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世间真的有因果报应吗?(上) 序章 世间真的有因果报应吗?(中) 序章 世间真的有因果报应吗?(下) 预告片 陶七五(上) 1. 我是第七医院的一名护工。 第七医院全名叫作“松柏市心理医院”,市卫直属,本地人都叫它“精神病院”。 5月16日,00:07,我在值班室的床上被一阵异常惨烈地叫喊声惊醒。 是那种响彻楼宇的惨叫。 接着住院部整栋楼瞬间被撕心裂肺的哭声、嚎叫声和咒骂声所淹没。 这场面像是哭闹的幼儿园:一个孩子哭闹,所有的孩子都跟着哭闹;又像是哗变的监狱,一个犯人怒骂,所有犯人都跟着咒骂。 我一身冷汗,因为睡得正香却突然被惊醒。我的胸口如同被巨石压着一般难受,头似要炸裂开来一样。 办公桌上的对讲里传来值班医师还有值班女护士急促紧张的呼叫与对话。 杂乱的脚步声,撞门以及捶打地板和墙壁的声音。 整栋楼都在震颤。 跟我一起值夜班的小陆推开值班室的门,对着我招手大喊。可我完全听不清他说什么,只觉得天旋地转。 小陆叫嚷着上前一步拉起我,猛晃我的肩膀,拽着我的袖子将我拉出值班室向三楼奔去。就在两分钟前,三楼出了事。 同我一样值夜班的护工大刘在三楼单人病房辅助病人服药。病人如往常一样,被唤醒后说要先去厕所,大刘并没在意。没想到病人竟然从厕所里卸下了马桶的陶瓷水箱盖,悄悄走到大刘背后砸向了他的后脑,一边砸,一边说:“我没有病,为什么要让我吃药?我他妈没有病,你为什么要害我?我没有病,我不吃药!我没有病!你别想欺负我了!我没病!” 他重复着,一遍接着一遍地重复着。 大刘惨声呼救,不断用手格挡着,不断挣扎着,最后没了声音。这前后也就一两分钟的时间。我们几个人先后赶到病房。 此时我眼前的大刘身体扭曲的躺在地上。 衣服、床单、地面,到处都是血。 病人弓着身子没头没脑地在大刘身上乱砸着。 一下,两下,三下。 医生,护士,小陆还有我回过神来冲过去,必须要拦住发疯的病人! 他力气出奇的大,我们四五个人半晌才勉强把他按倒在床上,医生慌忙给他注射镇静药剂。 我们一边忙着抢救大刘,一边还要安抚其他病房的病人。一时间乱作一团。 不过很遗憾,大刘没撑过来。 他死了。 5月24日。 我参加了大刘的葬礼,他三十出头的媳妇和八岁的儿子目光呆滞地站一旁,我无从知晓他们这一刻在想些什么。 这件事故发生之后,杀死大刘的病人就被绑在了病床上。医院加大了他的用药量,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睡着,偶尔醒过来也是昏昏沉沉,时不时的冒出一句“我没有病”。 病人偶尔清醒时看到我都会诡异地咧开嘴,无声地笑着。 我想他就要这样日复日,年复年的一直昏沉下去了。 病人的家属可能是为了逃避责任吧,从这件事发生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们应该是狠下心斩断了这段关系。我记得病人有个挺可爱的妹妹会时常来看他。但在这之后也再没路露过面。对病人家属而言这或许是种“解脱”。 很讽刺,治病救人的却死在被救之人的手里。大刘的死是究竟是谁的责任? 我不知道。可我知道在这所医院里的病人们大都说自己没病。 可笑的是在这所医院的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很正常,但我们却都在这所“精神病”医院里。没错,我们这些“正常人”也待在这儿,与“不正常”的人同在一栋楼里。 大家都是正常人,那谁又不是正常人呢? 我从大刘的葬礼回来之后便开始失眠。我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即便闭上眼睛也是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白天迷迷糊糊,晚上也糊糊迷迷。 这状态就像杀害大刘的病人。 我觉得我应该是病了。 我不再是“正常人”了。 2. “今天是6月23号。也就是说你都失眠一个月了?” 坐在陶七五面前的张医生一脸惊诧的听他说完。 “是。我现在是白天又累又困,晚上迷糊糊的又死活就是睡不踏实。我实在熬不住了,才麻烦您给看看,开点安眠药啥的。” 东北五月底的天气已然燥热非常,接近摄氏三十度。 陶七五满身虚汗,随之而来的心跳飞快。现在的他面如土色双目无神,本来白胖的身体如烂泥巴般堆在椅子上。 张医生沉吟半晌:“那我先给你开些治疗失眠的药吧。如果你吃了还没有效果你就再来找我。” 陶七五点点头,应了声。 “我说小陶你啊!我建议你请假休息一段时间。大刘的事儿对你影响挺大的,你应该休个假调整一下。”张医生一边在电脑上录入药品编码,一边轻声对陶七五说道。 陶七五又应了声,心盘算着是得找领导请个病假,缓缓劲儿也能回趟老家看看爸妈。 一念及到家里,陶七五就想到他老爸国营厂办小官僚的模样,想到他爸酒后的状态。 想到自己老爸酒后的样子,紧接着又联想起关于自己名字的事: 那1986年正赶上面批了第七个五年计划。也正是他陶七五出生的年份。 他老爸充满信心,坚信会越来越好,自己的生活也会越来越好。他看着白胖胖的儿子一拍大腿,就这样给儿子起了“七五”这个名字。 谁也没想到“七五”过后的世道变天换地,真正开始了翻天地覆的改革改制高潮。 高潮确实来了。 在整个社会市场经济洪水般的冲击下,陶七五他老爸的“铁饭碗”先是被“钻”出了两个大窟窿眼儿,没过多久又被“踩”了个扁,最后又给一脚“踢飞”了。 下岗没了工作的陶七五老爸曾经想要给陶七五改名,但思前想后因嫌麻烦而最终作罢。 此后每到家里聚会或是朋友小酌,喝点酒微醺的陶老爸就会提起“七五”这个名字,然后很有派头地指着自己的儿子说:“同志们呢!我儿子七五!他必将载入史册!” 想着自己也要载入史册,陶七五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取完药的陶七五在一楼大厅中央站定,思量着是现在找领导请假还是明天再说。 这家专科医院不像综合医院那样人头攒动,此时候的大厅里一个人都没有,连导诊台的护士都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陶七五看了看手表,11:07。 “我没有病。” 这突兀的声音传进陶七五的耳朵里,惊的陶七五慌忙四下张望。 周围没人。 “我这是真有病了。” 陶七五喃喃自语,猛然间下定决心:今天就得把假请了,一刻也拖不得。 刚迈出步子,腹中一阵搅动,随即“咕噜”作响,陶七五想着早上还没吃饭,恰也临近午休,还是得先填饱肚子为妙。 早年间这第七医院的选址就没有选在市区内,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不得而知。随着整座城市发展,以前的“郊区”也热闹起来,医院周遭的住宅小区越来越多,配套设施也越来越完善。 虽然这医院周围的小饭馆、大餐厅都不少,但陶七五常去却是一家开了二十多年的小面馆。他除了自己带饭就是到这家面馆吃面。 面馆的位置在医院正门对过儿。过了马路就是。 临街老楼,蓝底牌子上书两个白色宋体字“抻面”。 陶七五常在这里吃的原因有三:一是离单位很近;二是味道不错;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贼便宜。 六元一大碗,四元一小碗,“宽细”、“韭菜”、“三棱”任你选;炝拌大头菜、辣白菜、腌萝卜条等等一众小菜两元一碟;酱牛肉五元二两。真可谓良心商家,绝美的蝇头小店。 面馆老板是位五十多岁的五短汉子,这“精神病院”还没落成的时候他就住在附近的屯子里,绝对算是这座城市的“原住民”。面馆老板对附近“十里八乡”的奇闻异事信手拈来,特别是关于这所“精神病院”的各种故事。他知道的甚至比医院的医生知道的都多。店里不忙的时候他还愿意与客人侃大山,说地是有声有色。 久而久之,不管是开出租车的还是跑运输的,亦或是周围居民和上班的都愿意到他这里吃上一碗抻面顺便听他“唠唠嗑,扯扯淡”。 3. 有一本叫做《XX故事X小鬼》的杂志,我投过稿,但石沉大海。 以前没写过惊悚小说,倒是看过不少。我觉得好的恐怖小说应该深入读者内心,而不是“一惊一乍”的。很显然,我的投稿没达到杂志社编辑的标准,所以才渺无回讯。 不知道我寄过去的短片恐怖故事有没有被编辑当成废纸投进垃圾桶。如果真的扔进了垃圾桶,那我希望杂志社的保洁大姐能回收之后卖废纸换了点零花钱。这样我的文章也算没有白来这世上走一遭。 坚持写作十几年,没有一次投稿成功。 真是一事无成。 坐在面馆里的我思绪很混乱,莫名的懊恼沮丧。 4. 我还记得跟面馆老板相识的原因:有一天来吃面,他指着我胸前的工牌笑着说:“呦,你叫七五啊?这么看来小伙儿你也是有故事的人嘛!” 就这样我们搭上了话。 我投到杂志的几篇短小故事就是面馆老板讲给我的。我足足听他说了半个多小时。 就因为要听他讲故事,中午午休打卡迟到被扣了五十块钱。 他讲故事总是很接地气。 1995年老板这面馆刚开不久,之所以选在第七医院对过儿开店,看好的就是医院的员工和来看病的家属,这可是不小的客流。 无论什么人,有病或没病,有钱或是没钱,他们都是要吃饭的。 在11月的某一日,晚7:30左右,小店内没有客人。 面馆老板收拾好卫生坐在椅子上听广播。 冬天包着塑料布的木框门“吱呀”一声被拉开,紧接着里层的玻璃门也被推开。随着一阵寒气,走进来一位穿着青色棉衣围着白毛线围脖的女人,短头发带着一副眼镜,因为镜片上霜看不见她的眼睛。 “现在外面挺冷吧?先坐下暖和暖和。”面馆老板起身招呼女人,从柜台上取下暖水瓶给女人倒了杯热水。 “谢谢。”女人找了张靠近门口的桌子坐下,接过水杯道了声谢,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绢开始仔细地擦眼镜上的霜。 面馆老板笑着问道:“你是来大碗还是小碗?还有那啥小菜你喜欢吃啥自己夹就行!” 女人擦好眼镜带上,扭头看了看门口,然后缓缓转头看向桌子对面,接着点点头对面馆老板说:“我要宽条大碗的,加二两牛肉。” “妥嘞,你稍等啊。”面馆老答应着转身进了厨房。 女人看着老板进厨房之后便又开始盯着桌子对面发起了呆。 不多一会儿面馆老板端着面从厨房走出来,边走边招呼着:“面好了!桌上有醋和辣椒还有胡椒面,味道哪不好就跟我说说。” 说罢他将碗放在了女人面前。 “谢谢。”女人把视线从桌子对面移到面馆老板脸上,眼镜片后的眼睛盯着面馆老板的眼睛道了声谢。 面馆老板一愣,被女人这么一看不好意思起来,赶紧把目光移开看着桌上的面条说道:“快尝尝吧,我这店也是刚开不长时间,那啥你有什么意见就提提,哈哈。” 女人话不多说,从筷子笼里抽出一双筷子。 面馆老板尴尬地笑着回到柜台边,柜子上的收音机受到信号干扰“滋啦啦”地响了起来。他赶紧走过去把音量调小,又转了转调频旋钮。 收音机的信号转好,传出主持人的声音:“下面这首田震的《执着》是一位叫援朝的朋友点给小敏的,希望小敏身体健康,无论能不能在一起,希望你都要幸福和快乐……” 面馆老板坐在柜台旁,看那女人正用筷子挑起面条嘟着嘴轻轻吹着。 他本以为接下来女人会把面送到嘴中细细咀嚼,但没想到这女人吹了吹便把挑起来的面条又送回碗里。 “吃吧。”女人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面馆老板听到客人说话赶忙应道:“味道咋样?” “挺好的。”女人扭头看向面馆老板。 她说完便又缓缓地把脸转了回去。 “那就好,那就好。”面馆老板起身走到放小菜的玻璃架子前,拿起碟子夹了几样小菜送到女人的桌上说道:“免费送的,你也尝尝。” “谢谢。”女人又把视线从桌子对面移到面馆老板脸上,眼镜片后的眼睛再次盯着面馆老板的眼睛道了声谢。 这次面馆老板除了不好意思还有点浑身不自在。 女人二十四五的年纪,带着眼镜看起来文文静静的。面馆老板怕女人误会,看了几眼赶忙红着脸说道:“我这店儿新开张的,很多东西都在瞎研究呢!你可别误会,那啥我可没别的啥意思。” 女人听完慢慢张开嘴,露出一排雪白整齐的牙齿,然后“哈哈”笑了两声。 这一下子面馆老板更是尴尬了。他觉得女人的笑容既不是微笑也不像是高兴的大笑,就机械地张开嘴,然后挤出“哈哈”两声,随后马上闭嘴,看起来就像是嘲弄。 面馆老板吁了口气,自觉无趣便不再理会这女人。 过了好一会儿,女人结账离开。 面馆老板过去收拾桌子,发现那碗面丝毫未动,由于放的时间太长,汤汁被面条吸收殆尽,在碗中聚成一坨。 面馆老板一皱眉,猛想起方才那女人一直盯着桌对面看着什么,纳闷间他便坐在了刚才女人坐过的位子上,抬头往桌对面看: 视线越过邻桌看去:在柜台后面的墙上挂着1995年的挂历。 印在挂历上的模特穿着紫色泳装烫着波浪长发在搔首弄姿,古铜色皮肤,胸部高耸。 “这有什好看的?满大街都是啊!”面馆老板心中纳着闷的又端详了半天,唯一发现的问题就是挂历的页数是10月,而现在已经是11月了。 面馆老板坐在椅子上张着嘴痴痴看着挂历上的大胸女人,忽然间打了一个冷战,凉气覆盖全身。 “你没发现她的眼睛一直盯着你看吗?” 女人的声音从面馆老板身后传来。 “我草!”面馆老板被吓的浑身发颤,猛然站起差点把桌子顶翻。 刚才吃面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她看着面馆老板缓缓张开嘴,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哈哈”干笑了两声,然后闭上嘴指了指面馆老板坐着的椅子。 面馆老板扭头看去,椅子背上挂着白色的毛线围脖。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面馆老板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失态,一边道歉一边拿起椅子上的毛线围脖递给女人。 “谢谢。”女人眼镜片后的眼睛盯着面馆老板的眼睛道了声谢,然后缓缓咧开嘴说道:“你没发现她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你吗?” 讲到这儿面馆老板盯着我的眼睛慢慢张开嘴,露出一排小黄牙,嘴里还有一股大葱味。 “我说你讲的这是啥玩意儿啊?她不是有精神病吧?没头没脑的!哈哈哈哈!”我放下筷子回盯着面馆老板。 “你说咱俩就这么互相盯着看,你能看出我是精神病还是正常人吗?”面馆老板接着说:“那女人走了我也不知道为啥啊,心里就是越想越瘆得慌!赶忙收拾打烊回家睡觉了。” “我说老六这有啥瘆得慌的?自己吓唬自己啊?我跟你说人都是被自己吓死的!哈哈!”邻桌的人搭话,哈哈大笑。 我也跟着笑。 结了账回到值班室打完卡随手拿起了一本杂志看,忽然发现杂志上那些图片里的人都在盯着我,无论我从什么角度看,他们都在盯着我,反复试了几次,依旧如此。 当然我也在盯着他们看。 这么说我也有“精神病”? “你没发现她的眼睛一直盯着你吗?” 预告片 陶七五(中) 预告片 陶七五(下) 预告片 曹成瑞(1) 预告片 曹成瑞(2) 预告片 曹成瑞(3) 第一集 第二集 第三集 第四集 第五集 第六集 第七集 第八集 第九集 第十集 第十一集 第十二集 第十三集 第十四集 第十五集 第十六集 第十七集 第十八集 第十九集 第二十集 正文:第二十集 1. 整晚忐忑不安,久久不能入睡。 失眠。 2. 9:34。 曹成瑞滑动着手机屏幕,思量着要不要给杨新月打个电话,他想知道伊瑶有没有出什么事情。看着睡在身旁的李玲,他悄悄坐起身子,穿好衣服开门走了出去。空气中弥漫着东北冬天特有的“煤”味,天色阴沉。他从小区走出去,漫无目的。 如果灵魂可以出窍,那么一定很像现在的曹成瑞。只有肉体在寒冷的空气中行走着。他的内心空虚,莫名其妙的失落、沮丧、无奈。曹成瑞突然又想到了多年以前,他的文章遭拒,不被认可,自己口袋中只剩下十几块钱,就像现在的他,默默地走着,一直走着,不知道自己要去向哪里。 “陶七五,你倒是拍拍屁股走了,然后你把我自己扔在这儿……”曹成瑞喃喃自语,他想喝酒,可找不到人陪他。 曹成瑞没有注意到天空飘起的雪花。 突然有人在他的身后拍了他肩膀一下,曹成瑞停住脚步回头看去。 是昨晚那穿白衣服的男人。 “你怎么……” “别紧张。”白衣男人笑了笑,“我们去喝一杯怎么样?” 那语气不容置疑。 转眼两个人寻了家街边的小饭店走了进去,点了一盘老虎菜、熏酱拼盘和干煸鲜蘑。白衣男人拧开一瓶五十二度的鹿儿河白酒,自己倒了一杯又给曹成瑞倒了一杯。 “这还不到中午就这么喝?”曹成瑞笑道。 “我知道那你想喝酒。”白衣男子夹了口菜放到嘴里咀嚼着,“你还是没想起我是谁?” 曹成瑞摇了摇头。 “你应该见过我吧……至少照片你见过。”白衣男子放下筷子,盯着曹成瑞。 “仿佛有印象,但我就是记不起来。”曹成瑞舔了舔嘴唇,又抬手揪了揪喉咙。 并不是饭口,这家小饭店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临街的窗子因为上霜看不到外面的街道,一切都是灰色的,显得那么不真实。 “也不怪你。”白衣男人拿起酒杯抿了一口说道:“我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曹成瑞微微皱眉,他不太喜欢这种云里雾里的对话,“有什么事儿你就直说吧。” “先喝酒,你刚刚不还想喝酒嘛。” 白衣男人拿着酒杯的手伸到曹成瑞面前与他的杯子碰了碰。曹成瑞不情愿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火辣的味道在口中炸开,直达全身。 “现在你能说了吗?”曹成瑞放下酒杯问道。 “我上一个身份叫刘英宏。” 刘英宏……曹成瑞思量着突然惊恐地看向面前的人说道:“你不是死了么?”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确实是死了,因为他想让我死。” “你说的这都是些什么?别开玩笑了!你到底是谁?!” “我可以是刘英宏,我也可以是赵英红还可以是王英宏。” 曹成瑞觉得脖子像被人扼住一般难受,不由自主地又一次抬手掐了掐喉咙上的皮肤。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刘英宏。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这确实很难理解。”刘英宏也放下酒杯,“我是被他创造出来的,我可以是他想让我成为的任何人。我不过是用来推进剧情发展的道具罢了。比如需要我是一名医院的护工,我就是一名医院的护工,剧情需要我被精神病人打死,无论有多么不合理,我就会被精神病人打死。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 刘英宏见曹成瑞默不作声便又说道:“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并不真实,这是小说里的人物,你和我都是,所有一切都是被创造出来的。”刘英宏拿起筷子夹了一片酱牛肉说道“比如我们在吃什么,我们再喝什么,我们在做什么,这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 “这不可能!”曹成瑞咬着牙说道。 “那我问你,你记得你小时候的事情吗?比如你小学一二年级的事情?你小学一二年级的班主任是谁?你在什么地方上的学前班?你小时候住在哪里?” “这些虽然有些模糊,但……但那是因为时间太久远了……我记不清楚。”曹成瑞在脑海中搜索着,那些碎片化的画面模糊不堪。 “并不是因为年代久远,而是因为他不需要让你记得这些。他想让你记住的你才会记住。” “这到底是在开什么玩笑?” “你现在记得最清楚的事情是什么?” “我在北京呆了几个月……” “很好,那么你去北京之前在什么地方?” “我全国各地到处跑。” “具体在什么地方还记得么?往多说这也就是去年的事儿。那么去年这个时候你在什么地方?” 曹成瑞脑子一片混乱。 “说不出来?因为他觉得你不需要这些记忆。” “他到底是谁?” “他是作者。” “什么?” “他是创造这部小说的作者,他创造了小说里的所有。” “那,那作者又是谁?” “曹志薄。” “这不可能!曹志薄是我和陶七五的笔名!”曹成瑞很是激动地锤了一下桌子,酒杯险些翻倒。 “没错,曹志薄确实是你跟七五的笔名,但这又能怎样呢?” 3. 11月18日,10:33,晴,零下十四度。 整晚忐忑不安,天将亮的时候才勉强睡去,随后我便陷入无尽的梦魇之中——我是真实存在的吗? 汗流浃背气喘吁吁,靠在床头天旋地转,心中却是真真茫然。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无助、迷惘、空虚,充满挫败感。 我看不见的,摸不着的一切却又真实存在。那透过窗子的阳光,隔壁洗衣机转动的声音……不知不觉间,阴沉的乌云遮住太阳,轰隆一声响雷,冰冷的雨水倾泻而下,毫不领情地淹没了这座城市。 昏天黑地,我筋疲力竭,东北的十一月竟然还会下雨?我紧闭双眼,耳轮中雷雨声渐渐退去,再睁开眼,窗外晴空万里。 幻觉,一切都是幻觉……我精神出了问题,我整个人都出了问题。 “你醒了?”我看见李玲从客厅走进来,手里端着碗粥,她声音很柔那么柔和:“怎么突然就发烧了呢,真让人不省心。” 她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端着盛粥的碗。 我看着她,陌生又熟悉。 4. 他接过她手里的碗。 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16:41。窗外漆黑一片,能看到远处高层建筑顶端闪烁着的红灯。 “让你跟我回家见爸妈,委屈你了。” “回家见父母?” “嗯?这就是前天的事儿啊,烧糊涂了?” “你是说……” “别说了,吃了东西再睡一觉!我跟你单位打过招呼啦,你好好歇几天。” “单位?” 5. 16:52。 我一整天没吃东西,看着手里的粥毫无胃口。 很久以前,我兴冲冲的把自己写的文章上传到网络上去,每天都要刷新即便看看有多少人在看我写的东西。 渐渐地我发现每天都是固定的点击,我很感激,感激他能够认真看我写的文章,我还曾想与他互动,感谢他的阅读,直到有一天——我发现那固定的点击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我每天刷新,点进去都会有浏览记录。 可笑的是我每天都以为有人在看我写的东西。 我自己在与自己对话,我在感激我自己。 很可怕,我一直在自己跟自己对话。 真实存在的一切,其实并不存在,都是我的臆想。 我写的东西没有人看,这比被人唾骂还要难受百倍。 这种感觉着实不好,我几乎要崩溃了。 我看着眼前的马婷,不知所措。 我让他担心的了,我对不起她。 真是可悲,让人笑掉大牙。 “你怎不吃?”马婷轻声问我。 “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吃嘛,吃东西才能有抵抗力。” 我点点头,眼泪就在眼睛里打转。 6. “醒醒!”李玲用力拍打着曹成瑞的肩膀,边打边呼唤着。 曹成瑞一惊,猛然坐起身子。 躺在他身边的李玲拽过曹成瑞带起的被子满蓝倦意地说道:“做梦魇着了?这大半夜的吓我一跳呢。” “嗯……做了个噩梦。”曹成瑞喘着粗气,身体抖成一团,“你接着睡吧,我坐一会儿。” 2:36,曹成瑞坐在电脑桌前,桌上的台灯光亮惨白。他伸手打开电脑,机箱风扇“嗡”地响起,屏幕泛着蓝光。打开网页,他想看看《无题》,自己十几天没碰过了,小说还是每天按时更新,这多亏了李玲。他翻看着,最后一章更新是11月20日18:46。 夜深人静。 “嗯……”曹成瑞不由自己地皱起眉头,日期、时间,他思量着,回忆着自己这些天都做了什么。 就在这时,曹成瑞觉得身旁有人影晃动,忙扭头看。 在他右侧,李玲正抱着肩膀看着他,“写的不错,都开始讲清末民初的故事了。” “嗯,是写的不错。” “自我感觉良好呗?把死人都写穿越了,还真是死也不让人消停呢!” 曹成瑞乜斜了李玲一眼:“别总死人死人的,陶七五是我兄弟!而且要说感觉良好也是你感觉良好吧?这都是你写的。” “你说是我写的?你睡糊涂啦?” 听李玲说完,曹成瑞只觉得眼前一黑。 7. “咚!”我被重重的一声敲桌声惊醒。 “你也不能喝嘛。”眼前的刘英宏用酒碗敲着桌子对我说道:“这才喝了能有半斤多点,你就倒啦?” 我皱了皱眉,用力吸了吸鼻子。 “掌柜的!”刘英宏回身冲着吧台喊道:“给我这桌加一碗疙瘩汤,给放点胡椒面。”话罢想了想又喊道:“再切半斤酱牛肉吧。” “好嘞。”胖乎乎的中年掌柜笑着点头吩咐厨房下疙瘩汤去了。 我努力想着事醉倒前的事情,却什么也记不起来。这酒馆里坐满了喝酒的客人,空气中飘着酒香与肉香。 这座二层酒馆建在河边,从窗户望出去一座一座山峰相连。 在酒馆二层东侧的角落摆着一把椅子,椅子上端坐着个拉着二胡的中年男人,在她身边站着个穿青布衣的女孩,梳着马尾辫,扎着红头绳,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 两人有来有往,一唱一和:“一轮明月照西厢。” “二八佳人巧梳妆。” “三请张生来赴宴。” “四顾无人跳粉墙。” “五更夫人知道了。” “六花板拷打莺莺审问红娘。” “七夕胆大佳期会。” “八宝亭前降夜香。” “久(九)有恩爱难割舍。” 我听得入迷,看着那女孩朱唇轻启,全然忘记了脑中的迷茫。 “我说你来这儿找我就对了!”刘英宏拿起酒碗就是一大口酒,喝完还“嘶哈”了一声,“咱柳城可是好地方!别看群山环绕,但有一条大河串城而过!咱这嘎达地处两省交界,水运、陆运必由此处集散呢!看那房舍沿河而建,两岸大大小小他得有个三四百间房吧?河南岸那更是商贾云集!什么烟花柳院、酒肆赌坊、当铺银号绸缎庄那真是吃喝玩乐应有尽有!哈哈哈!” 刘英宏的话把我的心思从女孩身上拉回来,正这当口小二肩披着手巾板端着疙瘩汤走了过来,笑嘻嘻地把疙瘩汤放在我们的桌上说道:“您二位慢用!” 8. 在这条大河的南岸,有一座二层小楼。 二楼临窗的一桌坐着三个大人和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他二叔,小五子您就帮着照顾照顾吧,我和你大哥打算去奉天找点活儿干,顺路找找老大老二,带着小五子不方便。” 说话的女人一身朴素打扮,衣衫虽然破旧却很干净。 “老二,现在就剩我和你大嫂还有小五子了……”坐在女人身边的男人把辫子缠在头上,话说了一半竟自哽咽了,一手摸了摸小男孩的头。 一时间仿佛是空气都凝住了一般。 这年景混乱,东北的老百姓卷入一场莫名奇妙的战争中。两个国家到底是为了争夺铁路,还是别的什么,普通老百姓并不知晓,他们只知道打仗就要死人。 这一家子在躲避战火时走散,大女儿二女儿不知去向,三儿子被埋在了瓦砾之下,他们如同风雨中的枯叶,飘零离散。 二叔长叹了口气:“这世道乱着呢……”话罢摸了摸男孩的头。 日头西垂,二叔拉着小五子站在岸边对渡船上的两口子摆手告别,小五子咬着下嘴唇,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却不哭出声,脑后的小辫子因为抽泣左右摆着。 小五子的二叔在柳城南山有片果园,种梨子还顺带着养了些鸡鸭鹅狗,十里八乡的都知道有他这么一号,倒不是因为他种的梨子有多甜,而是他二叔一手兽医的把式,善治骡马。 “陶二爷,这孩子谁家的啊?”叔侄二人出城往山上走着,迎面正碰到城里药铺的伙计。 “啊,我大哥家的,日子难过……”二叔又长叹一声。 药铺伙计点头说道:“可不是咋的,这仗打了快一年了,老毛子和小鬼子干架,烧杀抢掠没人管,瞧咱的衙门真他娘的跟孙子似的。” “有啥招?没招!好死不如赖活着吧!”二叔说罢别过药铺伙计,继续带着小五子往半山腰的家走。 这南山却也不高,最高处也就三四百米,就在城边,石头垒的山道连着几户住在山上的人家。 山里天黑的快,走着走着不一会周遭就暗了下来。 二叔点亮备好的灯笼照着脚下的路。 “小五子啊,你爹给你取的啥名字来着?”二叔看出小五子有些害怕,没话找话的问他。 “守德。”小五子攥着二叔的衣服边说边打量周围。 “哦,想起来了,你大姐叫传贤,二姐传淑,三哥守良你叫守德,贤良淑德嘛,我这大哥还挺会取名字的……但是你小名为啥叫五子呢?没听说你家有老四啊!难不成你爹和娘……” 二叔顿了顿暗自笑着,想了想接着说道:“别怕,这山上没啥野兽,早都让人打没了,咱这不是啥深山老林子的。”看小五子没反应便又说道:“哈哈,瞅瞅你这小胆儿!听二叔的,灯下亮!你就看着灯下的道儿,别到处瞎瞅小心卡摔了!” 守德这回倒是听话,也不看别处就盯着灯下面的亮处。 又走了一会守德战兢兢开口问道:“二叔,咱还有多久才能到啊?” 半晌不听二叔说话,守德抬头看向二叔,只见二叔微微张着嘴,左看看,右看看像是在找什么。 “二叔?”守德叫了一声。 二叔一惊停下脚步看着守德问道:“咋啦?” “二叔,还有多远到家啊,俺走累了。”守德嘟嘟嘴说道。 山风吹过枝叶沙响时不时还能听到些也不知道是啥玩意儿的叫声。 “来,二叔背你。”二叔说罢放下灯笼弯腰让守德爬到背上来。 七月的东北山中凉爽,提鼻子一闻还有阵阵树脂泥土的芳香,二叔提着灯笼背着守德,每走一步灯笼摆动,光影摇晃。 守德看着看着便泛起困了,上眼皮打下眼皮,不一会儿就昏睡过去。 9. 我跟在刘英宏的身后,他提着灯笼走在我前面。 “我说七五,你不是在哈勒滨混挺好吗?”刘英宏也不回头,一边往前走一边问着。 “啥?你说谁?”我听得茫然。 “啥啥啊?我说你!你不是在哈勒滨混挺好吗?咋寻思起上我着来了呢?” 一阵夜风拂过,酒意上头,七五是我,是我熟悉的名字。 “瞧你喝点酒那怂样!跟紧我!这山有的时候老邪性了!” 10.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守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他还在二叔的背上,而二叔还是走在山路上,周围风声依旧,那种林间特有的味道弥漫四周。 灯笼的亮光伴着二叔的脚步声。 “二叔儿,还没到吗?”守德开口问道。 二叔答道:“别着急,快到了。” “这山看起来也没那么高呀,怎么路这么长。”守德撅着小嘴嘟嘟囔囔,“二叔儿,你累了吧?我能自己走了。” “不再睡会儿啦?”二叔停下脚步。 “不睡了。”守德从二叔背上跳下来。 “好,那咱俩在这块儿坐会儿,歇好了再走。”二叔不知道是走累了还是热的,满头大汗。 二叔抹了把头上的汗对守德说道:“一会儿啊,你还是盯着灯下面的路,不要看别处,专心看着点道儿!听到没?” 守德点点头,其实他想看周围也看不清楚,眼睛早就适应了光亮,远一点的地方看起来都是漆黑一片的。 二叔坐在石阶上,只听得守德肚子“咕噜噜”直叫便摸了摸守德的小脸蛋儿说道:“饿了吧,你二婶在家一定做好饭了,回去咱就能吃上!” 守德点点头。 歇了一会儿,二叔提着灯笼站起身又拍了拍守德屁股蛋儿上的灰开口说道:“走吧,咱回家!” 可没走几步,守德发现二叔这回带着他走的并不是方才走的石阶路,而是一头扎进了路边的林子。 这南山不高不险,林子也不深不密,因为紧挨着城镇,这山坡林间有着不少开垦出的空地,或种着庄家或搭着乘凉的木亭。 与南山相对便是北山,那北山较南山略高,山上罕有人际。整座北山上有不少坟茔,有新有旧,用当地人的话讲“南山阳、北山阴”。 守德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二叔走,也不知道为什么二叔选择了这么一条难走的路。 又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隐隐看到前面有灯光闪动,提鼻子一闻还有炒鸡蛋的香味,守德心想二叔定是抄了一条近路。守德的二叔姓陶名源兴,媳妇赵氏,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婷娟十岁,小女儿婷芳六岁,说起来守德还从未见过这两位堂姐姐。 刚进院门就听见二婶赵氏的声音:“当家的回来啦?” 陶源兴应道:“回来了。” “咋这么晚呢!”赵氏一边用手巾板儿擦着手一边迎了出来,看见守德先是一愣随后一脸的高兴:“你是小五子吧?瞧瞧这虎头虎脑的!” 陶源兴与赵氏育有两女,早就想要个儿子,这下倒也是欢喜。 “二婶儿好!”守德眼珠子一转张开双臂去抱赵氏。 “呦!真懂事!饿坏了吧!?”赵氏就势一把抱起守德冲着屋里喊道:“娟子!芳子!你们弟弟来啦!快去拿碗筷!” 婷娟与婷芳应声也跑了出来,像看猴子一样看着娘怀里抱着的小男孩。 “娟姐好,芳姐好!”守德咧开嘴就叫,他本就有两个姐姐,看到小女孩倒是亲近。 “这孩子真是人精儿啊!小嘴会说话!”赵氏放下守德回头对陶源兴说道,随即转身接过丈夫手中的灯笼。 婷娟看着弟弟不自觉地笑起来,身边的婷芳却是撇了撇嘴。 “爹!他是谁啊?”婷芳指了指守德问陶源兴。 “你大伯家的小五子!叫守德!他在咱家住一段时间。”陶源兴说罢又跟了一句:“你可别欺负你弟弟!” 婷芳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也不应声,转身去取碗筷了。 守德被安排在婷娟、婷芳的屋里住,睡在炕的最里边,这一夜守德不知道怎么回事,闭上眼睛可就是睡不着,小小年纪的他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睡在一旁的婷娟、婷芳呼吸均匀,时不时还能听到婷芳哼哼唧唧说着不清不楚的梦话。 彼时男孩女孩大多十四五岁就已婚娶,婷娟再过几年也到了出嫁的年纪,在这家里除了她爹娘却数她有个小大人儿的样。 多日无话,这守德在二叔陶源兴家住了也有一月余,整日帮家里做些小活,时不时被婷芳挤兑挤兑倒也没有其他事情,婷娟姐却对他很好,时间久了跟婷娟走的亲近,一口一个婷娟姐的,那叫一个甜。 11. 我这一个月来跟着刘英宏在码头干活,搬搬扛扛到是不用动脑。但我像是得了一场大病一般,记不得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更记不得自己在哈勒滨都干了什么事儿。 只是听刘英宏跟我所说,断断续续拼凑起来我应该是他的同乡,他到柳城混,我则去了哈勒滨。 “今天累坏了吧?”刘英宏用手巾板擦着汗,拍着我的肩膀说道:“一会儿咱俩去喝酒!再带你去找个小娘们儿玩玩?” “我不去,累的两腿发直,哪有心思。” “哎呦喂!你小子转性了呢?”刘英宏说罢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说道:“不去也行,养精蓄锐,等过几天带你去捞一票大的!” “什么大的?” “你是不是傻?咋这次见你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呢?”刘英宏一脸鄙夷,“很多很多的银子,这么说你就懂了吧?” 正文:第二十集 -完- 第二十一集 第二十二集 第二十三集 正文:第二十三集 1. “你知道肖三儿吧?” 刘英宏领着陶七五往北山上爬,说话也是呼哧带喘。 “谁?”陶七五略加思索,完全不记得有叫肖三的人。 “也不怪你,毕竟你到这儿也没多久。一会见面给你引荐一下。” 2. 11:46。 曹成瑞站在校门口,一边等着杨新月一边翻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小说,不由自己地眉头紧锁。 “曹哥。” 曹成瑞循声望去,杨新月的声音。 杨新月穿着白色的羽绒服,红色的毛线帽,黑色的打底儿裤白色的长靴。 还不等曹成瑞说话,杨新月便飞奔着扑倒了他的怀里。 “怎么了?”曹成瑞柔声问道。 “咱们快走!” 杨新月说完便拉着曹成瑞往学院后街走。 “到底怎么了?”直走到后街僻静处,曹成瑞止住脚步问道。 “他们来了!” “他们是谁?” “要杀你和我的人。” 3. 陶守德脸上火辣辣的疼,这疼中还有麻酥酥痒痒的感觉,紧接着这种感觉变得更加奇怪,分明是有什么东西在脸上爬动,摔下来的时候脸被擦破,有东西在伤口上爬自然是又痛又痒! 陶守德“哇”的一声大叫,心中惊骇,赶紧抬手在脸上一抓,就觉得碰到一条小手指粗细的物体,这东西身上滑不溜丢,被陶守德捉住后左右摆动,数十条腿疯狂摆动,紧接着一下子咬在了陶守德虎口处,疼的陶守德浑身哆嗦,一撒手这东西整掉进他的嘴中!他这嗓子眼一热喉咙口发咸,舌头一卷竟直接咽了下去! 此时的陶守德又觉得尿意袭来,小腹一阵翻腾,裤裆里又流出尿来,嗓子眼儿一翻涌出一股子酸水再次昏死过去。 这一下倒也没做梦,昏睡良久直至被杨善亭拍醒。 “守德!你咋样了?受伤了吗?”陶守德睁开眼只看见杨善亭一头的血,一边摇晃自己一边问道。 “啊……啊……”陶守德张开嘴想说没事却发觉自己发不出声音,只能“啊、啊”的叫。 “你咋了?说话啊!”杨善亭扶起陶守德急问道。 “啊……”陶守德彻底崩溃,“啊、啊”地叫着,指着自己的嘴哭将起来。 4. 陶七五随着刘英宏来到苏家坟,迎面一阵妖风。 “咋给我领这儿来了?”陶七五一咬牙,一阵不祥的感觉袭上心头。 “不来着咋发财?”刘英宏邪邪一笑。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这片坟圈子,七绕八绕,在坟圈子中央一座大碑前站住脚。 刘英宏学着狗叫“汪”了两声,空山回响。 “哎?”学完狗叫的刘英宏四下瞧了瞧,黑暗中却是什么也看不清楚,“难道咱们来早了?我跟肖三约好这时辰在这儿见面的啊!”刘英宏嘀咕道。 “你们约好到这坟圈子里干什么?”陶七五想要验证自己心里的想法。 “还能干啥?”刘英宏回头瞅着陶七五说道:“这世道让咱不好活命,咱就得找点法子活下去!肖三说这地下可都是好东西!他知道我胆子大……” 还不等刘英宏说完陶七五便打断道:“胆子大?胆子大你他娘的就要挖坟掘墓?这是要遭天谴的!” “老天都不给咱活命了,咱还怕啥天谴?” 刘英宏边说边踱着步子,突然脚下一绊整个人一下子趴在地上。“我去他娘的……”刘英宏忙双手一撑打算爬起来,哪成想手里摸到的一双腿。不做多想,刘英宏“嗷”地一声整个人“弹”了起来。 陶七五被刘英宏这嗓子吓得一激灵,惊问道:“咋的了?” “有个人!”刘英宏掏出随身的火折子打着,借着火光一看,石碑旁躺着个人!定眼细瞧,正是肖三。 5. 杨善亭抹了一下脸上的血:“你就知道哭!哭!哭个屁啊!” “啊!啊!”陶守德一听杨善亭这么说更是控制不住扯着脖子就嚎。杨善亭不再理他,抬头向上看,只见头顶上有亮光,离着他俩六七米高的地方正是他俩掉下来的洞口。看不清外面是什么情况,直觉得天空灰暗。 杨善亭支撑着站了起来,想看看能不能爬上去,试了几次却都不行,这六七米的高度不是他这样的半大小孩能逾越的。 陶守德哭累了,哽咽着想说话,试了试缺还是不行,心想着自己要变成哑巴了,像老家村头的赵老头那样说话只能“啊吧、啊吧”的,心中不觉又是一酸,又想哭。 “你可别哭了,到底咋了你说句话啊!咋这么磨叽呢!”杨善亭心中烦躁,扯着脖子冲上面喊:“有没有人啊!救命啊!有没有人!救命啊!”喊了半天也没有应话的,喊的口干舌燥咳嗽起来,脑中缺氧差点又昏过去。 此时的陶守德也已经不哭了,借着上面微弱的光亮环视四周,他们所在的位置不大,也就仅能容下他俩,换一个成年进来也就能容下一人。 6. 天空的颜色转变,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飘起了雪花。 看了看手表,22:06,我并没有看错,再抬头看了看周围,雪地上昏黄的灯光,还有身边的杨新月拉着我的手,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别愣着了,咱们得躲起来。”杨新月一脸的惊恐。 “为什么要躲起来?”我开口问道。 “伊瑶不见了!就像你小说里写的那样!接下来消失的是不是就该是我了!?”杨新月握紧我的手:“我本来想认识了你就会改变这一切的……” 听她说完,我呆立当场。 我根本无法理解她说的话。 “8,2,5,4,8,7,4,4,6,4……” 杨新月一字一顿地念叨着,手跟着颤抖着。 7. “肖,肖三,他,他没气了!”刘英宏试了试肖三的鼻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陶七五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深夜,坟圈子,漆黑一片,一具死尸……妈妈的妈妈是姥姥,此时的他只觉得后脊背发凉。 “这是……这是咋回事?”陶七五一口气憋在胸口,顿时觉得天旋地转。 侧目间,他发现山坡林地中闪烁着红色的光芒。 8. “也不知道大当、家二当家他们怎么样了。”杨善亭平复了咳嗽一屁股坐在地上。 陶守德舔了舔嘴里的门牙,舌头伸过去竟然什么也没有,新生的门牙才露出头来。这阵子也没人跟他说舔刚长出来的门牙以后容易变成“大板牙”,舔了舔却也有趣。 再说杨善亭四下观瞧,心想这么待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总得找法子出去。猛然间从上方孔洞处吹进一股凉风,杨善亭打了个哆嗦。 “这风……”杨善亭不自觉嘀咕一句,心道若是有穿堂风,那这洞肯定还有地方通着外面!心中暗喜,便急忙四下寻找。 借着微弱的光亮找了一圈才在这洞的角落里发现一个窟窿。这窟窿不大,杨善亭瞧了瞧陶守德又掂量了掂量自己的个头,钻进去问题应该不大。 窟窿周围能看到烂掉的木屑,杨善亭蹲过去用手掰了掰,将洞口扩大了一些。因为没有照明工具,这里面什么情况从外面根本瞧不清楚。 “老五,现在咱是死活爬不上去了,就得钻这个,你一会跟着我,咱往里面爬,要是有啥情况你可得腿脚麻溜的往回爬啊!”杨善亭一口气嘚吧嘚说了这些,也不知道陶守德听没听清楚便又问:“你听明白没有啊??” “哦!”陶守德又舔了舔刚长出来的小门牙。 杨善亭摇了摇头趴在地上往窟窿里看了看,心一横牙一咬钻了进去。 因为通风,除了泥土的味道也没有其他怪味,刚钻进去杨善亭发现这窟窿里面的空间到也还可以,他完全可以跪着往前爬。 9. 两个人每向前爬一点都要用手在前面摸好一阵子,一是想确定安全,二是辨别方向。 杨善亭左手撑地伸出右手,只觉得有什么从左手手背上爬了过去,因为眼睛看不见,这种恐怖的感觉差点让他叫出声来,鼻子一酸就要流眼泪,深吸了口气强忍着憋了回去,用右手在前面的地面上小心翼翼第摸了摸。 这一摸可好,正碰到什么东西,凭手感应该是棉布的,他心中纳闷小心心翼翼地伸手去摸,只觉得竟一只布鞋! 杨善亭脑袋“嗡”了一声,妈妈的妈妈我的姥姥!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三哥?咋的啦?”陶守德又舔了舔小门牙,伸出小手往前面一摸整摸到杨善亭屁股上。陶守德见碰到了杨善亭就一拍接着问道:“三哥?说话啊你!” 杨善亭感觉到陶守德拍自己屁股当下回应道:“瞎拍啥呢!?等会的!别着急!” “哦。”陶守德悻悻地抽回手。 杨善亭脑袋里飞速转动着,这是坟地、地下面、窟窿眼儿、木屑、布鞋……没错了,这他娘的是棺材里面!他跟陶守德爬进了棺材里面! “这位前辈啊,我二人无意冒犯,这是困在这儿了,我俩还小,毛还没长齐全呢,更别提找媳妇了,您高抬贵手,可怜可怜我们俩,保佑我们哥俩出去,出去我就让我爸给你烧香烧纸钱!”杨善亭嘚吧嘚吧又是一大段话。陶守德自认识杨善亭起就知道这位三哥太能说,嘴是一刻都不闲着。 杨善亭又叨叨咕咕半晌才扒拉开了前面的布鞋,小心翼翼的往前爬。 接下来摸到的就是些破布片子,碎骨头块子,长短不一的骨头棒子,还有各种爬来爬去的东西,两眼一抹黑也不知道都是些啥。 也多亏了有风吹,杨善亭一边感受着风向一边小心翼翼的前行,摸着摸着便到了棺材的另一头也有个窟窿眼,比进来的要小很多。杨善亭心下紧张,这要是太小或者窟窿眼外面只是个小缝隙他跟陶守德可真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了。 杨善亭对身后的陶守德说道:“前面有出口了,你别着急,跟着我就就行!” 陶守德先是点了点头,紧接着想起来自己就算是点头对方也看不到便应了一声。 听见陶守德应声,杨善亭心中安慰了些,他可是一直把陶守德当成弟弟看的,这陶守德本就嘴甜脑子又聪明,甚是招人喜欢。 杨善亭伸出手开始掰棺材板来扩大窟窿口,也顾不得手上的疼痛,一心想要出去。 半晌才把这窟窿口扩大到可以钻出身的大小,他身后的陶守德差点睡了过去。杨善亭招呼了一声陶守德擦了擦头上混着血的汗水,便抬手向窟窿外摸去。 窟窿外的地面不像棺材中是平的,用手摸去竟然是向下倾斜的陡坡。 正文:第二十三集 -完- 第二十四集 第二十五集 第二十六集 第二十七集 第二十八集 第二十九集 第三十集 第三十一集 第三十二集 第三十三集 第三十四集 第三十五集 第三十六集 正文:第三十六集 1. “今晚把门锁好。” 小护士的话在陶七五耳边萦绕着。 冬夜降临,这一层楼的病房仿佛是商量好的一样,全都早早地关了门,熄了灯。 陶七五关门前向走廊的尽头望了一眼,门未关,能够看到黑洞洞的楼梯口。 她今晚会不会来找自己? 陶七五想着想着,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老爸睡着了,病房里只剩下陶七五提着心吊着胆。 他坐立不安地在地上来回走着,最后灵机一动把椅子斜放顶住了病房门。 她总不会穿门而入吧,陶七五心下想着。 窗外的街灯在寒冷的中有气无力地亮着,忽明忽暗。 陶七五给老爸掖了掖被子,又走到窗子前撩起窗帘往外瞧了瞧,并没有什么异样。他长出了一口气,找了把凳子坐在门口。 真是活见过鬼了,有多少人穷极一生也没见过鬼,却让他年纪轻轻地撞见了。 陶七五的脑袋里又开始嗡嗡作响,眼珠发涨,就像是要夺眶而出。 闭上眼睛头就开始发胀,像是要炸开一般,睁开眼眼睛就开始发胀,但总好过头胀。 一来二去,几番下来,陶七五的眼前开始出现了奇怪的东西。 那是一双美丽的脚,形状玲珑,皮肤白皙,那是一双让人心生怜惜的脚。 这双脚先是缓步走着,围绕着陶七五一圈又一圈,接着她踮起脚尖开始舞蹈,步步莲花,美丽的舞步迷幻了陶七五的双眼。 突然“吱嘎”开门声刺激着陶七五的耳膜,他陡然惊醒,从虚幻的梦境中回到现实。 陶七五支棱着耳朵仔细听着走门外的动静,回应他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突然间,扇窗户“咣当”一声,紧接着门外传来了高跟鞋走路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老爸病房的门口。 病房门外安静下来,陶七五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他的精神高度集中,大脑快速运转,浑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绷地紧紧的。 可门外再没有了任何声响。 2. “咚”的一声,病房的门被轻轻推了一下,陶七五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再次绷紧。 门外的人每推一下,陶七五的心就剧烈的跳动一下。 “谁?” 陶七五仗着胆子问了一声。 病房门外并没有人回答。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陶七五再次听到了高跟鞋走路的声音,高跟鞋的主人走的很慢很慢,一步,两步,三步……如同在花园散步,闲情雅趣,信步游园。 接着脚步声停下,又传来推门声,推的应该是另一间病房的门。 推几下,然后又是脚步声,走几步便停下,接着推另一扇门,好像在每一间房门前都要盘桓一阵。 “她是不是在找我?” 陶七五连大气也不敢喘,屏息听着。 “她在找我!” “她要她的手镯!” “我没有完成的她交给我的任务!” “她会不会认为我要吞下她的玉镯子?” 陶七五的脑子飞快运转,疑惑,释然,迷茫,彷徨,惊恐,惧怕……是的,陶七五开始害怕了,在第一晚他确实在心里有了龌龊的想法……但他并没有想要藏匿那手镯。 人“诈尸”之后还会有感情么? 她死的冤枉,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陶七五觉得她是有感情的,她是真实存在的,她是那么美丽,又那么楚楚可怜,有那么性感撩人。 陶七五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她跟恶鬼联系在一起。 年轻女人的样子既不惊悚也不恐怖,反而让人看了心生爱慕。 活着的时候也一定是一个万人迷吧。 陶七五想:要不然我出去见她,跟她解释清楚。 就在这时,走廊上的脚步声又越来越近。 最后再次停在了老爸病房的门前。 陶七五心里一边打鼓一边盘算着,接下来自己要怎么做,拉开椅子打开门锁让她进来吗?但是老爸还在病房里。 如果不开门,她会不会善罢甘休呢? 值班的医生和值班的护士都去哪里了?别的病房里难道没人么?他们听到不着怪声吗? 脚步声音停下来了,但是并没有推门。 陶七五屏住呼吸侧耳听着。 “如果是她,为什么她不说话呢?难道她知道我已经发现她死了,我们人鬼殊途?”陶七五心里想着,颤抖着伸手扶住椅子。 3. “咚咚”的敲门声,紧接着便传来值班护士的说话声,“开门,该打针啦。” 陶七五从椅子上滑下,险些坐在地上。 原来是梦,一场真实的再不能真实的梦。 他起身开门,把护士迎进来。 夜班女护士年纪也不大,像是刚刚在卫校毕业的,她打着哈欠走进病房,陶七五迎面看过去的一瞬间竟把这女护士看成了那年轻女人,随即心头一紧,倒不是害怕,反而是两条腿中间支起了“帐篷”。 小护士不经意间扫了一眼陶七五的胯下,先是脸红,随即笑了起来。 陶七五大是尴尬,为了缓解这尴尬的气氛,磕磕巴巴地开口问道:“姐,你,你今天值夜班啊?” “嗯,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就叫我。” 很平常的一句话却让陶七五也脸红起来。 小护士说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脸上的微笑陡然消失,她压低声音对陶七五说:“今晚你要把病房门锁好。” 4. 我和我笔下的人物一样,都陷入到一个诡异的循环之中了。 5. 曹成瑞调整着呼吸,电脑屏幕的光亮带个给他的是一种极度不适的感觉,就仿佛要被这扇“窗”吸入一般。 文字以数字的形式在这扇“窗”里舞动着,最后拼凑到一起。 “如果电脑可以自己写文章,那还需要人类干什么?它们拼凑文字,组成华丽的段落,它们懂的学习,能够瞬间处理巨大的数据,在文字碎片的海洋中找出自己所需要的部分。” 曹成瑞的头脑中灵光一闪,随即自嘲般笑了起来。 这种灵感他都会与陶七五分享。 陶七五听了总会给他一些建议或更加天马行空的想法。 曹成瑞轻叹一声,起身去开灯。 随着他的起身,电脑屏幕上的光标闪动速度突然加快。 6. 刘英宏的手速奇快,眨眼功夫便是满屏文字。 一旁的赵舒同正陷入自己的思索中,完全没注意到这一点。 周遭的一切都那么自然,窗外的细雨,霓虹闪烁,咖啡店里悠扬的音乐,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特有的香气。 就在这样的氛围下,咖啡店的门外却走进来三个怪人——他们穿着黑色长款羽绒服,羽绒服的帽子扣在头上,脸上带着黑色的太阳镜,嘴上罩着口罩。 三人开门的瞬间带进一阵湿冷的风,接着他们动作整齐统一地环视四周,随后同时抬起右手掸落身上的积雪。 这雪不等落地便化成了水。 三人的目光锁定了赵舒同和刘英宏,丝毫没有停顿,齐刷刷地迈开步子向着二人走了过来。 “不好!”刘英宏余光一瞟,随即迅速合上笔记本。 赵舒同也感觉到身后的冷气,扬手将咖啡杯向后甩了出去,旋即起身站起,抬起脚把椅子也踢了过去。 为首的黑羽绒服伸手格挡开咖啡杯,迎着飞过来的椅子抬腿踹去,椅子应声而碎。 “他那边又怎么了?” 赵舒同不做迟疑,边说边跟着刘英宏向消防出口跑去。 7. 我按了几下灯的开关毫无反应。 真是受够了,这种情况时不时的就要出现一次。 很显然这不是电路的问题,而是情节需要,需要在这样光线不足的环境下触发,这是他惯用的伎俩。 想到此处我不禁释然,接下来一定会发生什么。 窗外的夜色在寒冷的空气中逐渐凝固,时间仿佛也随之变得缓慢。 夜格外的长,阳光出现的时间越来越短。 我所能感受到的世界愈发的不真实。 没有时间的概念,如同禁锢在一个永远做不完的梦里。 而这梦,就是我的人生,同时也是陶七五的人生,更是“他”的人生。 我们都在梦里。 就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隔壁又传来了一阵哭声…… 女孩哭着,凄凄惨惨,在黑暗的空间没跳跃着,反复敲打着我的耳膜。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但我知道,无论多可怕,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咚咚”,敲击墙壁的声音,它与哭声同步,就在我的耳边,就在房子周围。 不知道老陶住在这里的时候有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 他所经历的应该远比我所经历的可怕的多。 医院,夜晚,哭泣,一双双空洞的眼神,望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咚咚”,这一次是敲门声,门外是来自深夜的访客。 我走过去,想要从门上的猫眼看看外面,但我怕看到一张纸人的脸。 那死鱼般的眼睛,猩红颜色的脸蛋儿,扭曲怪异的鼻子和嘴角上挑的笑容。 “谁?” 我最终放弃从猫眼窥探楼道,只是问了一声。 没有人回答我,隔壁女孩凄惨的哭声也停了下来。 8. 刘英宏拼了命的在前面跑,赵舒同根本跟随不上大步流星的刘英宏,两个人中间始终差十几步的距离。 “刘,刘哥,你慢点!”赵舒同冲着刘英宏的背影喊到。 刘英宏没回头,“赶紧跑!被他们追上了一切都完了!” “他们是谁?”赵舒同调整着呼吸,边跑边说话是件极其难受的事情,“为什么,为什么追咱俩?” “跑!安全了再说!” 绕过路边的花坛,两个人径直跑进了商场。 不出意外的,商场里面空空荡荡,连个人影都没有。 两人所陷入的境地——无法反抗只能躲避逃跑。 9. “谁?”曹成瑞又轻声问了一句,门外仍然没有动静。 好奇心怂恿着曹成瑞从猫眼往外看,就在他即将看向猫眼的瞬间客厅的窗子发出“砰”的一声,他扭头看过去,玻璃上还留着雪球碎裂的痕迹。 还不等他回过神,又是“砰”的一声,这次不是雪球,而是一块石头,它击碎玻璃,滚落在地板上。 寒冷的空气鱼贯而入。 “你才想死呢!”从楼下传来小男孩的喊声,接着从窗外飞进一支空啤酒瓶,绿色的啤酒瓶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曹成瑞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那么真实,他可以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寒冷的空气围绕着自己。 “我没病……我没病……” 便随着喊叫声而来的是重重地拍门声。 重重复复的喊叫声,“我没病,你害不死我!” 一切变得混乱不堪,所有《无题》中出现的情节和所谓的现实交集在一起。 在喊叫声与哭泣声的冲击之下,曹成瑞捂着耳朵蹲下身子。 崩溃只在一瞬间。 正文:第三十六集-完- 生活本就充满变数,而按部就班的生活不是我所想要的。 所以我又要踏上旅途。 依旧感谢你,为数不多能看到这段文字的你。 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在你所在的城市中擦肩而过。 但我们,互不认识。 第三十七集 第三十八集 第三十九集 第四十集 第四十一集-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