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离玄武门之变只有三天了 第2章 护犊子 第3章 程处默、尉迟宝琪 第4章 身在曹营心在汉 第5章 拜见大王 第6章 长安县尉 第7章 逐出家门 秦琅跪在厅前,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汗水滴落在地板上聚成一滩。 回到府中接到长安县尉的官员告身,还没来的及去上任,结果秦琼回来了。 秦琅刚从兵部衙门军议回来,军议时太子也在,议事结束时,太子建成叫秦琼说话。再次提起秦郑两家结亲之事,他明说这门亲事他可是好不容易才说动郑家同意,希望秦琼不要拒绝他的好意。 秦琼面对太子只答复说这门亲事秦家有些配不上荥阳郑氏,怕折辱了郑家门楣,说还在考虑之中。 太子面色不太好看,让秦琼莫要再犹豫。 等顶着暑热回到家里,郑家就来人了,这次郑家亲自派了族人带着管事奴仆前来,说是要谈婚礼订亲之事。 “我们郑家也是难违太子之意,因此才愿意不计前嫌缔结这门亲事.“ “此事我秦家还要再考虑一二.“秦琼坐在那里说道. 此话一出,郑家人脸色不豫十分不快. “秦家这是故意拿捏么?“ 有个年轻人甚至在后面直接冷哼,“莫给脸不要脸。” “秦将军,见好就收吧。”说着,郑家甩出一张单子到秦琼面前,却是郑家要求秦家出陪门财。 “黄金三百两,长安郊外田庄一千亩地,长安大宅一座,郊外别野庄园一座,另外绢三千匹,钱百万。” 高达数百万的赔门财,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情,就算对秦家这样的军功新贵来说,这也是笔相当惊人的大数目了。 当初秦琼娶博陵崔氏女时,陪门财创下一时之最,也不过花了百万钱而已,而现在郑家要求的,数百万都不止,已经是近千万了。 秦琼考虑儿子若是能娶五姓郑氏女,那么就算秦琅是庶子,可将来的路也好走,有妻族的人脉帮忙,将来起码也能勋贵家的嫡子一样的前程。 咬咬牙,秦琼打算应下,钱不够就卖点田地凑一凑,再找老兄弟们借点周转一下也行。 “不可能!” 秦琅猛一拍桌子,再次大声拒绝了。 “你们这是按斤卖还是按两卖的?一两卖多少万钱?郑十三娘有一百斤没有,一千万赔门财还不包括正常的彩礼,仅这赔门财岂不是就一斤值十万钱?一两黄金才直两万钱呢,你们家女儿难道比黄金还值钱?我呸,这世上就算没女人了,我也不娶你们郑氏女!” 虽然如今不少五姓女喜欢卖婚,索要高额陪门财,可是他们却最忌讳别人说他们卖女儿。 郑家人勃然大怒,不甘示弱的回骂,他们骂秦家不过是暴发户,得意便猖狂等等。 结果秦琅更不客气,直接就动手打人,郑家人诗礼传家,平时最多也就是耍耍剑,骑骑马,真打起手来,哪个是小霸王秦琅的对手,三两下就将他们全部打翻在地,一个个鼻青脸肿的,若不是秦琼喝斥制止,那些嘴贱的郑家人估计得断手断脚爬着回去。 这些人爬起来,嘴上骂骂咧咧,然后逃一般的跑走了。 秦琼也十分恼怒。 就算你不肯娶,那就不娶,哪有这样对郑家人的道理,这样一来那可是把郑家往死里得罪了。 这事传出去,将来秦琅只怕要被士族高门一起鄙视嫌恶,将来的路岂不是更难走。 可不料,儿子居然还背着他做下了更出格的事情。 “说,一五一十的都给我讲清楚!”秦琼气恼之极,早就说了神仙打架,不要秦琅这小儿辈去瞎参与,结果他不但不听警告,还偷偷跑去见秦王,还打着他的旗号去的。 这可是参与谋反啊,一个不慎那就是满门抄斩株连三族的十恶不赦大罪。 秦琅没料到义兄秦用会直接出卖他,面对暴怒的秦琼,倒也不想隐瞒,当下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然后梗着脖子迎着秦琼的目光,“阿耶,昆明池之谋千真万确,这事情已经不是你原以为的那般简单了,三日后,秦王和太子只能活一个下来,你究竟要支持太子还是秦王?” “逆子!” 秦琼气的吹胡子瞪眼。 “你胡编乱扯什么昆明池之变,太子怎么可能在齐王出征仪式上发动兵变?他是太子,将来的皇帝,陛下已经决定击退突厥之后就要改封秦王为蜀王,到时一切矛盾争斗都解决了,太子也已经当着陛下的面答应了的,他为何还要做这等事?就不怕陛下废掉他吗?” 在秦琼看来,太子和秦王之争已经结束了,皇帝已经下定决心,那么太子就没有半点理由再发动兵变谋杀秦王,这样做的后果将会非常严重,甚至可能会让皇帝废掉太子的储位,因此他根本没理由这样做。 秦琅也不知道秦琼为何要钻进这样的牛角尖里出不来,也许他是不愿意看到骨肉兄弟相残,也许他是不愿意看到好不容易重归一统的天下,又再起内乱战争,可现在的局势,根本已经不是皇帝一句话就能平息的了的。 李世民不会甘心,太子也始终不能放心。 二虎相争,只能活一个。 “我根本没听说过什么昆明池计划!你又是从何得知?”秦琼喝问。 “东宫率更丞王至是太子心腹,他参与密谋此事。” 秦琼知道有这么个人,“你又如何得知的?” “王至的一个马夫是阿黄同乡,这个消息是他们一起喝酒时无意说漏嘴的。”秦琅瞎话张嘴说来,东宫率更丞王至确实知晓太子的密谋,但秦琅不是从他那得知的,事实上王至是有把柄落到秦王手里,所以他早就被秦王收买策反,成了李世民在东宫的暗桩,这事在玄武门之变后其实就是公开的,但是现在,这还是个顶级秘密。 秦琅不过是利用未来的历史知识,提前开了个挂。 他谎称王至马夫是阿黄的同乡,酒后泄密也说的过去。 “叫老马头来!”秦琼对秦用道。 老马头被喊来,一看这阵势不由的跪下了。 “阿黄,王至的马夫是不是你同乡,太子密谋在昆明池杀死秦王的消息,是不是他无意说漏嘴给你听的?”秦琅抢先对阿黄问道。 阿黄愣了一下。 然后看到秦琅对他悄悄使眼色,当下会意的连连点头。 秦琼虽觉得有些不对,可也知道问不出什么了。 “好了,老马头你先下去。” “如此重要的事情,你为何不先告诉我,为何要打着我的名义去找知节,还去密见秦王?”秦琼依然是很恼怒,这个孩子已经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敢如此行事,简直是无法无天。 秦琅也不藏着掖着。 “太子欲杀秦王而后快,秦王也不会坐以待毙的,我始终认为阿耶和我们秦家应当站到秦王这一边,这不仅是因为阿耶跟随秦王七年,而且也因为秦王功高盖天,贤明仁德,他比太子更有资格继承天下,大唐也只有在秦王的治下,才能结束这天下动乱,重现太平盛世!” “混账!”秦琼对这话不能赞同,他始终还是认为秦王起事那就是造反,除非是皇帝易储,那样才是秦王坐天下的唯一正途,除此之外,都是叛乱谋反,都是在搅乱天下。 当年秦琼弃郑投唐,导致妻妾儿女十余人惨死,只侥幸活了秦琅一个,这样的人伦惨剧秦琼绝不愿意再次发生。 “阿耶,今天我见秦王,已经代替你向秦王表明忠心了。” 秦琼只觉得一阵阵气血上涌。 本来意欲中立,可现在秦琅这么一搅和,倒弄的他秦琼好像是脚踩两条船,左右骑墙摇摆不定了。 “逆子,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这是谋逆,造反,是要满门抄斩的!”秦琼气的青筋鼓起。 “阿耶也是乱世中厮杀出来的百战名将,当年也跟随的李密、王世充还有当今皇帝,哪个不是造反派?” “阿耶,时候不早了,我得赶紧去长安县衙上任,不能耽误。”秦琅见秦琼站在那里长叹短吁的,虽也知道自己这行事让他很失望,可现在也顾不得这些的时候了。 沉默片刻。 秦琼走到秦琅的面前,他把刚才揍秦琅的马鞭扔到地上,“你走吧!” “我先去长安县报道,晚点回来再接受大人教诲!”秦琅起身。 可秦琼去挥了挥手,“你长大了,我已经管不了你了,我让你娶郑氏女,你非不肯,还把事情闹的如此难堪。我让你不要多管闲事,你却非要搅和进太子与秦王之争,甚至还胆大包天敢打着我的名义在外参与谋逆。怀良啊,从今天起,你就不要再回这个家了。” “阿耶,这是什么意思?”秦琅愣了一下。 “你是家中庶子,早晚也要出去顶门立户的,既然你觉得自己翅膀已经硬了,我已经管不了你了,那么你现在就出去另立门户吧,从今往后,你跟这个家就没有关系了。” 秦琼边说边叹气,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失望。 “阿耶要将我赶出家门?可我做的这一切也是为了阿耶,为了我们亲仁坊秦家啊!”秦琅也是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结果。 秦琼却不再理会他,只是扭头对秦用道,“吩咐府里,以后不许秦琅再踏进府中半步。” 卧槽,无情啊。 搞了半天,结果秦琼不但没领情念好,还把他赶出家门了? “阿郎,三郎还年轻不懂事,你教训他一二就是了。”秦用在旁边劝说,可秦琼却是已经铁了心,“他不是已经释褐为长安县尉了吗?十六岁的年纪,就已经投机钻营得授八品职事官阶,很了不起了,我在他这个年纪,还只是齐州历城的一介白丁呢。” “阿耶,我错了,我不该背着你行事。”秦琅赶紧认错。 结果秦琼根本不为所动,“秦琅,你很聪明,不过我也劝告你一句,不要太过耍小聪明,当心聪明反被聪明误,出去顶门立户,以后就只能靠你自己。” 说完秦琼就甩袖走人了。 秦琅发了半天愣,最后管家过来劝说他离开,那边阿黄甚至已经打包了几个包袱牵了两匹马出来。 “阿黄,你这是做什么?” “管家说三郎你要出去另立门户了,我跟三郎走。” “福伯,我阿郎只是一时生气,用不着这样吧?” “三郎,阿郎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你就先出去找个地方落个脚呆一阵,等过了这阵风再回来吧。”管家福伯说道。 虽然不情不愿,可最后还是被扫地出门了。 秦琼对秦琅也没客气,他几乎是被净身出户的,就让收拾了几件随身衣物,然后让牵走了两匹马,其余的什么都没有给。 甚至连个落脚的长安小宅或是郊外田庄都没给,用秦琼的话说,反正秦琅本事大的很,那就靠自己的本事好了。 不过李世民给的那三百两黄金,秦琼倒是原封不动的让阿黄带出来了。 走出秦府,家丁们站在那里目送道别。 秦琅跟他们挥了挥手,扭头对着阿黄苦笑道,“这他娘的算什么事啊!” 阿黄倒是挺想的开的,“反正这翼国公府将来也是由秦五郎继承的,也轮不到三郎你,早点离开跟晚点离开也没什么区别。只是阿郎这次看来是真的挺生气的,以前阿郎可是很爱护你的。” “哎,阿耶这人就是有些太死板了,算了,走就走吧。” 秦府中。 秦用跟秦琼禀报,“三郎往长寿坊长安县衙去了。” “哦。”秦琼负手而立,站在那里长吁短叹。 “义父,三郎虽犯错,可也不至于赶他出门啊?”秦用疑惑的问。 秦琼长叹一声,“这孩子自从落马受伤醒来后,性情大变,行事越发没了规矩,我是怕他再这样下去只会歧路上越走越远,现在把他赶出家门,也是希望他能够受些警戒,能够反省反省一下。” 秦琼对眼下的局势越来越担忧,他现在已经被彻底卷进去了,根本不可能置身事外,秦家现在是个危险的漩涡,一旦出事,他可能就要粉身碎骨。今天把秦琅赶出家门,也是存了点小心思,希望将来万一他被这漩涡吞并了,被赶出家门的庶子能够保存下来。 “义父,其实仔细想想,三郎说的那些话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秦琼转过身来,“你去帮我查一下到底有没有昆明池计划?” “若是真有呢?”秦用问。 秦琼站在那里,面色愁苦,“若有,若有······那就是太子的不该!兄弟骨肉,谁先出手,谁就不对,若是太子真的先阴谋对秦王下手,那么秦王反击,也是师出有名,义节不亏。” “可若根本没有这昆明池计划,那?”秦用又问。 秦琼沉默。 “三郎跟郑家的婚事呢?” “算了,本也只是为三郎好,可既然三郎根本不愿意这门婚事,我秦琼又何必非要攀附他荥阳郑氏。” “可如此一来,就彻底得罪郑家,甚至可能惹太子不快。”秦用提醒。 “我岂不知,但三儿不愿意,我也不想强迫他。” “义父,三郎娶五姓女的机会只此一次啊,错过就没了,就算郑家狮子大开口,可我们咬咬牙也还是能凑齐的。三郎还年轻,莫因他一时冲动就误了终身,更何况,若因此既得罪郑家又惹怒太子,实在是划不来。”秦用忍不住再次劝说。 秦琼摆摆手,叹息一声,“不管怎么说我都是怀良的父亲,他还年轻,我更要翼护他,这事就此做罢吧,以后不要再提了。至于东宫,我秦琼乃是大唐之臣是国臣,并非太子家臣!” “义父对三郎的这一番良苦用心,只可惜他并不能理解。” “总有一天,他能理解父母为儿女的良苦用心的。”秦琼道。 第8章 长安不良帅 第9章 新罗婢投毒盗金 第10章 绑架武候 第11章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12章 武装囚徒 第13章 弑君者 第14章 长安大侠 第15章 火烧长安 第16章 风流薮泽平康坊 第17章 仗剑出门去,杀人走马归 第18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第19章 霸王硬上弓 第20章 你是属狗的吗? 玉箫一见柴令武说出这等话来,心中恼怒,但还是维持着礼貌,“柴二郎醉了,奴让人来扶公子到客房歇息。” 柴令武把巴掌在桌上重重一拍,沉声道,“别给脸不要脸,既然做了妓,那就早晚得陪客。老子看你还是个雏,今天就抬举你,一百两银子做娉礼,另外铺堂梳弄的酒宴等花销,我也都另包了。” 一百两银铤能折钱两百来贯,就算在长安城,这也是一笔不小的钱了。仅是摘花之礼,还不算铺堂之费,就算对玉箫这样的长安名伎来说,也是与身份相符的。 玉箫粉脸含霜,“若玉箫要寻恩客梳弄,这百两银子确实不少了,只是玉箫并无此意,多谢柴二郎心意。”说着,玉箫行了一礼便想退走,可柴令武却已经直接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径直往怀里拉去。 “一百两还嫌少?那就二百两,你若是要钱或绢也行,都不成问题。” 玉箫奋力挣扎。 柴令武喝的半醉,手脚有些无力,竟然摁不住她。 旁边一群纨绔子弟,却在那里拍手叫好,看热闹不嫌事大,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把这当成什么事,只是当成乐子。毕竟,玉箫再有名,那也逃不过一个贱籍伎女的身份,而他们这些人皆是公侯子弟、皇亲国戚,小小女伎摘了花那是抬举。 侍候的好了,明天柴令武还可以派人接回家去赏个妾的身份。 “放开我!” 出人意料,玉箫反抗激烈,誓死不从,她一个肘击狠狠的撞在柴令武的鼻梁上,让他酸痛万分,再抬起脚狠狠的一脚跺下,跺在柴令武脚尖,痛的他终于松开手脚,玉箫趁机逃出他的魔掌,然后冲出门。 一群纨绔们也不帮忙,只在那里拍桌子取笑柴令武。 “柴二郎连个雏都搞不定,哈哈哈。” “柴兄,要不要兄弟我来代你摘花,女校书这朵花兄弟也看上好久了呢。” “行不行啊,不行我来。” 柴令武捂着鼻子跳着脚,气极败坏。 “贱人,敬酒不喝喝罚酒,老子今晚就要摘了你这朵花。” 他追出门,老鸨已经闻讯过来。 “柴公子请息怒,玉箫不懂事,我替她向公子赔罪,我自罚三杯如何?”老鸨陪着笑。 “滚一边去,你这颗老葱算什么玩意?老子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今晚我睡定玉箫了,三百贯梳弄钱。” 老鸨闻言不由心动,三百贯啊,不过做这行的却也都会察颜观色,看到柴令武那猴急的样,于是便故意在那左右推辞。 “五百贯,明日你到我府上取去,现在让这贱人洗干净了到床上等我,老子铺堂礼仪也没功夫玩了。” “哎呀,玉箫姑娘可是我们潇湘馆的当家姑娘,长安排行前三,是名满天下的女校书呢,多少公候高官想要重金娉我们玉箫去做妾,我都不肯呢。” “信不信老子现在就砸了你的潇湘馆?”柴令武瞪大眼睛喝问。 老鸨吓的一激灵,他见柴令武已经在撒酒疯了,还真怕他不管不顾的乱来,虽说潇湘馆后面也有靠山,可这柴令武的外祖可是当今皇上,父亲也是当朝国公、大将军,虽说平阳昭公主三年前就病逝了,但那位当时可是以军礼下葬的。真得罪了这个霸王,那还真吃不消。 “二公子啊,就算你看上玉箫,可这铺堂梳弄也少不得了,玉箫名满长安,总也得风风光光不是。” “再给我一百贯,老子等不及了,就现在。” 老鸨无奈,转头去低声劝说玉箫,“女儿啊,你说你怎么就把这霸王惹怒了呢,现在可怎么是好啊,咱们可得罪不起他啊,不如你就从了柴二郎吧,回头到柴府做个妾,下半辈子也就衣食无忧了。” 玉箫看着柴令武那副撒酒疯的样子,还有那些胡言乱语,心里阵阵恶心,她平日里本就喜欢文雅风流,这等粗鲁的纨绔是最看不上的,更何况现在丑态毕露的柴令武。 “我宁愿死!” 玉箫站在二楼栏杆边上,咬着牙道。 “哎呀,女儿啊,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你再怎么有名,可毕竟是伎,趁着现在年轻还有点姿色,也有些名声,就赶紧嫁入豪门啊,难道真要年老色衰之时,到时沦落到跟我一样当个老鸨,一辈子陪笑陪酒?将来膝下连个送终养老的儿女都没?” 可任她怎么劝,玉箫就是不肯。 柴令武不耐烦的推开老鸨,就要直接抢人。 “住手!” 楼下刚才那个点了酒菜和姑娘却一直看着对面的俊俏年轻人大喊一声,他上的楼来。 “还有没有王法了,就算是青楼女子女如何,就能强迫凌辱吗?” 柴令武上下打量了那年轻人几眼。 “呵呵,有点意思,你个小白脸又是谁,莫不成你是这玉箫暗里的老相好?”说着他一翻眼,“哪来这么一个小白脸士子,我劝你莫要多管闲事。” “路不平有人踩,事不平便有人管!”年轻人却护到了玉箫面前。“姑娘,不要怕,我为你主持公道。” “呸!” 柴令武恼怒,“你管,你凭什么管?” “老子看你细皮嫩肉的,倒是副好面孔皮囊啊,正好,老子身边还缺个贴身伺候的小书童,以后你就跟着老子了,不会亏待你的。” 后面一个纨绔笑道。 “柴二,你不会是有龙阳之好吧?” “以前没有,不过看这小白脸的样,倒也想试一试了。”柴令武哈哈大笑。 那年轻人气的面色通红,“无耻?” “哈哈,老子就是无耻,又能怎样?” 年轻人又羞又怒,可一时又无可奈何,只得拉起玉箫便跑。 “娘的,往哪跑,今晚通通留下来陪爷爷。”柴令武晃了晃醉晕晕的脑袋,摇晃着追了上去。 后面一群纨绔还在那哈哈大笑,“莫要让他们跑了。” 对面章台阁。 秦琅正招呼着二三百人吃酒喝肉,好不热闹,突然门推开,跑进来两人。他开始还以为又是哪个唤来的酒肉朋友蹭吃蹭喝来了,可等两人撞入怀里,香味扑鼻这才发现居然是一对俊男美女。 “三郎救我。”玉箫之前一直就在对面章台阁看着这边的秦琅,这会逃出来后便直冲进来。 “你认识我?”秦琅愣了一下,看着这个漂亮姑娘疑惑问。 玉箫心中一阵冰凉,却没料到秦三郎居然这么回应她,一时间,不由的梨花带雨。 那边柴令武却已经跟着闯进来。 看到玉箫正拉着秦琅,不由的冷笑几声。 “吆嗬,这不是秦三郎吗?原来玉箫这个贱婢,跟你有私情啊,不过不好意思,老鸨已经答应六百贯让我摘了这贱婢的花,我已经先付了两锭银子了。” 玉箫面如死灰,失神落魄。 而那个俊俏年轻人却恼道,“玉箫姑娘可没有答应。” 秦琅看了看满脸绝望的那漂亮姑娘,也算是明白了点什么了,之前就听鱼玄机说什么对面潇湘馆里的心上人玉箫,刚才这姑娘跑进来喊他三郎救我,这会那个嚣张的家伙又说这姑娘叫玉箫。 “请问你是?”秦琅问。 柴令武愣了一下,然后大笑。 “哈哈哈,秦琅,你什么意思?” “哦,你认识我啊,不过我昨天打马球落马受伤,所以脑子现在不太好使,好些事情没记起来,好些人也还不记得,真没想起来你是谁?”秦琅微笑着道。 “霍国公、右骁卫大将军正是家父。”柴令武跋扈道。 “不好意思,我是问你是谁,不是问你爹是谁。” “你!”柴令武大怒,“你敢玩老子?” 老马头阿黄挤到秦琅身边,“三郎,这是陛下外孙,故平阳昭公主嫡次子,现任左卫亲卫的柴令武柴二郎,京中有名的纨绔,浑号呆霸王。” 刚才他自报霍国公右骁卫大将军之子,秦琅倒是真没想起来那是谁,但现在老黄说他是平阳公主的儿子柴令武,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原来是柴绍的儿子啊。 “柴兄,牛不喝水强摁头总不是什么好看的事情,强扭的瓜它也不甜啊!” “强扭的瓜是不甜,可是能解渴啊,老子现在就渴的很,就想睡她。”柴令武冷哼道。 “你这样就不讲道理了,给兄弟个面子,我让老鸨把钱退给你,如何?” “给你面子?你算什么玩意?就算你爹秦琼在这,我也未必给这个面子。你一个庶子,也配跟我提面子?”柴令武喝了点马尿,现在很不痛快,所以火气很大,逮谁骂谁。 “兄弟,打人不打脸,骂人不牵父母。”秦琅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把人交出来,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柴令武恶狠狠道。 柴令武后面一群纨绔便笑骂起来,“柴兄,你莫不是怕了这山东子?” “是啊,你可别坠了咱们关中将门的名头,可别让个山东庶子给压了去。”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柴令武是皇亲国戚,柴家也是关陇将门,所以他身边交好的也自然都是一群差不多出身的关陇贵族子弟。 秦琅是庶子,这本就已经跟他们这些嫡子们是两重天了,更别说秦家是山东军功新贵,以前只是地主庶族阶层,所以在长安城的勋戚子弟中,这本来就是两个不同的群体。 秦琅看这些人架秧子的样子,又看了看酒气熏熏的柴令武,再看了眼玉箫,知道今天这事是没法善了了。 “柴兄,我再说一遍,给个面子,这事算了。” “呸,你算老几?”柴令武大骂。 突然白光一闪。 刘九已经拔出腰间横刀,刀刃直接架到了柴令武的脖子上,刀刃冰凉。 秦琅呵呵一笑。 “柴兄,不好意思,人归我了,你自己去把钱领回去吧。” 说着,秦琅伸出双手,把玉箫和那个年轻人一左一右搂在怀里。 玉箫怔了一下,没有挣扎。 倒是那个俊俏年轻男子,却突然跟蛇咬了一样,啊的一声尖叫,然后猛的挣扎起来,一时挣扎不开,便张嘴狠狠的咬在了秦琅的手臂上。 秦琅目瞪口呆。 柴令武感受着脖子上的刀锋,脸色变换,由青变红,再由红变紫。 “姓秦的,你好大的胆子!” 刘九冷哼一声,手轻轻一划,刀锋已经划破了他脖颈上的油皮,一丝温热的鲜血已经流出来了。 柴令武脸一下子全白了。 林三等一起冷哼一声,几百人的嘲讽声让柴令武双腿战战。 “秦琅,算你狠!” 刘九收刀。 柴令武狼狈退走,走到门外终于有勇气回头放了句狠话,“姓秦的,你等着,今天的事我跟你没完!” “随时奉陪。” 秦琅说着推开那个咬人的家伙,“你是属狗的吗?” 第21章 黑衣人 俊俏男子冷面带霜,极力挣扎间发钗掉落,连嘴上贴的胡子也扯落半边。 秦琅一见这个帅哥居然是个女人,呆愣了一下。 “登徒子,还不松开!”那人又急又气。 秦琅手一松,沉声问,“居然女扮男装。” 身后一群不良人、武候、游侠儿们更是大声起哄,“哎呀,原以为是个长的好看过份的小白脸,没想到居然是个小娘子,还真是好看呀。” 有人边说就边围了上来,甚至伸出手来。 秦琅眼睛一瞪,“休要无礼。”众人这才讪讪退后。秦琅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女子,“刚才无意冒犯,抱歉。” 那女子手忙脚乱的拢起头发,恶狠狠的瞪了秦琅一眼,然后便跑出去了。 玉箫在后面喊道,“还不知道姐姐名字,刚才多谢姐姐仗义出手相救。” 可那女子头也没回的跑出了章台阁。 玉箫有些失望的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良久才回头对着秦琅屈身一拜,“刚才也多谢三郎出手相救。” 秦琅有些尴尬的笑笑,看样子原来的秦琅跟这个玉箫姑娘好像是老相识,甚至说不定是老相好,可他却没半点记忆。 正不知要如何回答,潇湘馆的老鸨一脸慌乱的跑进来。 一进门就跺脚叹气,抹泪哭喊。 “玉箫啊,你这是闯大祸了啊,咱们潇湘馆惹怒了柴二郎,这可怎么是好?”说着,她望向秦琅,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秦三郎,今天的事情你可得负责啊。” “负责?负什么责?”秦琅莫名其妙。 “秦三郎你就可怜可怜我这个老鸨子吧,玉箫是不可能再留在潇湘馆了,今晚你就铺堂梳弄了玉箫。” “六百贯,我可没钱。”秦琅瞧瞧玉箫又瞧瞧老鸨道。 “三郎说笑了,老奴也不是那种见钱眼开之人,你和玉箫本就情投意合,如今我便成人之美,今晚便铺堂梳弄,明天就把身契还给玉箫,你带她到衙门还了籍领回府中去做妾。” 老鸨现在确实是十分恐惧,那个柴令武可是京中有名的纨绔,人称呆霸王,得罪这等狠戾纨绔,潇湘馆今后的日子可就别想好过,她现在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让秦琅梳弄了玉箫,这样祸水便可东引,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肉疼六百贯了。 “老鸨子,六百贯不要了,还让玉箫姑娘还籍跟着我们三郎?”阿黄跳出来,笑眯眯冲着老鸨道,“老鸨子你这怎的突然如此大方了。” “看你这说的哪里话,玉箫从小跟着我,我们母女感情极深,秦三郎与我们玉箫姑娘本就是郎情妾意,我这也是成人之美啊。”老鸨嘴也伶俐的很。 玉箫屈身向秦琅拜了一拜,“刚才听说三郎落马受伤,失了记忆,是真是假?还只是想与玉箫撇清干系的说辞而已?” 秦琅也不知道怎么的原主居然还有这样的风流债,只得嘿嘿干笑,“昨日在左勋府打马球时落马让马蹄了脑袋,确实好多事情记不起来了,姑娘原谅一下。” 玉箫听闻如此,微微一笑,沁人心脾。 “哎呀,秦三郎,你可莫要做那负心人,辜负我们玉箫姑娘啊。”老鸨子趁热打铁的喊道。这个时候秦琅若不肯,她自己可真扛不住。 其实秦三郎只是和许多长安勋戚贵族子弟一样,平时也喜欢结交朋友,好打个猎喝个酒什么的,玉箫是平康坊三大名伎之一,在这个时代,她们就好像是后世的当红玉女偶像一样,对于那些少男们自然是有莫大的吸引力的。 秦琅也是玉箫的粉丝,是个追星族,经常来潇湘馆捧场,只不过玉箫虽然不反感这位年轻公子,但也并没有什么情意暗许之类的,只是仅有些好感,觉得这位公子哥并不如有些纨绔那样跋扈无礼罢了。 可是经历了刚刚的事情,玉箫突然觉得这位秦三郎原来竟这般英雄气概,刚才那番面对柴令武时的表现,让她深深感动与欣赏。 这一刻,她也说不清楚究竟是心怀感激之情,还是突然生了爱慕情愫。 老鸨子又在那推波助澜,说的好像秦琅跟玉箫早就私下郎情妾意,已经互许终身了一样,弄的秦琅今天要是不答应,就是薄情郎负心人了。 不知底细的不良人、武候、狱卒、游侠儿们也在那里起哄,他们一边是震惊感叹,没想到长安之花,居然早已经被秦琅给摘了。 那边鱼玄机笑着过来,提议说正好今晚这里有秦三郎的众多朋友在,大家一起见证观礼。 众人起哄。 秦琅还没搞清楚情况呢,已经被众人赶鸭子上架一般的披上了红色的新郎礼袍。 青楼楚馆里,经常为姑娘们举办铺堂梳弄之礼,这些东西都是现成的。 那边玉箫也半推半就没有拒绝。 众人拥着秦琅和玉箫回到潇洒馆里,柴令武一行早就已经离开去了红袖阁了。 简单的布置一番,酒菜摆上。 秦琅和玉箫便被拥着举行了仪式,证婚人等一应俱全,其实这种婚礼自然是当不得真的,只能说是青楼里的模仿婚礼,但也搞的像模像样,尤其是有众人起哄,气氛很热闹。 秦琅觉得这玩笑似乎有些大,可看众人的样子,尤其是那玉箫的模样,又以为原主还真跟这姑娘暗里互许终身了呢,当着众人面也不好直接拒绝,以免让对方下不来台。 好在这种婚礼也不是什么具有法律效力的婚礼,只是楼里的一个活动或说表演罢了,毕竟大唐律法规定良贱不婚,秦琅要真敢娶这青楼贱籍女子,不但婚礼无效,还要挨板子,并处徒刑劳动改造,严重的还可能被流放。 在章台阁已经喝了一场,喝的微醉的众人,各个兴高彩烈,潇湘馆里的气氛一时达到顶点。 “礼毕,送入洞房!” 一名龟公高声喊道。 众人起哄,拥着二人上楼,送入玉箫的房中。 关上门,老黄守在房门口,拦下了众人。 房里,秦琅一身大红袍,玉箫一身绿色礼服。 刚才也被灌了不少酒的秦琅,觉得脚步有些虚浮,头晕晕的。 “三郎,春宵一夜值千金。”玉箫头上盖着个大红盖头,低声说道。 屋里没有回应。 “三郎?” 玉箫再次轻唤,可回应她的却只是忽然而起的鼾声。 屋中陷入沉默,仅剩下秦琅的鼾声。 这一天过的很漫长,东奔西走,又是喝了这么多酒,这会还真的十分困倦了,不知不觉真睡着了。 良久,玉箫自己掀开了盖头,轻移莲步上前,发现秦琅是真睡着了。 原本以为秦三郎只是装睡,看到这样子脸上的悲伤不由变成了轻笑。 “三郎,以后玉箫就委身于你了,莫要负我。” 她帮秦琅拿来一条薄毯替他盖上,没忍心再叫醒他。 她就坐在旁边,怔怔的打量着他。 半夜。 潇湘馆里的喧闹声还在继续,那些不良人、武候、游侠儿们通宵达旦的在喝酒,有的人喝醉了,随便找个地方躺倒,有些人已经醉的不形,却还在吵吵着我没醉,不醉不休。 楼上。 玉箫也不知不觉的睡着。 一名黑衣人悄然自窗外翻入。 一进屋,迎面的却是一个矮小黑瘦、脸比马长的猥琐老汉坐在那里。 那人扫了眼屋里,见目标正趴在他身后的几上酣睡,旁边还有一个美丽的女子,身着绿色的新娘礼服,乌发绿衣之间,露出雪白诱人的脖劲。 屋里还有一股好闻的香味轻柔的弥漫四周,令人沉醉。 若不是那个马脸坐在那里提着个酒壶,一切都很好。 “你是谁?”黑夜人感到意外,不知这马脸为何会出现在这屋里,难道是雇主另外还雇佣了人,比他们先来一步? 阿黄面无表情的放下酒壶,“有几个问题,请教。” 黑衣人手里紧握着匕首,若对方也是雇主请来的人,那么好说,若是这人是来挡路的,那今天就一起送他上路。 “第一个问题,谁雇的你们?” 阿黄接着伸出第二根手指,“其次,多少钱。” “最后一个问题,就你一个吗?” 黑衣人藏头遮面,仅露出一双眼睛,他盯着阿黄。 “我也有个问题,你是谁?” “我?”阿黄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道,“我啊,我姓黄,别人叫我老马头。” 这个回答,黑衣人并不满意。但他已经看出来,这马脸并不是跟自己一路的。 “好狗不挡道,识相的就滚开,爷留你一条命。” “哈哈哈,真是大言不惭,居然敢这么跟你马爷说话。”阿黄笑呵呵的说完,整个人陡然气势一变,脸上不再是那猥琐的笑容。 黑衣人只看到一道一残影闪过,然后就失去了知觉倒在地上。 老黄重新坐回去,拿起酒壶又抿了一口,“就这等三脚猫功夫,也敢出来,呸!” 说完,老黄摇摇头,走过去提起黑衣人来到还开着的窗口,回头看了眼依然熟睡中的秦琅与玉箫,笑了笑,然后提着黑衣人纵身跃下。 第22章 一丈青 第23章 投名状 第24章 犁庭扫穴 第25章 铺床叠被 第26章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第27章 逆天改命 第28章 玄武门前,不见不散 第29章 最是无情帝王家 第30章 披甲上阵 (小年快乐,大家帮忙投下推荐票,谢谢!) 门被轻轻的推开,他立即醒来。 她如同一只小猫一样轻手轻脚小心翼翼的钻进屋来,也带着一股沁人的香味进来。 秦琅没有动,也没有起身,他从那香味认出了来的是女校书。 女孩脚步轻盈的走近卧榻,轻纱落地,随后她缓慢而带些迟疑的蹲下来。 秦琅没有睁开眼,似乎不想要打搅这美妙的气氛。 女校书蹲在那盯着他看了会,然后慢慢的爬上了卧榻,贴着他躺下,腿缠绕上他的身体。 香味越来越扑鼻。 她的发簪解下,一头乌黑秀发披散下来,散发出栀子花香,发梢扫过他的脸庞。 她撑起双臂,嘴唇轻柔的吻过他的额头、脸颊,最后落到嘴唇上。 秦琅终于忍不住笑了。 她呀的一声轻呼,满脸飞红。 秦琅抬起双手环住她,她如受惊的小猫一样想挣扎逃离,在午间洒进来的碎金般阳光里,他很霸道的将她控制。 她只是挣扎了几下,然后便开始回应他。 她不再闪躲不再逃离 ······· “三郎!” 门外响起轻声呼唤。 秦琅醒来,睁开眼。 窗外依然阳光正烈,他转头看到她如一只小猫一样蜷缩在旁边,脸庞上还残留着红韵。 他刚坐起身,女孩便也一下子惊醒,当目光看到秦琅后松了口气,对他微微一笑,满眼都是娇羞和满足。 “你再睡会,”秦琅笑着说道,一边拿起件薄毯为她盖上,“我还有事,先走了。” 女孩爬起来,探身去捡扔在地上的衣裙,“奴服侍三郎沐浴更衣!” “不用,你再睡会吧!”他看到了榻上那块染着红花的白巾,有些怜爱的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一口,“我走了。” 秦琅穿上衣服,拉开门,站在门口回头给她做了个飞吻的动作笑着离开。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我就知道。” 门外廊下,老马头阿黄一脸猥琐的笑着,一副我早就知道会这样的模样。 “郎情妾意的事情,没什么值得遮掩的,我也只是俗人也只想当个俗人而已,走吧。” 前厅里,一口大箱子静静的摆在那里。 “这是阿郎给你的。”秦用站在箱子旁边说道。 秦琅打开,发现里面居然是一副甲胄。 一甲顶三弩,三甲进地府。 不仅在唐朝,其实在历朝历代,甲弩都是严禁私藏拥有的,大唐不禁普通刀枪弓箭,但对长矛马槊铠甲硬弩严格管控。 武德律规定,私藏甲一领或弩三张流两千里,甲三领或弩五张绞。 在大唐,能够拥有铠甲的只能是那些府兵或将军校尉们,其它人敢私藏甲胃可是大罪。 “这是阿郎的备甲,为皇帝所赐尚方御甲。” 尚方是专造御用之物的皇家作坊,这套铠甲本是李渊赐给秦琼的,如今秦琼特意让秦用送来给儿子用,也是知道明天会有一场凶险之战。 “试试!” 秦琅一看到这身甲就有些移不开眼光了,这甲不是一般的甲,它有明光铠标志性的大圆护心镜,可是它其它地方却不是普通的扎甲片,而是呈山字形的山文字甲,甲片呈六边形,这种甲叶片连环相锁,具有超强的防箭防刺能力。 尤其是在腰部还有一块单独的腰封。 配上凤翅兜鍪,麒麟吞肩、狮蛮带,铁靴、铁护壁、护颈,真是威武不凡。 “先在里面穿上这层细软甲。”穿山文字明光铠之前,秦用先拿出一件轻薄的细软甲给他穿上,这是轻薄皮甲,轻薄柔软却也有不俗的防御力。 再穿上山文字明光铠甲,“负担的了吗?” 秦琅能感受到身上铠甲的沉重份量,但在甲绊束缚好后,却又并不是能以负担,铠甲的重量被分担至全身,虽有数十斤可影响不大。 “那就再披一层!”秦用又取出自西域传来的铁索子甲一套。这种铁索子甲皆由许多细小铁环连环相扣锁在一起,如同是织成的一片铁网,穿在身上就跟穿了件衣服一样。 “这套铁索子甲西域胡商从波斯萨珊国带回来的,重达三十斤,搭配上你身上这套山文字明光铠甲,效果更佳,不论是刀枪箭戟都不用怕,缺点是比较沉重,而且这三套甲极昂贵,保养不易。” 秦琼对儿子也是费尽心思了,直接给他弄来了内外三层铠甲,都是顶级的宝甲。 秦琅披着这三层甲,戴上铁盔,放下面甲,左手盾牌,面手大剑,真感觉自己好像是个铁罐头人一样。 那种沉甸甸的感觉带给他极高的安全感。 “再看看这个,这是一对金锏。” “这不是阿耶用的那对瓦面金装锏吗,怎么拿来了?” “义父那里还有备用的,这对锏是历城秦家的家传金锏,传了好多代人了,如今义父说传给你了,希望你好好保管,用他建功立业,将来再传给子孙后人。” 接过这对沉甸甸的瓦面四棱金装锏,秦琅感觉心里也沉甸甸的。 “这还有一把手弩,可以插在腰间。” ······· 零零碎碎的装备一大堆,三层铠甲,金装锏、横刀、手弩、弓箭,还有一杆马槊,步盾一面,骑盾一面······ 除此外,秦琼还让义子秦用带着十六名秦府家兵过来护卫随从秦琅。 秦琅能明白秦琼的良苦用心,最终叹了声气,也没有让秦用他们再回去。 着甲仅片刻,秦琅已经是浑身汗透全身。 一群人帮着解甲后,秦琅感觉跟做了个汗蒸似的,这还没怎么动弹呢,真难想象披着厚甲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拼死博杀,有时甚至是几天几夜不解甲的那种景象,太难了。 “阿黄,备马,我们去县狱!” 离开前,秦琅转身回了卧室,她依然睡着,睡着正香,满脸都是笑意。秦琅没有叫醒她,关好门出来后,叫来小厮小乙。 “一会玉箫醒来,你送她出城去。” “去哪?” 秦琅想了想,“先去终南山,到山里找个女庵居住几日。” “为何?” “你按我的吩咐去做就是,三天后我来终南山接你们,若是三天后我没来,你们就不要回长安了,有多远走多远。” 第31章 胜者为王 永达坊,长安县狱。 “开饭了,开饭了!” 狱中节级牢子们提着一桶桶的饭菜进来,拿着饭勺敲打着牢栏。 一个等待秋后问斩的死刑犯吸着鼻子,“有酒气有肉香?难道这是断头饭?” 牢里日常一天两顿饭食哪会有酒肉荤腥,连个热饼都别想。 “上好的新丰美酒,这可不是那潲水般的溲酒,是斗酒三百钱的新丰酒,还有这羊排烧鸡,看到没,都是刚烤好的,外焦里嫩香气扑鼻呢。”牢子笑呵呵的道。 “今天才六月初四,还没到秋后呢!”一个死囚惊惧的喊道。 “放心,这不是断头饭,有人请你吃酒喝肉。” “谁?” 牢头没有过多废话,只是把死囚从牢房里放了出来。 地牢的上面,县狱的后院里,长廊下已经摆了许多桌案,上面摆着美酒好肉。 一个又一个的死囚被带上来。 秦琅坐在那里,看着这些身上带着锁链的犯人,浑身蓬头垢面的样子,摇了摇头。 “给他们解去枷锁,再带他们到井边汲水冲洗一下,再给他们换套干净的衣裳。” 一个胆大的犯人望着身穿绿袍的秦琅,“你是何人?” 刘九上前,“这位是长安县尉秦三郎!” “刘九?” 那死囚明显是认得县狱狱霸刘九的,看他居然一身干净体面的站在县尉身边,极为惊讶。 “常老三,想吃肉喝酒的,就赶紧的,不想的就滚回地牢吃老鼠去!” 那死囚也不恼,也不追问了,只是嘿嘿笑了两声,“有酒有肉不吃那不是傻嘛?”说着便率先走向井边。 一个个死囚虽面带疑惑,可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呆久了,能够站在这地面上呼吸下新鲜自由的空气,晒晒这温暖的太阳都已经难不错了,更何况还能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坐在那吃酒喝肉呢。 一会功夫。 刚才还全都浑身散发着臭味的一群死囚,便都跟换了个人一样的回来了。 “诸位,坐!” 一群人坐下,看着面前的羊排烧鸡美酒,都不由的咽口水。 “吃啊!” “秦县尉,能问下为何吗?”刚才开口的常老三发问。 “我要是你,就会不管不顾的先吃饱喝爽再说,是吧?”秦琅笑道。果然,常老三一听笑了,“也是。”当既便不再客气的伸手先端起酒坛,猛灌了好几大口,放下酒坛,又伸手抓起烧鸡就啃了起来。 其它人见状,也都再无法安坐,都纷纷喝酒吃肉。 片刻功夫,众人面前几案上的酒肉便被他们一扫而空了。 常老三打着酒隔,满足的拍着肚皮,“秦县尉,这下可以说了吧?” 秦琅目光扫过这群人。 “你们都是死囚,秋后问斩,最多也就再活几个月了,没错吧?” 众人都不吭声,这是事实。 “我看过你们的注色经历,有大奸大恶之人,也有蒙冤之人,可结果已定,皆是秋后待决,或斩或绞。现在,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一个活的机会,就不知你们可愿意珍惜!” 马贼出身的常老三立马问道,“只要能活,让我干什么都行!” 秦琅笑笑,“这件事干好了,不但能活,而且保你们还有良田钱绢赏赐,甚至不失功名官勋!” “还有这样的好事?”常老三笑问。 “你们可以不信我,但刘九你们信吗?” 常老三等看着刘九,若有所思,“说吧,让我干啥。” 秦琅笑了。 一批批的犯人被秦琅从地牢里带到衙内后院,美酒好肉款待,然后是功名富贵,钱帛田地诱惑。 一边是自由一边是钱帛,没有几个死囚能受的了这诱惑。 就算是其它在押的一般罪犯,也在秦琅的鼓动下,被那箱子里金灿灿银恍恍的金银所鼓动了。 更何况秦琅打出的旗号还是助秦王平定叛乱,匡扶朝廷,虽然这些人也不蠢,可最终只有少数人不愿意参与这谋反大逆中,这些人被秦琅直接关进了地牢最深处。 多日后搜集起来的各种武器,开始分发下去。 秦用、刘九还有林三以及不良帅魏昶四人,分别被秦琅临时授为都头,每人各统一都百余人。 几人又各挑选了手下的队头、火长等,迅速的完善了指挥架构和队伍组织。 锅盖木盾,铁尺、竹枪、猎弓等简陋武器外,也有来自林三等游侠儿私藏的一些被禁武器,其中有狼牙棒、钢鞭、铜锏、铁斧等钝器,也有手弩、铁盾、大刀等,甚至还有十几套残缺不全的甲。 一支支人马在暗里向永达坊县狱汇集。 魏昶的不良人,林三的游侠儿,还有刘九组织起的县狱囚犯,也有秦用带来的秦家亲兵家丁等。 太阳西落,夜幕降临。 武候已经在骑马通传关闭城门坊门。 阿黄在给秦琅披甲。 院中数百人,却都很沉默安静。 每个人都很清楚他们将要做什么,是何等的十恶不赦之罪,可他们也知道,一旦功成,他们就将成为从龙功臣。 胜者为王败者寇,刚经历隋末乱世的这些人,个个都还想要搏一搏。 “三郎,你说我们能成功吗?”秦用有些担忧的问,本来秦琼是要置身于外的,可就因为秦琅的坚持,最终秦琼和秦家还是卷入了这漩涡之中。 “放心吧,等天亮之后,我们才是最后的赢家,成王败寇,历史由胜利者书写!” 秦琅心里也很激动亢奋,但却没有什么担忧,或许这就是穿越者的优越,这个游戏还没开始,他就已经知道了结果,所以他可以轻松的下注,不用担忧会输。 “吃饱了就好好睡一觉吧,待天亮之后就行动!” 这是漫长的一夜,也是难熬的一夜。 虽然秦琅让众人吃饱之后就好好睡一觉,可是没有谁能睡的着。大家甚至都不愿意放下手里的武器,就那样或拥着刀或抱着剑,或枕着盾一夜到天明。 东方一抹鱼肚白出现,晨曦微光。 秦琅一直在盯着刻漏。 “差不多时候了。” 秦用也一夜没睡,他红着眼睛道,“往常这个时候常参官员们已经差不多开始早朝了。” 皇帝取消了今天的早朝,因为要与宰相们在临湖殿会审。 “估计秦王已经入宫了,太子和齐王也差不多该进玄武门了吧?” “三郎,你说会不会有纰漏,万一太子和齐王不从玄武门入宫呢?或者他们已经发觉了秦王的计划呢?”秦用问。 “义兄,事到临头,就不要想东想西了,我们只要按计划行事就好了,正所谓谋事在人,成败在天。” 秦琅站起身来,身上的铠甲锵锵做响。 “起来!” 院里几百人根本就没有睡,闻声纷纷站起,一个个瞪大着眼睛,眼中尽是兴奋的光芒。 “准备出发!” “阿黄,牵我马来!” 阿黄牵来一匹黄白夹杂毛色的马匹,已经备好鞍子。 马有些兴奋的在那里蹦来跳去,“三郎,豹子头昨晚偷喝了酒,到现在还没消停下来,要不换匹马?” 豹子头是秦琅的坐骑,这匹马是秦琼那匹忽雷驳所生,马是雄骏好马,可就有一个缺点,跟它娘一样爱喝酒吃肉,无酒肉不欢。 豹子头听了阿黄的话有些恼怒,居然对着阿黄尦起了蹄子,幸亏阿黄闪的快,没踢到人,豹子头又蹦到秦琅面前,拿马头来拱他。 “好了,就骑你上阵!” 豹子头一听,居然高兴的嘶鸣。 秦琅披挂整齐,踩镫上马,豹子头人立而起,前蹄舞动,然后一声鸣叫向前一跃,直接就带头冲出县狱衙门。 第32章 共赴黄泉 夜半时分,宏义宫秦王府。 秦王妃长孙氏为丈夫披上铠甲,佩上弓刀,目送着丈夫迈出殿门。 殿前,尉迟恭、程咬金、段志玄等一干秦王府大将早已经等候多时,程咬金甚至已经有些不耐烦的开始在骂娘,殿门缓缓打开,秦王李世民缓步走出来。 “大王!” 程咬金等十几员将军一起呼喊,个个神情激动。 一瞬间,李世民不由的感觉鼻子发酸,眼眶发热,看着这些壮汉,李世民顿时所有的忧虑一扫而去,他仿佛又回到了千军万马的战场之上。 强压下心头的情绪起伏,他快步来到诸将面前,亲手将尉迟恭程咬金等一一扶起,“诸位不要如此。” 急性子的程咬金道,“大王,请下令吧!” 李世民站直身躯,以君临天下的姿态扫过诸将,语带激昂颤抖,“愿与我李世民同生共死者,就随我来!” ······· “房玄龄和杜如晦还没来吗?” 殿前,李世民目光扫过诸将,看到缺席的两位谋臣,眉头紧皱。 负责去召唤房杜二人的长孙无忌回道,“房杜二人回说陛下敕书旨意不许二人再事奉秦王,因此他们不敢私下来谒见大王,怕因此获罪而死,故不敢奉大王教令。” 李世民愣了一下。 “先前有人说叔宝背主求荣,而事实上叔宝却是忠心耿耿,为我深入东宫打探到重要情报,反倒是房杜二人我向来倚为心腹谋臣,现在却要背主乎?敬德!” 粗黑魁梧的尉迟敬德大步出列,“末将在!” 李世民摘下自己的佩刀交给他,“你持我的刀前去见二人,若他们果真没有回来的意思,便可砍下他们的头颅来见我!” 长孙无忌忙道,“我陪敬德同去!” 房玄龄府上,尉迟敬德出示了李世民的佩刀。 房玄龄笑着说道,“其实我与如晦那番话,只是想要激一激秦王,我等担心秦王事到临头,又犹豫不决,如今看来秦王心意已决,正好。” 他们一起去见杜如晦,然后换上道袍,悄然回到秦王府。 ······ 太极宫玄武门北,禁军屯署。 左监门卫左翊卫中郎将府中郎将常何挥手,亲兵捧上一个红漆盘,上面盖着块红布。 常何掀开红布,露面里面黄澄澄的四十把金刀子。 禁军左屯营中郎将、黔昌县侯敬君弘笑问,“常兄这是何意?” 而厅中数十员将校更是个个目放精光,全都盯着那些金刀子。 常何笑着说道,“今日在座的都是屯署的兄弟,你们许多人都是我和敬兄多年的老兄弟了,是自山东时起就随我们征战南北的,着实是不容易。早年我跟敬兄都曾是追随密公在瓦岗并肩战斗的,后来归顺朝廷,又都在秦王麾下攻洛阳战虎牢平山东,这都是生死交情。” “秦王是咱们的老上司,他知道咱们这些人向来是有点钱就过不了夜的,平时花钱大手大脚惯了,不会理财攒钱,可是如今咱们在京师生活,不比以往,且大家都是有了家室妻儿的,开销也大,平时靠那点俸禄过日子也不易,因此秦王特意赏下这些金子,给你们补贴下家用,你们今天也不要推诿,当然,日后殿下若是有用的着兄弟们的地方,你们也一样不能搪塞。” “谁敢忘恩负义,不但我不依,众兄弟们能饶吗?” 今日这厅中众人,其实都是常何与敬君弘的老部下,多是起于草莽,他们在常敬两人麾下多年,也是皆成为了校尉军官,靠着两人提拔安排,有了如今的位置和官职,当然,暗里面这些安插调动,其实也是有秦王李世民的暗里安排,一切只是为了今天。 一众校尉们都笑着上前接过金刀子。 敬君弘低声问常何,“吕世衡那边要打招呼吗?” 吕世衡是右屯营中郎将,常何道,“他那人胆子小,机密之事,还是不要提前说的好,否则他若是过于忧惧,出点差错反而麻烦,等到时拉着他一起干就是。” “兄弟们这次是把全家老小的性命都押上了。”敬君弘道。 “我们不会失败的,我们追随的可是秦王,那位战功赫赫的大唐秦王!”常何鼓励他道。 ······· 宏义宫秦王府。 高士廉对李世民道,“秦叔宝让秦琅转告,说探得对方布置详细,齐王自领一府兵马护卫,余一府由谢叔方率领护卫齐王府,冯诩冯立兄弟任长林门监领,统领两千长林兵。薛万彻率领东宫内率三千在昆明池布置警跸。” “还有,宫里的张婕妤已经把殿下今日入宫面圣检举其秽乱后宫之事派人密报太子,不过秦琅说不用担心,明日太子和齐王会如期经玄武门入宫。” 李世民点头,“叔宝爷俩的情报很及时。” “大王,秦琅还说,叔宝已经答应,让调到渭水大营准备北伐的秦王府兵马秘密抽调一批精锐潜回长安附近。” “玄甲骑能回来多少?”李世民问,玄甲骑曾是他亲手打造的一支最精锐的骑兵。 “一千天策亲军和五百玄甲骑,秦琼说最多只能调动这么多了,这些人的落脚地点,就在玄武门附近,一待事发,可迅驰而至。” “时间太匆忙了些,若是到初五日,还能再调动三千左右兵马。” 李世民摇头,“时间不等人,能新增一千五人马,也多亏叔宝了。” 商议一直到亥时(21-23时)。 宏义宫内依然灯火通明,秦王府八百亲军皆已经顶盔贯甲,秦王妃为每位亲军将士都系上了红色抹额在盔上,并在臂膀上为他们扎了红巾。 整个宏义宫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封闭起来,宫里的奴仆杂役都不得随意走动,只许进不许出。 所有人都明白将要发生什么,却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殿上,李世民拿出一副龟甲,准备再最后卜算一下吉凶。 身材高大魁梧的张公瑾上前,一把夺过龟甲扔在了地上,“大王,今既已定计不疑,为何还要占卜?若是占出大凶,难道要改变主意不成?就算大王改变主意了,可太子和齐王又会放过大王吗?今其势已成,请大王勿要再犹豫不决!” 众将都齐齐点头。 李世民起身,“吉凶未卜,诸位愿意与我李世民一起冒这风险吗?” 程咬金高声喊道,“我等追随大王这么多年,难道富贵能够共享,如今患难却不能与共吗?”他转过身看向诸将,“殿下待我等这些粗人如何,大家都应当有数,兵凶战危,沙场上不管何等凶险局面,秦王可曾抛弃过兄弟们吗?” 诸将异口同声,“不曾!” 尉迟恭嘿嘿笑道,“哪个不要脸的若敢在此时背叛大王,某家便立刻拿剑斩下他脑袋来祭旗!” “好,既然大家都甘冒风险与我共进退,那没什么好说的,事成之后,富贵共与之。今日在场之人,不论文武,封爵不下国公,食邑不下五百户。” 众将高呼秦王万岁。 李世民取出天策兵符和令符。 “高士廉!” “今夜关键,全在玄武门。玄武门内有常何,外有敬君弘,你则与秦琅控制芳林门,隔绝城内之兵,若玄武门有急,你即刻增援,若玄武门无恙,你则把守芳林门,我派吴黑闼和李安远做你副手,听你节制。” 须发花白的高士廉应声领命,李世民道,“舅父你年事已高,这样冲锋陷阵之事本不该劳烦你,只是如今我在长安城孤立无援,人手不足,只好辛苦你了。” 高士廉哈哈笑道,“某确实老迈,但殿下先前安排过来的秦琼之子秦琅秦三郎,却是年轻有为,后生可畏,极有叔宝的大将之风。今夜有他在冲锋陷阵在前,我在后面押阵就好。其实殿下可不必再派吴李二将过来,如今处处人手紧张,我这边有秦琅足矣!” 李世民听了,有些意外,但想了想后,还是同意了,便撤回了吴李二将。 “房玄龄,这是授权你接管内廷三省和南衙十二卫的文书,已经加盖了尚书令和十二卫大将军印,我再派段志玄、张士贵、周孝范和庞卿恽四将于你,给你二百人马,今夜二更出永安门,最迟在三更天务必解除宿卫三省的卫军武备,切断内廷和外界联系,控制三省印信,明白吗?” 一身道袍的房玄龄上前接令。 “宫内我亲自为之,皇城就交于玄龄你了。” “牛进达、安元寿,你二人各率二百人马监视东宫和齐王府,若他们增援玄武门,你们立即攻打东宫,太子诸子,务必一个不少的拿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杜如晦,你负责留守宏义宫秦王府,我派元仲文、秦行师率百人协助你。” 杜如晦有些担忧的道,“如此一来,殿下身边就只余百人了,兵马太少了。” “无妨,玄武门那边,还有常何敬君弘的上千人马,另外叔宝也给我调回了一千五百天策亲兵和玄甲骑。” 李世民目光扫过诸将。 “长孙无忌、尉迟敬德、程咬金、侯君集、张公谨、刘师立、长孙武达、独孤彦云、杜君绰、郑仁泰、李孟尝!” 十一人应声而出。 “你们跟随本王率一百勇士,今夜二更由玄武门入皇城。” “明日众兄弟究竟是共赴黄泉还是共享富贵,便看我们今夜之成败了!” 诸将各去准备。 李世民单独召侯君集近前,“今夜入皇宫后,我与敬德在玄武门伏击太子和齐王,陛下就在不远长生殿就寝,为防万一,你到时带一百兄弟直奔长生殿,要第一时间控制那边,你明白吗?” 侯君集看见秦王眼中透出的决绝,明白那里才是真正最关键的一步,若不能控制住那里,就算杀了太子和齐王,也一样会功亏一篑。 “请殿下放心,有某在,定保证无后顾之忧。” 第33章 过关斩将 第34章 激战玄武门 第35章 玄甲骑兵 第36章 借太子人头一用 秦琅掀开染血的面甲。 眼前一片狼藉,一千五百齐府兵有半数倒在了地上,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无主的战马在悲鸣,试图叫醒伙伴。 “三郎,谢叔方逃了。” 秦琅扭头望向远处,谢叔方兵败后没有回玄武门下跟冯氏兄弟会和,而是直接带着数百残兵,直接往另一个方向跑了。 “不必管他,我们的战场在这,在玄武门。传令兄弟们,穷寇勿追,不要管那些败兵,赶紧聚拢起来,我们面前还有两千多东宫兵呢,不解决掉他们,事还没完。” 一队黑披风黑铠甲黑战马黑漆枪的玄甲骑奔来。 一员玄甲骑将在最前面。 秦用迎上前,“见过翟将军。” 身材魁梧的翟长孙跳下马,“我说是谁有如此胆气,居然敢以千余乌合便要硬战谢叔方呢,原来是叔宝家的大锤公子啊。” 翟长孙以前跟秦叔宝一起并为玄甲骑兵的首任四大统领,不过他不是瓦岗过来的,他本是陇右人,早年随薛举父子在金城举兵反隋,后来因薛举父子无道,身为薛仁杲宰相内史令的翟长孙率部归降李世民,从此随他征战。 “翟将军误会了,在此统兵的乃是长安县尉,是我义父第三郎秦琅秦怀良也。” “哦?” 翟长孙有些意外。 秦琅上前见礼,翟长孙上下左右的打量了许多遍,“你就是秦三郎?虽说我与你父共事多年,但还头回见你,前几天还听说你竟然拒了与荥阳郑氏的联姻,当时还不少人说你是傻子,想不到你小子如此勇猛,不输给叔宝啊。” “若非翟叔叔及时赶到,只怕我此刻早已经丢盔弃甲,正慌忙逃窜呢。”秦琅笑道。 “这话我可不信,你要是真这般没用,那等不到我来,你就要逃了。” “哈哈哈。” 简单的玩笑过后,大家便都亲切的多。 “这边什么情况?”翟长孙认真问道。 “情况还不坏,冯立兄弟的东宫兵和谢叔方的齐府兵击溃了屯营兵,敬君弘和吕世衡两位中郎将都战死了,不过好在常何及时关闭了玄武门,只是现在还不知道宫里情况。”秦琅简单介绍道。 翟长孙打量了几眼依然紧闭的玄武门。 又看了看正在匆匆列阵备战的东宫兵。 “总算紧赶慢赶来的及时,只要玄武门没丢就不怕,谢叔方已经败逃,冯氏兄弟虽然也很狂,可我玄甲骑不放在眼里。三郎,你们也辛苦了,就请在一边为我们押阵,看我如何灭了他们。” 玄武门前。 冯氏兄弟此时也是十分不安。 强攻玄武门不下,现在又被玄甲骑杀到。 “玄甲骑,还真是威风。”冯立冷眼望着面前那黑色的浪潮。 “毕竟是秦王一手组建的玄甲骑,仅看这支骑兵的历任统领就知道如何骠悍了,秦叔宝、程咬金、尉迟敬德、翟长孙、孙士贵、段志玄等哪个不是有名的骑将。” “尤其是那个秦叔宝,当年他在前朝时,以大将来护儿的帐内起家,后来是张须陀的前锋,跟罗士信万人莫敌。后来归附李密,也是李密的内军骠骑,再投王世充,又授他为龙骧大将军,归唐,为秦王府马军总管,再到玄甲骑统领,可以说这秦琼就是个天生的骑将,无论到哪,都是万中无敌的骑兵大将。” “来的好像不是秦琼,看旗帜是翟长孙,数量也不多,五百骑吧。”冯诩不太认同兄弟那种长他人威风灭自家士气的说法。 “秦琼确实是久负盛名,可那是他从来没跟咱们兄弟交过手,否则,老子早就斩了他的人头。”冯诩狂妄说道,“秦琼未至,那就先斩了这个翟长孙。” 玄武门内。 临湖殿中。 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的尸体摆在殿中央,秦王李世民蹲在死去的两个兄弟面前,面沉如水,心情沉重。 虽然在制订这个计划之时,他已经做过许多最坏的打算,也料想到可能会有这样的结果。 但真到了这一刻,两个兄弟的尸体摆放在面前时,看着他们犹自大睁的双眼,他依然还是不太敢置信。 长孙无忌等人都默默的站在远处,不敢近前,没有人想在此时打扰这位秦王殿下,虽然大家也知道现在不是伤感怀念旧情之时,可他们依然还是给他留了些时间。 李世民伸出手,想要为兄弟们合上眼睛,可伸到一半,又不敢去触碰,最后还是收回,他不敢对视他们的眼睛。 “是你们逼我的。” “若不是你们要在昆明池杀我,我也不想这样。” “几年前,你们就曾在酒中下毒谋害我,那次我命大没死,可是这次,我不想再忍了。” ······· “这天下本就是我该得的,我功劳最大,出力最多。” “咱们兄弟三个,终究只能活一个,今日不是你们死,那明日便轮到我死了。” “对不起。” 一名秦王府亲兵赶来。 长孙无忌上前低声询问了几句,然后过来。 “殿下,有情况。” 李世民伸手抹去脸上的几滴泪水,起身出来。 “什么情况。” “两个情况,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大王想先听哪个?” 李世民扭头看了那边地上的两个兄弟,“还是说点好消息吧,我现在想听点好消息。” “好消息是侯君集不负陛下重负,攻进了长生殿,他已经护卫陛下到了临湖殿附近的海池上,暂时安置于龙舟之上,泛舟池中。” 听到这消息,李世民长松了口气。 太子和齐王杀死了,皇帝也控制住了,现在就只剩下接管中枢,控制长安了。 “坏消息呢?” “敬君弘和吕世衡战死了,北门屯营兵溃散了,东宫和齐府兵正在围攻玄武门,常何和张公谨虽然关闭了玄武门,可只有百来人守卫,只怕难以久守。” “玄甲骑还没出现。” 一个消息比一个消息沉重。 李世民刚刚放下的那颗心,又提了上来。 “不是说只要玄武门上燃起烽烟,玄甲骑立即就能赶到驰援吗?” 长孙无忌不知如何回答。 郑仁泰道,“或许秦琼并没有调玄武甲回来。” “不可能!”李世民恼怒道。 “殿下,也许秦琼确实转投了太子。”郑仁泰依然道。 李世民脸色铁青,紧咬着牙关。 殿中气氛凝滞。 张公谨匆匆赶到。 “大王。” “公谨,你回来了,那边如何?” 张公谨拜倒在李世民面前,“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谢叔方和冯立兄弟突然率兵来攻,玄武门几乎失守,幸敬吕二将军拼死阻击才让我们有时间关上玄武门。二将遇难后,秦琅率千余囚徒、游侠、不良人等及时赶到,拖住了贼军攻势,赢得了喘息之机。随后,翟长孙将军率玄甲骑杀到,与秦三郎所部合力夹击大败谢叔方齐府兵,谢叔方败逃。” 李世民转怒为喜。 “那现在转危为安了?” “翟长孙与秦琅合兵一处,如今把冯氏兄弟的东宫兵和长林兵堵在玄武门下,玄武门转危为安了。”张公谨报喜。 “太好了,玄甲骑来的及时啊。” “大王,幸好是秦三郎及时杀出芳林门赶到,拖延了一些时间。”张公谨有一说一。 “对对对,秦三郎很及时,很关键,这小子当记大功一件。” 此刻,李世民的心情变的激昂亢奋起来,事情一件件变的好起来。 长孙无忌上前,“殿下,请前往海池龙舟面圣。” “各位宰相呢?”李世民问,按计划,房玄龄带兵去控制皇城三省十二卫,要把一众宰相控制后送进宫来,与皇帝一起,这样便于他控制中枢。 “那边还没消息,不过应当快了。” 李世民坚持要等到各位宰相到了之后,才肯去面圣。 等了不久,房玄龄来见,他成功的控制了皇城三省十二卫衙门,“左武候大将军刘弘基见到殿下的教令之后,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奉教了。” 有刘弘基的协助,房玄龄的任务很顺利完成,此刻,裴寂封德彝陈叔达杨恭仁萧瑀等诸位宰相都已经押送进宫,送上了北海龙舟之上。 “请殿下前往见驾!” “好,走吧。”李世民站在那里沉默了会,最终还是点头了。 他怕了那刻父子相见的场面,不知道要如何交待,可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 玄武门城下,一千天策府亲兵也终于赶到了。 一千天策府亲兵,五百玄甲骑,一千五百余长安县义民,冯氏兄弟的东宫兵已经不占优势。 玄武门依然紧闭,高高的宫门如同一座山峰一样阻挡了他们最后一丝希望。 当秦琅与翟长孙等三面合围过来时,东宫兵马中终于有人开始逃散,冯氏兄弟虽然意图为太子死战,奈何手下已经军心大散。 最终,也只得随着部众溃逃。 翟长孙没去追击,秦琅更是没有想着要争这个功劳,反正今天的功劳足够了。 玄武门打开,常何和张公谨迎出门来,对秦琅他们万分感谢。 “殿下要见你们,随我来。”张公谨道。 秦琅入宫,在临湖殿外遇到了正要去见驾的李世民。 他对着秦琅点头。 “殿下,谢叔方那狗奴正与薛万彻率兵猛攻宏义宫秦王府,杜如晦请求大王派兵增援。” 一名秦王府卫士匆匆赶来,报告了一个坏消息。 李世民愣了一下,脚步不稳差点摔倒,秦琅及时扶住。 翟长孙道,“大王,末将愿率玄甲骑和天策府军去救援宏义宫。” 长孙无忌道,“可现在宫里局势未稳,玄武门必须得有重兵镇守才行。” “大王,某愿去救援宏义宫。”秦琅上前。 “你麾下并无精兵猛将,那薛万彻和谢叔方都是骠悍猛将。”李世民担忧道,翟长孙带玄甲骑和天策兵前去倒能击败那二人,可这里也离不开他们,万一玄武门空虚,被人所趁,就完了。 “殿下,末将不需精兵强将,只一人前往便可平息叛军。” “你单枪匹马?”李世民惊讶,长孙无忌也道,“这事关秦王府家眷安危,你可莫要胡说。” “某只向大王请求赐给两件东西便可成功。” “你要什么尽管说,别说两样东西就是两百样两千样都行,高官厚禄还是黄金美人,随便你开口,只要你开口我都答应。”李世民急道。 “我不要那些,我只要大王把太子和齐王的人头割给我带走,还有大王的佩剑,有此二物我便可一人赶往宏义宫马上平定叛军。”秦琅自信道。 李世民怔了一会,目光望向临湖殿。 他只犹豫了片刻,最后道,“好,我答应你,敬德,你去把二人首级割下来给三郎。”说着,李世民又把自己的佩剑解下交给秦琅,“这个也给你,另外,我让翟长孙调一百玄甲骑和四百天策亲兵给你。” “殿下,这些精兵还是留在玄武门镇守吧。” “你带着吧,万一两颗人头和孤的剑镇不住谢叔方与薛万彻,到时终究免不了一场血战。” “殿下,我麾下还有一千余人马,可壮声势。”秦琅笑道。 李世民想了想,“那我拔二百天策亲兵给你,你另带你麾下之人前往。你替我宣示一众义士们,今日弟兄们的功劳,我李世民不会忘记。凡是今日参与靖乱的弟兄们,不论贵贱,皆按功论赏。为奴仆者,皆放良入籍,有功者,皆赏勋授职。” “每人先赏田百亩,绢百匹,赐勋三转!” 李世民一口气拿出许多赏赐承诺来,“三郎,我的妻儿子女,就都拜托给你了。” 秦琅忙道,“这是为人臣子就好尽之职责,请殿下放心勿忧。” 尉迟敬德一身是血的提着两个血淋淋的人头出来,他直接砍下了两人的人头,二人眼睛都还大睁着没闭上。 “小子,你行不行,不行的话我亲自走一趟。”尉迟恭道。 “请尉迟伯伯放心,我秦家男儿眼里没有不行二字。”挂好李世民所赐之剑,接过人头,秦琅翻身上马,拍马出宫而去。 常何喝令为秦琅打开玄武门。 秦琅出门,玄武门在身后再次缓缓关上。 “义兄,阿黄、刘九、林三、魏昶、张成,你们带上兄弟,随我回援宏义宫!快!” 第37章 单枪匹马救王妃 第38章 逼宫 第39章 斩草除根 年轻的车骑将军侯君集来到临湖殿,意气风发。 “大王,我们赢了。” 李世民转过身来,“不,还没有。” “大王,陛下已经在立你为储君的敕旨上署名用印,建成和元吉也都已经伏诛,我们赢了,多年的隐忍,如今终于一朝夺嫡成功了,大王你应当高兴啊。” “我还高兴不起来啊。”他摇了摇头。 “大王是担忧秦王府家眷安全吗?杜如晦已经派人来报,说秦三郎救援及时,扔出建成和元吉的脑袋,几句言语便让乱军溃散,连薛万彻和谢叔方都逃了,宏义宫安全了。” 李世民摇头,“这个朕已经知道了,秦三郎又立了一大功。我所担忧的是其它!” 侯君集转动思路,“大王莫非是担忧建成元吉余孽?请大王放心,建成元吉二凶伏诛,其余党溃散也。” “不光是他们。” 这下侯君集明白了,“那些小崽子们更不用担忧。” “可狼崽终会有长大的时候,建成和元吉各个五个儿子,我担忧将来。” “臣明白,臣去解除这些小崽子,保证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今天侯君集第一个冲入长生殿控制皇帝,现在他也愿意再为秦王去斩杀他的那些侄子们。 “这事做的干净点,也隐秘一些。”李世民交待。 既然已经无法回头,那就只能狠下心来一条路走到黑了。 东宫。 二更时分,秦王府右库直安元寿便带兵直扑东宫附近,此时东宫也还有八百左右护卫,可率更令王至早已经暗中投靠秦王府。他暗里带人内应,放火制造骚乱,又打开了宫门,引安元寿带兵突入东宫之中。 此时东宫重要人物基本上都不在宫里,太子詹事李纲外放,太子中允王珪外放,太子冼马魏征在家养病,太子左庶子郑善果则在大理寺,薛万彻等一干将领也都带兵在外。 关键之时,没有一人可以主持大局。 安元寿骁勇善战,他是凉国公右武侯大将军安兴贵之子,十六岁起就入秦王府成为右库直,一直侍卫李世民左右,他带兵冲入东宫,直接就先袭击了东宫南侧的率更府,把当值的幕僚军官杀了个一干二净,让东宫彻底失去了指挥体系。 他随后派人封锁东宫宫门,直扑太子詹事府,锁拿官吏,封存典籍方案帐目等,紧接着又攻入左右春坊、家令寺等。 当侯君集赶到的时候,安元寿早已经彻底的控制住了东宫,并派兵围住了太子寝宫,太子妃郑氏、侧妃吴氏刘氏赵氏以及建成的五个儿子,安陆王承道河东王承德武安王承训汝南王承明巨鹿王承义等俱被围在了里面。 “怎么还没把逆贼家眷拿下?”侯君集见安元寿只是围着寝宫而没拿人,不满的喝问。 “太子妃郑氏和安陆王李承道都拿着弓弩带人守着宫门,我们怕伤到他们。”安兴贵答道。 “怕个鸟,给我上,谁敢负隅顽抗,杀无赦,这是新太子的太子令。” “新太子?”安元寿愣了下。 “就在今早,陛下已经降下敕旨,诸相用印,秦王已经正式成为大唐太子了,李建成李元吉俱废为庶人,其妻妾子女皆为庶人,上,谁敢反抗就地格杀。” 说着,侯君集拿出一道敕旨,让安元寿上前宣旨,让里面打开宫门投降。 宫门之后。 太子妃郑氏身披银甲,手持长弓,当她听到外面大声宣读的旨意,说丈夫已经被废为庶人后,不由的一阵炫晕。 “娘,怎么办?” 几位郡王齐声询问。 李建成共有六子五女,长子太原王承宗早夭,如今尚有五子五女,除了承道年长些,其它的都还比较年幼。 “娘,父亲会来救我们的对吧?” “娘,为什么皇爷爷要废掉父亲?” 郑观音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些。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越过高高的宫墙窗户透入。 丈夫离开这么久了,到现在也没有音讯,反倒是秦王府的兵攻入东宫。 没有援兵,那只有一个可能。 这是一场兵变。 秦王谋逆兵变,丈夫可能已经被俘甚至是遇害了,估计皇帝都已经被控制了。 天家无情。 一想到接下来的可能,她不由的一阵阵悲伤。 扭头望着几个孩子,有自己生的也有其它妾侍生的,可今天他们也许都活不了了。 “十三娘,你随我来。” 郑观音在众人中看到了十三娘,昨日来宫里看望承义的侄女。 殿里。 郑观音扔下手里的长矛,她望着依然持剑的十三娘,“那东西没有用了,扔掉吧,它保护不了我们。” “姑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可耻的谋逆,秦王造反了。十三娘,我请你帮我个忙。” “姑姑,有什么事你直说。”郑十三娘身上披着一件两铛甲,手里一把横刀,脸上几分惶恐不安。 “十三娘,现在看来,那个可耻的家伙成功了,天家无情成王败寇向来如此,我是太子妃,无论太子如何结局我都会陪着他的,外面的那几个孩子,他们也难逃一劫。我现在最舍不得的是承义,他还那么小,刚生了痘才撑过来,想不到老天没收却要被他的叔父杀死,我想要你带这个孩子离开,还有尪娘,这个孩子虽是女儿身,可最有才华最是乖巧可爱,我希望你能带他们两个离开。” “姑姑,我们一起走。”郑十三娘道。 太子妃微微一笑,饶是这种关头,她依然还是那么淡定和美丽。 “我是走不了的,而且我也不可能留下那几个孩子一起走。” “那就带上他们一起。” “不可能的,走不了。你带承义和尪娘一起走,到时我就说承义水痘病死了,至于尪娘,一个女子,乱中失踪也很寻常。”郑观音告诉侄女寝宫里有一条秘道,知道的人很少,可以从那里偷偷通往东宫另一处。“你带上他们,趁乱逃出宫去,我再给你们拖延一些时间。” “姑姑,一起走。” 郑观音伸手揽过侄女入怀,手抚着她的秀发,“十三娘,记住,女人就算再有本事,也始终只是藤蔓,终究得依附树木,藤蔓长的再好,可一旦依附的树木倒了,也无法善存。你是个心气高又有才华的,但听姑姑一句劝,以后找个普通点的男儿,不要再嫁入权贵豪门,那样会更幸福些。” “之前太子为你提亲的秦琼之子,我也打听过,人其实还不错,可既然他几度拒绝这婚事,还是罢了吧。” “走吧,带上他们两个,就当是姑姑求你了。” ······· 侯君集在外面喊了半天,可太子妃就是硬撑着不开门。 “强攻。” “太子妃在最前面。” “不要伤了太子妃,至于那几位郡王,若是他们自己往刀口上撞,那就怪不得谁了,攻!” 强攻开始,一群妇孺孩童宫女终究守不住。 李承道提剑死战不退,结果被侯君集一剑刺透胸口,当场死亡。 太子妃失声尖叫,被安元寿一掌打晕。 其它几位郡王郡主也皆被擒下。 殿中。 士兵们退出。 只留下侯君集和三位被擒的太子之子,已被杀的承道尸体也摆在那里。 大殿夹墙密道里,郑十三娘透过狭小的气孔,带着表弟表妹,死死的盯着殿里。 她亲眼看到姑姑额头上的伤口流出的血淌了一脸,躺在那昏迷不醒,而那位英武的表弟安陆王承道瞪大着双眼死不瞑目。 承德承训承明三兄弟被反剪双手跪在地上。 “黄泉路上,遇到你们父亲叔叔,正好给他们做个伴,也不寂寞了。” 侯君集说完,一剑一个,接连把三个被捆住的年轻人杀死。 郑观音醒来,恰好看到侯君集的剑从李承明的胸口拔出,看着被杀死在身边的四个孩子,郑观音尖厉嚎叫。 “不!” “你这个刽子手,把我也杀了!”郑观音喊道。 侯君集提着滴血的剑,冷着脸,“建成还有一个儿子呢,在哪?” “得水痘没挺过去,夭折了。” “那还有一位郡主呢,我只找到了四位郡主,闻喜郡主没见到。” “那要问你们,是你们这些乱臣贼子闯入东宫来做乱,你们把闻喜郡主杀害了。” “我问过了,没有人杀害闻喜郡主,可也没有人能找到她。”侯君集瞧着美丽的太子妃,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 “我的丈夫呢?” “死了,与元吉一起在玄武门被诛杀了。” “恶贼,你们杀了我的丈夫,杀了我的儿子,把我也一起杀了吧。” 侯君集摇了摇头,“我不会杀你,也奉劝你不要自杀,新太子没说让你死,你就不能死,你若想让那几位郡主活命,就不要自杀,否则她们的下场会很惨。” 说完,侯君集来到殿外。 “巨鹿王李承义不见了,死要见尸活要见人,就算把东宫翻个遍,我也要你们找到他。还有,顺便找下闻喜郡主。” “还有,把太子妃和四位郡主带到一处偏房软禁起来。另外,把那四位余孽的尸体带走。” 第40章 父子皆封公 六月初四,上午。 宏义宫前,秦琅带着一众麾下全神戒备。 地上的尸体已经都抬走了,可弥漫血腥味却还没散去,许多地方还能看到暗红的血漬。宏义门两边的宫墙上,还能看到斑斑血迹,甚至还有来不及拔掉的羽箭插在墙上。 几只麻雀扑楞楞的从宫门前飞过。 秦琅已经卸去了三层厚甲,现在穿在身上的是秦王妃特别赏赐的一件袍衫,缺胯袍配大口褶裤,头顶也换成了一顶折上巾,腰间一条革带系着,清爽透气,舒适。 老马头阿黄凑了过来。 递过来一壶酒还有一只烧鸡。 “哪来的?”秦琅笑问,“酒你留着,给我撕只鸡腿。” “三郎,好消息不断啊,大局已定了,陛下已经敕旨秦王为太子,监国摄政,统领军政事务,掌天下兵马。”阿黄得意的把刚打听来的消息说出,“还有个天大的好消息,新太子已经封咱家阿郎为左卫大将军,率渭水大营兵马驻防长安。” 秦琅一边大口嚼着美味的烧鸡,一边听着。 确实都是好消息,看来事情比预料中的还顺利,虽然玄武门和宏义宫一度出现了点险情,可终究还是有惊无险,最关键的宫中和玄武门两处战场,李世民还是笑到了最后。 如今建成和元吉被杀,皇帝被控制,李世民已经基本上取得了中枢和长安的控制权了。 高风险的付出带来的是丰厚的回报。 不管怎么说,亲仁坊秦家这次是赚翻了,秦琼本来想中立,可在他的周旋之下,最后虽然没有直接在长安加入事变,可却以前期重要的情报,以及在北伐大营的军权兵马,又立一大功。 至于他秦琅嘛,功绩更不小,组织长安囚徒游侠不良人起来,劝说安兴贵打开芳林门,关键时候驰援玄武门击退了东宫齐府兵,更别说最后还又来救了秦王府家眷。 秦叔宝直升左卫大将军,这可是十六卫府中排第一位的,掌宫禁宿卫。这个位置,充分说明了此次玄武门之变后,秦琼直接就坐上了军方第一大将的位置了。 这都是我秦琅的功劳啊,要不然秦琼还要中立呢,事变后,就算李世民念以往他在秦王府的功绩,可想再成为心腹一样的得信任却是很难的。 “三郎,世子殿下来了。”魏昶过来提醒。 秦琅抬头一看,果然,八岁的李承乾带着五岁的长乐郡主李丽质在一群护卫的簇拥之下过来。 “啊,秦三郎,你在这呢。” 承乾看到他,一路跑跳着过来。 “世子这是?” “我和妹妹过来谢谢三郎你的救命之恩呢。”说着,承乾一招手,于是便有护卫提了几个食盒上来,“这是我和五妹让厨房给你做的吃的。” 秦琅有些搞不明白怎么回事,八岁的承乾好像挺崇拜自己的样子。 食盒打开,挺精致的一些糕点,还有酒有肉。 秦琅也不客气,便招了魏昶刘九他们过来一起吃。 “这是太子妃和世子、郡主的一番心意,大家可别辜负了,都来尝尝。” 秦琅抓起一个胡饼吃的挺带劲,“世子你也吃点。” “三郎,我听我娘说你阿耶是我父亲麾下第一猛将,是吗?” “嗯,我阿耶也是大唐第一猛将,天下无双,在邦必闻。” “那你也一定很厉害吧,我之前可是看到你一来,薛万彻和谢叔方都吓的逃走了,我以前听承道他们说过,说薛万彻和谢叔方都是一等一的猛将呢。” “世子你也吃点。”秦琅递过一个胡饼,“我阿耶那才是一等一的猛将,我嘛,倒也打小勤学苦练骑射本事的,不过倒不敢说比薛谢二人强,一般一般,也就天下第三。” “哇,三郎你居然是天下第三,好厉害哦。”五岁的李丽质一脸崇拜的望着秦琅。 “郡主,其实我就是吹个牛,当不得真的,要不然传出去,咱们大唐那些名将还不得要排队来揍死我。” “吹牛,你为什么要吹牛啊,我在西苑看过牛,那牛好大一头的,你能吹的动吗?”丽质天真的问。 “嗯,吹的动,能吹上天呢。” “哇,那你下次吹牛上天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我,吹给我看。” 秦琅几人便在那哈哈大笑。 承乾红着脸对妹妹道,“你被秦三郎他们骗了,他们只是开玩笑话,哪里能把牛吹上天呢,是说夸大之辞。” 太阳越来越大,秦琅一伙人找了个背太阳的宫墙下,吃着东西哄着小孩子玩,倒也挺放松的。 长孙派人来叫二人回去时,承乾和丽质还恋恋不舍呢。 太极宫,临湖殿。 李世民虽然已经得到了太子的敕旨,可依然还是暂时以临湖殿为大本营。 尉迟恭站在李世民身后,“殿下,咱们今日血溅宫门,冒天下之大不韪,可最终却只换来个太子之位,未免不值。” “陛下正值春秋鼎盛,只怕今日之事没这么容易善了。” 李世民坐在殿中,“以江山社稷为重,一个皇帝的虚名也不是那么重要,不急。” 侯君集肃容道,“殿下此言差矣,名不正则言不顺,不说朝野,就是宗室之中,只怕也有许多人对此事不满。虽然陛下给殿下处断军政庶务之权,可这权利是陛下给的,也就可以再收回啊。今日一道敕旨册封殿下为太子,明日一道敕旨也可以再剥夺。” “太子是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下,可毕竟上面还有一人。” 程咬金也劝道,“要我说,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动手了,咱们就一步到位,让陛下内禅给殿下,传位退让。” 李世民有些心动,可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册封太子和退位禅让那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情况了,事分轻重缓急,今日我们已经把急的事都做完了,剩下的事情可以缓行。” 对这些李世民还是把握的很清楚的,他刚得到太子册封敕旨后,便已经发布了数道人事调动命令。 为的就是牢牢控制中枢之权。 “无忌,你记一下,我现在向三省六部九寺五监十六卫府及天下诸州县发出太子令。” 长孙无忌立即取来纸笔开始记录。 “裴寂为开国重臣,功高望重,然如今年老体衰,数辞尚书左仆射之职,朝廷体恤老臣,允其致仕。着免去裴寂尚书左仆射之职,特加司空侍驾京师。其魏国公爵位,特旨由嫡长子不降等承袭外,允另择一子,册封郡公之爵。” 李世民直接免掉了皇帝的心腹宰相裴寂,给了个三公的虚衔。 然后让萧瑀任尚书左仆射,以封德彝任尚书右仆射。 免去杨仁恭相职。 以宇文士及任中书令,房玄龄检校中书令。陈叔达改任侍中,高士廉检校侍中。 长孙无忌奋笔疾书,连连赞叹。 “殿下睿智明断,如此一来,原来死忠陛下的裴寂和杨恭仁皆被踢出三省中枢,不动声息的一番调整,便可马上将三省之权尽数掌握手中了。” 宇文士及和萧瑀本就是李世民这边的人,现在李世民又把房玄龄和高士廉两人安插进三省,这招很高明。 午后。 秦琼率领渭北大营的先头前锋骑兵一万二千疾驰赶到长安城外。 左武候大将军刘弘基和左武候将军侯君集上前迎接。 “秦大将军!” 刘弘基话里有些酸。 他的身后,是负责长安皇城以南安全的主要兵马,可现在秦琼却带着北伐军来了。 很明显,皇帝并不是很信任刘弘基,否则也不会先安插进来一个侯君集当将军,又让秦琼带兵回来。 说起来,当年刘弘基虽是太原首义功臣,可跟秦王府关系也很近。这次,他也对秦王行动表示了支持,可现在秦叔宝这样一个原来的秦王府护军,直接坐到了左卫大将军的位置上,他却依然还是左武候大将军,甚至秦王还派候君集来当左武候将军架空了他。 他不由的有几分后悔,早知今日,那以前秦王拉拢时,他就应当更积极加入其中,而不是若即若离的态度。 秦琼竖起右手。 一万二千骑军在长安城下停止前进。 旌旗飘飘,气势如宏。 “殿下可还好?”秦琼直接问。 “殿下此刻在太极宫临湖殿中,特交待我说叔宝一到,便请叔宝和刘大将军一起过去。”侯君集说道。 “我儿怀良现在哪,他还好吧?”秦琼关心儿子。 “三郎很好,真是将门俊杰,十分了得呢,这次他可是立下大功了。此刻他在宏义宫护卫秦王府,你就不用担心了。” 秦琼将兵马交给秦王妃叔父薛国公左骁卫大将军长孙顺德统带,自己与刘弘基入宫,左武候军则由侯君集统领。 临湖殿。 李世民看到秦琼进来,立即站起来迎上前去。 “叔宝,我们成功了。”李世民一把抱住秦琼,“你带多少人来了?” “渭水北伐大营三万人马我都带来了,现在城外有一万二千骑兵先到,其余步卒随后便到。” “太好了,有这三万兵马,我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一边说,他一边挽着秦琼的手往里走,那边刘弘基看的心里更酸了。 “叔宝,你看这个。” 李世民把一道帛书拿给秦琼看。 秦琼一看,却是道改封他为齐国公的敕旨,而他原来的翼国公爵位,李世民要改授给秦琅。 “殿下,我父子有何功劳,敢受此厚封重赏?万万使不得!”秦琼惊讶,急忙拒绝。 第41章 翼国公、长安令 临湖殿里。 李世民挽着秦琼的手走到榻上一起坐下。 “叔宝,这次若没有你父子,恐怕今日掉脑袋的就是我了。没有你们父子的情报和劝说,我还在幻想着能够有朝一日得到皇帝的册封立储,甚至想着万一将来也可以退往洛阳。多亏了你们啊,况且今日举事也是万般凶险,若非你冒险让翟长孙秘密带着一千五百人提前回来,玄武门肯定守不住,我也一样难逃一死。” “三郎这次功劳真的很大,你估计都想不到他有这么大的本事。居然在短短三天里,组织起了一支千余人的队伍,都是长安监狱里的囚徒、衙门的不良人、市井里的浮浪子、恶少年等,我真是很意外,可他带着这群临时组织的乌合居然能够冲过芳林门,在玄武门击退东宫兵,又驰援解救了宏义宫之围,他不但保证了今天的成功,救了我的命,甚至也救了我妻儿的命啊。” 想想当时之危急,现在都有些后怕。 “今日凌晨出发之前,我曾对他们说过,事成之后,共享富贵,个个不失公侯之爵。以三郎之功,封他个国公不为过。” 秦琼还是连连摇头,“殿下,我父子只是做了些微不足道之事,实在不值一提。” “叔宝啊,你跟了我七年,忠心耿耿,曾经在战场上无数次救过我的命,如今这次更是不得了,我给你们的赏赐也是你们该得的。想当年,我李家太原起兵,当时陛下对来投的义士们也是极为优厚,曾说过,战场之上刀兵无眼不论贵贱,所以授赏只论功绩不论身份其它。樊兴、钱九陇还有马三宝,他们都曾经是奴隶之身,可如今个个皆是国公之爵,大将军之职。无它,因为他们为大唐出生入死,战功赫赫,这些官职爵位都是凭本事挣来的。” “三郎虽年轻,可他这次确实立下汗马功劳,因此一个爵位也是应当的。我不但要封他翼国公之爵,甚至还要授他上柱国之勋,就凭今日之功绩,足以录勋授为上柱国了。” 上柱国是勋,得是十二转之勋,虽然可以录前后功累加,但凭真本事想升上柱国还是很难的,大唐开国以来上柱国就没几个,除了那些带着地盘兵马来投而获上柱国的,更少了。 秦琼、王君廓这两位国公,得到上柱国勋外,其余的尉迟敬德、程咬金、李靖这些名将大将,都没有上柱国之勋。 “殿下,臣不敢受齐国公之封,也不敢受左卫大将军之迁,请殿下收回成命。犬子虽有些微功劳,但更不敢受此大赏。” “赏功罚过,这个你就不要再说了。”李世民转移话题,开始跟秦琼商量起长安的布防和兵将调动之事来。 刘弘基坐在一边,根本没人理他。 他孤单的坐在那里,看着新太子对秦琼父子那般的厚爱,心里很酸,很羡慕。 良久。 “任国公?”一个淡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刘弘基陡然回神。 “任国公,孤决定调你出任左骁卫大将军,长孙顺德改任右骁卫大将军,侯君集任左武侯将军之职,尉迟敬德任右武候将军。” 刘弘基怔住,从左武侯大将军改任左骁卫大将军,只算是平调。 可跟秦琼、侯君集等人的高升一比,他这平调就未免有些显眼突出了。不升那就是降了。 “臣刘弘基谢太子殿下!” 刘弘基这位太原元从功臣也只能谢恩了。 午后。 太子右卫率兼右武卫将军程咬金带着大队武装齐备的兵马过来接防宏义宫。 “好小子,我可听说了你不少事情,今天表现不错。” 老程不顾炎热还披着铠甲,过来一巴掌重重拍在秦琅肩膀上。 “一般一般,跟程叔叔你们不能比。” “我见过你老子了,他刚从渭水大营过来,现在临湖殿,他已经被授为左卫大将军,现在负责宫中宿卫安全,暂时要留在宫里主持防务。” 看着秦琅现在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程咬金不禁有些叹气,一想到自家的那几个儿子,跟秦琅一比,完全上不得台面啊。人家秦三郎这个年纪已经可以独挡一面,自立门户,还能立下这么大的功劳。 而自家那几个混蛋呢,昨晚开始也跟在自己身边出了些力,但也仅仅是出了点力有些微末之功而已。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好了,现在起,这里就交给我们东宫右卫率了,你们可以解散休息了。” “程叔,我这队伍有些杂,这个总得有个安排吧?” 秦琅一边说一边手指比划了几下。 “啥意思?” “哦,不好意思,这是数钱的动作,可能有些不太对,就是我这些人好些是监狱里拉出来的囚徒,还有街上的游侠、无赖等,还有衙门里的不良人,甚至有街铺的武候,我承诺过他们跟我一起拼命,会有赏赐的。现在,总该兑现嘛。” 程咬金摸了把头上的汗水。 “这个不归我管,但是你放心,肯定不会抹杀他们的功劳。顺便告诉你个好消息吧,太子已经决定给你父亲改封为齐国公,而你呢,就封为翼国公,还要给你授勋上柱国,偷着乐吧。” 翼国公、上柱国,他这还真没想过,虽说开国之初的爵位比较随便,不太值钱,而且李世民也没说这翼国公是实封还是虚封,如果是虚封的话,其实也不是很值钱的。 “那我手下呢?” “总不能又把他们送回监狱吧,他们可是玄武门功臣。” “程叔我提醒你一句,以后最好不要直接提玄武门三个字,要说也应当说是靖乱,关于他们,你可以去找下长孙无忌或是房玄龄、杜如晦,也可以找高士廉,他之前是你上司,现在已经是检校侍中,进入中枢为宰相了。” 秦琅点了点头,“那谢过程叔了,我先带兄弟们回长安县衙再说。” “你放心,有功就会有赏的,只是个时间问题而已,但是你记得要好好约束下这些人,不管他们过去是什么人,现在他们就是你的属下,若是他们犯了什么事,总是要追究到你的头上来的。还有你,肯定也会有新的官职的,先等着吧。” 秦琅知道现在长安城还很混乱,大家都忙着呢,于是便跟程咬金简单办了下交接。 其实也没什么好交接的,就是他一挥手,招呼一声,撤。 然后大家便都提着自己的家伙事,还有之前砍的人头啊,扒下的铠甲武器,搜出来的值钱玩意等走人了。 因为大家惦记着封赏,所以倒没有哪个囚犯逃跑,那些游侠无赖儿们也都还在,甚至本来千把人的队伍,现在都膨胀到快三千人了,不少人是后来过来混水摸鱼,也想混分功劳的。 虽然大多数人只是在后面呐喊助威,秦琅也懒得去追究。 只要来的,就算一个。 队伍浩荡荡的返回长安县衙,沿途,大摇大摆的倒也挺威风。 结果就有些家伙,或许是太得意了,就忘了形,居然有人抢劫沿途的百姓住宅等,甚至路过西市时居然有人砸开了西市坊门,入内抢劫店铺。 接到这消息的时候,秦琅都已经到了光德坊的雍州衙门了。 “他娘的,还真是无法无天,这是想要趁火打劫吗?魏昶、刘九!” 两人上前,“三郎?” “兄弟们今天拼了性命,才算也立了一点功劳,可别让那几只臭老鼠屎,坏了一锅好汤,到时不但没功,还要连累兄弟们担罪,去,带上些得力的兄弟,把那些老鼠捉回来,若是不听令的,直接砍他娘的。” 秦琅很气的命令。 “三郎,兄弟们也累了一天了,发泄发泄也很正常。”刘九倒不以为意的道,他以前造反的时候,攻城掠地就喜欢在战后搞搞抢劫,这能提升士气,振奋军心。 “刘九兄弟,你以为这是哪,这是长安城,谁敢造次?谁能兜的住?去,马上把这些家伙捆回来,捆回来后直接每人抽二十鞭,扔到牢里去冷静一下。” 安排好后,秦琅去见高士廉。 结果高士廉已经到皇城门下省去任职了。 高士廉没见到,见到了许敬宗。 这位长安县令被高士廉临走前,委了个临时雍州治中之职。 “恭喜许公高升啊。”秦琅拱手贺喜。 “只是临时暂代而已,我依然还是长安县令。”许敬宗满脸掩不住的欣喜兴奋,见到秦琅很高兴的拉着他坐下。“三郎啊,如今长安城还乱糟糟的啊,建成和元吉虽已伏诛,可他们的余党还在呢,我现在得暂时管着雍州衙门这块,长安县衙那边顾不上了,你来的正好,这是高侍中写给你的,现在起,你就是检校长安县令了。” 秦琅倒没想到还有这事等着他呢,他苦笑道,“许公,我来是想问下,我手底下拉起的那些人怎么处置,其中可不少囚犯呢,之前答应说要赦免他们的,我想来要个手续公文。” “现在千头万绪,哪里顾的上这些啊。”许敬宗摊手,“到处乱糟糟的,到处缺人手呢,这样,反正你现在也是检校长安县令了,这些事情你就自己做主处置了。有功的记录,该赏的赏,该放的放,你做好记录,记得报上来就行,若是衙门库府里没钱,就先记着,等回头理顺了再发下去。” “三郎啊,长安县衙我可就全交给你了。别的不说,你先把那些不良人都给我撒到街上去,把街面秩序先给维持好,莫要让人趁乱打劫了,更不得有趁机纵火杀人的。” 许敬宗很忙,说了几句后便要忙其它的去了,秦琅最后只好无奈的出来了。 “三郎,怎么说?” “让兄弟们先跟我回长寿坊长安县衙,现在起我是检校长安县令了,这些事情我自己说了算。”秦琅挥手而出。 第42章 查抄郑家 第43章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第44章 赐婚公主 第45章 新鲜出炉上柱国 第46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47章 两公主争婚 第48章 左千牛,百骑校尉 第49章 孤再给他一个机会 第50章 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