白肖起身道:“和你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吧,我想除掉穆青和李拓,不知洛兄怎么看?” 洛军心头一跳,穆青前几日就上山,与他说过,结成统一战线,三人立场保持一致。 他当时并没有反对,这对他有好处。 他不觉得这一点,白肖一无所知。 他和穆青、李拓这几日的沟通并没有藏着掖着,就是想让白肖知道他们的立场,不要再出现类似陈义蓝那种事情了。 只是现在白肖明目张胆说出要除掉穆青二人的话来,让他搞不懂了。 对三人的联系一无所知?这绝无可能! 并不担心三人的联手吗?洛军想道。 白肖这数日以来,一直再找理由,找一个能够除掉穆青、李拓和洛军的理由。 只是一直没有现成的借口。 既然没有现成的,那就自己创造。 他知道穆青这三人这几日以来的联系,但这重要吗?要是这有用,陈义蓝就不会死了。 历史给人的唯一教训,就是人们从未在历史中吸取过任何教训。 “说白了,我觉得穆青和李拓影响了我在漠河县的利益,就这么简单。”白肖淡笑道,他看着洛军,注意着他的反应。 “若是除掉了穆青和李拓,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洛某了?”洛军亦是笑了,神色平淡,看似随意,只是心底已盘算着各种心思。 “洛兄怎么会这么说呢?”白肖脸露无辜道:“我们是挚友,亲如兄弟,否则今日我也不会把这掏心窝子的话说给你听。” 洛军听此,脸上浮现一丝异样,这是他疑惑的地方。他不明白为何白肖要对他直言相告? 仅仅是不担心三人之间的联手吗?可即使如此,也没必要告诉他啊! “我知道这几日以来,你和穆青、李拓的私下联系,但我并不介意,因为我与你之间那深厚的情谊,值得我相信你,我对你可是一片赤诚!”白肖说着,拍了拍洛军的肩膀,然后便在悬崖边坐下,只要洛军愿意,只需轻轻一推,他便会跌落万丈悬崖。 跟着白肖上山的张春见此,连忙上前,以免意外发生。 洛军并没有管走上前来的张春,他紧盯着白肖。 白肖的话说得情真意切,他差点儿就信了。 目的是什么呢?他想不明白。 “我重视与大人挚友之情,但有些事情,多少还是让人有些不安。”良久过后,洛军道。 “我明白洛兄的不安,这正是我与洛兄直言相告的原因。”白肖回道:“我与洛兄并没有利害关系,说白了,洛兄在山上,我在山下,我也没有爬山的爱好,所以大可不必担心!” “我珍惜与洛兄的情谊,事实上,我同样珍惜与穆青李拓的情谊,如果可以选择,我并不想如此做,但是可惜啊,大家都不会是小孩子了。大人嘛,总是想全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