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到时候了 第二章 三十年 巨大的轰鸣声逐渐逼近三道口的上空,矿油燃烧后排出的尾气,像风暴一样席卷了整个窝棚区。 孤儿们看着天空那只庞大的机械战舰,被生活剥夺了光泽的眼睛里出奇的明亮。他们兴奋的欢呼声,快速掩盖掉堆积在大人们脸上的担忧。 承南躲在岩塔的角落,没敢出声。 岩塔很高,他的动作也很快,当战舰底部的重力门板缓缓降下,他才发现自己居然能够清楚的看见战舰内部的设施,以及被机甲包裹着的第九战舰服役士兵。 第九战舰是联合政府的一块遮羞布,也是最后的底牌,虽然如今的斯诺星没有任何可掠夺的价值,但必然的防御力量不可或缺。 可是……这堆破铜烂铁就是联合政府引以为傲的第九舰队机甲兵? 承南吞了口口水,把头埋得更低了些。 越来越小的引擎声慢慢被风沙吞没,四根圆柱形钢铁支架从战舰的四个方向缓缓支立起来,三道口上空逐渐被黑暗笼罩,门板上方却传来了一长串坚实的脚步声。 ‘哒,哒,哒……’ 那是嵌着铁皮薄底的军靴发出的声音。 承南一直觉得,联合政府在军备的配置上有着他们最愚蠢的执拗劲,就比如这种特质军用靴。 铁皮鞋底确实可以减少与地面摩擦带来的损耗,可是声音与负重,足以让士兵们在战场上成为一个个活靶子。 他在心里冷笑,然后发现自己的双脚竟然离开了塔顶的掩体,他挣扎着四肢,扭动中,后背传来像石头一样坚硬的触感。 “呵呵,一只肮脏的小蚂蚁。” 说话的是名光头男人,一身贴合的军用迷彩服,嘴里叼着个烟斗,脸上还有一条刀疤,从他的左前额一直延伸到下巴,把整张脸一分为二。 承南扭过头看了眼,目光停留在光头男人的脸上。 这张脸他认识,或者说无论是三道口,还是四道口,甚至每一位斯诺星的居民,直到死亡都不会忘记这么一张脸。 拉德将军,第九舰队第二机甲部指挥官,也是整个第九舰队单人战力最强的一位将军。 有传闻说,要是没有当年那件轰动整个联合政府的丑闻,拉德或许早就坐上了第九舰队的第一把交椅。 被这样一位铁血大人物揪住后衣领,承南差点尿了裤子。 ‘拉德’这两个字曾经被无数父母用来阻止过自家孩子许多不切实际的梦想,以至于这张刀疤脸伴随这群孤儿度过了无数个年少时期的噩梦。 承南也一样。 他至今都记得,在每一个睡前的童话故事里,拉德都被父母塑造成了一个个吃人的恶魔。尽管他现在已经长大,但是深入骨髓的恐惧让他浑身无法控制的开始颤栗。 “果然是只小蚂蚁。” 拉德嘲讽般的轻笑起来,他扔下承南,沿着战舰腹部降下的阶梯,一脚踏上这片腐臭肮脏的咸湿地。 孩子们从四周汇聚到一起,相拥着躲在窝棚背后,露出半个脑袋惊恐而兴奋的望着拉德。被病痛折磨得如同一个个骷髅架子的大人,把自家孩子挡在身后,却仍控制不住孩子们好奇的目光。 看着眼前一层层如同蜂巢一样的窝棚,以及窝棚前一张张脏污的脸,拉德用力嘬了口烟斗。 “多少年了!” 这其实是个感叹句。 不过拉德身后的狗腿书记员以为是在问他,连忙上前了两步,佝偻着后背献媚回道:“将军,三十年了。” 三十年前,拉德已经年满十八,轻松通过了联邦军部考核,成为一名第九舰队预备机甲兵,他自然知道上一次来自联邦第九舰队的指挥官和他一样站上过这片咸湿地。 “三十年。”拉德苦笑了一声,吐出一长条白色烟雾,那条丑陋的刀疤却忽然在他脸上绽放开来,“或许也是我们最后一个三十年吧。” 在拉德说话的期间,承南已经从岩塔上下来,他根本没敢回头,一路飞奔回了渔船。 拉德身上的压迫感,可不是他这个十六岁的孩子能够承受和消化的,在他被拉德当成小鸡仔一样拎起来的时候,全身就已经被冷汗打湿,现在一张脸完全没了血色,直到看到船头的老徐头,情绪才慢慢稳定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承南一直觉得老徐头身上似乎有一种能让人快速平静下来的魔力,或许是因为他是三道口最长寿的老人,也或许他嘴里的那个陌生星系,给承南带来了很多美好的向往。 看着老徐头嘴上熄灭的烟头,承南喘着粗气问道:“联合政府的舰队为什么会来这里?” 老徐头有些不舍的盯着烟盒里最后一支黄鹤楼,也不知道是在犹豫要不要把这支也消灭,还是在思考承南的问题,等了大约一分钟,他才终于把烟又重新点燃。 “粒子镜面的辐射在未来三十年会达到最大的峰值,联合政府那个乌龟壳恐怕也阻挡不了辐射的渗透,而且……” 老徐头深吸了口烟,把凹陷的眼窝对准承南,“而且晶源矿油不多了。” 承南明白老徐头的意思。 怕死的联合政府需要在辐射爆发前,从其他星系找到晶源矿油的替代品,让他们有足够的能源抵抗未来几十年的粒子辐射,更或者在这几年内找到一个适合居住的星系。 而占领一个星球需要消耗大量的能源。 可是承南不明白,拉德作为战舰机甲指挥官不去征服其他星系,大张旗鼓的跑来三道口是为了什么? “政府里面那几颗老鼠屎个个都是大谎言家。”老徐头吐出几个烟圈继续说道。 “第九舰队的晶源矿油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消耗光了,剩下的那些埋在艾力克公司的地下,这些能源也只能支撑战舰实现一次有去无回的空间跳跃,在此之前他们需要有人找到能源星的宇宙坐标。” 这番话让承南立刻想起老徐头曾提过的,那次孤儿集体失踪事件,这件事发生在三十年前。 能在有生之年登上第九舰队的战舰,是每一位生活在咸湿地孤儿的梦想,当然如果能凑巧穿上那身机甲,他们的将来必然会无比荣耀。 可是谁都没想到,那些孤儿确实登上了战舰,此去却再无任何消息。 而联合政府由始至终都没能给出一种合理的解释,只是为了安抚这里的居民,每年会派人送来一袋子难以下咽的合成粮。 第三章 不简单的身份 承南忽然打了个哆嗦,“我得赶紧躲起来,回头就说没见过我。” 联合政府如何把人送出斯诺星,在茫茫宇宙寻找能源坐标,承南不知道。可是他明白,自己一旦登上那艘战舰,能回来的几率无限接近于零。 况且这次来的是拉德,听说这人杀人不眨眼。 “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那个星系吗?”老徐头忽然问道。 “记得。”承南在船舱口停下了脚步。 他知道老徐头一定有话要对自己说,而且这些话很有可能会改变他接下来的选择。 承南不想欺骗自己,三道口的生活确实很乏味,也看不到任何希望,但起码他还有二十年的寿命,他还没遇到心仪的姑娘,他不希望今后的自己也变成一袋袋难以下咽的合成粮。 可是那个星系对十六岁的承南来说,具有他无法拒绝的吸引力,他没有思考太久,重新走回了老徐头身边。 “那里……真的很美?” “很美。”老徐头使劲嘬了口烟,半扬着脑袋,黑黢黢的眼窝正对着远处冰冷的战舰。 此时老徐头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悲凉,却有一种叫做满足的情绪填满了他双颊上的每一条沟壑。 承南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见四下无人小声问道:“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到底来自哪里?” 这个问题承南在过去几年已经问了无数遍,每一次老徐头都会用那两个黑眼窝子狠狠的瞪向自己。 没有眼珠的眼窝,远比一双正常眼睛更能带给人震慑力,况且承南知道,老徐头不简单,否则以他这个年纪怎么抵挡粒子辐射和病毒水源带来的损伤? 但让承南没想到的是,今天老徐头竟然一反常态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咧着豁了口的牙花子,神色似乎正沉浸在一段极美妙的回忆中。 承南有些激动,他知道自己或许可以听到一个被老徐头隐藏了很多年的秘密。 “我……” 然而一个字才出口,甲板上却传来一阵令人心惊的脚步声。 “哒……哒……哒……” 一双熟悉的黑色军用靴出现在承南的视线中,顺着靴子往上看,是一张被刀疤分割成两半的脸,承南只觉得后脊梁上冒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不会吧?我就看了眼战舰内部设施,况且我也看不懂,这恶魔将军居然就追到了这儿?难道是要灭我的口? 这个念头刚刚出现在承南的心中,他就发现自己想错了,拉德将军并没有看他,刀子般的眼神正盯着他身边的老徐头。 “徐庸……你果然还活着。” 拉德抖了抖手里的烟斗,上前了一步。 他的表情很平淡,声音也听不出喜怒,但是这句话却让承南的心脏急剧的收缩了一下。 这两人居然认识。 老徐头身上确实藏着很多秘密。 比如他每天睡醒后的第一件事,不是解决自己的个人卫生,当然关于这一点和自己的卫生习惯有很大的关系,毕竟窝棚区没那么多资源可以浪费。 可是那个手心向上的盘腿姿势,承南怎么看都觉得很怪异。 还有去年沙原野兽袭击三道口时,他身上表露出来的杀伐意味,并不像一个普通人,反而更像一名……军人。 军人? 承南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难道说……老徐头是第九舰队的逃兵?拉德这次来是准备把他抓回去,送上军事法庭的? 一瞬间,气氛变得有些诡异,承南几乎快要窒息了,眼睛一眨不眨的来回在两人身上游移。 “呵……老子当然活着。” 老徐头空洞的眼窝并没有看向拉德,而是把手里的烟盒塞给了承南,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他的个子并不高,身上更是没几两肉,加上年纪越来越大,背也驼了,双腿无法完整的直立,站在拉德面前,就像一条濒死的野狗面对着一头狂暴野兽,差距显而易见。 可是此时承南却觉得,老徐头的身上竟然散发出一种很明亮的光辉,特别刺眼,甚至隐隐盖住了拉德身上威严的军人气质。 下一刻,承南的眼睛果然被刺痛了,那团光辉原来并不是他的臆想,而是真正来自于那个小老头的体内。 光辉下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交叠在一起,拳头与肉的碰撞声中,两人快速飞掠下了渔船。 而承南的下巴……却久久都没有合上。 形同沙暴的拳风,卷起无数窝棚上的积沙,摇摇欲坠的门板在风中来回挣扎,两人的拳头不停的撞击在一起,发出一阵阵让人折服的鹤唳声。 承南的情绪也随着那个连连败退的小老头,变得越来越紧张。 老徐头是个瞎子,加上年纪也大了,那团光辉唬唬人还行,真正打起来,也就两三个来回就落了下乘。 不过,战斗结束的很快,短短十来秒,两人的身影又相继落在甲板上。 拉德依旧气定神闲,连嘴上的烟斗都没撼动一分。 老徐头的情况却并不好,脸红的很不自然,而且能听到他的呼吸声中带着一种像是沙石摩挲般的噪音,紧接着一口黑血被他吐了出来,脚下也随之踉跄了几步。 “老徐头……”承南见状一声惊呼。 那个小老头却对他摆了摆手,抚着胸口,长叹了几口气。 “唉,舒服多啦,这口老血可是憋了老子好多年。” “哼。”拉德突然冷哼了一声,又掏出烟斗往里面塞了点烟丝,递到老徐头手心,“你这是自作自受。” 说完这句话,他才无比淡漠的扫了眼承南,“呵呵,没想到居然是你这只小蚂蚁。” 承南浑身一僵,也来不及思考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连忙站了个蹩脚的军姿,“将……将军。” 拉德摆摆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小块金币扔给了承南,“拿去买点儿好吃的。” 承南明白这两人肯定有话要讲,自己再待下去不合适,连忙接过金币走了,不过心里却对老徐头真正的身份产生了好奇。 从两人的对话不难看出,他们很熟悉对方,但是能够认识拉德这种大人物,为什么老徐头还会龟缩在这破地方? 而且刚才那团光辉很显然不是普通的军体拳能够发出的,难道老徐头练的是传闻中的源气流? 第四章 送别 第五章 沙暴 第六章 沙蝎群 第七章 钢铁堡垒 第八章 三九队长 紧挨着政府指挥大楼的一栋正方形建筑,就是第二机甲部队的训练中心。 从外部看,整栋大楼和附近的建筑并没多少区别,陈旧生锈的外墙,剥落的窗格,地面也坑坑洼洼,唯一的不同是这里看不到任何彩色的电子屏和霓虹灯,四周很安静,外面的喧嚣到了这里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屏障隔绝了开来。 承南扶着老徐头下了车,观望了一圈没看到半个人影,心里不禁有些奇怪。 既然是第二机甲部队的训练中心,现在时间又还早,怎么连一个机甲兵都看不到,难道如今的机甲部队真的已经衰败成这样了? 没等他思考太久,沙通的脚步声已经远去,承南扶着老徐头连忙跟了上去。 三人穿过一个由数名机械守卫把守的空旷大厅,沿着走廊走了没一会儿,终于传来了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距离上一次星际战争已经过去了几百年,平静安逸的生活对于斯诺星的居民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可那些无用武之地的机甲兵,却早就被这日复一日的枯燥日子磨光了所有锐气。 他们三五个围拢在一起,嚼着让人发胖的零食,聊着一些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脸上的表情甚至比三道口那群整天没事儿干,围在一起嚼舌根的中年妇女还要八卦。 某某大人被捉奸在床啦,某某将军养了个小三,某某夜总会的小姐被人包养等等等等,各种声音不绝于耳。 承南还没靠近广场中心,就已经听了不下三个军部大佬的八卦。 能源的枯竭导致机甲日渐腐朽,这是必然结果,可是就凭这群毫无军队纪律的士兵,也想去征服其他星系?联合政府那些决策人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沙通的表情并没有表现出多少不满,想必这场景他早就见怪不怪了,况且在他心里就凭这两个三道口的贫民,也不敢对政府机甲兵指手画脚。 不过,基于自己的身份,他还是在走廊里咳嗽了一声。 里面的说话声立刻停止,紧接着脚步声、撞击声、哄闹声又持续了大约半分钟,整个训练场才彻底安静了下来。 等三人走进训练场,几十名高矮不一的士兵已经排成两列歪歪扭扭的队伍。看他们松松垮垮的腰带,参差不齐的军帽,以及一个个堪比孕妇的大肚子,承南猜测这机甲部队的生活怕是和他想象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三道口有一支由几十名青少年组成的贫民护卫军,平时早晚都由一名伤残的退伍机甲兵负责操练,用来抵抗时不时发生的兽潮突袭。 他们没有防御机甲傍身,也没有大型杀伤性武器,可是承南能够确定,如果把这两支队伍扔进比斗场,这里的机甲兵恐怕会输的十分凄惨。 “哼……”沙通突然冷哼了一声,眼神逐一在士兵们的脸上扫过。 听他这口气,承南就知道他并不是在生气,只是为了在士兵们面前突显自己的身份,故意拿些架子。 书记员在每一支机甲部队的位置,相对比较尴尬,一来他们的军衔不高,二来他们没有配枪的资格,第三虽然他们直属于政府部门监管,但是却在部队服役,属于两边都沾点关系,但又两边不亲,做的还是让人诟病的工作,俗称“给联合政府打小报告”,所以面子对他们来说就像士兵们的肩章一样重要。 尽管沙通在军中有个毒蛇的称号,但那只是对普通老百姓的一个震慑手段,放在第二机甲部,除了几个狗腿子,其实没多少人会真正在意他这个书记员。 当然有拉德这个恶魔将军在,士兵们也不敢过多僭越,沙通这人记仇阴毒,万一他在将军面前谗言几句,他们这身军装恐怕就穿不长了。 要知道被赶出机甲部队的士兵,可没有资格生活在这座钢铁堡垒,只能去沙原找块咸湿地,做一只勤劳的小蚂蚁。 直到在士兵们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紧张,沙通这才满意的收回目光,指着身后的承南,对领头的队长说道:“你带他去安顿一下,一个小时后将军要见他。” 队长相对于其他士兵,身材还算壮硕,不过却长了一张十分精明的脸,他对沙通行了个军礼,献媚道:“明白,沙副官,我这就带他下去,甲区九号房您看怎么样?” 沙通很显然没工夫在住房上跟队长纠缠,随意的挥了挥手,“你看着安排就行。” 说着有些嫌恶的瞥了眼老徐头,“徐庸,将军特意给你在外面安排了住处,你这就跟我走吧,放心,每天有吃有喝不用你愁,想要姑娘也行,尽管跟我开口就是。” “嘿嘿,那就替我谢谢你们将军了。”老徐头咧着牙花子笑得十分奸诈,估计是‘姑娘’这两个字触动到了他身体某个部位的神经。 承南有些没脸看,这老家伙土都快埋到脖子了,居然还有心思想姑娘。 不过念头也就一闪而逝,随即老徐头的一番话,把他压在心底的酸涩滋味勾了出来。 “行了,老子走了,老子享福去咯,接下来的路就靠你自己啦,你小子可别给老子丢脸。” 承南吸了吸鼻子,故作轻松道:“丢不了,我你还不了解嘛,呵呵。” 说着给了老徐头一个大大的拥抱,又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老徐,这几年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恐怕早就死了。你放心,你的话我一句都没忘。” 老徐头没再说话,只是用他枯瘦的手掌,揉了揉承南的脑袋,随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沙通一离开,士兵们迅速围拢了过来,就像在看怪物一样,盯着承南,眼睛都没眨一下。 承南本来还挺伤感,见到这群家伙又露出一脸八卦的样子来,没控制住笑出了声。 “呵呵,我脸上有花啊?你们看我干嘛?” “花倒是没有,不过看你样子应该从小就生活在窝棚区,怎么突然来了我们机甲部,莫非你是将军失散多年的……亲戚?”队长接过承南的背包,好奇问道。 “你这话说的挺含蓄啊,队长大人。”承南笑着伸出了手,“你好,承南。” 队长连忙握住他的手使劲甩了几下,“你好你好,我叫三九,数字三九的三九。” “这名字倒是有意思,莫非你家是卖胃药的?” “哟,这你都知道啊?” “我……瞎猜的。” 第九章 徐庸 第十章 烟盒 第十一章 一个主意 第十二章 私生子 做好做美? 听到这两个词,艾斯德就已经明白沙通提的这个办法并不像他嘴里说的那么好听,他应该有别的什么目的,但自己毕竟身在下位,不好细问,只是犹豫着说:“这事儿是不是应该和总长大人商量一下?” “总长那边我会去交代,你放手去做,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我给你兜着。”沙通大包大揽说道。 艾斯德更犯难了,沙通的名头也就压压他们这群没多少实权的警察,放在政府和军部,根本不够看。 再说沙通什么德行,他不是不知道,这家伙奸诈阴险表里不一,真要出什么篓子,肯定先把自己摘出去,要不然这毒蛇的称号是哪儿来的? 可是如果不顺着沙通的心意,以后工作中免不了会被下绊子,自己好不容易爬上警长的位置,屁股还没做热乎呢,而且那个副总长的职位确实很诱人。 见艾斯德还在犹豫,沙通突然咳嗽了一声,取出自己的电子通讯器,翻出一张少年的照片,递给艾斯德。 “这人叫承南,是军部选中的人,来自三道口,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沙通适时的住了嘴,等艾斯德的目光投放在通讯器后,才用手指把图像慢慢缩小。 画面上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沙原,一老一少两个身影盘坐在一只大型巨石龟的背上,少年青春飞扬,老人垂垂暮年,看着那两张清晰的脸孔,艾斯德的表情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这……这人莫非是徐庸徐将军?三十年前的那位……” 他没有把话说完,只是双眼却瞪的滚圆,一脸的不可置信。 “没错是他,这少年就是他现在的学生。” 说到这里艾斯德总算是明白了。 徐庸这个名字早在三十年前其实就已经响彻了整个斯诺星,他是联合政府第一次实施‘流浪者计划’后,唯一一个活着回到斯诺星的人。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并没有把能源星的坐标带回来,估计也是因为此事,几年后就被军部撤了职,并被驱逐出堡垒。 而作为徐庸当年唯一的学生——拉德将军,在整件事中扮演的角色,似乎并不讨喜,甚至传言说正是有拉德在背后推泼助澜,本该在军部大院安享晚年的徐庸才被迫去了沙原,而他自己却顶替了徐庸在第九战舰的位置。 这么一思索,答案已经很明显,这次沙通来他们治安警署充当的大概只是个传话人的角色,他真正要表达的,其实是拉德将军的意思。 想通了这一点,艾斯德便从通讯器上收回了目光,“沙副官,这件事您尽管放心,我保证把它‘做好做美’,一定不辜负您的提携。” 沙通很满意艾斯德的表现,当然他更满意的是自己这个点到即止的手段。没有把话挑明,一切都是艾斯德的主观臆测,以后即便出了事儿,也能来个一推六二五,反正自己什么都没说,是艾斯德自己想岔了。 “那么你就着手开始准备吧,三天后军部会把人送去晋北区,到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你们警署都不可以插手,当然这是上头的意思,我想你应该明白。” “明白明白。” 艾斯德点头如啄米,喜不自胜。恍惚间,他似乎已经看到那个副总长的位置正在拍打着小翅膀飞向自己,于是便把脑袋点得更加勤快了些。 与此同时,又有三名十五六对的少年被送入了第二机甲部的营房。除了其中一位穿着打扮十分考究的少年,同样被安排在甲区。剩下两人大概是出身不好,也没什么靠山,被安排在丁区的大通铺,虽然条件和甲区天差地远,可相比较以前住的窝棚强了可不止一点半点。 四名少年的第一次碰面,就在隔天上午。 由三九带领,沙通监督进行了第一次系统的军体拳演练。 军体拳其实并不仅仅流传于军中,在整个斯诺星都十分盛行,大自然对人类的威胁不仅仅在于恶劣的天气,还有遍布整个沙原的巨型野兽。 为了活命,军体拳自创造那天开始就已经普及到了整个星球,无论是被钢铁包裹着的城市百姓,还是生活在贫民窟的孤儿,每个人几乎都会耍上几招。 而丁区那两个少年,显然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两人的拳术很精进,不仅下盘稳,出手也很迅捷,只是力量感差了点,这确实没办法避免,毕竟窝棚区的饮食一直是个大问题。 甲区少年名叫利达,听到这个姓氏,再结合他胸前那枚耀眼的徽章,‘艾力克制造公司’这几个字瞬间浮现在承南的脑海。 晶源矿油的最后持有者,单单这个身份,就足够这名少年在整个第二机甲部横着走。 这也是利达自从来到训练广场后,始终拿鼻孔看人的根本原因。 他确实很骄傲,骄傲到令所有人都厌恶,尤其当他耍完一套最标准也是最完善的军体拳后,看向另外两名少年的眼神,已经带着灼灼逼人的气势。 承南并没有掩饰自己的厌恶,在一名年仅十六岁的少年心中,出身的高低并不值得炫耀,只有自身的能力才应该是骄傲的资本。 所以当利达略带挑衅的眼神看向他的时候,承南并没有躲闪,只是微微一笑,双脚往前一踏,一套行云流水的拳术被他施展了出来。 空气被瞬间撕裂,拳影迅捷如电,身姿在偌大的广场中心左闪右突,最后以一个漂亮的结束动作收尾。 看着场上少年不属自己的拳术,利达的眼神瞬间起了变化,少了些骄傲,多了些敌意。 “听说你是拉德将军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呵呵,看来将军对你确实不错。”他嘲讽说道。 “啥?私生子?”承南一头雾水,瞪了眼利达道:“我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利达冷笑道:“你施展的这套拳术,在三十年前由第二机甲部的前将领徐庸将军经过了完善的改良,一招一式看似相近,却和原本的军体拳存在着本质上的差别。” “那又如何?” “呵呵,这套拳术除了第九舰队,至今没有外传,而且徐庸是拉德将军的老师,这一点你应该不知道吧?” 承南眨了眨眼,流了一脑门的黑线。这家伙的脑回路还真是清奇,居然这就给自己找好了借口,果然人类的嫉妒心最是可怕。 “或许有一点你也不知道……”承南淡淡一笑,大声道:“其实我也是徐庸将军的学生。” 第十三章 敌意 利达显然没猜到承南会用这个答案回击自己,他很意外,不过投过去的眼神却又多了些鄙夷。 作为第九舰队的一代军神,徐庸过往的神奇经历曾经被编纂成一部长达三小时的记录电影,在各大媒体循环播放了数年。 直到一代军神的势力被慢慢剥离,逐渐的边缘化,直至最后的驱逐,那部电影才被全面封禁,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成为人们不再记起的一段往事。 但是利达是艾力克公司未来的继承人,找一部被封的影片并不难,徐庸的故事他看了不下二十遍,早就滚瓜烂熟。 六十四年前,刚满十八岁的徐庸通过了军部的考核,成为第九舰队的正式机甲兵,他也是百年来整个第九舰队历史上最年轻的重型机甲战士。 两年后又荣升为第二机甲部副指挥官,二十一岁主动报名成为‘流浪者计划’中的一员,二十二岁,他带着斯诺星人全部的希望,和数千名战友,一起离开了这个星系。 此一去整整三十年。 三十年后,五十二岁的徐庸成功回到了母星,所有斯诺星人都在为他欢呼,整座钢铁堡垒因为他的回归,足足狂欢了三天三夜。 然而人们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并没有持续太久,经过多位天体学家的反复研究和试验,证实徐庸带回来的星系坐标仅仅只是一段毫无意义的数字。 徐庸——这位源气流的创立者,仅凭一己之力,提高了第九舰队所有机甲战士身体素质的前指挥官,就此被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成了人人唾骂的罪人。 那枚象征着整个斯诺星最高荣誉的金辉勋章,也在三年后被军部暴力收回。 徐庸并没有解释,或许就如人们猜测的一样,他没有找到能源星,他只是在某个角落躲藏了三十年,他从头到尾就是个骗子。 失去了政府的信任,徐庸被流放至茫茫沙原,当时他已经油尽灯枯,病痛的折磨和越来越模糊的视力,只让他在沙原上苟活了数天就咽了气。 整个过程被一名偷偷跟在他身后的记者,完整的记录了下来,最后以《一代军神的消亡》这个标题,登上了联合新闻的版面。 这份报纸和那部影片,至今还收藏在艾力克公司的资料库中。 所以,利达有理由相信,承南是在说谎。 “呵呵,想要找借口,也得找个合适的,谁不知道徐庸早在你还没出生就已经死了。再说了,即便他没死,以他的身份地位也不可能收你这种出身低贱的学生。” 承南不喜欢打嘴仗,无奈这太子爷实在欠教训,也就没客气,嘲讽了回去。 “听说你是艾力克公司的少东家,书应该读了不少吧?可嘴巴怎么能这么臭呢?老师没教过你每天早上刷牙才能保持口气清新吗?” 作为艾力克制造公司的未来掌舵者,利达从小就生活在一片赞美和恭维声中,什么时候听到过这种骂人不带脏字的话,顿时被气得脸通红,指着承南恶狠狠的说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敢杀了你?” “呵呵,我赌你根本杀不死我。” 承南连正眼都没瞧他一眼,就像挥走一只苍蝇般的扬了扬手,问一旁的三九:“队长,今天召集我们不会就是为了吵架吧?我可是很忙的,没工夫跟只苍蝇啰嗦。” 把一个骄傲的少年比作一只苍蝇,等于触碰到了对方的底线,利达怎么可能再忍,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就朝承南冲了上去,如同一头被激怒的公牛。 两名围观的士兵一看情况不对,连忙上前抱住了他,低声劝慰道:“利达少爷,可千万别冲动,他是拉德将军的人,咱们暂时动不得,您消消气,回头找机会再收拾他也不迟。” 从这两人极尽讨好的语气说明,他们不是被艾力克公司买通了,就是公司提前安排好的人员,至于原因,应该就是针对这次‘流浪者计划’的选拔。 其实早在六十多年前,第一次开始准备实行这个计划的时候,往军中各个部门塞人,就已经成为各方势力默认的一个规矩,只要不触犯律法,政府和军部其实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塞人就要有所付出,尤其对于艾力克公司来说,他们拿出来的可是现在第九舰队最稀缺的能源矿油。 三九早就看傻了眼,听到承南叫他,一激灵回过神来,“呃……这个嘛,对了,沙副官,您是不是还有事情要交代?” 他可不敢接这个话茬,一边是艾力克公司的少东家,另一边是拉德将军点名要见的人,两方都不好得罪,只能把皮球踢给沙通。 沙通的眼神在两位少年身上扫视了一圈,笑呵呵的说道:“年轻人有火气不算坏事,不过今天可不是你们比试的时机,等通过了后天的考核,到时候我可以给你们安排个时间切磋一下,不过前提是你们能在这场考核中活下来。” 听到这番话利达突然停止了挣扎,看着沙通兴奋问道:“沙副官,我有个问题,如果我不小心在考核中杀了人,那我需不需要负法律责任?” “那是当然,莫非你以为联合政府的法律是摆出来让人看的?”沙通玩味儿似的笑了笑,随即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这次考核危险系数很高,如果真的错手杀了自己人,只要能找到关键性的证据,军部可以出面保证,免你的罪。” 这等于是在变向的通知利达,如果真要动手,就得提前想好对策,免得被人抓住把柄。虽然他背靠艾力克,这公司又是能源矿油的持有者,但毕竟只是个企业,手伸得再长也就打打擦边球。 况且对于这次‘流浪者计划’的选拔,政府和军部都十分重视。 这个回答让利达刚刚还暴怒的脸瞬间多云转晴,此时他看向承南的眼神就如同在看一具死尸。 承南并不担心这只苍蝇,虽然他的拳术打得不错,力量也足,但自己的底牌还没真正亮出来,有‘内力’支撑的拳术,可不是普通的军体拳所能够比拟的。 他真正担心的其实是沙通。 沙通那番话的指向性很明确,他就是在针对自己,而且承南有理由相信,这次考核沙通一定在背地里动了手脚,他估计已经知道当初撞断他鼻梁的就是自己。 第十四章 窃贼 第十五章 好戏开场 第十六章 谁比谁低贱 第十七章 流言又来了 第十八章 权力与财富 第十九章 一无是处的美丽 第二十章 群殴 第二十一章 做个交易 第二十二章 自欺欺人 少年并没有表露出半点的敌意,甚至他的笑容还带着一种让人舒心的温和感觉,当然如果他手里没有那把枪,如果不是在这样一个场景,如果七天后不会毒发,或许甘子会有兴趣听他聊上几句。 现在么……算了。 “你觉得就凭这把老式手枪能够拦得住我?”甘子半眯着双眼,望向枪口的瞄准器,讥讽说道。 “当然不是,你的能力我清楚。”少年仍旧温和的笑着,调转枪口扔在了地上,“我只是不得不这么做。” “但我对你的交易并不感兴趣。” 甘子看了下时间,距离他接到消息已经过去了八分钟,剩下两分钟如果赶不到酒桶房,万一发生变数,想要再找到承南,恐怕就更难了,到时候他一定会有所防备。 “不不不,你会有兴趣的。” 少年摆了摆手,收敛笑容,表情突然变得十分虔诚,他用双手交叉紧贴着胸口,对着甘子微微欠身颔首。 看到这个姿势的瞬间,一种苦涩、辛辣,又如同烈火般的灼热情绪在甘子的心头迅速滋生。他的瞳孔极速的收缩了几下,心脏开始猛烈跳动起来。 “你……你是菲诺族人?” 菲诺族,一个生活在沙原尽头那片荒芜之地的民族。他们也是为数不多没有臣服在联合政府炮火下的一群游民。 不过最主要的原因是,那片土地太过贫瘠,并不能给舰队带来足够多的资源,所以开拓者建立联合政府之初,只是派遣了一支机甲小队在菲诺族的领地投下几枚警示的炮弹,便再没理睬过他们。 数千年来,菲诺族盘踞一隅固步自封,极少与外族人接触,也因为他们彪悍的性格,很少有人会踏足他们的领地。 但是随着土地沙化越来越严重,靠着植物根茎勉强活命的菲诺族人,不得不靠捕猎野兽维持生计。并且为了坚持沿袭他们特殊的饮食方式,以表达对自然女神的崇敬之心,他们虔诚的吃起了生肉。 然而病变的野兽尸体却给这个种族带来了灭顶之灾,传染病与瘟疫的接连爆发,让本就人口稀少的种族,在苦熬了多年后,终于走向了灭绝。 当然也有传闻说,曾经看到一支十余人的队伍,裹着兽皮穿行在茫茫沙原,他们食生肉饮兽血,他们来自遥远的荒芜之地。 甘子出生在沙原,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血液里始终流淌着来自于菲诺族的精神,坚韧、不屈、以及对自然女神的崇敬之心。 当少年抬头看向他的时候,他将双臂交叠在胸前,报以同样一个虔诚的问候。 这是属于菲诺族最高的礼仪,代表着自然女神对人类最无私的馈赠。 “我的祖辈在三百多年前离开了族地,逐渐融入这座城市,在这里我们有了新的身份和名字——岭东。”少年诚挚的说道,“我叫岭东雨,你可以叫我雨。” “岭东雨……岭东?”甘子似乎有些意外,“莫非就是那个艾米德矿业公司?” “没错,不过从晶源矿脉枯竭的那天开始,艾米德就已经名存实亡了,现在还有谁记得那个名字?”岭东雨苦涩的笑了笑。 “这不怪你们,要怪只能怪这个政府,太愚蠢了。”甘子安慰道。 “可惜他们至今都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岭东雨略带愤恨的说道:“甚至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口,他们居然无耻的把罪责归咎于艾米德,那可是花费了我们整个家族数百年时间才建立起来的企业。而我的爷爷,为了结束这场无休止的口水战,被迫承认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到死他都没能离开那座牢房。我的父亲也因此受到牵连和母亲一起被流放,如今整个家族只剩下我,这些年我为了活着,卑微的就像一条狗。” “为什么?联合政府根本没有理由找你们的麻烦。” “他们需要什么理由?联合律法在他们眼中根本就是个笑话。” 由七大种族世家把持的联合政府,在开拓者海福斯死亡后,用了不到三年时间,就结束了海家在政权上的独断独行,又花了短短五年夺走了他们在军部的最后一支舰队,将整个海氏囚禁在中心广场底下的那片地下城堡中。 数千年来,海家享受着斯诺星公民最高级别的皇室待遇,可是他们的族人再也没能靠近过核心政权,甚至一些极有天赋的孩子,也无法成为哪怕没有任何实权的公职人员。 七人掌权的联合政府,早就把所有一切微小的可能都扼杀在摇篮里。 连海家都只能龟缩在那片堡垒,一个来自于荒芜之地的菲诺家族,又如何在这个复杂叵测的人类世界立足? 不过海家虽然被夺了权,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斯诺星人又信奉生命之神,生命之神是万族的起源之神。 传闻海福斯之所以能成为开拓者,由他结束了人类长达数千年的种族战,是因为他本就是生命之神投放在人间的一个替身。 所以尽管被无数后人诟病,海福斯在斯诺星人的心中,依旧是个不可亵渎的存在。 当然这仅仅是表层现象,至于背地里如何谩骂和诋毁,没人会在意,联合政府也不会干涉。 而岭东只是菲诺族的一个分支,菲诺人所崇拜的自然女神,不过是生命之神身边的一个侍女。 所以,联合政府才会毫无愧疚的把罪责归结于一个小小的矿业家族。 “那么,你所说的交易到底是什么?”甘子不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晶源矿脉已经枯竭了,再去讨论谁对谁错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岭东雨从背包里取出自己的身份铭牌,扔给了甘子,认真说道:“我知道以自己的能力不足以安全度过这七天,所以我用我的铭牌做保证,我以自然女神的名义发誓,只要你帮助我,将来一旦我找到能源星,我会给你留足够多的位置,你可以带上你最在乎的人,去到一个全新的地方生活,在那里你会有一个崭新的人生。” “呵呵。”看着手心的铭牌,甘子忽然笑出了声,“你真觉得联合政府的这次流浪者计划能够成功?那只不过是他们自欺欺人罢了。” 第二十三章 秘密 第二十四章 相认 第二十五章 一封信 第二十六章 自由的代价 自从许多年前被野勾子炸了整个宿舍区,伤了几十名在职巡警后,第一安全警署就把办公楼迁至了中央广场附近,斜对面就是政府中心大楼,距离机甲营也就隔了一条大马路。 从安全层面来说,除非那群野勾子自寻死路,否则不可能会把手伸进警署内部。 先不提他这间办公室外面藏了多少暗哨,单单走进这栋大楼,就要经过三次人员筛查和一次全方位的数字安检,同时监控设备会把人员的面部特征以及指纹、虹膜输入电子档案。任何可疑人员,会在不到五秒钟的时间被狙击手锁定。 除非有隐形的能力,否则不可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把信塞进来。 可是,当艾斯德打开信纸的瞬间,一股寒意毫不意外的顺着他脊背爬了上来。 这是一封由野勾子送来的信件,署名叫——蔺蓝。 这个名字艾斯德听过,据说她就是现在野勾子的第一领导人,可是此人高矮胖瘦是男是女没人知道,只知道她是那次爆炸案的幕后操控者,上任警长直到离任始终对这个名字念念不忘。没能在自己任期内抓住她,是前警长大人的一块心病。 现在,艾斯德看着那两个字,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也有些隐隐作痛。 他迅速按动了办公桌底下的警铃,不到十秒钟,十几名在办公室附近巡逻的治安警察,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站在了艾斯德的面前。 艾斯德很激动,手指抵在队长的胸牌上,怒喝道:“这么人多,居然还让一个野勾子把手伸到了警长办公室,政府养你们不是为了让你们来当饭桶的。” 唾沫星子啪嗒啪嗒的喷在队长脸上,他正视着艾斯德,连根头发都没晃动一分,余光却停在办公桌信纸底部的那个名字中央,眉头忽然一动。 “报告警长,这次的事我们一定会彻查清楚,但是我怀疑,我们内部可能有野勾子的同伙,应该是他们在暗中捣鬼。” 队长的话,让暴怒中的艾斯德瞬间冷静下来。 这小子说的没错,整个警署内部,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每一层楼都配置了几名狙击手,到处都是监控设备,一名外来人员想要把信塞进警长办公室根本办不到,唯一的可能就出在这群内部工作人员的身上。 艾斯德双眼逐渐眯成了两条细缝,在这群值班员身上逐一扫过,最后停在了队长的脸上。 “立刻给我去查,给你一个小时,揪不出内鬼,你就给我立马滚蛋。” “是,警长。”队长立正敬礼,领着众人小跑着离开了办公室。 艾斯德又坐回了自己的椅子,想了想给家里拨了个电话。 铃声一直持续了有将近半分钟才被人接起,里面却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女人的声音。 “你好,艾斯德警长。” 这个声音让艾斯德一下子从椅子里蹦了起来,握着电话的手无法控制的颤抖着,“你……你是谁?” “我?呵呵,当然是给你送信的人。” 电话那头一双粗糙的手正轻抚着一名已经睡着的小男孩,那人的声音却无比的森冷。 在女人对面,一位打扮贵气的少妇浑身战栗,她死死的咬着自己的下唇,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很快艾斯德就冷静了下来,看着手边的信纸,沉声说道:“你不要动我的家人,你提的所有条件我都可以答应,放过我的孩子,他是无辜的。” “无辜?呵呵,甘子也是无辜的。”女人冷冷回道:“她也还是个孩子。” “我知道,我立刻派人把解药给她送去,你放心,只要你放过我的孩子,我保证……”艾斯德刻意压低了嗓音,语气中带着一些祈求以及一些鱼死网破的坚持,“保证没人会知道她真正的身份。” 电话那头出现了短暂的停顿,女人的眸子忽然眯了起来,轻抚着孩子稀碎的头发,冷笑道:“呵呵,我倒是小看您了,看来警长大人知道的事情不少。” “没办法,你们的人天天盯着我,我总得替自己找好退路。” “好,给你一个小时,一小时后我会派人把甘子接回来,安排她进行一次全面检查,你最好不要耍小聪明,我的人会在暗中盯着你。” 女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直接挂断了电话,对少妇说道:“希望你先生能说到做到,否则下次来的可不止我一个了。” “是是,我明白,我明白。” 少妇连连点头,正准备起身去抱自己的孩子,忽然脑袋一沉,晃了晃就此失去了意识。 …… 楼顶上,甘子扔掉了水果刀,解下腰间的水壶,从口袋里掏出承南的身份铭牌,一起递给了他,笑盈盈的说:“拿着,我先走了,放心吧,你不会死,我也不会死,我们会再见面的。” 她拍了拍膝盖站了起来,没等承南回答,翻身下了楼顶。 看着她那个瘦小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承南始终没能说出一句话来,只是在心底道了句:保重。 杀红了眼的居民在一阵阵声嘶力竭的哭喊声中,终于逐渐恢复了冷静,他们惊恐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同伴邻居和陌生人,扔掉了手里的剪刀菜刀锅铲,躲进了属于自己的金属壳子。 街道上,失去了孩子的女人在不停抽泣,倒在血泊里的男人在痛苦哀嚎,被鲜血染红的沙土在风中来回飘荡。 承南扬起头,尽量不去看地面的惨状,他又回到了火化场,在这里他遇到了几名浑身是血的考核员。 几人脚下一名年轻的野勾子已经没了呼吸,身上遍布血口,一张脸也被刮花了,看不出本来的模样,地上和墙面到处都是喷溅的鲜血,看得出来之前他们经历了一番搏杀。 看着那几张尤带着惊恐的脸,承南低声咒骂了起来。 “该死的王八蛋,都是一群王八蛋。” 如果联合政府实行的‘流浪者计划’,需要用无数人的鲜血来成就,那这个计划从一开始或许就是错误的。 自由可以有很多种代价,但绝不应该是死亡。 第二十七章 雨中的杀意 当粒子光又一次统治了这颗星球,第一天的考核也在充满着血腥的气味中缓缓落下了幕。 承南缩在墙角,保持着手心向天的盘腿姿势,放空自己。 在内力的滋养下,右肩已经能够做出一些简单的动作,但是骨头的生长速度本身就很慢,根据他的判断,哪怕接下来每天二十四小时不吃不喝,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也得需要一周的时间才能彻底恢复。 铭牌虽然回来了,但接下来的六天,却不可能风平浪静。 野勾子需要铭牌,丢了铭牌的少年们要收集红肩章,冲突会一直持续,最后会以一个什么样的状态结束这场疯狂的闹剧,承南不知道,但他清楚白天的骚乱并不是终结。 一想到那些死得毫无价值甚至有些可笑的晋北区居民,他心里突然有些后悔。 或许自己不该来到这里,不该想着出去看看,不该答应老徐头。三道口的生活虽然不尽如人意,但起码在那里他是开心的。 一个少年突然凑了过来,眼睛从承南腰间的水壶移到了他的肩膀,笑眯眯的问道:“喂,你叫什么名字?哪个机甲营出来的?” 承南睁开眼睛,虽然有些不满被打扰,不过还是认真的回答了少年的问题。 “承南,第二机甲营。” “第二机甲营……”少年忽然咂咂嘴,表情很是惊讶,“对了,你们营有个叫利达的你认不认识?” “认识。” 承南点了点头,他并不想和这个少年纠缠太久,不过对方却似乎来了兴趣,一掌拍在他的肩上,激动道:“利达是我兄弟,我们俩从小一块儿长大,你们既然认识,那咱俩也就算认识了,我叫盛开,第七营的。” “哦,你好。”承南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他不喜欢这个叫盛开的少年,不是因为他自来熟的样子讨人厌,也不是因为他认识利达,而是他看向自己的眼睛不真诚。 承南在沙通身上见过这种眼神,当然沙通是个老狐狸,这小子顶多算只没断奶的小狐狸,虽然他极力掩饰自己的内心,可是一些细微的表情骗不了人。 “嘿嘿,承南兄弟,今天你杀了几个?”少年突然压低了嗓音,有些得意的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我……三个,不算多,我听说一营那些家伙,已经收集了十几个红肩章。” 盛开的话让承南的眉头攒在了一起,他冷漠的盯着盛开,问道:“杀人……好玩吗?” “好玩……”盛开一扬手,正准备大谈特谈自己的英勇事迹,见承南的表情有些不善,话锋立刻一转,“嗐,考核嘛,我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我,弱肉强食这可是基本的生存法则。” 承南冷哼一声,闭上眼睛没再理会盛开。 见他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盛开很不满,自己低声下气过来拉关系,这家伙却给自己摆脸色,真当他盛开是吃素的? 他看了眼承南受伤的肩膀,指着那只水壶,朝另外两名同伴偷偷递了个眼色。 两人立刻心领神会,狞笑着围拢了过来。 “嘿嘿,承南是吧,你看咱们是同一个阵营的,理应互相关照关照,你现在伤得可不轻,这水壶放你身上不安全,要不我们替你收着?” 一个满脸雀斑的少年一边说一边把手伸向水壶。 承南再次睁开眼睛,手肘轻轻一抬,内力瞬间涌向肘间化为一股蛮力,击打在少年的手腕上。 就听到‘咔’的一声,骨头瞬间断裂,随即一声哭嚎声在火化场上空响起。 这一击承南并没有使全力,首先他不想在机甲营树敌,有个利达和沙通就够了,再多添几个,以后麻烦肯定不会少。 他只是尝试着将内力融合在招式中,想让这家伙吃点苦头,顺便震慑一下旁人,没想到这一击居然直接震断了少年的腕骨。看着他满地打滚的惨状,以及另外两人一脸见鬼的模样,承南自己也惊了。 内力,原来是这么用的。 难怪老徐头每天逼着自己练习吐纳的方法,难怪他信誓旦旦的怂恿自己,难怪三道口那么轻轻一撞,沙通的鼻梁就断了。 之前自己光想着修复肩膀,没想过融入到招式中,现在看来自己似乎受了很多本不该受的罪,起码肩膀的伤完全可以避免,怪只怪自己太晚领悟到其中的奥秘。 承南有一种仰天长笑的冲动,可是看着那只断腕,又没了兴趣,烦闷的挥了挥手,“别叫了,再叫把野勾子招来,你的铭牌估计就保不住了。” 盛开是个聪明的人,不等承南再开口,冲上去对着雀斑少年的太阳穴就是一拳,雀斑少年翻着白眼直接昏倒在地。 “那个承南兄弟,您看都是误会,我们并不是那个意思,就是看您受了伤不方便……呵呵,要不您继续,我们帮您守着。”盛开躬着腰,笑得跟朵花似的,对承南道。 承南也懒得理这家伙,眼睛一闭继续他的修复工作。 下半夜,柔和的粒子光突然暗淡了下来,风停了,晋北区上空飘来了几朵乌云,紧接着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从天空劈下,把整个钢铁堡垒的居民都震醒了。 尽管联合政府有宵禁的规定,可是水对斯诺星人来说太重要了。 普通老百姓根本不关心剩下的晶源矿能不能支撑战舰飞离这个星系,毕竟战舰再大也带不走所有的斯诺星人,他们关心的只有安全的食物和饮水。 听着震耳欲聋的雷声,整个斯诺星人都离开了自己的房子,他们走到大街上,仰头看着黑沉沉的天空,张开干渴的嘴巴,等待着上天的恩赐。 就连盛开他们也兴奋的冲到了外面,高喊着:“下雨了,下雨了,终于下雨了。” 哗啦啦…… 大雨倾盆而下,这一晚是属于整个斯诺星人的狂欢夜。 欢笑声,雨滴声,打雷声,冲走了白天积蓄在晋北区居民心中的阴霾,也冲走了一地的血腥,他们开始在雨水中唱起了欢快的歌曲。 但此时一把带着杀意的匕首,却朝着火化场角落那个端坐的少年胸口奋力刺去。 承南忽然睁开了眼睛,冷冷的看向黑暗中那张熟悉的脸。 第二十八章 不留 三道口的孤儿从来不畏死。 这句话承南听过无数遍,曾经他也是这么觉得,长大后他才逐渐明白,不是他们不畏死,而是活着对他们来说太艰难。 沙原的风像刀子,沙原的野兽会吃人,沙原的水能要人命。还有沙原底下的毒虫,被沙子覆盖的洞窟,足够将人卷飞的沙暴……死亡太简单了。 现在的承南很惜命,既然老徐头曾经独自一人穿越时空到过那个世界,为什么他不能?六年的陪伴,不就是为了等这一天? 还有……甘子。 她最后放弃了什么,又成全了什么,承南心里明白,即便为了那个可怜的女孩,他也必须活着。 匕首的刀刃很锋利,承南相信,这一刀利达是下了死手的。可惜速度太慢,想要借由雷声来隐藏出刀时发出的动静,对他产生不了任何威胁。 他没有起身,只是冷冷的看着那张几近扭曲的脸,嗤笑了一声,抬脚将身边那位还处在昏迷中的雀斑少年踢了出去。 不知道是来不及收刀,还是从头到尾就没想过收刀,匕首对着雀斑少年的肚子扎了进去。 ‘噗……’ 刀尖刺入肌肉的声音迅速被大雨吞没,但是昏迷中的少年却因为这一刀瞬间醒了过来。 他的眼神有些迷离,似乎还没回过神,他看看利达手里正在滴血的匕首,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一瞬间整个人就像被点燃的炮弹一样,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哀嚎,剧痛在瞬间占据了他身体所有的神经线。 “啊……” 惨叫声中,少年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的指着利达:“你……是你?利达……为什么?” 叫声立刻招来了雨幕下的两人,看着雀斑少年肚子上那个血窟窿,盛开愣住了,哆哆嗦嗦的问道:“利……利达,怎……怎么是你?” 利达根本没理会三人,他甩了甩匕首上的血迹,嘴角掀起了一抹残忍的笑,“哼,我确实小看你了,承南。” 承南站了起来,抖落衣服上的灰尘,看了眼雀斑少年,平静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就是要杀你,我要杀了你,割下你的脑袋,挖出你的心脏,把你的肉一块块的切下来。” “不。”承南举起一根手指摇了摇,“我并不在意你是不是要杀我,我问的是,你刚才明明可以收手,为什么不那么做?据我所知,他们可是你的朋友。” 这番话让地上的雀斑少年直接陷入疯狂状态,他指着利达破口大骂:“好啊,你个王八蛋,原来是故意的,利达,老子要上军部告你去,你……” 声音戛然而止,温热的鲜血从雀斑少年的脖颈间喷洒出来,溅了利达一脸。 他冷漠的推开雀斑少年的尸体,带有威胁意味的眼神扫过盛开两人,见两人纷纷扭头,这才看向承南。 “好了,我的朋友已经死了,接下来轮到你。” 一道刺眼的闪电忽然当空劈下,照亮了这个的角落,电光中利达那张被鲜血染红的脸,如同被唤醒的恶魔,正在缓缓张开他的獠牙。 承南无法理解这种恨意的由来,他和利达没有血海深仇,两人甚至没有过多交集,只是在训练中拌了几句嘴,难道这就是他要杀自己的理由?未免也太儿戏了。 匕首的速度很快,配合着标准的军体拳,不到一秒钟就已经来到承南的胸口,直逼他的心脏。 承南将受伤的肩膀向右拧了四十五度,左手五指猛地一握,拳头向上直接击打在利达的小臂中央。 利达的反应速度并不慢,知道自己这一刀即便刺中承南,自己也会丢掉一条手臂,急忙调转方向,以刺转扫,横着挥向承南的脖子。 攻击的转换势必会出现片刻的停顿,利用这短暂的时间,承南身子一矮,双手撑地,一个扫堂腿踢向利达的膝盖。 利达迅速收刀后退,虽然避开了这一击,但是被雨水淋湿的地面十分湿滑,脚脖子一歪,差点摔倒在地,险险站住了,不过看起来着实有些狼狈。 两人的初次交手,就在这电光火石间结束了,表面看没有分出胜负,但是所有人都清楚,利达输了。 承南肩膀有伤,而且还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偷袭,这种情况都伤不到他,再打下去,结果显而易见。 但是,骄傲如利达这种人,显然接受不了这个结果,阴毒的眼神扫过三人,他大吼着又冲了上去。 可是每一招,每一个看似完美的动作,都被承南轻松化解,直至最后盛开都看不下去了,拉着同行的少年扭头去了外面。 雨不停的下着,晋北区的居民还在狂欢,歌声透过雨幕传进两人的耳朵。 利达终于停止了攻击,他抹了把额头的汗,阴恻恻的笑了一声。 “承南,我确实小看你了,不过今天就到此为止,将来如何咱们再走着瞧吧。” 他收起匕首,正准备离开,承南忽然开口了。 “打不过就想走,莫非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呵呵。”他笑得很灿烂,十六颗大白牙在电光中闪闪发亮,就像暗夜里的粒子光,明亮又极具危险。 看着承南脸上的笑容,利达没来由的心头一震,挥手执出匕首,随即拔腿冲进了雨幕,对着盛开两人狂吼:“帮我拦住他……” 盛开不是傻子,承南一个抬肘就能把人手腕击碎,就连利达这种天之骄子也没能在他手底下讨到好处。这种实力,凭他们估计一个照面就得被打趴下去,哪敢拦他,索性一错身,给承南让出一条路来。 见这情形,利达头皮都炸了,不敢再耽搁,加快速度朝着火化场外面狂奔。 承南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既然有人宁愿枉顾律法都要杀他,那他也决不会留下这个祸根。 况且是拉德主动找上老徐头,两人之间肯定达成了某种协议,他相信即便自己杀了利达,拉德也会想法设法帮他把这件事摆平。 没有犹豫太久,承南走进了雨幕,看着前方仓皇逃窜的背影,抬脚追了上去。 第二十九章 大麻烦 第三十章 惨不忍睹 第三十一章 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