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从今天开始当王爷 第二章 衰败封土 第三章 奸臣 第四章 穷啊! 第五章 匠造司 第六章 黑手 第七章 难民 第八章 家底 第九章 试制成功 躺在银子上睡了一夜,第二天刘钧神清气爽,就是浑身被硌得生疼。 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银子,刘钧固然兴奋,毕竟谁和钱过不去呢? 不过他这么做还有另外的目的。 那便是在高鸿允眼线下继续伪装自己。 “殿下,该洗漱更衣了。” 屋里一有动静,侍奉在外的婢女便听见了。 殿门被推开,初夏秋冬四花扭着妖娆的身姿走了进来。 刘钧深吸口气,表情变得淫/荡起来。 哎,没办法,要装就要装的彻底。 “春花,你看那边。”刘钧指着门外。 春花扭头去看,什么都没有,疑惑地转过头来,嘴恰好碰到刘钧伸过来的脸。 “呀!殿下你真坏。”春花羞红了脸。 刘钧嘿嘿笑了两声,手中捏着一个白色的东西,趁秋花没注意丢在她的衣领里。 “哎呀,什么东西?”秋花花容失色。 刘钧一脸无辜:“本王看见一个蜈蚣从房顶上掉下来,刚…好落在你的衣领里,本王被蜈蚣咬过,差点没命……” “啊,殿下救命……” 秋花惊声尖叫。 “别怕,本王为你捉…出来。”刘钧探手伸进秋花的衣领内便是一阵乱摸,良久,一根白色的珠串被他拿了出来。 秋花一见,横了刘钧一眼,已是满脸绯红。 “冬花,你裙子后面有蜘蛛,本王为你掸一掸。” “哇,夏花,一日不见又大了,来,本王为你量量尺寸。” “……” 闹了一阵,四位婢女满脸通红地离开了寝殿。 刘钧也洗漱穿戴完毕。 吃了早饭,刘钧让王府家丁把银子送回库房,叫来胡为。 “今日你去秦账房那里取些银子,买粮食到城外,以太妃的名义施粥,就说太妃慈悲为怀,布施积善。” 刘钧思来想去,觉得眼下许多事以太妃的名义来做才不会引起高鸿允对他的怀疑。 毕竟靖王府太妃,小靖王生母,荣朝明城公主行事是不需要经过小靖王同意的。 “殿下英明,这样咱们王府的名声回来了,高鸿允也不会怀疑到咱们头上。” 胡为觉得靖王比以前聪明了多了。 刘钧继续道:“到时候你再趁机买些敦厚的到王府做家丁丫鬟,把王府里那些不牢靠的找些由头撵走,挑选的话先紧里面的孤儿来,他们无父无母,将来不是沦为乞儿,便是会被卖掉,当然,还是以太妃的名义。” “小奴明白了。”胡为躬了躬身子,转身离去。 交代完这件事,刘钧心里踏实了些。 不过想到景阳城外的百姓只是诸多逃难百姓的一部分,他皱起了眉头。 现在他的景州还真是内忧外患,安内攘外,刻不容缓啊。 念头及此,他想到让王瑜和龚铭研造的火绳枪,也不知道二人搞得怎么样了? 来回踱了几步,他叫来薛石,一应人马向景阳城西北方向而去。 匠造司。 两个身材健硕的铁匠赤着上身,轮着铁锤正交替锻打一片烧红的扁铁。 龚铭站在一旁,手中拿着图纸皱眉苦思。 虽是五月,天气算不得炎热,但加上铁匠铺中炉火的温度已让他的衣服已被汗水浸透,湿漉漉地贴在身上。 ”但锤火枪,先以铁棒一条,粗细如筷为冷骨,裹方形红铁锤成,再以长条红铁,绕管螺旋锻打,成形后以四棱钢锥透转其中,使内光净,则发药无阻碍。“ 反复背诵图纸上火枪枪管的锻打步骤,龚铭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敬佩之意。 在荣朝,火枪虽早在军中装备,不是秘密,但制造之法却一直被朝廷和其他诸王严密保守。 正因如此,拿到靖王给的图纸之后,他如获至宝,挑灯看了一整夜。 “真是精妙又简单的法子。”龚铭拿着和筷子一般粗的铁棒,这便是图纸上说的冷骨。 筷子这个东西,在东洲基本家户户都用。 百姓家的竹筷,富贵之家甚至用银筷,象牙筷。 所以铸造一根加长的铁筷子并非难事。 而有了冷骨,下面的步骤对铁匠来说并不难,使用烧红的方形扁铁绕着冷骨反复锻打使之成形,这便最初的铁管。 接着再用长条状的红铁绕着铁管螺旋捶打,最终成形。 火枪枪管成形后还有一个步骤,那便是用有四个棱角的钢锥深入管内打磨,让枪管内部变得光滑。 “叮当,叮当……” 匠人锻打的声音对现在的龚铭来说如同美妙的音乐。 不长时间,一根枪管便在铁匠手中成形。 拿着锻打出来的枪管,龚铭两眼放光,反复端详。 正在这时,他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刘钧在薛石的护卫下走了进来。 “殿下,下官正要前往王府,火枪枪管成了,王爷请过目。” 刘钧微微惊讶,他前来本想同龚铭一起将技术上的问题解决了。 没想到龚铭这么快就把枪管搞出来了。 不过想到图纸上的技术正是当代明朝锻造火枪的技术,他便释然了。 对于常年锻打各类器具的铁匠来说,他们的手艺是没问题的,缺乏的只是那么一点提示。 现在有了,他们自然能够将这种不复杂的技术复制出来。 “不错,但枪管还需要四棱钢打磨。” 龚铭交给他的是个半成品,距离成品还需要打磨,加工底门两道工序。 “下官正准备让这两位匠人锻打四棱钢。”龚铭伸手指向两个匠人。 见刘钧转过头来看自己,两个匠人露出憨厚的笑容,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 “免礼。”刘钧回以微笑,问道:“二位准备如何炼钢。” 二人稍长得铁匠道:“千锤百炼出真钢,取一份熟铁和生铁混在一起反复锻打数日,便可出钢。” 刘钧点了点头,这位匠人所说的炼钢方法便是历史上著名的百炼钢。 这种钢在当代春秋时期便出现,至西汉时发展至顶峰。 不过这种钢因为需要反复锻打,耗时甚巨,不适合大批量生产,后来被南北朝时期的灌钢法取代。 但无可否认的是,百炼钢性能十分优秀,用来制造四棱钢这种工具十分适合。 毕竟打磨枪管需要四棱钢拥有很强的硬度。 “多找些铁匠,从现在批量生产火绳枪。”刘钧转头对龚铭说道。 既然试制成功,那么就不必再拖着了,现在他急需一条火绳枪生产线。 第十章 滑头将军 第十一章 步兵操典 第十二章 演戏 第十三章 借钱 第十四章 珍妮纺纱机 第十五章 油锅 第十六章 飞狐卫 “啊……” 汤舟高声大叫,用以壮胆。 尽管他表现出傲人的勇气,但也懂得热油的厉害。 只是很快他便发现翻滚的油热——不烫。 “……” 汤舟保持着手在油中的动作,疑惑地看向刘钧。 “试炼通过,下一个是谁。”刘钧也不解释,向左摆头,示意汤舟到屏风后面。 抽出手,汤舟看了两眼,挠挠头走了。 “汤大哥真厉害。” “那可不,听说汤大哥还杀过一个扶余人。” “……” 一众孤儿交头接耳,纷纷露出敬佩的目光。 “我来!” “我也来!” “……” 有了第一个人,不少孤儿壮起胆子向前走了一步。 “嗯,有骨气,一个个来。”刘钧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飞狐卫今后定然会常常执行非常危险的任务,没有胆气,如何能承担此重任? 第二个孤儿抢先一步来到油锅前,对刘钧说道:“殿下,草民名叫马坚,非是比那汤舟胆小,而是让他抢先了一步。” 话毕,他同样大叫一声壮胆,双手伸入油锅。 和汤舟一样,以为会很疼的马坚愣住了。 刘钧没给他询问的机会,同样迅速打发他到屏风后面。 接着第三个,第四个,前前后后八十六个孤儿上来。 “没有了吗?” 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再也没有人敢手探油锅。 刘钧说道:“胆大有胆大的用处,胆小有胆小的用处,正所谓天不生无用之人,地不长无名之草,物尽其用是也,你们不必担心,待会儿还有机会给你们。” 让屏风后面的少年们都出来,刘钧让他们同其他孤儿们分开站。 指着不远处一张白纸说道:“这张上面画了许多山字,现在你们从上到下一个个念出来山字的方向。” 为了避免孤儿们不识字,他又特意在地上写了个山字。 这是现代人都明白的视力测验,虽说古代近视的人不多,但也要以防万一。 “左,上……” 按照顺序,汤舟第一个上,八十六人一个接一个,令他欣慰的是没有视力不佳者。 接下来,他又对八十六人进行了听力,体力,耐力测验,刷下来十四个实在太差的。 最终,他留下七十二人编入飞狐卫。 “从今天起,你们便隶属王府新式机构,飞狐卫,今后直属本王管辖,也只对本王负责。” 刘钧像个班长一样站在七十二人面前。 “从现在开始,你们不需要干王府的杂务,只需要专心训练,学本王教给你们的东西,明白了吗?” “是,殿下!”众人高声道。 刘钧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你们中谁愿自荐做飞狐卫的指挥使,暂时率领飞狐卫?” 就像新分的班级,刘钧对他们了解不多,只能暂时选个头子,待今后再甄选。 “草民愿意!” 两个人几乎同声,刘钧分别看向两人,不由苦笑,正是第一项试炼的前两名,汤舟和马坚。 听到彼此的声音,汤舟和马坚看向对方,眼中有烈火燃烧之势。 “怎么?想打一架?”马坚怒瞪双眼。 冷哼一声,汤舟面不改色,“飞狐,飞狐,若是飞狐卫只凭勇力,殿下只需将我们送往军营便是,何必留在王府亲自教导。” “这……”马坚顿时回过味来。 刘钧微微颔首,七十二人中,目前最出挑的便是马坚和汤舟。 这一番比较,汤舟胆气之外,智谋上似乎又比马坚高了一筹。 他说道:“你们二人不必再争,现在的指挥使只是暂时的,将来还要综合考校,你们七十二人先自己选一下,跟在谁后面的人多,谁做指挥使,第二名为副指挥使。” 众人闻言,在二人中衡量了一会儿,逐渐开始站队,七十二人分列两队。 “殿下,汤舟后面的人多些。”胡为清点了一下。 马坚本不服气,但看自己这边只有二十三个人,只得认输。 “好,本王现命汤舟为飞狐卫指挥使,马坚为副指挥使,望你们二人同心协力,共建飞狐卫。” “遵命,殿下!”二人同声道。 点了点头,刘钧让汤舟和马坚领着飞狐卫去前院安歇。 他又看向剩下的孤儿们,“愿意做匠人的站到我的右手边,愿意经商的人站到我的左手边。” 不一会儿,二百多个人出来,刘钧的右手边站了一百六十人,左手边站了五十七人。 “士农工商的阶层排位在大荣朝也是深入人心啊。” 刘钧微微叹了口气。 虽说他所在的世界和当代不同,但大荣朝的风格倒是当代历史中的王朝没什么区别。 “胡为,将他们的名字造册,右边的送到匠造司,先让他们给老匠人打打下手,左边的送到王府的商铺里做个小二。”刘钧吩咐。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老靖王留下的能臣他要用着,同时也要培养自己的心腹力量。 这些孤儿年纪小,也更容易接受自己给他们灌输的知识。 “是,殿下,那剩下的?” “就留在府中踏实当个家丁和丫鬟,踏踏实实就行。” “能服侍王爷也不算委屈他们。”胡为对刘钧的安排挑不出刺来,不过他还有个疑问,“殿下,这油锅?” 刘钧神秘一笑,趁胡为不注意,抓住他的手就塞进了油锅。 “啊…啊…” 胡为不曾想到刘钧会突然动作,吓得连声大叫。 叫了几声,他停下来,手在油锅里搅了起来,“嘿嘿,不烫,一点都不烫。” “油下面都是醋。” “这是何道理?”胡为依旧不解。 “说了你也不懂。”, 西边天空大如车轮的红日大部分已经躲入边际的红云下,暮色像淡淡的黑纱笼罩大地。 忙碌了一下午,刘钧的肚子饿的咕咕叫,一边说,他一边向寝殿走去。 胡为一脸崇拜,“殿下醒来后越来越英明神武了,小奴对殿下的敬仰真如那楚河之水,滚滚东来,绵绵不绝……” “哟,不错,马屁的功夫见涨。” 刘钧浑身舒坦,怪不得人人都喜欢高帽。 “这不是马屁,是小奴心中真实的想法。”胡为躬着身子,仰着一张像抹了辣椒酱的大饼脸看着他。 浑身瘆得慌,刘钧不再理他,他还要去基地找资料。 他记得废土重建的资料中也含有特工技术类的。 毕竟废土重建需要方方面面的知识。 第十七章 挑拨 “特工手册。” 基地仓库中翻了一会儿,刘钧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他翻开手册的封面,第二页上面写着一句标语——我们欺骗,我们撒谎,我们偷窃,我们行走暗夜之中,却是捍卫正义的利剑! 继续往下翻,他找到目录:第一部分任务准备。 第二部分渗透活动:深入敌后 第三部分监视:观察、跟踪与反侦察。 第四部分:收集情报。 第五部分:作战行动:抵抗、破坏、削弱能力 第六部分:抹除痕迹:无迹可寻 第七部分撤退及逃脱:如何消失 …… “宝贝啊。” 刘钧轻呼一声,这类东西一般各国都不会外传,市面上流通的也不过是摘取其中的皮毛。 有了这个,飞狐卫的训练便有了指导纲领。 从无到有,今后再在理论中结合实践,他相信飞狐卫一定会成为顶尖的情报机构。 “殿下,该用膳了。” 专注看书的刘钧被一道声音分散了注意力。 偏过头,春夏秋冬四个婢女巧笑嫣然,端着各色菜肴走了进来。 把书放下,刘钧在桌前落座。 这两天,他让胡为遣散了众多王府下人,唯独初夏秋冬四女未动。 非是他色令智昏,而是为了避免引起高鸿允的警惕。 “来,陪本王一起吃。”刘钧拉住要走的冬花和夏花,将她们按在左右两侧的椅子上。 “奴婢身份卑贱,怎敢同殿下同席。”冬花捂着胸口,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是呀,只要殿下不赶我们走,我们就心满意足了。”夏花抽出腰间的手绢擦拭眼角,似乎是在哭泣。 春花和秋花也露出怏怏不乐的神色。 “哟,我的美人,你们这是怎么了?”刘钧起身又把春花和秋花拉到身边。 “这两日,王府的旧人大都走了,奴婢们担心过两日也会被撵走。”冬花泫然欲泣。 “原来如此,美人们不必担心,她们怎能和你们相比呢?”刘钧说话的时候,手开始不老实。 坐在他身边的冬夏二人顿时羞红了脸,神情却都释然了。 “只是好端端的,殿下为何要把王府的旧人赶走。” “是呀,奴婢也是不明白。” 刘钧的表现让四人安下心来,觉得自己的地位依旧,同往常一样同刘钧亲密起来。 刘钧暗中警惕,从一开始的表演他就猜到四人别有用心。 不过这倒是给他提了个醒。 高鸿允将春夏秋冬四女安排在自己身边,不就是情报战的一环吗? 飞狐卫今后也应该从教坊司,民间青/楼中搜罗一些女子培养,毕竟美人计古今通吃。 “这都是太妃的主意,在本朝,孝为百礼之冠,本王也难违逆。”刘钧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怪不得,不过殿下被束缚了手脚,以后的日子就活的不痛快了。”冬花支着下巴,眼中带着媚态。 “就是,这景州可是殿下的。” 刘钧怔了下,忽然左搂右抱,哈哈大笑,“有你们在,本王岂会不快活。” “殿下……” 四人娇嗔不已,纷纷笑起来,同刘钧一阵嬉戏打闹。 待吃完饭,她们才离去。 “哼!” 刘钧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刚才的对话间,四人言语中多有挑拨他和太妃的关系。 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 不必说,这肯定是高鸿允指示的,足见老贼的行动进一步升级。 “不能再把她们留在身边了。”刘钧忽然遍体生寒。 高鸿允现在显然是恨上了太妃赵玉燕。 若是高鸿允让她们谋害赵玉燕,到时候就来不及了。 趁现在,他还有挽回的余地,当拆穿她们的身份,如此还能反将一军,拿捏一下高鸿允。 “胡为!” 刘钧高喊一声。 “小奴在。”一直在门外的胡为小跑着进来。 “这几日让你观察她们是否与外人有联络,可有蛛丝马迹。”刘钧问道。 迟疑了下,胡为说道:“小奴也是怀疑,但也不确定……” “不确定什么?” “春夏秋冬平日倒是没有和经常外出的王府下人接触,只是有时候王府外有叫卖胭脂的,她们会和丫鬟们一起到侧门那边去买。” “叫卖胭脂?”刘钧摸索着下巴,“刚才她们试探本王遣散王府下人的用意,这两天肯定会把消息送出去,你盯着她们,一旦卖胭脂的来了,你便找个借口扣下。” “殿下怀疑卖胭脂的有问题?”胡为会意。 “回去歇息吧,到时候叫上汤舟他们一起。”刘钧说道。 应了声是,胡为退出了寝殿。 待胡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刘钧继续拿起书。 挑了挑灯芯,让蜡烛更亮些,继续看了起来。 一直到夜半,他才疲惫地睡去…… 隔日,他睡的迷迷糊糊的,就听见王府嘈嘈杂杂的,似乎还夹杂着女人的哭声。 接着,他就听见寝殿的门被推开。 睁开眼,他看见赵玉燕脸上似乎涂了一层霜。 “母妃,你怎么来了?”刘钧问道。 “你自己看吧。” 赵玉燕将一个纸条丢给刘钧。 捡起被卷成柱状的纸条,刘钧捋开,上面用毛笔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王府事俱因太妃,奴等已行离间之事。 “卖胭脂的来了?”刘钧揉了揉眼。 这时候,胡为也出现在寝殿门前。 “自是抓到了,母妃就知道这四个狐媚子有问题,你却还留在身边。”赵玉燕瞪了眼刘钧。 “孩儿只是不想让高鸿允疑心。“刘钧下了床,”但高鸿允现在恨上了母妃,孩儿担心她们会对母妃不利,才决定动的手。” “算母妃没有白疼你。”赵玉燕眼中露出宠溺之色,“不过也罢,及早除掉她们,王府中也少一份危险,高鸿允也无法再掌握王府内的动向,这件事,母妃为你担着,就对外面说是我下的令。” “这倒不必,只道是因缘巧合便可。” 赵玉燕摇了摇头,“只有说是母妃做的,高鸿允才会更加痛恨母妃,专心对付母妃,对你才会放松警惕,你我母子二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才更加容易对付他。” “孩儿明白了。”刘钧心知这的确是当前最好的办法。 赵玉燕在前面顶住压力,他才能在后面慢慢积蓄力量。 第十八章 刺客 寝殿外。 春夏秋冬四女跪在地上,汤舟马坚等人围成一圈看守。 屋内商议了对策,刘钧走出殿门,叫骂道:“贱人!本王如此信任你们,你们竟充当细作,若不是太妃发现的及时,本王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殿下,冤枉啊。” “殿下,太妃早对我等心存不满,她冤枉我们。” “我等几个月来尽心服侍殿下,对殿下一片痴心,殿下,你要相信我们呀。” “……” 刘钧一出现,春夏秋冬四女纷纷哭泣,楚楚可怜。 “哼,人赃俱获,你们还想蒙骗殿下,看来不让你们见识一下本宫的手段,你们不会说实话。”赵玉燕冷声道。 “殿下,救救我们……” 四人见状,哭的越发凄楚。 刘钧不为所动,“饶你们一命可以,说,是谁指使的你们?” “殿下不信我们?”冬花眼带泪花。 “太妃乃是本王生母,难道天下有不信自己的母亲,相信外人的道理?”刘钧嗤笑一声,“你们真当本王蠢吗?” 四人闻言,俱都怔住。 自从刘钧醒来,她们隐隐觉得刘钧与以往不同。 但每当她们疑心,刘钧又总会做出比以往更荒唐的事。 几日来,她们也是混乱了,而今天,她们是看出来了。 刘钧已经完全被太妃赵玉燕掌控。 “太妃小心!” 众人正待四女还有何说辞,原本柔弱可怜的冬花此时却突然暴起。 右手伸入腰带,瞬间从中捏出一片闪着寒光的刀片,顺势划向赵玉燕的脖颈。 汤舟距离赵玉燕最近,反应过来,他急身挡在赵玉燕面前。 刀片从他的胸口划过,顿时留下一道血线,继而,鲜血汩汩流出。 其余三女亦是同时起身,从不同方向攻向赵玉燕,身姿矫捷,哪还有平日柔弱的样子。 “保护太妃!” 马坚大叫一声,飞狐卫同王府侍卫急身上前。 一阵刀光闪过,伴随四声闷哼,四女已倒在血泊中。 “母妃可伤着了。” 刘钧骇然,四人是细作的事他已有心理准备,但没想到四人竟如此训练有素。 飞狐卫尚未建成,高鸿允便给他上了一课。 “没有。” 赵玉燕面色发白,和刘钧一样,她也以为四女只是寻常歌姬,但没想到她们似乎受过专门的训练。 此次若不是刘钧临时起意要提前拆穿四人,她不知道王府今后会闹出多大的乱子。 “快带汤舟去王府医官处医治。” 赵玉燕没事,刘钧忙吩咐胡为。 冬花的一刀力道十足,汤舟胸口的血线已被鲜血冲开,翻出皮肉。 若是让她成功,赵玉燕的命便没了。 “殿下,我没事。”汤舟咬着牙,硬挺着。 刘钧拍了拍他的肩膀,“别逞强了,本王还要你留着命为本王效力。” 胡为不由汤舟再说,拽着他便走了。 “殿下,卖胭脂的也死了。” 马坚指着地上一具老婆子的尸体说道。 “我们没杀他,他自己吃了什么东西就这样了。”飞狐卫中一人道。 刘钧和赵玉燕对视一眼,均面色凝重。 景州偏安一隅,承平太久,久到他们都忘了权力斗争的残酷。 “把他们的尸体都处理了,对外说太妃遇刺,刺客已伏诛,都散了吧。”赵玉燕冷静下来。 众人应了声是,抬尸体的抬尸体,清扫的清扫。 不多时,王府便恢复了宁静。 “看来高鸿允已经给四人下了令,必要时除掉我。” 回到如意殿,赵玉燕沉默良久,缓缓说道。 “如此处心积虑,孩儿担心高鸿允所谋非浅,若他只贪图权势,不必这么急着除掉母妃。” 刘钧彻底警惕起来,否则他一个景州权势通天人物为何会在他身边安插刺客。 想到这几天只要高鸿允一个命令,自己的小命就会没了,他寒毛直竖。 “母妃也是这么想的,这四个女子能杀我,也能杀你,否则你未以母妃名义做事时,她们又是为谁准备的?”赵玉燕攥紧了手,“他定然已存谋逆之心!” “既然如此,孩儿便要换种法子对付他了。”刘钧神情凝重。 和赵玉燕一样,他对事态的判断趋向更坏的方向。 而高鸿允做出这种激进举动,很显然,他依旧以为他还是从前的小王爷。 认为牺牲掉几个棋子,杀掉太妃,他便能重新掌控一切。 但他永远也不会想到,他心中的小王爷早已换人。 他才是躲在暗中的人。 “从现在起,我们要外松内紧,继续同他虚与委蛇,暗中防备最坏的境况。”赵玉燕抓住刘钧的手,“景州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比起刘钧,她更加紧张。 重重点了点头,刘钧给了赵玉燕一个放心的眼神,“今后母妃就不要外出礼佛了,四女已死,王府以前的下人也都换了,王府现在很安全的,而且护军府五千精兵在孩儿手上,量他没胆子硬闯王府。” “嗯,不过,景州的府兵和边军你当留心,聚合起来,只凭护军府是对付不了的。”赵玉燕嘱咐。 “孩儿已有计较。”刘钧深锁眉头,他没准备因为这件事和高鸿允彻底翻脸。 护军府只能守卫一个景阳城,现在动手,整个景州都要大乱,收拾起来就麻烦了。 又商议了一会儿细节,刘钧起身回了寝殿。 越是紧迫的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 吃过饭,他叫来三个木匠,自己也换上一身短打。 拿着画圆的规和画直角的矩,配合墨线在木头上弹出一道一道墨痕。 四人再用刨子将木头刨成想要的形状。 干活的时候,他又让胡为去护军府把薛石叫来。 王府的下人一旦把风声放出去,定然在景阳城引起轩然大波。 到时候他就有正当的理由加强景阳城和王府的守备。 护军府士兵的训练自然也不会有人质疑。 最重要的是,春夏秋冬四女是高鸿允送来的。 这次事件,高鸿允难辞其咎。 不过,他既然敢铤而走险,定然是已准备好了说辞。 他倒是要看看他怎么给自己洗脱罪名。 第十九章 以钱赎罪 “什么!” 景阳城,朱雀大道。 高鸿允正坐轿前往府衙,一百姓打扮青年忽走上前来,贴着轿帘说了几句。 “千真万确,小的亲见五人尸体,王府的门子放出话来,说她们刺杀太妃未遂,被府中侍卫乱刀砍死。” 高鸿允脸色铁青,对抬轿的轿夫喊道:“回高府,不,去教坊司!” 得了命令,轿夫立刻换了方向,一路小跑,半柱香的时间便到教坊司门前。 下了轿子,高鸿允快步穿过正门,到后院。 此时,朝阳初升,教坊司内一众歌姬,舞姬刚起床,正在打水洗漱梳弄。 “今日是有贵客要来教坊司吗?劳烦高右傅这么早就来。” 一袭红衣的女子从转角走出,脸上满是慵懒之态。 “赤雀还在?”高鸿允抓住女子的手腕,眼中寒芒闪闪。 “高右傅,你弄疼奴婢了。”女子只觉手腕如同被铁箍住。 “我在!”二楼一间客房临空的纸窗打开,一道声音传出。 恨恨看了眼敞开的窗内,高鸿允放开女子便踏阶而上。 二楼走廊右边。第一间房内,一位中年儒士正坐在红漆圆凳上慢慢饮茶,神色闲逸。 “小王爷身边的四个歌姬今晨刺杀太妃,你可知道此事?”高鸿允厉声问道,“是不是你下的令?” “我会那么蠢吗?”中年儒士拿起一个空杯倒了杯茶,推到桌子对面,示意高鸿允落座。 “那她们为何动手?”高鸿允依旧警惕。 影卫是一群什么样的人,他十分清楚。 “是我们小瞧了这位大荣朝公主赵玉燕,她们在传递消息的时候被抓住了,反正都是个死,按照影卫的规矩,她们必死之下,自然要冒死一搏,完成目标,可惜,失败了。” 高鸿允坐下,端起茶杯又放下,“她们死了倒罢了,但她们是我送到靖王身边的,那赵玉燕既然插手了,绝不会善罢甘休。” 迟疑半晌,他道:“形势紧迫,不如我们提前起事。” 中年儒士摇了摇头,“不可,我们在边军的人还没有十足的把握,此时绝不可轻举妄动。” “若那赵玉燕要杀我怎么办?”高鸿允额头微微冒汗。 中年儒士露出不屑的眼神,“高鸿允,养尊处优这些年,你变的怕死了。” “怕死?哼,我是怕我死了,辛苦经营的一切便全毁了。”高鸿允一怔,张口反驳。 中年儒士笑了笑,并不介怀,“你现在的确最好不死,我已为你想好了对策,只需找个替罪羊即可,到时你至多有个用人不淑的罪名。” 高鸿允恍然大悟,他也是急的昏了头。 起身,他从窗户看了眼楼下的红衣女子,叹道:“身为教坊司乐正,选出此四个女子给本官,简直居心叵测。” “我会让她供认自己是荣国皇帝赵祺派来的细作。”中年儒士眼中没有一丝怜悯。 “妙,真是一石二鸟之策。”高鸿允哈哈大笑。 “现在,你该去见靖王了,想点法子哄哄那个蠢物,以前,他又不是没有因为你冲撞过赵玉燕。” 高鸿允点了点头,“看来只能破财消灾了。” 不再逗留,他急匆匆下楼回了府衙。 没多久,一队如狼似虎的衙役便冲入教坊司,将红衣女子押走。 这边,高鸿允吩咐下人回了趟高府,抬着数个大箱子回到府衙,带着官员所借银两,一并向王府去了。 在王府门口,他遇到正赶来的薛石。 薛石是个直脾气,素不喜高鸿允,又不善掩饰喜怒。 勉强相互见过,拉着一张驴脸便随着门子进了王府。 在寝殿前的阔地上,二人见到了正在干木匠活的刘钧。 “殿下,老臣万死!” 刘钧还未抬头,高鸿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你干的好事!”刘钧走上前来,一脚将高鸿允踢翻在地,又连上几脚,“杀才,本王如此宠信你,你竟敢在本王身边埋伏刺客,薛石,给本王剁了这老贼,扔出去喂狗。” 薛石闻言,喜上眉梢,抽出腰刀就要斩出。 高鸿允吓得面无人色,连声高喊,“殿下,冤枉啊,下官已将教坊司的乐正拿下,是她给下官挑选的这四个女子,非下官本意啊……” “慢!” 刘钧叫停薛石,他并非真要杀高鸿允,但直肠子是真的要杀人。 生生收住腰刀,薛石再次变成一张驴脸。 “殿下,下官对殿下一向忠心耿耿,殿下是知道的呀,下官也是被奸人利用,那女子已承认,她是当今圣上派来的细作。” 高鸿允心中一喜,心道刘钧到底是刘钧,还是和以前一样容易蒙骗。 “真有此事?”刘钧眯起眼睛,高鸿允的话倒是让他有些意外,若是以前的小王爷,估计就信了。 “千真万确,那女子亲口承认,殿下如若不信,可亲自审问。”高鸿允信誓旦旦。 从地上爬起来,他对身后的下人连连招手。 三十个大箱子被放在了地上,箱子打开,银光闪烁,箱子里满满当当装的都是银子。 “殿下,这十箱是下官勒令百官借出的十万两银子,这剩下的二十箱是下官多年的积累。”高鸿允一副肉疼的样子。 “你不是跟本王说没银子吗?”刘钧冷哼一声。 高鸿允忙解释,“下官那会儿的确没那么多银子,但回去后下官一琢磨,殿下的事就是下官的事,殿下现在缺银子,下官怎能束手旁观,于是这两天变卖了田产,铺子,又当了些字画古董,特凑出二十万两白银孝敬殿下,也为下官赎罪。” “哈哈哈……高右傅有心了,正解了本王的燃眉之急,既然高右傅是受奸人所害,本王会在太妃面前为你求情。”刘钧抓起箱子里的白银把玩着,心中大乐,他一直愁银子的事,三十万两足够他缓一阵了。 “多谢殿下信任,老臣今后定会小心翼翼,绝不再出差错。”高鸿允斩钉截铁,信誓旦旦。 “嗯,你先回吧,免得让太妃撞见,等本王同太妃求情后再行计议。”刘钧摆了摆手,不再言语。 高鸿允再三鞠躬,慢慢退了几步,方才领着下人走了。 “殿下刚才何必拦着末将,借着此事杀了他岂不是痛快!”薛石臭着一张脸。 “兵符没有收回之前,这样做太过冒险,万一狗急跳墙,他的亲信拿着兵符去调兵怎办?此次暂且拿下他参军的头衔,收回兵符,那时他便的威胁便会小很多,到时再慢慢收拾他。”刘钧将银子扔到箱子中,转身继续自己的木匠活,“即日起,加强景阳城守备,调些精干的侍卫戍守王府,盯着点高鸿允。” 薛石想了想,终是叹了口气,回道:“是,殿下。” 第二十章 纺纱 “哟,这么多银子,高鸿允倒是肯下血本。“ 高鸿允薛石前后脚刚走,赵玉燕便过来了。 走上前,一一看过箱子里的银锭,她不住摇头。 “这些都是景州的民脂民膏,惶急之下,这么轻易就拿出额外二十万两,足见府库的银子被他贪墨了许多。”刘钧狠狠锤了一下木头。 “此次阴差阳错,让他吐出来些总归是好事,不过,你也不必着急,将来扳倒了他和他的一众党羽,那些被贪墨的银子还会回来的。”又瞥了眼满箱的银子,她问:“你就准备这么放过他了?” “自然不是,孩儿同他说了,要同母妃商议。” ”待会儿孩儿会令下人放出话去,说是孩儿同母妃大吵了一架,他高鸿允死罪可免,但用人不淑,必须惩戒,趁机削了他王府参军的头衔。” ”没了调兵之权,他便无法再把手伸向军中,至于他军中的亲信,孩儿会想办法除掉。“刘钧说道。 干活的时候他脑袋没闲着,一直在思考怎么对付高鸿允。 “王儿真是长大了。”赵玉燕神情欣喜 刘钧自悔悟后,给了她太多的意外。 她本以为刘钧还需要她辅佐,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 双掌合十,又念叨了一阵感谢佛祖之类的,赵玉燕也不问刘钧为什么做木匠活,转身就要走。 想到什么,她又回身说道:“对了,那四个狐媚子死了,今后总得有人伺候你洗漱穿衣,在房中为你做些杂务,以让你专心政务,那个汤舟有个妹妹,母妃刚去见了,倒是不错。” 刘钧张了张嘴,本想拒绝,但心想自己现在大小也是个王爷。 身边没个丫鬟侍奉传出去会被外人笑话。 再者,古代生活确实不如现代方便。 洗漱的水,喝的水都需要从井中取。 取来还得烧,一身衣服穿起来也是麻烦,若是大小事情都自己来,的确会浪费很多时间。 而对他而言,现在时间很宝贵。 “胡为倒是说过汤舟有个妹妹,这个汤舟秉性不错,他的妹妹定也是个妥帖的人,她叫什么?”刘钧问道。 “她的名字倒是有趣,叫汤圆。”赵玉燕说时,忍不住掩嘴轻笑。 “……”刘钧无语,不过倒是挺可爱的名字。 止住笑,赵玉燕忽然面色一肃,冷声道:“母妃令汤圆侍奉你,你绝不可任性胡来,那汤舟是个烈性子,你待他有恩,他舍命相报,你若负了他,只怕他便要拼命相搏了。” “孩儿知道了。” 刘钧翻了翻白眼,他可不是小王爷那头种猪,见母的走不动道。 又嘱咐了一番,赵玉燕折身回去了。 现在她很安心,也放心刘钧去做什么,她只帮打理王府中的杂务,让他无后顾之忧即可。 刘钧依旧沉浸在木匠活中。 对他而言,景州目前的困境只能依靠科技来突破。 毕竟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可不是句空话。 所以暂时压制高鸿允之后,他准备多费些心思改良景州匠造司中的各项技术。 龚铭固然有点底蕴,但比起接受过当代正规教育他来说还差十万八千里。 由他野蛮发展和自己亲自主导之间差别巨大。 一连忙了两天,第三天中午的时候珍妮式纺织机大功告成,比原本计划的时间少了一天半。 “殿下,棉花来了。”胡为抱着一个竹筐放在刘钧面前。 擦了擦汗,刘钧望着半个人高,像是床架子的纺纱机,露出满意的笑容。 不同于大荣朝只有一个横放锭子的纺纱机,珍妮式纺纱机的锭子是立式的,这样的锭子有八十个。 在立式木架的尾部和中间各有两排三十公分宽,且平行的木梁。 木梁中间间隔竖着许多上部带钩的细棍,细棍下面嵌在木梁的圆孔内,上部置空,这些细棍叫锭杆。 两排木梁中间是一个木制滚筒,滚筒上有绳环绕锭杆下部,滚筒和手摇大转轮以麻绳链接。 摇动大转轮,滚筒转动,带动锭杆旋转。 而锭子是筒型的,可以套在锭杆上,锭杆旋转,锭子便旋转起来。 “拿来!” 立式纺纱机制作完成,但还要看效果如何,所以他准备亲自上阵纺纱。 从竹筐中拿出去了棉籽的棉花,刘钧手拿一段现成的纱线钩住锭杆上部下弯的钩子。 又将棉花与纱线接住,捻在手中,棉花便被锭杆钩与手固定了。 这时,他手摇大转轮带动滚筒,滚筒又带动锭杆转动起来。 纱线扯动棉花,不断拉伸成线。 完成这个步骤,他不再转动大转轮,力道一松,纱线便从钩子上脱离,落到锭子上去了。 在纺纱机的前端,还有一个能够前后移动的小走车。 小走车下面有凹槽,嵌在纺纱机两侧的纵向木梁上。 车上面装有两块压板,拉起后能通过粗纱,放下后能压住棉花。 刘钧将手中棉花用压板压住,将之前的动作又重复了七十九次才让全部的锭子工作起来。 剩下他要做的就是不断摇动大转轮同时添加棉花。 “老汉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做出如此神物。” 木匠中的老者眼中泪光点点,激动非常。 胡为已经看傻,王府中经过的下人也都停下来,目瞪口呆地望着刘钧纺纱。 日头渐落,竹筐中的棉花越来越少,纺纱机的锭子上缠绕的棉线越来越多。 棉花耗尽,刘钧累的微微喘息,但精神却清爽了百倍。 “你们这些女儿家最精通女红,看看本王纺的棉线如何?”刘钧取下一个锭子交给呆住看热闹的一个丫鬟。 微微红了脸,丫鬟接住锭子,扯一段棉线细细看了起来。 “这棉线真真的好,比我娘亲纺的还细,若是用此棉线织布,织出来的布绝对是上上品的。”丫鬟神色惊奇。 听了这话,刘钧浑身舒坦,这几天忙碌总没白费。 有了这种高效的纺纱机,景州总算有了一个稳赚不赔的行当。 接下来,他便要量产纺纱机,招南逃的百姓进入纺纱坊。 到了那时候,白花花的棉花进去,出来的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第二十一章 汤圆 “赏三位匠人每人十两银子。” 纺纱机可用,纺出来的纱线质量上乘,刘钧心情大好,兑现了自己的承诺。 “谢王爷。” 匠人喜的眉开眼笑,忙谢不迭,对他们来说,一年的收入也就这个数目。 刘钧擦了擦汗,继续说道:“待会本王会派遣侍卫送你们回匠造司,回去后,你们领着匠造司的木匠继续造纺纱机,不可松懈。” “是,王爷。”三位匠人躬身行礼,应了声是。 不多时,胡为去内库取了银子回来,分三人,又令王府侍卫陪送。 想到火绳枪和纺纱机技术业已实现,刘钧觉得从现在起需采取对技术的保护措施。 否则景州一应技术等于是为他人做嫁衣。 于是他又让胡为把工曹王瑜叫来勤政殿。 见了王瑜,刘钧沉吟半晌,说道:“匠造司承器械制造之责外,保守秘密同为要务,本王一番思虑,决议扩建匠造司另为一村。” 王瑜躬身侍立,面容恭肃,应道:”另为一村?但请王爷示下。” 两日前,高鸿允因刺客之事被下了王府参军一职,令他心中大快,以前对这位小靖王的几分轻薄之心尽去,多了些敬畏。 “所谓一村,便是贴着景阳城的旧城墙于城外再起三面高墙,设城门,墙内建民舍供匠人居住,凡入城匠人,不得随意出入。”刘钧一边说,一边在宣纸上画起来。 王瑜瞅着纸上的图案,心中便大体明白了。 “王爷是想让匠造司的匠人如田庄的百姓一样定居于此?” “正是。” 刘钧将笔放下,在古代,百姓的流动性不比现代。 很多百姓一辈子生活在农庄上,从未远行过。 可以说,农庄便是牢笼。 即便是当代,在偏僻的山区依然有很多这样的地方,当地村民祖祖辈辈生活在一方山水中。 所以,为了便于保密技术,他便准备在城内建一个这样的村子,不过生活其中的是工匠。 在村子里他会建造市一样的商铺提供吃食用度,设公塾为匠人的子女提供读书之所,再后还会6续添加景观场所。 不过其中最重要的还是各类工坊,这些工坊将进行封闭式管理,调拨侍卫严加防范技术泄露。 “只是,这需要不少银子。”王瑜皱眉。 身为景阳城工曹,他自然乐意承办此事,彰显工曹地位。 但火绳枪一事上银两的短缺也让他明白当前景州的境况。 如此大兴土木,还是有失妥当。 “银子的事无需担心,你只管照办就是。” 新得了三十万两白银,刘钧顿时财大气粗。 何况这个匠造村又不是一日能完成的,当前还是要以匠造司的老地方为主。 所以他又说道:“不过从今日起,匠造司的匠人便不能随意出入,与外人接触,以免技艺被他人偷窃,此事不可有一丝疏忽,否则本王唯你是问。” 刘钧神色严厉,似是有杀伐之气,王瑜心中一紧,忙应了是,心知靖王绝非儿戏。 眼看日头西下,到了用膳时间,刘钧并没有让王瑜立刻回去。 而是留他在王府,同他一席吃了晚饭,期间同他细细交代了营造诸事。 酒食毕,王瑜离开王府往家去了,一路心情欢畅。 回到家中,夫人范氏见夫君满脸得色,笑问道:“夫君这么晚才回来,有甚乐事?” 王瑜便将刘钧留他王府中用膳的事说了出来。 “除那高鸿允,不曾听说靖王还留过他人府中吃饭,可见靖王对夫君的器重。”范氏亦是高兴。 王瑜微醺,身体摇晃,向王府方向拱手,“工曹于百官之中地位最为低微,王爷慧眼明鉴,明言工曹之重当属第一,实慰我心。” 范氏闻言愈欣喜,“依王爷所言,夫君岂不是即日便可飞黄腾达,哎呦,这苦寒的日子可终于到头了。” “妇人之见!”王瑜哼了一声,“士为知己者死,王爷如此器重我,我当顶力报效,岂能贪图富贵。” 说罢,回偏房睡去了,范氏被斥,却并不着闹,只为夫君高兴。 …… 靖王府。 连日的疲惫让刘钧睡的很熟。 第二天很晚才起床。 没了春夏秋冬四女的侍奉,这两天都是胡为伺候他洗漱穿衣。 不如软玉温香的女子,胡为一老爷们到底毛手毛脚的,让他不适应。 哎,习惯了富贵温柔乡,到底他是堕落了,不过哪个男人又能免俗呢? 都是男人本色,谁也别说谁了。 下了床,他正要喊胡为打水,话一传出,寝殿的门打开,从外却进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 少女上穿鹅黄百蝶对襟,下着翡翠撒花绉裙。 生着一张鹅蛋脸,眼带星光,眉如墨画,身姿窈窕,颇为标致。 “你是汤圆?” 眼见少女眉目和汤舟有几分相似,刘钧心里有了计较。 “是,王爷,太妃让奴婢多养了两天身子,今日才来侍奉王爷。” 不同于府中含羞带怯的丫鬟们,汤圆见到刘钧也不曾露怯,言语间落落大方。 “咳咳…洗漱更衣吧。” 第一次见面,刘钧也没多少话要说。 再者,汤舟救了太妃一命,太妃有意报答,才让汤圆伺候他,彰显她在丫鬟中的特殊地位,言语上他也不便过于轻佻。 “平儿,青儿。”汤圆对外柔柔叫了一声。 两个十岁上下的小丫头这时一人端着热水毛巾,一人端着茶盘走了进来。 刘钧知道,这是太妃分给汤圆的小丫头,辅佐她做事的。 洗了一把脸,端起茶盘中的茶漱了漱口,刘钧伸直了胳膊。 在屋里望了一圈,走到衣橱前,汤圆问道:“王爷今日要去何处?穿官服,便服还是礼服?” “今日本王要去一趟护军府,穿官服吧。”刘钧略微惊讶,问道:“你也知道官服和便服要分场面穿?” “家父曾任东阳府灵山县县令,他曾这样教诲过奴婢。”汤圆面色晦暗,声音微颤,似是想起了伤心事。 “你们怎么不早说!”刘钧吃了一惊。 东阳府是外四府中最靠近扶余国的地方,东阳关被破,东阳府当其冲。 汤家兄妹没了父母,可见他们父母都死在了扶余人手中。 这也难怪汤舟如此痛恨扶余人了,只是令他没想不到的是,这兄妹二人竟出自他麾下的官宦之家。 第二十二章 练兵 “逃难时,人人说王爷凶恶,入了王府,哥哥本意待奴婢的病好些便逃走,所以并未打算说。” 汤圆一面生硬地为刘钧穿上官袍,一面说。 “本王的名声就那么坏?” 刘钧皱着眉头,高鸿允在外面可真把他糟践的不轻。 若不是担心打草惊蛇,那天他真想让薛石一刀把他砍了。 “奴婢也是道听途说,不过哥哥后来说王爷不像那样的人,奴婢这才敢说。” 汤圆抬头看了眼刘钧,不比田庄上的粗糙汉子,刘钧皮肤白净,容貌样也随了几分太妃的俊美,别有一番风流公子的模样。 “原来如此。”刘钧沉吟了会儿,“你既是本王麾下的官宦子女,让你在王府为奴为婢实在委屈了你,待本王和母妃说说,在王府给你们兄妹二人单独一间院子,你们兄妹就把这当自家吧。” 汤圆听了,神色惶恐,“父亲生前常常告诫奴婢兄妹二人无功不受禄,家父虽是一县令,但奴婢兄妹二人不过白身,和众孤儿别无二致,若凭白得了王爷的好处,众人心中不平不说,奴婢二人也是难安,况且能在王爷身边侍奉,已是抬举了奴婢。” “这……” 刘钧还有些犹豫。 “若王爷执意如此,奴婢便无法在王府待下去了。”汤圆低着声音又说。 “汤县令真是教诲出了一对有气节的儿女,既然如此,本王便不勉强了,但你虽在王府中为婢,但本王只当你是个侍奉本王的女官吧。” 刘钧感叹,汤舟和汤圆都是一副傲骨,宁死不吃嗟来之食。 “谢王爷。”汤圆松了口气,脸上有了笑容。 穿了官袍,吃了早膳,刘钧便去了前院。 这两天他忙着纺纱机的事情,便让汤舟和马坚带着飞狐卫每日绕着王府跑步,先锻炼体质。 现在得空,他打算带他们去护军府,把他们交给薛石训练一段时间。 点齐了人,一行人向护军府去了。 此时,护军府的校场上两千余士兵正在练习火绳枪装弹射击顺序。 见刘钧过来,薛常青立刻叫停,让士兵肃立。 “参见王爷!” 薛常青抱拳行礼,众士兵同样齐声道:“参见王爷!”,声音振聋聩。 望着校场上军容整肃的王府亲军,刘钧心情大好,这些士兵可就是他现在的底气。 汤舟,马坚等飞狐卫来时路上还相互谈笑,现在却个个敛神屏气,被此等威势震慑。 “免礼。”刘钧虚拖了一下。 以前,小王爷沉溺温柔乡,嫌弃护军府的士兵脏臭,从不过来。 对刘钧来说,这个行为极其错误,只会把士兵推向麾下的将领,从而造成士兵知将不知王。 所以现在起,他便要一改小王爷以前的作风,政务之外,也会常来护军府。 除了慰问将士外,他也会参与校练。 大荣朝当前的形势下,将来必然战事频繁,他必须内能安邦,外能征战才能保景州无虞。 再者,正如汤圆说的一样,他名声在景州并不好,官员和百姓现在都不信任他。 若能亲自指挥一场战役除掉高鸿允,收复外四府,那时,他才能真正为自己正名,景州上下再无人敢轻视于他。 “王爷,这是……”薛常青疑惑地看向汤舟等人。 “他们是本王的心腹。”刘钧说道。 汤舟等人闻言,个个高兴的眉飞色舞,腰杆也硬了许多。 “原来是心腹大人。”薛常青是个老狐狸,见风使舵的本领炉火纯青,立刻换了副和蔼的笑脸。 “薛石呢?”刘钧问道。 “他早上去了北大营。”薛常青道,“末将这就差人叫他回来。” 刘钧点了点头,护军府有两个营寨,一个在王府后面,是护军府官署所在,叫南大营,另外一个在城北,叫北大营,每营各驻扎两千五名士兵。 “不必了,把他们交与老将军也一样。”刘钧指着汤舟等人。 “王爷的意思是?”薛常青还不明白刘钧要干什么。 “从今天起,他们七十二人早上便来护军府报道,晚上再回去,期间望老将军对他们严加训练,锻炼体质外,再传授他们战场杀敌的本领。”刘钧说道,薛常青虽然滑头,但是有真本领的。 老靖王在时,薛常青常随老靖王到东阳关抵御扶余人,几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 “原来如此,王爷,这件事末将觉得还是交给犬子为妙,那个混小子整日精力过剩,而且敢下死手……”薛常青冲着刘钧挤了挤眼睛。 刘钧会意,薛石是个驴脾气,把这事交给他,汤舟等人非得脱掉几层皮不可。 不过这样一来,效果肯定也最好。 “好,就这么定了。” 刘钧拍了拍手,同情地望了汤舟等人一眼。 薛常青笑了两声,叫来一名士兵去北大营叫薛石。 刘钧让汤舟等人原地等候,自己则和薛常青下了点校台。 《步兵操典》也交给薛常青数日了,他想看看效果如何。 穿行于士兵中间,刘钧的目光在士兵脸上一一扫过。 他现护军府士兵的体格健硕程度和当代军人相差很多,甚至还不如当代的普通人。 皱了皱眉头,他在一个气喘吁吁的,满头大汗的士兵面前停下,问道:“只是练个火绳枪的填装射击顺序就这么累吗?” 士兵闻言,不敢言语,只拿眼去看薛常青。 “王爷,末将按照《步兵操典》上的法子校练士兵,早上让他们先跑了十里路,回来后又在火绳枪上吊石头,练定姿举枪,只是众将士早上不过一碗厚粥,体力实在跟不上。”薛常青摇了摇头。 刘钧恍然,如果护军府的士兵只是这个吃食,一整天的高强度训练肯定是跟不上的。 饿着肚子强行训练,只会把身体拖垮。 “拖欠将士的军饷都补齐了吗?”刘钧问道。 “上次领了银子,都补上了,这几天将士比往常都精神了不少。”薛常青感激地看了眼刘钧。 “前几天高鸿允送来些银子,你去支取些,没点油腥的,怎么练兵,从今天起,中午一顿必须有肉。”刘钧提高了嗓门。 周围的士兵闻言,眼睛登时亮了起来。 寻常百姓家,也就逢年过节有个荤腥。 若是在军营中能天天吃肉,那还不让人羡慕死。 第二十三章 西班牙大方阵 “都听见了吗?殿下说,今起每天中午一顿肉!” 薛常青鼓足了气力,大声冲士兵们高喊。 声音传出,校场上登时炸了窝,听清话的士兵将话递给未听清的。 一传十,十传百,不多时,两千余士兵都知道了。 “你没听错吧?真有肉吃?”一士兵口水都流了下来。 “你他娘百步外放个屁我都不会听错,这怎么会错。” “这殿下以前对咱们不闻不问,现在怎么发了善心,该不会要打仗了吧。” “管这么多干什么,饱死鬼总比饿死鬼要强。” 几个士兵窃窃私语,也不知谁喊了句“殿下千岁!”,众士兵纷纷高喊起来。 一时间声浪一波高过一波,如海啸山摇。 刘钧站在众人中央,面带微笑,他心知想要稳坐王位,收买人心为第一要务。 否则即便有了火绳枪,谁为自己卖命?有了纺纱机,又谁为自己纺纱。 所以,他从未因为自己是个王爷,就时时把自己端起来,摆架子,而是对所有人都平易近人。 “殿下高明,这一顿肉便收买了人心。” 薛常青捻着发白的胡须,点头叹服。 和刘钧相处越多,他越发现刘钧与从前大不相同,甚至怀疑前段日子他是装傻充愣,故意迷惑众人。 若刘钧真如此思虑深远,在这乱世之中,或许景州的未来还有一丝盼头。 想到这,他的嘴角不由涌上一丝笑容。 “不过力所能及之事,谈不上收服人心。” 他很清楚,一顿肉不过让士兵能对他添些好感,要让士兵忠心为他出生入死还差些火候。 高呼的声浪渐渐平息,刘钧指着一排士兵道“这肉可不是让你们白吃的,校练不合格,你们是要吃鞭子的,薛将军,从这队士兵开始,一一演练给本王看。” 一边说,他一边回到点校台。 薛常青应了声是,将军中五位管辖五百人的营校尉集中过来吩咐。 营校尉又吩咐营中管辖百人的队正,队正又吩咐麾下什长。 “殿下,护军府只有二百支火绳枪,一百支在这,一百支在北大营,为了便于训练,末将想了个法子,没有火枪的士兵用竹筒替代。”薛常青将一根大概一米四左右长的竹竿递给刘钧。 “这个法子不错,至少不必让没火枪的士兵傻站着。”刘钧赞叹。 竹竿的长度和火枪差不多,而且还配了一根小的,充当捣火药的通条。 “第一营,第一队,准备装填!” 二人正说着,号令响起,五百士兵分五排列队。 有火枪的士兵站在第一排,拿着竹竿的士兵站在后面。 “开始!” 命令下达,第一排有火枪的士兵从右侧的皮袋中捏出一枚铅弹咬在嘴里,又拿起身体左侧的牛角壶。 打开壶盖,从中倒了点火药在火绳枪尾端一侧的引药锅中,再将引药锅的盖子盖上。 接着,士兵将火绳枪放下,倒了一部分火药在枪管中,又把嘴里铅弹捏出,搓干上面的唾液,塞入枪管中。 完成这个步骤,士兵从枪管下抽出用来捣实火药的通条,从枪口伸进去捣了数下。 最后,拿起火绳点燃,将其固定在尾端的火绳夹上。 平举火绳枪,士兵扣动扳机,火绳落下的同时,引药锅的盖子打开,射击步骤完成。 “不错。” 刘钧估摸了下时间,整个步骤完成大概用了三十秒的时间,一分钟还是可以打两发的。 不过因为是演练,士兵没有真的点燃火绳枪,所以没有看到射击的效果。 演练的过程中,刘钧也看了后排的士兵。 虽然拿着竹竿,但他们的模样也是一板一眼的,只要换上真正的火绳枪,便立刻能够使用。 “这几日末将对他们严格校练,一应士兵俱能熟练射击了。”薛常青神色得意。 不过想起什么,他从怀中掏出《步兵操典》,迟疑道:“末将虽按照此书上练兵,但仍有一事不解,以末将来看,这火绳枪装弹繁琐,恫吓之用大于其威力,老殿下在世时,也只是将其用于装点之用,殿下欲让八成士兵持火绳枪,是否不妥。” “老将军,护军府上下有多少弓箭手?其中射技精湛者又有几人?“ 身为军人,薛常青对他的命令不分对错,全部执行了,这本身让他很满意。 但同时也明白会对这部《步兵操典》会有所疑惑。 “有弓箭手五百,精湛者也不过百人。” “他们又几年练成?” “短则一两年,多则三五年,……” “三五年啊,靠这五百弓箭手何年何月可夺回外四府。”刘钧长叹一声。 火绳枪对弓箭的优势在于,火绳枪射击过程消耗力气较少。 因为是滑膛枪的原因,也不需要考虑准头,只对战斗列队有要求。 所以成军时间短,补充兵员迅速。 弓箭手则不然,拉开弓箭需要很强的臂力。 即便营养过剩的当代,寻常人也很难拉开七十磅的战弓,而要达到一定精度,还需要大量的练习。 简单来说,火绳枪的出现让昂贵的兵种变的廉价了。 一旦更换燧发枪,装上刺刀,士兵更兼具了长矛兵和弓箭手的作用。 “末将愚钝,殿下这么说,倒是有一番道理,景州兵弱,这未必不是条强军之路。”薛常青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 点了点头,刘钧继续说道:“射击步骤不过小事,最重要的是练习队列,如此才能让火绳枪发挥最大的作用。” “操典上也如此说,所以末将令他们练了三段射击,横纵队行军,还有长矛兵在内,火枪兵在外的阵法。”薛常青道。 说完,他对台下校尉点了点头。 “列阵!” 校尉会意,下达指令。 原本排成五个横队的士兵立刻变成三个横队。 前排士兵重新装弹射击,完成后退到最后一排,第二排士兵上前射击,如此往复形成连续火力。 接着,一群士兵换了长矛,组成十乘十的方阵。 拿着火绳枪的士兵迅速包裹外围,四个方向分列三排。 方阵四个角上,又有四个四乘四的火枪士兵组成一个小正方形。 刘钧见士兵动作娴熟,心中大为满意。 他们演练的正是在当代冷热兵器交替时期,经过多次战争检验,最终脱颖而出的战阵,西班牙大方阵。 第二十四章 怀疑 “殿下,可还满意?” 一番操练,两千五百名士兵井然有序。 薛常青邀功似的看向刘钧。 “父王生前,常在小王面前称赞老将军练兵有方,如此一看,实至名归。”刘钧满意地点点头。 受了夸赞,薛常青越发高兴起来,谦虚道,“多亏殿下赠的操典,末将不过按操典所书行事。” 刘钧渐渐习惯了官场相互捧臭脚的劣俗,不以为意,只是附和着笑。 想了想,激励将士,不能口惠而实不至,于是转身对胡为道:“去内库取一千两银子过来。” 又对薛常青说,”薛将军,今日这演练看得本王欢喜,一千两银子算是犒赏老将军和诸位将士的。” “多谢殿下赏赐!”薛常青怔了一下,忙起身行礼。 刘钧继承王爵一来,从未犒赏过护军府的将士。 护军府就连军饷因为高鸿允从中作祟,都未发齐。 现在猛然给了这么一大笔银子,他几乎呆住。 毕竟护军府的士兵,每月的饷银不过一两,一千两银子可谓一笔大财。 胡为应了声是,小跑着一溜烟回了王府。 再回来时,身边跟着两个王府家丁,家丁抬着一个大箱子。 点校台下,士兵们都望着台上的动静。 见人抬个箱子过来,因军纪严明,虽不敢伸头探脑张望,但都拿眼睛瞟。 箱子打开,两个家丁不断从中掏出银元宝放堆叠起来,不一会儿便堆了半人高。 薛常青中气十足的声音这时从点校台上传来,“殿下感念诸位将士辛苦,赏了诸位一千两银子,还不谢谢殿下?” 听到这话,心中早就对银子心痒痒的士兵,个个面露喜色,喧嚷起来,接着“谢殿下,殿下千岁”之语一浪高过一浪。 呼声平息,刘钧对薛常青道:“老将军,这银子就交给你分配了。” 正说着,一阵厚重的脚步声响起,薛石从外面走了进来。 “殿下!” 到了刘钧前面,薛石见了礼,看了眼汤舟等人,又看了看银子,面露不解。 “你来的正好,殿下有件要事交代你。” 薛石一到,薛常青立刻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换了副严父的姿容。 刘钧心知薛常青望子成龙的心境,也不计较,将训练汤舟等人的事说了。 “从明日起,我去北大营,你来南大营,也方便你校练殿下的心腹们。”薛常青笑眯眯看向汤舟等人。 薛石一向喜欢舞枪弄棒,争强好勇,本就嫌练兵枯燥,没甚乐趣。 有了这个差事,登时精神提振,也没把什么心腹之类的话听进耳去,嘿嘿笑了两声,对刘钧说道:“殿下,拳脚无眼,到时候痛了,伤了,殿下可别责怪。” 飞狐卫等人远远听见,看薛石狗熊一般的体格,脸都黄了,只有汤舟和马坚浑不在意。 “无妨,这关都过不了,他们不如回家种地。” 军机大事,容不得半点私情,这方面刘钧是铁了心的。 “末将这就放心了。”薛石舔了舔嘴唇,领着汤舟等人去了。 目送薛石等人走了,刘钧想起北大营,于是说道:“待会本王会让人再送一千两银子过来,不过薛将军需要比对一下,若是北大营练得不如南大营,赏赐就薄点,以让他们相互竞争。” 薛常青自然懂得这个道理,连连称是。 又交代了些杂事。 刘钧让薛常青继续校练,自己和胡为则来到军中大牢。 “殿下。” 见到刘钧,李然面带笑容,神情恭谨。 他已经知道高鸿允被撤去了王府参军之职。 对刘钧有意对付高鸿允一事再无怀疑。 “李左傅可知东阳府,灵山县一个姓汤的县令。” 想起汤圆的身世,刘钧有心核实一下。 刘钧一句左傅让李然十分受用,心道自己虽在牢狱中,但靖王还是敬他为左傅的。 听刘钧所问,他如实回答,“灵山县是有个汤姓县令,叫汤丰臣,扶余人破关之时,这位汤县令据城死守,城破后据说被扶余人所害。” “他家中有何人?” “只有一子一女,叫汤舟和汤圆,只怕也死在灵山县了。”李然疑惑道,“王爷为何问及他?” 刘钧便将收留汤舟汤圆一事说了。 唏嘘了一阵,李然叹道:“汤县令是个铁骨铮铮的好官,望殿下能够善待他的子女,不过时世混乱,他们若是有人冒充,在殿下身边就危险了,景阳府东的静安府推官袁珂曾是灵山县上任县令,定认识汤丰臣一家,殿下可宣他前来辨认。” 刘钧点了点,因为春夏秋冬的事,他现在不得不多长个心眼。 李然身在牢中,但已经帮助刘钧审高鸿允送到王府的政务,也算参与政事了。 想起一事,他问道:“殿下,那个乐正如何了?” “还在牢中,她一口咬定是朝廷派她来的。”刘钧皱了皱眉头。 “恐是高鸿允嫁祸于人,不过他高鸿允一介文官,却能养出此等死士,实在蹊跷,臣最怕背后有其他势力。”李然低头沉思。 “此话何解?”刘钧心中一动,这段时间,他也隐隐有这个想法。 若他高鸿允只是贪图权势,只需对他阿谀奉承便是。 如此处心积虑,甚至派遣刺客到他身边实在说不通。 毕竟杀了他,王位也落不到他的头上。 而且,在景州南部,与景州毗邻的胜州,朝廷常年驻扎十五万重兵。 若是他死了,王爵后继无人,朝廷只怕会一夜间大兵压境,从此收回景州,对他同样不利。 “若是景州无主,谁会得利呢?一个朝廷,另一个便只有扶余人。”李然缓缓说道。 “左傅的意思是高鸿允暗通扶余国?” “老臣也只是猜测,或是朝廷,或是扶余国,又或是他自己,殿下要将所有可能想到,存一万个小心才是,如今的大荣朝国力衰弱,恰如梁朝末年,只怕史册上那列国争霸,硝烟不断的乱世不远了,这种时候,什么脏事都会发生。” “左傅的意思本王明白了。”刘钧诧异地看了眼李然,这老头思虑还是很深远的。 寒冬将至,他当深挖洞,建高墙,广积粮了。 第二十五章 王府田庄 离开护军府,太阳已到中天。 炽热的光线洒下,晒的人脸疼,虽还未入夏,但气温却急急上来了。 回去的路上,刘钧一直思考李然的话。 正如他所说,当前形势紧迫,外有虎狼,内有隐忧。 一旦局势大乱,他到时候即便想要偏安一隅也不可能。 所以,身为景州之主的靖王,他的存在便是历史大潮中的一叶扁舟。 既然注定要经历风浪,那他便不得不去当那浪中的弄潮儿。 回到王府,他径直来到勤政殿。 在书案前坐下,他望着墙上的《万国堪舆图》。 景州的地形相对来说易守难攻,守住南北要道,便如同当代的巴蜀,能够独立一方。 而这就是景州的优势。 所以按照他的想法,当前最紧要的是想办法夺回外四府,然后关起门来,闷头搞发展。 如果哪天风云突变,他就能苟起来,浑水摸鱼。 “一个工业,一个粮食,此乃当前之要务。”刘钧喃喃自语。 当前的大荣国还是个百分百的农业国。 比起土地,九王中他的封土最小,耕地最少,更不用和大荣朝最大的地主赵氏皇族相比了。 如此劣势之下,攀科技,走工业道路是他唯一能在这个时代活下来的办法。 不过这并不是意味着要放弃农业。 在当代,他的国家拥有全世界最全的工业体系,却依然要保证十八亿亩土地红线。 为什么? 为的便是形势恶化,无法从外部购买粮食,到时候粮食能够自给自足,不给外人掐了脖子。 而景州当前同样面临这个问题。 “粮食是什么?粮食就是人心。” 刘钧的记忆中,还有老靖王对小王爷的谆谆教诲。 那一年,景州大旱,粮食减收,百姓饥寒,盗贼丛生。 若不是老靖王到处求取粮食,景州只怕早已毁于饥荒。 “胡为,咱们王府的田庄在什么地方?” 趁着火绳枪和纺纱机正大批量生产,得了的空闲,刘钧准备把玉米种下,再把红薯和土豆育苗的事吩咐了。 这样季节一到,田庄上不仅能够种上红薯和土豆,多余的苗子还能给百姓们拿去种植。 “回殿下,就在景阳城西边的汶水两岸,都是上等好田。”胡为喜滋滋的。 刘钧见他这个样子,摇了摇头,在古代,最珍贵的资源便是田产。 只要田产在手,可以什么都不用干,只收租子就行。 可以说当代的房东有多自在,古代的地主便有多自在。 “谁负责王府的田庄。” 刘钧从来没去过王府的田庄,也不知道谁在管这件事。 “是殿下的亲戚,叫刘让,按辈分,殿下还要叫他一声堂叔。”胡为说道。 “刘让?”刘钧皱了皱眉头。 小王爷的记忆里浮现出一个胖墩墩的中年人。 这个人是刘钧祖父的弟弟一脉的,和他属于堂兄弟关系。 靖王一脉在景州繁衍了二百余年,除了直系子弟,还有大量的旁支子弟遍布景州。 一开始,初代靖王念于亲情,都是直接用内库的银子养着他们。 后来随着子孙渐多,内库逐渐支撑不住,且代数增多,有些旁支关系疏远了。 再继任的靖王便取消了族谱两谍以外宗亲的供养,令其自谋生路。 不过为了帮扶落魄的宗亲子弟,还是规定历代王府要从田庄的收成中拿出部分银子建宗族公塾,以便读不起书的旁支子弟能够念书,同时接济家境困难者。 “就是他,殿下摔了的时候他还来过,那时殿下还没醒过来。”胡为说道。 刘钧点了点头。 小王爷和老靖王都是独子,没有亲兄弟,最近的亲戚也就是这一家了。 也正因为此,老靖王在的时候便把田庄交给他管,平时负责宗亲事务。 “下午我们去瞧瞧。”刘钧决定去一趟田庄。 “也顺便代母妃去瞧瞧那些刘氏宗亲,就说王府没忘了他们。” 一道声音忽然响起,却是赵玉燕到了门外。 “母妃怎么来了?”刘钧起身让座。 赵玉燕只是站在门外不进去,“你不让母妃出去,母妃只能在院子里闲逛,正巧刚走到这边,就听到你要去田庄。” “孩儿也是清闲,打算去逛逛。”刘钧笑道。 怔了一下,赵玉燕叹了口气:“母妃以为你开窍了,想去刘氏宗亲里找几个趁手的人来用呢。” 赵玉燕一番话倒是把刘钧说愣了,因为没有在家族中生活的经验,他从穿越到现在都没想过这个事。 见刘钧呆住,赵玉燕轻轻摇了摇头,“你父王临终前交代过你要善待亲族,若是有那惊才绝艳的该用也要用,不提举贤不避亲,这景州刘氏宗亲和咱们王府怎么说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段日子私下里虽有微词,说你不如你父王,不顾念他们,但心还是向着咱们的。” “以前孩儿妄自尊大,的确忽略了他们。”刘钧的记忆中,小王爷骄横跋扈,从来没把这些宗亲放在眼里,更别说提携他们了。 因为这个,王府和宗族的关系疏远很多。 而现在正值团结一切可团结力量之时,的确该缓和下。 “这就是了。”赵玉燕似乎只想让刘钧托句话给田庄上宗亲。 交代完,和丫鬟们懒懒地走了,并不多说教他。 目送赵玉燕走远,刘钧回了寝殿。 这时候午膳也做好了,汤圆并两个小丫头端着各色菜肴放在桌子上。 侍立在一边伺候。 虽说景州并不富裕,但是王府的吃穿用度规格却也要符合身份。 所以即便刘钧吃不完,每天中午桌子上也会有十多道菜。 前几日,他总是和春夏秋冬一起吃,饭菜倒是不剩,现在就不同了。 “咕咚……“ 正要动筷子,刘钧听见咽口水的声音。 瞥了眼,他发现两个小丫头正偷偷看着菜流口水。 刘钧再去看汤圆,只见她用手戳了戳两个丫头,面色紧张。 “这膳房也真是的,本王早就吃够这几样菜了,还送过来。“刘钧假意生气,“这,这,还有这几道菜,你们端去吃吧,不必在跟前伺候了。” 指着五个盘子,刘钧说道。 这些丫头一路逃难过来,受了不少苦,馋了点也正常,这菜反正吃不完,还不如赏了她们。 第二十六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二十七章 失去的民心 (求推荐,求收藏) 第二十八章 宗族 第二十九章 种玉米 第三十章 水杨酸 第三十一章 熬煮 第三十二章 暴利 “这味道……” 木柴在陶罐下烧的旺盛,罐子里的水不一会儿便沸腾起来。 柳树叶和柳树皮散出的,涩涩的味道从里面散出。 胡为和家丁都捂上了鼻子。 刘钧不以为意。 上学那会儿,实验室里什么难闻的味道他都闻过,这点东西还不算什么。 “差不多了,把纱布拿来,盖在罐子上,将里面的水倒入另外的罐子里。”见水变成了咖啡色,刘钧命令道。 两个家丁拿来纱布,用湿了水的布拖住罐子底将其中的水倒出来。 柳叶和柳树皮被纱布阻隔,褐色纯净的水流入了预备好的罐子。 做完这步,刘钧拿起地上的两坛酒倒入盛水的罐子里,让家丁继续熬煮,将里面的水熬干。 这就是提取水杨酸最关键的一步,加入酒精。 因为只是试验,刘钧没有准备更高浓度的酒精,只是用王府里最烈的酒替代了。 效果虽然会差点,但也不会影响太多。 又熬煮了半个时辰,陶罐里的水渐渐干了,这时候陶罐的内壁和底部渐渐析出了白色的粉末,这就是水杨酸。 “把白色粉末都刮出来。”刘钧神色兴奋。 他用的陶罐大概有半个立方米的容积,这么多柳树叶和柳树枝熬煮来的水杨酸看起来大概有一碗,已经不少了。 “王爷。” 不多时,胡为捧着一个瓷碗到刘钧面前。 里面是满满的粉末,估计五十克是有的。 接过瓷碗,刘钧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就成功了。 下面就是将水杨酸掺入胭脂中试验效果了。 他正想着,汤圆带着青儿和平儿回来了,三人各提着个小竹篮,里面装着不少漂亮的胭脂盒。 “王爷,胭脂奴婢们买来了。”汤圆低着头,一副羞答答的样子。 刘钧一看,轻笑起来。 可能因为买胭脂的时候要试用一下,汤圆脸上和嘴上都涂了胭脂。 本就俏丽的汤圆这么一打扮,倒是更添了几分美艳。 青儿和平儿两人还小,不会装扮,此时脸上花里胡哨的,成了大花脸。 两人低着头,眼睛瞟着对方,止不住的笑。 “这些胭脂价值几何?”刘钧问道。 水杨酸有了,刘钧准备直接利用现有胭脂技术,将水杨酸掺入。 这样一来便能立刻出成品。 “回王爷,胭脂铺子里这种叫贵妃红的最贵,五两一盒,这种醉花容三两一盒,这种芙蓉膏最便宜,十文钱就能买到。”汤圆一一展示给刘钧,“还有这种一两五钱的……” 刘钧微微点头,汤圆先后拿出了十三种胭脂,价格不一。 如果换算价格,一两银子相当于当代的三千多,属于高端化妆品一类,最便宜的十文钱不过相当于五六块钱,倒是挺平民化的。 “这贵妃红为什么如此昂贵?”刘钧问道。 “铺子的伙计说,贵妃红是扶余国运来的,用的是扶余国上等的绮罗花,秋天收集的晨露,经秘制七七四十九天方成。”汤圆说道。 “扯淡。” 刘钧暗自瞥了瞥嘴,当代的《齐民要术》上详细记述了各种胭脂的配置方法。 因为参与编制技术资料,他也帮忙查过。 基本上所有的胭脂都是用红蓝花和玫瑰花的花瓣捣碎提取色素,再加入蜂蜜,桂花油制成膏状。 高大上的再加入点珍珠粉之类的。 这贵妃红如此贵,估计还是那个什么扶余国的绮罗花噱头。 “嗯,本王清楚了,去忙吧。” 刘钧的心思活泛起来,如此一看,这胭脂太暴利了。 他虽然没有绮罗花,但是水杨酸也是个噱头啊。 一般的胭脂只能涂个腮红,唇红的,他的又能涂,又能美白,又能消炎祛痘,又能去角质,简直不要强太多。 “这胭脂?”汤圆提着篮子,放也不是,拿走也不是。 刘钧回过神来,“你们选几个,剩下的拿去分给府里的丫头们吧。” “谢王爷。”汤圆一喜,带着青儿和平儿一径去了。 胡为看着刘钧,一脑子浆糊,“王爷让汤圆买来胭脂又不用,还有这白面……” “什么白面!咱们就指望他财了。”不等胡为说完,刘钧嘿嘿笑了起来。 来回踱了几步,他问道:“咱们景阳城可有制胭脂的人?” “这个小奴倒是不知,不过应该有的,这胭脂的配方不是秘密,有时候那大户人家的小姐嫌弃外面买的胭脂腌臜,还会自己收集花瓣让府中下人制呢,太妃也常让身边的绿珠做的。”胡为说道。 “哦?” 刘钧心中一喜,他本想拖外面的胭脂商制胭脂,现在看来王府里自制就行了。 反正新添了这么多丫鬟小厮的,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转换成生产力。 如此想着,他抬脚便往如意殿去。 想到一旦制胭脂,水杨酸的量就得提上来,他又转脸对胡为说道:“这几天别闲着,每天去收集柳树叶,柳树皮熬煮这种粉,还有,取柳树皮的时候不要环切,省的把柳树弄死了。” 胡为连连点头。 顿了一下,刘钧继续说道:“还有,冬青也行,别只捡着柳树,别人要是问起干什么,你就说用来沤肥的。” “王爷高明。”胡为竖起大拇指。 王府这般到处搜罗柳树叶,定会引起其他人的好奇。 用树叶沤肥对于家家都是常事,这便能搪塞过去。 挥了挥手,刘钧让胡为快去,能不能这笔横财全靠这柳树了。 胡为自去,他赶忙去了如意殿,将自己要制胭脂的事说了。 “胡闹!”赵玉燕听完,将手中女红拍在桌子上,“前些日子,母妃当你真的改邪归正了,没想到你还是如此荒唐,你一个王爷不勤于政务,却去制胭脂,岂不是让人笑话。” “母妃,孩儿这也是政务,如今府库和内库空虚,没有银子,孩子怎么喂饱一众将士和官员的嘴,喂不饱他们,谁来为本王做事,孩儿有一秘方,能够制出与众不同的胭脂,倒是定能大卖,一缓当前之急。”刘钧预料到赵玉燕会生气,早预备了说辞。 “是吗?”赵玉燕神色狐疑,“既然如此,先让母妃试一试,若真是什么稀罕物,母妃亲自带着府中的丫鬟为你制胭脂。” 第三十三章 赋税 第三十四章 两难 “殿下是好人啊。” “毁了我们的东西都赔给我们了。” “你们看,这银子真真的。” “……” 朱雀大道,领了银子的百姓逢人便说。 不是王府的人交代他们这么做,而是高兴之下,他们情不自禁,想要炫耀一番。 能入王府见到靖王,还让靖王赔了银子,能有几人有这样的殊荣。 何况,王爷还答应了他们不加赋税,这才是天大的恩赐。 “顺子哥,你真厉害,要不是你说出来,咱们收完麦子就惨了。”一个穿着短打的瘦削少年崇拜地看着王府中谏言的青年。 “嘿,李顺刚才张嘴我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差点把我吓死,不过殿下真是好人啊,没生气不说,还就答应了。”老者背着手,不住摇头感叹。 “先别忙着高兴,都说官字两张嘴,上面说的人话,下面说的鬼话,这税要是真的不加了,咱从此就敬服他。”又一人说道。 其他人闻言点了点头。 李顺笑了笑,附和道:“我娘说过,听其言,观其行,咱们等着就是了。” 他的话落下,一个小厮模样的儿人走了过来,拱了拱问道:“诸位说王爷赔了你们银子,是真是假?小子我几个月前也有东西被殿下碰坏了。” “这还有假。”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如何进王府,如何见到靖王,又如何拿了银子出来说了。 小厮听了,拱手谢过,一转身去了。 众人不以为意,径自出了城。 回了乡里,更是把在王府的遭遇添油加醋说了番,让乡民颇为羡慕。 这边,小厮在城内兜了几个圈子,来到一个院子前。 院子的大门的匾额上,写着“高府”二字,正是高鸿允的府邸。 推门进去,小厮过了两个拱门,到了后院,将听闻的消息告诉了正在赏玩一个花瓶。 “赔了银子给那些泥腿子?赵玉燕不愧是皇家出身的公主,这大半年来我费尽心机,曲意逢迎刘钧,方才执掌军政大权,而她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让刘钧改头换面,还设计夺了我的参军头衔。”高鸿允袖子一甩,面前的花瓶落在地上,“砰”的一声,摔的粉碎, “哎呦,可惜了,这可是秦州龙泉府官窑的产的青瓷,上百两一个。”一道声音传来。 “你若喜欢,一百个我也能送得。”高鸿允瞥了眼蹲在花圃前的家丁。 那家丁闻言转过头来,不是别人,却教坊司中的中年儒士。 “呵呵,那就有劳高右傅了。”中年儒士并不生气。 高鸿允听了,更加来气,“你倒是还有兴致弄花弄草,没了虎符,还怎么助扶余大军攻入内四府。” “虎符?哼,你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命吧。” “你这是何意?”高鸿允勃然变色。 中年儒士神色冷漠,“靖王愚蠢,但赵玉燕不蠢,虽然传言靖王和她吵了一架方保住你的命和官职,但赵玉燕岂会相信你是清白的。” “我何尝不知,所以才决定下令加征赋税,到时候一旦征收,则民怨沸腾,景州大乱,到时我们便趁乱谋划,若是被赵玉燕劝说靖王不允,则正常征收的赋税不足以给边军发饷,那时再令人军中的亲信借此事领兵造反,依然有机可乘。”高鸿允冷笑道。 自没了兵符,这些天他没有一个晚上睡的踏实的,怕的就是刘钧信了赵玉燕的话,再也不能庇护他。 所以,深思之后,他决定拿赋税做文章。 中年儒士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忽然门子跑了进来,说道:“老爷,胡陪侍来了,说是殿下宣你去王府。” “他说了什么事没有?”高鸿允心中一紧。 “小的问了,他不肯说,只是让老爷尽快动身。”。 挥了挥手,高鸿允让门子去了。 “这两天靖王又是去刘家庄,又是赔偿百姓,这两件事看起来寻常,却不简单。”中年儒士缓缓说道。 “他这是在收拢人心,以前靖王万万不会这么做,这赵玉燕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靖王改了性子。”高鸿允越想越怒。 靖王越像个贤王,他就越又危机感。 叹了口气,他狠声道:“真的杀不了赵玉燕吗?” “王府周围日夜五百名侍卫守着,我们的人手根本不够。”中年儒士皱了皱眉头。 高鸿允闻言一阵烦躁,叫人换了官服,备了车马出了府邸。 高鸿允走后,中年儒士嘴角泛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对屋内说道:“他已经走了。” 声音落下,高鸿允的夫人张氏从屋内走了出来。 “高鸿允已经没有多大用处了,若是此番他的计策成了,他尚且还能回扶余国享受荣华富贵,若是失败,他便是个废棋了。” 眼神闪烁,他继续道:“这些年他在景州养尊处优惯了,若是有一天被抓,我怕他顶不住严刑逼供,到了那一天,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奴婢明白。”妇人闻言,脸色苍白,但还是点了点头。 中年儒士这时挥手让妇人离去,他则进了对面的厢房。 再出来时他已经一副算命先生的打扮。 出了高府,他消失在街道的人流中…… 王府。 刘钧差胡为出去后,便去看绿珠制胭脂了。 正在看绿珠将一种叫红蓝花的花瓣捣碎提取红色汁液时,胡为便带着高鸿允来了。 “几日不见,下官甚至想念殿下。” 到了刘钧面前,高鸿允满脸是笑。 刘钧也不去看高鸿允,只是帮绿珠将花瓣倒入臼中。 高鸿允尴尬了一下,说道:“殿下,这种粗活让下官来。” 冷哼一声,刘钧讥讽道:“本王可不敢劳烦高右傅,怕耽误你去加征赋税。” 高鸿允闻言,脸色一变,“殿下知道了?” “本王不该知道吗?”刘钧将手中的花瓣一把摔在高鸿允脸上,“好你个高鸿允,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不告诉本王,自行其是,这景州是你高鸿允的,还是本王的!” 高鸿允从未见刘钧发这么大火,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喊道:“殿下,下官心知王爷仁慈,不忍加征赋税,所以才擅自决定征收,不是下官不体恤民情,而是府库空虚,若不加征赋税,收上来的税银根本不够用啊。” 第三十五章 图穷匕见 绿荫森森,阳光透过枝丫的缝隙,在人身上投下斑驳光点。 肃然的氛围中,制胭脂的丫鬟们也都噤若寒蝉。 “又是银子,高右傅,你要拿此事搪塞本王多久。”刘钧冷哼一声。 “殿下,下官绝非虚言,若是王爷不信,可以去护军府的大牢中问李左傅。”高鸿允身子趴的更低了。 刘钧皱了皱眉头,府库吃紧的事他自然清楚。 失去外四府,景州少了一半的赋税来源。 而那四府逃回来的官员却依旧登记在册,俸禄不能不发。 再加上为了守住景山要塞,去年又招募了新兵,等于支出没有减少,甚至增加了。 “越没银子,越加重赋税,越加重赋税,百姓不堪重负越逃往他乡,逃往他乡百姓越多,赋税越收不上来,从而摊牌越重,终是激起民变,大明就是这样灭亡的。” 想到这,刘钧心中一阵苦涩。 没想到他的封地如今竟然面临明朝末年的死结。 而正是因为考虑到这点,他才当机立断,终结恶性循环,绝不让景州也诞生一个闯王。 “即便如此,百姓揭竿而起与府库不足之间孰轻孰重,你身为右傅,难道不清楚吗?”刘钧高声呵斥。 当下赋税自然进退两难,但他让高鸿允前来可不是为了此事。 而是他擅自加征赋税的问题,他可没有被几句狡辩就带歪了。 高鸿允抬头看了眼刘钧,心中一沉,以往他如此辩白,刘钧也就拿他没办法了,但现在刘钧似乎不依不饶。 眼睛转了转,他悲声道:“殿下,加征赋税,即便有百姓闹事,动用各州府兵即可轻松弹压,但若是喂不饱官员和将领,谁去为殿下管辖四府十八县,谁又去为殿下同扶余人死战?” “你是不是想说,救民先救官,官活了,才能去管百姓的死活?”刘钧问道。 “正是如此,死了几个百姓何足道哉,没有了官员和将领的效忠,殿下的王位可就危险了。”高鸿允声嘶力竭,口中高喊。 “这么说,你真是本王的忠臣啊。”刘钧蹲了下来。 高鸿允以为刘钧被说动了,脸上顿时有了笑容,“殿下,下官自始至终眼中便只有殿下,殿下一定要相信下官,不要被奸佞小人迷惑。” “呵呵,你以为本王真是傻子,王府及官员之于民,犹鱼之于水,若无水之滋养,鱼何所生?你让本王救官弃民,便如断水救鱼,荒唐至极。”刘钧缓缓说道,“你这点道理都不懂,枉为右傅。” 高鸿允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震惊于刘钧之言。 在他的印象中,刘钧不学无术,不可能说出这番话。 “一定是赵玉燕教的。”高鸿允心中发狠。 他明白自己终是无法再像以前得到刘钧的宠信了。 心中如此思量,他收起谄媚的笑容,淡淡道:“下官无能,且近日身体有所不适,还望殿下另请高明,若是能既不加征赋税,又能给众官员和将士发足俸禄,下官愿意退位让贤。” “你在威胁本王?”刘钧的眼睛眯了起来。 “下官不敢。”高鸿允低着头。 此次加征赋税他志在必得。 对他而言,若是成了,他对扶余国便有大功,将来功成身退,可安享荣华富贵。 若是碌碌无为,他空耗扶余国珍宝银两无数,怕将来只有个死字。 正因为如此,他才决定利用赋税这个死结全力一搏,甚至决意不惜得罪刘钧。 “前几日,高右傅一次便送来二十万两银子,出手甚是阔绰,依本王看,抄了右傅的家,此次便不用加征赋税了。”刘钧站了起来,“胡为,带人去一趟右傅的家。” “好嘞,殿下。”胡为转身就要走。 高鸿允神色大变。 他素知刘钧一向蛮横霸道,行事乖张,但以往都用在别人身上。 没想到今日轮到他,此时不禁有些后悔自己莽撞了。 但想到别无他法,只能与之斗智斗勇,于是道:“殿下无故查抄忠臣之家,只怕会令四府官员寒心,若是他们纷纷因此疏懒了政务,王爷只怕连赋税都无人去征了。” “高右傅此言有理,王儿,无凭无据的怎可胡乱查抄官员的家。” 刘钧正要说话,一道声音传来,却是赵玉燕款款走来。 “太妃英明。”高鸿允嘴角上扬,只微微一躬。 赵玉燕并不在意,笑道:“不是本宫愿意故意偷听,而是你们的声音太吵。” 眼神示意刘钧不要再说,她又说道:“高右傅暂且回去,如今四府上下的政务还要仰赖右傅操劳,但加征赋税的事还是暂且缓缓,先如常征收,若是银子用完了,那时再征不迟。” “太妃所言极是,如此也是可以的,那下官便告退了。”高鸿允怔了一下,虽心有不甘,但也无话反驳。 向刘钧行了一礼,他转身而去。 “哼。” 刘钧偏过脸,睬也不睬高鸿允,此番他和高鸿允基本上撕破了脸皮。 待高鸿允走远,赵玉燕伸手点了点刘钧的脑袋,“你也太心急了,抄家这样事没有罪证岂能轻易施行,这要传到朝廷,只怕会惹的官员非议。” 刘钧苦笑一声,“孩儿不过是想敲打敲打打,免得他继续使坏水。” “这倒也是。”赵玉燕点了点头,“也好,此次他倒是露出了真面目,不过他话中的意思你听明白了吧?” 刘钧的脸色阴沉下来,“他是在告诉本王四府上下的官员都唯他马首是瞻,动了他,便等于动了整个官场。” “没错,这才是要紧的,敲打归敲打,但你若是要动他,当寻个实打实的罪证才行,如此,即便他的党羽也无法为其辩驳。”赵玉燕说道。 本来她是不愿过来的,但怕刘钧冲动,惹出乱子,这才唱起了白脸。 “还是母妃考虑的周到。”刘钧说道。 本来,他想把寻找重案的机会留给飞狐卫锻炼的,但现在显然是等不得了。 他必须立刻动手。 而且做这件事的人必需可靠又不起眼。 他正想着,王府的门子这时走了过来。 “殿下,刘王叔携内眷在外面说是带夫人来陪太妃聊天解闷。” 赵玉燕听了心下高兴,虽说每日念佛也能排解时间。 但深居王府她还是无聊的紧,早就盼着能有几个宗亲家的内眷来陪她说话。 于是道:“让他们进来。” 刘钧摩挲着下巴,微笑点头,这信得过,又不起眼的人不就是刘让吗? 第三十六章 族军 “参过殿下。 “参过太妃。” 一时刘让入了王府,门子引着他径直来了王府后院。 见到刘钧和赵玉燕,刘让和妇人高氏分别向二人行礼。 又让他的儿子刘轩上前给赵玉燕磕头。 “几年不见,轩儿竟长这么大了。”老靖王仙逝后,赵玉燕越发体恤刘氏宗亲。 只因这是她与老靖王夫妻一体,老靖王之爱亦是她之爱。 以前,刘钧不喜欢宗亲串门,她只能随了他的意。 母凭子贵,她不愿与刘钧闹得生分了。 而刘钧如今改了性子,她便没有这些顾忌了。 一边说,她一边将自己戴的麒麟扳指摘下来,塞到刘轩手中,“这孩子长的挺讨人喜欢的,本宫也没什么珍宝,就把这个赏给你了。” “太妃使不得,怎么都是太妃佩戴的东西,这孩子哪有那么大福气用着。” 郑氏受宠若惊,忙从刘轩手中夺过还给赵玉燕,她年纪三十多,同赵玉燕年岁差不多。 父亲乃是前任景阳府知府郑源,三年前,郑源告老还乡。 老靖王在时,亲自给刘让求的这门亲事。 “刘氏宗亲里,也就你家和王府最亲,你可别弄生分了。”赵玉燕拍了拍郑氏的手,嗔了她一眼。 郑氏听了,心知再推让就没了意思,于是只能收下,又让刘轩给赵玉燕磕头。 刘让在一旁看了,喜的满脸是笑,他道:“太妃说得对,切勿生分了。” 赵玉燕点了点头,拉着郑氏说道:“走,咱们去说说私房话,让他们叔侄自便。” 刘钧本就有事找刘让,听了对二人说道:“咱们去勤政殿喝茶,本王正有事与王叔商议。” “好说,好说。”刘让越发笑的合不拢嘴。 虽说私下里刘钧要叫他一声王叔,但刘钧却是从来没这样叫过。 现在头回这么叫,他自然是欢喜不已,只觉两家终于像是亲戚了。 刘轩性子沉闷,不喜言笑,但听了也不由抿嘴笑了笑。 三人来到勤政殿,王府的丫鬟奉上茶水。 喝了杯茶,刘钧故意叹了口气。 刘让善于察言观色,不由问道:“殿下为何叹气,可是有什么闹心的事?” “实不相瞒,王叔来之前,本王刚与高鸿允吵了一架。”刘钧说道。 刘让闻言哼了一声,“刚才来的时候我正遇到他,他似乎不高兴,竟对我理睬都不睬,真是可恶。” “本王他尚且不放在眼中,何况王叔?”刘钧又是一叹。 刘让已经听出味来,刘钧这是对高鸿允心有不满。 他道:“连殿下都不放在眼中,他是想反了不成?” “王叔说到本王心里去了。”刘钧将刚才同高鸿允争吵经过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什么?他竟敢如此威胁殿下,不过若是四府官员都同他沆瀣一气倒是麻烦了。”刘让担忧起来。 刘钧点了点,“本王也是担忧这个,想要收回外四府,就必须景州上下一心,有此人在,本王实在难以心安。” “殿下有意收回外四府?”刘让的眼睛一亮。 身为刘氏宗亲,这也是他心中一恨,为此,他还在心里埋怨过刘钧。 现在听刘钧这么一说,他心中顿时热血翻涌。 刘钧点了点头。 端着茶杯喝了口,刘让已经猜出刘钧定是有事相托。 于是道:“景州刘氏本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殿下但凡用得着我们这些亲戚的,尽管开口。” 刘钧等的就是这句话,说道:“本王欲先剪除高鸿允的羽翼,再将其一举拿下,所以急需一桩牵扯众多的案子作为引头,不过眼下无人可用,望王叔差遣族人打听,最好能够闹出点动静……” “那些贪官污吏作恶多端,不知在民间犯下了多少血案,只是我便听过不少桩,此事简单,等我回去便差族人探访,搜集证据。”刘让会意。 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我家岳父郑源曾任景阳府知府,一生清廉,虽年事已高,但门生故吏满天下,殿下若需可用之人,我倒是可以去问问他,若殿下信不过,族中公塾里倒也有几个在朝廷有功名在身的。” “此事等除掉高鸿允爪牙之后再说,毕竟用人之事不能再有差池,免得再有一个高鸿允。”刘钧摆了摆手。 刘让听了,背后微微冒汗,心知自己刚才太过兴奋,有些僭越了,不该过问用人之事。 不过见刘钧没有生气,他又轻轻松了口气,暗道只是照刘钧所言去做即可,免得惹祸上身。 刘钧用余光瞥了眼刘让,见刘让隐隐有后悔之色,暗自点头。 这证明刘让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哈哈一笑,化解尴尬的气氛,他说道:“除了此事外,回去后望王叔召集族中精壮农闲时练兵,以备不测。” 刘让本来还慢悠悠喝着茶,闻言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有些不知所措,他结结巴巴道:“殿下是要建族军征战沙场?” “怎么?景州其他百姓能与扶余人血战,刘氏子弟不能吗?”刘钧有些生气。 他可不想跟明朝一样,养猪一样养着宗亲子弟。 既然他们生在景州,就要和景州的百姓一样守卫这块土地。 “殿下,我绝非此意,只是想到殿下让我召集族人练兵,怕是当前景州的形势不妙吧。”刘让忧心忡忡。 “没错,可以说随时可能倾覆。”刘钧也不瞒着了,“回去你告诉族人,如今正是他们建功立业的时候,能不能重现祖上的荣光,就看他们自己了。” 刘让琢磨着刘钧话中的意思,又想到如今天下大势,顿时彻悟,激动的微微颤抖。 “我明白了。”刘让说道,“回去我便差人去联络各处的族人,选其精壮至刘家庄秘密练兵,不过望王爷调遣军士前来指教。” “这是自然。”刘钧满意地点了点头。 现在他需要一切能用的力量,同时隐藏自己的力量。 护军府在明,那么他接下来要建立的刘氏军队就要在暗。 如此便可等敌人现身的时候,手中有牌可打。 第三十七章 补缺 第三十八章 广告牌 第三十九章 招蜂引蝶 “教坊司使王成,参见王爷!” 刘钧考虑要不要进去的时候,一个青袍官员正走出门外。 见到刘钧,他快步过来行礼。 “免礼。” 刘钧上下打量了几眼王成。 刺杀事件后,刘钧借赵玉燕的名义将教坊司官员从上到下全部撸了下来,更换上了李然名单上可信的人。 这个王成原是典礼司一名没有品级的吏员,破格戳升教坊司使,如今是个九品官。 在古代,通常参加科举获得进士和举人头衔的读书人才能入仕做官,剩下的读书人则只能在府衙打个下手。 对比当代,相当于正式编制与临时工的区别。 这种选拔制度对来自当代的刘钧来说自然是极为不合理的。 因为古代几乎是个纯文科时代,考上进士和举人只能证明其文科偏科严重。 被淘汰的那些读书人文科没有天赋,不能证明理科也没有天赋,淘汰的士子中说不定有大量的人才,只是没有被挖掘出来。 正因为考虑到这点,他才决定不分官还是吏,一律平等录用。 再者,因为吏员长期在基层,往往直接与百姓打交道,其行政经验说不定比长期坐堂的官员还要丰富。 “教坊司的乐正都更换了?”刘钧问道。 “回王爷,下官一上任便将坊内女子的身份全部核查了一遍,选了背景干净的人换上了。”王成小心翼翼。 从一介无流品的吏员,一夜间成为九品官员,他在心里十分感激刘钧。 上任后办事也是尽心尽力,生怕出了纰漏。 “如此甚好,本王有件事要交代你,你这两天去办一下。” 教坊司使除了掌管教坊司外,景州各府的青/楼也受其辖制。 所以卖胭脂的事交代王成就行了。 “但请王爷吩咐。”王成说道。 “这两日,王府会送一批胭脂过来,你分下去,令她们想办法卖给来往客商和那些达官贵人,让他们拿回去试用。” 顿了一下,刘钧继续说道:“当然,不会让她们白白操劳,卖出一个胭脂,她们可得五钱银子的抽成。” “这简单,下官这就去给她们打个招呼。”王成躬身道。 刘钧点了点头,领着众人又往其他地方去了。 没走几步,担任戍卫职责的姜季同道:“王爷,卖个胭脂抽成一两银子,这样的好事,你也让末将做做。” 胡为也有些心动,这可是五钱银子,他一个月累死累活也就这么能拿一两,附和道:“是呀,王爷,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也想着点小的们。” 刘钧心中大乐,刚才他临时起意,忽然想起了当代的销售提成模式。 所以才有了抽成一说,自古至今,人都是无利不起早。 他不相信自己王爷的威名就能让那些青/楼女子给自己卖力,但银子一定能够。 现在姜季同和胡为也心动了,甚至连刘轩也有点跃跃欲试,正印证了他的想法。 可见有钱能使鬼推磨不是句空话。 “在本王这里,军队不得经商。”刘钧先灭了姜季同的念想,军队做生意,自给自足后还了得,他景州的军队必须吃皇粮。 竖着耳朵的侍卫闻言顿时泄了气。 姜季同嘿嘿笑了两声,也一边呆着去了。 “你们也别泄气,若是这生意成了,以后涨军饷就有望了。”刘钧给他们画了个大饼。 听到这个,姜季同和众侍卫瞬间又恢复了元气。 “王爷,小奴呢?” 胡为指着自己,他仿佛闻到银子的味道。 “你若是有本事,想怎么卖就怎么卖,只一条,别耽误了王府里的正事。”刘钧扬了扬眉头。 胡为听了忙点头。 谈着卖胭脂的事,一行人不多时便到了王府。 姜季同这时带着侍卫返回,刘轩半路上便去找木匠安装广告牌了。 刘钧拉着胡为,给他出主意。 “这胭脂你不一定要自己卖,可以拿出一钱银子让别人卖,若是拿出四钱银子,便能让四个人帮你卖。” “竟然还能这样。”胡为傻了眼,这简直和捡钱无异了。 “怎么样?还不去催绿珠做胭脂。”刘钧使了个眼神。 胡为会意,现在万事俱备,就差大量的胭脂了。 奸笑两声,他一溜烟往如意殿去了。 待胡为的身影消失不见,刘钧从基地中拿出技术资料翻看起来。 现在他深切感受到银子的重要性,没有银子,景州只怕要凉凉。 所以这次胭脂若是卖的好,他便有钱去开拓更多商品,而且他心里已经有了不少想法…… 下午。 赵玉燕将书写的名帖差人全部送出去了。 王府诗会的消息不胫而走,几天的时间便传遍了四府之地。 平日深闺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们竞相准备诗词,欲在赵玉燕面前露脸。 对她们来说,靖王府便等于景州的皇宫,太妃赵玉燕便如同太皇太后。 如此尊荣的诗会,能得到邀请便意味着自己在景州的地位不一般。 与那些没有被邀请的相比,自然多了份荣耀。 而且,靖王至今尚未婚娶,闺阁中的大家闺秀们对王妃的位子也是望眼欲穿。 虽说靖王的名声不佳,但只是“靖王”这两个字便能抵消了万般不好。 何况,她们的父母更加殷切,谁不想攀上靖王府这么亲事呢? 于是,仅仅四五天,景阳城一下喧闹起来。 数百来自四府的名门闺秀乘着马车,带着仆役丫鬟涌入城内,上等的客栈纷纷客满。 这些少女们如同鲜花一样明艳,她们的到来自然也引来了那些自允风流的才子墨客。 不禁是景州,消息传出,附近的胜州和宁州也有不少书生乘着船,沿楚河顺流而下抵达景阳城。 一时间,因战事而萧索的景州突然回光返照了一般。 “咱们景州若是一直能这样就好了。” 王府偏殿的观景楼上,赵玉燕俯视着城内的景象,高兴的同时又一阵悲凉。 见过皇城和其他各州的繁华,景阳城对她而言就像个被遗忘的角落。 “母妃放心,咱们景阳城将来会成为大荣国最富庶繁荣之所。”刘钧遥望远方,心有壮志。 第四十章 火爆胭脂 “哎呦,这都是什么?” 朱雀大道,三个书生打扮的青年轻摇纸扇。 一边故作文雅,一边猛瞟路过的大家闺秀。 走在最前面书生看得入迷,突然撞在了一个木柱上。 他们都是冲着诗会——中的女子而来。 刚入城,他们就看见满大街都是这种木柱。 “让开,让开!” 他们正疑惑的时候,只见一个少年带着两个小厮走了过来。 小厮一个人抬着梯子,一人端着米熬出来的浆糊。 少年手中则抱着一摞和柱子上木牌差不多大的纸张。 小厮将梯子靠在柱子上,一人从少年手中拿起一张纸,刷了浆糊爬上去贴在了木牌上。 书生见纸上有字,不禁念出声:万点胭脂落日烘,坐间酒面散微红。谁教艳质撩潘鬓,生怕朝云逐楚风。寻画烛,照芳容。夜深两行锦灯笼。朱唇翠袖休凝伫,几许春情睡思中。 “好词,好词啊!”念完,三人同收折扇,拍于手上。 “下面还有字。”又一书生忙念:胭脂寄相思,一盒见真情,玉人牌胭脂,独家秘方,王府出品。 “原来是卖胭脂的,竟将诗词用在此处,真是有辱斯文。”书生们纷纷摇头,一副嫌弃的模样。 “切,我们家王爷文采斐然,诗词拈手就来,拿来卖个胭脂又如何,不服气,你们也以胭脂为题,吟诗一啊。” 少年正是刘轩。 这些天他几乎找来全城的木匠,赶在诗词会前将广告牌全部立起来,现在正要把胭脂的广告贴上去。 听到三个书生这样诋毁刘钧用来卖胭脂的诗词,他忍不住怼了一句。 “谁说我们吟不出来,别瞧不起人,兄长,你念一让他瞧瞧。”书生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人说道。 年长书生闻言咳嗽了一声,转头对旁边的书生道:“昨夜受了凉,头晕的狠,这个机会便留给二弟吧……” “真巧,我也受了凉。” 两人转向最小的书生,‘“三弟,靠你了……” “……” “呵呵!”刘轩懒得再理会三人,继续去贴广告。 面上挂不住,三人忙用袖子遮脸一溜烟跑了没影。 此时,不仅是书生,路过的商贾也聚拢过来。 这些商人整日想着生意,想尽办法卖货。 看见这纸上的内容顿时拍腿叫好。 当下就有几个商人找到刘轩。 “这位小兄弟,请问这是何物?敢问我们能将店铺地址,货物品名贴在木牌上吗?”一个商人开口问道。 “这叫广告牌,广而告之的意思,在上面贴的叫广告,这乃是靖王让立的,隶属王府,你们若也想贴广告就去王府登记商谈价格。”刘轩笑道。 “原来这样。”商人们窃窃私语。 “王爷说了,今后景州所有的府县都会立广告牌,你若是愿意生意兴隆,出得起银子,今后整个景州都能看得到你的广告。”刘轩补充了一句。 “俗话说酒香也怕巷子深,若有这般广而告之的手段,何愁生意不好。“有人动了心思。 其他商人也是心里各怀鬼胎,有那精明的,当即取了银子便往王府去了…… 王府,胡为忙的陀螺一样转。 除了筹备诗会一应物件,他还要想办法卖胭脂。 因为刘钧说了,胭脂的名声打出去后就不给他们抽成的机会了。 所以只能趁着名声不扬的时候拼命赚这笔银子。 “麻四,十个铜钱,卖出去后我给你十个铜钱。”胡为拉住常给王府送油的卖油郎麻四。 “五两银子!这么贵的胭脂你让我卖给谁去?”麻四并不买账。 “贵妃红也卖五两,还不是有大把的富贵小姐去买,你瞧,这可是王府出品,再说,太妃亲自用了,说有奇效呢。”胡为掏出一个胭脂盒。 这是专门找陶瓷铺子订做的,上面写着“玉人”两个字,下面就是刘钧的一词。 白色的陶瓷配上黑色的字倒是很漂亮。 “三十个,我卖油的时候顺便帮你吆喝。”听说太妃用过,麻四有点信了。 “你也太狠了,二十个铜钱,不能再多了。” “二十五个,不行就拉倒,吆喝也得要力气不是,喊一天,回去还得多吃一碗饭。”麻四挑着油担子就要走。 “好好,二十五个。”胡为答应,心里一阵肉疼。 一钱银子的抽成对他来说跟要命一样,这二十五个铜板估计也会让他晚上睡不着觉了。 麻四取了五盒胭脂去了,胡为见又一个熟人路过,忙一阵风跑了过去。 与此同时,教坊司和青/楼中涌入了不少富家公子和文人骚客。 趁着这次机会,她们卖力推销教坊司使派下来的胭脂。 凡是能有闲钱逛青/楼的,口袋中总不缺这点银子。 为了讨美人欢心,他们往往买下胭脂送给青/楼里相好的。 而且,来时他们都看见了广告牌上的内容。 下意识觉得送胭脂能够聊表自己一番美意…… 两天后。 诗会正式在王府举行,而此时胭脂的宣传也基本上覆盖了整个景阳城。 大街小巷到处能见到胭脂的广告,城内卖胭脂的吆喝声昼夜不息。 前来参见诗会的女子入城后便得到了王府送来的胭脂。 等待诗会期间她们一直在试用。 这几天纷纷体会到了胭脂的好处。 原本应该吟诗作赋的诗会上,却变成了胭脂的讨论会。 “你看我脸上的痘子,现在都没了,前些日子可把我烦死了。” “能医治痘子不说,用几天,皮肤都变白,变细腻了,没想到来参见诗会能遇上这等好事。” “可不是,以后那些乱七八糟的胭脂我就不用了,就用它” “我脸上出油多,用这个后也少了很多。” “……” 挂满各类“诗题”的王府花园中,三三两两的女子聚在各处说私房话。 赵玉燕带着丫鬟不时与她们交谈。 听到对胭脂的一致赞扬后,她轻轻松了口气。 此次诗会本就是挂羊头,卖狗肉。 这个效果正是她要的,至于诗词什么的只当是额外的趣味。 忙了一天,诗会在傍晚的时候结束。 赵玉燕亲自品评出前三甲,赏了礼品,又大摆宴席,同席与众女子吃酒谈笑。 直到夜色朦胧,主宾尽欢,众人才渐渐散去。 刘钧因为是男儿身,不便出席女子诗会。 但他也没闲着,一直关注胭脂卖出的数量。 令他惊喜的是,因为广告和强力推销,就这几天,王府试制的六百盒胭脂竟然卖完了,三千两银子入了帐。 第四十一章 商贾盈门 第四十二章 送上门的便宜 第四十三章 大赚 第四十四章 风起 高府。 高鸿允正在听小厮打探来的消息。 得知八位异国商人进了王府,他顿时面如死灰。 “不对,不对。”高鸿允来回踱步,“赵玉燕再有本事,不会将此等生财之道留到现在,刘钧,这全都是刘钧干的,或是他身边另有高人?” 越想越害怕,他自言自语道:“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刘钧从继承王爵便开始装疯卖傻,为的便是蒙蔽我,赵玉燕只是个幌子。” 想到这里,他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在他看来,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深沉的心机,实在过于可怕。 “那日他与我翻脸,原来是胸有成竹,卖了胭脂,银子便有了。”高鸿允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心道自己以为掌控了全局,原来不过是被刘钧玩于鼓掌之中。 “日有纷纷梦,神魂预吉凶!” 他正烦躁难安时,一道声音在外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高鸿允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忙对小厮说道:“快开门。” 小厮去了,很快领着一个道士打扮的人进来,正是中年儒士装扮的。 “这些天你去哪儿了?王府出大事了。” 高鸿允急声问道。 中年儒士神色不愉,“我已经知道了,现在什么玉人胭脂闹得满城风雨,我回来正为此事。” “这些天靖王用这个东西赚了不少银子,今日除了扶余国,还有七位商人进了王府,据我所知,他们在各国都是背景雄厚,这次定然拿出了不少银子购买胭脂,如此一来,靖王便有银子了。”高鸿允焦急道。 “所以你加征赋税的主意行不通了。”中年儒士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近日种种,细细想来,我们怕是上当了,靖王身边似是有高人指点。” “我也是这么想的,半年的时间里靖王她们一直在迷惑我们,实则暗中已经筹备,一步步坏我们的大事。”高鸿允脸色陡然变得阴沉“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只怕靖王下面要对付我。” 中年儒士沉吟半晌,说道:“他若是敢动你,说明已经暗中积蓄了不少力量,已经不怕你的权势。” 高鸿允闻言,脸色越难看,狠道:“四府上下的官员对我忠心耿耿,忠诚胜过靖王,边军之中还有我效忠我的将领,他若敢动我,那便鱼死网破。” 中年儒士摇了摇头,“晚了,我们上当了,没了兵权,又无法加税造成民乱,他们造成的骚乱不足以让景山要塞大乱,我扶余大军攻不下要塞,便等于计划失败了,那王府之所以还未动你,只怕是为了将损失将至最小。” 望向王府的方向,他继续说道:“不过上面传下话来,若是你能想办法获取胭脂的秘方,即便计划失败,你也能将功赎过。” 高鸿允听了前半段心如死灰,但下半段,突然让他升起了希望。 他点了点头,即便以他来看,这玉人胭脂也是个稳赚不赔的大买卖,也难怪上面眼馋。 他正思量着,突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中年儒士一惊,闪身进入一侧的偏房内。 不多时,一个官员在小厮的引领下疾步走来。 “秦知府,你这火急火燎的干什么?“高鸿允神色不满。 秦知府一脸愁苦,在高鸿允面前站定,他忽然跪了下来,“高大人,救命啊。” “怎么回事儿?”高鸿允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三年前下官在武平府渭阳县做县令的时候,将县里粮仓中的粮食令人卖掉,不曾想此事被粮仓中一名姓张的吏员知道了,当时下官欲用银子封他的口,谁想他油盐不进,为了斩草除根,于是便暗中使人杀了他全家。” “既然他全家都死了,你还怕什么。”高鸿允不以为意,他根本不在乎官员是否贪酷,只要他们忠心耿耿。 “下官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刚刚上百渭阳县百姓进了城,据说去了王府,向王爷告了状,所告之事正是那桩命案,而且当年下官买通杀人那汉子也一并被抓去了。”秦知府惨声道。 高鸿允闻言,心中一沉,心道坏了,靖王已经不是以前的靖王。 他现在即便想袒护也无法了,只怕这景阳城的知府要换人了。 “你且去,我为你想想法子。”高鸿允现在满脑子都是如何弄到胭脂的秘方。 如此他才能全身而退,这个秦知府不过他一个棋子,他不能因为维护他引火烧身。 “王爷最听高大人的话,若是下官此番能安然无虞,定要备厚礼感谢大人。”秦知府谄媚道。 高鸿允捋着胡须,闻言,他忽然有了主意。 “厚礼便不需要了,我有件事交代你,只要你办妥了,定保你无事。” “大人请讲?“秦知府激动道。 “这闹的满城风雨的玉人胭脂你知道吧?”高鸿允问道。 “自然知道,府衙的官员都眼红呢,大人与王爷关系甚密,何不把秘方要来,我等也能沾点好处。” “我倒是想,不过王爷定然不肯给,你若是能想办法弄来……”高鸿允打住不再说。 秦知府怔了一下,说道:“下官明白大人的意思了,这就去办。” 说罢,他急匆匆离去。 “你倒是精明,竟能让一个临死前的废棋为你所用,事不沾身。”中年儒士走了出来。 “为了把他扶上景阳知府,我可得罪了不少人,也该让他出点力了。”高鸿允淡淡道。 中年儒士点了点头,“只是不能依赖他,此靖王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靖王,趁他有动作的时候,你同时动作,这样才有更多机会得到秘方。” “那是自然。”高鸿允冷笑连连。 中年儒士点了点头,转身便要走。 高鸿允问道:“你又要去哪里?难道不留下帮我吗?” “我有我的事,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插嘴。”中年儒士头也不回地离去。 闻言,高鸿允脸色涨得通红,但他知道当下他却无力与他翻脸了,从他失去兵权,失去对靖王的掌控开始,他便没有筹码了。 第四十五章 反击 靖王府。 一百多个百姓正跪在王府门前嚎哭。 其中为的是个十八岁左右,书生打扮的青年。 青年身材颀长,脸色白净,后颈上却有一道又深又长的疤痕,令人触目惊心。 “景阳知府秦庆云三年前买凶杀人,人证物证聚在,草民白玉堂扣请王爷为民伸冤。”青年表情悲戚,对着王府内高声叫喊。 “你们等着。” 看守王府大门的门子见状,心知此事不小,不敢随意打,立刻前去禀报。 此时,刘钧已从勤政殿返回寝殿在,正要更衣前往匠造司查看火绳枪锻造事宜。 得了消息,他知道刘让这些天终于搜罗到一个足以铲除高鸿允羽翼的大案了。 “胡为,你立刻去通知姜季同,让他备足人马,随时听候调遣。”刘钧面容严肃。 穿越至今已有月余,护军府的校练已见成效。 匠造司锻造的火绳枪数量也差不多够用了。 只要将火绳枪和弹药送至护军府将士手中,他便有了一只冷热武器交替时代,掌握顶级战阵的军队。 其次,调动边军及四府州兵的兵符如今在他手上,没有他的指令,边军和四府任何一支军队都不能离开驻地。 加上这十余天来,李然已经将补缺官员人选定了差不多。 刘钧觉得敌我态势已经生了彻底的转变。 他可以由防御转为进攻了。 而他第一个进攻的方向便是四府糜烂不堪的官场。 只有解决了这些不干正事,只会搜刮百姓,对他阳奉阴违的官员,他今后制定的政策才能在四府令行禁止。 胡为从未见过刘钧如此郑重,隐隐觉得景州马上要有大事生。 不过这大事自然是有利于王府的,所以他又是紧张又是兴奋。 应了声,从王府后门一路飞跑去护军府了。 刘钧整理了一下衣服,再次回到勤政殿,叫了个王府家丁带众人进来。 上次刘让来的时候,他特意交待过要找一个牵扯众多的重案。他相信刘让不会随意敷衍他。 在书案前坐定,刘钧等了一会儿。 不多时,家丁引着众多百姓进了殿内。 “草民白玉堂参见王爷。” 来到勤政殿,白玉堂见书案后坐着一个锦衣华服的俊秀少年,便猜到这便是继承王爵不久的靖王了。 “免礼。” 刘钧站起来,走到百姓面前,又特意端详了一下白玉堂,“你说景阳知府秦庆云雇凶杀了你父亲,证据何在。” 门子禀告时已将白玉堂所告之事说了。 “回禀王爷,此人便是杀人者,这是三年前家父让草民藏起来的账簿,上面清清楚楚记录了粮仓里每一袋粮食的出入。” 白玉堂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黄的账簿交给刘钧。 三年前,杀人者趁他家人熟睡杀了他的父母,妹妹和弟弟。 他因上茅房躲过一劫,被杀人者现后,他仓惶逃跑,但跑到河边的时候还是被杀人者在后颈划了一刀。 当时,他落入河中,被下游村落的乡民所救。 醒来后,他慑于秦庆云的权势,在族人的帮助下逃出景州,在相邻的胜州读书治学。 直到三天前一个族人找到他,告诉他伸冤的时机已到。 他这才收拾行囊,带着账簿返回景州,而族人也似乎得到了某种允诺,竟然大着胆子将那杀人的恶霸抓了起来。 “混账,没想到本王的封土上竟有如此令人指之事,此人竟还是景阳知府,就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刘钧翻了翻账簿,顿时大怒。 三年前,渭阳粮仓的粮食一个月内竟然少了十万石,而粮仓储粮不过十五万石。 这也难怪高鸿允整天喊着府库没银子了,有了这些蛀虫,再多银子也被他们啃食的一干二净。 “家父生前曾说那秦庆云为了填充粮仓,掩人耳目,运了大量装满泥沙的粮袋充当粮食堆在粮仓中,王爷可现在就派人前往粮仓查验。”白玉堂补充了一句。 刘钧闻言,怒极而笑。 本来,他不过想借着案子打击高鸿允。 没想到第一个爆出来的案子差点把他气晕过去。 现在,这样的秦庆云式官员四府皆是,他能够想象百姓的生活有多么水深火热。 若是他再穿越的晚些,只怕要被百姓扔到油锅里煮了。 “对此事,本王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你们且在此事等候,本王立刻差人去拿秦庆云。”刘钧平复了下心中的怒火。 越是这种时候他越要冷静,不能自乱阵脚。 白玉堂听了顿时激动起来,来之前,他心中十分忐忑,生怕靖王偏袒麾下官员。 毕竟那秦庆云乃是知府,位高权重,不是他这等小民能对抗的。 “王爷,出事了。” 刘钧在等姜季同过来,为了避免府衙之中官官相护,他准备让护军府的亲兵前往捉拿秦庆云。 这时,一个家丁慌乱地跑了进来。 “怎么了?” 刘钧心中一紧。 “咱们王府出去摘柳叶的人被一伙蒙面人抓走了。”家丁气喘吁吁地说道。 “果真有人不安分。”刘钧脸色阴沉。 在这个世界上,对很多势力来说,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就会让他们铤而走险。 若是有百分之百的利润,他们就敢践踏世间一切律法。 若是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他们就敢冒上绞刑架的危险。 玉人胭脂带来的利润显而易见,自会引来窥视者。 所以,他早有准备,这几日便让汤舟和马坚一人一天,轮换着盯着王府外出的人,权当是体能锻炼外的监事训练。 “不必担心,本王这几日已安排人盯着了,有人会救他们的。”刘钧安慰了一句家丁,挥手让他回去做事,避免王府的人因此事人心惶惶。 白玉堂等人俱都听的莫名其妙,他说道:“若是王爷有重要的事,草民可再等些日子。” “不必了,此事宜早不宜迟。”刘钧笑道。 小王爷之前的混沌日子加上他装傻充愣的这个月,很多人太看轻他了。 真把他当成了人畜无害的吉祥物。 现在也是该让他们明白这景州是谁的天下。 第四十六章 骨气 景阳城西北角。 汤舟和一高一矮两个飞狐卫成员尾随一辆马车在小巷的转弯处停下。 “汤大哥,他们进了民宅,一共六个人,下面怎么办?”个头稍矮的飞狐卫成员问道。 汤舟探头看了眼巷子,沉吟半晌,他说道:“他们六个人,身上都带了兵器,只怕我们不是对手,你现在立刻回护军府叫人。” 应了声是,矮个子飞狐卫成员疾跑而去。 “王爷真是英明,还真有人意图不轨。”汤舟心中叹服。 高个子飞狐卫点了点头,他道:“咱们就这么等着?他们肯定会对张许严刑逼供的,他若是顶不住把秘方说出来怎么办?” “不会的,他根本不知道秘方,王爷说了,摘柳叶的人只负责摘柳叶,其他事一概不知道,不过一顿皮肉之苦是免不了了,既然咱们都是为王爷卖命,受点苦也没什么。”汤舟对高个子飞狐卫说道,“不过等着肯定是不行的,到时候见机行事。” 院子里。 张许被六个凶神恶煞的汉子带进里侧的一间厢房内, 一个汉子摘掉套在张许头上的布袋,用一把匕抵在张许的下巴上,道:“说,王府胭脂的配方是什么,只要你说出来,我们便饶了你这条小命。” “呸!”张许吐了口唾沫在汉子的脸上,仰着脸骂道:“狗贼,不要说你许大爷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王爷对我等有再造之恩,今日我就是死了,你也别想问出什么!” “嘿,这小崽子的骨头倒是硬,不过老子马上就会让你哭爹喊娘地求我。” 为的汉子狰狞地笑着,手中的匕突然调转方向,刀刃向下直刺张许的大腿。 “啊!” 张许惨叫一声,接着他却紧咬牙关,哼都不哼一声。 上次飞狐卫试炼的时候,他因为差点胆色没能进入飞狐卫。 最终只能沦为王府的寻常家丁,每天看着汤舟等人往返王府和护军府之间,他羡慕的不得了,因此每日都后悔自己当时没有鼓足勇气。 誓今后再也不当个胆小鬼,所以汉子的威胁不但没有让他害怕,反倒激起了他心中的怒火。 “有种。”汉子依然笑着,只是笑容却十分冰冷。 手中的匕一转,张许大腿上的肉顿时被剜出来一小块。 “狗杂种!”张许疼的大骂。 “嘿嘿,怎么样,这滋味不好受吧,老子的手段还多着呢,有的是时间让你慢慢尝尝。”汉子的手继续用力。 “呸,日拟祖宗!”张许疼的几乎晕过去,用尽全身力气大骂。 “大哥,秦知府交代了要快,那边等着要配方呢!“一个汉子有点不耐烦。 为汉子听了,眼中露出狠色,将匕放在了张许的命根子上,“到底说不说。” “我说,我说。”张许登时吓得面色苍白。 “这还差不多,说出来也能少受点罪,配方是什么?”为汉子得意地笑起来,其他人也松了口气。 “配方是……”张许一副流血虚弱的样子,声音微弱。 “什么?”汉子没有听清,侧耳靠近张许的嘴边。 “是你老娘的胎毛。”张许忽然说了句,接着眼中爆出狠色,一口咬住了汉子的凑过来的耳朵。 “咯吱。” 一声皮肉被撕碎的声音响起,为的汉子连胜惨叫,他的耳朵已经被张许咬掉。 “我要杀了你!” 鲜血顺着汉子的脸流下,让汉子更显狰狞。 握着匕,为的汉子便要捅张许的胸口。 其他汉子见状立刻拉住为的汉子,“不行,他死了,秦知府的事就办不成了。” “办不成就办不成,老子一定要杀了他。”为的汉子陷入疯狂。 “咚咚咚!”正在这时,门外突然想起一阵激烈的敲门声。 六个人俱都大惊,一个汉子拿起布团便塞入张许的口中。 为的汉子也忍着剧痛不再做声,给了身侧汉子一个眼神。 那人会意,出了房间,到院门后问道:“谁啊?” “我是李三啊,六狗子是你吗?快点开门,我给你送东西来了。” 门外汤舟喊道,厢房里隐隐传来惨叫,他不想张许受苦。 心中生出一计,带着高个子飞狐卫故意假装认错门。 “找错了,我不是六狗子。”那汉子不耐烦地说道。 “别闹了,六狗子,欠钱还钱天经地义,你躲在院子不出来,就不需要还钱了?”汤舟继续喊道。 汉子越烦躁,他们有要务在身,如果不及时打他们走,里面的事便无法继续下去。 想到这,他开了门。 不曾想,他还未看见外面人是谁,忽然脑袋一阵剧痛,被人用手敲了个脑瓜崩, “六狗子!”汤舟大叫一声。 汉子大怒,但意识到对面认错了人,终究是忍了下来,“下次看清楚了再敲。” “对不住,对不住。”汤舟假意道歉,“可能我们真认错人了?不过你和六狗子长得真像。” “快滚!”汉子不愿多加理睬,转身就要回去。 没走两步,他的脑袋又是一阵剧痛。 “不对,你就是六狗子,装的真像。”汤舟再次叫了声。 汉子彻底怒了,一拳打向汤舟,“去你娘的六狗子。” 汤舟眼疾手快,偏着身子一下躲过,骂道:“六狗子,欠钱不认人呀,今儿定要打的你认得我。” 一边说,一边挥拳就打,高个子飞狐卫站在一旁憋了一肚子笑。 这时加入了战团,三人扭打在一起。 屋内的汉子左等右等,出去的汉子还没回来,渐渐沉不住气了。 对视一眼,他们纷纷出了厢房。 见门口三个人正在扭打,他们拿着棍子便要去帮自己人。 刚到门外,他们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接着数十个凶神恶煞,穿着盔甲,手握腰刀的骑兵出现在巷子入口。 “抓住他们,要活的!”为的士兵身材高大,虎背熊腰,正是薛石。 他一声怒喊,数十个士兵下马便冲了过来。 六个汉子虽然凶恶,但怎是这些军士的对手。 一番搏斗,很快便被制服。 汤舟则立刻冲入院内的厢房。 见张许大腿上血流不止,他背着张许就走。 “那人说是秦知府指使的。”路过薛石身边时,张许虚弱地说道。 “又是他!”薛石拍了拍张许的肩膀,“姜季同已经去捉拿他了,这帮乱臣贼子,是该和他们算账了。” 第四十七章 审问 第四十八章 铤而走险 第四十九章 对敌 “指挥使,出事了,前面不少各府家丁带着刀尖棍棒似要去王府,里面还有不少官员,他们一路喊着殿下被奸人蛊惑,要清王侧的口号。” 朱雀大道边一间粮店内,汤舟正在假装买米。 他已将飞狐卫全员散到景阳城各处要道。 还没一炷香的功夫,一个飞狐卫队员便急匆匆跑来。 “他们有多少人?”汤舟面色微变。 “足有上千人。” 汤舟急声道:“去王府禀报。” 一边说,他一边来到店铺外,这时又一名队员跑了过来。 “指挥使,殿下派遣去拿高鸿允的军士正和高府的家丁厮杀,高鸿允趁乱,坐着马车向北门去了。” “绝不能让他跑掉,现在告知王爷只怕来不及了。”汤舟瞥见路上一个华服公子正悠哉骑着马。 他上前一把将那公子拽了下来,骑上马就往北门去。 口中喊道:“你们全部回去保护殿下!” 飞狐卫队员闻言,一人向王府而去,一人去通知马坚等人。 王府。 秦庆云搬出高鸿允之后任由李然审问,但一句话都不说。 因为他清楚此时说的越多,错的越多,高鸿允到来时便无法为他圆谎。 李然本就对高鸿允及其党羽极为痛恨,耐心一点点消失。 这时,他和殿内的刘钧对视一眼,见刘钧点了点头。 他对旁边的士兵说道:“来人,杖打三十。” “李然老匹夫,你敢!”秦庆云闻言,破口大骂,“你这条通敌的老狗也配审我。” 李然闻言,脸色顿时涨红,想到在监牢中受过的酷刑皆因高鸿允诬陷的这条罪名,他怒喝道:“打,狠狠地打,尔等奸臣不除,景州何来朗朗乾坤。” 为了审问,士兵早已备了府衙中的各色刑拘。 得令,两个士兵抬来长条椅,将秦庆云按在上面。 另外两个士兵手握红漆木棍,对着秦庆云腰下面的部位便狠狠一棍。 “啊……” 秦庆云惨叫一声。 他出身景州官绅之族,父辈也在景州做官。 所以他从小只读书,一分粗活也未曾干过,加上攀上高鸿允,仕途一路通畅,何曾受过此等对待。 只是一棍,他便觉得少了半条命。 “啪,啪,啪……” 士兵手中的棍子轮番落下,一时间整个王府都弥漫着凄惨的叫声。 “我招,我招……” 一连十几棍下去,秦庆云连连告饶,再也承受不住。 李然神色轻蔑,说道:“我当你还有几分骨气,原来不过尔尔。” 他正要让秦庆云将以往犯下之事一一道来。 这时只见一个少年匆匆而来,神色慌张。 “殿下,出大事了,不少官员让家丁带着兵刃向王府来了,他们说要清王侧,那高鸿允趁乱带着妻儿跑了。”来人正是飞狐卫成员。 李然大惊,对刘钧说道:“高鸿允定然知道审了秦庆云,他难逃干系,所以蛊惑官员,蓄意制造混乱逃命,殿下当立刻调遣护军府封锁城池,将高鸿允及乱党一网打尽。” 刘钧这时从殿内出来。 高鸿允是个聪明人,拿掉他的兵权时,他或许以为不过个意外。 但赋税之事,玉人胭脂再加上现在审问秦庆云。 即便他再傻也知道这是在针对他了。 只是他没想到景州会有这么多官员追随他。 到现在,还为他卖命。 “太可怕了。”刘钧本来以为里面还能几个可用之人。 现在他完全放弃了,即便此次他冒着无人可用的局面。 也要将整个景州清洗一遍。 “拿着本王的虎符,到前院交给薛石,让他调集护军府大军,但凡敢攻击王府者,一律格杀勿论。”刘钧将挂在腰间的青色虎符解了下来,交给飞狐卫少年。 这个虎符的形状是半个,还有半个在薛常青手中。 拿到虎符,两块拼在一起才是完整的一只老虎。 军中将领们亲眼见到,才会听从号令行事。 接了虎符,少年疾步而去。 刘钧这时转向姜季同,“加强王府守备,以防不测。” “殿下,此刻应将王府人员全部集中一处,严加保护。”李然神色凝重,“万一高鸿允真是扶余人埋在景州的一枚暗子,他们定会趁此混乱之机作乱。” 刘钧点了点头,李然和他想到一处去了。 当前,他不能排除任何可能,应全力防备才是。 想到这,他立刻让胡为将府中所有人集中到勤政殿。 丫鬟和赵玉燕在里侧,家丁在外侧。 “王儿,这是怎么了?” 不一会儿,赵玉燕在丫鬟的簇拥来到勤政殿。 见到李然,她神色惊讶,“李左傅,你可出来了,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参见太妃。”李然闻言,潸然泪下,想起了以前辅佐老靖王的日子,“无妨,殿下能认清那高鸿允的真面目,老臣受点罪不算什么。” 赵玉燕叹了口气,又看了眼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秦庆云,已然了解生了什么。 “如此说来,高鸿允终究是反了?也好,这个脓疮早晚也得戳破。”赵玉燕说道。 说话间,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近,隐隐的“清王侧”的口号传来。 刘钧和李然对视一眼,心道接下来只怕是一场腥风血雨了。 此时他不禁庆幸及时整肃了护军府,现在该让他们展露手脚了。 “母妃且到殿内等待。”刘钧说道。 赵玉燕心知此时不该给刘钧添乱,于是不再多说,带着王府众人进了殿内,并令丫鬟和家丁将桌椅等杂物全部堆在窗户边。 王府外,上千家丁距离王府已经不过百米之远。 有官员喊道:“王府就在前面,冲进去,杀了蛊惑殿下的小人。” 其他官员纷纷叫喊,命令自家家丁加快脚步。 他们正在气焰嚣张之时,突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响起。 大量护军府士兵从各个巷自里涌出,很快占据了王府正门的街道,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殿下有令,高鸿允犯上作乱,其罪当诛,尔等放下兵刃,尚可轻饶,若是执迷不悟,一律格杀勿论!” 薛石一人一刀立于士兵和家丁之间,声如洪钟。 第五十章 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