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毛 眉毛。 猴子有没有眉毛?孙悟空到底该不该有眉毛? 我从来没有觉得这会成为一个让我思索的问题,直到前段时间发生的一段事情。 那是一个雪天,我和往常一样,用闲余时间经营着我的旧书店。我正在把玩一部刚收到的旧书,却听到有人喊我: “先生,这部书是你的吗?” 我头还没抬,心里已经默念“装什么高端,叫什么先生,这书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我本打算用点文字技巧调侃一下说这话的人,但当我抬起头来、看到他伟岸的身躯、硬朗的造型,我觉得这一刻只有最不明智的人才会试图调侃。 “是我的,你是要买书吗?”我很镇定的回到。 “是的,我想买下这本书”,那人说道。 “哦,这个书不错,关于百科知识介绍的很全面”。我习惯性的回答。 “全面?是吗?“那人压低了声音。 “怎么?你还要怀疑百科全书?这可是由一百多个权威联合编制、共同审查的。”我差点摇出头。 “没什么,我只是随便说说”,那人说道,“您收下钱,这书我买了”。 “好的”,我收了钱,便转身去拿袋子。当回过头来的那一刻,我竟气愤了。因为那个人正在用一把看起来很精致的小刀刮着这部书。作为一个开旧书店的人,我虽然卖旧书,但从内心里来说,我是非常珍惜书籍的,虽然他花钱已经买了,从法律意义上来说,这个物品任由他处置,但对于爱书之人,又怎会在乎这些,我打算把钱退他,让他滚蛋。但当我正准备去行动的时候,他的话打断了我。 “先生,你怎么看这副图?”听他再一次叫我先生,我已经连最初打算的文字调侃都觉得恶心了。 “怎么看?这副图里画的是智人,也就是我们现代人的祖先。这要怎么看”。我很不怀好意的回答道。 “先生,那您不觉得,这幅画上好像多了些什么”。 “多了什么?就多了你乱扣的那几道”,我说道,“还有,咱能不能别叫先生,说不定我是后生;还有,叫你就好,我们江湖儿女没有您”。 “哦?”那人继续说道“是啊,先生后生,可能是我不够礼貌吧,你不要见怪,我只是想问你,你不觉这副图里多了些什么吗?或者说,你不觉得,有些东西本来就不该有吗?” “我不知道”,此时的我,已经把他放入神经病的范畴了,我只想他赶紧离去。 “比如说,眉毛。你难道不觉得,不应该有眉毛吗?” 眉毛2 眉毛3 眉毛4 李成均望了陈丹一眼,便开始说道:“杜哥,这件事得从三天前开始说起。当天,我和陈丹谈成一些木材上的项目之后,木材商人请我俩吃饭。坐到餐厅之后,那个老板说,他要介绍一个朋友给我俩认识,并且反反复复的重复这个朋友是个非常有意思特别的人。对于这样的提议,我俩自热是欢迎之至,毕竟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李成均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可谁能想到是这样一条路……” “直接说事情,少点自己的感叹”。我冷冷的说道。 李成均仿佛没有听见我说的话,点了一根烟,抽了几口之后才继续说道:“我们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木材商人便出门去迎接他那个朋友。没一会,他俩便从包间门口进来。这个人及其的魁梧,浑身散发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好像只要他往那里一站,所有人都觉得充满安全感。本来英姿飒爽的木材商人,在他的对比之下,简直就像个随从。木材商人给我和陈丹介绍,说这个人叫陈翼德,今年四十来岁,是他最近在越南认识的一位老板,为人豪爽、也有点博古通今的味道。我还打趣的说,是不是跟张翼德有亲戚关系。这个人听我这么说,自然也乐了,还开玩笑讲,他说不定和张翼德还真有亲戚……” 李成均又点了一根烟,继续说道:“我们四人边吃边开玩笑,期间聊的很投机,从歌曲到明星、从世界经济到街头八卦、从网络小视频到诺贝尔各种奖,我和陈丹一致认为和他们相见恨晚。当饭菜吃到一半的时候,陈翼德提议我们玩点小游戏助助兴,我们自然是举双手同意。他说,游戏很简单,就是几道小问题,可以说是谜语,也可以说是脑筋急转弯,也可以说是常识,谁只要答对了,必有好物相送。” “什么问题?”我问道。 “陈翼德总共说了三个问题。第一个问题,他读了一段古文,让我们猜作者”。李成均说道。 “什么古文?”我问。 “南伯子葵曰,子独恶乎闻之?曰,闻诸副墨之子,副墨之子闻诸洛诵之孙,洛诵之孙闻之瞻明,瞻明闻之聂许,聂许闻之需役,需役闻之于讴,于讴闻之玄冥,玄冥闻之参寥,参寥闻之疑始。”李成均熟练的背了出来。 “这是《庄子·大宗师》里的节选,作者自然是庄周”。我说道。 “是的,杜哥。你知道的,我那几年生活不顺,读了很多庄周的东西,自然是知道,当时便一口喊了出来”。 “接下来呢?”我问道。 “木材商人是越南人,不了解庄周,自然是正常的。当我回答上来之后,他便开始吹捧我。吹捧和酒精的双重作用下,我便逐渐飘飘欲仙,以至于他要给的第一件好物,我竟一点警惕都没有……”李成均边说边抓着后脑勺。 “第一件好物是什么?”我问道。 “那人似乎并不意外我知道答案,他说问我想要什么。我回答,肯定是什么好要什么啊。他哦了一声,然后说了一句,什么叫好。木材商人插话说,肯定是越贵的越好。陈翼德微笑了一下,只说了一句,他知道了。”李成均说道:“我们当时真的都认为他只是开玩笑带气氛。” “第一件礼物,到底送了你什么?”我有些急了。 “杜哥,让我把话说完,礼物就在那里,你一会自然会知道,请让我先按时间顺序,把事情说完。”李成均似乎是在回击我。 李成均继续说道:“紧接着,陈翼德便问了第二个问题。他问,上古之世,人民少而禽兽众,人民不胜禽兽虫蛇。有圣人作,构木为巢以避群害,而民悦之,使王天下。他问,韩非子说的这段话,讲的是什么人?” 李成均有点得意的说道:“这个我恰巧也知道,以前陪孩子看书,有一个图片的配文就是这个。同时,我还知道陈翼德故意隐去了一句——号之曰有巢氏。我于是便回答到,有巢氏,一部分又叫山顶洞人,原始人的一种。陈翼德若有所思片刻,问我,第二个好物,还是同一个标准吗?我们三个笑着说,肯定是,而且要更贵。他继续微笑,又是那句知道了。” “到目前为止,你说的故事没有什么特别的,几段古文,几个竟猜而已。而且说实话,并不像你电话里说的那样,要赢很轻松。”我说道。 “是的,杜哥。前两个问题,如果不是我正好看到过,要回答起来其实挺有难度。”李成均说道。 “好了,直接说第三个问题吧。”我说道。 “第三道题,那还叫什么题啊,那简直就是白送,是个人就能答出来。”李成均有点哭笑不得的说道:“他读了一首诗——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他问我们,李白在思什么?地球人都知道啊,李白在思故乡啊!” “你怎么回答的?”我问。 “杜哥,这道题还有第二种答案吗?我回答的自然是思故乡!或者准确说,我们三个同时的回答都是思故乡”。李成均反问中带着不屑,又补充了一句:“连越南木材商人都知道是思故乡”。 “那然后呢?”我没有理会李成均的情绪,直接问道。 “然后,然后……就是我为什么一定要让你来越南的原因了……” 眉毛5 下面这些话,在李成均叙述的时候,我尽量在中途没有做任何的打断、催促,因为我已经感觉到,他已经陷入情景当中,只会按自己的节奏来说—— 李成均说:“陈翼德听完第三个问题的回答,没有说什么话,也没有任何的表情,似乎他本来就没有期待什么一样。他沉默了一会,示意我们结束这顿饭局,我们也都看了一下表,吃了三个多小时了,也确实该散场了,于是大家便起身离开。之后就是互留联系方式、然后上车、各走各的。我和陈丹回到酒店之后,正打算休息,就在这时电话响了起来,来电的是陈翼德。” 李成均学着陈翼德的口吻复述道:“李先生,今天你们答了三道问题,前两个,你自然是回答正确了;第三个题,现在我还不好确定答案。但李先生,您和您的太太都是很有趣的人,我想,第三个问题的答案也不会远了,这么晚打扰您,恕我冒昧……” “陈翼德说完这几句,便挂断了电话。我和陈丹当时都认为,这只是一种幽默、和一种对我们回到酒店的慰问方式。可谁知道第二天……第二天会遇见那样的情况……”李成均稍有停顿,继续说道:“第二天中午,我和陈丹打算出门四处走走,顺便再看看有什么更好的项目。就在这时,房间门铃响了。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魁梧的女人。不对,是非常魁梧的女人……”李成均说道。 对于李成均用魁梧这个词形容一个女人,我本来是想说他两句的,但听到他二次肯定是非常魁梧,我也就不想再争论什么。我没有说话,抬了下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李成均接着说道:“那个非常魁梧的女人告诉我们,是陈翼德让她来送那两件好物的。她放下那两个大包装盒之后,便离开了。我和陈丹当时也没多想,也就觉得,无非就是些土特产什么的。但杜哥,你知道……你知道这两件好物是什么吗?” 我心里暗暗想:我如果知道,还会听你说这么多吗?我继续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想让任何一点插话,影响了李成均,让他漏说了某些细节——即使他已经陷入情景当中。 “鱼钩,我们打开的第一件竟然是个鱼钩,准确的说应该是倒刺钩……” “鱼钩、倒钩刺没什么奇怪的,你们的第一个问题不就是庄子——相传庄子一生,特别喜爱钓鱼。闲暇时经常在附近的濮水、漆水里钓鱼(据传说:在东明曾遗有庄子钓台)。在做漆园吏时,曾效仿姜子牙,以直钩钓鱼,而静思天地宇宙之玄妙。后来,辞官归隐南华,以编草鞋、钓鱼维持生计,生活十分清苦。而在钓鱼时,大一点的鱼又经常脱钩,令人十分婉惜。后来庄子便想了一个办法,他在制做钓钩时,在大钩的下面加了一倒刺。这样,钓鱼的时候,鱼只要上钩,再大的鱼也很难脱钩。从此庄子每次都能钓到很多鱼,生活也有了很大的改善。其他人也都争相效仿,“倒刺钩”便很快流传开了。人们为了纪念庄子,便称之为“庄子钩”,一直沿续到今天。”我还是忍不住的讲了几句。 “可问题是,这个倒钩刺竟然是纯黄金打造的,足足有几十公斤重……”李成均边说边和陈丹一起从柜子里抬出了这根黄金倒钩刺。 我上前瞧了瞧,确实是纯黄金打造的,但重量可能不止是李成均说的几十公斤,我让格桑试着抱了抱,格桑说有点份量,以格桑的体格,能说出有点份量几个字,足可以证明这件物品的价值,同时也可以说明李成均形容之前那个女人非常魁梧,所言应该不虚。 “这也没什么啊,你当年风光的时候,这些价值的东西你也不是没见过……”我故作镇定的对李成均说道。 “杜哥,就不要挖苦我了。”李成均低了低头。 “可能就是碰见大哥了吧,碰见一个和你当初一样豪爽的大哥,义薄云天、视金钱如粪土吧。毕竟生活总是不缺奇迹啊……”为了让李成均不要陷入情绪当中,我试图缓和气氛的说道。 李成均夫妻俩看着我笑了笑。 “说说第二件吧,第二件是什么?总不会是钻石镶嵌的韩非子的著作吧,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大哥还真是俗的可爱……”我半开玩笑的说道。 “杜哥,就不要开玩笑了,第二件东西,根本不俗,是太不俗了……”一直不说话的陈丹,此时竟插起了话: “那是半块玉璧,上边刻着几个字——号之曰有巢氏……” “就是陈翼德当时提问的时候,故意隐去的韩非子《五蠹》里的那几个字?”我问道。 “是的,杜哥.就是那几个字。”陈丹继续说道。 “这几个字,有什么问题吗?陈翼德当初故意隐去,后来李成均答对了,他意识到李成均知道隐去了什么,然后把事情刻出来,以礼相送,文人墨客爱玩的一套,没什么特别的啊?”我说道。 “是,如果真是这样,确实没什么特别的,但杜哥,你知道玉璧的背后刻着什么吗?”陈丹瞪大了双眼看着我说道:“和氏……” “和氏璧?哈哈哈,我觉得你俩真是活在幻想当中了。众所周知,和氏璧下落不明,这样的无价之宝,可能会落在陈翼德手里吗?哈哈哈,就算在他手里,他会送人吗?”说这段话的时候,我是发自肺腑的在笑。 “你们不能因为一个几十公斤的黄金倒钩刺(我使用了李成均对于倒钩刺重量的衡量),就认为全天下的宝物都会在陈翼德手里,更会到你们手里……”我继续笑道。 “是的,杜哥。你说的对,没人会幻想这是真的和氏璧——即使他们收到几十公斤的黄金倒钩刺”。陈丹说道:“但是,如果你听完之后三小时发生的事,你或许,也会幻想,这或许有可能是真的......” “哈哈哈,我洗耳恭听,听听你们的事情跟那些烂大街的小说有什么不同,看看和氏璧这个几十年的老桥段,你们能玩出怎样和别人不同的新花样,听听你们怎样让我能有相信这是和氏璧的幻觉......哈哈哈”。我还是发自肺腑的笑。 眉毛6 几个短信 陈翼德没有回复李成均,他直接挂了电话。李成均也没敢冒然再打过去。过了大约十几分钟,李成均收到了一条短信,短信自然是陈翼德发的,短信的内容是: “成均兄弟,关于你刚才的问题、以及之前我们未完成的第三道题,我会在一周之后给你答案。请你在房间安静等候,一小时后,会有人来跟你对接一周后的见面——陈翼德字” “你说了这么久,直到现在,我还没觉得,你遇到什么真正的危险了。充其量就是遇见一个出手大方的有钱人,跟你聊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话题,再加上你乱七八糟的遐想。就这点事,你有必要那么急迫的让我们来越南吗?”我不屑和生气的对着李成均说道。 “杜哥,你知道来的是谁吗?”陈丹睁大眼睛,叫着我说道。 “谁?庄子、还是韩非子?”我开玩笑说道。 “杜哥,请不要开玩笑了。你知道来的是谁吗……”陈丹严肃的表情和语气,让我意识到刚才很无礼,我赶紧收起了笑容。 “是谁?”我问道。 “汤得逊,来的竟然是汤得逊!”直到此时,陈丹提起这个名字,还是如此的惊讶。 “哪个汤得逊?”我半信半疑的问道。 “全世界还有几个汤得逊!” “不会是欧洲L国的那个汤得逊吧?”我将信将疑的问道。 “就是他!”陈丹坚定的说道。 ——汤得逊,全世界还有不认识他的人吗?作为全世界顶尖的大导演,他的履历几乎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如数家珍。他的影迷遍布全世界,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也几乎快成为他的影迷,尤其是他那口流利的中文,着实让我佩服。对于他的作品,认同的人,那简直是迷恋到死;即使不认同的人、批评的人,那也只是对于他作品某些观点的不同意见而已。对于艺术境界和创意,世界上恐怕没有任何人能做到真正的反驳。 三个月前,汤得逊忽然宣布,他从此退出艺术界。对此,舆论一片哗然。有用眼泪挽留他的,有用真挚的祝福送别他的,有不舍他离去形成的各种质问,也有因为那些没有解开的作品谜团造成的愤慨。但总之,他离开了,他离开了艺术界,只留下了一句“我累了,我要去一个地方,我要去解开心中的谜团”。便从此消失在了公众的视野当中…… 谁能想到,消失了的汤得逊,会来到李成均夫妻面前…… 我让格桑帮我取了一包烟,我打开递给了李成均一支、自己也点起了一支,格桑从不抽烟,我自然也不用照顾他。 “你们说说具体见面内容吧。”抽了几口之后,我便问道。 “让我说吧,陈丹当时已经被惊呆了,一切的对话都是我完成的。”李成均说道。 “那你说。”我说道。 “按陈翼德说的时间,一小时之后,果然有人来敲门,打开门,我一眼就认出他是汤得逊,但我内心还是不敢相信,直到他开口说话,我听到那电视上熟悉的声音,我才真敢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汤得逊……”李成均说陈丹完全惊呆了,但其实他当时只是没有完全惊呆而已。当然,像汤得逊这样的大导演,世界名人,换作我、也只能是强作镇定而已。 李成均接下来的话,就由我复述,本着旁观者清的原则,这样的方式,或许可能更接近客观。 李成均说,汤得逊进门之后,极有礼貌的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其实汤得逊根本不需要介绍自己,全世界谁不知道他?当然,我们都懂,这是极高修养的人长期日常养成的一种习惯。 之后,汤得逊告诉李成均,一周后让他们夫妻俩在酒店等候,会有专人来接他们(此时,李成均夫妻、我、格桑对于接下来再出现什么重要人物来接他俩,都觉得会有可能) 至于地点,汤得逊先说到时候他们夫妻俩自然会知道。当李成均二次问起的时候,汤得逊回答“算是一个野外吧”——野外?什么叫野外?沙漠是野外,北极是野外,南极也算野外,我家房后的大山也叫野外,我外甥最爱去的公园草坪上也叫野外,很多地方好像都可以形容成野外。听到汤得逊这样回答,我只能感慨一句“大导演就是大导演啊、艺术家果然是艺术家……”也就是到了这会,我才明白,为什么李成均一定要让我带着格桑,还特意提醒我格桑野外生存能力强…… 当李成均问道,除了陈翼德、他们夫妻、汤得逊之外,还有什么人的时候。汤得逊回答“都是有趣的人。”——有趣的人,又一句好有艺术感的话啊,什么叫有趣?我买了一束花,我觉得我是个有趣的人;你今天建完了一栋摩天大楼,你觉得你是个有趣的人;他写完了一部旷世巨作,他觉得他是个有趣的人,我外甥美滋滋的吃了一颗糖,他必定觉得他也是个有趣的人,只是他还不会说罢了……可这个世界谁能真正为有趣做定义呢?谁又能真正为有趣定个标准模型呢?谁又真正算有趣的人呢? 说完那些,汤得逊便起身要离开,走到快要开门的时候,汤得逊拿出了自己的手机让李成均看,上边是陈翼德发过来的短信,内容自然是让汤得逊转交给李成均夫妻看的,短信里话不多,就这么几句字: “成均兄弟,想必你已经和汤得逊对接完毕。那我们就一周之后见。关于昨天饭桌上的第三个问题,答案到时候应该会明了。如果你答错了,那么,请你留下你的眉毛”…… ……眉毛…… 又是眉毛…… 在李成均跟我说出“眉毛”两个字之前,我根本不会把前几天在旧书店所遇到的场景,和此时联想到一起——即使到现在,我也觉得,这只是巧合。 但,先不论两件事之间的关联性,就单纯从李成均这里的“眉毛”说起,什么样的人会要别人的眉毛呢?为什么要别人的眉毛?眉毛到底有什么特殊性? 第八章 试着分析 汤得逊走之后,李成均夫妻沉默了良久,被发生的这一幕幕所惊呆,他们不知所措,他们面面相窥…… 李成均夫妻俩否定了“把东西放在酒店,逃跑回国,然后通知汤得逊拿回那两件物品的决定”——当然,他们夫妻俩是明智的,任何人(包括我在内)现在都不会觉得天下还有藏身之处…… 至于报警,对于身处异国他乡的李成均夫妻,在目前,尚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的情况下,自然也不会去选择——他们认为,报警只会激化矛盾;甚至毫无用处。 毕竟,陈翼德可以“使唤”汤得逊来对接行程,那他的能量自然不言而喻…… 于是,李成均夫妻便想到了我,因为他们了解很多我曾经经历过的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们抱有希望的认为,我也许有解开这些“疑难杂症”的方法;但更多的是,李成均夫妻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孤注一掷在我身上…… 我从接到李成均电话,到此刻的经过,大家已经知道,我就不做复述了。 “杜哥,你说这该怎么办?”李成均握着陈丹的手,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奇特的无助,看着我问道。 “成均,不要着急,毕竟做任何事情,都应该遵循方法论的三要素‘是什么、为什么、怎么办’,我们先慢慢分析一下,理清思路。或许我们自然就知道答案……”我只能这样回答,去试图让他们夫妻俩平静,也试图想真的通过这样的方式解开谜团。 “杜哥,怎么分析,你说,我们俩配合。”李成均依然握着陈丹的手,看着我,陈恳的说道。——当然,我知道,这并不是李成均想把问题的包袱刻意推给我,而是他们确实没有了任何办法。 “我觉得,汤得逊最后给你看的那个短信有一点问题……”我用拇指习惯性地搓了搓食指,然后对着李成均夫妻说道。 “有什么问题?”李成均瞪大了眼睛,问道。 “陈翼德不应该说让你留下眉毛,应该说让你们留下眉毛……”我说道。 “什么意思?”李成均眼睛瞪的更大了,更加疑惑的问道。 “因为第三道题不止你一个人回答了,还有越南木材商人——我记得你说过一句‘连越南木材商人都知道是思故乡’。那么,留下眉毛的不就应该是你们吗?”我看着李成均说道。 我本想通过分析的方式来缓解气氛,但这句话出口之后,李成均夫妻变的越发紧张起来…… 李成均压低了嗓音,缓缓的叫了一声:“杜哥……” 我瞬间意识到,我这样的论断,会让李成均夫妻俩产生以下几种感受:一、越南木材商人和陈翼德是同伙,他们夫妻俩的这些经历都是被越南木材商人和陈翼德编排的;二、越南木材商人已经没必要去除眉毛,他可能已经死了;三、…… “我只是作了一个比喻,可能陈翼德单独给越南木材商人传递了信息。你们彼此不一定必须要在一起……”为了缓和紧张的气氛,我装作很严肃的说道。(显然,此时的我并没有任何依据,能够做出结论) 听到我这样说,李成均夫妻适当的缓解了紧张,李成均瞪大的眼睛也稍微舒展了起来、原本压低了的嗓音,也开始变的自然了一些。(人在危难的时候,更乐意期盼奇迹,更愿意接受乐观的说法——这是人类的共性) “嗯,杜哥你说的对,确实有这个可能……”李成均自我暗示的说道。 要知道越南木材商人现在什么情况,目前最有效快捷的方法,就是给他打一个电话问问——李成均夫妻和越南木材商人谈项目,彼此之间必然是有电话的,这样的废话,我就不多说了。 ——可怪就怪在,当李成均拨打电话,越南木材商人竟然关机了…… 我必须不能让李成均夫妻更加紧张,众所周知,人一旦过于紧张,生理机能和思维判断必然大幅下降。于是我便找了个说法,说“越南木材商人只是恰巧关机而已,不急,咱们先聊,一会说不定就开机了”——当然,我到现在还没有说出去,我想象出的,越南木材商人目前处境的第三种可能…… “那杜哥,还有哪些地方,你觉得有问题?”没等我和李成均说完,陈丹便抢着问道,她似乎担心过多的停顿,会让他们夫妻俩再陷入忧虑当中,她似乎怕失去片刻的宁静,甚至她要努力维护我勾勒出的场景。 “也不能说是哪有问题。我们就顺着发生过的话题先随便聊聊,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我这样说,是想让气氛进一步缓和,最好能像日常聊天一样。 “好,那我们就随便聊聊……”李成均说道。 “那……杜哥,先随便聊什么呢?”陈丹看着我,认真的问道。 “比如,我们先聊聊庄子、韩非子、李白。”我挺了挺身子,说道。 “庄子?韩非子、李白?”李成均夫妻异口同声说道。 “是啊,这三个人不就是你们当初那三个问题里的人吗?” “对啊,是问题里的人。可我们聊什么呢?聊谁更现实主义?谁更浪漫主义?还是聊他们的文学成就?总不会去聊到底是不是‘思故乡’吧,这个答案恐怕只有陈翼德能编出来、恐怕汤得逊都导演不出来……” (此刻的李成均已经在潜意识里认为,如果“思故乡”还有第二种答案,必定是陈翼德瞎编的;陈翼德所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给他一种伤害——李成均认为,所谓留下眉毛只是一个开端或者借口,最终陈翼德就是为了给他更大的伤害) “谁现实主义、谁浪漫主义,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你不是还提出来了那么有趣的见解吗?”我笑着说道。 “杜哥,都什么时候了,就别笑了。”陈丹撇了我一眼,说道。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就交给仁者智者吧。我们就聊聊,为什么要把这三个人放在一起来提问?为什么第一个是庄子、第二个是韩非子、第三个是李白呢?” “哦?……对啊!杜哥!为什么要把这三个人放在一起来提问呢?为什么第一个是庄子、第二个是韩非子、第三个是李白呢?”李成均若有所思地重复着我的话。 第九章 试着分析(二) “从汉语的角度讲,三个词语之间的关系,有以下几种可能性:数量上的递增或递减关系;同义词之间的并列;两两互为反义词等等。”我缓缓的说道,我打算先摆出思考方向。 ——之所以先从汉语的角度出发,是因为我觉得,真正的文学之间的交流是包容的,即使错了,也无伤大雅;虽然经常唇枪舌剑、口诛笔伐,但终归只限于纸上,还属于“人民内部矛盾”的范畴,没有敌意。 “庄子、韩非子、李白这三个人,目前最显而易见的,就是时间上的递增,庄子早于韩非子,唐朝的李白自然晚于这二人。”我继续说道。 “那么,他们之间有怎样的同义关系呢?庄子是道家;韩非子是法家;李白是诗人、还是侠客?”我点了一根烟,接着说道。 “是啊……道家,法家,诗人、侠客……好像不能成为同义词吧。总不能说他们同是人吧……”李成均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他很认真的说道。 “杜哥。道家一定就只能从头到尾是道家?法家就一定只能从头到尾是法家?诗人从头到尾必须是诗人、侠客必须从头到尾只能是侠客吗?”一旁的陈丹忽然插起了话,她继续说道:“比如我,上大学的时候,先学的财会,后来我喜欢上了电子商务,我就换专业到了电子商务……” 陈丹这个插话,提醒了我和李成均。对于历史,我和李成均都是热爱,这也是我们之所以能成为这么多年好朋友一个很大的原因。之前的紧张气氛,让我把过多的注意力用到了抚慰李成均夫妻情绪上。注意力的不集中,让我们差点忽略了一些基本事实。 李成均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已经想到了一些问题,我示意让他说。 “韩非子最早学的是道家,后来又师从荀子学过儒家;李白的诗里,经常会透露出道家思想,甚至直接引用庄子的话,比如李白那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就来源于《庄子·杂篇·说剑》……”李成均说道。 “臣之剑,十步一人,千里不留行!”我接着李成均的话说了出来。 这个典故,讲的是庄子劝说赵惠文王。庄子先对赵惠文王说自己的剑术“十步一人,千里不留行”;当赵惠文王选出几名剑术高超的剑客与之比试的时候,庄子巧妙的通过天子之剑、诸侯之剑、百姓之剑的比喻,说服了赵惠文王不再痴迷剑术——这个典故听起来很有意思,里边所用的文字,也成了千古名句,被后代人无数引用。但可惜,这个典故难免有些悲剧,也有点黑色幽默——赵惠文王的剑客之后都自尽了。类似的事情,总会让人觉得,庄子只要出世,就是不计后果……这样的感觉,不止我,李成均甚至比我更有同感,毕竟他之前已经说过“庄子是个现实主义者”…… “所以,庄子、韩非子、李白都是道家!”李成均说道。 李成均没有在这段话里加上“可能”两个字,以我多年对他的了解,我明白,那是因为——他必然已经找到了、他认为的不可能不是的理由。 “李白,字太白,号青莲居士,又号谪仙人。居士一词最早见于《礼记》玉藻篇‘居士锦带’一语,那是指的为道为艺的处士;于韩非子一书中,亦谓有任矞、华仕等居士,皆指颇有道艺而不求仕宦之处士。因此,说李白为道家也可。”李成均说道:“至于李白和道家之间具体的故事,不用我多说,我想杜哥你自然是知道。” 李成均这段话,显然是抬举我,对于李白的事情,此刻、他恐怕知道的比我还多,但他说李白跟道家的这些故事,我确实也略知一二。 “盛唐是一个经济发达、政治开明、思想解放、文化繁荣的时代。唐朝奉老子为始祖,尊崇道教,使其得到空前发展。到唐玄宗时,尊老子为玄元皇帝,令天下州郡立庙祭祀,更设立崇玄馆,《老子》等道家学说均被奉为‘真经’,道教在唐朝达到了隆盛时期,由于统治者的极力推崇,道教大盛,蜀中青城山、鹤鸣山等都为道教圣地,有很多著名道士,如赵仙浦、王仙卿等。因此,对李白求仙学道影响重大。在蜀中,他奠定了神仙道教信仰的基础,并初步形成了他的自我仙人意识。”我说道。 李成均点了点头。 “早年的李白即开始追慕神仙方术,其《上安州裴长史书》一文云:‘五岁诵六甲,十岁观百家。’所谓‘六甲’当为道教术数一类的书籍,他在《凤笙篇》诗中说‘仙人十五爱吹笙,学得昆丘彩凤鸣。’其《感兴八首》(之五)亦说‘十五游神仙,仙游未曾歇。吹笙吟松风,泛瑟窥海月。西山玉童子,使我炼金骨。欲逐黄鹤飞,相呼向蓬阙。’‘炼金骨’,就是炼丹。由此看来,李白十五岁就有了较深的道教信仰。”我接着说道。 李成均继续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李白20岁时接受了道教的灌顶仪式,正式成为了一名小道士。他写道‘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扶我顶,结发受长生。’他受的‘长生’,是指道教的‘长生箓’,只有虔诚的入道者方可获得”。我继续说道。 “唐开元十三年(公元725年),李白出蜀,乘船沿长江东下,穿三峡,过荆门,抵江陵。那时的李白英姿勃发,心如诗行一般轻快,更喜的是,他在江陵与茅山宗传人、年近八十的高道司马承祯不期而遇。司马承祯不仅道行深厚,而且文采飞扬,出口成章,诗文飘逸如仙。称赞李白‘有仙风道骨,可与神游八极之表’。这是道家最高的褒奖语,李白一听十分兴奋,当即写就《大鹏遇稀有鸟赋》一诗,以‘大鹏’自比,以‘稀有鸟’比司马承祯,抒发自己大鹏展翅的宏大志向。这是李白的第一篇成名大作,自江陵起,‘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数日后,司马承祯与李白辞别。司马承祯去天台上,可惜,他与李白再也未能相见。” 第十章 试图分析(三) “唐天宝三年(公元744年),李白在齐州紫极宫,从高天师手中接过朱笔写在白绢上的‘道篆’,成为一名名副其实的道士。这位高天师在给李白授完道篆后,便归北海游仙去了。”我说道。 “李白是道士,这毋庸置疑!”李成均肯定的说道。 “成均,看来你那几年书没白看啊,这么快就能回忆起李白是个道士!”我赞许的说道:“上面这些事情,我想,刚刚由你讲起来,会更加流畅!” “杜哥,你难道不觉得差点什么东西吗?”李成均没有顺着我的话回答,反而问了一句。 “哦?愿闻其详?”我学着陈翼德的口吻说道。 “咱们先聊后边吧,我是有一些看法,但总觉得,现在说出来,总是差那么一点东西,可我又不知道差什么……可能就像杜哥你说的,聊着聊着就有了……”李成均还是若有所思的说道。 当我刚听到他前半句的时候,我认为他是谦虚;听到后半句的时候,我认为他可能是动摇了,没有那么坚定了,在找台阶下。但后来证明,确实“差那么一点东西”…… “按照我们对历史的记忆,可以做出推论庄子、韩非子、李白三人至少在生命的某个阶段都是道家。那么,这是我们找出的第一个共同点。”我说道。 “那还有什么共同点呢?”陈丹看着我和李成均问道。 “不,杜哥,好像差点什么……”李成均依然若有所思地说道。 李成均先说让大家继续聊,结果刚开始,他就迅速又打断,这样的的情形,我难免会生气,于是我便大声地对他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痛痛快快!先不要管结果,先说你想到的!” “不是说,李白20岁已经灌顶了吗?为什么天宝三年,李白四十多的时候又一次重新加入道教?是我不懂道教的礼数?还是另有别的原因?总之,这两个句子放在一起,总是怪怪的,总是感觉差那么些东西……” “或许长生箓和道篆是两种不同的级别吧,就好像一个是本科文凭、另一个是研究生文凭吧……”陈丹说道。 实话说,对于道教的礼数我确实不擅长。此刻的我,真怀念方逆,如果方逆在的话,这些问题或许根本不算问题。但方逆此刻正在忙着“那颗星星”的事,根本不会出现在我身旁。(关于方逆,这是我以后必须讲的故事) “我们先不要徘徊在这些细节上,用我们已知的、去解决已知的问题!”我大声地提醒道:“别忘了!只有一周时间!” 此刻的我们,其实已经默认了一周之后的见面——因为我们谁都知道,我们没有力量去对抗。 但虽然没力量去对抗,可我们还得继续分析——为了减压也好、为了到时候显得不是特别狼狈也好、为了可以有一丝希望也好,我们都必须试着分析。 接下来,我们几人各种回忆历史,各种拼凑共同点。比如:庄子、韩非子、李白的著作当中都提到过剑;他们都提到过马;他们都提到过酒;甚至他们都遇见过最高统治者……等等的话题。但这样的找寻,看起来总是差强人意,似乎根本都是一些无厘头的故意拼凑 我们又转而寻找庄子、韩非子、李白之间的不同之处。从历史记载、到寓言故事,各种寻找。比如:李成均说庄子有可能姓李、韩非子有可能是外国人、李白可能不姓李;陈丹说庄子的剑是耍嘴皮子、韩非子可能还会点剑术、李白是武林高手……这种听起来似乎很有趣,但却又好像丝毫没有用处的话…… 我已经强烈感觉到,我们再这样聊下去,还没等到一周之后见面,我们自己先神经错乱了。 ——所以,我打算停止这样没意义的分析。 可就在这时,一直不说话的格桑却说了一句:“那么,他们是不是都有眉毛?” “哪个人没有眉毛啊……”我一边笑一边看着说话的格桑,对他说道。我认为李成均陈丹刚刚那一轮无厘头的话题,已经把老实巴交的格桑也影响了,甚至降低了格桑的智力! ——可是忽然,我发现我笑不出声了,我竟然不自觉地也说了一声“那么,他们是不是都有眉毛?” 是啊,庄子、韩非子、李白是不是都有眉毛?或者他们都有怎样的眉毛;如果用李成均和陈丹刚刚那种无厘头的思维,甚至可以去提一句“他们什么时候有的眉毛?他们什么时候没的眉毛?他们在人生哪个阶段拥有过眉毛……” “杜哥,你怎么了?”一旁的陈丹拍了拍我叫到。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格桑很有趣……”我说道。 ——我没有把心里的想法说出去,因为:一、我觉得观点可能不成熟;二、这只是个猜测;三、没必要让这样不成熟、猜测的提问让大家更加紧张。 “我觉得,我们应该暂时结束这样的分析,因为我们只有分析,做不出判断。如果一周之后的见面无法避免,那就去见好了,到时候答案自然知晓。如果一周之后的见面,根本不是危险,反而会有意外惊喜,那我们现在这样的讨论,不是太多余了吗?如果一周之后的见面是一场危险,那么我们更不应该提前消耗自己的脑细胞……”我捏了捏有些酸痛的肩膀,对着他们说道。 “是,杜哥说的对!想那么多干什么!福也好、祸也罢,任它来就好了——而且就像杜哥说的,说不定还有意外惊喜呢!说不定给你个几百吨重的黄金大鲸鱼!再或者给你十个八个传国玉玺!哈哈哈。”陈丹边说边笑着。 ——但,我们都知道,这只是陈丹自我打气而已,自我心理暗示罢了,谁都能看的出来,凶多吉少…… “格桑兄弟,你又壮了不少啊,这次来越南,我一定要带你好好玩玩,越南风景和美食都很不错……”李成均对着格桑说道。 格桑只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代表格桑同意李成均的提议。 第十一章 格桑要自杀? 第十二章 发生了什么? 我三步并成两步,恨不得一步就跨到格桑面前…… 大约五六分钟后,我便到了李成均说的那个位置——李成均此时自然也在那里,只听见他对着湖水高声喊着:“格桑!赶紧上来!你这是自杀……” 我望着湖水,只看见有两个人静静地呆在湖水里边,湖岸四周围满了人……有游客、也有一些看起来像景区工作人员…… “什么情况!”我大声说道,但眼睛始终盯着湖面。 “格桑下去五分钟了,他在跟人比试……”李成均迅速的回答。 我没有继续多问一句……快速的跳入湖水之中。 ——我一把拉住格桑,把他往湖面拽——格桑先是拒绝了一下,但当他反应过来,拽他的人是我的时候,便跟随我上了岸…… 湖里的另一个人,看见格桑走了,也紧跟着上了岸…… 钻出湖面的我们三人,都分别收到了周围人群递过来的毛巾,我们擦拭着身上的湖水……隐隐约约听到一些越南语——当然,也听不懂到底是指责格桑和那个人,还是误以为我是见义勇为,或者别的什么…… 我没有第一时间去问格桑是什么情况、更没有任何指责他的念头。因为我知道,格桑干什么,必然是纯粹的——像他这样纯粹的人,即使犯了什么错,我这个当大哥的,都必须替他兜着…… “什么情况?”我看着李成均问道。 “杜哥,这不关我的事,是格桑自己要跳下去……你知道的,以格桑的体格,我根本拦不住……他这种自杀行为,最起码应该先等你回来吧……”李成均已然看出来我的生气,他知道格桑在我心中的分量,连忙解释了起来——当然,我自是知道的,如果格桑执意要跳,这也怪不得李成均。刚刚在湖底,格桑如果不是看出来是我,单纯靠体力,我也是拉不出格桑的。 “成均,格桑这是怎么了?”我缓和了一下自己的语气,对着李成均问道。 “吃那么多就不说什么了!还非要往湖里跳!”李成均像是有点生气地说道。 在现在这种情形下,李成均这种语无伦次、云里雾里的话,必然使人耐不住性子——于是,我便着急的说道:“把话往完说!往清楚说!” “之前你走了之后,我们三人稍微逛了一会,大家觉得肚子有点饿了,便在跟前找了一家餐馆。那是一家华人开的中餐馆,我们去了之后,简单的点了几道中国菜。我和陈丹平常吃饭都是以菜为主,杜哥你是知道的……”李成均说道。 “捡重点说!我现在不关心你吃什么!”我冷冷地说道。 “杜哥这就是重点!你听我把话说完!”李成均语气加重地说道。 我没有说话,用沉默表示让他继续说下去。 “格桑要了一大桶米饭,差不多有二斤吧。当服务员端来之后,我和陈丹对格桑说,让他好好吃,我俩爱吃菜,不爱吃主食。格桑点了点头——可就在这时,旁边桌子有个人却笑了起来”——李成均说“有个人”的时候,用手指了指那个和格桑同时在湖底的人,此刻他正在低头擦拭着身上的湖水…… “然后呢?”我问道。 “那个人笑道:‘你们俩是想把这小子撑死啊!’本来这句话也没什么,外人不知道格桑的饭量,我们也就当是一句玩笑。可谁知道那个人又说了一句:‘别人撑你也就算了,自己还在那充什么好汉!’杜哥,你知道的,格桑怎么可能忍受了这样的话……”李成均说道。 格桑当然是不可能忍受这样的话,如果忍了,那他就不是格桑——这一点,但凡认识格桑的人,都知道。 “杜哥,接下的场面,你大概也能有所想象了吧……”李成均看着我说道。 但想象归想象,此刻我必然是要把事情的真实经过写给大家。必须按照李成均的叙述来描述: 接下来格桑便站起身来,一只手提着那桶米饭走到那个人面前,格桑话不多,也就三个字:“一起吃。”那个人先是一笑,而后说了一句:“太少了不够吃”。格桑回复一个字:“好。”那个人又笑了笑,随即招呼服务员拿十斤米饭来,服务员还以为是打包带走,对着后厨还喊了一声:“十斤米饭,打包带走”——可瞬间她又意识到,好像不对,眼前这两个人的架势,好像就是要现在吃完…… 格桑和那个人一桶接一桶的吃着,这样的场面,必然是吸引了很多人。李成均说,他听到有人说“这都是哪来的饿鬼;这是哪个山上刚放下来的饿狼……这都是些什么人,什么人都能这么吃?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好汉……”李成均说,他当时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太尴尬了……但是又觉得是那么的豪气云天……这个感觉有点像《天龙八部》里乔峰遇见段誉那一场,但又不像…… 那个人边吃边笑。格桑倒是一句不说,他“埋头苦吃”,摆出一副一定要干倒他的样子。 根据李成均的话,也就是个二十来分钟的时间,格桑和那个人便吃完了十二斤米饭(格桑的二斤+那个人的十斤——两个人能吃掉十二斤米饭,发生在格桑身上我一点都不惊讶;另外那个人能吃完,当时,我也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异处——毕竟我就曾听好友讲过,他母亲在家乡延安的时候,就曾见过他舅舅与一位好汉朋友一顿饭吃过几十个馒头)。 之后,格桑与那个人彼此计算了一下数量,竟然没有分出高低。格桑自然是不服气的。那个人也显得意犹未尽……于是那个人便提议再比试一场,比试的方式就是在湖底憋气,比拼肺活量。那个人指了指不远处的还剑湖。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他们是要跳到那个湖里去…… 李成均说:“杜哥,你知道吗?我当时一听这样的提议,心里自然吓了一大跳。格桑是高原人,肺活量大,那是自然的,但他不懂水啊……” “但格桑认定的事,你又怎么能拦的住。”我对着李成均说道。 “是啊,杜哥。所以我立马打电话给你,同时也在试图拦住格桑……”李成均摸了摸脑袋说道。 第十三章 不讲武德 在我接到李成均电话之后的一分钟,格桑便跳入了湖中。从我把格桑拉出湖面算起,格桑大约在湖底待了三四分钟。一般的人,在水里憋个几十秒,已经受不了。像格桑这样又不懂水性的人,能在湖底待这么久,真是顽强的意志力——当然,也离不开格桑高原人特有的肺活量。我甚至觉得,格桑只要稍加训练,必然能超过德国那个叫汤姆的潜水者所创造的22分22秒的世界纪录…… 我们几个身上的湖水也快擦干净了,越南闷热的天气也让潮湿的衣服感觉不到冰冷。 就在此时,忽听那个人高声说了一句:“好小子!你不讲武德!还找了个帮手来!” 这个人说出的这句话,使得围观的群众中传出了一阵笑声,毕竟中国游客都懂这句“不讲武德”…… 格桑一脸懵懂地望着那个人,他似乎想说话、但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我必然也被这样滑稽的语句所吸引,也望向了那个人——也就在此时,我才真正看清了那个人的长相。 此人骨骼粗大,浑身肌肉发达,但个子不高,差不多只有一米六左右,稍微带点驼背;前额低而倾斜,好像向后溜的样子,眉峰骨向前突出很多,在眼眶上形成整片的眉脊,大大的鼻子非常醒目。不知道怎么的,他这样的外形,让我觉得他就像历史画像里的某个人…… 这个人虽然个头矮,但在他浑身结实的肌肉和他独特的面相衬托下,像是任何人都不敢小瞧他一眼,心中必然默念“此人天生异象,必非凡人……” 我没有把注意力过多的放在这些问题上。此时的我,只想去问问,格桑是否全然无事…… ——可当我还没来得及张开口,便听那个人又说道: “没趣!没趣!一点趣还被干扰!明明两个人的事,为什么要让别人参合!”那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像个孩子一样,两只手拍打着大腿两侧。 “先生,再有趣,恐怕就出人命了!我这位兄弟可是丝毫不懂一点水性!”我看着那个人,对他说道。 “哦?这句话是真的?他真的一点水性都不懂?”那个人似乎对我的话很感兴趣,看了我一眼,便指着格桑问了这段话。 “我这位兄弟自小在高原长大,从来不习水性,刚刚能撑那么久,靠的是意志力和高原人特有的肺活量。”——当然,我没有说出心里那句“就算死,他也不可能跟你认输”…… “哦!哈哈哈,有趣!有趣!哈哈哈……”那个人连声说道。 “先生,拿生命开玩笑,又何谈乐趣呢?”我不屑一顾的说道。 那个人应该已经很明白我生气的原因,他也收住了笑声,转而用严肃的表情说道:“高原人就是有种!对的起那个高度!” 格桑似乎对这句话有点联想,他好奇地看了那个人一眼。 对于任何敢试图威胁格桑生命的人,我向来是不留情面的,因为,格桑救了我两条命!(你们没看错!确实是两条命)患难朋友救一次,已经够报答终身;对于这种救过我两条命的,我打算有来生还得还! ——关于两条命,怎样的两条命,怎样救的两条命,以后自然会说——现在,自然是要先处理眼前那个人的事…… “先生,我叫这位兄弟叫兄弟;这位兄弟叫我做大哥。你这样戏弄我的兄弟,恐怕不合适吧!”我使用了“戏弄”这个词,说明此刻的我已经非常生气,我已经不在乎格桑当时是不是心甘情愿的去比试。 “哦?怎么?听你的口气,你是要给你兄弟出头吗?”那个人看着我问道。 “出头!哼哼!不是出头,是我自然会这么做。”我坚定而冷冷地说道。 “难道你也是高原人?哈哈哈,有趣有趣,高原人就是不俗啊……”那个人望了我一眼,稍作迟缓之后,说道,似乎在他心中,只有高原人不俗…… “是,我也是一名高原人。”我说道。(我的祖籍在陕西延安,属于黄土高原,虽然比格桑所住的高原海拔低,但科学划分上,我必然也是高原人) “怎么比?要比什么?”那个人似乎很高兴地说道。 “我们比比你擅长的!”我这样说,是打算“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即使我最终比不过,我也会想方设法、也必将让对方下不了台、甚至让他付出一定身体上的代价…… “我擅长的?”那个人似乎越来越有兴趣,先是一个反问,然后又说道:“我饭量大,想必你已经知道;肺活量,你刚刚也看见了。这些都是体力上的,看你略带几分文气,那咱们来点文的吧……” “奉陪到底!”没等他说完,我便喊了出来。 “我出一道题,如果你答上了,在我这里有个口袋,里边的东西,就当给你这位兄弟赔不是——当然,我也会亲口说声‘对不起’——哈哈哈,‘对不起’好有趣的三个字。”那个人说着这段话,同时从身上掏出了一个墨绿色的口袋。口袋四四方方,开起来很舒服,至于里边装的什么,我并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他那三个字“对不起”——当然,那个人再一次的发笑,让我更加讨厌他…… “请出题……” 第十四章 过河 “请跟我来……”那个人对着我们说道。 ——当然,在走之前,我们必须先要接受景区工作人员的批评教育……本着中越友谊天长地久的原则,本着“念你初犯也没有造成什么损失”的宽容,景区工作人员并没有过多的为难我们。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也随之慢慢消散…… 之后,我们跟着那个人,沿着湖岸,来到了湖周围一个偏僻的地方。此时,正值傍晚用餐时间,这周围除了我们几个,几乎没有什么人,偶尔会有人经过,但是没有太大的动静,也是没人会注意我们的…… 我示意那个人可以出题了—— “很久很久以前,有两个人同时来到河边,但是只有一条船,并且这条船上只能载一个人,两个人都要过河……”那个人缓缓地说道。 “一个在河这边,另一个在河那边;一个人划船过去之后,另一个就划着船也过河了……”一旁的李成均插声道:“这样的小孩子智力题,还有必要说吗?想必你那个口袋里,也没啥吧!哈哈哈,这么想给人输啊!” “是啊,两个人分别在河的两边——这样的题确实没有什么难度……”我心里想着。 “笨蛋!我还没有把话说完!本大爷能说出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们这样打断人,太粗鲁了!请让我把话说完!”那个人高声说道。 “粗鲁”两个字从那个人嘴里蹦出来,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在场的所有人,还有比他更粗鲁的吗? “那你说完,我们听着!”我说道。 “是两个人同时在一个位置!怎样乘船过去!”那人狠狠地说道。 “两个人同时过去?”我不由自主的说出了声。 “哈哈哈,难住了吧!就知道你不行……不行早说啊,充什么好汉……算了、算了,看在你也是为兄弟出头的份上,我就原谅你!”那个人一口气说出来好多话。 “两个人同时过去?换到现在的科技水平,也不是件难事,船上加个智能接收系统,手机遥控就行。可眼前这个人,他刚刚说了,是‘很久很久以前’……‘很久很久以前’自然是指古代,没有人会玩这样低级的文字游戏,把‘很久很久以前’硬说成现代。那时候也自然是没有智能系统跟遥控的……那么?到底是怎么过去呢?”我心里在思索着。 “哈哈哈……好了好了,本大爷不赔你们玩了,一周之后本大爷还有重要的事!”那个人狂笑着说道。 “等等,我有个问……”我的话并没有来得及说完。 ——那个人竟然纵身一跃又跳入了湖中……我下意识以为他又要去拉着格桑到湖底憋气,随手拉住了格桑。 ——可就在这时,湖面竟然浮起一个物体,像是一条船、又像是一种龟,一只像船一样的龟,或者一只像龟一样的船……我无法做出判断…… 那个人此刻就站在船(龟)上,他用手一扔,一个物体落在了我们面前——是刚刚他掏出来的那个墨绿色的口袋。那个人高声说道:“小子!刚刚算你们答对一半!这个口袋就送你们了……那三个字是我赢的!就不给你了!” 那个人说罢这几句话,便乘着那只船(龟)迅速离去,然后消失在了湖中间——湖面泛起了几个泡泡,然后就是如往常一样的平静……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吸引了为数不多的、两三个恰巧路过的群众——自然也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大家都遗憾,没意识到用手机记录下这“有趣的一幕”——当然,也包括我们四个…… 寂静到安静,然后再到喧杂…… 周围为数不多的几个群众议论纷纷,有各种好奇的猜测,甚至还有人高声叫好,说“越南的魔术大师果然厉害!说我们的表演也是特别到位……”我甚至都听到了掌声…… 我们四个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我们或许也会觉得这是一场精心布置的魔术——但,站了一个小时了,并没有见到湖里再出来什么东西、或什么人啊?再或许是有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暗道?一条魔术专用的暗道?我们自然不得而知…… “杜哥,你刚刚比试前,都不问一声,输了怎么办?万一他要个十亿八亿的,把咱们四个加起来卖也不够啊……哈哈哈……”李成均边说边笑——当然,他这样说,是为了不让气氛凝固。 ——可是,忽然他笑不动了…… 我们四个人目光注视到了一起…… ——我们都才意识到,刚刚那个人好像……似乎......没有眉毛…… ——我们竟忘记了这个我们熟悉的词语! ——虽然我们都看过他那奇特的样貌,但是我们竟然一点都没有意识到,那种奇特感,可能是一个人没有眉毛...... ——格桑在乎的自然是怎样赢!我自然是想着怎样给格桑出头……李成均夫妻从米饭到跳湖,他俩的注意力,自然是在朋友的安全上…… ——我们……竟然忘了……眉毛…… …… …… 沉默到有声,总要有人来结束。 “杜哥,那个人走之前,你好像有一个问题没有来得及说完……你打算说什么?”李成均是这个打破沉默的人,他缓缓地问道。 “我是打算问他,过河的两个人是谁?为什么要过?,河对岸有什么……”我缓缓地说道。 我这句话,自然是让紧张的气氛变得更加摸不着头绪…… “杜哥,知道这三件事有什么用?”陈丹疑惑地问着。 “知道人物是谁……原因是什么……目的地有什么……也许可能分析出答案……”我似乎若有所思地说道。 ——但我知道,那只是也许…… “杜哥,不想这些了!我们都已经说好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无酒喝凉水!’咱们先看看那个口袋里装着什么吧,这个袋子看起来很漂亮啊!”陈丹一边说,一边捡起那个袋子。 陈丹打开了这个墨绿色的口袋,取出了里边的东西—— 眉毛!竟然又是眉毛!一个用黄金做的眉毛!又是黄金!又是眉毛…… 我、格桑、李成均、陈丹四人都没有说一句话,因为我们都明白——想,对于暂时来说也没有用。不如好好把玩一下这件艺术品吧! ——此刻,我们只能暗自嘲讽地称之为艺术品…… 第十五章 《春秋》 黄金,化学符号Au,金融上的英文代码是XAU或者是GOLD。Au的名称来自一个罗马神话中的黎明女神欧若拉的一个故事,意为闪耀的黎明。熔点1064.43;沸点2808 ℃;密度19.32 g/cm3。是一种软金属。 把黄金做成几十公斤的倒刺钩不是一件难事;用黄金雕刻出眉毛的形状,也不是件难事…… ——但要做成眼前这个黄金眉毛的样子,那还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这个黄金眉毛,一丝一缕如同真的一样,用手摸上去,甚至有一种如同真眉毛的错觉……我们四个自然无法断定到底使用了怎样的制作工艺,我们只能感叹一声“这东西就算在巴黎卢浮宫也找不出第二件……” 我们四个自然不能一直盯着这个东西到天亮。于是,我们便决定,继续四处走走——毕竟,环剑湖还有一些地方我们还没去——比如,环剑湖北部的玉山岛上的玉山祠我们就还没去过…… ——既然来了,那就既来之则安之…… “玉山岛因呈圆形,看似玉石,故名玉山岛,祠因岛而得名。玉山祠位于还剑湖畔小小的玉山岛上。这个玉山岛以四十米长的太鼓桥与湖岸相连接。此祠建于十八世纪黎朝末年,是中式古建筑,祠内供奉关帝,吕祖、陈兴道和文昌帝君等。其中除陈兴道外,其余都是明清时期在中国广泛流传的道教神祇。陈兴道是越南陈朝名将,民族英雄,也是越南男巫奉祀的神祇。他本名陈国峻,自幼博览群书,精于兵法和天文,收集诸家兵法,研究八卦及九宫图。十三世纪时他率军击退元朝军队,因此被封为兴道王,越南人视为民族英雄。在越南民众心目中,他是驱除恶灵的威武象征,且能救治妇人不孕和难产等症。玉山岛原是黎太祖的钓鱼台,其后建关帝庙。阮朝时,由蕊溪社信徒修复,十九世纪时由科举及第的文士组织「向善会」增建文昌殿。岛上绿树葱葱,浓荫如盖。旁有笔塔一座,为五层塔。祠有三重门阙、大殿、廊房等。”李成均一边走一边给我们读着手上的旅游简介。 不一会,我们四人便到了玉山祠。风景很优美,旅游简介所言非虚…… 我们四人进入祠堂内部,看到了一只大乌龟,当地人称之为“神鳖”——据说,全世界仅存四只。看到这只“神鳖”,我们四人都联想到了“那个人”刚刚走时用的那条船(龟)——当然,此刻的我们四人已见怪不怪…… 祠堂再往后走,就是供奉各路神祗的神殿。 李成均特地去拜了拜文昌帝君,他说文昌帝君是掌管功名禄位的——陈丹开玩笑问他还想当官怎么的,他回答入乡随俗而已……民间曾有传闻,文昌帝君有七十三次化身:周朝的张仲、汉朝的张良;晋朝的凉王吕光;五代的蜀王孟昶等等。文昌帝君天性刚烈,明察秋毫,秉性仁厚,爱民如子,受到了学者的广泛尊崇——冲着这一点,我们其余三人也自然要拜一拜。 吕祖殿里自然供着吕洞宾。吕洞宾,道教全真派祖师,道号纯阳子,自称回道人。原为儒生,40岁遇郑火龙真人传剑术,64岁遇钟离权传丹法,道成之后,普度众生,世间多有传说,被尊为剑祖剑仙——他乡遇故知,我们自然也拜了拜。 对于兴道大王陈国峻,刚刚从李成均的朗诵中得知,他是民族英雄——对于英雄,我们四个自然是尊敬的,我们也鞠了躬。 从这几个神殿出来之后,我们来到了关帝庙。关帝,关羽,关云长,关二哥……这些称号自然是不需要我多说的……至于那个最长的封号“忠义神武灵佑仁勇显威护国保民精诚绥靖翊赞宣德关圣大帝”想必很多人也是知晓的。 我们进入关帝庙,我自是第一个去拜的——像关羽这样义薄云天、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人物,我自是极度崇拜的。 我们拜完关帝,起身准备出门,这时有两个人的对话吸引了我…… ——其中一个人说道:“关帝真是文武双全啊,你看他右手拿大刀,左手拿《春秋》,真想看看这本《春秋》,学学做人的道理,做一个像关帝一样的英雄好汉……” “那就瞅瞅呗……”另一个人说道。 这两个人的话题,吸引住了我——是啊,从来都是拜关帝,也总是见关帝手中拿着书,但从来没看过那本书上刻着什么啊……这,似乎很有趣…… 于是我便驻足,也示意李成均夫妻、格桑他们三个等等。 “这真是部好书啊,你看,色彩斑斓……”那两个人一脸崇敬地说道。 ——《春秋》?色彩斑斓?这更加激发了我的好奇心…… ——众所周知《春秋》是中国古代儒家典籍“六经”之一,是我们国家第一部编年体史书,也是周朝时期鲁国的国史,现存版本据传由孔子修订而成。 ——孔子的书,一部色彩斑斓的孔子的书?我到想看看,这到底长什么样…… 于是,我也凑上前去。 关帝像手中的石刻《春秋》一共左右两页,右边写着“春秋”两个大字和一些《春秋》里熟悉的文字。那二人说的“色彩斑斓”的那部分,在左边——那是一副地图。 我回忆了片刻,但是想不起这是《春秋》里哪副图,我只能心里感叹“才疏学浅”…… 我盯着这幅图,欣赏着它的雕工和用色——从艺术的角度来说,确实是部好书——聊天的那两人确实没有胡说。 ——可是忽然,我想到了一个问题…… ——《春秋》时的地图已经只用四种颜色标注了吗? (虽然众所周知,但是,还是有必要写出来——四色定理:“任何一张地图只用四种颜色就能使具有共同边界的国家着上不同的颜色。”也就是说在不引起混淆的情况下一张地图只需四种颜色来标记就行。) ——还是?这只是工作人员或者雕刻家的疏忽? ——还是?这只是某个人的恶作剧? …… 也就是这时,我忽然意识到,眼前的这尊关公像,和我以往看到过的,似乎有所不同…… 第十六章 黑色幽默? 山西运城,是关公故里。运城人信仰关公,全市各地有数不尽的关公像,甚至有世界上最大的一座——80米高的一座……当然,运城最有名的当属解州关帝庙,因为据传闻,那里葬着关羽的遗骸。我大约在十年前,和家住运城的舍友澹台(澹台是复姓,在这里就不指出舍友的全名了)曾去过这里两次。运城解州关帝庙正殿的二楼有一尊关公像,那是一尊坐像:关公一手抚着胡须,一手拿着《春秋》——我当时问澹台,关公身高多少?澹台说,按运城当地的说法,关公应该身高两米。我还曾笑着说,这尊坐像,看起来怎么也不像两米;澹台告诉我,这是按史籍一比一还原的雕像——澹台为了让我确信,他坐到了关公像旁边来做对比——澹台身高一米八,体重两百多斤,当他坐在关公像身边的那一刹那,我确信无疑。 ——可眼前这尊越南的关公像,明显不同…… 这座关公像只有大约一米高,是一尊站像。一米高很好理解,可能是艺术的一种缩放……那为什么要说怪呢? ——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一手拿着大刀、一手拿着《春秋》的关公像…… 我在脑子里反复回忆……只拿大刀的、只看《春秋》的、腾云驾雾的、甚至拿着金元宝的……就是没有见过又拿着大刀、又看着《春秋》的关公像…… 我当时觉得,我应该是才疏学浅、见识不够,于是我便询问了李成均夫妻和格桑三人——他们三人在思索许久之后,也回答没见过…… ——我们当时做了定论,一致调侃自嘲地认为是我们自己没见过世面…… 那么—— 《春秋》里的四色地图又怎么解释呢?据记载,这是1852年格斯里首先发现的…… 这一切,难道真如我们所说——是我们没见过世面?或者上边说过的失误或者恶作剧?还是这段时间里接二连三的事情,让我们变得太敏感? …… 又是一个只有分析,没有判断…… ——甚至说,无聊的提问、试图的分析、没有判断…… 黑色幽默? 那么这场幽默,到底是有人在跟我们开?还是我们自己“幽默”了自己? …… 我们一筹莫展……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一个人的说话声—— “好小子!本大爷不陪你们玩了,你们还主动送上门来!”说这话的,自然不是别人,就是之前与我和格桑比试的那个人。 “不错不错!有趣有趣!哈哈哈……说吧,你们还想比试什么!本大爷奉陪到底!”那个人一边笑一边说道,似是欢喜。 “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我们能在这里再次相遇,只是我们恰巧在这里……”我的话还正在说,便被那个人抢断了。 “什么误会!什么恰巧!你们就是迷恋本大爷的风采!故意追寻而来的!”那个人振振有词、得意洋洋地说道。 迷恋?风采?这几个词,瞬间逗乐了我们四人…… “为什么要说是我们追寻你呢?为什么不说是你追寻我们呢?是你仰慕我们的风采吧!”李成均边笑边对着那个人说道。 “放屁!本大爷会追寻、仰慕你们?你们以为,你们是关二哥?可笑之至!”那个人有一丝生气地说道。 “那你讲讲,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已经坐着你的乌龟跑了嘛!”李成均回复道。 “本大爷跑了?本大爷刚刚是跑了?好你个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还有!那是乌龟吗?!那明明是……”这个人的话像是没有说完,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睁大你们的狗眼睛,你们难道看不出来,我穿的是庙祝的衣服吗?! ——我们这才注意到,原来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一身庙祝的衣服…… “你是庙祝?哪个庙的庙祝?”李成均继续问道。 “本大爷站在这,自然是这的庙祝!”那个人狠狠地说道。 ——庙祝?他竟然是庙祝?跟我和格桑比试的那个人,竟然是这里的庙祝? “好了!不废话了!想比什么!”那个人继续狠狠地说道。 “庙祝先生,您是真的误会我们了……”此时的我,已经用“庙祝”去称呼那个人了,我继续说道:“我们确实是正好路过,咱们也确实是恰巧相遇……” “高原人,我看你斯斯文文,没想到你也这般做作,想跟我比就跟我比,啰里啰嗦、铺垫这么一大堆干什么!还是你那位兄弟爽快!敢爱敢恨!”庙祝指着格桑对我说道。 “我大哥说的没错。”一直不发声的格桑,此时说了一句。 “哦?……”庙祝若有所思片刻,继续说道:“好!臭小子!我信你!看在这位兄弟的份上!他肯定不是个会撒谎的人!那你说说,你们不是仰慕我,那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我们说了啊!我们正好路过这里进来拜关公!”我跟李成均竟同时发出声音——本以为,庙祝的那句“我信你”已经让“误会”全部解开,可谁知道,他只是信了“我们没有仰慕他”…… “正好路过?拜关公?”庙祝狠狠地盯着我们,继续说道:“拜关公,磕完你的头,拜好就行了,为什么要嘀嘀咕咕,没完没了!” 此时,刚刚那两个聊天的游客,看情况不对,已经趁着我们说话偷偷溜走了……殿里只有我们五人。 “嘀嘀咕咕?我们没有嘀嘀咕咕啊?我们只是好奇而已!”我说道。 “好奇?好奇什么?”庙祝问道。 紧接着,我便说出了之前对于关公像的那些好奇问题。 …… “高原人,看起来,你还有点见识啊!”庙祝听完我所说的那些好奇事情之后,沉默了一会,说出了这句话。 “见识不敢当,我们四个现在是觉得自己没见识……”我诚恳地说道。 “有些事情,不需要好奇。不见不识,有时候是最好的归宿……”庙祝缓缓地说道。 “是啊,不见不识自然最好。但就怕,见了不识,无所归宿啊……”我说道:“比如,您送的眉毛……” “哦?眉毛?眉毛怎么了?”庙祝望着我,问道。 “眉毛到底怎么了!这应该由您来回答吧!”我说道。 第十七章 大火 我之前表达过,在我看来经常爱使用“先生”和“您”的人难免有些故弄玄虚的味道。我和庙祝之间的这几句话,我刻意多次使用了这两个词。一是因为我心里必然还没放下他拉着格桑跳湖憋气,给格桑险些造成生命危险的不满;二是我始终对他庙祝的身份,还存有怀疑——毕竟,他的风格转变的过于突然…… “怎么?黄金做的眉毛还嫌廉价?”庙祝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年轻人!做人不能太贪心!”(庙祝这句话里,已经把我称呼为“年轻人”,而不在叫我“高原人”——这样看来,我对于眉毛的提问,让他有些反感我了) “黄金自然不廉价,能用黄金做出如此这般的眉毛工艺品,那当然更不廉价。”我缓缓地说道。 “那你对这件东西还有什么疑问?”庙祝像是有些恼怒,他狠狠地说道。 “我只是好奇,为什么要送一个眉毛?或者说,为什么要用黄金打造一个眉毛?”我说道。 “这有什么值得好奇的!黄金打造的东西多了——牙签、水杯、钢笔、汽车,甚至还有人造出黄金卫生纸……”庙祝似是不屑地说道。 黄金做的卫生纸,那自然是一种开玩笑的比喻,实际上那是用金箔做成的——据说,那是迪拜富豪使用的,上边印有花纹,一卷138万美元,合人民币大约八百多万…… “是,单纯用黄金打造眉毛,在这个世上或许也不算稀奇……”我缓缓地说道:“但——所有看似稀奇的事,都跟眉毛有关,那,我就必须值得一问了。” “哦?——除了这个黄金眉毛,还有什么事跟眉毛有关?”庙祝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有些特殊,但至少可以肯定,这种表情里掺杂着一些惊讶。 我转身看向李成均夫妻和格桑三人。此刻的他们三人,必然知道我接下来要讲什么,他们没有丝毫想阻碍的眼神和动作——因为可能我们都感到,眼前这个庙祝也许是解开“眉毛”问题的关键,甚至他可以完全解开,甚至“一周之后”的那个危机,我们可以不用再去参与…… 于是,我便从“李成均第一次来电”到“汤得逊拿出陈翼德的短信”的全部经过告诉了眼前这个穿着庙祝服、自称庙祝的人。(此时的我,还是没有认为,在书店遇到的“眉毛”和后来这些事一定有关,所以,我没有讲那一段) 当我叙述这一切的时候,庙祝先是一愣,转而又变成愤怒,但我说完以上这些经过的时候,他竟然表现出了一丝出奇的镇定,这种镇定很怪异,像是在刻意地压制着什么——悲伤?还是惊喜?还是别的什么……我甚至做不出任何推论,,只有猜测…… 过了好一会,庙祝突然张开了嘴,他说道:“这群人无聊至极!有完没完!早都跟他们说过了!过去的已然过去……” 庙祝说这句话的时候,天色已经很黑,景区里几乎已经听不到游人的声音……他这句突如其来的一句,再加上静静的夜色,更加使人觉得空荡和一无所知…… “是!这群人无聊之至!亏汤得逊还说他们是一群有趣的人!”我重重地说道。 我这句话一语双关,是一种典型的问话技巧——首先,我顺着庙祝的喜怒说下去,从情感上,庙祝不会反感我;再者,我显然是想通过这样的问法,得到一些关于“他们”的确定性回答——我此时已经先入为主地断定庙祝说的“他们”不是陈翼德和汤得逊;或者不止是陈翼德和汤得逊……我故意这样说,就是让庙祝误以为我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或者他直接脱口而出反驳我……这样,或许是撬开庙祝嘴巴的方法…… 庙祝并没有直接回我的话——显然,“脱口而出反驳我”的打算已然落空……他迟疑了片刻,看了看我,说道:“哎!也不能说没趣吧,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们确实是一群非常有趣的人……只是,这么有趣的人,为什么不愿意放弃这些无聊的事呢……” 另一个角度?庙祝嘴里的“另一个角度”是怎样的角度?有趣的人不愿意放弃无聊的事?怎样的有趣?怎样的无聊?——听着庙祝的话,我脑海里不停地在想这些问题。 我思索了半天,但是和之前一样,还是无解,只有那些零星的分析……我定了定神,看着庙祝,问道:“那么,你能讲讲,为什么你没有眉毛吗?”(此时的我,已经从上边的对话开始,不知不觉中把“您”换成了“你”;或许在潜意识里,我也不知不觉的不那么反感眼前的庙祝了) “眉毛?你说的是我的脸上的眉毛吧。”庙祝说道。 “自然说的是。”我回答道。 “那是一场大火没的。”庙祝似有所想地说道。 “怎样的一场大火?”我追问道。 “一场很大很大的火……很大很大……延绵几百里……”庙祝说着这句话,望了望天上的月亮。 “延绵几百里?”我不由地说出了声。接着,我瞬间在脑子里回忆,这三四十年来世界上发生的所有大火:1983年发生在加里曼丹的大火,烧毁森林350万公顷;1987年5月6日至6月2日,发生在我国大兴安岭的大火,烧了28天,据卫星云图计算,过火面积约有120万—130万公顷; 1997年夏季被称为“世纪灾难”的印度尼西亚的森林大火烧了几个月,烧毁森林30多万公顷……当然还有前不久的澳大利亚大火…… ——但,他说的这延绵几百里的大火,到底是哪一次呢?这时的我,自然无法推论…… ——人的注意焦点一旦停留在某些自己在意的事上,必然会忽略别的,有的时候,这些别的,可能恰恰就是最重要的。当时的我,自然也犯了这样的错。 当我意识到,再去一直思考到底是怎样的大火、可能会毫无意义的时候,我便转而问道:“那么,你跟‘他们’是朋友吗?” “朋友?哈哈哈哈哈……如果可以……我更愿意和你们是朋友!当然,我们注定成不了朋友,永远成不了朋友!”庙祝先是一阵狂笑,接着狠狠地说道。 第十八章 关公地图 第十九章 关公地图(二) 第二十章 关公地图(三) 第二十一章 木材商人 ——“哈哈哈哈……我们是应该想想……但首先最应该想的,是怎样忘记你,哈哈哈哈……”我头也没回,背对着大殿轻声地说道。 之后,我们四人便离开了景区,打算回李成均夫妻最早住的那个酒店。我们打了一辆出租车,李成均用翻译软件告诉出租司机具体位置,司机看起来很熟悉那条线路,只瞅了一眼,便点头表示已经知道位置不需要多说。 我们坐在车上,欣赏着沿途的夜景……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和白天热闹的越南河内相比,此刻显得格外安静。夜晚的轻松、宁静,让人们感觉似乎一下子变得有些陌生了……不得不说,越南是个神奇的地方…… 当出租车快要到达酒店的时候,我示意司机把车停下,我们提前下车,步行回去…… 下了车,走在路上,当微风吹来的那一刻,真是让人十分的舒适……微风、月光、三三两两的俊男美女,让人赏心悦目……满大街的树木、其中更不乏各种名贵树木,让人觉得这样的空气吸一口便可多活十年…… “成均,这越南的树木就是好啊!种类这么多,一般的国家还真比不了啊!你和陈丹来这里买木材,算是选对地方了……”我陶醉在迷人的夜色当中,情不自禁地说出了这一句。 “杜哥,我们不是来买木材的,我们是来卖木材的……”一旁的李成均缓缓地说道。 “卖木材?跑到越南来卖木材?虽说我们国家地大物博,但是木材这个东西,越南似乎不比我们差吧!哈哈哈哈……你可真会开玩笑……”我一边走一边笑着说。 “杜哥,我们就是来卖木材的,成均没瞎说……”李成均身旁的陈丹说起了话。 我一边自顾自地走着,一边笑着对陈丹说道:“哦?那你给杜哥说说,你们卖的是什么木材,给你杜哥也涨涨见识……”(我自称“杜哥”,并不是我自大或者自以为是,这是我和多年的好友之间的一种语境,这种语境代表着一种友好的开玩笑) “是一个木头形成的化石,越南那个木材商人说,那是几万年前的古木形成的木化石……”陈丹似有所想地说道。 “哦?几万年前的古木形成的木化石?听起来有点意思啊……哈哈哈哈,那你给杜哥好好讲讲……”我略有停顿之后,继续笑着说道。 “还是让成均先说吧,是他捡的,当时我不在现场……”陈丹说完,抿了抿嘴唇。 “那成均你说说,给杜哥我开开眼……”我看了李成均一眼,说道。 “杜哥啊杜哥!你说兄弟这是走了大运了,还是倒了大霉了……还是根本就是在做梦……”李成均一边走一边挠着脑袋说道:“本来以为赚了之后,又可以交几个朋友,谁知道,现在弄的提心吊胆……” 我望了李成均一眼,然后缓缓地说道:“什么大运大霉?什么赚了?什么朋友……” “我前段时间跟着几个朋友去了一趟南泥湾的原始森林野营。野营之前,我妈给我说,让我捡几块石头,她要压腌菜……我记得野营快要结束,临走的时候,我就到营地附近顺手捡了几块……当时……看起来也就是个普通石头啊……”李成均边说边吸了一口气,他继续说道:“回家之后,我便给了我妈,她拿去洗了洗,准备腌菜……” 我微微停了一下步伐,侧脸看了一眼李成均,以此表示“请他说重点”…… 李成均自然明白我的意思,他说道:“谁知道,我女儿一不小心把那个石头碰到了地上……然后那块石头裂开了……里边竟藏着一块乌黑的东西……杜哥,你知道吗?我当时就觉得我发财了!这不就是老天爷帮我赌了一块玉嘛……” “少点感叹,说事情……”我微微地说道。 “我当时便联系了几个搞玉石的朋友,让他们帮忙看看……可谁曾想,这群人都不长眼,竟然没认出来……还差点误导我……”李成均继续说道:“还是陈丹足智多谋啊!要不是她挂在网上,就遇不见那个识货的人了……” “成均兄弟,你这是啥时候都不忘拍老婆的马屁啊……哈哈哈哈……”我笑着插声道。 我这句话,自然是调侃李成均……陈丹听了也不由得脸一红,她喊了声杜哥,然后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继续走着。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然后呢?然后那个买家就腾云驾雾来了?哈哈哈哈……”我说道。 ——人有时候真是无聊到有趣……开玩笑的是我,不让开玩笑的也是我,说了不让开玩笑了,继续开、继续笑的又是我……人啊人……真神奇…… “如果坐飞机算是腾云驾雾的话,那越南木材商人还真是腾云驾雾而来……”李成均笑了笑,继续说道:“做生意,还真得有他这个速度!看上了,说来就来……” “原来你们和这个越南木材商人,是在中国见的第一面啊。”我说道。 “不是的,是他弟弟,另一个越南木材商人先来的中国,然后我们再去的越南。”李成均说道。 “越南木材商人的弟弟?另一个越南木材商人?”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大概用了十几秒。 “是的。越南木材商人的弟弟,另一个越南木材商人。”李成均说道。 “好了好了,你这样的表述方式,能把人说晕过去。我们暂且用代号称呼他们吧!比如‘木材哥哥’、‘木材弟弟’。”我笑着说道。 “好,就按这个代号称呼。”李成均回复道。 “那木材弟弟当时在中国没有买吗?怎么你们还要再去越南?”我问道。 “不不不,木材弟弟当时买了,他全款都付了……一百六十万,他当时就转到我的卡里了……只是……他付了全款,却只切了一半带走了……”李成均看了看我,继续说道:“后来,他回到越南之后,联系我们,又额外给了一笔钱,让我们把另一半送到越南……并且告诉我,他的哥哥还有别的好项目可以让我和陈丹了解了解……” “这么重要的情况!你为什么不早说!”我厉声说道。 第二十二章 木材商人(二) “重要的情况?这只是生意啊……杜哥,我不懂你的意思……”李成均看起来很疑惑、吞吞吐吐地说道。 “你难道不觉得这一切反常吗?这么贵重的物品!谁会切一半带走!谁忍心切一半!你是财迷心窍了吗?”我重重地说道。 “杜哥,没什么反常的啊!如果你见过他,那你肯定会觉得他是个一身正气的人啊!还有他对于中文的熟悉程度,你也一定会很欣赏!还有,不是忍心切一半……”李成均像是受了委屈,他喃喃地说着。 “人怎么能从外表区分好坏!无论他有多么高的学识,这跟善良并不一定划等号!”我打断了李成均的说话,继续重重地说道:“够了!还有!你还有什么隐瞒的事情!” (我在这个时候使用了“隐瞒”这个词,是因为李成均刚刚才说的这件事情,恰好印证了我之前在分析“庄子、韩非子、李白、陈翼德、汤得逊”的时候,总感觉这些事里缺少一些经过——但我始终不愿意相信,是李成均没有告诉我……) “杜哥!我没有隐瞒你!我真的只是觉得,这只是生意……”李成均更加委屈地说道。 “还敢说没有隐瞒!这两个越南木材商人就没有名字吗?我开玩笑叫他们‘木材弟弟’、‘木材哥哥’,你就顺着我的节奏说了?一百六十万的生意……不不不,后边又给你们加了一笔额外的费用……这也不算特别小的生意吧……一个这样的生意,然后又需要你们到越南来做的生意……你总不会告诉我,你竟然忘了问他们叫什么了吧!”我用极度生气的表情说完了这段话。 “杜哥!我是真的不知道!支付费用都是通过网上交易、第三方平台担保、确认交易之后钱就会转到我卡里的......见面验货的时候,我没有必要问他叫什么啊,这一切都很安全的......大家在网上卖东西不都是这样......而且,这么大金额的交易,也许人家就不愿意透露真实姓名,毕竟少几个人知道自己拥有这样一件好东西,也是一种安全感啊.......”李成均显得很不服气地说着。 “网上交易!网上交易总有网名吧!网名总不会就叫木材弟弟吧!”我说道。 “肯定有网名啊!如果连网名都没有,岂不是粗糙的电信诈骗嘛!但是这个网站上的网名只能看到前半部分、后半部分被隐去了......”李成均说道。 “那没有被隐去的前半部分网名叫什么!”我又一次没有等李成均说完,插话道。 “就是一些数字啊!一些乱七八糟的数字而已......看不出什么特别的.......系统随机的网名有可能就是这样啊......这又不是什么怪事!我总不能给你介绍他的时候,用那一段数字称呼他吧......我估计还没念完,你已经嫌我啰嗦了.......”李成均像是抱怨地说着。 “你现在念!我自然不会觉得啰嗦!”我看了李成均一眼,说道。 “在陈丹的手机上,之前是她挂到网上去的,用的是她的账号......今天出来这么久了,陈丹的手机已经没电了,一会到房间,充好了电,你自己看吧......我估计你看了,也会觉得,还是叫他木材弟弟或是越南木材商人要好一些......”李成均说道。 “那木材……这个人的哥哥呢!你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吗?不知道叫什么,千里迢迢就去卖东西、还去了解项目!”我差点把“木材弟弟”几个字说出口——显然,此时的气氛,如果再说出这几个字,必然让我显得尴尬。 “我和陈丹到越南之后,木材弟弟一直都在陪同,他介绍说那个人(木材哥哥)是他哥哥,是一家木材厂的老板,我们也就习惯性地直接用‘老板’两个字称呼了……” “等等,那就是说,当时你俩跟陈翼德吃饭的时候,是五个人?——你们夫妻、越南木材商人兄弟俩、陈翼德?”我问道。 “不是不是,我刚才口误了,是木材弟弟原本一直在陪同,但就在吃饭前的两小时,他临时有急事走了……”李成均说道。 “走了?那你没有再联系他吗?他哥哥手机打不通,他的总能打通吧!”我说道。 “和陈翼德吃饭的时候,木材弟弟并不在现场啊……他或许就不认识陈翼德……”李成均支支吾吾地说着,他接着又说道:“而且,他的手机早都打不通了……” “早都打不通了?怎么?他也失踪了?还是早都失踪了?这到底怎么回事!”我先是一连串的发问,然后重重地说道。 “不不不,木材弟弟不是失踪了,他是有急事走了……我们和陈翼德吃饭前,还收到了他的短信,说他有急事要忙几天、他那边手机信号不好、他电话有时候打不通……这个他提前告知我们了……” 听李成均这样说,我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么巧的事!你们当时难道一点警惕心理都没有吗?就算当时没有,事后,那难道不觉得可疑吗……” ——此时,我和格桑、李成均夫妻四人已经走到了酒店大厅,我们的语气,似乎让酒店接待员感受到了此刻的不妙,接待员并没有跟我们过多的问候,指引着我们,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我们几人也收起来了话语,一直等到坐上了电梯...... 李成均感受到了我的不满,他也叹了一口气,说道:“哎……杜哥,我该怎么给你解释啊……如果那天,他手里那本书是在你那里买的就好了……” “你怎么能这么草率!不要再给自己的疏忽大意和贪心找借口了!”我并没有理会李成均的话,狠狠地说道。 ——此时,电梯已经升了12层。 “在中国验货那天,他说,他要买一本《百科全书》……我还告诉他,我有个姓杜的大哥开了一家书店……我本来是打算替他去买的……毕竟,这个城市的道路我比他熟悉......但他说,他想自己走走……那本书,他是买回来了。可他说,他并没有遇见我口中所说的那个大哥……我当时真应该把你们约起来见一面啊……”李成均自顾自地说道。 第二十三章 苏格拉底? 第二十四章 月亮 “杜哥,请你好好休息,现在是大白天,哪有什么月亮……”陈丹看着我说道。 “就是要看大白天的月亮啊……”我缓缓地说道。 “杜哥,你还是好好休息吧……医生说了,再有两个小时你差不多就该完全醒了……”陈丹看着我,似有无奈地说着。 ——医生?医生说两个小时后我就完全醒了?我怎么了?我…… “我怎么了?”我挪动了一下头部,对着陈丹问道。 ——可回我话的并不是陈丹…… “这位先生,请你好好休息,请你听从这位女士的话,等两个小时之后,你完全清醒之时,再去问那些为什么……还有,大白天自然有可能会出现月亮……但是,两天前的那个晚上,月亮是挂在夜空上的……最后,作为你们的主治医生,我有义务告诉你们,你们必须老老实实地听从我们医院的安排……这都是为了你们好……你们必须相信我们……”显然,说这句话的,应该是位医生……如果没有猜错,这就是陈丹之前让我相信的“他们”吧…… 我没有继续试图问下去,我轻轻地闭住了眼睛——但这并不是因为我完全服从了这位医生的话,而是我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乏力……我或许真应该等到两个小时之后——毕竟,陈丹在我身旁,李成均也躺在那里……最重要的是,我已经清楚的看到格桑也在这里……如果……这是个圈套……格桑必然会竭尽全力保护我、保护我们……我相信他的能力……我曾经亲眼目睹过格桑一个人杀了七只野狼……就算是圈套……这些人能比七只野狼还凶猛吗…… 我闭着眼睛,双手轻轻地放在了腹部,我感受着自己的呼吸……从肺部到丹田……这是我的二爷爷曾经教过我的方法……他说,这样的方式可以安神、可以让人变得镇定,也可以让身体在某种程度上加速恢复……二爷爷是一名小红拳高手,他去世四年了,如果他还活着,到现在也106岁了……他年轻的时候,在西北五省的国术界里,也是能排的上号的人物,听我父亲讲,武术界都称呼他“铁臂膀老杜”……对于他的话,我自是深信不疑…… (小红拳源于红拳;红拳最早起源可追溯到周、秦;撑斩是红拳拳法的精髓;唐代红拳称为“唐手”“角抵”,相传李白、郭子仪、薛仁贵等等均为红拳高手) 我照着这样的方法,持续调整着呼吸,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我感觉整个人轻松了很多,身上的乏力逐渐消退……我自是不愿意去承认这是医院治疗的功效——虽然一只手上还可以看见打吊针之后的痕迹…… ——先不论到底是我二爷爷的拳法厉害、还是医院的医术高超,单就刚刚那个医生所说的“大白天自然有可能会出现月亮”这句话,我自然是相信的。 ——大白天出现月亮,除了那晚我遇见以外,这也算不上什么特别稀奇的事,很多人应该都见过......就连“日月同辉”这种事历史上也有记载......甚至有些网站上就有这样的照片、还有目击者的留言…… ——但……大白天可以看见那么多星星,就不平常了吧……大白天要看见那么多的星星、还那么清晰,那要有多大的光亮啊……那么多星星、一个皎洁的月亮、那么蔚蓝的天空不见太阳……这应该是不平常了吧…… ——但,刚刚那个医生说了“两天前的那个晚上,月亮是挂在夜空上的”……那么……这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吗…… 我......到底怎么了? …… …… “水,给我倒点水,我想喝水……”说这句话的,是李成均。 “知道喝水就好了,说明你酒快醒了!”陈丹重重地说道。 酒快醒了?李成均的酒快醒了?那我...... “格桑,帮我扶一下成均,让我给他喂点水......”陈丹对着格桑说道。 “杜哥,你的酒也醒了吗?稍等,我马上给你倒杯水......”说这话的还是陈丹,她在给李成均倒水的时候、看见了我睁开的眼睛...... …… 酒醒了?李成均酒醒了?我也酒醒了?我们是喝醉了? …… “杜哥,你俩可真行啊!喝了两瓶白酒睡了两天!”陈丹像是生气地说道。 “我们俩睡了两天?”我缓缓地问道。 “是啊!你刚刚没听见医生说两天以前......”陈丹看着我说道。 “我是说,我和成均一起醉了两天?”我继续问道。 “是的,醉了两天、睡了两天有什么区别......”陈丹撇了撇眼说道。 “我们是酒精中毒了吗?”我问道。 “没有!你们就是喝醉了!睡了两天!”陈丹用一种貌似生气的语调对我说道。 “没有酒精中毒,那我手上怎么会有针孔!”我指着打吊针之后的痕迹,对陈丹说道。 “喝醉了!两天不好好吃饭!不打点葡萄糖和盐水,你们的身体能坚持住嘛......再说了,刚来医院的时候,谁知道你们只是喝醉了、睡着了......”陈丹似乎更加生气了,她继续说道:“杜哥,你还要问什么,你问吧,两个小时差不多也到了......你应该完全醒了......” “陈丹,你见过喝醉了睡两天的吗?不是中毒怎么可能睡两天!”我疑惑地问道。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慢慢地坐起了身子,格桑看见之后,扶了我一把。 “医院已经检查过了,你们所有的生理指标都正常!而且,这两天,你们不停地说着梦话!”陈丹一边回答,一边给李成均喂着水。 “什么梦话?”我问道。 “月亮!月亮!就你刚刚还在说的那个月亮!”陈丹重重的语调,震动了她给李成均喂水的手。 “我这两天一直在喊嘛……”我苦笑地说道。 “不是你!是你跟成均两个人都在喊月亮!”陈丹转过身来,望着我说道。 “怎么?成均也看见月亮了?他也看见挂在蔚蓝的天空上的月亮了?”我猛地一惊,向陈丹问道。 “是啊,是你们两个人都在喊!你们真是被陈翼德的那首诗洗脑了!喝点酒胡言乱语……” 第二十五章 月亮(二) 第二十六章 宋朝版本 之所以强调这两个版本,一是因为宋代更接近唐代;二是因为在全世界其他流行唐诗的国家中,几乎都使用宋代的版本。 综上所述,宋代的《静夜思》当然真实度更高一些。 在上次试图分析李白等人之时,我和李成均一样,总觉得差点什么……后来,我回忆起了这一点,但当时并没有觉得这个版本能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也许只是我的胡乱猜想而已…… 此时,李成均的反应,让我觉得是时候聊聊这个版本了…… “成均,你先说吧,就不要客气了……”我看着李成均说道。 “那我就废话不多说,直接进入主题。对于这首诗,我有这样几个想法——站在什么样的床边,望着哪座山……看见了怎样的月亮……” 李成均这样问,还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成均,你提这几个问题,想表达什么?或者,你想证明什么?”我似懂非懂地问道。 “我有一种感觉,或许解决了这几个问题,就接近陈翼德那第三个问题的答案了。”李成均说道。 “哦?什么样的感觉?”我并没有立马去探讨李成均刚刚所说的那几个问题,而是问他什么样的感觉…… 李成均坐起了身子,继续看了看我,说道:“这种感觉,也就是从那晚看到蔚蓝的天空挂着月亮……开始产生的……昏睡中……我似乎看到了一些东西……但猛然之间,又想不全画面……杜哥,你有没有看到那些东西?” 我被李成均突如其来地反问,弄的有点不知所措……因为我并不记得,我在昏睡中看到过什么……或许说,我甚至不知道,我还昏睡过,我还做过梦……我只记得睁开眼看见的陈丹和…… 怎么?李成均比我多经历了一些事?或者说,他做过梦,我没有做过?再或者,我们都做过梦,只是我不记得而已? “成均,先说说你能想起来的画面……”我盯着李成均说道。 “一个山洞里,走出一个人,对着一群猴子,好像说着什么……远处似乎……还站着一个人远远地望着……”李成均两眼望着前方似有空洞地说道。 “什么山洞,什么猴子?走出怎样的人?站着谁?”我沉沉地问道。 “不知道……但站着的那个人,好像李白……”李成均说着,两只眼睛显得更加空洞。 “走出来的那个人你不知道……偏偏站着的那个人,就是李白?”我加重了语气,继续说道:“你凭什么这样武断下结论!” “不知道,但我感觉他就是李白……一种感觉……虽然我没有看见他……但似乎感觉他就是那个穿着一身道袍的李白……这种感觉……杜哥……你知道吗……”李成均说这话的时候,就差眼前有个空洞让他跳下去了。 “我不知道!我当然不知道这种感觉……咱们还是聊你说的那几个问题吧……我真不应该问你……”说完这句话,我叹了一口气。 “好,我们就说那几个问题吧,如果能解开那几个问题,一切或许就明白了……”李成均说道。 “你既然能提出问题,说明你在心中有过盘算。你先说说,你的看法……”我说道。 “刚刚醒来之后,我就一直在想……为什么我会梦见这样的画面……后来,我想到……是因为我看见了蔚蓝的天空、皎洁的月亮、漫天的星星……蔚蓝的天空,在梦境中映射成了那个一身蓝色道袍的李白;漫天的繁星,在梦境中映射成了那一个个的猴头……但月亮呢?那个弯弯的月亮在梦境中映射成了谁?从山洞里走出来的那个人,如果是月亮映射成的,那他是谁?这会不会就是李白在《静夜思》里所思的关键?毕竟梦里那个李白,远远地望着山洞这边……”李成均说着。 ——李成均这番话,听见的人,自然会觉得天马行空,不论他是否真的记得梦里的内容、或者真的有没有那样一个梦……这样的推论方式,真是不得不让人觉得脑洞大开……当然,如果真有这样的梦境,李成均能把蔚蓝的天空、月亮、星星和李白、山洞里那个人、猴子关联在一起,也不得不赞叹,李成均确实是个智商高超的人——毕竟,没有那么高的智商,他曾经怎么敢去挑战“凯利公式”…… “那么,你前面说的那句‘站在什么样的床边,望着哪座山……看见了怎样的月亮’,就是为了寻找山洞里这个人?”我问道。 “不,我还想知道猴子……”李成均捏了捏下巴说道。 听到李成均这样的回答,我稍停了片刻,说道:“成均,我们先假设你说的是真的,毕竟,我只看到了蔚蓝的天空中挂着月亮、还有星星……之后的梦境,我并没有共同的经历或者感受……所以,请你原谅我用了‘假设’这个词……但这,并不妨碍我们继续探讨下去。” “嗯,杜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杜哥,我之所以认为这个梦境必然和李白有关……是因为,这个梦境给我的感觉,就像真的一样……这是我第一次做这样的梦……”李成均挺直了身子,严肃地说道。 “我相信你……”我说道。 “杜哥,我刚刚的问题里有两个关键词,想必你已经看出来。”李成均说道. “你是说‘床’和‘山’?”我回答道。 “是的,就是这两个词。”李成均说道。 接下来,我跟李成均探讨了,关于这两个词的种种可能—— 比如床,在中文里有这样几种解释:一、睡觉用的床;二、‘窗’的通假字;三、井栏(古代井栏有数米高,成方框形围住井口,防止人跌入井内,这方框形既像四堵墙,又像古代的床);四、井台…… 比如山。李白当时作《静夜思》的时候,是在扬州旅舍。扬州这座城市,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大山,我跟李成均能回忆起的、和在手机上搜索到的,有如下几座:观音山、大铜山、神居山…… 注:(道袍最常用颜色为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