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遗憾 第二章 当断则断 第三章 忘却敌不过思念 第三章   忘却敌不过思念 月霰银辉泻霜叶,琼浆玉露绵齿间。 不羡酒中仙无极,难断红尘愿难圆。 2010年7月,邱瑟大学毕业,按照母亲的要求,回到了家乡。那是一座小城,谈不上富足但安定有加。在母亲的观念中,女孩子读书,是为了能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再谈上一个门当户对的对象,过上安稳的日子,最好不要离父母太远,否则,这孩子就算是白养了。于是,邱瑟放弃了当时可以到马来西亚的工作的机会,回到了母亲的身边。她也觉得,20多年养育之恩,陪在父母身边才算是报答。 不负母望,回到家乡的邱瑟,很快就在当地的一家报社当了编辑。她的人生,仿佛从那天起,重新开始了。 新的环境,没有人认识她。这让她安心又忐忑。安心,是没有人知道曾经,她发生过什么,她是怎样的人;忐忑,是新的工作,新的人际关系让初出茅庐的她有那么些许力不从心。忙碌的工作,巨大的压力,让她沉浸在新的开始中自我麻醉。甚至于,她觉得那段过去真的没什么好留恋的。直到那一年的第一场雪…… 那天邱瑟下班有点晚,从报社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其实是因为当时的天空已经阴云密布。北风一个劲儿地往邱瑟的脖子里钻。她把围巾拉起来,挡住了嘴。路上都是行色匆匆的人,邱瑟也加快了脚步。 忽然之间,夜幕之下大雪纷飞。 邱瑟几乎愣住了,这雪来的突然。她停住了脚步,抬起头,路灯照射的光柱下,雪花回旋着,一瞬间让人分不清它是在降落还是飞升……也是一瞬间,邱瑟的眼前模糊了,眼睛涨得厉害,有滚烫的泪流过冰冷的脸颊。 邱瑟掏出手机,拨通了梦竹的电话:“梦竹,我这下雪了。” 梦竹听出了邱瑟了鼻音:“你感冒了吗?鼻音好重。” 邱瑟打马虎眼:“嗯,突然降温了,有点吧。你要记得加衣服呀!” “你当我是你呢,要风度不要温度的。放心放心。”大学的时候,梦竹对邱瑟最好,她懂得邱瑟的外强中干,也明白她的色厉内荏,更了解她的秘而不宣…… “那个……”邱瑟有点说不出口,但还是继续说:“能把景轩的电话号码发给我吗?”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邱瑟也紧张了两秒,她知道梦竹会恨她不洒脱,但她也晓得梦竹不会让她更难过。 果然,梦竹说:“好,等下。”然后挂了电话。梦竹自然明白邱瑟,虽然她不想把号码发给她,却也舍不得让她厚着脸皮问别人要景轩的电话号码。 随后一串数字被发到了邱瑟的手机上。紧接着又发来两个字:“别傻!” 邱瑟没有回复梦竹的信息,她觉得自己可能不会听梦竹的话…… 母亲的房子离邱瑟的单位很远,邱瑟就近租了一套一居室。回到自己的小窝,邱瑟没有开灯,没有脱掉大衣。她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飞雪发呆。眼泪一滴一滴地滑落,最后泛滥决堤。她任由眼泪肆意,花了妆,肿了眼。 她知道不该打那个电话,可是几乎就是一瞬间,她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还是拨通了景轩的电话。 电话那端响了几秒,邱瑟慌乱地想要挂断,就在这个时候,景轩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喂?”还是那温柔的男声……一听到这声音,邱瑟哭得更厉害,她抖动着肩膀,拼命地抑制自己,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邱瑟……”景轩叫她的名字,“怎么了?你在哭吗?” 听到这句话,邱瑟彻底崩溃,她哭得像个孩子,唇齿之间吃力地挤出三个字,含混不清:“我想你……” “……”景轩没有说话。大概,他也没有想到邱瑟会以这样的状态给他打这样一通电话吧。 “我想你……”邱瑟哭着又说了一遍。 “……”景轩还是没有马上回答她,他仿佛轻轻地叹了口气,“乖,别哭了。你要好好的。”隔着千里,他没法像以前一样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安慰…… 邱瑟贪恋景轩的宠溺和懂得,像吸食了毒品,沉浸其中,难以自救。 第四章 大雪(上) 第四章 大雪(下) 第五章 初识 第五章   初识 秋风游,木叶垂枝头。 陌上少年一曲,识风流。 春山梦流水逝,去悠悠。 婵娟意驰往,莫晓鸥。 秋风萧索的时候,每一片落叶都像是深情的信,带着多少不舍和哀怨,默默地诉说自己的心事——这心事,土地不知;年轮,亦不知。     说也奇怪,跟景轩相识,是在深秋,跟肖格相识,亦然。 在北方,秋天是最美的季节。初秋时云淡若絮,天蓝似水,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贪婪着秋的爽利;深秋时层林尽染,色泽缤纷,如果走过银杏树林,更是犹如童话世界,踏着满地梦幻的金色走过时光的烂漫。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2006年的秋天,是邱瑟人生中最特别的秋天。那个秋天,她第一次离家,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结识了一群新的朋友。那个秋天,传媒大学的天空总是澄澈如碧。 报道的时候,邱瑟最先遇到了薛梦竹——两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到了报到处,又一前一后地来到了寝室门口,她们都被分到了5号宿舍楼304室。之后莫佳和宋香珏的陆续到位宣告5舍304大家庭正式成立。 在莫佳和宋香珏来到304之前,薛梦竹就因为一瓶果粒橙和邱瑟成为了朋友。 当时,正值夏末秋初,余暑未消,一路颠簸,邱瑟口渴难耐,一口气干了一瓶果粒橙,看得薛梦竹目瞪口呆:“早听说北方人豪爽,我以为只体现在喝酒上。” “哈哈,你好,我叫邱瑟,锦瑟的瑟,燕城人。”邱瑟听了薛梦竹的话,爽朗一笑,接着问:“听你这口音,是远道而来啊?” “我叫薛梦竹,从苏州来的。”薛梦竹从床梯上下来,笑着伸出了右手“请多多关照。” “自古东吴出美女,今天看来,果然不假!”邱瑟把另一瓶果粒橙递给了薛梦竹。一段友谊就这样建立了——因为一瓶果粒橙,也因为二人都是外省人。之后的四年,邱瑟无数次地为梦竹打抱不平,于外人看来,邱瑟这姑娘脾气大得很,不大好惹;只有梦竹知道,邱瑟的脾气不过是层看似坚硬的铠甲,用来包裹她柔软甚至脆弱的灵魂。 回想起那个九月,不论时隔多少年,邱瑟仍然能在头脑中模拟出当时的场景,就连呼吸,都像是回到了当年。 那个九月,大家大多都第一次离开家,那种突然脱离了家长掌控的自由感让人兴奋不已甚至手足无措——在这种情况下,大家努力地做得像个大人——按时地出早操,认真地参加军训,自律地上晚自习,自信满满地接受辅导员不定时的查寝——那突如其来不夹杂一丝一毫反叛的积极向上让回忆中的天格外的美。多年以后,邱瑟还经常能梦到,军训时教官允许大家休息的时候,自己躺在美术楼前面的空地上,映入眼帘的两排高大的杨树的树冠那么茂密,风一吹,就看到树梢的叶子已经开始泛黄,阳光从秋叶的缝隙穿射而入,像一支支利箭穿透云层,迫使人歪过头、闭上眼。这一歪头,就从梦境,回到了现实。 就是在那一年,邱瑟,认识了景轩——那个让她收起铠甲,捋顺皮毛的男孩子。 10月末的某一天,晚自习。他们系各班例行班会。 要安排的事情都已经讲完,可是散会时间还没有到,五班和六班两班的班长安排大家组织了一次接歌比赛。 有人唱:“这一刻,我终于勇敢说爱你。” 有人接:“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有人继续:“深情吻住你的脸。” 这个“脸”字,让比赛进入了紧张地等待…大家都嘁嘁喳喳地讨论,什么歌词第一个字是“脸”,突然一个男生唱:“脸上带着微笑,却转过含泪的双眼。”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他,那是一个陌生的面孔,头发很直,刘海有点长,乍看上去有点像何润东,听声音,又有点像周杰伦;他穿着一套红黑相间的训练服,有点酷酷的,笑容又有点温暖。邱瑟没见过他,据说,是新来的插班生。邱瑟心里疑惑,头一次听说,大学还能转学的?他,就是景轩。 几轮下来,这个男生大出风头——每次大家都以为不会有人接下去了,他总是很从容地唱出别人都想不到的歌。随着他接出最后一句,晚自习下课的悠扬铃声也响起来,宣告了那次比赛的结束——五班,因为来了“中华小曲库”景轩,最终获得了比赛的胜利。 “中华小曲库”,那是景轩留给邱瑟的第一印象。然而当时,景轩还不知道这个班级里有个女生叫邱瑟,以至于那之后的不久,邱瑟参加校园歌手大赛时,看着台上玩一样的姑娘,景轩悄悄地问邓君翰:“那个姑娘叫什么名字?” 第六章 婚纱很美,希望你心里也美 第七章 婚讯 第八章 时间啊,你慢点走 第八章    时间啊,你慢点走 千言万语,诉情愁, 休念红豆安否。 竹马青梅,少年只道相守。 望夫石旁,青鸟无归, 梦回湿衣袂。 斯人难拥,长夜怎消受。 从邓君翰口中确认了景轩结婚的事实,邱瑟的心还是像是沉到了海底,尽管她早知会如此。尽管她知道自己很快也会结婚。 邱瑟沿着河滨西路慢慢地走,看着沿河的垂柳,风一吹,那枝条就兀自地摆动起来。邱瑟的心,也随着那摆动的柳枝有点飘忽。那风暖暖的地扑在人的脸上,像手轻轻地暖暖地抚过。额前的碎发在风中飘起又落下,摩挲着邱瑟的脸颊,有点痒。她抬起手,把头发别到耳后,深深的呼一口气,失神地看着远方。这一刻,她什么也不想做,只想静静地,专注地和回忆聊聊天,也许是最后一次。 大学时光,邱瑟永远都不会忘。那段时光里,有看起来柔弱却心中有数的薛梦竹,总是在她跑偏的时候拉她回到正轨;有好脾气的莫佳和会被人误认为亲姐妹的宋香珏,不管到什么时候,那是她心里永远的304:;有总在她难过又没有立场表达的时候给她安慰的邓君翰;还有……占据了她整个大学四年甚至是贯穿了她整个青春的景轩…… 虽然,他们现在都不在她身边了,可他们一直在她心里,她的心被装得很满很满,满得很难装下别的东西;她的心又很空很空,空的只剩下回忆。 回到燕城的三年,邱瑟变化很大。超负荷的工作,让她没有时间交朋友,甚至没有时间看一场自己喜欢的电影,她的思想,除了工作的内容,一直停留在三年前,因为没有新的东西来充盈新的生活。 应聘的时候认识了袁凝秋,又莫名其妙地断了联系;所在单位同事的年龄都偏大,邱瑟的想法与他们之间有着巨大的断层,邱瑟在跟他们讲话的时候会字斟句酌,唯恐因为自己的青涩得罪了那些老同志;至于父母么,邱瑟已经想不起来有多少年了,只报喜不报忧,在父母眼中,邱瑟在报社工作上进,成绩突出,自学能力超群,短短三年的时间,已经有很多稿件获得了省级、市级的奖项,这个女儿从来没有烦恼,所有的困难都能靠自己迎刃而解……慢慢地,邱瑟习惯了寂寞——刚开始的时候,还能跟薛梦竹他们几个保持联络,互通现状;日子过着过着,就各自走上了自己的轨道。 莫佳最先传来婚讯,邱瑟因为请不下来假,没有去参加莫佳的婚礼;接着宋香珏也发来了结婚的请柬,当然,邱瑟也没有去……地理上的距离,是他们之间难以跨越的鸿沟,时间上的被压榨,更是让邱瑟几乎完全丧失了自由生活的权利。 因为这,她甚至想过辞职,奈何,这工作就像是一块鸡肋……最开始的时候,邱瑟尚且觉得自己还有力气折腾,可经过三年的时间,一切就像是形成了惯性,当想到要改变的时候,邱瑟甚至觉得恐惧,她突然觉得自己除了写些东西好像什么都干不了了。 三年间,唯一变化的是,邱瑟不再是那个形单影只的职场小白,她的身边,多了一个叫肖格的男人。这个男人,像哥哥,像老师,像朋友,他陪着邱瑟渐渐地适应了忙乱的新生活。邱瑟对他,有感激、有依赖,或许也有爱……重要的是,母亲对他非常满意,几乎就已经认定了他就是未来的姑爷。 邱瑟慢慢地往前走,没有特定的方向,也没有明确的目的地,走着走着,突然就被一片如霞的粉红所笼罩——因为一直在想心事,她没有注意自己竟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河畔公园,那里有一大片桃林,每到这个季节,那桃花肆意地盛放,仿佛梦境。她痴痴地站在一棵桃树下,仰头看花的时候,有一片花瓣随风飘落,带走了她的一滴清泪,也带走了她不愿割舍的时光。她多想抓住时间的衣角,乞求它慢点走…… 第九章 三月春桃芬芳再 第九章 三月春桃芬芳再 晚风吟,桃蕊芬, 马上少年踏烟尘。 蛾眉笑,红笺到, 当年心事今来绕。 静卧银汉听私语, 遥对明月寄相思。 时光带着邱瑟向前走,让她离那些记忆越来越远,有时候邱瑟感到害怕,因为那些自己一直以为永远不会忘的事现在渐渐地开始模糊了。 那天是因为什么,景轩约她出去的?她想不起来了。只记得,他们俩肩并肩地走在路上,北方的四月,白天熏风送暖,夜里春寒料峭。那桃花,白日里灿若烟霞,夜里看来竟颇有些妖娆之色。邱瑟记得,那天景轩大概是心情不太好,不似往日那般爱说爱笑。邱瑟静静地陪着他,试着找话题逗他说话。那天晚上具体聊了什么,邱瑟已经回忆不起来了,她只记得到了后来,景轩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定定地看着她,说:“你让我忘掉了一个人。” 可能,当时的邱瑟并没有想到,这个“忘掉了一个人”到底意味着什么;可能,景轩自己也不甚清楚。 其实,打从最开始,一直到邱瑟离开,她从没有想过要跟景轩在一起,她心里一直清楚,那个男人不属于自己,只是呆在一起时那种默契和温暖,是年轻的邱瑟无法抵挡的诱惑。 现在回忆起来,记忆都是零散的,很多时候,邱瑟刻意地要忘掉一些东西,有些时候,又舍不得忘掉很多东西。 2006年,大一,景轩刚刚转到他们所在的大学不久。校园歌手大赛上,一首《浮云》,让景轩注意到了邱瑟。她没有伴奏,站在台上,清唱让她看起来本就与众不同,那嗓音清澈,高音饱满,转音自然。景轩不自觉地被她吸引——那姑娘,穿着白色的棉服,蓝色的牛仔裤,白色的运动鞋,一头黑色的长发,清水挂面地披在两肩,因距离较远,看不清面容,只看她唱歌的时候没有什么动作,只是身体随意地随着节奏摆动。 景轩看着台上的邱瑟,问身边的邓君翰:“这姑娘叫什么名字?” “刚才报幕的时候不是说了?叫邱瑟,是你们班的,你不认识吗?”邓君翰两手插在衣兜里,眼睛看着台上的邱瑟。 “我们班的?”景轩转头看了看邓君翰,“还真没注意。”景轩又把目光看向邱瑟,“唱得不错。” “没有伴奏,肯定选不上。”邓君翰笃定道。 景轩没有再接茬。 后来景轩说,大概就是那一瞬间,邱瑟在他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很多时候,爱情发生在一瞬间,无关乎对错。 渐渐地熟络之后,景轩和邱瑟经常漫步在校园里,看路灯的光柱透过校园里树木的枝丫,洒下满地的斑驳;听夜晚的风拂过校园里湖面的水波,搅乱星空倒映的碎金。春天桃花盛放的时候,他们沿着丰海大路一直走,赏那粉红灿若烟霞;夏天夜露清凉的时候,他们坐在体育场的看台上,仰望灿烂的星河。他们一直发乎情,止乎礼,从无半分逾越,所谈从不言及半分感情。 邓俊翰说,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景轩一般话很少。然而,那不是邱瑟熟悉的景轩。 还记得那些在一起的时光,景轩总是妙语连珠、侃侃而谈、滔滔不绝,有时候又散发着淡淡的忧郁气质…… 景轩喜欢文学、喜欢电影、也喜欢运动。他跟邱瑟讲伤痕文学,讲在只有挣脱了精神枷锁、真正思想解放之后,人们才能意识到“伤痕”多重、多深……景轩就像是邱瑟的启蒙老师,开启了邱瑟朦朦胧胧的自我意识。邱瑟像一块质地上好的玉,自身的光泽、颜色、水头,让景轩情不自禁地想养得她更温润,他只是静静地欣赏,从不曾刻意地在这块玉上留下一刀雕刻的痕迹。而玉,乃天生灵物,时间久了,也自然而然不自觉地沾染了欣赏她的人的气息。他们,都不曾刻意地在彼此的世界留下痕迹,却无法左右时光的笔。 时光总是在不知不觉中,编写着一个又一个的剧本,或令人欣喜、或令人沉郁;又在一个又一个的剧本中任性地改写着剧情,原本完满的剧情,或许就变得遗憾悲伤;一个欢喜的开端,或许就配了一个不尽人意的结局,而番外却又甜如蜜糖。在景轩和邱瑟的剧本中,开端和结局都是意外。 邱瑟用手轻轻地拍干泪痕,眼神突然就变得坚定。她快步走出了河滨公园,把那一片桃林丢在了身后。 三月春桃芬芳再,物是人非泪无痕。 那天,邱瑟去做了纹身——她把那一支烟霞刺在了左边的肋骨侧面,因为那里,最不显眼、又离心脏最近。 一同看桃花的人已然开启新的人生旅程,自己也要送一份贺礼给自己,祭奠将逝的青春,迎接可期的未知。 第十章 我有话对你说 第十一章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第十二章 酒吧驻唱 第十三章 我的秘密不能说 第十三章  我的秘密不能说 清酒玉簟晚来风。泣兰莹露满玉盅。 青蓬连连醉如血,夕阳不语独自愁。 水澹澹,云悠悠。一花一木尽离忧。 无言心事念长久,惟愿破落渺远休。      自从跟张老板有了那个秘密的约定,邱瑟的手机便一刻也不离身了。电话铃声一响,她就一激灵。对同寝的姐妹,她假称自己找了个家教的工作,上课的小孩比较忙,所以不定时地叫她去上课。 梦竹疑惑:“还第一次听说,家教随叫随到的,这未免有点不讲道理。” “还不是为了心理咨询师考前培训的那点学费?算了,我暂且忍忍吧!等赚够了学费,老娘也不伺候了!”说着,邱瑟收拾收拾东西,着急忙慌地出门了。 看着她出门去的背影,薛梦竹总觉得哪里不对。 几次下来,邱瑟开始有点害怕到“泛舟”去唱歌——虽然谈好了10点左右就下班,可每一次,都不是那么容易就脱身的,有时候老板会不高兴,说她不懂得变通。另外,尽管那酒吧开在学校附近,但毕竟不只对学生开放,有的时候,还是会有一些看起来不太正常的客人光顾那里,每到那个时候,邱瑟就不敢抬头看台下。可是为了学费,她还是努力坚持着。 四月里的一天,吃过晚饭,景轩的电话打过来:“在干嘛?” “刚吃过晚饭。”那天,张老板没让邱瑟去唱歌。 “出来走走?”景轩问。 “好啊。”邱瑟很高兴今天没有工作。 “我在你楼下。” “马上来。”邱瑟边换鞋子,边对薛梦竹说,“我出去啦!晚上给我留门!” “去哪?”梦竹问。 “跟景轩出去走走!”邱瑟边穿外套边往外走,余音留在门板上,她一溜烟儿地不见了。 一口气跑到楼下,景轩正站在宿舍楼下的一棵小梧桐树下吸烟,夕阳下,他的头发在微风里摆动,柔软又淘气。看见邱瑟出来,景轩捻灭了剩下的半支烟,丢进了垃圾桶。 两个人中间隔开半个人的距离,一起向校园走去。 “好久没一起散步了,最近都在忙什么?”景轩问。 “忙着赚钱啊。”邱瑟顺口说道。 “忙着赚钱?”景轩反问。 “哈哈哈,就给小朋友做做家教。”邱瑟有点作贼心虚,赶紧岔开话题,“你今天怎么有空?我看你最近好像都不在宿舍住。” “供暖停了,宿舍冷,最近我就回家住了。”景轩也没有再追问。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边聊边往前走。走着走着,天就黑了。校园里的路灯在一瞬间全部亮起来,晃的地面发亮。 “我今天回来的时候,发现丰海大路上的桃花都开了。”景轩把脚边的一粒石子踢到了邱瑟的脚边。 “真的吗?我最喜欢桃花了!”邱瑟停下了脚步,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景轩,像个兴奋的孩子。 “那我们往那边走走吧!” “好!”邱瑟笑了,两只眼睛弯弯的,睫毛很长,嘴边笑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先把石子踢给我。”看见邱瑟的笑容,景轩心里春水一般荡漾开来,温柔而清冽,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了这个姑娘,他姑且把这种感觉当成是异性间一种的好感,他告诉自己,这不算什么,不会影响现有的所有状况。 邱瑟乖乖地踢了一下,小石子乖巧地来到了景轩脚下。他俩像两个幼稚的傻瓜,一路踢着这颗小石子来到了丰海大路。许多年之后,邱瑟在景轩印象里的样子,是一双弯弯的眼睛,一对浅浅的梨涡,一双白白的鞋子… 那晚丰海大路的桃花开得真好,借着朦胧的夜色,那团团簇簇的粉红,梦幻一般的令人心旌摇曳。 突然,邱瑟的电话响起来,景轩清楚地看到那一瞬间,邱瑟哆嗦了一下,笑容仿佛被施了魔法,定在了上一秒:“喂?”她下意识地朝景轩相反的方向转动了一下身体,动作微妙却仍被景轩发现了。“哦,好的,马上来。”邱瑟声音不大,似乎故意压低似的。紧接着,邱瑟挂了电话,满脸抱歉地对景轩说:“对不起,我要把你自己撂在这了。” “那倒是没什么?不过,怎么了?”景轩问。 “哦,之前不是说忙着赚钱嘛!东家打电话了。” “东家?这么晚?赚什么钱?” “就是个家教…哪天有空再来看桃花啊,我得赶紧走了!” 邱瑟很少有这么着急的时候,在景轩印象里,她干什么都慢慢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而邱瑟也慌慌张张地跑开了,一方面,她急着去张老板那里报道;另一方面,她觉得景轩看穿了自己,也许是心理作用,但她就是要赶快逃离这里,逃离景轩的眼睛——“我的秘密不能说。” 她一路小跑,越跑越快,她觉得,景轩的眼睛一直在身后盯着她,盯得她的后背快要着火了。 第十四章 虞兮虞兮奈若何 第十五章 英雄救美 第十六章 一切交给我 第十七章 承认错误 第十七章    承认错误 蜀山路难行,忘川水莫测。 碧玉藏妆奁,珊瑚掩锦囊。 时时相看顾,唯恐人窥芳。 一朝展玉颜,此生无浩荡。 那天之后,景轩因为手指骨折,在家休养了一些时日。除了邓君翰,只有薛梦竹知道景轩受伤的真相。 那一夜,邱瑟彻夜未归。到景轩家的时候,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第二天邱瑟一早赶回学校上课,本想按景轩说的,装作没事的样子,可一见到薛梦竹,眼泪就不自觉地涌上来,又怕被别人看出来,邱瑟跟老师请了假,回寝室去了。薛梦竹看出她不对劲,也想回去,但邱瑟说:“你先去上课,等你回来再跟你说。”又按照昨晚景轩的话嘱咐梦竹,如果小香和莫佳问起来就如是说。 回到寝室,邱瑟无心洗漱,直接爬到床上,仰面望着天花板发呆。 昨晚景轩唱歌时的冷漠和打架时的狠厉,在邱瑟脑海当中挥之不去。可是之后,他却对之前看见邱瑟在酒吧唱歌的事一字也不提了。他这是什么意思?邱瑟只觉得心里发慌,又烦,然而又说不清楚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在那种复杂的情绪中,邱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只小狐狸,通体红色的毛,尾巴很长。它跪在一座庙门前,十分虔诚。阳光洒在她的身上,那红色就被笼上一层金色的光。它的眼睛不似一般的狐狸那般狭长,而是圆溜溜的带着灵气。它把两只前爪合十,半立起身子来,像是在祈求着什么。雪白的脸上,小嘴念念有词,可邱瑟听不见它在说什么。邱瑟努力地想听清楚,又看见一尾雪白的羽毛——是一只仙鹤,受了伤,半卧在崖间一块高高的岩石上,看样子,已经奄奄一息…… 还没弄明白个所以然,邱瑟就被开门声拉回了现实。 她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来,因为昨晚一夜没睡,眼睛下面有一片明显的乌青。是薛梦竹回来了。 “你脸色不好,”梦竹本想声讨邱瑟昨晚的无故失踪,可看见她那灰白的脸和软趴趴塌在脸侧的头发,又担心起来:“昨晚到底怎么回事?你去哪了?” “小香和莫佳没怀疑吧?”邱瑟还是担心出别的岔子。 “放心吧,搪塞过去了。”梦竹突然捂住嘴,眼睛瞪得老大:“你不会是……你不会是被……” “你想哪去了,”看见梦竹的反应,邱瑟简直无语。“我要向你承认错误。”邱瑟眨巴着眼睛,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我没听你的话,我去酒吧唱歌了……” “我就说你最近不对镜(劲),”梦竹操着她那吴侬普通话,一副看似凶巴巴却一点都不吓人的样子说,“每天景(紧)张兮兮的,原来是为了忙(瞒)着我!所以,你昨晚是?” 一提到昨晚邱瑟就要哭了,她眼泪汪汪地说:“我没想到会在那里遇到景轩,为了我,他跟别人打起来了,手指骨折了。” “啊?”梦竹推了一下眼镜,“怎么回事?” 邱瑟把昨晚发生的事情给梦竹讲了一遍,尤其讲到景轩打架的场面,那叫一个精彩绝伦,听得梦竹目瞪口呆:“啊?景轩还会打架?”景轩平时温文尔雅,平和谦虚,任谁都不会想到这家伙打起架来的时候简直一副不要命的样子吧?“那他现在怎么样了?我说他今天怎么没来上课,老师连他的名字都没点,我还以为他又转学了呢。” “在家休息呗,”邱瑟用手指搅着头发梢,“这个人情,我可欠大了。” “别那么想,遇到那种情况,即使不是你,景轩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也是。可这次终究是因为我受的伤啊。我得怎么报答他呢?” “怎么报答?莫不如以生(身)相许吧!”梦竹本是个不苟言笑的人,跟邱瑟在一起呆得久了,也开起玩笑来。 “胡说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景轩有女朋友。我可不想夺人所爱。”邱瑟低着头,一脸的沮丧。 “邱瑟,你喜欢景轩吗?” 邱瑟没想到梦竹会这么问,听到这句话,她猛地抬起头,眼睛闪过一丝不明所以的神色,“当然喜欢了,你不喜欢啊?”邱瑟不是故意在偷换概念,她是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梦竹深深地看着邱瑟:“有些事,你星(心)里明白最好。” “梦竹,我不喜欢你这么跟我说话。”邱瑟看着梦竹的眼睛。 “邱瑟,女孩子总是在感情里飞蛾扑火,我不想你受伤。”梦竹诚恳地说。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放心吧,我和景轩只是朋友,就像我们之间一样。”邱瑟对梦竹说,但更像是在告诫自己。“过两天,你陪我去看看他吧!” “什么叫陪你,那也是我朋友呀!当然要去!”梦竹把一直抱在怀里的书放回书桌,拉邱瑟起来:“快去洗洗脸,我们出去吃饭!” 邱瑟仿佛突然来了精神,端起脸盆、拎起暖壶向盥洗室走去。 来到盥洗室,调好了水温,邱瑟把头扎进水里,手指揉搓着头发,脑子里不自觉地还是浮现出昨晚景轩唱歌时冷漠的脸,她决定,有机会的时候,一定要跟景轩说清楚,不能给他任何误会自己的机会! 第十八章 拿什么感谢你 第十九章 像极了爱情 第二十章 正人君子 第二十一章 不该犯的错误不能犯 第二十一章   不该犯的错误不能犯 北风寒、银装素裘, 少年清泪婆娑。 雪落枝头,梅绽香逸, 误入芳暖阁。 玉指拨、琴音和, 酒醒日出霞光破。 怎说。 恨多情不已,抉择无多。 “我对你口中的这个景轩越来越感兴趣了,”袁凝秋一手捏着一根吃了一半的羊肉串,一手把头发别到耳后,“是什么样的意志力能让他在醉了酒的状态下还对这活色生香坐怀不乱?”边说她边把眉毛挑的高高的,小声说:“他不会是……”停了一下,她接着说:“不会是……不行吧?” 邱瑟闻言伸手打了袁凝秋一巴掌:“去你的。” “不过他也是,自己有女朋友,还老来招惹你……”袁凝秋没再说下去,抬眼小心地观察邱瑟的神色。 邱瑟笑了,笑容里有点苦涩:“他啊……你听我说了这么多,有这种怀疑也正常,不了解的人可能都会觉得他不老实吧……”邱瑟又端杯跟袁凝秋碰了一下,然后自己喝了一大口,“我倒是能理解他。” 景轩有女朋友,认识邱瑟的前2年就有了。那女孩叫程欣,是景轩高中的同班同学。 高三的上学期,景轩的父母离婚了,那段时间,景轩接受不了生活中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每天晚上不回家,流连在各个网吧、游艺厅、小酒馆甚至是歌厅,幸亏有**、孙力行他们几个陪他。也就是后来为了邱瑟,在泛舟打架那次,景轩身边的那两个邱瑟不认识的男孩。除了他俩,就是程欣,经常跟景轩以写信的方式谈天说地。 那年的生日,是一个周末,景轩本不想过了,一个人躲在家里,站在窗前看外面下雪。路灯照在飞舞的雪花上,外面银装素裹,像童话世界。景轩的眼睛酸酸的,以往的生日总是过得热热闹闹,可今天,大概他是被世界遗忘的人吧! 正伤感,门铃响起来,景轩懒洋洋地挪着脚步去开门。一开门,是程欣、**、孙力行和其他几个关系比较要好的同学,他们带着生日蛋糕、各种熟食还有好多酒。 “生日快乐!”程欣把蛋糕捧起来,送到景轩面前,她的帽子上都是雪,灯光一晃,晶晶亮亮的。景轩的心瞬间热了一下。赶紧招呼大家都进来。那天晚上,大家都喝多了。东倒西歪地躺在景轩家的沙发、地毯上。 天快亮的时候,景轩被尿憋醒,一起身吓了自己一跳,自己的身边躺着熟睡的程欣,两条雪白的胳膊搂着景轩的脖子,而景轩自己竟也一丝不挂地躺在被子里。天哪!发生了什么?! 景轩努力地回忆昨晚的情形,他依稀地回忆起,喝多了酒,自己往卫生间走,正巧遇到从卫生间出来的程欣。程欣也喝多了,脸红红的,对景轩说:“你家的事,我都知道,你别难过,我们都是大人了,父母应该有他们自己的选择。”然后她拉着景轩的手,说:“你还有我们大家,你还有我。景轩,我喜欢你。”景轩当时脑子有点懵懵的,但最后一句他听清楚了,程欣说她喜欢他。 这句话燃着了景轩身体里的酒精,他直接搂住程欣的腰,把她抵在墙上吻住了她的唇。程欣热烈地回应着他,他伸手推开了卧室的门,吻着程欣,两个人脚步踉跄地挪进了卧室,景轩一手从程欣的背后伸进她的内衣,另一只手锁上了卧室的门…… 此时此刻,看着身边熟睡的程欣,景轩心里难过极了,自己怎么能这么对待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姑娘。他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这一声叹息,扰醒了的程欣。她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景轩也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地抽回了自己搂着景轩脖子的两条胳膊,用被子裹住自己,不敢看景轩的眼睛。“对不起。”景轩先开口。程欣抬眸看着景轩,似乎没想到他会说这句话。紧接着,景轩又说:“我会负责任的。”他帮程欣穿好衣服,说:“趁着他们还都没醒,咱俩快别在这躺着了,这件事还是谁也不知道的好。”穿好了衣服,景轩在程欣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女朋友。” 从那天起,景轩有了个新的身份——程欣的男朋友。 两个月以后,程欣告诉景轩,她怀孕了。 当时高三的下学期刚刚开学,孩子是肯定不能要的,无奈之下,景轩带着程欣去做了人工流产手术,他承诺程欣,无论如何,他一定娶程欣。 8年后,景轩兑现了他的承诺。 只是这8年中,景轩遇到了让自己动心的邱瑟,他徘徊过、犹豫过、挣扎过,面对被只围着一条浴巾的自己抱在怀里、紧张得不敢动的邱瑟,他何尝不想把她放倒在床上,彻底地拥有她。但是,责任大于感情。他不能,更不舍——不该犯的错误不能犯,在自己快要把持不住的瞬间,他松开了抱着邱瑟的手——他不能伤害邱瑟,更不能对程欣食言。在他和程欣之间,横亘着一条生命,任何的动心与动情都不允许景轩跨越这道底线。 回到传大,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景轩没有再联系邱瑟。邱瑟也没有联系景轩。在教室见了面,两个人像普通的同学一样客气地打招呼,然后各自坐到各自的位置上,再无他言。 就连梦竹都感觉到他俩之间气氛的变化,“你和景轩怎么了?怎么觉得你俩都怪怪的?” “怎么怪怪的?不一直这样嘛!” “才不是,你们俩好久没一起出去散步了,现在连玩笑都不开了。” “天气凉了嘛!再说,我马上要参加心理咨询师的考试了,哪有时间散步。玩笑开多了显得多不成熟~”邱瑟的振振有词让梦竹觉得莫名其妙,明明就是很好的两个人变得客套又生分,简直不可思议。 那一天,“电视广播概论”老师留了个小作业,邓君翰逃课陪女朋友去看医生了,他托付邱瑟帮他随便写点什么搪塞老师,邱瑟答应了。她怎么可能不答应?当时老邓和景轩为了她在酒吧里跟人打架的事还一直在邱瑟的心里,这份人情,别说是写一份作业,只要不是要她以身相许她都在所不辞。可是从她帮邓君翰写完那份作业,景轩见到她的时候,连招呼都不打了。 第二十二章 轩哥吃醋了 第二十三章 邱瑟恋爱了 第二十四章 这一年,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第二十五章 表白 第二十六章 将错就错 第二十七章 努力做个好女朋友 第二十八章 邱瑟的梦 第二十九章 互相伤害 第三十章 恋爱有风险,分手需谨慎 第三十一章 我的英雄 第三十二章 疤痕 第三十三章 杀你全家 第三十四章 终究对不起 第三十五章 想做个坏人 第三十六章 同居 第三十六章 同居 杜宇啼蜀山,望帝托杜鹃。 昔无五丁力,蜀道益难攀。 月明珠有泪,日暖玉生烟。 梧桐盼凤归,同病乃相怜。 即使很多年过去了,邱瑟仍然能毫不费力地回忆起跟景轩在一起的细节,她不敢轻易地想起,因为会沉醉其中。 不知道什么时候,袁凝秋已经醒来了,她静静地看着邱瑟发呆。 邱瑟一转头,被她那双睁开的大而开的眼睛吓了一大跳,“你什么时候醒的?” “就刚刚。”袁凝秋坏笑,“你在想什么?” “我?”邱瑟把头转回去,不看袁凝秋的眼睛,“我也刚醒,脑子混沌沌的,哪里能想什么。” “还是喝了酒的你可爱一点。”袁凝秋用胳膊肘支起身体,“昨天晚上,趁你醉了,我看了你的纹身。” “啊?你到底还对我做了什么?!”邱瑟拉起被子挡在胸前,故意做出一副委屈又害怕的样子。 “哈哈哈哈,你从景轩身边醒来也是这副样子吗?哈哈哈哈哈……”袁凝秋笑得倒在了床上。 邱瑟伸出手指戳了袁凝秋的脑袋,“这个坏女人!小心我杀你灭口!” “不过,你和景轩还真是挺可惜的,我觉得,其实,当时你应该努努力,他心里是爱你的,既然这样,跟他女朋友在一起,他们也不会幸福。” 邱瑟抱着被子,靠着床头坐好,“算了,如果一定要让他觉得对不起谁,我倒宁愿让他觉得对不起我,起码,那样,我可能是他这辈子都忘不了又得不到的女人。” “他也成了你这辈子都忘不了也得不到的男人。”袁凝秋也抱着被子坐起来,“我倒是希望你真的像自己说的这样潇洒呢。” 邱瑟看了看袁凝秋,半晌没有答话。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可是刚响了几声就停下来了,袁凝秋拿起电话一看,没电关机了,再看一眼墙上的挂钟,“我靠!”她一下从床上弹起来,“邱编辑,你今天不上班吗?” 邱瑟静静地坐在床上:“袁设计师,本编辑今天公休。”说着优雅地一笑。 袁凝秋哆嗦着手指指着邱瑟:“干得漂亮!”然后风一样的转进卫生间里去了。 邱瑟坐在床上,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天之后,袁凝秋成了邱瑟家里的常客,有事没事就在一起吃吃喝喝,偶尔小住个三五日,邱瑟很是享受这种生活,像极了大学时,住寝室的感觉。 袁凝秋有时候调侃肖格:“我跟你老婆同居,没有影响你们俩的什么进程吧?” 肖格总是很绅士地微笑着说:“欢迎你来和我老婆同居,感谢你陪伴她出嫁前的紧张而空虚的独居生活。” 然后袁凝秋会在邱瑟的身上不安分地上下其手,还坏笑着问:“真的吗?” 搞得邱瑟和肖格都哭笑不得。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邱瑟渐渐地也得知一些袁凝秋家里的情况。 袁凝秋独居,已经快十年了。她父母离异,后来又各自再婚了。渐渐的,无论她去父亲的家里,还是母亲的家里,都像是个外人。终于有一天,在父亲的家宴上,袁凝秋跟继母吵了起来,父亲为了息事宁人,给了袁凝秋一笔钱,把她“请”了出去。母亲更是早早地用钱来打发她,唯恐她影响自己重新组建的小家庭。袁凝秋悲怒交加,早早地离开了家乡,那个生她养她的地方。 17岁,她给自己联系了住宿学校。20岁,她考上了美术学院。24岁,她在燕城参加招聘考试,认识了邱瑟。现在,她27岁,仍然独居。父母婚姻的失败和冷漠,让她向往家庭的温暖却又止步于爱情的脆弱。 她长得很漂亮,也曾有很多男生追求她,可是,每当那些男生跟她有近距离的接触,她就不自觉地紧张和害怕,渐渐地,她发现,只有和女生在一起,她才能感觉到心安和平静。也不是喜欢同性,只是害怕被伤害。她也憧憬着,有一天,有那样一个男人,宽肩窄腰,成熟幽默,负责任有担当,能为她披上婚纱,能护她一世周全。 她迷恋于婚纱、迷恋于婚纱的洁白、迷恋于婚纱的庄重,与其说,她迷恋的是婚纱本身,不如说她的迷恋是对真挚的爱情、美满的婚姻的一种渴望。所以,她画婚纱,画各种各样的婚纱,她内心当中多么希望,某一天,那个他,牵着她的手,她穿着自己设计的婚纱,走进幸福的殿堂,开启新的人生。她把自己的憧憬画成一件件精美绝伦的礼服,把自己的向往写成一个个感人至深的故事。 袁凝秋喜欢听邱瑟讲故事,讲那些曾经在邱瑟的世界中真实的发生过的故事,她羡慕邱瑟有过那样的经历,羡慕邱瑟的勇气,更心疼她最后的潇洒。 随着了解的深入,邱瑟也更心疼袁凝秋的坚强。 那天,袁凝秋又来到邱瑟的一居室。酒足饭饱以后,准备就寝,邱瑟正刷着牙,突然从卫生间里探出头来:“你干脆就搬过来跟我一起过得了。” 袁凝秋正把什么东西放进嘴里,“想得美!过阵子你就结婚了,最后还不是剩我一个人独守空房,我还不如老老实实地住在我自己的小屋里,偶尔来跟你同居一下。”袁凝秋边说边端起一杯水喝了一大口。 “可是我好喜欢跟你同居的日子。”邱瑟还含混地说。 “那就好好珍惜这最后的日子吧!”袁凝秋突然眼睛里闪着光,像是泪,然后坏笑着朝邱瑟冲过来,“让朕好好宠幸你吧,我的小宝贝儿!”说着挠起了邱瑟的痒痒。 邱瑟从小怕痒,被她挠地笑得喘不过气,嘴边的牙膏沫蹭了袁凝秋一身。两个人笑着闹着抱成一团。 这“同居”的生活,让邱瑟觉得寂寞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第三十七章 闺蜜 第三十八章 失踪 第三十九章 纠结 第四十章 病一场,梦一场 第四十章    病一场,梦一场 清溪垂杨映娇娘,桑椹银樽醉海棠。 依依墟里探前尘,暧暧村上寻过往。 病一场,梦一场,为谁洗手做羹汤。 念也长,路也长,绵绵春草暖更香。 喝了酒,又吹了一夜的冷风,邱瑟病了。她这病,有有意为之的嫌疑。正常人,谁会在寒风乍起的秋夜,把被酒精烘得热热地脸伸出窗外。 昨晚走之前,肖格答应陪邱瑟去Su y看看袁凝秋,结果打了好几个电话邱瑟也没接,后来干脆关机了,肖格觉得情况不对,于是驱车来到了邱瑟家。他敲门敲了好一会儿,也不见邱瑟来开门,不得已,他加大了敲门的力度,终于,邱瑟蓬着头发,苍白着脸,打开了房门。 这一副惨相,着实吓了肖格一跳。 邱瑟没什么精神,只觉得浑身酸痛,冷得打战。肖格告诉她,她发烧了。 她并不担心,有肖医生在,这也算不上什么问题。 她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个严实,看着肖格麻利地关窗、收走空酒瓶、转过门角。又听见他在厨房烧水,唠唠叨叨地数落她不懂得照顾自己。 邱瑟拉过被子捂住嘴笑了,这样一个温暖又唠叨的男人还真是适合做老公啊。 她听见肖格打开冰箱门找东西,又听见他用刀在切什么,她疲惫地抬不起眼皮,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肖格轻轻地拍她的肩膀,温柔地哄着她:“瑟瑟,起来喝药。” 她睁眼看了看床边的肖格,不情愿地坐起来。 肖格把一碗冒着热气的汤水递给邱瑟。 一闻这气味,邱瑟拧着眉毛把脸转到一边儿,哑着嗓子说:“又是五根汤…我说你刚才稀里哗啦翻什么呢…能不能不喝?” “那我带你去打针。”肖格作势把汤端走。 “好好好,喝,喝行了吧。”邱瑟转回头求饶,“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 “每次都得用打针吓唬你,你才肯乖乖吃药。这么大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肖格宠溺地笑,把药碗递到邱瑟嘴边。 邱瑟皱着眉,捏着鼻子,把那一碗热热地五根汤喝了下去,然后龇牙咧嘴地躺回了被窝。 “又不苦,还捏鼻子。”肖格捏了捏邱瑟的脸蛋。 “还不如苦一点,你这五根汤,一股屁味儿…”邱瑟躲开肖格的手,满脸写着对那药的嫌弃。 肖格笑了,笑得开怀:“你每次都有新词儿来形容我的五根汤,上次说像生化武器,我看你下次拿什么来形容它。” “最好不要有下次。”邱瑟一扭,翻身背对着肖格。 “嗯,最好不要有下次。不过有人快入冬了还开着窗户睡觉也是奇闻,谁知道还会有什么奇事会发生在这位大神身上。”说着,端着药碗走出了卧室,脸上还有抑制不住的笑。 邱瑟说不过他,索性闭上眼睛继续睡了。 很快,邱瑟就又睡着了。她觉得自己躺在一片云彩上,软绵绵的,飘乎乎的,有点晕,又有点舒服。很快,这片云飘到了太阳跟前,烤得她浑身冒火,无处躲藏。她想解开领口的釦子,却发现自己周身只有火红光滑的皮毛——天哪!自己竟然长毛了! 她惊奇地观察自己,四肢变成了四只雪白的爪子,身后有一条硕大的火红的尾巴,看上去很是气派。此时的她已顾不上太阳带来的灼烧感,只是急切地从云彩上跳下来,想要找到一面镜子看看自己的模样,她跑啊跑啊,终于大汗淋漓时,在一条小河边停下来,岸边的风吹着软绵绵的柳枝,空中有雪一般的棉絮,她抬头望着周围的一切,惊奇地发现,眼前竟是一片灿若烟霞的桃林。她有点吃惊——现在不是快入冬了吗?怎么会有如此景象?这是哪里?惊叹间,她的一只爪子踩进了河里,那河水清凉入骨,很是舒服。她低头,看见了河水里自己的倒影——两只尖尖的火红的耳朵,雪白的面孔上,一双圆而灵气的眼睛,鼻子尖尖的,笑得整张脸乖巧而精致——真是只漂亮的小狐狸。 难道梦中常见的那只小狐狸是我自己? 她俯下身子,喝了河里的水,清冽甘甜,有阳光洒在河面上,灵光灿灿。 她站起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生舒服。 突然前方金光闪耀,有个声音对她说:“见你如此执着,许你们一世情缘,去找他吧。” “谁?你让我找谁?”听到这,她稀里糊涂地问。 “自是你想救却没有救活的那仙鹤啊。”那个声音回答她。 “可…我去哪找他呢?” “有缘自会相见…”那声音朝桃林的方向飘远了。 小狐狸追着那声音也跑进桃林,却只见桃花盛景,芬芳万里萦绕鼻端久久不散… 邱瑟在这个梦境中睡了很久,从上午10点多,一直睡到日落西山,之间因为喝了肖格熬给她的五根汤的缘故,寒气从身体里被逼出体外,她睡得出了好多汗,肖格用温热的毛巾帮她擦脸擦手,许是汗出得多了,她半梦半醒地要水喝,肖格扶她起来喝水,她也没睁眼睛。 肖格就那样一直坐在她身边,边照顾她,边拿起她床边没看完的书来看看。这么长的时间里,邱瑟也说了些梦话,他只听清了两句,一句是“喝水”,另外一句,像是…“竞选”? 他正在揣摩——“竞选”什么呢?邱瑟像是突然醒了过来,慌张地看着他… 他们四目相对。 邱瑟没有说话,她掩饰着观察肖格的表情,依稀觉得自己刚才似乎叫了景轩的名字。 肖格也没有说话,平静里有关切,拉着邱瑟的手。2秒以后,他说:“醒了?饿吗?” 听她这样问,邱瑟暗自松了口气,那一声“景轩”应该是自己的错觉。 第四十一章 心事 第四十一章  心事 新月冷如钩,山岚轻似绸。 人心深似海,神针匿龙宫。 肖格伸手摸摸邱瑟的额头:“不烧了是不是觉得有点胃口了?我熬了粥,给你盛点?” 邱瑟点了点头。 肖格起身走出了卧室。 邱瑟眼睛雾蒙蒙的,呆呆地躺着,“我和那只狐狸到底有什么关系?我是只狐狸?”她赶紧晃晃脑袋,“我一定是烧糊涂了。”可是那梦那样真实。邱瑟想不通。 肖格小心地端着一碗热热的粥进来了,配一盘清香的凉拌黄瓜——白的绿的,清新又爽口。 “小病号,快起来,我喂你。” “我刚才做了个梦…”邱瑟坐起来,抬眼看着肖格,她的眼窝有点凹陷。虽然只是小小的感冒,可现在的邱瑟病容憔悴,倒有一番不一样的韵质。 “梦到什么?”肖格慈父般的笑容透过镜片投射在邱瑟脸上,“你刚才说梦话来着,好像是…竞选’?”他把粥和小菜放在床边,温柔地帮邱瑟掖了掖被子。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提到“竞选”二字的时候,邱瑟眉毛一跳,有一抹惊慌在眉梢一闪而过。 “竞选?”邱瑟整理了一下被子上的褶皱,“我没有梦到竞选呀!” “我还以为你是个小官迷。”肖格轻轻地刮了一下邱瑟的鼻子。 邱瑟抿嘴一笑,心里抑制不住的慌乱。 肖格把粥喂到邱瑟嘴边,邱瑟恍然大悟般抬手接过碗筷,说:“我自己来。” “你刚才梦到什么了?” “嗯…”邱瑟咕哝着嘴,把口中的东西咽下,说:“我梦到我变成了一只小狐狸,在一片桃林里,好像很真实的感觉,我还踩到了水里。” “狐狸?”肖格轻轻地帮邱瑟擦掉嘴边的东西,“嗯,确实挺像个小狐狸。” 邱瑟低头默默地喝粥,掩饰着心里的波动。 “你睡着的时候烧得厉害,以后不许再自己偷偷喝酒了。”其实肖格也觉得邱瑟应该是有什么心事,只是不愿意对自己说。可他又不大敢问,他觉得,这个心事八成跟某个男孩子有关,而那个男孩子也许就是逼迫邱瑟长大的人。 跟邱瑟在一起快两年了,邱瑟从来不提过去的事,也从来不好奇肖格的过去。 在一起的第一年,几个朋友一起给肖格庆祝生日,酒过三巡,肖格的同学吕鹏飞开玩笑:“肖格当年也是校草级人物,为你打架的那两个女生,后来怎么样了?”听他这样说,吕鹏飞的女朋友慌忙赏了他一个清脆的脑拍:“还有闲心记挂人家的事,”然后举起酒杯,对肖格说:“老肖,当年那个每天给他带早饭的姑娘后来怎么了?”肖格自然明白对方的苦心,笑着说:“后来给别人带早饭了。”几个人笑作一团。邱瑟也跟着哈哈大笑,对肖格的过去一字不问。 回去的路上,肖格问邱瑟:“你对我的过去不好奇吗?” 邱瑟一脸的淡然:“说实话,不是很好奇。你今年29岁,说你没交过女朋友,我就要考虑你是不是有病了。不用介意,这个世界上,谁也不是为谁而生的。再说,就算我介意又能怎么样呢?过去的事谁都改变不了。”说完,对肖格抿嘴一笑,那笑容,透着超乎她年龄的成熟。风吹起她的发梢,显得她清纯又妩媚。 当时,肖格觉得,自己和邱瑟是经人介绍认识的,相处的时间不长,感情自然不深,所以,邱瑟也不是很好奇自己的事情。可时间久了,肖格发现,邱瑟似乎是真的不在乎。虽然肖格没什么想瞒邱瑟的,但在感情方面,邱瑟身上这份不同于大部分女孩的淡然和成熟,让他更加欣赏这个小自己好几岁的姑娘。可要说她成熟,有时候她犯起傻来,又让人不忍苛责。 在肖格眼里,邱瑟真的像个小狐狸,可爱又疏离。 她笑得时候,眼睛弯弯的,睫毛很长,两个浅浅的梨涡显得下巴小巧又精致,那笑容让人忍不住想把她抱在怀里。可她又很独立,能自己做的事绝对不会麻烦任何人,包括自己的父母。 有时候肖格偷偷地猜,邱瑟是天生的这样的性子,还是曾经有什么人什么事让她变得这样通透又懂事。 今天不知怎么了,肖格突然想跟邱瑟聊聊,聊聊他一直不敢触碰的话题。 “瑟瑟,是有什么心事吗?昨晚干嘛一个人喝那么多酒?” 邱瑟送到嘴边的汤匙停了下,边摇头把温热的粥送到口中,抬眼含混地说:“没有啊,我只是贪恋那酒。”说完眯起眼睛憨憨地笑了。 “如果有什么心事,你一定要对我说。”肖格看着邱瑟的眼睛,真诚热切。 “我能有什么心事,别担心。”邱瑟伸出拿着汤匙的手,用手腕拍了拍肖格的肩膀,像领导对属下那样。 看着邱瑟一脸的没所谓,肖格心里有个问号——这丫头,要么是真的没心事,要么就是这心事不能对我说。 “今晚我留下来陪你。”以前肖格会在这句话后面加个“好不好”,今天,他没有。 “不用啦!我没事啦!”邱瑟几乎都没有考虑就直接回绝了肖格。 “我想留下来。”肖格也难得像今天这样坚持。 邱瑟嘴里含着一口粥,停了下来,她看着肖格,“可是,我这里没有地方让你睡啊。”她眼睛睁得圆圆的,一副懵懂地样子。 “那小袁是怎么睡的?”这时的肖格,显得有几分幼稚。 “可你是男的呀!我们怎么睡?” “结婚以后你也要跟我分开睡吗?” “…”邱瑟愣住了,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想留下来,我想抱着你睡。” “肖格…” “可以吗?”肖格看着邱瑟的眼睛,“让我留下来照顾你。” 第四十二章 同床共枕 第四十二章 同床共枕 肖格第一次这样坚决地要留在邱瑟这里过夜。看着他坚定的眼神,邱瑟想不出怎样拒绝。 她同意了。 第一次,他们两个,同床共枕,交颈而卧。 “事先讲好,我们要以礼相待。”关灯前,邱瑟对肖格说,脸上有点严肃。 “你不同意,我保证什么也不做。”肖格举手发誓,然后低声嘟囔,“早晚是我的,我才不急这一时。” 邱瑟听在耳朵里,撅着嘴瞪肖格。 肖格也不理她,伸手关掉了床头灯。 房间里突然漆黑一片,眼睛适应不了黑暗,彼此只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邱瑟把身子往外挪了挪。 肖格躺着没有动。他躺在自己的被子里,有点小兴奋,也有点小紧张。 过了好久,听着邱瑟的呼吸均匀,肖格以为她睡着了。其实邱瑟只是闭着眼睛,她也有点紧张。 肖格轻轻地挪到邱瑟的被子里,用胳膊,轻轻地环着邱瑟的腰。邱瑟闭着眼睛,没有动。 她的腰窄窄的,腰间软软的,随着呼吸,有节奏地一起一伏。 肖格不敢完全放松地把胳膊放在她身上,怕把她弄醒,也怕压到她。 邱瑟的被子有淡淡的香味,像阳光照在青草地上。肖格的脸贴着邱瑟的长发,她的头发也软软的。肖格静静地看着邱瑟的脸,暗淡的光线里,她的脸线条柔和,弧线流畅,长长的睫毛覆在下眼睑上,温柔极了。肖格忍不住轻轻亲吻邱瑟小巧的鼻尖。 邱瑟睁开眼睛看着他,眼神很安静。 肖格觉得从身,下传来的膨…胀感让他的呼吸乱了节奏,看着邱瑟睁眼看着他,他乖乖地退回到了自己的被子里。 “算你乖,一次警告。”邱瑟竖起食指在自己的鼻端。 那样子可爱极了。肖格突然就乱了方寸,他掀开自己的被子,起身压住邱瑟,一手拉开邱瑟竖着食指的手,一手摁在邱瑟的肩侧,直接吻住了邱瑟嘟起来的嘴。 邱瑟先是吓了一跳,紧接着被肖格软滑的舌头勾搭地脸红心跳,她推开肖格,“你怎么说话不算话?”肖格只觉得她在撒娇,更凶猛地吻过来。刚纠缠了几秒,邱瑟侧过头,“肖格,你这是要干嘛?你今晚是想要了我吗?” 被邱瑟这一问,肖格停了下来,他轻轻地抚起邱瑟额前的碎发,温柔地看着她。 邱瑟被肖格压在身下,眼睛里有惊慌,月光透过窗帘映在她的眼睛里,显得那一双美目秋水般波光潋滟。 是啊,我今晚是想干嘛?肖格在心里问自己。 他并不是冲动的人,现在,这是要干嘛。 肖格笑了,捏了捏邱瑟的脸颊,翻身躺好。“好,我不搅和你睡觉。保证老老实实的。”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邱瑟轻轻地说,她怕伤了肖格的自尊。 “放心,睡吧,乖。”肖格躺在自己的被子上,转过脸苦笑着对邱瑟说。 邱瑟不敢去看肖格的身体,想必早已小帐篷高高起,她转过身体,背对着肖格,不再说话。 躺了好一会儿,肖格也盖好被子,却睡意全无,瞪着两只眼看着天花板发呆。 两个人各怀心事,各自安静。 邱瑟闭着眼睛,心乱得很。今晚的肖格是她没见过的,今晚的肖格让她想起醉酒后紧紧抱住她的景轩。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可她还是控制不住地去回忆多年前侯城的那个夜晚,那个只围着一条浴巾的景轩。控制不住地想起曾经在她身上流汗低吟的景轩。她第一次犹豫要不要跟肖格坦白跟景轩的那一段过去——如果她真的要嫁给肖格。 肖格一直看着天花板,他有点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他担心邱瑟会生他的气,可明明,刚才邱瑟的反应很淡定。她一直不肯和自己发展到下一步,是她想把初夜留到新婚之夜?还是…她说过,这个世界上,谁也不是为谁而生的… 他突然又觉得自己好笑,已经决定要娶她,有些事其实没有那么重要。 可他,还是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邱瑟翻了个身,肖格轻轻转过脸——邱瑟睡着了。 他抬手轻轻地触碰她的额头,看来,她的感冒基本上没事了。 那一夜,肖格几乎是睁着眼一直到雄鸡唱晓。 他想了很多,甚至想到了好久以后的事情…但眼前,他想给邱瑟一个浪漫的求婚,他想在婚礼上给邱瑟唱一首歌… 想着想着,终于在第一缕阳光照进窗子的时候,他睡着了。 那天,邱瑟因为感冒,也睡到很晚,她迷迷糊糊醒来时,看到肖格熟睡的面容。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熟睡的肖格。 相处快两年来,肖格一直对她礼貌有加,即使是接吻时,他的手也会规规矩矩地放在她的腰间,情到深处也只是托住她的后脑勺,她知道,肖格是个好男人。 她静静地看着肖格,跟他相对而卧。 她脑子里出现昨晚的画面,那是她没见过的肖格。 突然,肖格的手机响起来,她吓了一跳,肖格也瞬间从睡梦中惊醒,利索地接通电话:“喂?刘主任…好的…好的…马上来。”挂了电话,肖格从床上弹起来,边快速地叠好被子,边对邱瑟说:“科里来了个重症病人,张旭他们都已经过去了,我也得赶快过去,早饭你再喝点粥,在锅里了,自己热一下。”说着吻了一下邱瑟的额头,转身冲进了洗手间,5分钟不到,他已经洗漱完毕拎起外套出门了。 看着他雷厉风行的背影,邱瑟坐在床边捋了一下头发,拉开窗帘,不一会儿,便看到肖格从单元门跑出去,跑向不远处的车子。随后车子发动,飞驰而去了。 第四十三章 袁凝秋有消息了 第四十三章  袁凝秋有消息了 东风海上来,仙乐瀛洲乃。 玉贝莹似雪,赤虾玛瑙外。 锤纹杯欲裂,酒香溢灵台。 三月桃花香,独酌遥相拜。 肖格走后,邱瑟躺回床上,昨天的高烧让她觉得头重脚轻,这一夜,身边多了个人,也没有睡好,此刻,她只想再补一觉。 她把头埋在枕头和被子中间,躲开窗口的光,懒得再起身拉窗帘。 很快,她就又要相会周公了… 这时,手机响起来。邱瑟皱起眉,伸手胡乱地摸,终于抓到手机,她睁开一只眼看屏幕——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你好?”邱瑟的声音里,虚弱夹杂着不耐烦。 “你好,是邱瑟吗?”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嗯?哪位?”邱瑟有点懵,这个声音她并不认识。 “我是袁凝秋的父亲。” 邱瑟赶到医院的时候,肖格已经在电梯口等着她,见她披散着长发,跑得面色苍白,鼻尖有细密的汗珠,一把拉过她的手,很用力地。他拉着她,走地很慢。 “邱瑟…凝秋…可能坚持不了太久了…” 邱瑟点着头,眼泪跌落,眼睛望着病房的方向,脚下加快了速度。 雪白的床单上,袁凝秋闭着眼睛,头上戴着纱网,上面有淡淡的渗出的血迹,左边的眼睛紫黑色,肿得老高。她的手静静地放在身体两侧,像床单一样白,那手背枯瘦,显得输液管有些粗鲁。 床边坐着一男一女,50岁左右,见邱瑟进来,双双站起身来。女的不住地抹泪,男的向邱瑟伸出的右手在发抖,“你好,我是袁凝秋的父亲。” 邱瑟看了一眼他们,没顾上跟袁父握手,也许是根本不想跟他握手。 她半蹲在袁凝秋床边,轻轻地用自己的手覆住袁凝秋的手,袁凝秋的手冰冷冰冷的。她在袁凝秋的耳边轻轻地叫:“凝秋…”一大滴泪落在袁凝秋的枕边,吧嗒一声。 接到袁父的电话,邱瑟立即从床上起来,胡乱穿好衣服就出门了。刚上出租车,电话又响起来,是肖格。 “邱瑟,你听我说…” “是不是凝秋?” “你知道了?” “她爸爸刚给我打过电话,我正在往医院赶。” “一大早接到主任电话,万万没想到是凝秋。她的情况不太好。” “她现在怎么样?” “大货车司机已经找到了,但是凝秋她…”电话那头的肖格有点哽咽,“她不只是车祸,她的食道癌已经到了晚期…” “食道…癌?!”邱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泪大滴大滴地滚落。这怎么可能呢?不久前她还住在她家,还跟她嘻笑打闹,怎么一下子就癌症晚期了呢?邱瑟脑子乱极了,就像一口大钟扣在脑袋上,嗡嗡作响。 “是的,她瞒着所有人,包括她的父母,要不是车祸,没有人知道这件事。”肖格其实也很吃惊,袁凝秋的癌症不是在他们医院确诊的,但是抢救过程中,拍头部CT的时候发现了癌细胞,她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大脑,即便没有车祸,她的生命也即将走到尽头了。 而对于这一切,袁凝秋的父母一无所知,直到接到交警的电话,他们才匆匆忙忙从昌黎赶到燕城。 “邱瑟,你别着急,一定注意安全,医院这边有我,小袁的父母也都在他身边。” 邱瑟“嗯”了一声,挂了电话。她不敢想象袁凝秋现在的样子,更不敢想象,在她得知自己得了癌症的时候是一种什么心情,那是什么样的失望,会让她对全世界保密。 此刻,邱瑟蹲在袁凝秋床前,看着苍白瘦弱的袁凝秋,一遍遍轻轻喊她的名字。 终于,袁凝秋吃力地半睁开眼,她寻着声音看到了邱瑟,费力苦涩的牵强地牵动嘴角,算是笑了。 这是袁凝秋从抢救室出来以后的第二次苏醒。第一次醒来,她见到了闻讯赶来的父母,她自知快不行了,要父亲叫邱瑟来,于是邱瑟才接到了袁父的电话。 看到邱瑟长发蓬乱,满脸是泪,袁凝秋想抬起手擦掉邱瑟脸上的泪,却只是动了动手指,实在没有力气。她努力地喘了一口气,嘤嘤地说:“别哭,我早知道会有这天,却没想到死得这么难看。”她又牵动了一下嘴角,像是苦笑,“我现在特难看是不是?” 邱瑟边泪眼滂沱,边点着头:“难看,快点好起来,我们重新把头发留起来,我结婚你要给我当伴娘的。” 袁凝秋又努力地喘一口气,“别傻了,你明知道,我就要走了。”这句话说出口,一滴泪从袁凝秋的眼角滑落,“我嘱咐过你的话,你要好好地想清楚,不要儿戏。” 邱瑟用力地点着头,伸手为袁凝秋抹去眼泪。 “还有一件事,别生气。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写了一个故事,还没有写完。我真想把它写完啊…”袁凝秋闭上了眼睛,好像已经疲惫到不堪重负,邱瑟的心提到了喉咙,袁凝秋闭着眼睛又说,“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能把它写好。”她吃力地握了握邱瑟的手,“我叫凝秋,你叫邱瑟,我们注定有缘,以后,你要替我…把我的那份也活得精彩。” 邱瑟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别哭,认识你,很高兴。”说完,袁凝秋不再出声了,她又昏迷了。 肖格把邱瑟拉出了病房,只留袁凝秋的父母在病房里。 邱瑟哭得浑身脱力,软绵绵地靠在肖格身上,眼泪如决堤之水,止也止不住。她眼前全是袁凝秋的样子——送她画像时的真诚自信,看她试婚纱时的了然明白,听她讲往事时的专注懂得,回忆往事时的黯然神伤,与她讨论婚姻时的恨铁不成钢…那个聪明的她,狡黠的她,顽皮的她,有主张的她,怎么就… 第四十四章 原谅我,让我静静地想想 第四十五章 故地重游 第四十六章 除却巫山不是云 第四十七章 狠心 第四十八章 不想释然 第四十九章 偶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