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谁要这野种 第二章 倒了血霉 她倒了血霉地,穿!书!了! 成不了金手指大开的主角也罢了,结果—— 反派大佬闻岫煜人生第一块绊脚石,把好好一青春少年逼成败坏社会人格,死后被挂在城墙上曝尸三日的小炮灰——花言言同志,绝望的捂住脸,“嘤”地哭出声。 “小姐,怎么了?”素心被花言言哭得变了脸,登时急了,“不能亲自惩戒那混小子,您心里不悦?我去禀明老夫人,把那贱种拎来给您出气!” “等等!”眼见丫鬟撒欢就要冲出去,花言言理清了脑海里最后一点记忆。 “你别去,”花言言忍着后脑的剧痛,下床扯过衣服,“我去!” 当务之急,赶紧在反派大佬面前刷好感,她记得闻岫煜在花家只待到成年后,便得了机缘离开,一路开挂,官拜首辅,更是认了一个了不得的爹,回来就血虐花家。 素心只当是花言言要亲自去折磨闻岫煜,赶紧上前搀着,一路往老夫人屋子赶去。 刚转过回廊,正瞧见闻岫煜跪在正殿门前。 烈日当头,外面花草都晒得蔫巴,闻岫煜一张俊脸晒得通红,因着暑气侵袭嘴唇苍白,额角密密麻麻全是汗珠,只有那双眼,从自己出现,便死死地钉在她身上,宛如一只充满斗气的幼年狼王。 “这么大太阳,怎么还跪着,素心,快去厨房端碗绿豆汤来,给人解解暑。” 她心里顿时慌得很,一边支使丫鬟,一边赔着笑就上前拉人,“原是祖母误会了,让你吃了苦,我待会便去与她解释,你快去旁边歇息!” 闻岫煜狠绷着脸纹丝不动,连一眼也欠奉。 惺惺作态!刚刚糟践了他,又来充好人,想是为了瞧自己对她百般感激,犹如丧家犬一般,不过又是这个恶毒小姐作弄人的把戏罢了。 花言言心里一咯噔,这闻岫煜原就是极清高不驯的性子,如今受了这等欺侮,眼见着就要往黑化这条路上,撒腿狂奔! 素心被花言言吩咐的一脸懵,瞧见花言言还要去扶人,只觉自家小姐中了邪,“小姐,您素日不是最厌这狗东西吗,他刚刚还冲撞你……” “让你去端绿豆汤,还站在这作甚,要我请你么?”花言言瞪着素心,把人支开。 素心无法,只能依令往厨房走,忍不住一步三回头,不知自家小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花言言打量着外面赤日炎炎,闻岫煜倔驴一般,非要跪着,外边也没个下人能被她使唤去拿伞,正烦闷着乱看,一眼瞧见莲花池中,一根根接天莲叶,翠绿欲滴,几乎有面盆大小。 她心中一动,立时往池塘边跑去。 闻岫煜瞧见她跑走,心里冷笑,果然是来拿自己逗乐,见自己不搭理,便又去寻别的乐子了,这般刁蛮阴毒的女子,日后他定—— 一片圆圆的阴影挡住了他头顶炎炎的日光,少女的暖香绞着荷叶清透,拢在闻岫煜周身。 “找不到伞,这荷叶遮阳倒也不差!” 第三章 树大招风 闻岫煜脸色一变,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他顺着那道香气瞧去—— 花言言举着荷叶,大半都挡在闻岫煜身上,粉雕玉琢一张脸,被烈日照的白里透红,微微发汗。 她出门匆匆,只来得及在素白内衫外,系一条靛蓝百褶裙,披了件鸦青色大袖衫,头发来不及挽,只松松簪了一支菡萏琉璃纹花簪,未施粉黛,却明媚动人,整个人像是炎夏第一朵盛放的清莲。 “你自己撑着,我去祖母那解释,免了你的惩罚。” 花言言把荷叶往闻岫煜手里一塞,也不顾他的意愿,转身便往屋里走去。 老夫人正在内间喝莲子汤,瞧见花言言进门,立时搁了碗,起身拉着花言言的手左右查看。 “还疼吗?再让大夫来瞧瞧,开些汤药养养,方能好的快些!” 又转头吩咐嬷嬷,“再盛一碗莲子汤予孙小姐,去冰库取些冰,这暑意难挡,别把我家雪做的宝贝,热化了!” 花言言本欲拒绝,突然想起闻岫煜晒了这么久,若是回去中暑了,送些冰块与他倒也是顺水人情。 眼珠子一转,立时冲着老夫人撒娇,“祖母身子弱,禁不住冰块,不如让人送到我房里,这几日闷得很,我夜半总是被热醒,身上都要长红痘痘了!” 花言言刁蛮任性,朝着长辈却惯会撒娇撒痴,哄得祖母让人添了一倍的冰块,往花言言房里送去。 她又陪着老夫人逗趣了几句,方提起正事,“……原是我胡闹,说话做事失了分寸,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虽有了些冲突,然我如今活蹦乱跳,也无甚大事,他跪了这么半晌,也知错了,祖母便饶了他吧!” 老夫人拎着眉,打量着花言言甚为稀奇,“你往日最是厌恶他,嫌他生母下贱之人,辱了花家门楣,又纠缠你父,毁他名声,怎么今日……倒是改了性?” 祖母审视的目光来回在花言言身上逡巡,她作为花家主母,手腕了得,哪里又是几句话能糊弄的。 花言言来前已经想好了一套说辞,屏退了下人,拉着老夫人的衣角,语调嗫嚅,“我现今也极是看不惯这野种,只是,凡事都有轻重缓急,花家男丁稀薄,到了父亲这辈,更是子嗣凋零,嫡系庶出皆是女儿。” “家里是富户,金山银山屯着,日后招婿守业,亦能绵延百年,只是,树大招风,小人难防,花家一无官职,二无人脉,如何自处?” 祖母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花家能走到今日,自然于人情往来上有自己筹谋,素日使的银子不提,逢年过节,也封红包上门。再说了,便是这些不行,往后为你寻一门显贵的亲事,便也有了依仗。” “那祖母可曾想过,银钱往来,终究是不能见光的买卖,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花言言嘴角似笑非笑,“自然,寻一门显贵的亲事,更为靠谱,然官职低微不能谋利;高官大户,瞧不上商贾。就算真的花家作聘,嫁了一个达官显贵,那……花家还是花家吗?” 第四章 荣登天下第一女富豪 老夫人一怔,思忖着花言言话里的含义,慢声道,“你意思是,让他进朝为官?” 花言言绕着老夫人的衣袖,“来日方长,祖母也可以找些日子,瞧瞧他是不是可造之材,出身一事,不拘随意寻个姨娘过继便好了,重要的,还是咱们花家五代基业,可不能断在我这一代呀!” 一番话说得老夫人心中微动,她面上不显,只让花言言回去休息,花言言在拐角磨蹭一会,便听着门内压着声音,吩咐过几日找个私塾先生,试试闻岫煜的才情。 思及方才的对话,花言言心里盘算,要是成功刷到好感,接手花家之后,有闻岫煜这个避风港,岂不是一路开挂,荣登天下第一女富豪! 想想就很完美! “快起来,祖母让你回去休息!” 她一路蹦到门外,瞧见闻岫煜仍跪在地上,上衣沾了一些黏腻流沙的绿色汁水,荷叶被扔在了一旁,他偏着头正盯着荷叶,余光看见花言言跑了出来,立时转过了头,直着身子。 他身侧立着一个年岁尚小的少年,他正叉着腰,狠狠地瞪着对面的素心,像一只快要喷出火的小龙。 一瞧见花言言出来,素心登时找到了主心骨,端着磕了一个角的碗,委屈的很,“小姐,这狗……他的小厮把碗打翻了!” “谁晓得你在里面下了什么毒?才不吃你们这帮坏人的东西!”小厮恶狠狠地冲着花言言凶道。 “书言,住口!” 闻岫煜的声音有些发抖,他跪的久了,面色虚浮,整个人眼前直发昏。 花言言上前拉过素心,“祖母送了些冰块与我,你现去冰库取来,拿到偏院去。” 素心还想再说,被她一瞪,只能认命往屋里跑去。 “若我想折磨你公子,何须下毒这等低劣的手段?”花言言眼瞧着闻岫煜身子摇晃着就要晕过去,赶紧上前一手环着他腰,一手握着他手臂,把人半拥在怀里。 闻岫煜立时便想挣开,可怜他本就瘦弱,受了刑,又跪了几个时辰,早就体力透支,那点挣扎于花言言看来,与挠痒无异。 “别闹,让我瞧瞧,哎呀,怎么还用鞭子抽你了?”花言言看着闻岫煜衣袖下遍布的伤痕,在内心唾弃原身,“赶紧回去休养休养。” 书言在一边插不上手,他恨花言言心思歹毒,偏生又顾忌她身份,不敢得罪,怕给闻岫煜再招祸患,急得宛如热锅上的蚂蚁。 花言言硬拽着闻岫煜起身,把人半身重量都扛在自己身上,扫了眼旁边满头大汗的书言。 “你叫书言是吗?去请个大夫来。” 她抬手拔了头上的琉璃簪,一头乌发被风吹得四散,几缕落在闻岫煜脸上,透着些细细的花香。 “拿这簪子去找管家,就说是我的吩咐。” 闻岫煜住在偏院,萧条的很,门前小院子杂草丛生,屋里更是素净,当门一张八仙桌,两边搁着上了年头的竹椅,转进隔间,里面有张不大的床,底下卷着一张草席,再搭着一个蛀了半边的木柜,便是全部了。 第五章 出手解救 花言言把人扛到屋子里时,闻岫煜已然发起了高烧,勉力撑着回来已是极限,一沾上床,立时晕的人事不知。 “呼!”好容易把人抬上床,花言言擦了擦汗,瞧见闻岫煜已然昏睡过去,伸着白嫩的小手点着他的额头。 “日后便是真的兵戈相见,你也须得记着我今日的情分!” 她为了展示自己诚意,又对下人不放心,强撑着一人,把这比自己高了近一个头的少年扛回来,着实吃了苦头。 待了不一会,书言领着大夫,并着素心一齐到了。 花言言坐在床脚正喘气,素心搁了冰块,上前低声道,“宋姨娘说,得了几匹少见的绫罗,请小姐去挑拣,做两件新衣,好去几日后的庙会。” 一提庙会,花言言猛地一惊,想起自己小说里,正是这次庙会女主偶遇闻岫煜,瞧见花言言刁难闻岫煜,出手解救,因而让闻岫煜一见钟情,情根深种,日后爱而不得,遂化身偏执大反派。 必须把变态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去回姨娘,谢过姨娘好意,只是我近日身体不爽利,懒怠出门,庙会便不去了。” 她得在家盯着闻岫煜,坚决不让他和女主见面! 素心一愣,自家小姐平日最爱出风头,哪人多就往哪里挤,想尽办法引人注目,怎么如今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花言言不动声色地拉人到一边,压着声音,“你却不懂事,我现今是何年纪,及笄已过,不日便要说亲,还能像少时那般抛头露面不成?” 素心顿觉有理,那点心头的疑惑立时散去,赶紧出门回禀。 花言言松了口气,走到床边看闻岫煜的情况。 “……伤口发了炎症,又跪了数时,暑气侵体,发痧高热,便是铁人也扛不住!”大夫看闻岫煜不过一个小小少年,受此折磨,心里有些不忍。 花言言瞧见闻岫煜烧了面色通红,睡梦里还皱着眉,实在是惹人怜惜。 “开了些退热消暑的方子,这几日要好好调理,虽是年轻体健,也不能这般糟蹋。”大夫叹了口气,也不便多说,转身往外屋写方子。 “你跟着大夫去领药,拿去厨房,让人熬了。” 书言一怔,眼神在闻岫煜和花言言之间来回逡巡,很是犹豫。 “放心,我不吃人,保证你回来,你家少爷还好好躺着。”花言言扶额,有些无奈。 待到两人离开,花言言绞了帕子放在闻岫煜额上帮他退热,见他嘴唇干燥,又去外面端了碗水,扶着他头一点点给他喂进去。 只觉得自己一个黄花闺女,提前体会了当妈的感觉。 “咳咳——” 怀里的人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撞得花言言手下不稳,直把手里的碗摔了出去,水漫了一地。 “走开!” 闻岫煜拼尽全力一搡花言言,他到底是男子,力气远比花言言大得多,虽是病中,此刻拼了全力,花言言未防备,整个人摔在地上,屁股几乎裂成两半。 第六章 闹得这般狼狈 第七章 不见人影 她勃然色变,捂着胸,心跳的快要蹦出胸口,她瞪着正拍着手的花言言,声音发抖,“你发什么癫痫!眼里还有没有半点长幼有序?我是你长姐,你怎可为了一个野种,如此对我!” 花言言性子迷糊,却不蠢,花语嫣口口声声骂的是闻岫煜,实则背地里指桑骂槐地全是冲着自己而来。 反正原身就是刁蛮任性,作天作地大小姐,打你就打你,还要挑日子吗? “原是这碗壁滑,一不小心就脱了手,冒犯姐姐了。”她擦净手上水渍,随意找了一个借口。 闻岫煜烧的意识恍惚,两人的对话却听得一清二楚,他昏昏沉沉间,半张着眼看向花言言,只觉得这少女变了一个人一般,他竟是看不透了。 “再者,祖母施恩叫我照拂他,长姐若有不满,自去向祖母陈情,何苦在这耽误工夫?” 花言言摔疼了尾椎骨,痛的坐立不安,瞪着床上迷迷瞪瞪的闻岫煜,龇牙咧嘴地不断给自己洗脑,这是反派大佬,最大的老板,随手就取你狗命,不能动手,不能动手…… 靠!越想越手痒! 老夫人向来极为偏心花言言,花语嫣便是心中有气也不敢真去找老夫人告状,她强忍着眉心直跳的怒意,正想开口再说两句,找回场子,就见花言言笑盈盈地歪头看向自己。 “才想起来,祖母同我说,过两日要请私塾先生上门,试试家里几个孩子的学问长进,平时是否惫懒……”她斟酌着语气,瞧见花语嫣登时眸光一亮,显是有了成算,“似姐姐这般聪慧,妹妹只指望着姐姐平日能清闲些,好给我些笨鸟先飞的机会。” 花语嫣登时变了脸色,心里惦记着到时技压群芳,现今恨不能立时回去温一百遍书,不免急道,“不耽误妹妹工夫,姨娘还有些事唤我,我先去了。” 说完转身欲走,花言言忙唤住人,“把布匹留下,虽不去庙会,也想做两身新衣裳。” 花语嫣哪还管这些,让丫鬟放了布匹,便匆匆跑了出去。 又换了两张帕子,闻岫煜头顶的温度似是下去了些,花言言皱着眉往屋外瞧,这素心怎么回事,回个消息,花语嫣都来了,她还不见人影。 瞧不见素心,书言倒是先回来了,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摆着汤药还有一些吃食。 他原以为花言言大小姐没长性,早已离开,一进门,见人正坐在床边,愣了一愣。 “把碗搁这,拿布匹去给你家公子做两套衣服。” 花言言从手腕下卸下一个镯子,随手递给书言,“把这当了换银子,不从账上走,省得惹是非。” 书言一脸不敢置信,瞪大着眼,正犹豫要不要接,床上的人先开了口,“谢您好意,我不需要。” 长时间的缺水,让闻岫煜一把清亮的嗓子此时嘶哑难听,他勉力睁开眼,看向花言言的眼睛深邃莫测。 书言立时把手背在身后,底气不足地眼珠子乱转,偷瞄着闻岫煜,他家公子换洗的衣服总共几套,且俱是粗布麻衣,夏日闷热,出了汗沾在身上又厚又重,刺的皮肤生疼,要是能有两件绫罗做的好衣裳,该有多好! 第八章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第九章 一时脑热 然素心总吃闭门羹,只能放在门口,往往第二日再去看,食盒还在门口放着,里面的吃食动都未动。 几回下来,素心也有了脾气,同花言言抱怨,“这般不识抬举之人,小姐你何苦待他这般尽心?” 花言言知她委屈,拿着刚出炉的桂花糕宽慰她,“今晚庙会,我已与管家娘子打了招呼,届时让你跟着长姐一行出去赏灯。” 素心年岁不大,正是爱玩的时候,因着花言言拒了庙会,原以为自己也只能在家伺候,此时听到这等好消息,喜意上脸,压都压不住,所幸还记着本分,小声问,“那小姐身边没人伺候……” “这么一时半刻,也无甚大事,便是真有何麻烦,府里还有当值的丫鬟婆子,累不到我。” 花言言点了点素心的额头,瞧着她喜不自胜,似是心已然飞到了庙会。 庙会一年两次,黄昏方起,天边交接晕着红霞,家家户户便在门口点起了灯笼,沿街十里,一路风罗影动,伴着孩童银铃般的笑声,暖烘烘的热闹,就钻进了偏院雪洞般的屋子。 闻岫煜身子大好,借着点院里的烛火,正坐在廊下认真看一卷兵书。 “公子,晚膳好了,”书言走到闻岫煜身边,瞧他因着灯光太暗,不自觉眯起的眼睛,有些心疼,“明日再温书吧,烛光这么暗,公子别伤了眼睛。” “还有两页。”闻岫煜头也不抬,又翻了一页。 “可是……” “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主仆二人的对话。 偏院鲜有人知,近日往来的,只有那个送菜的小丫鬟。 书言扬着声,“谢姐姐好意,我们已有晚膳,姐姐拿回去自用吧!”、 “快开门,是我。” 门外少女的声音犹如山涧清泉流淌而下,灵动清脆,闻岫煜一怔,他皱眉起身,径自走到门口,压着声。 “二小姐有何事吩咐?在下今日身子不适,恐难胜任。” 他等着那端的回复,半晌,只听见食盒放在石板上“嗒”的一声响,脚步声动了起来,似是慢慢往外走去。 她走了。 这个认知,并没有让闻岫煜收到意料中的欢喜,他瞧着眼前木门,年久失修,锁扣上已然沾了陈锈。 其实撞一撞,便松了。 他墨瞳深邃,瞧不出情绪,怔了一瞬便转身往正屋走,不过又是大小姐一时脑热的把戏罢了,稍微冷她几次,便失去兴趣,自己又何须…… “小哥哥,接一接我!” 闻岫煜猛地回头,正对上花言言含笑的眼眸。 少女跨坐在墙头,青丝未挽,被长风吹得四散,她水蓝色的襦裙被打结系在脚腕,眼里盛着夜空,一汪的星河璀璨。 “快帮帮忙,我下不下来了!” 她伸着手,招呼闻岫煜。 闻岫煜仰着头,嘴唇紧抿,良久偏头吩咐书言,“给她搬张椅子。” 花言言千辛万苦进了院,开门把自己一盒子东西拿进来。 “今儿个庙会,家里冷清,不如咱们一同用晚膳。” 第十章 深藏不露 第十一章 庙会 花言言这边方才回了院子,瞧着院子里甚是冷清,踢踢踏踏的径直推开门,朝屋里走去。 结果刚到了屋里,门外就传来阵阵脚步声。 “小姐!”素心手上提着灯笼从外面走了回来。身上还沾着外面带来的湿气,走到门口的时候特地甩了甩袖子。 这才踏过门槛儿走了过去,一张小脸儿红扑扑的,像极了那打了霜的红柿子一样。 “我今儿不是让你去跟着长姐一起出去赏灯了吗?怎么就这么早回来了?” 花言言瞧着如今天色还早,若是往日,这正是赏灯最热闹的时候,这丫头铁定是不肯回来的。 素心撇了撇嘴:“小姐平日里,不是最喜欢热闹了吗,今年您不去,奴婢就觉得这庙会都没有往年热闹了。” 花言言闻言眨了眨眼睛,顿时就来了兴趣,逗弄素心:“你这小丫头,这小嘴儿跟抹了蜜似的。” 她笑着看向素心手上拿着个那盏红灯笼。上面雕刻着一个乐师,手上拨着琴弦儿,栩栩如生一般。 花言言眼前一亮:“你这个灯笼哪来的?” “小姐,奴婢真是发现您在上次磕着了脑袋后,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若不是奴婢整日跟在小姐您身边,还真以为您不是小姐呢。” 花言言听闻有些心虚,刚准备言语。 就见素心把灯笼递给了她:“这是那当街的酒娘子做的灯笼,每年只做五个,千金难求,你曾经救过那酒娘子一命,她每年都会特意给你做一个出来。小姐,这些您都忘记了吗?” 素心满脸的担心,看着花言言似乎是有心事一样,如今的小姐不再像往日那般嚣张跋扈,每日除了坐在那里发呆,就是念念有词的。 活像是见了鬼似的。素心叹了口气,心中默默念了句阿弥陀佛,只愿小姐早日痊愈。 “小小年纪的叹什么气!”花言言直起身,把灯笼放在了桌子上,细细的把玩着。 不得不说,这个小灯笼做得倒是极其的别致。她记得,当初写酒娘子的时候,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 这酒娘子酿酒可是一绝,除了会做这灯笼之外,让她出了名的便是那酿酒的手法。 传闻九娘子酿出来的酒,七里之外都飘着香。就算是如今的皇帝老儿想要喝她酿的酒,也得看机缘。 花言言想到这里,眉眼弯弯,笑了笑。 好在当初给这个纨绔小姐安排了个江湖奇遇,不然,以她这幅嚣张跋扈的样子,离开了花家,小命都难保。 素心坐在旁边看着自家小姐忽而呆愣,忽而傻乎乎地笑了笑,心中越发的担忧。 “素心,过来给我拆发。” 花言言没有被人伺候的习惯,可是这古代繁琐的头饰,实在是让她苦不堪言。 好在身边有素心这个巧手,平日里挽发,她倒是一点也不担心。 素心闻言,走过去伸出手,把她头上的发簪一一的拆掉。 “再过两日,私塾先生就要进院子了。你明日去把我那些首饰挑几个值钱的当了,拿这些银子给西厢院子里的那人送去。”花言言忍着肉疼,吩咐了下去。 第十二章 曲线救己 第十三章 养颜膏 第十四章 辞别信 第十五章 私塾先生 第十六章 考教学问 第十七章 刮目相看 第十八章 刮目相看 第十九章 狗腿子 东越是胡人出身,向来野蛮,听闻前些年换了一个同龄,便四处征战,妄想打到西秦。 奈何却不知西秦离它最远,便把主意打到了南疆的身上。 征战一旦开始,便硝烟四起。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南梁和北疆速来交好,征战一旦开始北疆便也加入了战争之中。 西秦如今则没有插手此事的打算。当今圣上心中到底想的什么,他们自然是不敢猜测的。 花言言隐隐约约想起来她曾经写下来的剧情,三国争战,西秦最后还是迫不得已加入战争之中。 和着东越一起吞并了北疆,西秦的皇帝表面上不喜欢征战,实际却是打着把它们一举拿下的主意。 花言言一手托腮坐在那里,心思早已飘到九霄云外了。 “有没有人站起来要主动说一说的?” 私塾先生先是看想闻岫煜,又把目光放到花语嫣的身上。 花语嫣明显一怔,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自幼便被养在这院子里,虽说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倒也不善聊着国家大事,自然是什么也说不出来的。 先生叹了口气,又看向花言言,见那个丫头坐在那里都快睡着了。 拿着戒尺走过去,敲了敲桌面。 “二小姐,我看你对此事甚是忧虑,那你就来说一说对于此事有何看法?” “我?”花言言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她什么时候对这件事情忧虑了,她明明是快睡着了。 花语嫣幸灾乐祸的看了过去,如今这刚上第一堂课就被先生点名。 若是没有回答好,这丢的便是他们花家人的脸面。花语嫣更是庆幸方才先生没有叫她。 花言言无奈只好硬着头皮站了起来。秀气的眉头紧皱在一起。偷看了一眼闻岫煜,花言言无奈摇头,靠人不如靠己。 “当今四国鼎力,其中最为富庶的当属于我们西秦。兵强马壮,百姓安居乐业,当今圣上英明,又不喜征战,此时是战火一日不绝,将来总有一天会打到西秦,与其等着被打,不如主动出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若是能趁机吞并一个小国,那就更是赚钱的买卖!” 花言言越说越激动,只见先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握着戒尺的手都微微的颤抖。 “二妹妹当真敢说这些话!若是传到当今圣上的耳朵里,你有几个人头可以保!” 花语嫣装模作样的笑,看着花言言。心中却在偷偷骂她这个蠢货,竟然敢在先生面前说这种话。 当今圣上不喜征战,竟还想唆使圣上主动去征战。 花言言叱了一声,不屑的看着她:“长姐不曾出过远门吧?” 花语嫣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摇了摇头。 “那长姐可知的井底之蛙是什么意思?” “你!”花语嫣美女微怒,碍于先生在这里也不敢发怒。 只好生生的忍了下来:“二妹妹莫要口出狂言了,不要忘记祖母在来时说的话。” 花言言极其不屑的看着她:“我向往高山流水,小桥人家,百里外的醉卧泉,养了一池子的鱼。那里的鱼肉风嫩鲜美,千金难买!” 第二十章 邪祟 “再往南边走,便是武当山,武当山的风景是一绝,山脚下的酿酒婆婆,酿的酒十里外都能够闻的香味!再往南边走,便是南梁,听闻那边民风大胆,男男之风,数不胜数!” 闻岫煜闻声,头微微一瞥,抬眼看着她。 只听她继续说:“往北边走便是北疆,北疆是阴寒之地,常年大雪封山,那个地方易守难攻,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小的一个国家,能延年百年...” 花语嫣脸变成了猪肝色,狠狠的搅着手上的帕子。她整日待在院子里练习着琴棋书画,妄想成为京城之中的才女。 却不曾想,有朝一日竟然被人说成是井底之蛙。 而花言言口中所说出的这些事,她全然不知。更是不知道南梁,男男之风竟然如此被人推崇。 “先生,还敢不敢再让我继续说下去?” 花言言看着站在面前的先生,额前渗出了珠珠汗液,连忙把自己手上的帕子递了过去。 “先生擦擦汗吧!” 私塾先生也是万万没有想到,二小姐竟然能如此口出狂言。 “二......二小姐,此话万不能再说第二遍了!” 花言言嘴角抽了抽,她不过就是说出了心中所想而已。 如今的征战很快就要结束了,战争不会永远持续的。 真正的强者会在战争最激烈的时候站出来。而当今的西秦皇帝,等的就是这个时刻。 自古以来便有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往往能够扭转局势的人,最终能够决定这件事情的结局。 西秦帝便是能够扭转局势的这个人,只是可惜英年早逝。 “不知道这个公子心中有何想法?”私塾先生再不敢继续询问花言言。 恐怕从今天开始,他再也不敢让二小姐多说一个字了。 花言言乐得自在,撩着裙摆坐了下来。摇头晃脑的侧头看着闻岫煜。 闻岫煜不急不缓,合上手上的书。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四国争战,苦的是百姓,伤的也是国之根本,若是能为百姓着想,便能早早的结束这战乱。” 闻岫煜言简意赅,先生却满眼的赞赏。花言言对于此事,不过是小女孩之间的调侃。 而闻岫煜则是站在百姓的立场上,这是大爱。 私塾先生很显然没有想到花家竟然能藏龙卧虎,这位公子哥,他之前可从未在京城之中听起过。 自从闻岫煜把这一题,回答过了以后,私塾先生便揪着他不放。 就好像是讨着了宝一样,一下午的时间均是围着闻岫煜。 花言言倒是乐得清闲,抱着书本,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先生每每看到她,则是叹了口气,把脸扭到一旁,装作没有看到。 不知是睡了多久。 花言言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见闻岫煜但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 “你!看着我做什么?” 花言言被看的心里发毛,想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将来有一天会屠了她满门,忍不住心里面发毛。 第二十一章 驱邪 “老夫人方才命人找你,让你去她院子里。” “素心呢?她怎么没过来?” 花言言抬眼望去,整个学堂就剩下他们两个人。闻岫煜身边一直跟着的书言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荷塘边飞着几只萤火虫。 花言言正坐在那里,艰难的仰头看着闻岫煜:“奇怪,书言怎么也没有跟在你身边?” “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闻岫煜眉眼微垂,不动声色地盯着花言言,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来什么破绽。 “我!”花言言心虚,如今当下只有他们两个人,这可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机会了。 刚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拍拍马屁,解释一下之前的事情。只是要找一个什么样子的借口才好呢? 花言言微微皱眉,紧抿着唇瓣。 当真是把面前站着的人给忘记了,再回过头来,闻岫煜铁青着一张脸,正欲转身。 袖子便被人给扯住了,花言言仰着脑袋一本正经的看着他,小脸微红,可怜兮兮的:“之前,我是一时鬼迷心窍了,如今撞着脑袋后,后知后觉,越发觉得我们应该一条心。” “你是花家唯一的男丁,将来我若是嫁了人,仰仗的还是你这位哥哥,当然,我若是嫁的好,做妹妹的自然是不会委屈了哥哥的。” 花言言一双小手轻轻的扯着他的袖子。闻岫煜脸色微变,生生的把自己的袖子斩断,抽了回来。 “住嘴!” “为什么不让我说啊?” 花言言委屈巴巴的看着他,她万万不能错过了这个好机会,若是再解释不清楚的话,指不定哪天就被这男人给暗杀了。 闻岫煜的计划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实施,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脑袋什么时候会分家。 就因为此事整日整日的睡不着觉。好好的一张白净的小脸儿,每日都带着愁容。 “我不管!从今天开始,我们两个人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不分你我!” 花言言死死地抱着他的胳膊,大腿抱不上,先抱个胳膊也是可以的。 她可不想英年早逝! “别逼我动手!” 闻岫煜刚刚大病初愈,身子不爽利。如今被她死死的抱着,倒是没有机会挣脱。 花言言触及到他慑人的眼神,很快便松了手。 闻岫煜甩开她,便扬长而去。留下一个背影,让花言言自顾伤神。 谈判失败! 正当花言言独自在学堂里坐着黯然伤神的时候,素心远远的从荷花塘对面跑了过来。 “小......小姐!老夫人命我来传话,让你去她院子里。” 花言言心中烦闷摆了摆手:“知道了!” 她早已经把这院子里摸的熟悉了。只是往日这个时辰,老夫人早已用过晚膳休息了。 今日,却是出奇的把她叫过去,不知道是为了何事。 “你可知祖母把我叫过去是为了何事?”花言言侧头看着素心。 “回小姐的话,奴婢哪里敢猜老夫人的心思。只是奴婢在来的时候,听到小姐身边的莲心说起来,老夫人似乎是从哪里找来了一位得道高僧!” “得道高僧?”花言言惊讶。 素心点了点头,心疼的看着花言言:“小姐自从上次磕伤了头以后,整个人便性情大变。老夫人嘴上不说,心里面却是心疼小姐,私底下就找了位得道高僧。听闻这高僧,在民间受人推崇,若是能够给小姐瞧一瞧,小姐定能很快痊愈的。” 花言言听得头大,不过这位高僧,绝对不能见。 万一看着她根本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怎么办?老夫人又十分疼爱花言言,若真是把她当成了什么妖魔鬼怪,活活打死都是轻的。 “哎呀!我......我的头好疼啊!” 花言言说着,刚站起来便一只手扶着额头,脚步踉跄了两下,险些呆坐在地上。 素心站在旁边吓坏了,连忙走过去扶着她,惊慌道:“小姐!你怎么了?” “素心,先扶我回去!”花言言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团,看样子,像是真的难受。 素心一个小姑娘又没有那么多的心眼。平日里跟在花言言身边,全心全意的伺候着她。如今见她这个样子吓坏了,想着一定是身上的邪祟作怪。 连忙开口:“'小姐,我这就把你送到老夫人院子里。让那高僧把你身上的邪祟赶跑!” 素心刚准备拖着花言言走出去,花言言一只胳膊便死死地抓着书桌。 苦着脸看像素心,素心小宝贝呀,你怎么就这么笨呢? 她分明是不想去老夫人的院子,要真是这样的,那得道高僧,你家小姐我可就没命了! “先送我回院子,你去禀告老夫人,就说我身子不适,今天不方便见客。” 花言言一只手撑着头,看样子着实难受。 素心张了张口,欲言又止。临了还是扶着花言言回了自己的院子。 花言言躺在床上,嘴中依旧哼哼不停。还不忘吩咐素心:“你去祖母院子里,就说我下了学堂身体有些不适,今日不方便见客了,以免惹得大家笑话。回来了以后不要再打搅我,我睡会儿。” 花言言说着便摆了摆手,看着素心离开了院子。 长出了一口气,撑着床坐了起来。演了这么一出戏,浑身出了一层的汗,黏腻不堪的。 想想隔壁西厢院子住着的那位,今日可是直接把袖子给斩断了。 花言言想了想,又从小匣子里拿出来几个珠翠。老夫人平日里虽然不铺张浪费,但是对她却是极好的。 这些珠翠发簪,都是这定京城之中小姐儿们中数一数二的。她随随便便拿出去一个,给变卖了,都能够抵上普通人家一年的日用了。 花言言又在屋子里等了半晌,直到听到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从窗户翻了出去。 一路从后院的一条小道上跑到了西厢院子。自从上次翻了墙,差点从墙上摔下去。她就长了个心眼儿,特地拿了一个草垛垫在墙角下。 一个草垛不够,花言言四处看了一眼,又在那池塘边搬来了几块石头垫在脚底下,踩上去刚好可以翻过去,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她这次倒是没有趴在墙头上呼救。 第二十二章 千里迢迢去送钱 繁重的褥裙影响了她的操作,从墙头上跳下去早已大汗淋漓。 花言言看着对面那扇屋子里还亮着,拿出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踢踢踏踏的走了过去。 闻岫煜听力极好,旁边研磨的书言,因为受了罚,如今站在那里,还有些虚脱。 低头仔细的看着自家公子写出来的这么一手的好字。 刚欲开口,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花言言大踏步的走进去,倒也不客气,拉开椅子便坐了下来,两手撑着桌面,桌子上的茶水被晃动的撒了出来。 “书言,收拾一下!”闻岫煜吩咐道。 闻岫煜随即放下笔,抬头看着她:“二小姐深夜造访,不知所谓何事?” “没什么事,过来给你送银子!”花言言从袖中掏出来一个锦袋丢在了桌子上。 因为刚翻上墙头,身上还沾着稻草,盘好的发髻早已凌乱,散落在两旁,多了一丝娇俏。 “无需二小姐记挂,你还是收回去吧。”闻岫煜话落,看也不看那桌子上放着的锦袋。 一只手垂下去,紧紧的握到了一起。 花言言早就料想到他是绝对不会要的。这家伙,心黑的很! 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还有锦囊妙计。 “你是我们花家人,出门在外自然是不能丢了花家人的脸面!”花言言说话时小心翼翼的看着闻岫煜。 闻岫煜眼底带着一抹讥笑,眉眼含着冰霜。 花家人?可笑! “再者说了,府中的月银,每月都有定量,本小姐猜的没错的话,你每个月的月银都会被别人克扣吧,真正能拿到手里的银子没几个!” “那又如何!”闻岫煜神色淡淡:“二小姐过惯了娇小姐的日子,怕是不知道,这剩下的月银也是够我苟活的!” “苟活也是活,好好活着也是活!你总不能一辈子就这么吃糠咽菜吧?祖母那边我来摆平,这些可是我小金库子里珍藏的!” 花言言装作爱不释手的样子,打开锦袋反复的瞧了瞧。 见他软硬不吃,便放软了语气:“好哥哥,你就收下吧!妹妹我是翻墙跟过来的。” 花言言说着,又拿着帕子擦了擦汗,香汗淋漓,小脸儿热的通红,闻岫煜深邃的眸子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带着一抹沉思。 西厢院子是之前曾经废弃下来的,这里太过偏僻,平日里就连院子里的小厮都不敢过来。原本因为太过偏僻就被荒废了,再加上位置又不好,杂草丛生,管家也从未上心把这里打扫一遍。 如今这屋子里做的愈发憋闷,花言言越发的没了耐性。 拿着锦袋朝闻岫煜丢了过去,咬牙切齿地威胁道:“你若是敢不收!我这让祖母往你这院子里送几个填房丫鬟!整日里,冷冰冰的,跟个木头似的!白送的钱都不肯要!” 花言言说完还觉得不解气,侧头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书言,见他面带土色,心中有些疑惑。 “书言!要你有什么用,也不知道劝劝你们家公子!我走了,不要送我了。” 花言言摆了摆手,大摇大摆的离开了院子。 留下坐着的闻岫煜,低头看着手上的锦袋。竟是双面绣,绣着百合花。许是因为在身上放着的时间久了,带着一抹淡淡的香味。 书言看了眼自家公子小心翼翼地上前。 忍不住开口询问:“公子,这锦袋?” “你可知她是何意?” 书言摇了摇头:“不知。” 二小姐最近变化太大,似乎从上一次受伤以后,整个人就性情大变。 听闻今日老夫人特地寻了得道高僧,来这府中驱邪,只是二小姐却头疼不已,不肯去见。 “钱袋子留着!”闻岫煜起身,方才桌子上写好的一张纸,化为灰烬。 花言言照着原路,又偷偷的跑了回去。从墙头上翻下去坐下,歇了半晌。 临走的时候又扭头看了一眼高了她两头的墙头。 “改明儿,一定要把你给推了!耽误本小姐的好事儿!”说完这才拍了拍手,轻快的走出了院子。 殊不知在她的身后,传来了一道虚无缥缈的笑声。 “小丫头倒是挺有意思的!” “和你没关系!”院中的一扇窗忽然被人打开。 闻岫煜一些黑衣站在窗前,皎白的月光打在脸上,周身清冷,神色淡淡。 “主子让我来提醒你,不要忘记了该做的事。这女人会耽误了你的正事,你若是不忍心动手,我来帮你!” “这件事我自有分寸!”闻岫煜道。 “哈哈哈......”那黑衣人狂笑,对面的竹林,忽然之间一阵狂风卷来,不多时周围便忽然之间安静了下来。 竹林的树叶掉了大半,一夜之间仿佛是秃了。 次日一大早,管家就带着人,步履匆匆的来到了这西厢院子。 “你们都给我长点眼力见!这可是二小姐吩咐下来的活儿,若是做不好,小心你们的脑袋!” 天才刚亮,院子里面就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书言睡得迷迷糊糊的,推开门就看到管家带着一群人,手上都拿着家伙事儿。 “赵管家,大清早的,您这是为何?”书言平日里便不与赵管家一行人接触。 众人都知道,赵管家看人脸色做事。又一直为二小姐马首是瞻,如今来到这院子里,许是二小姐又吩咐了什么事,一想便觉得这事他有些不太对劲儿。 看赵管家这样子便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二小姐特地吩咐奴才,给公子这院子里杂草清理一下!” 赵管家趾高气扬,不把书言放在眼里。 又站在一旁大声的指挥着:“您个个都给我瞧仔细了,这院子里的一根草都不能留!二小姐特地吩咐下来的,活若是做不好,小心我把你们的手给砍了!” 书言皱眉,急忙折身回到屋子里。 苦着脸走的闻岫煜的身边:“公子,您要不再歇会儿?” “去打水来。”闻岫煜看着院子里的赵管家,抬步朝院中走去。 第二十三章 装病 第二十四章 有缘人 第二十五章 强求不得 第二十六章 谈心 第二十七章 约定 第二十八章 府中怪事 花言言丢下这句话便扬长而去。因为脚上伤口的原因,在回去的时候则是十分明智的选择走大门而过。 从外面走过去的丫鬟小厮,瞧见这一幕,顿时目瞪口呆,呆呆的站在一旁。 待花言言走了以后,才敢开始大胆的议论。 “你们猜二小姐这次来这儿,里面那位又被打成什么样了?” “瞎说,我前些日子听说二小姐性情大变,里头那位喝的汤药都是二小姐亲自送来的。” 几个人众口纷纷,议论声越来越大,传到了屋内。 闻岫煜微微皱眉:“书言!” 书言闻言,从屋内端出了一盆水,径直朝门口走去。 一股脑的全泼在了路上,那几个丫鬟四散着跑开。 “书言,你这是做什么!瞧把我们这身衣裳都给弄脏了,你小子有几两银子赔吗?”其中一个年纪稍长一些的丫鬟,不把书言放在眼里,指着鼻子就骂。 “公子说了,门口的路二小姐常来,要用这盆水去去这肮脏污浊,你若是觉得不爽,我这就去找二小姐,向二小姐禀明了此事!” 书言话音刚落,那丫鬟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这种小事儿,还去麻烦二小姐!” 那丫鬟说了没两句话,便灰头土脸的走开了。剩下站着的几个人也不再开口,拿着各自的家伙事儿,很快就离开了院子门口。 花言言这边,一瘸一拐的回到了屋子。 掀起了裙摆,看着脚上的伤口红肿的越发厉害。 “素心!” “小姐!”素心听到屋内的声音,连忙跑了进来。 花言言把裙摆放下,遮住了脚上的伤口。 “金创药在哪里?” 素心闻言,以为小姐又要给西厢院子里的人送药了。顿时撇了撇嘴:“小姐,您这是又要过去给人送药了。” “问这么多做什么,快去把药给我拿来。” 花言言懒得解释,脚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她不得已换了一个姿势,一只腿耷拉在地上,尽可能的不去触碰那伤口。 素心皱眉,不情愿的去小匣子里把金疮药拿了出来。 “小姐,这瓶金创药,是当今圣上赏给老爷的!” 花言言接过金创药拿在手上看了一眼,随即摆了摆手:“这边没你什么事儿了,你先出去吧。” 素心点了点头,不敢多言。小姐如今越来越有脾气了,之前的小姐脾气虽然很大,但起码很简单。做什么事情,她一猜便知。 而现在的小姐,仿佛是藏在了一团迷雾之中。让人看不透摸不清的。 花言言看着素心走了以后,这才把金创药打开。涂抹在了脚上的伤口上。 凉凉的,伤口很快便没有那么疼了。 “果真是圣上御赐的好药!要是再来一瓶就好了。” 花言言嗯,重新把药放进匣子里,躺在榻上,闭上眼睛在大脑中过滤了一下从来到这里发生了一些事情。 一件件,一桩桩,如流水,一般从眼前滑过。 而花家二小姐突如其来的变化,也在京城上传了个遍。 花言言爷娘有幸听过这京城之中的传言,每当花言言出街的时候,这路上的百姓就比平常少了一半。至于为什么少大概更多的是因为惧怕。 更有不少人在私下传言,花言言若是一位公子哥,怕是要和那监察使的公子不相上下。 花言言无奈,她实在是想不到他一个姑娘家是怎么能够把自己的名声搞得这么坏的。怪不得三妹妹四妹妹都出嫁了,她到如今连个提亲的人都没有。 倒是花语嫣,在京城这些名门闺秀之中也算是出了名的大家闺秀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样貌也是一绝,她倒是从来没有听人说起有人来上门提亲过。 难不成,这四姨娘还有别的打算。不过四姨娘的如意算盘快要打到头了。 花言言抛下脑子里面的这些杂念,眼下最要紧的还是闻岫煜。 书中曾写过,闻岫煜有一位心上人,叫李妍熙,尚书之女,曾经是最有可能成为太子妃的人。 闻岫煜与她有过一面之缘,便深深的喜欢上了她。如果真的让他们两个人见了面,那事态的发展就真的如同书中所写的一般了。 所以,便要快刀斩乱麻,从根本解决了这个问题。 只是那尚书之女到底什么时候出现呢?她尚且还不知情。 难不成,整日里把闻岫煜关在屋子里不让他出门。 花言言想到这里瞬间摇了摇头,打消了心中的这个想法。这么做也不成那样,做也不成。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天是要亡我啊!”花言言叹了口气也躺在软榻上。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次日一大早,院子里面便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 花言言烦闷的从床上坐起来,问道:“素心,外面在吵什么?” 素心闻言连忙推开门走了进来:“小姐,老夫人说,小姐您近日用功学习,暑气正重,怕热着小姐,特地让管家搬来了几块冰块。” “知道了,让他们动作小点儿。”花言言摆了摆手,闭上眼睛又躺了下来。 素心看着小姐像是个小瞌睡神一样,煞是可爱抿唇笑了笑。 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迎面走到赵管家的跟前。 “赵管家,麻烦你小声一些。方才小姐都被惊醒了。” 赵管家连忙点了点头,对身旁的几个小子呵斥道:“都听到了没有,动作给我小点声,若是把小姐再吵醒了,小心我扒了你们的皮!” 素心见惯了赵管家,如此意气指使,倒也不足为奇。 院子里的声音静了一些,花言言却没有了睡意。 想着今日还要继续去学堂里读书,又唤来素心:“素心,去打盆水来。” 素心领着一众丫鬟,打了盆水回来。又从柜子里拿出来了一件桃色裙衫,兴致勃勃的看着花言言:“小姐,这是老夫人特地在望月阁里给您定做的一件衣裳。” 花言言看了一眼,觉得这身衣服太过扎眼。 “换一身素净的来吧。”花言言看着这身衣服,就想起来花语嫣,恨不得把所有带颜色的衣服都穿到她的身上。 素心觉得有些可惜,这么好看的衣裳,小姐却不喜欢。 第二十九章 文房四宝 第三十章 震慑众人 第三十一章 雕虫小技 花言言此诗一出,旁边的围观者们无一不称绝。 传言花家的二小姐,诗书不通,纨绔不化,可如今一看这传言也不属实。尤其是这二小姐仿若天仙下凡一般,举手投足之间不像是大家闺秀,反倒是像那天上下凡的嫡仙,精灵巧动,倒是比旁边站着的一板一眼的李妍熙还要动人几分。 殊不知此时此刻的花言言,早已经想要拉着闻岫煜离开这里。 若真是让他们两人见了面,那么后续的发展岂不是要按照书上的来了。 绝对不行...花言言打消掉心中的这个想法。 抬头看向管事:“先生,今日就算了。改日我再来拜访墨家主。” “敢问二小姐可是还有其他事情?”那管事的不依不饶,面上尽是欣喜。 虽说起初心里还有些怀疑二小姐的真才实学,可是刚才见二小姐提笔就写下了这首诗,他一眼便觉得此人正是家主要寻的人。 “家中还有功课,尚未温习,先生嘱咐我们出门采买文房四宝,便要速速回去。” 闻岫煜不由得抬头看了她一眼,倒是未曾说些什么。 而旁边站着的花语嫣,轻扯唇角嘲讽道:“二妹妹,我怎么不知先生有嘱咐我们温习功课?怕不是二妹妹,不想见墨家主吧?” 花言言闻言,眉头紧皱。眸光清冽,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许是长姐,在先生教学的时候未曾仔细听吧。” 花言言挑了挑眉侧头,看了眼闻岫煜:“哥哥,你告诉长姐,先生可曾有说起,让我们尽快回去温习功课?” 闻岫煜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薄唇微启:“是。” 站在旁边的书言,为之一惊。二小姐如此信口开河,公子竟然还在配合她。 “那既如此,还请二小姐先选文房四宝。”管事的对花言言语态恭敬。 花言言点头,她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 那管事的看起来有六旬有余,竟匆匆的跑了进去,步履生风一般。 不禁失笑,这一笑,竟让在场的人都看呆了。街上的看客,均是愣在了那里。 之前一直听闻花家的二小姐顽固不化,倒是那大小姐知书达理美若天仙。众人均是被这些传言给骗了,如今看来,二小姐则是更胜一筹。 花言言看着面前放着琳琅满目的文房四宝。不多时便走了过去,她向来对这些不太感兴趣。 侧过头对闻岫煜招了招手:“哥哥,你快来看一看。” 闻岫煜没有理会他,径直去了旁边,随手拿起桌上放着的一只毛笔看了起来。 人分三六九等就连着物件也是分上下好物的。上三层的均是价值不菲的文房四宝。而这下三层放着的,仅供平民百姓使用。 花言言见状,有些不悦。 径直走了过去,用他们二人仅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花家不缺钱,你这么为花家省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花家要败落了。” 花言言话落,拉着闻岫煜的袖子,就朝旁边走去。刻意的避开了李妍熙。 “素来听闻李小姐诗词书画样样精通,如今一见,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不知道李小姐今日来此是想要采买何物啊?” 花语嫣瞧着被人无视,就把目光放在李妍熙的身上。 这位可是尚书家的小姐,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这么多年一直都被冠在她的名声上。 她如今见上一面,倒也觉得不过尔尔。 “近几日,后山上风景极好,妍熙本想去画上几幅好画,不曾想家中的彩墨没了,便来这边采买一些。” 李妍熙言语之间带着些许的疏离。说话间不自觉的看向花言言。 “二小姐的才情如此出众,如今一见,倒是让妍熙觉得相见恨晚。不知道二小姐今日可否同我移去后山?” 花言言顿时眉头一皱,手上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这女人怎么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今日实在不凑巧,方才已是解释过了,回去还要继续温习功课,怕是无暇陪李小姐观景了。” “倒是我疏忽了,二小姐,不知改日我可否登门拜访?”李妍熙察觉到花言言对自己的抗拒,却又不明原因。 “这是自然,只是先生那边课业极重,倘若届时招待不周,还望李小姐不要怪罪。”二人你来我往的,愣生生的是把花语嫣给冷在了一旁。 花言言说话间一直看着闻岫煜,见他很快就选好了笔墨,她也不客气,随手一指拿了和他同样的。 三人都挑选好了以后,落雪刚想去招呼管事,便见管事的,急匆匆的从后院走了出来。 身后还跟着一位锦衣少爷。见那来人穿着一袭黑色锦袍,面容俊俏。 不用猜,便知道这大哥就是墨家的少爷,墨其轩。 此人文采极好,得墨家主真传。如今也是到了及冠的年纪,若是今年考取了功名,怕是家中的门槛儿,都要被着京中的小姐踏破了。 花言言也看向那人,在看到那张脸的时候,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不得不说,这古代的人长得都跟从画上出来的一样。 不过她此时此刻就没有心思在这里欣赏美男子了。花言言看了一眼落雪:“落雪,你留下来付账,我们先走。” “二小姐留步!”那管事的见花言言准备要走,连忙上前挡住了她的路。 “先生还有何事?”花言言语气不悦,反问道。 “我们家主想要见您一面,劳烦二小姐稍等片刻。” 花言言刚准备脱口而出,站在身侧的花语嫣忽然开口:“先生有所不知,我这妹妹课业极重,今日怕是没机会见墨家主了。” 闻岫煜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花言言,见她一双稚嫩的眸子上,多了一丝戾气。 “既如此,那我就再多等上片刻。劳烦先生带路!” 花言言原本是不打算见着墨家主,只是如今,她忽然之间改变了主意。 “二小姐,这是我家公子。” 花言言看向墨其轩,微微点头。 “劳烦公子带路。” 墨其轩话不多说,伸出手指了一下路,二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 第三十二章 拜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