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稍早之前的故事 「浮屠岛」其一 苦行刺猬 「浮屠岛」其二 罪业,铁锥,邀请函 「浮屠岛」其三 烟灰们 「浮屠岛」其四 待烟散之时 「浮屠岛」其五 异常的规则 「浮屠岛」其六 借花献佛 「浮屠岛」其七 隐藏的筹码 「浮屠岛」其八 晦暗的杀意 「浮屠岛」其九 各分东西 「浮屠岛」其十 死无对证 「浮屠岛」其十一 梦魇下水道 「浮屠岛」其十二 拟态之女 「浮屠岛」其十三 分离的战场 「浮屠岛」其十四 下水道的恶魔 「浮屠岛」其十五 竹刀客 「浮屠岛」其十六 战场的假象 「浮屠岛」其十七 战术逆转 发生了什么? 黑湖看着物哀以电子蜜蜂难以捕捉的速度冲刺、绕到自己的身后,陷入了彻底的混乱之中。 为什么石墙会爆炸?是竹刀客做的手脚?什么时候? 她感到物哀似乎在自己身后搞了点小动作,但现在已经没有闲工夫管他了,她看到双尾蝎的一条蝎尾从倒塌的墙的另一边冒出来,向井月冲去。已经放出的电子蜜蜂分散在各处,很难集中起来进行有效防御,必须从项圈里放出更多蜜蜂才能拖住那条尾巴—— 放不出来! 怎么回事?! 黑湖低下头,映入眼帘的是她那已经被丝线缠得严严实实的项圈,那供电子蜜蜂进出的开口就像是上了好几道铁锁一般,被丝线层层密缝住,使她进一步向外界输出飞虫的目的被彻底断绝。 这是什么?!丝线?什么时候出现在项圈上的? 她试着操纵还在项圈内的电子蜜蜂强行冲撞、啃咬、撕烂这些丝线,想开出一条路来,却发现这些丝线筑成的障壁强度高到异常,绝不是一时半会所能破坏的。 ——竹刀客!他绕到我身后就是为了启动这玩意儿,这是在战斗前就已经布在我身上的全自动机关! 这些细到难以发现、韧度却无比完美的丝线,结构巧妙地构成一个整体,只要触及启动器,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地自动运作起来……而且还极度隐蔽地隐藏在我身上的各处地方,我甚至根本没察觉到! 不会有错,这是络新妇设下的机关,只有她能制造这种高难度的陷阱! 可是她是什么时候在我身上设下这些的?就算是她,也必须在近距离下才能布置这种精度极高的陷阱,但我和她的正面接触不超过三次,监控她的电子蜜蜂也没记录到她有任何尾随与偷袭之类的可疑举动…… 黑湖已经无力阻止这波突如其来的反击,她愣愣地看着带有毒素的尾刺扎进了井月的腿部,脑海里却只有对问题答案的寻找。 ……是打电话的时候。 电子蜜蜂一直监视着络新妇的一举一动,唯有她交付七枚筹码与岛主通话时,我暂时收回了监视她的电子蜜蜂。摆脱监视、极近距离,她只要在我背对她离开房间时迅速而隐蔽地在我身上布好丝线,就可以在我难以察觉的情况下安装一个关键时刻用于制约我的一次性机关。 ——那个女人,早在那时就已经在盘算着要如何暗算我! “——络新妇!!!!!” 想通了一切的黑湖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怒吼。在她的面前,被一次性注入了45发麻痹毒素的井月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只是反射性地抽搐了一下,很快便像一尊石像般定格在了原地。 咏乐提前设下的陷阱,物哀悄然埋下的后手,空蝉迅速读懂物哀意图并付诸行动的洞察力与执行力——双方信息量的差距使整个战局发生了扭转,原本绝对占优的代理人们,此刻一个失去了持续作战能力,另一个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 黑湖猛地转头看向唯一还能战斗的代理人。失去了数量这一优势,她那游荡在外的两千只电子蜜蜂无法与真空刃为敌,此刻唯有以津一人还能组织进攻。 “石砖塌落时你提到了‘爆破’……原来那便是留给双尾蝎的暗号。” 以津说着,缓缓地跨过被破坏的石墙,从墙的另一边走了过来。空蝉真正注入到他体内的麻痹毒素剂量大概连一发都不到,因此他的麻痹状态只持续了短短几秒,但正是由于这几秒,使得他未能阻止空蝉那遵循生物本能刺向井月的蝎尾。 以津那“伤害分流”的异能,是按承受伤害的次数触发的,每受到一次伤害便会触发一次——因而若是短时间内收到了过多次伤害时,正如再高性能的电脑处理大量数据时也会宕机般,这几百次伤害中便有可能会出现漏网之鱼。而按照以津自己的统计,出现这一状况的几率约为5.6%。 很显然,空蝉只是依靠着直觉行动,却不偏不倚地赌中了。她用自己数个小时的麻痹,换来以津短短数秒的无法行动——即便失败也无所谓,脊髓反射状态下的蝎尾也会代替她继续战斗,在石墙炸裂后死缠着另一边的井月不放。 “喂,双尾蝎已经动不了了,由你来解决他们!”黑湖抓狂地冲以津喊道,“不过是耍了几个阴招,又走了点狗屎运,两边反击的时间点刚好撞在一起而已,区区垃圾也敢瞧不起我?!把他们虐杀至死!把他们的肝脏挖出来挂给所有人看!” “……别嚎了,难看得可悲。”以津用力转了转那因麻痹而略有僵硬的臂膊,“偶然也是一种必然……我们三个人都没察觉埋在石墙下的机关,只要这点没有改变,无论过程充满怎样的偶然,都只会是现在的结果。没有石墙的阻挡,井月被蝎尾刺中不过是时间问题。” “那又如何,她能不能动和你能不能处刑没有一点关系吧?别在那里犯蠢,快点动手!”已然陷入狂怒的黑湖用力扯着她长得离谱的头发,那语气简直与发狂的精神病人没什么两样。 但以津丝毫没有采取任何的攻击态势,只是用皱到扭曲的双眼看向她。恼怒与悲悯,那双凹陷的血眼里写满了这样的信号。 “你觉得我是在犯蠢?连脊髓反射都已经停止,你却还没认清楚局势……真是可悲,像你这样的无能之辈,本不应有资格侍奉岛主。” 黑湖立即转头望向那条麻痹了井月的蝎尾。蝎尾在脊髓反射的作用下,完全遵循着生物的狩猎与生存本能而行动,在制伏井月后,为了保证空蝉的生存,它理应继续攻击其他两个目标……但此刻,它却静静地悬在半空,毫无追击的意思,仿佛一头正在小憩的野兽。 ——胜负已分,空蝉的性命暂时不会再有威胁,因而没必要进一步追击。蝎尾凭借生物本能所下的这一结论,通过它所呈现出的平静姿态,传达给了在场的所有人。 “你们现在多了个不会动的活靶子,我和蝎尾同时攻击的话,凭你们现在的状态很难保住她……说直白点,井月的命现在握在我们手里。” 物哀靠在墙边对代理人们说道。尽管身体因为负伤而有些乏力,他依旧用竹刀对准了井月。 “一旦攻击她,我自己也会死,我很清楚。我和双尾蝎拉着她一起殒命,或者你们放过我们,带着她离开,选一个吧。” 这次连黑湖也陷入了沉默。 物哀说得不错,若现在继续打下去,二换一是最有可能出现的结果。井月一旦死亡,岛上所有玩家被施加的“炸弹”暗示都将自动解开,代理人将一次性丧失对所有玩家的约束力;就算她和以津能用其他方法维持玩家的秩序,在失去一名代理人的情况下,近一百名玩家生活14天所带来的工作量也完全不是他们两人处理得来的。 ——只是为了杀两名玩家就把井月赔进去,大伤元气的只会是我们这边。 黑湖几乎要把嘴唇咬出血来。 明明是压倒性的战力差,明明这两人的性命已是囊中之物,此刻他们竟不得不以这种屈辱的方式打道回府! ——不对,还有反转的余地。 以津现在背上还插着象征“双尾蝎”罪孽的铁锥,只要他出其不意地自残,所有伤害都会第一时间反馈到她身上,能在“竹刀客”作出反应前杀掉她……只剩“竹刀客”一人的话,就可以防住他对井月的攻击。 ——只要以津自残的话,便不至于二换一! 但黑湖还没来得及把这一想法旁敲侧击地暗示给以津,他便先开了口。 “……苦痛是主赐予我等凡人的悲悯,是我等凡人的救赎,是主与污秽的俗世唯一的纽带。而我是主的使者,将主的启示与恩惠传向每个背负着罪孽而挣扎的子民,告诉他们,罪恶中方有苦痛,苦痛的尽头即是纯净的升华,若是罪恶过于沉重,我将与他们一起承担。” 黑湖有些无法理解以津这段唐突发言的用意。她看向以津,却被他脸上的表情震慑到冷汗直流。 那张脸上的血泪不知何时早已干涸,怒瞪的双目直视着黑湖,杀意就快满溢而出。 “我所背负的这些钢铁,是他人之罪,是主的子民感受苦痛、净化灵魂、去往圣域必需的钥匙,更是我等聆听主之宽恕的仪式,容不得一丝肮脏私欲的存在。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干涉我的仪式,玷污我的神明,践踏我的信仰,只要你敢以任何形式表露出你的想法,我都会在那瞬间把你碎尸万段。” 黑湖只感觉脊背发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仅存的解决方案被以津认定为“肮脏的私欲”,原本气势汹汹的她却连反驳的念头都没有,因为她很清楚地感受到了这个偏执的宗教信徒的执念—— 若是继续坚持自己的计划,自己真的会死在他的手上。 下水道再度陷入了久违的死寂。所有人都已清楚这场对峙的结果,却迟迟没人把它宣判出来。 “……喂!”物哀冲以津喊道。没人清楚井月的麻痹到底何时会解除,他已经开始有些焦急。 沉默良久的以津最终弯下腰,扛起了僵硬如一尊石像的井月。 “……这次饶你们一命。带着双尾蝎,从我们面前消失。”他向物哀传话,脸却根本没朝向他这边,“你们不再享有任何玩家待遇,等麻痹解除、项圈的丝线解开,我们会把这次的屈辱烙在心里,继续对你们的追杀。” 他瞥了眼黑湖,黑湖随即踏着沉重的步伐跟在了他身后,三个代理人就这样走进了下水道的更深处。 到最后,只剩以津那如空虚的诅咒般骇人的声音,在狭长的地下空间里回荡。 “除非能够自证清白,否则下次见面时,定要教你们死无全尸。” 「浮屠岛」其十八 噬虫之蝎 「浮屠岛」其十九 被抹去的烟灰 「浮屠岛」其二十 为何而战? 「浮屠岛」其二十一 腐臭的路标 「浮屠岛」其二十二 沉没的半小时 「浮屠岛」其二十三 濒死的所指 「浮屠岛」其二十四 百密一疏 “冢石留下的死亡讯息,一切能将凶手身份揭露出来的线索,都在这些细小的机器里面。” 东云把电子蜜蜂捏在指尖,这台前几秒还在监视着他的机械此刻动弹不得,只得空扑腾双翅徒劳地挣扎。 “电子……蜜蜂?”以津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这不可能,为什么……” “不会有错,这就是濒死的冢石最后想说的话:‘看向你自己的左后方’——其实不是左后方也可以,他只是想让发现自己尸体的人把注意力放在监视自己的蜜蜂身上。” 东云松开手指,那重获自由的电子蜜蜂赶紧飞也似的逃回了它的主人身边,像触了电一般上窜下跳。 “每个玩家背后都有数只紧紧跟随的监视蜜蜂,只要玩家转头看向自己的左后方,必然会看到其中的至少一只;而冢石被杀时,他身边的蜜蜂已经被凶手悉数毁坏,所以在凶手的视角看来,他的左手不过是指向了身后的一面白墙,自然不会引起怀疑。” “……何等想当然的想法。”黑湖抬手轻抚了那头电子蜜蜂,像是在调整其机能、令其可以正常运作,“你的意思是极恶家老在录像里留下了线索,我们三名代理人数次反复确认却依旧没看出来?可笑至极。” “我无意质疑三位,但这宗凶杀案的关键就藏在电子蜜蜂所储存的录像当中,这的确就是我的结论。我的猜想究竟可不可信,再重播一遍录像就可确认。” 东云面向代理人们,从上衣里摸索了一会儿,拿出了几枚筹码,那是烟灰们收集之后共用的筹码,被他临时“借”了出来。 “综上所述,代理人,我要在此支付筹码,向你们提出要求:把昨天下午两点到五点、五点到八点这两个时间段的玩家监控录像提供给我。”他义正言辞地正式发起交涉,“我要亲眼仔细确认这些录像中存在的端倪,你们想要几枚筹码都没问题。只要我能拿到录像,就一定能解开这宗案件的真相!” “……” 四人间陷入了漫长的沉寂。三名代理人交流着眼神,又不时看向东云。 很明显,这绝非面对突如其来的新信息,感到无所适从招致的沉默,而是不约而同的长考,是规则的运营者与玩家间的博弈与权衡。 ——录像……录像……把那些录像给我!我可以确信,自己已经站在了真理的大门前! 东云的喉结因紧张的吞咽而上下抽动。今晚出来这一趟的进展是他未曾预见的,即便如此,他也依旧做出了自己所知的最合理的举动;但他还是懊恼没能提早料到这种局面,否则他本可以针对现在这次交涉思考更打动人心的说辞、更无法拒绝的条件。 不知过了几分钟,以津终于打破了无言的僵局。 “…………容我等拒绝。” 他向东云幅度极小地鞠了一躬,措辞不算强硬,语气却不容置疑。 “有权限查看录像的唯有我等三人与岛主,作为一介玩家提出这种要求已经算是越权,就算你把理由说得再冠冕堂皇,都别想我等接收这几枚筹码。至于你提到的这点,或许有一定的道理,但一码归一码……我等会再把迄今为止的录像详尽地重看一遍,绝不漏掉任何一处细节,不必再劳你操心。” 东云对这个回答并不十分意外,哪怕以津愿意像给照片时一样宽容,黑湖和井月也不见得会同意。 他向前进了一步,仍旧没有死心,开始在条件上作出让步: “我可以签保密协定,保证其他玩家的隐私不被泄漏。若你们还是觉得不妥,那我不要录像,支付两枚筹码,或者更多也可以,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份岛上100名玩家的档案复印件,我需要确认所有玩家的身份。” “这种要求一样算越权,别把自己想魔怔了。”有了以津的一票否决在先,井月慢吞吞地泼他冷水,“你对致命伤的质疑在我们看来根本站不住脚,至于录像和名单我们自然会去核对,虽然我觉得哪怕有新发现,双尾蝎的真凶嫌疑也不过是99%和100%的区别。但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你应该管的事。” 东云咬了咬牙,内心暗自咒骂着费了大量口舌却依旧无法说服的眼前三人。从死亡时间到案发过程,再到伤口疑点,最后抽丝剥茧谈到了玩家录像,没想到无论逻辑上再怎么在理,这三名代理人都不为所动——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把他的话太放在眼里! ——妈的,一群饭桶,和地上那群冥顽不化的老古董一个样!面对摆在眼前的疑点仍装作鸵鸟视而不见,刚愎自用、目光短浅,坏我局势的蠢货! 在人格异能管理局与高层周旋、向各种公权部门尽心交涉请求合作却无数次吃闭门羹的不愉快经历再度涌上他的脑海,让他一瞬间有点喘不过气来。 东云不禁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要再说些什么,探寻让代理人们回心转意的可能性。 但最后,他像是意识到了某些信息,就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自若,只是再向前迈了几步,同时行了个礼。 “……是我想当然地越线了,在此向三位表示歉意。我接下来会在游戏规则许可的限度内以自己的名义继续调查,三位若是改变了想法,还请务必告知于我。” 东云踱步从代理人身边经过,向房门走去。 “想打道回府了?”井月漫不经心地问他,“不过也是,这里确实没你什么事了。” “为了不被烟灰怀疑,我也没办法在外活动太久,现在动身返回正好。很高兴今夜能与各位如此坦诚地交流。” “……还真走啊。” 井月有些惊讶地回望着就要离去的东云。她原以为他还没有死心,只是装个样子好用更低的姿态来提出请求,不想他竟如此爽快地选择了作罢并离开。 但仅在下一秒,东云还是再度开了口。 “在离开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想问……回不回答全看三位意愿。 极恶家老的尸体没被处理,是你们哪一人的决定?” “别蹬鼻子上脸了垃圾!”黑湖怒上心头,冲着他低吼,“你又有什么资格刨根问底——” “是岛主。” 黑湖的怒气就这么被以津淡然而直接的回答所截断。 “尸体和现场都是岛主要求保持原样的,说就算腐臭了也没关系,等有进一步指示再做清理。具体原因我等不清楚。” “……谢谢。” 东云挑挑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留下了气氛诡异的三人。 ——果然,我的感觉没有出错。 最早在会客厅被杀的三名玩家,其尸体早早地被抬去火化,现场也被清理一空。但这回现场和尸体过了一天还是未被处理,神秘的岛主和三名代理人在空蝉逃脱后更是没有采取穷追猛打的应对方针。要知道,作为岛上第一个因规则而被判处极刑的人,空蝉的死对全岛玩家而言可是有着极其重磅的震慑效果,现在他们在此事上态度却远没有预想中积极。 同时,从刚才一系列的对话来看,三名代理人之间磨合得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宗教偏执的以津,自视甚高的井月,阴沉易怒的黑湖,三人间相互抱持着一定敌意,这份不和谐甚至有发展为猜疑的趋势,基本可以判断代理人之间发生了些什么。同时还有一些零碎的信息:黑湖和井月的通缉编号都是四千开外,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而隐藏实力尚且不明;三人都对岛主抱着近乎痴迷的敬仰,这份狂热单从他们提及岛主时的神态就可见一斑;以津应该是三人里实力最强的一位,在代理人中明显处于压制地位…… ——综合这些信息判断,没猜错的话,岛主和代理人,这互相牵制的四人间有人正对双尾蝎真凶论保持着怀疑态度,这个人不希望案件追查继续往双尾蝎这条线发展,正在持续拖延案件的节奏。虽然仅凭现在的情报无法确定怀疑者是谁,但他无疑就是我的突破口。 现有的线索还是不够明朗,但当下空蝉的性命想必不会受到过于频繁的威胁,回转的余地还有很多。只要静观其变,下一波彻查的机会总会到来…… 东云沉思着,走在来时那触感糟糕的石楼梯上。 他实在过于自信自己此行不会被追踪,以至于在楼梯间的拐角处瞥见楼梯最低阶处站着的那个男人时,他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真巧,大半夜的出来散步?” 穿着暗红色警服,身上的纹身从锁骨一直爬到右手手背的男人轻松地向他打着招呼。 一瞬间,东云感觉到无比的混乱与疑虑,看着眼前站着的烟灰,他只觉得尖锐的耳鸣包围了自己的脑袋,想要马上现编一个能够搪塞过去的理由,却又在震惊中什么都思考不出。 ——烟灰警服和纹身,是作战科二组成员镰怆。 为什么?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什么时候开始跟过来的? 我为何没有发觉? 我为了隐蔽行动而没有变身,导致无法使用索敌能力,以至于连被这个人跟踪都不知情! 我竟犯下了这等低级错误! 现在还有什么解围方法吗?还是说只能把他杀了灭口? ——要不要杀掉? 不,还没到无路可退的地步,他很可能没听到多少对话的内容,近距离窃听我绝对不可能毫无察觉。杀了反而不好毁尸灭迹,后续会更加难搞……但如果他知道了太多,就只能…… 看到东云长时间地愣在那里,镰怆轻浮地摆了摆手: “别这么严肃嘛,东云科长——不对,现在应该叫你东云副指挥?我没敌意的,只不过是太想和你打好关系,所以看到你在所有人都熟睡后离开别墅,就忍不住跟了上来……” “……我只是稍微有点琐事要办。”东云强作镇定,开始用很容易戳穿的谎言试探他到底知道了多少,“没什么值得一提的,回基地吧。” “琐事?一栋满是尸臭味的破楼里能有什么琐事?”镰怆夸张地捏了捏鼻子,“这味道实在太冲了,我怕被你发现不敢走得太近,但隔着几层楼都能闻得着。” ——他没拉近过距离,大概率没听到什么信息。松了口气的同时,东云也意识到了镰怆这样说的目的:表明自己知道得“恰到好处”。知道得太多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别人的秘密知道得太多,只会把自己炸死,看样子这个纹身男很是明白这个道理。 “哎,真没想到你竟会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有代理人跟在你屁股后边,这里居然还是案发现场,绝了——你总是能给我带来惊喜。 ……就跟你提议记录位置那时一样。” 镰怆说着,从警服的内袋里抓出了一把什么东西。那是好几枚洁白的筹码,他像是在炫耀一般,在东云的眼前晃了好几下。 东云马上意识到了这些筹码意味着什么。没记错的话,第一天所有烟灰四处搜索可疑地点并记录位置上报时,镰怆最后连一个位置都没记下。结合他的发言与手中的筹码,只可能有一种解释:他并非一无所获,而是在找到了好几处可疑位置后,违背了将台“节省时间,只记录不细查”的命令,翻找了这些位置并发现了隐藏筹码,最后将这些所得全都私吞了。 ——这家伙自那时尝到甜头后,就开始怀疑东云隐瞒了什么秘密,为了扩大自己的利益,才会动起盯上东云、追踪其一举一动的念头来! 逐渐看清楚局势的东云砸了砸嘴。若一切皆如他所想,那么可以明确一件事情:镰怆此人是个奸诈而贪得无厌的渣滓。 被这种人缠上,还被抓住把柄,简直就像出门约会的路上踩到狗屎一般恶心。接下来的路,他的绊脚石又多了一颗。 “本想着探探你是不是藏着什么没说,好家伙,今晚这一趟还真是收获意外而喜人。副指挥,你这是还藏了多少惊喜的小秘密?从现在起,这些都是我们两人共享的秘密了。我也和你一样,不是什么正经货色,还会有很多小小的疑问等着向你请教,同是一路人,你自然会告诉我的,对吧?” 面对保持生硬缄默的东云,镰怆露出了虚假而干瘪的灿笑,如面具般的笑容下却按捺不住找到肥美的勒索对象时心头涌上的狂喜。他把手搭上东云的肩,在他侧旁奸笑着耳语。 “放心,我不想抢你的蛋糕,只是想做大自己的蛋糕……没记错的话,明天我们俩都在前往东北区域的四人探索队里,还有很多时间能让我们好好叙一叙。就请你多多关照喽。” 「浮屠岛」其二十五 四个旅人 「浮屠岛」其二十六 爬升于都市梯田 「浮屠岛」其二十七 第三中枢塔 「浮屠岛」其二十八 蛊惑之声 「浮屠岛」其二十九 异能暴走 「浮屠岛」其三十 破局之策 「浮屠岛」其三十一 武斗家之理 「浮屠岛」其三十二 余殇 「浮屠岛」其三十三 互信的一杯 「浮屠岛」其三十四 南部迷城区 「浮屠岛」其三十五 废土机车暴走 「浮屠岛」其三十六 第一中枢塔 「浮屠岛」其三十七 骑乘决斗 「浮屠岛」其三十八 飞沙走石 「浮屠岛」其三十九 急行拉锯战 「浮屠岛」其四十 烟灰决死行 「浮屠岛」其四十一 巨剑与魔弓的英雄 「浮屠岛」其四十二 真相的勋章 「浮屠岛」其四十三 第二名死者 「浮屠岛」其四十四 消失的犹大 「浮屠岛」其四十五 对讲机里的地狱 「浮屠岛」其四十六 孩童的证词 「浮屠岛」其四十七 惶恐的信使 「浮屠岛」其四十八 不期而遇 「浮屠岛」其四十九 最后一块拼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