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公子缺夫人否? “公子,可曾婚否?” 人来人往的街上,绿衣少女猛然跳出,截住一名书生,脸不红心不跳地问。 书生细细端详眼前的少女,单论五官,并不出挑,凑到一块却十分灵性,尤其是双眸,仿藏有银河般璀璨,正无比期待地看着书生。 彼此素不相识,如此冒失问,书生寻思她头部是否有疾。 少女见书生发愣,不等他回答又道,“若没有,考虑考虑我啊!” 后面的话吓得书生心肝俱震,转身仓皇而逃。 知一愣了愣,朝他背影喊,“公子,别走啊,有夫人或定过亲的,我不纠缠。” 书生脚底踩轮似的一溜烟消失,又一个以失败告终,知一垂头丧气走到旁边茶摊桌坐下。 同桌的黄衣少女素雅轻摇绣花团扇,一脸意料中,“早说过,你的方法不顶用。你说说,自打我们进城,你吓跑的公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怎就不知反省反省?” 知一抓耳,“没道理啊,豆蔻少女投怀送抱,接着就是了,他们为何跑啊?” “天上无缘无故掉馅饼,换你你吃吗?” 知一不假思索道,“吃。” 素雅语塞,她忘了知一是个心大的人,若是馅饼落她头上,她准好好享用,哪里会思索馅饼有没有毒。 知一补充,“馅饼落头上,好事啊,有多少吃多少。” 素雅头疼地抚额,“求你听我劝,别冒然拦着人家,会吓坏他们的。” 知一瘪嘴,“我也不想,可要练情诀,只能先寻个人动情动爱,否则便无法提高能量。无法提高能量,我就成囚徒,永远失去自由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整整七年,能量毫无提升,门主不生气给你立规矩才怪。” 知一吐舌,毫无愧疚之色。 “人家不正积极提升么,难道你忍心看他们关我?” 素雅轻叹,不得不出手教导她,“男人好比火焰,要挑要逗要撩火苗才高,你直撞灯芯,那火能不灭么。” 知一听得云里雾里,拉着她,“素雅,你教我该如何做,什么挑啊撩啊,我不懂。” “那你就听我的,待会有公子路边你旁边,你啊就故意假摔在地。” “摔倒,那多痛啊!” 素雅瞪她一眼,赖得同她解释,“照我的话做,别问!” 知一哦了声,素雅又道,“倒在地上后装得很痛的样子呻吟,一般人都询问关切你,你谎称无法行走,请他带你去找大夫,一来二人不就和他相识了么。相识后,来个日久生情,就成了。” 知一半信半疑,“管用么?” 素雅信心满满,“绝对比你的办法奏效。不信,你去试试!” 知一虽存疑惑,却决定一试。 物色人之际,街头出现一张倾城容颜,此人肤如凝玉,一双带水桃花眼,摄人心魄,但望之,没有不陷入其中,好个俊俏郎! 知一拍桌而起,“就他了!” 素雅忙拉着她,“换目标吧。” “为何?” “你瞧瞧,满街的女子皆对他暗送秋波,他却视若无睹,依我看,他绝不会理睬你的,别去碰钉子了,免得再落败。” “反正失败多次,也不差这一回嘛。他长得俊,若是他答应了,我的情诀肯定能很快练成。” 知一说着要走,素雅紧扯她的衣袖,“若这回失败,便弃情诀,改修正统。” 素雅一开始就不太赞同知一修情诀,劝说无果后恐她乱来,才不得不陪着。 情诀能快速提升能量,但被其所伤,反倒得不偿失,遂借赌约想她放弃。 知一沉吟片刻,“成交。” 素雅松手,知一整整衣服,大步横在俊男面前,手臂呈一字拦住男子的去路。 她仰着头,将素雅的招数抛之脑后,“公子缺夫人否?” 赤烈焰蹙眉,满脸漠然,绕过她。 知一拉他手臂,不死心地发出第二问,“缺的话,不妨考虑考虑我啊。” 一阵沉默,知一寻思,行不行给句话啊,此时一道长鞭破空打来,迅猛而凌厉,直朝她的脸。 第二章,抢割白菜 第三章,坚定不放手 第四章,让你也尝尝鞭子的滋味 第五章,心疼了 白杨林外是沙漠,面对茫茫黄沙,知一踟蹰,赤烈焰却大步向前,“马上起风了,有风沙掩护,他们不易追上我们。” 知一遂不再犹豫,紧跟赤烈焰后头。 入沙漠后一炷香的时间,果然如他所言,大风忽至,顷刻漫天黄沙飞舞,天地浑浊一片。 赤烈焰熟悉沙漠地形,在风沙起时避开风的正面,躲在一沙丘迎风坡后。 风刮了莫约半个时辰才停,风沙过后,蓝天依旧,烈日晒得人口干舌燥。 两人继续前行,日落天黑前,两人找到一处古庙,进里面歇脚。 古庙不大,石像残破,知一正好奇打量,赤烈焰已打了水回来。 知一咕噜咕噜饮了一大碗水问,“你对沙漠如此熟悉,是在沙漠长大的么。” 赤烈焰沉默不答,知一又说,“我叫知一,你叫赤烈焰是吧?” 赤烈焰低头将剩余的水灌入竹筒内,依旧无应答。 知一毫不在意,自言自语,“赤烈焰三个字好长啊,我就唤你烈吧,你不反对就是同意咯。你可以叫我知一,也可以像姨母喊我知知。此次出来,颇有收获,认识了你,和东海的人打架,还夺了她的鞭子,武器被抢走,她肯定气得跳脚。” 此举必然影响两脉和谐,换做普通昆仑人,早心慌不已,可知一谁啊,昆仑混世小魔王,仗着有靠山,并不怕惹麻烦。 何况在她认知中,割白菜乃恶行,撞见阻止再正常不过了。 “烈你十分厉害呢,对阵法了如指掌,难怪东海的对你紧追不舍。今日若非你指点,我肯定吃大亏,东海人最不是东西,成日四处游荡割白菜,你可得躲好,千万别让他们捉去。” 赤烈焰手停滞,淡淡道,“我躲了十年。” 平静的回答令知一震惊,仅是今日她已觉疲惫不堪,十年,意味着三千个日夜不得安宁,知一心头莫名发痛。 “你问我为何熟悉沙漠,不过是因为这里利于我摆脱你们,不单沙漠,黑沼泽地,大雪山,我都十分熟悉。” 难过丛生,知一说了句抱歉。 隔了片刻知一说,“不如你跟我回昆仑,如此一来,你便无需四处匿藏了。我们有寂定神钟,谁也不敢闯进昆仑打你主意。” “三脉从不接纳常人,即便你是昆仑门主,恐怕也无法收留我。” “明面上不行,背地里不让他们发现就好了么。” 论阳奉阴违的本事,昆仑里无人及她。 “事情并非你所想那样简单,今日你劫下我,伤珊红夺走嗜血鞭,昆仑和东海算结下梁子,若察觉我躲在昆仑,势必掀起一场大风波。你认为,昆仑能容你胡闹?” 经赤烈焰分析,知一自知她的办法欠妥,无奈长叹。 苍穹之下,辽阔大地,竟无一处安稳之地可容他,知一看着赤烈焰,倍觉可怜,之后两人相对无言处了一夜。 第六章,同行 第七章,我脸为何不红呢 从东海人手里截下赤烈焰,此事肯定早传进昆仑内了,惩罚是无可避免的,知一被罚多次,早没所谓了,但要是能量没有提升,囚禁她不许外出,知一便有所谓了。 明月当前,又孤男寡女,正是练情诀的大好时机啊,知一决定不辜负美景,练情诀。 情诀首章,面染红霞,霞气顺下归丹田,聚丹田后逆流冲脉。 后两句知一明白,倒是面染红霞十分为难,记忆里自个从未红过脸呢。 素雅红过,记得当时沙子吹进她眼,成然师兄替她吹沙,素雅的脸登时红扑扑地,那该是面染红霞了吧。 知一对赤烈焰道,“烈,我眼进沙了。” 赤烈焰抬眼哦了声,知一又说,“你帮我吹吹呗。” “不。”他干脆利落地拒绝。 知一倒吸气,不死心问为何。 “沙子进去,眼还睁得那么大,想必无碍。” 他倒是清醒得很呀。 知一苦笑声,出师不利啊。 良久后惊叫道,“哎呀,手受伤了,烈你看。”说着抬起自己弄出血的手指,“你快给我吹吹。” 赤烈焰面无表情拉过她的手,见他俯下身,知一自以为得逞之际,他从怀里扔给她一方手帕,示意她自己包扎,知一愣住,“你不吹么?” 天下间竟然有人手受伤不是包扎,而让人吹! 赤烈焰白她一眼,挪了挪坐的地方,离她远些,似乎怕被她的愚蠢传染。 接连失败,知一再来第三计,“有蜥蜴,好害怕呀!” 边惊叫边跑到赤烈焰身旁,抱着他的胳膊,装作十分恐惧之状,赤烈焰试图抽回手臂,但知一紧紧抱住。 赤烈焰无奈,“连野猪都不怕,还惧比它小的蜥蜴?” “野猪是野猪,蜥蜴是蜥蜴,我就是怕嘛。”知一从小在山林里长大,蛇虫鼠蚁全然不惧,只是做样子。 “它已走,松手。” 知一搂着他的胳膊,“我还是很害怕。” 赤烈焰叹息,“你要如何?” 知一抬头,嬉皮笑脸道,“你给我吹吹,吹吹我就不怕了。” 赤烈焰盯着她,果断拒绝。 知一瘪嘴,双手搂得更紧,“那我就不撒手,抱一整夜。” 赤烈焰咬牙切齿,“你到底意欲何为?” 知一坚持道,“吹,一下就好。” 对上她誓不罢休的神情,赤烈焰只得妥协,快速敷衍地朝她的脸吹一下。 知一眨眼,并未感觉到面赤,问他,“我脸红么?” 赤烈焰虽露出怪异的脸色,却还是摆头回她。 知一无耻强求,“再吹。” 赤烈焰照办,知一脸颊依旧如常。 没道理啊,为何素雅红脸,她没有呢? 赤烈焰趁着她发愣,慌忙挣脱她的手,坐到她的对面,以火堆隔开,并十分警惕望着她。 知一双手捂着脸,陷入疑惑中,甚至问出了口,“烈,我脸为何不红呢?” 鬼知道! 他该知道?! 已经十分配合你了好么? 赤烈焰按捺着火气,偏过头冷漠对之。 知一感受到他的怒气,只得暂时作罢。 第八章,天狼王现身 第九章,希望破灭 月前天狼王立在土坡顶,昂头长嚎,声声浑厚,入耳骇然。 狼群集结于坡下,虔诚跪拜狼王,似乎聆听狼王教诲。 雨已停,知一两人蹲在不远处的枯树后暗中观察,天狼王通体灰色,身躯比书上形容的更庞大,四肢矫健,肌肉紧实,满身戾气,果然是排名第三的凶兽。 天狼王固然难对付,但它脚下上百的狼同样不好打发。 接下来会是一番苦战。 赤烈焰告知知一,先用木头人阵控制住狼群,而后加之烈火云阵,让狼群惊恐无法动弹支援天狼王。 此时知一便能与天狼王独斗,天狼王凶猛异常,不宜正面迎之,需把天狼王引到一里外他们事先布好的五里雾迷阵中。 失去视野,天狼王的行动便受到限制,如此一来,她才有机可乘。 照赤烈焰计划,知一布阵顺利将狼群控制住。 谁知天狼王十分警觉,察觉狼群异象后突然往五里雾反方向而逃,知一只得尾随它。 天狼王以闪电般的速度往前跑,知一全力追赶。 在与它有一丈距时,她甩出嗜血鞭,天狼王为躲鞭子,偏过身子,知一趁机晃到它身前,正面拦截下它。 狼王半眯眼盯着知一,粗喘着气,猛然扑向知一,裂开嘴要撕咬她。 知一早有防备,后腾空而起,鞭朝它头抡劈,狼王不及闪躲,一只眼被抽中。 右眼受伤,激起狼王兽性,落地后再次跳扑,知一脚刚着地,它便迅猛而至。 知一灵巧侧身滑地,从它下方穿过,本以为安全避开,狼王尾巴横扫,击中知一左肩,知一被打得侧翻在地。 不给知一站立机会,狼王点地后掉头飞扑,利爪距离就在眼前,知一反手出盾符,挡下狼王。 亏得赤烈焰事先让她在手上画符,否则方才必死无疑。 知一麻利起身,手聚绿流附于鞭上,率先攻击狼王。 嗜血鞭加绿流,伤害力增倍,狼王忌讳之,它虽然一只眼受伤,行动有些迟缓,却依然能避开。 一炷香过后,绿流逐渐变弱,知一的能量低微,并不能持久。 狼王敏锐察觉,故意只守不攻,消耗知一的能量。 待绿流消失后,狼王依靠移动速度快,近到知一身旁出爪,知一右腹瞬间被划出三道口中,且血涌不断。 失去能量的鞭子,对天狼王不再具有威胁,狼王皮坚厚,即便让鞭子打中,亦不过是破表面,并不像持有绿流那般肉绽。 天狼王开始肆无忌惮攻击,知一利用狼王右眼受伤不能精准判断距离的弱点勉强避之,随着腹部流血越来越多,知一动作变得迟缓。 “西北方十丈有流沙,将它引入流沙中!”困局中赤烈焰赶到,道出解围之法。 知一故作逃跑之态,边打边退,估摸着流沙边缘处,露出破绽,天狼王朝前猛扑,知一后倒,双腿顺势蹬狼王肚皮,狼王扑空飞进流沙中。 狼王发现下方沙流动,翻转身子后肢落沙,庞大的半个身子陷入流沙里。 它挣扎要飞出,却无奈察觉动作越大,沙子吞没越快,便停止挣扎,发出绝望嚎啕声。 赤烈焰赶到,扶起倒地的知一,眼睛却紧盯天狼王。 即将消失的不是凶兽,而是他的希望。 三千多个日夜逃亡无法摧毁的东西,如今逐渐崩塌,令往日的坚持付诸东流,全部化零。 重头再来,说得轻巧, 不甘聚于心间,又无可奈何。 躺在他怀里的知一,目睹上方的眸光渐渐黯淡,于心不忍,咬牙翻身而立。 第十章,就俗,只要情爱 第十一章,蒙面少女 第十二章,你绝不简单 第十三章,神族正统 知一和道枫红进来后发现只有赤烈焰一人,知一问起阿音朵,赤烈焰告之她已走,知一和道枫红交换眼神,料到阿音朵是让他的漠然气走的。 道枫红从不管闲事,阿音朵是生是死对他而言无关痛痒,不去理会。 知一放心不下,偷溜出药铺寻阿音朵。 在土城转了一圈,没有找到阿音朵,却意外碰到万众期。 万众期是知一姨母之子,她的表哥,两人在印山一块长大,直到知一回昆仑才分开。 常年聚少离多,较之年少,两人有些生疏,不过彼此间的兄妹情还在。 万众期拍了拍知一的头,“你这丫头,怎跑出来了?” “被逼的呗,他们要囚禁我。” “想必是你做错事,否则他们怎会无缘故禁足你。” 知一狡辩道,“没有。” “那就是你不肯好好修能。”万众期握着她手腕,“依旧是黄级。” 知一抽回手,心虚一笑。 “距离你回昆仑已有七年,期间你能量毫无增长,难怪他们着急。” “整天呆在昆仑,能量高低没差别。” 见她不思进取,万众期忍不住敲她头,“若没知陌叔护你,你哪有这般快活逍遥,放眼整个昆仑,数你最没上进心。” 知陌是知一的小叔,昆仑三门主,昆仑最强者,若无靠山,以知一乱来的本事,早被剥皮拆骨了。 外人眼里的强者,知一完全不当回事,“老叔近来痴迷戏文没空管我,包庇我的是成然师兄。” 知一口中的成然,乃昆仑小辈的翘楚,为人温和谦逊,现辅助二门主打理昆仑内部事务,除二门主外,昆仑内他权限最大,比三门主有实权。 “你之所以不提升能量,其中也有他的缘故,他护你是应该的。” “不是因为成然师兄,表哥你别乱说。” “我们一起长大,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我还是分辨得出。假如你肯专心修能,昆仑怎轮得到他话事。你也该收心修能,莫叫人小瞧知氏神族。” 三脉里皆有远古神族,神族在脉中地位高于其他平族。 天山是万氏、华氏以及龙氏,东海是古氏,昆仑是知氏和成氏。 昆仑的两大神族传到知一这辈,人丁稀少,第二十八代中只剩知一和成然两人。 成然是私生子,照理并不能承成姓,无奈他的两位哥哥相继夭折,恐成氏后继无人,才破例允成然归宗。 相比成然,知一的神族血统十分纯正,父亲是昆仑知氏,母亲是天山万氏。 昆仑长辈心里更认可知一的血统,偏向于让她承接昆仑,这点三脉人皆知,知一也明白。 初回昆仑,知一见识到成然两位哥哥的可恶,整日欺压成然,根本不把他当人对待,多次目睹成然师兄背地里抹泪。 后来成氏两位哥哥过世,成然师兄处境转好,却依旧遭受无视。 直到成然师兄能驾驭神级法器绝美后,众人才注意到他,但他们的希望依旧在知一身上。 然而知一能量始终止步不前,随着时间推移,长辈们失望之余将厚望寄托成然。 “成然师兄把昆仑打理得井井有条,换做我肯定是一团糟。” 见她如此不上心,万众期替她着急。 整个神族都看她笑话,背地里称她废物,成为神族最不成器的例子。 但凡小辈不学习,长辈便恐吓他们长大后变废柴知一,每次说完,小辈们无不勤奋刻苦,可见她无能的形象深入人心。 “你需加倍努力,争气些!” 多说无益,知一转移话题,“表哥你为何在此处?” “听说前几日天狼王在沙漠现身,我来瞧瞧。” “天狼王血很厉害么?值得表哥你不远千里而来。” “狼王血可大幅度提升能量,试问三脉中人谁不想得到?不光我来,其他天山弟子以及东海人都来了。饮下狼王血,抵得上修能十年,傻瓜才会放弃这样的大好时机。” 知一本想告之她与天狼王大战过一场,听到这话便犹豫了。 若表哥知道她把狼王血让给他人,定然敲破她脑袋。 “天狼王凶残,没事你别到处乱跑,万一碰上天狼王,小心被它咬得不剩骨头。依我看你还是回昆仑,免得在外惹事,我得寻天狼王,不便送你回昆仑,代我问知陌叔好。” 知一当即表示理解,和万众期分别。 听闻其他两脉人会聚于此处,顾不上阿音朵,知一连忙返回药铺与赤烈焰商议,未免碰上归氏三人,两人连夜离开土城。 然事与愿违,两人出城后行了两日,又碰到归氏三兄弟。 第十四章,不自觉退让 归氏三兄弟抓住阿音朵,正逼问她埙的下落。 不远处的知一不禁感叹,阿音朵的运气实在背,才出狼穴又入虎口。 “你说我三番两次从他们手里抢走人,归氏三兄弟会不会疯啊?” 赤烈焰瞥她一眼,其含义是你没这么大本事。 知一忘乎所以地笑,“不是有你么,我们连天狼王都能对对,他们三个小意思,你的阵法加上我的战斗力,必胜!” 赤烈焰面无表情,知一讪讪收敛笑。 见他沉默,担心他不救人,又劝,“总不能袖手旁观,让阿音朵落入他们手里吧,三人极其卑鄙,指不定对阿音朵做出什么事呢。” 此时归老大撕下阿音朵的面纱,露出猥琐的笑。 赤烈焰妥协,“不宜硬碰硬,智取为上策。” 自从遇到她,他不自觉地退让。 知一赞同点头,他又道,“散布天狼王在此处出现的消息,引其他脉中人前来,双方相斗,渔翁得利。” 眨眼功夫,赤烈焰思出对策,知一万分佩服。 她将假讯息传出,两人耐心等候。 半个时辰后,率先赶到的是万众期,以及他的两名随从。 知一遗憾嘀咕,“怎么是他。” 赤烈焰不明她话的意思,知一解释道,“我表哥行事光明磊落,不屑割白菜,怕是与归氏产生不了冲突。” 赤烈焰观察一番后,回了未必两字。 知一欲替表哥辩解,没料到万众期与归氏三兄弟打了起来。 原来万众期赶到后,没发现天狼王有些失望,但见归氏三人紧张模样,便觉阿音朵不简单。 天山五年一次的排位比试即将举行,谁都渴望在比试中提高排名,因此现天山人卯足劲修能增进实力。 提升自身最快的办法除了饮天狼王血,就是割白菜,从常人处掠夺优能,增添战斗技能。 万众期上次排名第三,这次欲夺第一。 没有狼王血,白菜也可以,总之不能白费功夫,这才与归氏三人交手。 在知一记忆里,万众期一身正直,怎料时隔多年,他已然变成这样的人,巨大落差感令她难过不已。 视线范围内又来了另一拨人,赤烈焰示意知一,知一方回神。 来人是天山华锦,华氏小公子,以自恋闻名三脉,见万众期和归氏对战,乐呵呵在一旁说风凉话。 一会说万众期剑法烂,一会道归氏三兄弟阵法漏洞多,总之在他眼里,除了他外别人全是脓包。 同为天山人,万众期早习惯他目中无人,并不将他的话当回事。 归氏三兄弟听来十分刺耳,自无法容忍他的鄙夷。 脉中人分尊卑,不过三兄弟并不知晓他们是神族,何况来抢东西的,谁还顾及对方身份。 归老大从中抽身,向他投暗器,华锦挡下。 愤慨归老大卑鄙,与他交锋,一时间乱成团,全打了起来。 说起来,知一和华锦是有过节的。 第十五章,惊色 三脉各自独立,却常相互来往。两年前华锦随他爹到昆仑给门主贺寿,宴席间长辈有让他们联姻之意,没等知一开口,华锦跳出反对。 尽管他反对的理由为知一能量低微,性格粗鄙等,念在其目的是搅黄联姻,知一倒不放在心上,可气的是他回天山后四处造谣。 宴席上他罗列知一诸多不是,知陌当即否决婚事,毕竟知一是他宠着长大的,何苦去天山低人一等。知陌拒绝,昆仑人其他人自然断了念想。 这个结果知一很是满意,席上便多喝几杯庆贺,谁知华锦自以为是认为知一借酒消愁,原因是他不喜欢她。 后来便有知一痴恋华锦,联姻不成哭醉宴席一说。 顶顶可气还在后头,自打宴席那日起,知一每次到天山,华锦如避怪病般逃离天山,深怕知一缠着他似的。 此举无疑坐实知一痴恋华锦的传言,令三脉人深信不疑,她全身长嘴也解释不清楚。 她向来不在乎外界评判,但传痴恋这么个狂妄自大,眼睛高于顶的人,她无比厌烦。 知一讨厌华锦讨厌得牙痒痒,巴不得归老大打烂他那张臭嘴。 陷入私人纠葛里,忘却正事,赤烈焰出声,让知一伺机行动。 三方交战一个时辰依旧不分胜负,夜色渐浓,知一借着黑,悄悄靠近,救出被绑的阿音朵。 脱离虎口的阿音朵坚持独行,知一误以为她对自己有戒心,便保证绝不打她埙的主意,阿音朵这才道出实情。 原来,归氏三兄弟在大漠发布千金令,任何可提供赤烈焰和知一消息的人,都能得到千金。 千金令让大漠所有常人成为他们的眼线,一旦赤烈焰现身,便立刻有人向归氏三人通风报信。 斥重金追捕,可见他们对赤烈焰势在必得。 以知一的能量不足以对抗三人,别说保护他们,自保都难,更别提穿过大漠去印山了。 阿音朵待在他们身边,反而危险。 赤烈焰沉思片刻,问阿音朵,“若用埙,除了狼,可能驾驭其他猛兽?” “我不知道。” “试试便知。” 赤烈焰在前方带路,知一、阿音朵在后头跟着。 三人行至绿洲带,赤烈焰向阿音朵示意,阿音朵食指半勾弯曲,放入唇边,一长二短口哨声扬起,片刻后一只黑色雄鹰闻声而至,它的爪处系挂着埙。 阿音朵伸出手臂,鹰落在臂上,取下埙,她摸了摸鹰的羽毛,黑鹰扑打翅膀腾空远飞。 以这样的方式藏匿埙,怪不得之前抓她的人得不到埙。 阿音朵吹埙,半响后四周有滋滋声,知一低头,绿草间无数蛇现身,朝着他们移动。 随后埙声戛然而止,群蛇又回归草丛里。 赤烈焰说道,“你要走,我不拦你,只是请你走前随我们去趟白骨山,我们要取惊色弓。” 惊色弓是神级法器,尘封白骨山几百年。 其射程远,可射十里外之物,且威力惊人,可夺走人最重要之物,常人是命,三脉人是能量,故而取名惊色。 如此极具杀伤力的法器,三脉皆有夺去之意。 但光凭一脉之力是无法取得的,需相互协作。 惊色弓在白骨山山顶洞中,进洞则必须通过三重障碍。 第十六章,长牙鼠 第一重是长牙鼠,它们盘踞山下,有成千上万只,任何人和动物过往,都会被它们啃为白骨,山下白骨累累,白骨山便是因此得名。 三脉人虽有能量,但无法击杀庞大的鼠群,需借用法器来制,这重阻碍要仰仗昆仑法器。 其次是怪柳坡,坡里红柳密布,设有迷阵,除非人善破奇门阵法,否则会迷失其中。第二道得借东海之力。 最后是守弓人。 相传守弓人,他功夫了得,需打败他后才能进洞。最后一关需靠天山战斗武力。 三脉相互忌讳,本脉的绝学概不外传。 因而除自家弟子,其他人无法学到本脉精华。 即便有天赋之人无师自通,也仅限两脉本领,绝没有精通三脉本事的人,故而惊色弓只能三家联手才可取。 多年来三脉常合计取弓,但往往在弓归属问题起争执,久而久之大家便不再商讨取弓之事。 眼下阿音朵有埙,可制长牙鼠;赤烈焰懂阵,可穿怪柳坡;知一能打,可对方守弓人,三人正好取弓。 至于它的归属,只能是知一。 没有能量的赤烈焰和阿音朵驾驭不了神级法器,落在他们手里也是无用。 何况知一得惊色弓是为了抵抗归氏三兄弟保护他们。 取惊色弓谈不上帮知一,算自保。 阿音朵考虑后答应帮忙,不过有些顾虑,“白骨山长牙鼠极多,埙恐怕无法控住全部。” “不必控制,你吹埙引蛇来相斗,诱鼠至东面,我们从南面进山。” 赤烈焰的调虎离山之计,既延误正事又不消耗自身,甚是高明,难怪他能躲避三脉人,阿音朵不由对他起敬佩之心。 取弓迫在眉睫,三人并不耽搁,连夜赶往白骨山。 越近白骨山,长牙鼠吱吱声越发清晰,到了山口,这声音从四面八方灌入耳中,不禁叫人汗毛竖立,头皮发麻。 知一和赤烈焰与阿音朵在山口分别,阿音朵朝东,他们朝南。 莫约一炷香后,老鼠吱吱声忽而震天,想来蛇已引到,才令它们发出如此大的叫声。 白骨山下是枯黄的草,并无树木可以躲避,两人缓缓前行,深怕让长牙鼠发现南面有入侵者。 行了一段,知一见并无长牙鼠,欣喜道,“阿音朵太厉害了,把它们全诱到了东面。” 赤烈焰保持谨慎之态,“言时过早。” “矮矮浅草,一眼望尽,藏匿不了长牙鼠,咱们还是疾行早点通过。” 赤烈焰倒没有知一乐观,但尽早穿过终归没错,两人加快步伐,已近乎小跑的速度穿行。 他在前,知一在后,向上行了一段,赤烈焰猛然煞住脚步,同时拉住往前的知一。 两人眼前横放一段枯木,枯木有足有两人合抱之宽,长十尺,枯木上分布大大小小的洞,洞很深瞧不清里面。 知一欲开口问为何停下,赤烈焰做了嘘声的动作,而后小心翼翼移动,深怕发出声响。 赤烈焰如此谨慎,知一也不敢大动作,缓缓移步,一点点绕过枯木,终于绕到枯木另一边,知一不由松口气,然而就是这呼气声,唤醒了枯木里的东西。 枯木开始晃动,随之吱吱响,两人一转身,但见一个硕大的鼠头从洞里钻出,长牙缭绕,鼠目溜溜转。 第十七章,怪柳坡 长牙鼠通常是黑色,个头与寻常鼠无异,面前的长牙鼠却是白色,白白胖胖的,个头是普通鼠的三倍。 毫无疑问,它是鼠老大,与蛇之战只引开了小兵,老大没有去呢。 速战速决,知一脑子闪过此念头,手腕甩鞭,朝鼠劈下。 鼠老大身体十分灵活,鞭子未到,身已左避,且飞速扑来,知一连忙收鞭,挡下它,鼠老大再次转变方向,冲知一不设防的另一侧攻,知一匆匆挥鞭防御,鼠又蹿到她身后。 虽然鼠老大的速度及不上天狼王,但天狼王身形宽,知一可攻击范围大,如今鼠老大体型小,她反而不好瞄准。 加上鼠老大贼精,瞧出赤烈焰没有攻击力是弱点,在知一进攻它时,它飞扑赤烈焰进攻。 知一不得不中断攻势护赤烈焰,故而暂时处于下风。 鼠老大精明,知一也不笨,被鼠老大戏耍两次后便有了应对之策。 待鼠老大再转向赤烈焰时,知一左手聚绿流成火,粹火,砸向鼠老大。 鼠老大始料未及她除鞭子外有第二种攻击武器,被粹火击中,吱叫一声侧翻滚了两圈,尚未调整,知一的鞭子飞速落下,鼠老大吃下一鞭。 它皮娇肉嫩,让嗜血鞭击中顿时肉绽,鼠老大平日被鼠兵们供着,哪里受得了这番苦,登时原地哀叫打滚。 解决鼠老大,两人无所顾忌,奔跑着穿过枯草地。 怪柳坡内柳树分布密集,三步一棵,柳叶长垂,放眼望去,皆是摆动的绿丝绦,视野极其狭隘,加上阳光普照,分外迷人眼。 两人尚未碰到传说中厉害的阵法,便失去方向,走了许久,却仍有原地打转之感,两人只得暂时停下脚步。 环顾四周,知一感叹道,“若罗盘在手便好了。” 赤烈焰沉思片刻,摘下一根柳枝,去其叶,将光秃的柳枝直直插在地上。 日影测方位法,将直木竖于地上,记下此时木影顶端,一炷香后,木影移动,再记下顶端,两点连成一线的向便是东西方。 两人靠着此方法指引前进,半个时辰后,两人停下,因为两人绕回了原地,方才插的柳枝就立在面前。 知一费解,“为何我们又回到原地呢?” 她的疑惑,正是赤烈焰的。 日影测方位绝对可靠,他们按照测出的方位走,理应朝前才对,不知何种缘故又转回来。 赤烈焰决定再依据测出的方向走一次,半个时辰后,柳枝依旧出现在眼前。 知一泄气,背靠柳树,“莫非这里有迷阵。” 赤烈焰摇头,“迷阵迷的是双眼,我们按方位走,真有迷阵,困不了我们。” 随后赤烈焰陷入深思中,半响后知一肚子咕噜咕噜叫,赤烈焰回神,知一捂着肚子冲他笑。 赤烈焰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一纸包递给她,她打开看是个大饼。 知一高兴掰开,一半往嘴里塞,一半还给他。 赤烈焰推了回来,“我不饿,你吃。” “大家并肩作战,有难一起扛,有饼一起吃!吃嘛!” 对上知一真诚的目光,赤烈焰接过饼。 第十八章,十里不同天 知一边嚼边说,“白骨山真如老叔所言,除了长牙鼠,没其他会跑的。” “他到过此处?” “嗯,他怕老鼠,不愿来的,奈何门主下令,他只得来,可惜止步怪柳坡。” “可有与你说这里不寻常处?” 知一认真回忆道,“说柳叶缭乱,看得头昏眼花,他进来不到一炷香时间便下山了。” 赤烈焰略带失望,知一惭愧道,“老叔那人懒得动脑,让他费脑破阵他索性放弃。回去后还埋怨白骨山日光强,晒黑了呢。” 外人眼里,知陌白衣飘飘,一派风雅。 私底下是个又懒又糙的汉子,脏衣服乱扔,用过的东西随手乱扔,从不归位,害她整天替他收拾。 终日坐书房,旁人以为他闭关修能或者练字下棋,实则埋头于外面收集来的戏文里,时常随着戏文内的情节或笑或啼或愤慨。 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扬,多年来知一对外保持沉默,维护着老叔的形象,每回听到旁人敬佩他,心里都要翻白眼。 并非她不尊老,奈何这个老太金絮其外了。 “又或许他认为,惊色弓留在白骨山最好。” 知一报出姓名那时起,赤烈焰猜到她是知氏神族,提及她叔叔,推测是昆仑知陌。 虽然知一口中知陌一副不靠谱的样,但身为昆仑关键人物,正事绝不会儿戏,故而对他的行为赤烈焰有另一番理解。 “为何?” 赤烈焰分析道,“现出世神级法器不过是十三件,其中昆仑占有十件,其他两脉恐怕早起妒意,若惊色弓再落入昆仑,他们对你们的妒忌会加深,你们与其他两脉的间隙越大。” “这些法器全是我们昆仑人自个得来,有本事他们也可以取啊。” “话虽如此,人皆有贪念,别人有自己总想也有,何况昆仑自持有法器,割白菜并不迫切。” 三脉中昆仑极少割白菜,因为他们可将法器运用自如。 即便常人有缘得神级法器,没有能量亦无法操控,故而他们无需担忧被人超越,自降身份割白菜,当然,这是原因之一。 其二是昆仑拥有其他两脉无法超越的优势,再大肆收割异能,两脉必心生怨恨,为相互平衡,昆仑也就不蹚浑水。 眼下知一又抢白菜又取惊色弓,会将昆仑退到浪口尖,赤烈焰望向知一,后者完全没有此顾虑,反而摩挲下巴看天。 “烈,你觉不觉得天色有些不大对劲?” 赤烈焰抬头,半眯眼,“确是不对。” 他们进山时是拂晓时分,晨光熹微,此时强光直照,已然是午时。 在枯草地和柳林里耽搁两个时辰,现顶多已时,距离午时仍有一个时辰。 坡内的天色不对。 察觉到可疑处,赤烈焰分辨出这是十里不同天阵,此阵内的天色光照与外面不同。 怪柳坡内柳树密集,毫无准备的来者只能用日影测方位指引方向,在天色动手脚,日影测方位自然会失效。 靠日影测方位指引失败,来者会认为坡内有迷阵,而不是日光的缘由,设阵人针对上山者的心思巧妙布阵,不可不谓高明。 破解十里不同天阵在于此阵内的红日,知一指间聚绿气团,弹向假日,击中日后,强光褪去,露出正常日光。 两人再用日影测方位法指引方向前行。 往上行约一个时辰,面前出现方才他们测方位的插的柳枝,知一不禁傻眼。 他们又回到原地? 第十九章,守弓人 第二十章,你又没拒绝我,我为何放弃 洞内只剩他们两人,知一揉了揉眼睛问守弓人,赤烈焰指着外面, 守弓人让她住洞内,他与赤烈焰住外面。 如此安排,是考虑到男女有别。 他并不知晓,知一脑中男女观念淡薄,不会在意这个。 况且,自从遇到赤烈焰后,两人孤男寡女已相处半月。 知一肆无忌惮环顾洞内,“不是说弓在洞里么,我瞧着没有啊!” “法器哪有摆在明处的道理,想必藏了起来。” 知一哦了声,赤烈焰告诫,“别因他年纪小而轻敌。怪柳坡内的阵法是他所设,两个阵无缝连接,足证他能力强。” “看来他很厉害嘛?” “退缩了?” 知一没正经道,“要不连夜逃下山?” “你自己走,我留下与守弓人作伴,如他所言,白骨山是个清净之地。” 知一拉着他的袖口,“不行,你还没答应做我夫君呢,你得随我一起走。” 赤烈焰没抽回袖子,“你尚未舍弃这打算?” “你又没拒绝我,我为何放弃。” 赤烈焰眼含笑,“似乎有几分道理。” “不是似乎,就是有道理。对了烈,你喜欢什么样的妻啊?聪明、漂亮还是温柔?” 刚说完她就后悔了,因为这些她全不沾边,万一烈回皆是,她岂不是没指望? 听到赤烈焰回他并非任何挑选妻子的规范,正要大喜,又听得他说烈家挑媳妇有二十四准则,知一便高兴不起来。 心里嘀咕,什么大家族啊,即便是天山华家,规范也没有二十四条吧。 看着知一拉耸着头,赤烈焰不禁扬起唇角,而后道,“其中最重要一点是勇敢。” 知一立马转喜,拍胸口道,“别的没有,唯独胆子壮。” 赤烈焰揉揉她的头,往洞外走。 他没有明确拒绝,是默认了么? 知一朝着他的背影傻笑,高兴会周公。 翌日清晨,几人用过早膳,守弓人带知一到偏洞选兵器,偏洞不大,墙上挂满兵器,刀枪棍棒应有尽有。 知一挑了棍,这种适合防守不宜攻击的兵器。 在知一眼里,守弓人是个孩童,要她选刀或剑砍他,完全违背她从不以大欺小的规矩。 守弓人选长枪,而非利器,似乎是对她友善的回应。 选完兵器,两人在山洞前的平地对立,晨风起,衣襟赫赫鼓起。 平地莫约四丈宽,长五丈,平地下是刀削岩壁,若是不慎滑边缘处,便会跌落至山。 长枪立与守弓人身侧,高出守弓人半人身,显得有些勉强,反观知一,棍子与她同高,相宜许多。 率先发起进攻的是守弓人,但见他脚踢枪尾,枪头斜下,手顺势一推,一招猛蛇出洞,枪直指知一喉咙。 知一早有防备,枪未到,身已左旋避开,同时使棍自上而下,泰山压顶。 守弓人收回枪,横挡落下的棍。知一双手下按,棍压住长枪,守弓人力量不及知一,枪渐沉,眼看枪快要落到守弓人头上,守弓人抬腿,将知一的棍踢开,破了困局。 知一手一挑,棍直击守弓人左脸,守弓人以枪竖挡,知一抽回击右脸,如此来回。 眼下知一积极进攻,却未能占据优势,反倒是守弓人,虽一直处于防守,却十分有余,不出手只为静观她。 果然,一炷香后,守弓人不限于防守,逼开知一拉开距离,手握枪尾,左右摆抢,枪如游蛇急速扎向知一肩膀,进有方,快而不乱。 知一慌忙左避右闪着后退,守弓人攻得凶猛,知一已退至平地边缘。 无路可退下,知一左旋身避开枪,身贴枪再往前旋步,化解退出去的危机,但却仍在守弓人的攻击范围。 见她躲开,守弓人侧晃长枪,枪横打向知一,知一以棍竖立于身前,防下这一枪,借着抢的力度向后滑,离他稍远些。 守弓人并不给知一机会,她尚未站稳,枪又刺来,知一慌乱避及,又进入被迫防御。 第二十一章,分胜负 第二十二章,弓在哪? 第二十三章,惊色认主 第二十四章,入虎穴 “烈,不如明日劝他与我们一道下山吧,反正守弓人已完成他的使命。” 望着守弓人小小的背影,知一不忍他再独自生活,遂提议。 “他拒绝了我。” 之前他与守弓人在洞内查阅随记,期间他曾提过。 当时守弓人毫不犹豫地摇头,“我虽久居白骨山,世间之态我却是清楚的,我无意加入三脉,可做个闲散人,三脉又容不下我。” “你尚未及弱冠,实在不该在白骨山虚度年华,纵使人间万般不好,总归有味,只有尝过人间味才不枉白走一遭。” “如今的人间味可不好尝,你若是受够了,白骨山倒可收留你。” 以赤烈焰的博学,守弓人不问也明白他是脉中人争夺的白菜,了解他亡命天涯的处境。 “即为人,我绝不会旁观。” 一个常人竟然道出这样的话,守弓人足足看了他半响,稍平静后问,“你能做到何种地步?” “能做到哪种便做到哪种。” 守弓人怅然,“难啊。” 赤烈焰坚定而毫不迟疑回,“至少我会尝试,且拼尽全力。” 守弓人沉默,终归没有答应下山。 知一和赤烈焰下山时,守弓人将惊色弓还给他们,告知知一,可将弓以十里不同天藏于天地,需要时再召唤。 同时向赤烈焰赠言一句,拭目以待。 赤烈焰微微颔首,两人下山去。 原以为早已离去的阿音朵,此时正在山口处。 知一兴奋向她展示惊色弓,顺便简略提及取它的经过。 阿音朵问赤烈焰接下来作何打算,赤烈焰道出炎火城,听到这三字,阿音朵不由倒吸气。 炎火城是大漠最大的城,有十个土城大,亦是最繁华的城,居住人口众多,赤烈焰身负千金令,前往人多的炎火城等同于入虎穴。 尽管她心里犯嘀咕,还是与他们同行。 从她决定等候他们下山那一刻开始,他们便是一路人。 千金令尚在,他们乔装一番后进城。 惹人注目的赤烈焰扮成弓背老人,阿音朵涂黑脸,穿男装作老人大儿子,知一也换男装作老人小儿子。 进城后发现,赤烈焰以及知一的画像张贴在城中各处,几乎人手一张,想来黄金相当有诱惑力。 三人找家客栈住下,压根没引起怀疑,其原因知一归功于画像的画师。 画中的赤烈焰三角眼外加马脸,与俊朗的他天差地别,至于知一,倒不是被丑化,反而是漂亮的,大眼配瓜子脸,比本人美上三分。 根据画像,人们能认得出他们才怪。 自从手持画像,知一便对着画像的自己瞎乐,直到进了房内还舍不得放。 赤烈焰抢走手里的画,知一噘嘴示不满。 赤烈焰:“正事要紧。” 知一迷茫问,“什么正事?” “惊色弓是法器,普通的弓箭无法用,试问你将如何用没有箭的弓?” 赤烈焰提及,知一如梦初醒,光沉浸在得到的喜悦中,根本没有考虑这个。 身为惊色之主居然马虎成这样,知一不好意思地干笑。 第二十五章,换大锤 赤烈焰露出一副早知如此的神情,“惊色弓的弦由玄金造,箭尾需用玄金铁造才不会被玄金崩开而射出。” 他说完,知一领会要点,“言下之意箭需定造,而造箭之人在炎火城。” “不错,人先不忙找,需先弄到玄金铁。玄金铁是铁矿石加陨石提炼所得,陨石百年才落一颗,非常少,故而这玄金铁极为罕见。” “玄金铁是锻造兵器的绝佳材料,有也被天山收集了去,留落在外的很少吧。” 天山对兵器锻造极为重视,会从外面搜刮各种稀有材料,甚至到了不折手段的地步。 有次为了得到一指头大的玄金,屠了一村人,此事是与老叔下棋的成然师兄说的,当时的她很是愤慨。 “是少,但不是完全没有,城门守将范世高所用的大锤就是玄金铁,不过他在玄金铁外又加了一层铁,才没让天山人察觉。” 大锤用材不少,若能将大锤弄到手,至少能造十支箭。 “那简单呀,”知一来劲了,叉腰踩着凳子,装得凶巴巴道,“知道我谁么,天山的,还不乖乖交出铁锤!” 赤烈焰无奈她的玩笑侧过脸,阿音朵的脸色却变凝重。 三脉人动动口就能夺走常人最为宝贵之物,再联想这些年东躲西藏的日子,登时心里生出怨恨,猛地站起来,往外走去。 知一茫然望着赤烈焰,小声道,“她怎么了?” 赤烈焰猜到几分阿音朵的心思,“对你的强取豪夺表不满吧。” “我没说硬夺啊,打算用我自创的双影拳拳法与他换呢,又不真是天山人,哪能干出抢夺的混账事。我那双影拳很厉害的,学会了能以一敌十呢。” 范世高的玄金铁迟早会被三脉人发现,与知一换,总比让别人夺走一无所有强。 “阿音朵历经过很多,生性敏感。” 知一摊手,“往后我说话注意点呗,阿音朵不会负气走了吧?” “与其担心她,不如尽快弄到锤子。” 造箭之事刻不容缓,知一出客栈寻范世高。 范世高好喝酒,傍晚时分会在一家齿留香的酒馆喝酒,知一找到他时,他刚喝完酒走出酒馆,知一紧随他身后。 他拐入巷子后不见了踪迹,知一四处搜寻,他又现身,原来他发现有人跟踪他,故意藏起来。 范世高叉腰,“你胆贼肥啊,敢尾随你爷爷。说,跟着你爷爷干嘛?” 知一双手抱胸,直白道,“相中你的大锤,拿来用用。” “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知道爷是谁么?胆敢打爷锤的主意,不想活了!”说着右手挥舞着他的大锤,面目凶煞道。 知一无奈叹息,打了个放马过来的手势, 面前又矮又瘦的小子,简直不把他放眼里啊,居然挑衅他,范世高也不客气,扬起大锤就朝知一冲过去,然而一盏茶的功夫,他倒在了地上。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知一,想不明白,为何如此瘦弱之人能在十招内打趴他。 知一嬉笑道,“不服气,可以再来,这回我单手。” 边说左手背在身后。 范世高当然不服气,“方才不算,我喝了酒,酒劲在头上,你给我歇歇,待会保证打得你娘都不认得你。” 他摆明耍赖,不过知一完全不介意,任由他坐靠墙休息。 范世高表面上低头,眼珠却盯着知一,趁着她松懈之际,朝她突袭。 第二十六章,佛也是有火气的 十招之内,范世高还是没能挽回败局。 “打斗靠的不是蛮力,而是招式运用,尽管你兵器在手,来来回回就那几招,唬人可以,真正打斗难以取胜。” 范世高的缺点被她一针见血指出,范世高有些恼怒,“管你屁事!” “今儿来是要与你做笔买卖,用方才击败你的双影拳换你的大锤。学会双影拳比你拿着大锤打架强百倍。” 范世高冷哼,“原来是打这主意,不换!” “真不换?” “不换!” 范世高露出你奈我何之态。 好好说话往外被忽略啊,知一不得不用非常手段。 走近他,脚踩着大锤道,“这锤是用玄金铁制的吧。” 范世高脸色忽变,急吼吼道,“你,你胡言,它就一铁锤。” “真是铁锤,你何须紧张?” “它是我家祖传下来的,我不会换的。” “那好吧,回去就禀告,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知一拍拍裤子走人,没走两步便被叫道,“少侠留步,留步。” 范世高追上知一,紧张问道,“您要向何人禀告?” “当然是天山了。” 范世高如临大敌,擦了擦汗,“别,别啊,有话好好说。” 完全忘记人家之前有好好的和说话。 “你同意了?” 知一望着他,范世高不自然点点头,小声嘀咕,能不同意么。 知一抿笑,把双影拳拳谱给他,捡起大锤,“从今往后有安稳觉睡。没了大锤,好好练双影拳,它比大锤管用。” 说完径自出了巷子。 大锤子过于显眼,知一不得不用布袋套着背在肩上,打算跳窗户回房,不料半途碰到不该碰到的人,东海古蔓枝和古凤腾两姐弟。 同为第二十八代神族之后,免不了相互比较。 面前的古蔓枝,惊鸿美貌,知书达理,天资过人,总之形容女子美好的词全体现在她身上。 更为重要的是她极有可能是二十八代神族女辈中第一个突破蓝级升为紫级的人。 在她的衬托下,黄级的知一不值一文,但她没有妄自菲薄,对楷模羡慕嫉妒恨,反而每回碰上和和气气地。 对方就不同了,古蔓枝客气归客气,总透着高人一等。 她身旁的古凤腾最来气,冷嘲热讽,好像贬低知一能把自己姐姐捧到天上去似的。 三脉中她最不愿见到人,古氏姐弟排第一,第二才是华锦。 “我没眼花吧,这不是昆仑的知一么?” 出来匆忙,她没来得及装扮,故而让人认出。 知一挤出一丝笑,“许久没见,近来二位可好?” “你到炎火城来干嘛?”古凤腾无视她的问好,直截了当问。 “出来透透气。” “你真是愈发不长进,在昆仑吃喝玩乐就罢了,还跑来外面玩耍,偷跑出来的吧?” 就算贪玩,碍你什么事了! 知一隐忍着,保持微笑,“天色不早了,大家回去洗洗歇息吧,改日再聊。” 边说边绕过他们。 古凤腾拦下她,“懂不懂礼数,问你话怎么不答。果然在山野长大的,就是粗俗,没教养。” 知一咬牙,维系笑容,“今儿有点累,想回去歇息,劳烦让让。” 好歹有头有脸,双方那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能留就留。 她往旁边移,古凤腾伸脚勾倒她。 好在知一反应灵敏,手及时撑着边上的墙,稳住失衡的身子,不至于摔个面朝天。 佛也是有火气的! 知一回瞪他,张口要骂。 古凤腾目光落到她的背后,“你背的是何物?” 该死,他注意到了。 知一手握紧袋口,后退一步,“我既是个不知礼数的人,哪怕你问一百遍,我也不会回你,自讨没趣个什么劲呢?” “你不回答,我自己瞧。” 说着伸手抢知一的麻袋。 真以为她是软柿子啊! 他敢抢,她就敢拿大锤往他头上抡。 第二十七章,猎捕网靠近 第二十八章,造兵师 第二十九章,赌场锦鲤 赤烈焰眼神示意楼上,遂与他移步至赌坊二楼雅座。 待伙计沏好茶退下,赤烈焰直言,“今日来想请千前辈帮忙造箭。” 千练手单脚踩在凳上,掏耳朵漫不经心问,“哪种箭?” 赤烈焰将造箭图递到他面前,千练手经验老道,过目后看出箭非比寻常,“不知世间哪一把弓配得上此箭。” “惊色弓。” 惊色弓是法器也是兵器,它响当当的名头引得无数兵器痴儿疯狂。 千练手虽不至于狂热兴奋,倒也有了兴趣,“它竟然出世了。” “是。” 千练手感叹道,“连惊色弓都弄到手了,真有你的。” 赤烈焰谦逊道,“侥幸。” 千练手抓了把花生,剥开往嘴里扔花生米,“几百年来,就你走狗屎运。” “不知前辈可否愿帮忙?” “造了又如何?你还能闹翻天?” “翻天倒不至于,足以令他们夜不能寐。” “费这么大功夫,就激起点水花啊!”他摆摆手,嫌弃道,“这小动静不值得我出手。” 要闹,就得闹他个底朝天,在他眼里,小赢即是输,宁可孤注一掷赌全赢,也不稀罕那点点甜头。 “与前辈一局定输赢不同,晚辈在博弈,下棋者最忌讳乱心志,前辈若肯帮忙,这一着会是奠定胜利的关键。” 千练手缄默,暗思这些年赤烈焰退避自保,弃子无数,看似软弱实则不懂声色布局,心计之深,是博弈的人才。 每回他进赌坊,旁人都笑他又来输了,真是大错特错。 他想赢,疯了的想赢,所以才会把筹码全部下注,为的是一局赢回来。 他失去的太多太多了,一局赢回来才够啊。 从受万人敬仰的兵器师沦为遭人呼来唤去的烧火老头,憋屈啊,云巅之上他没享受够呢,既然一朝跌谷底,为何不能一步登天? 若不能重回以前,颠覆就颠覆吧,独受苦不如众人一起受苦。 “得,图我收了。” 闻言赤烈焰面色凝重,起身施大礼以表谢意。 如此大礼,千练手坦然受之。 “时间紧迫,望前辈尽快制造。” “怎么,那些狗已经追到了炎火城?” 赤烈焰点头,千练手扔下一句三日后离去。 目送千练手出赌坊,赤烈焰这才寻找知一。 但见知一坐在赌大小的赌桌旁,面前一堆碎银。 本以为两局便没戏的她,居然赢了个满堂。 她右侧瘦弱的白面书生羡慕地望着她,说了句话,知一点点头。 书生双手抓着知一的手,知一并未抗拒,甚至还把手伸给他,书生握了许久才放开。 原来知一赌运当头,赌十局赢十局,几乎没有输过,故而旁人求沾好运,她没有拒绝。 自打书生沾了她的运,连赢三把,输的钱连本带利全赢回来,脸上乐开花。 知一左侧的矮胖大汉见状,暗叹这丫头是锦鲤啊! 正要抓她的手,却在半途被人挡了去。 矮胖子怒视那人,发现那人的怒气比他还盛,冷嗖嗖的目光,吓得他赶紧收住要出口的骂声。 第三十章,欲迎还拒? 两人走出赌坊,知一沉浸在赢钱的喜悦中,“烈,你瞧我赢了好多钱。” 见赤烈焰容色阴沉,她误以为造箭被千练手拒绝,说道,“要不明儿再来?” “你想来?” 知一点头,今儿千练手拒绝,指不定明日会同意呢,他们以诚相求,总会感动他的。 在赤烈焰眼里,是另一番理解,原来她想再续与白面书生之缘,脸阴森,加快步伐,走在知一前面。 知一只当他为劝说千练手发愁,思忖如何助他一臂之力。 思来想去有了主意,快步赶到他面前拦着他。 赤烈焰气未消,冷眼睨视。 知一主动牵他的手,“今日我运气好,你沾沾我,明日游说千练手肯定能成。” 望着满脸真诚的知一,赤烈焰气顿时消退大半,暗笑自己竟与不知男女授受不亲的小丫头置气,若此事被道枫红知晓,必然惊叹太阳打西边出来。 “把赢钱的运气全给你。” “好运全给我,日后逢赌必输也不打紧?” 知一毫不在意,“不打紧,尽管拿去。方才我旁边的书生沾了我的运翻本,你沾了,也会转好运,千前辈答应替我们造箭。” 赤烈焰才明白过来赌坊内是怎么回事,忽而联想到初次相遇,问她,“初见时你当街拦人做夫君,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知一点头又摇头,赤烈焰脸绷紧,“何意?” 她讪笑,“不是没人应么。” 赤烈焰强调,“我也没应。” 知一加深笑,“也没拒绝啊,他们可是一口回绝,不留余地呢。” “看来我得把话挑明。” 知一调皮吐舌,不惧他的威胁,“反正现在咱两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拒绝也走不掉啊。” 没有她带路,他无法进入印山,有了这根绳索,知一便无所畏惧。 “或许先走的人是你。” 与东海树敌,也不知道她能挺多久。 知一未识其深意,仅解字表面,眼珠转了转,“怎么听起来,你不像拒绝我,倒像是答应,莫非欲迎还拒?” 赤烈焰瞥她一眼,“美得你。” 只要赤烈焰没拒绝,她便自觉有希望,给根杆子就顺着爬,指的就是她这种。 “既给了我,便不能给旁人,”赤烈焰回握她娇柔的手,十分郑重道,“以后万不能让其他男子握,否则你的好运就不全是我的了。” 知一一心只盼造成箭,未多虑,爽快点头。 两人踏进客栈门,赤烈焰警觉察到异样。 客栈伙计见他们后如释重负,堂内坐着的人刻意装得不经意却不时瞥他们的目光,以及与外面喧闹街道截然相反的安静,种种迹象表明,客栈有埋伏。 知一尚未觉察异状往木梯去,被赤烈焰拉住。 就在此时,伙计匆忙从柜台里跑出,关上客栈门。 同时堂内所有人都站立,眼直勾勾盯着他们,杀气腾腾。 知一立刻明白身处险境,手放在后腰的鞭子上,做防御准备。 “赤烈焰,多日不见,可想我。” 珊红出现在二楼雕刻的木栏后,居高临下笑盈盈地说。 她先古氏姐弟一步,找到了他们。 第三十一章,交锋 赤烈焰缄默,知一回道,“多日不见,你的伤好了?” 提及伤,珊红脸上笑意敛去大半,却没有恼怒,“谢知一姑娘关心,已无碍。” 她已然知晓知一身份,尽管不将她放在眼里,可她毕竟是昆仑神族,表面功夫得做足。 “好得真快,原来听人说上了年纪的人伤恢复得慢,看来是骗人的。” 方才珊红盯着赤烈焰的眼神,令知一十分不痛快,故而针锋相对。 珊红三十有余,自觉保养得宜,与二十多的姑娘没分别,现今被知一直言上年纪,恼怒之色渐显,“小姑娘家说话需注意分寸,我念知一姑娘从小无父母,不与你一般计较。” 含沙射影知一有父母生没父母教。 从小到大这话知一听了不下百遍,并不会被激怒,“别啊,与我计较呗,我倒要瞧瞧你能拿我如何?” “这里不是昆仑,没有你叔叔替你撑腰,更别想仗着是神族就有恃无恐。” “我当然晓得这不是昆仑,若在昆仑,以你的资格,得跪在我面前。至于神族身份,我又没搬出来压你,哪来有恃无恐一说,你自卑自己非神族人就自卑去,少拿我当借口。” 知一条理清晰辩驳,珊红反倒词穷,怒得面赤,“好张伶牙俐齿,今儿我看究竟谁跪谁!” 珊红打了个手势,楼下的人翻桌拔刀,纷纷涌向知一。 知一抽出嗜血鞭,长鞭卷起四方桌,甩向他们,不让他们近身。 见自己的嗜血鞭,珊红怒气更甚,“给我上,捉住她,抢回鞭子!” 她带的人全是青级能量者,比知一高出两级能量。 他们训练有素,见无法近身知一,便以刀画符布阵。 上次交手,珊红知晓符咒阵法是知一的软肋,十余人同时出符,她就是有三头六臂也防不下,待擒住她,定要赏她两耳光,以解夺鞭之气。 知一后退半步,两指在空中比划,也像在划符。 珊红当下冷笑,小丫头连基本的雷网阵都不会,又怎会其他,此时是故弄玄虚,并未在意。 静待自己的人齐出符,然而他们迟迟未动。 珊红惊觉,他们全部被僵住,是木头人定身阵。 与天狼王那战,知一学会此阵,怕久了忘记便拿出来用用。 珊红大惊,白桦林中她还不会,眼下竟能使出上乘阵法。 是赤烈焰教她的,珊红登时怒火满腔,“赤烈焰,你居然教她阵法。” 赤烈焰漠然道,“那又如何?” “对啊,他教我你恼怒什么?莫非是你苦苦哀求,他嫌你笨不教,或是教了你学不会。” 知一无心随口一说,却戳中她两处痛。 珊红本身资质平平,且领悟力差,学不会上乘的阵法,若不是古时威私下传授,她的实力远不能到达今日之高。 愤恨怒火源源不断滋生,珊红红眼尖叫,“你给我闭嘴!” “赤烈焰,你同我说你恨透了三脉之人,宁死也绝不吐露任何阵法,转眼却教她阵,你骗我,你欺骗我!” 珊红追捕赤烈焰两年间,曾逮到过赤烈焰。 第三十二章,她不是废物 珊红抓到赤烈焰之际,他患上急病,身体虚弱。 顾及他病危,遂没有向古时威禀报。照顾他半月余,他才清醒过来。 醒来后赤烈焰开口第一句话是杀了他,还表明他恨三脉人,绝不向三脉之人透露一个阵法。 躺着他的脸苍白虚弱,眼神悲戚,恨而无力,联想他十岁起便亡命天涯,不由心软。 非但没有杀他,反而更悉心照料。 谁知三个月后他病痊愈,趁机逃跑,害得她被古棍杖责罚,恩宠减半,可她不后悔。 因为她爱上了赤烈焰。 她能接受他不爱她,却无法接受赤烈焰教知一阵法。在她看来,这是背叛,故而愤怒难抑。 知一只道她没有掠夺到阵法后恼羞成怒,“像你们这种抢夺别人东西的强盗,就该骗,自己不坏好意,反倒怪别人聪明没上你当,简直莫名其妙。” “你给我收声!” 知一偏不,“为何,我说错了么,说错了你反驳我啊,若没说错,就要虚心接受。” “说我是强盗,你又好到哪里去,和赤烈焰一起还不是贪图他的阵法,至少我明抢,而你在耍阴招。” 赤烈焰熟知各种奇符阵法,连东海失传的上古六芒星杀阵法也通晓,她不信知一没有企图。 知一无奈感慨,“自个心术不正,瞧谁都是贼。” “昆仑真是好手腕,不明抢,派出小丫头假意救人实则骗取六芒星杀阵法。”珊红故意说给赤烈焰听,无非在挑拨离间。 “六芒星杀阵法,这是什么,很厉害么?”知一小声问赤烈焰。 赤烈焰说道,“改日教你,你便知是威力如何了。” 苦苦追寻的东西,小丫头轻而易举便得到,珊红嫉妒得无法自控,心下只有一个念头,它非死不可! 珊红纵身从二楼跳下,落地后站起,双手合十,振振有词吟唱,赤烈焰果断道,“打断她。” 知一朝珊红挥鞭,本以为珊红会闪避,没料到她徒手接下鞭子,任由手掌流血不止,亦继续吟唱。 愣神之际,珊红直视她双眼。 赤烈焰暗叫糟糕,伸手要遮知一眼,却晚了一步,知一被珊红拖入幻境巨渊中。 巨渊顾名思义,是不见底的深渊,入其内的人,仿佛跌落不见底的深渊,全身由恐惧支配不动弹,如若强行唤醒,人会被吓死。 珊红扯回嗜血鞭,能量贯入其内,扬鞭击地,声波强力震毁木头人定身阵,知一的黄级不及她的青级能量,阵登时破除。 “瞧,她是如此不堪一击,赤烈焰,你选错了人。就算她是神族,不过是个仗着她叔叔混吃等死的废物,一个黄级神族,脉中人瞧不起她,东海的人更不将她放在眼里。” “十几年来,昆仑守着法器,不收割白菜不思进取,实力早被天山东海赶超,远远落后其他两脉。东海与天山小辈人才济济,东海的古蔓枝、古凤起、古凤飞以及天山华锦、龙居上、龙月芽、万众期等皆为当世高手,昆仑却只有一个成然,还是血统不纯的杂种。身为唯一正统神族的她连我都对付不了,可见昆仑没落至尾端,无论是东海还是天山,背地里皆轻视昆仑。” “现她从我们东海手里抢走你,彻底激怒古氏,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眼前的这个废物将给昆仑带来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 赤烈焰回道,“她不是废物。” 第三十三章,抹去锈的利剑 珊红讥讽,“一个七年间能量毫无增进的人不是废物,莫非是天才?赤烈焰,醒醒吧,别自欺欺人了。” 踩低别人抬高自己,非但不会让赤烈焰多看她两眼,反而对她心生厌恶。 “一盏茶功夫学会木头人阵的人是废物,那全天下的人便都是了。” 木头人定身阵是上乘阵法,即使称为阵法天才的古蔓枝亦学了一日,昆仑的废物怎么可能短时间内领悟,珊红绝不相信,“我不信!” 赤烈焰胸有成竹道,“眼见为实。” 话音刚落,他前面的知一以闪电之速移至珊红面前,手背为刀,一刀劈至她肩膀,痛得珊红几近晕厥。 珊红欲挥鞭,知一快她一步,截下她右手,顺势过肩摔,珊红背重重落地。 赤烈焰饮下天狼血,已能施展符咒阵法,方才趁着珊红不备,暗自破除珊红的咒,解救出知一。 东海人见状欲上前,却发现身子再次被定住,这次定他们的是赤烈焰。 珊红强忍肩伤背痛,手结符,尚未完成,知一的粹火击中符,符化成烟消散而去。 她能量强于知一,知一却打得她无法招架。 知一敏捷的身手与低级能量完全不匹配。 那粹火更是匪夷所思,她一个黄级能量者,怎可聚能成火? 谜团笼罩的知一顺起地上的嗜血鞭,加持绿流做绳绑住珊红。 如此珊红便不敢挣脱,若强行挣脱,鞭便会嗜血,待她挣开来,血亦会被嗜去大半。 珊红正要开口,一个耳光落在她脸上。 知一正色道,“你轻视我不打紧,但藐视昆仑,我绝不轻饶。” 昆仑是她的底线,誓死捍卫的家园,岂容别人说三道四。 珊红蔑笑,“井底之蛙,不知当今局势。你以为只我一个瞧不起你们么,告诉你吧,整个东海以及天山都瞧不起你们昆仑。” “靠收割白菜增强实力,你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真是无耻至极。” “那又如何,结果是我们壮大,而清高的你们被超越,实力最弱,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知一想辩驳,却无话可反驳。 珊红所言非虚,尽管痛恨无耻的割白菜行径,但它的确强化了东海和天山的实力,事实胜于雄辩。 知一甚少出昆仑,并不知她的不上进影响如此深远,难怪门主强迫她提升能量,原来外边不如她以为的太平。 平生第一次知一意识到,她不能再继续弱。 “绑住我又怎样,难道你敢杀我?” 杀了珊红,东海与昆仑间的关系将变得拔刃张弩。 知一缄默,珊红笑意加深,“这就对了,身为昆仑神脉,就该夹着尾巴好好做人,以大局为重。若你肯放开我,并把赤烈焰交与我,我回去可以替你向他们美言几句,抢白菜这事大事化了,你们昆仑可保太平。” 知一傲然睥睨道,“我堂堂昆仑神族,怎么也轮不到你一无名无氏人教我,还是那句话,以你的资格只配跪下与我说话。” 说完踢她后膝,珊红跪在地上。 面前的知一气势凌厉,威慑力强,仿似抹去锈的利剑,显露出它本有的锋芒,珊红气恼却不敢再言语。 知一沉吟片刻,“方才你说我是废物,今日便借你正我的名。” 以为知一要对她痛下杀手,珊红抬眼激动道,“赤烈焰,我曾有恩与你,莫非你要让她杀了我?” 赤烈焰淡淡瞥她一眼,“她不会杀你,只是往后你再无颜面。” 当即珊红不能明白他话中意思,直到知一将她与她的人高高悬挂在炎火城城门前,每人身上挂上知一手下败将的布条,她才终于明了。 三脉皆认定的废物,低能量黄级者知一,击败青级高手珊红,没有什么比这更能宣告世人,她知一绝不是废物。 第三十四章,让我喜欢上你 当夜知一与赤烈焰阿音朵两人在酒馆痛饮。 三人围坐,知一愉悦,赤烈焰淡漠,而阿音朵却心思沉重。 明早世人见到悬挂在城门前的珊红,这么一来是出了口恶气,同时亦暴露了他们自个。 城中除了珊红,还有古蔓枝姐弟以及归氏三兄弟,他们绝不是侥幸可以赢过的。 阿音朵想提醒知一,但知一一脸开心,她实在不好浇冷水。 “太痛快了,好酒!”知一干掉杯里的酒赞许道,随后冲伙计道,“小二,再来壶酒!” 赤烈焰制止,“够了,小饮怡情,喝多伤身。” “今儿我高兴嘛,马上要摆脱废物的名声,怎能不痛快喝一场,你们别光看我喝,你们也来。”微醺的知一给两人倒酒,将酒杯塞进两人手中。 阿音朵抿了一口,赤烈焰倒是配合与她干杯。 阿音朵:“你又何必在意他们。” 知一瘪嘴,“话虽如此,也不会完全不在意的嘛。” 赤烈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没早点遇到你。”知一双手肘撑在桌上支着手,双眼迷离注视着赤烈焰,“若是如你这般俊逸的先生教我,我什么都能学会。” “是么?那你师兄呢?” 一路上知一提过她师兄几回,赤烈焰不察间就记下了。 “成然师兄教我了,我不看书,他一字一句念给我听呢,可温柔可有耐心了,不然你以为我这身功夫哪里学来的?” 阿音朵诧异道,“光念你便可记住?” 知一点点头,朝着赤烈焰笑,“我聪明吧?” 赤烈焰面无表情拨开她凑过来的头,“既然你师兄那么好,有你师兄便足矣。” “哎,师兄天天瞧,不如你新鲜,我还是喜欢你教。” “但我不会一字一句念书,你师兄可以。” 阿音朵再次吃惊,不过是对赤烈焰,他的话怎么有味道,且是酸的。 “没事,你是绝代俊男子嘛,可以原谅的,俊朗当前,温柔耐心皆可抛。” “照你所言,我得感恩涕零谢你?” “不用,不用,让我待你身边就好,我还得仰仗你提升呢。” 知一指的是练情诀提升能量,话落入阿音朵耳里像是有心的利用,心里的怀疑又添一分佐证。 对面的赤烈焰听完却无恼色,“哦,如何仰仗?” “让我喜欢上你啊,爱得不可自拔,最好死去活来。” 情诀的要诀便是,爱得越狂,能量提升越快。 赤烈焰呛住,猛地咳嗽,喝了杯酒才止住,问道,“换而言之,现在的我你不喜欢?” 话里下了套,清醒的知一断然不会往里钻。 不过此时知一微醺,如实道,“一点点啦,你也知道,你这人冷漠又话少,不太招姑娘见待,是吧,阿音朵?” 被指明的阿音朵不由惊慌,支吾道,“你们之间的事,与我无关。” 眼神飘到赤烈焰,发现对方看着她。 知一不肯放过她,“你来评评理,这样的烈会招你喜欢么?” 阿音朵在两人注视下摇头,知一拍腿大笑,赤烈焰当下沉脸。 第三十五章,赌一场 第三十六章,实力 翌日知一被敲门声吵醒,要起床却头痛欲裂浑身无力,挣扎了许久才开门。 阿音朵和赤烈焰立在门外,神色凝重,不待知一请入两人径自走进房,关上门后阿音朵说道,“归氏三兄弟正朝客栈而来。” 客栈在巷子尽头,出去多半会遇上,逃已经来不及。 知一登时酒醒大半,下意识望向赤烈焰,寻求解决办法。 赤烈焰说道,“昨夜你信誓旦旦可以能解我们被困炎火城危机,现不妨说说你的计策。” “我有说过?”知一转向阿音朵,阿音朵点头,证明她确说过。 知一捂着头,没来及耍赖,赤烈焰冷笑,“怎么,要借醉酒抵赖?” 他看穿知一心思,抢在她说话前道。 知一干笑,同时心里嘀咕,昨夜老毛病又犯了。 但凡她喝醉,总是口出狂言,用素雅的话形容,那自大模样十分欠扁,没当场对她拳打脚踢已是旁人对她最大的宽容。 如今赤烈焰这副隔岸观火之态,想必昨夜自吹自擂过分了。 醉酒害人啊!知一懊恼悔恨。 骑虎难下的知一不得不硬着头皮道,“没有,正理头绪呢。” “如何,理清了?” 半响后,赤烈焰催促她,知一讪笑两声,“还没。” 阿音朵着急道,“他们即将赶到,再晚便来不及了。” 知一应了声,眼神瞥向赤烈焰,后者漠然,便知他铁了心让她自个拿主意。 “他们到巷口了。”阿音朵站在窗前,一直观望外面情况,出声通报。 知一停下踱步,果断道,“既然到了,那就迎战。” 他们正大光明地站在归氏三兄弟面前,三兄弟先是一愣,归老三嘲讽道,“喲,不东躲西藏了?” 归老大说道,“老三,人家可是昆仑神族,昨日击败了珊红,现在珊红在城门口挂着呢,厉害得很,你别小瞧她。” 归老三附和,“不敢不敢,以黄级之力打败青级,我哪敢小瞧,敬仰来来不及呢。” “如何,今日让我们三兄弟,领教知一姑娘的实力。” 归老大言罢,三人摆出对战姿势。 “且慢。”知一不慌不忙道,“我只有一人,你们三人,这场对决有失公平。” 归老三无赖道,“你们也不是有三人么,还要如何?” “他们无能量,不能作数吧。” 归老二没耐心道,“那是你们的事,这又不是擂台,一对一决斗。” “如你所言,以多欺少亦是可行的?” “当然,人数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召到人算你本事。” 归老三算准知一没有昆仑同伴,无人支援,厚颜无耻道。 知一露出明了的神情,突然莞尔朝他们背后笑道,“表哥,你可算到了。” 她一喊,归氏三人回头,但见万众期立于十步之外,同时身后跟着近百名天山弟子。 现今不是一对三,是三对百人,双拳难敌四手,归氏三兄弟再厉害,亦无法对付这么多人。 归老儿黑脸冲知一嚷道,“你使诈!” 知一耸肩,“人数是实力的一部分。此时见识到我的实力了吧。” 又对赤烈焰挤眼,炫耀她的机智。 赤烈焰不屑一顾冷哼,鄙夷之态尽露无疑。 第三十七章,我又不傻 第三十八章,躲过一劫 知一三人仗着万众期的维护得以安宁,归氏三人以及古蔓枝姐弟却闹心了。 万氏在天山地位不低,公然与万众期起冲突不是明智之选。 古蔓枝再三思量,决定带人登门拜访万众期。 万众期与知一等人正用膳,下人送上古蔓枝拜帖,万众期接过后道,“带他们去偏厅候着,我随后就到。” 知一和赤烈焰互视,说道,“表哥,她是冲着我们来的吧。” 万众期瞥她一眼,眼神回她说的是废话。 知一悻悻吐舌道,“表哥,我可不想见他们。” “人家拜访我,与你何干。”万众期说完起身,往偏厅去,待他背影消失,知一婆娑着下巴提议道,“我也去,偷听看他们说什么。” 赤烈焰拉着要走的知一,“无论说什么,短期内他都不会将我们交出去,既知结果,又何必多此一举。眼下你有其他要事需做。” “除了等箭造好,还有什么事?” 赤烈焰淡然道,“光凭惊色,你尚不能对付他们,还需习符咒阵法。” 接下去如何做,赤烈焰早计划好,这也是为何他能躲避追捕多年的原因。 另一边,万众期接待古蔓枝姐弟,古蔓枝倒没有开门见山讨要知一等人,谈起天山即将排名开始的比试。 比试是天山一大盛事,届时东海会在旁观战,古蔓枝刻意提及,万众期总觉得不简单。 果然,紧接着古蔓枝又说起白骨山上的惊色,之所以提及惊色,实则在试探他。 她只知惊色出世,却不知被何人取走。 能取走惊色的,唯有三脉人。不是东海,便剩天山和昆仑。 众所周知,昆仑无能,她将其排除,怀疑是天山人。 殊不知,惊色恰恰就在无能昆仑里最无能的知一手里。 她见万众期没反应,便了然不是他,非但不是他,连这消息都没收到,当下生出一计。 “若万师兄不嫌弃,曼枝愿助万众期得到惊色。” 既然万众期不知,她何不骗他出城,一旦他出城,她的人就有机会抢夺赤烈焰。 “古师妹,想要什么呢?” 万众期也不傻,惊色乃神级法器,古蔓枝岂会好意相助。 “相比法器,我更需要阵法,若我能助万师兄得到惊色,万师兄把赤烈焰交给我,如此一来大家各取所需。” 万众期小时候与知一练功,知一曾与他一起修习驾驭神级法器,阵法他所学不多,比起阵法,惊色更能提升他的实力。 思及比试即将到来,惊色能成为他夺魁的有力武器,遂有些动摇。 他的犹豫古蔓枝看在眼里,又说,“这个建议对万师兄百无一害,得到了惊色再交赤烈焰,若得不到,赤烈焰仍在你手里。” 无论惊色得与否,万众期皆得益,他心动不已,当下答应她的提议。 古蔓枝以事不宜迟为借口,催他立即一起动身前往白骨山。 一心要得惊色的万众期应下,出门后迎面一阵冷风袭来,冷得他打连打三个喷嚏。 霎时间他冒出疑问,古蔓枝为何如此着急取惊色? 莫不是调虎离山? 当即收住脚步,顺势推诿身体不适,择日再取惊色,说完不理古蔓枝,径自折回。 差一步,古蔓枝的的计便得逞。 知一等人躲过一劫。 第三十九章,取箭 随即下人将惊色出世的消息上报万众期,万众期暗骂古蔓枝诡计多,庆幸没有中计。 万众期将注意力转到彻查惊色下落上,无暇理会知一,知一得空习阵法。 这日是千练手交付箭的日子,同时古蔓枝查到千练手偷造箭,派归氏三人跟踪千练手,以便顺藤摸瓜找到惊色在何人手里。 万众期前脚出别院,知一后脚带着赤烈焰和阿音朵前往约定地。 赶到之时发现除了千练手,万众期亦在场。 原来万众期也查到千练手偷练箭之事,特地赶来拦截千练手。 他和古蔓枝想的一样,认为惊色在天山人手里。 天山中除去万氏,龙氏和华氏得到箭,对他都不利,故而他欲截下箭,让惊色有弓无箭。 “谁得到了惊色,是龙氏还是华氏?” 千练手不语,万众期没有继续追问,因为无论谁得到都不会得到箭,这才是最重要的。 “你只要将箭给我,今日之事可以既往不咎。” 赤水场内所有兵器,需经门主批复后才能造,私自造箭是重罪。 龙氏和万氏是神族,触犯规矩只是罚,而造兵器的人轻则断手,重则丢命。 万众期会手下留情,是念在造钩戟的恩情上。 当年千练手还没有失去能量,是天山首席造兵器师傅。 那时万众期实力平平,本没有资格请他造兵器,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千练手专门为他打造钩戟。 千练手沉默,并不愿领他的情。 从他答应赤烈焰那一刻起,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所以心安理得受赤烈焰行大礼。 万众期语气稍软,“千前辈,私造箭是死罪,我专程支开手下而独自来,是想帮您。您的赠戟之情,众期一直铭记于心。” 其实千练手是敬佩万点萤的情分才替他造戟。 千练手见他主动提及,以为他能顾旧情,“你真想还,权当不知此事。” “将箭给我是将功补过,您还能好好生活。” “好好过日子?”千练手冷笑,“莫非万公子认为,在赤水场当烧柴夫是好好过日子?” “您要愿意,我可升你为副管事,以后不必烧柴。” “我曾贵为天下第一兵器师,会稀罕一个破管事,且是副的?” “前辈想要什么,大可与我说,晚辈尽量满足您。” “我要万人敬重,你能给我?” 所谓敬重,是重归以前兵器师的荣耀光辉,天山崇武,失去能量的千练手在天山人看来已是废物,又怎会敬仰敬重他。 万众期有些为难,千练手冷哼,“既做不到,无需再谈。” “至少前辈活着,活着总比死去有希望。” “没有尊严的苟且,像什么活。换作万公子你,你又如何?”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失去能量后自己如何自处,不会想,因为他不容许有这天,所以他一直在变强,强到永远杜绝此类事发生。 苦劝无果,万众期失去耐心,“前辈执迷不悟,晚辈唯有以天山门规处置您。” “怕死就不会造箭了,动手吧。” 万众期要刺千练手的心,中途被拦下。 “表哥,他与你有恩,就饶过他这回吧。” 方才两人的话,躲在一旁的知一听得清清楚楚,见万众期要杀他,出来劝阻。 第四十章,暴露 第四十一章,正面刚 知一自嘲道,“匪夷所思吧,它在我手上。” 万众期回过神来,寻思巧语骗过来,“你能量低微,驾驭不了它,若你交于我,表哥会好好谢你。” “我不愿呢?” “知一,表哥不想伤你,你也希望表哥好对不对?比试在即,有惊色在,表哥便是第一了。” “希望表哥得第一与给惊色是两回事。” “别人不理解我,你也不理解么,你表哥我的处境在天山并不好,舅舅明里暗里打压我,我不变强根本无法生存。” 万众期只顾自己,全然忘记知一身上打上废物烙印,相比他,知一更需要法器。 “抱歉,我不能将惊色给你。”知一留惊色,并不是一己之私,为的是赤烈焰和阿音朵。 万众期半眯眼,目光透出狠劲,“你认为你打的赢我么?” 他要抢,对他的最后一点期待都没有了。 知一心酸道,“表哥蓝紫级之间,我自然打不过表哥,唯有使别的了。” 话音落符咒至,知一用木头人阵将万众期定在原处。 万众期没料到知一会用阵,愤然道,“居然冲表哥下手,好啊你,枉我护着你,你竟恩将仇报!” 都要抢夺惊色了,居然还一本正经强调兄妹情,躲避在一旁的归氏三兄弟心里皆他骂道貌岸然。 知一低头不敢与之直视,走到万众期旁边取下箭,“待我护送他们到安全地方,再向表哥请罪。” 赤烈焰和阿音朵走出,三人欲离开,归氏三兄弟跳出来。 归老三喜滋滋道,“哈哈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今日赤烈焰和惊色都是我们的了。” 见到三人,知一等人虽吃惊却不至于慌乱,因为早料到彼此间必有一战。 知一回道,“你们高兴得太早了吧。” “我们和珊红那草包不同,随随便便可打发,这次看你往哪逃!” 归老三耍嘴皮,手里没闲着,催动火团朝知一进攻,限制知一使定身阵,同时归老大和归老二画符搭阵。 这次他们谨慎许多,势要抓到知一等人。 知一聚绿流成屏拦下火团,再对空画符,霎时间黄沙劲走,混沌不能辩物。 麻花卷沙阵,赤烈焰针对归氏三人教知一的阵法,集沙成飓风,杀伤力不强,但能克制归氏三人的火。 沙尘呈三股卷绞成麻花团状包围归氏三人,他们仿佛置身沙暴中,四周皆是沙,无法睁开眼,更无法移步,空中的火团泯灭。 归老大只得搁置布阵,符化圆形罩庇护,沙尘汹汹,不断侵占圆罩,归老大不断输入能量支撑罩不破。 归老三呸了一阵才吐干净嘴里的沙,说道,“上次交手,这丫头还不会阵法,如今竟厉害非常。” 归老二言简意赅道,“赤烈焰。” 归老三附和,“对,肯定是他教的,不然一昆仑人怎会使上乘阵法,卷沙阵失传已久,没想到赤烈焰会,他简直是阵法宝库啊,抓到他我们,” 归老大没好气打断,“别废话,快想想如何破阵,再被他们逃脱,我们三人得做鸵鸟,往后埋着脸混了!” 归老三挠挠头,苦恼无计可施,归老二定睛观察外面的沙尘后道,“似乎沙尘力量在变弱?” 归老大感知圆罩,“没错,力量变弱。她能量低微,阵只可短暂维持。” 言罢,归老大一鼓作气,将能量灌输圆罩,圆罩抵挡沙尘向外扩大,延展至知一所在,最后将知一三人圈入内。 第四十二章,脱险 归老三和归老二的鬼火阵布下,数道暗红鬼火四面八方袭击三人。 鬼火非普通火,水浇不灭,风吹不散,被拦后会改方向继续进攻,如鬼魅般纠缠不休,如厉鬼般吞毁一切。 但见知一持绿流符拍地,顿时四周从地里结出一丈冰柱圈地成牢,鬼火虽遇水不灭,遇冰却被冻住,团团沾在冰柱上。 阿音朵从腰间取下埙,高亢埙声扬起,半响后无数秃鹰盘旋在上空,埙音转低,秃鹰纷纷拍打翅膀朝圆罩下击。 圆罩是符咒所幻化的气罩,秃鹰奋力拍打,气受阻碍,圆罩防护力削弱,归老大不得不贯能量加固。 归老二与归老三见鬼火阵败,索性弃阵用武,盘算着两人皆为青级能量者,就不信打不过黄级知一以及两个平民,双双拔刀奔向知一三人。 待他们靠近,知一催符,冰柱从他们脚下冒起,他们举刀砍冰柱,砰砰砰几声,冰柱成块碎掉,零星散落一地。 知一翻转掌心的符,开始吟唱。 地上的碎冰块相互串联,顷刻间块成线,成片,成面凝结,是寒冰境界,界内的一切皆冻成冰。 原来赤烈焰早料到冰柱无法制住他们,又教知一寒冰境界阵,冰柱迷惑他们,寒冰境界才是关键。 归老二大叫不好,拉着归老三欲往后撤离,无奈方才散落的冰布满他们周围,他们只退了两步,脚便被冻结住无法迈步。 冰顺着脚向他们身上蔓延,归老二当机立断以刀尖刺脚下冰,凿出缝隙,抽脚腾起,踏着立于冰面大刀的刀柄,飞向知一。 知一吟唱不能中断,否则前功尽弃,遂只能硬着头受他的掌。 眼见归老二掌快要落到她身上,赤烈焰挡在她身前,替她吃下一掌。 吟唱毕,知一使出粹火推向归老二,归老二正下落无法避及,手催火团,欲用火团抗粹火。 归老二的火团是符所化,知一的粹火却是能量而成,火力是火团十倍,粹火穿过火团烧在归老二手上。 归老二大叫一声,抱手单跪在冰面上,手覆冰一阵后,粹火才熄灭,借冰灭火,同时他也被冰冻住。 他凄惨的叫喊让归老大分心,气息乱,圆罩不稳,一只秃鹰冲破罩,直朝归老大啄,归老大左避右闪,分神后更多秃鹰冲入内,全都飞向归老大。 知一扶着赤烈焰,他面色苍白,嘴角溢血,想来归老二那掌不轻,赤烈焰勉强站立,却说不出话。 连番布阵,知一颇为乏力,阿音朵持续吹埙,亦是强撑。 被秃鹫纠缠的归老大很是恼火,在他眼里对方三人全是废物,凭什么弄得他们三人如此狼狈,他们可是青级高手,不成,定要让他们知道兄弟三人的厉害。 归老大化出火团,能量加持,忽而头顶生疼,一只秃鹰盯在他光亮的秃顶上。 毛发本就少,再受伤就长不出头发了。 归老大执着认为秃了的顶可以再生,头发要紧,扔下火团,驱赶秃鹰。 知一趁机,憋着最后的力布木头人阵定住归氏三兄弟,火速撤走,随后离城。 第四十三章,我是个怕疼之人 出城后阿音朵召唤狼群,狼驮着赤烈焰,知一和阿音朵骑在狼身上,尽量远离炎火城。 阿音朵领着他们到荒废且被沙掩盖的旧宫殿,一来可暂避追捕,二来可让赤烈焰治伤。 因沙丘移动,本是坐落地上的宫殿随着时间推移,成了地下宫殿。 他们从破口处进入宫殿偏殿,桌椅皆沙尘所掩盖,知一和阿音朵两人清扫后,扶赤烈焰在榻上躺下。 阿音朵熟悉周边地形,外出寻觅草药,知一留下照顾赤烈焰。 赤烈焰从昏迷中苏醒,嘴里念着渴,他身旁的知一忙倒水,扶他坐起送水至他嘴边,他抿了几口后又躺下,知一问他是否肚饿,他摇头,只说痛。 知一为安抚他,给他讲她七岁那年打猎,被野猪满山追,最后掉入粪坑的趣事。 “亏得我表哥及时赶到,打跑野猪,拉我出粪坑,没让我遗臭万年。为什么说遗臭万年呢,你想啊,神族多么高贵神圣的身份,战死病死正常,让粪水淹死,多丢面啊,那些神族老人们肯定不干,真死了他们定从族谱把知一两字除名。这绝顶糗事就我姨母、表哥和我知道,现在多了一个你,你万不能同别人讲,不然我颜面何存!” “没有的东西,何来存在一说。” “你什么意思?”知一鼓着腮帮问,赤烈焰抿笑,知一又道,“这事我本要带进坟墓的,若不是念在你替我挡的份上,万不会告诉你。” “你可知我是个怕疼之人?” 知一愣了愣,“以前不知。” “现在知道了。” 知一眨眼,等他后半句,但他只是凝视,眸色深深,仿佛下一刻会吸纳她进去。 两人对视良久,他放弃似的轻叹息,随意问道,“万众期是万点萤前辈的儿子?” “如假包换。”谈及表哥,知一满是怅然,“以前的表哥可正义了。天山那群神族讥笑我无父无母,我便用拳头招呼他们,打得他们鼻青眼肿闹到天山门主前,表哥挺身而出,代我领罚,事后我让表哥别做替罪羊,但下一次他又会站出来。” 昔日正义少年,如今眼里仅剩利弊。 赤烈焰对万众期并不感兴趣,“你姨母是个怎样的人?” “姨母可凶了,规定我们每日鸡叫时分需起床练功,晚一刻都不行,若练功走神不认真,便不准吃饭。” 正是万点萤严厉的监督,才有知一扎实的基础,练就一身武艺。 “可你还是喜欢她。” “说来也奇怪,如此严厉的姨母,我和表哥完全不讨厌,争着围在她旁边。” “她是好人,为数不多真正的好人。”赤烈焰不由想起那夜万点萤护着他出火海,将他藏在草丛里,保住他的性命。 “我只能帮你这地步,以后的路需你自己走,路很长也很艰险,希望你以无畏之心朝前。前进除了用腿,也得靠脑子,两者皆用会走得更远。” 万点萤临走前对他说的,多少个黑夜里,他默念它们等待黎明,若不是她,他早就失去了信念,沦为懦夫。 真如千练手所言,万众期及不上万点萤千分之一。 说话间,阿音朵返回,不过她并非独自一个,身后跟着位少女。 第四十四章,人送外号知大胆 第四十五章,独孤蜥蜴 知一推了推,门纹丝不动,赤烈焰和道芳浓后退,知一回旋一踢。 轰隆声响,门倒,震起满室沙尘。 三人掩鼻口,定睛瞧,门背后是石壁夹道长廊。 赤烈焰举火炬带头走在前,道芳浓其次,知一最后。 廊道曲曲折折,通向一间宽敞的厅堂,堂内四周各立一大石柱。 厅尽头是半丈高的平台,台上设有木宽椅。 知一举着火炬看清椅背上刻着精致的图腾,镶嵌宝石,想来是王座,此地是宫殿的正厅王臣议事之地。 声音的源头并不在此,王座背后有条通道,三人沿着通道继续往前。 道芳浓扯着赤烈焰的衣角,小声劝说他返回,赤烈焰置若罔闻,道芳浓无奈,含泪跟随。 声音越来越近,他们抵达通道口,借着火光,看清通道后是间石室,室内仅有一沙池,池内五只蜥蜴相互嘶咬。 一只蜥蜴咬死另一只蜥蜴后,把死去蜥蜴吞进体内,吃下后的蜥蜴体型膨胀变大,而后它再去咬别的蜥蜴。 经过轮番厮杀,池内已浸染成血色,腥恶臭味弥漫在空中,道芳浓脸色发白,当即扶壁呕吐,身子瑟瑟颤抖。 蜥蜴通体青色,尾巴尖和长舌是猩红色,一双黑色大凸眼显得格外凶残。 赤烈焰和知一交换目光,此为何物彼此心照不宣,知一感叹道,“不会吧!” 眼前怪异凶残物乃书上记载的独孤蜥蜴,一旦成年便六亲不认,吃蛇虫鼠蚁吃人,但凡活的出现在他面前,它都吞噬。 不单残害异类,同类也不放过,每吃下一只同类,形体增大一倍,待其如鳄鱼般大时归为凶兽,凶兽榜上排名第二。 观望间,池内一剩两只蜥蜴,它们犹如大肥猫,待最后只剩一只时,必定形同鳄鱼,它和天狼王一样百年难遇,甚至更稀少。 前脚碰上天狼王,后脚撞到独孤蜥蜴,际遇离奇得可列入史册。 知一热血澎湃,摩拳擦掌要将其拿下,身后的道芳浓虚弱道“焰哥哥,我们走吧,我害怕。”。 见她青白的脸,知一很是同情。 道枫红盯着蜥蜴出神,道芳浓朝知一哀求,“走吧,好不好。” 这可是第二的凶兽孤独蜥蜴,比天狼王还难求,饮下它的血虽无法提升能量,但至此以后人百毒不侵,放弃它往后人生必活在悔恨里! “求你了知一,走吧!”道芳浓再次哀求,知一左右为难。 赤烈焰回神,“我要它的血,不能走。” 他的话神奇般令道芳浓镇定,尽管身子不住颤抖,嘴上却说“既然焰哥哥需要,那,便不走吧。” “待会必有一场恶战,你沿原路返回,免得害怕。” 总算他说了句体己话,知一心里暗道,随即附和,“对啊,芳芳,你先走。” 道芳浓摇头,坚定表示不走,两人苦劝无用后,只能由她留下。 此时仅存活的蜥蜴跳出池来,双眼幽幽地盯着他们,吐着红色长舌,发出嘶嘶的声音,听着慎人发毛。 蜥蜴发现他们,想走已经为时晚矣。 第四十六章,拿下一血 “你伤势未愈,我来对付它。”知一站在赤烈焰面前,被赤烈焰无情拨开。 “连惊色弓都嫌弃的人,我自然也是要嫌弃的。” 介意她骗他怕蜥蜴,逮到机会他便出言讥讽。 赤烈焰大步向前,送出手中的符,孤独蜥蜴身子一斜,尾巴大摆,击碎符。 知一抿笑,“你的符好像不堪一击呢。” 赤烈焰冷着脸,又送出一道符,孤独蜥蜴长舌一神,把它卷入嘴里。 她正要再取笑,蜥蜴突然飞扑而来,两人左右散开。 知一用粹火击蜥蜴,蜥蜴皮厚,她的火像是挠痒痒,伤不了它,不过它锁定她为攻击目标。 手里无兵器,只得仰仗阵法。 知一诱蜥蜴入坑,布施冰柱困它,蜥蜴尾巴横扫,顷刻间冰柱碎落。 又使寒冰境界,仍然困不住,它的力量比天狼王还大。 知一单人吸引蜥蜴注意,以为赤烈焰趁机布阵,然而一炷香后,她跑得气喘吁吁仍不见赤烈焰有任何动静。 逃跑空隙望向赤烈焰,发现他悠哉斜倚墙壁,双臂环抱胸前,气定神若地旁观。 见知一看他,他幽幽道,“你不是说由你对付么,我让贤。” 明了恼她刚才笑话他,知一多识趣啊,连忙道,“这蜥蜴委实厉害,凭我一己之力绝对付不了它,烈你快帮帮我吧。” “不逞强了?” “我几斤几两啊,你又不是不知。蜥蜴唾沫含剧毒,万一喷我脸上毁容,要你负责的。” 旁边的道芳浓吓得胆颤,知一却边闪躲边调侃,眼见蜥蜴长舌伸到知一面前,她忍不住喊了声,颤音道,“焰哥哥,你快去帮帮知一吧。” 赤烈焰这才出声,“你头上有阵。” 知一抬眼,金色芒星符悬于上头,她只要引孤独蜥蜴入其下方便可。 踏地一跃,踩在蜥蜴头上,狠狠跺几下,意在激怒它。 蜥蜴怒不可歇,知一飞身至符附近,诱它进符下方。 待蜥蜴进圈套后,赤烈焰喝声退,知一足尖点地,飘然后退。 眼前一片光亮,刺得睁不开眼,紧接悚然叫声响起,是孤独蜥蜴所发。 强光逐渐转弱直至黯淡。 良久后知一的眼才适应地下昏暗,十步外的蜥蜴倒下,身子被锋利物卸成八块,一切发生得过快,它舌头尚在动,双目不可置信般瞪得贼大。 “别发呆,取血。”赤烈焰将竹筒仍到她脚下。 知一装满后跳出池子,兴奋问他,“烈,你刚使的阵法好生厉害,叫什么?” “六芒星杀阵。” “果然强悍,怪不得他们费尽心思想得到。”知一说完神色转迷惑,问道,“这是烈自创的么?” 赤烈焰摇头,“此乃上古传下的阵,非我所创。” “上古流传的,为何东海没有呢?” 上古的东西全被三脉所承,武学归天山,法器归昆仑,阵法归东海。 这般厉害的杀阵,东海从没用过,也没听说东海里谁会。 他有东海却没有,实在奇怪。 赤烈焰不语,知一不好追问,三人折回,正好碰到来寻他们的阿音朵以及道枫红。 第四十七章,形势严峻 阿音朵在外面碰上办完事的道枫红,遂一起出现。 得知赤烈焰他们遇上独孤蜥蜴,道枫红当下大叫,“赤烈焰,你怎么能让我妹妹留在那,你不知她最怕这些么?” “哥,焰哥哥让我走的,是我执意留下。” 道芳浓维护赤烈焰,道枫红瞪她,她只得闭嘴。 道枫红:“枉我相信你,将妹妹托付你,你就如此对她?平日对我冷血也就罢了,她万事以你为先,你良心何在!” 赤烈焰面无表情道,“她毫发无损。” “你瞧瞧她的脸,梨花带雨,苍白得没有血色,你居然大言不惭说无损!” 知一附和点头,赤烈焰太不近人情,希望道枫红能多教诲他,最好使他知错而后改之。 怎料这举动惹祸上身,道枫红调转枪头对她,“你点什么头,我还没说你呢!” 知一满脸无辜,心里喊冤,与我何干! 道枫红:“赤烈焰冷血,难道你也冷血,就不知护着我妹,带她离开?” “那可是独孤蜥蜴啊!我得留下对付它,不然怎么得到它的血。”知一晃了晃手里的竹筒解释。 道枫红一把抢过,“血又如何,血,”他猛然打住,“孤独蜥蜴的血?” 赤烈焰回道,“是,就是喝过后百毒不侵的独孤蜥蜴血。” 意识到竹筒内是宝物,道枫红双眼发亮,怒转喜,“好东西啊!真没想到,你们能得手。来妹妹喝一口。” 前一刻还义正言辞,见宝血就立即变脸,知一赤烈焰不约而同投去鄙夷目光。 道芳浓蹙眉侧脸,排斥推开道枫红的手。 道枫红哄骗道,“这是千载难逢的东西,一小口,喝一小口。” 任凭他如何劝,道芳浓都不肯喝,最后四人分了蜥蜴血。 道枫红饮下独孤蜥蜴血后过河拆桥,马上要道芳浓跟他走。 因为外面形势已到十分严峻地步。 万众期和古蔓枝达成共识,联手追捕知一与赤烈焰。 事成后一个得惊色,一个得赤烈焰。 之所以联手,无非是想尽快捉住两人。 眼下虽封锁惊色和赤烈焰的动向,但纸包不住火,一旦消息走漏,会引来多方人竞夺。 届时他们便竹篮打水一场空,不如合作,大家各取所需。 他们已兵分两路,古蔓枝以及归氏兄弟领万众期的人朝南追寻,万众期和古凤腾领古家的人往北追。 追捕的人虽仅有三四十人,却都是精选的好手,对付他们谈何容易。 前两次胜利,知一等人赢在出其不意,谁也没料到她能布阵,惊色在手。 如今古蔓枝和万众期清楚她的底细,对战时谨慎防备,再想脱逃便难了。 道枫红虽与赤烈焰有交情,但一向明哲保身,大难临头各自飞并不稀奇。 何况事关道芳浓,他万万不能将她置于危险之中。 赤烈焰将视线移到阿音朵身上,暗示她可以与道枫红他们一起走。 “我不走!”道芳浓说道,“我要留下与焰哥哥共渡难关。” 道芳浓看似柔弱,内心却坚毅,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 道枫红无奈,只得留下,阿音朵也没有离开之意。 眼下赤烈焰伤未痊,五人唯有继续藏身地下宫殿。 第四十八章,留下的理由 第四十九章,向往美好 深知阿音朵疑虑不会很快消除,知一毫不在意。 隔了半响,道芳浓反问,“知一,你为何救焰哥哥?” 此时道枫红和赤烈焰走近,双双停下步子,他们也想听知一的回答。 身为神族,究竟是什么缘由选择维护他们。 这是所有人心里的疑问。 “因为烈英俊啊!” 一旁的阿音朵听得满头雾水,道芳浓傻眼,“不明白。” 知一斟酌片刻,“美好。” “还是不明白。” “你想啊,美好的人事物理应存在,而不是消失;应受到保护,而不是遭摧残。” 知一搜刮肠子,尽量言简意赅阐明,可惜她越解释,旁人越混乱。 道芳浓只能换个问题,“那你留下的理由呢?” “向往美好。” 这下道芳浓更茫然了。 并非她领悟能力差,只是知一思想奇特,非常人能理解。 加上用词表达有偏差,外人更无法意会。 哪怕相处多年的素雅,也未必全明白她的话,何况相识不久的道芳浓。 她们身后的道枫红见他妹妹眸子迷茫,忍不住道,“妹妹,她头被驴踢过,匪夷所思得很,你不解其意是正常的。” 言外之意是她不正常咯,知一回头瞪他,道枫红露出一副事实如此的神情。 道芳浓转向旁边的赤烈焰,“焰哥哥,你懂么?” 道枫红插嘴,“他自然也是不懂的,谁能听明白鸟语,是吧?” 四人目光聚集到赤烈焰身上,赤烈焰低眼道,“肉糊了,你去换新的。“ 焦糊糊的肉落入眼底,道枫红不悦道,“谁马虎大意,竟然把肉烤成黑的,知一是不是你。” 发生坏事就锁定她,知一瘪嘴哼哼以示不满。 道枫红不依不饶,“你做的好事你善后,我才不替人擦屁股。” “哥,与知一无关,我的错。”道芳浓澄清。 错怪好人,道枫红神色转僵硬,清了清嗓子,“今儿初一,咱吃素。” 毫无愧疚,更别指望他道歉。 反而是道芳浓心怀内疚,满是歉意。 知一反呛,“又不是出家人,吃哪门子素。” 现轮到知一咬着他不放了,道枫红自知理亏,退让道,“好好好,不吃素,我再去找找,行了吧,大小姐。” 道芳浓一心补救过错,与他同去。 待买了肉返回时,道芳浓拉着道枫红衣袖,郑重道,“哥,知一真心帮我们,咱对她得客气些。” “人心隔肚皮,鬼知道她什么居心,你涉世浅,别轻信人。” 三脉人长年累月欺压常人,常人很难放下戒心。 道枫红虽不像阿音朵疑心,但也没有完全信任,持中立态度。 “焰哥哥信知一,我也愿意相信她。” 赤烈焰善察人心,若知一真有心害他们,绝不可能逃过他的双眼,更不会传授阵法。 “所以哥哥你别老针对知一。” 道芳浓爱哭鼻子,却不是个只顾自己的姑娘,相反心性温柔为人着想,对她哥错怪知一介怀,遂直接说道。 “方才是玩笑罢了。” “一点不好笑,往后你别这样了。” “好,哥哥注意就是。”道枫红的毒舌只向外人,对自己妹妹是有求必应。 得到哥哥应允,道芳浓才安心。 第五十章,君子坦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