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朱砂空间
第二章 小河村一枝花
第三章 三人结伴采菊
第四章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一晃半月过去了。
天还暗着，苏家已经有动静了，今天是去赶集的日子。大伙儿得早点起来，从小河村去山河镇来回要三个时辰，做牛车就快了，只要两个时辰。
平时赶集都是苏柳氏和小妹去，因着这次要卖干菊，除了苏大山，其余人都出动了。
“这四个竹篓的菊花加起来大概有三十几斤呢！”苏老爷子笑得褶子都出来了，在每个竹篓上铺好稻草。
“二嫂运气好，每次出去都能找到一大片菊花丛。”小妹背起一个竹篓，“爹，我们赶紧走吧。”
苏老爷子和苏王氏，小妹和苏柳氏各背起一个竹篓。半夏看着有点不好意思：“小妹，我来背吧，你歇歇。”
不在意的挥挥手：“我做惯了这些，二嫂，你要是无聊，就帮我拿着这个。”说罢递来一包裹。
“里面装的是帕子？”
“对，还有荷包，我和大嫂绣的都在里面，一会儿还要去趟绣庄呢。”
到了村口，一辆牛车停在那，已经有几个人到了。
来的早的，看见苏家一大家子都来了，问道：“今天赶集怎么一大家子都去啊？”
有人看见竹篓，眼睛贼溜溜的转着：“这背的什么呀？这什么味儿？还挺香的。”
“弄了点山货去镇上卖，致远下个月就要去朝阳州赶考了，来回的盘缠还不够呢，唉！”苏老爷子凄凄惨惨。
半夏挑眉，这苏家人虽都老实忠厚，为人善良，但也是个聪明的。
“别难过，我听我表姨夫的儿子说，致远在学院里是个念书好的。”
“是啊是啊，等致远成了举人老爷，你就享福了。”
“到时候别忘了我们啊。”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
苏王氏从兜里掏出十文钱，想想又不舍得，放回去四文，“小妹，老大，老二家的，一会你们坐牛车去，我和你们爹走过去，反正也不远，以前走惯了的。”
小妹第一个不肯：“爹，娘，我和你们一起走。”
“小妹听话，你们到了就在镇口等我们一会。”苏王氏把小妹推上车。
苏柳氏劝着：“娘，听人说，最近老有些地痞流氓在镇口晃悠，我们三个弱女子在镇口等着不安全呀。”
“是啊，娘，”半夏附和，凑合苏王氏耳边低语，“娘，你不想快些知道这干菊能卖多少钱吗？我们还指望这你和爹说个好价钱呢。”
“…好”两人上了牛车。
半夏和苏柳氏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
山河镇和小时候记忆里的模样差不多。绚烂的阳光普洒在青砖灰瓦上，街道两旁店肆林立，再往远处，是破旧而古朴的长满青苔的平民院落的院墙，有些院墙上还铺陈着密密麻麻绿油油的藤蔓。
“这镇上有好几家药堂，我们先去哪家？”苏老爹眉头皱的紧紧的。
“我记得爹爹以前都把采摘的药材送往同仁堂，听说那里给的价格公道。”半夏给出建议。
一行人出发前往同仁堂，到了店门口，苏老爹和苏王氏下意识整了整衣衫，踌躇不前。
半夏知道，这第一回总有点紧张，万事开头难嘛：“要不，爹和我先进去问一问，其他人在门口等等？”
苏王氏急忙道：“老二家的说的是，我们先在这门边等，这么多人都进去了，人家掌柜的也不好做生意。”
苏老爷子再次整了整衣服，昂首挺胸的跨了进去。
一名伙计走了过来：“客官，抓药看是看病？”
半夏没说话，打算看看苏老爷子如何应对。再过几个月葡萄该成熟了，半夏还想着做葡萄酒的生意，与人交际，谈生意，苏老爷子他们迟早要学会，早一点接触接触也好。
苏老爷子清了清嗓子，声音微微发抖：“我们是来卖药的，山上采了些小野菊，你们这儿收吗？”说着把竹篓拿下来，将上面的稻草拿开。
小伙计看了一眼，小野菊已经晒干了，品相不错，便去后院喊掌柜的。
一名中年男子出来，身着墨绿色长衫，体型微胖：“鄙人姓王，是同仁堂的掌柜的，听说老哥要卖药材，是已经晾干的菊花？”
“是的，在这呢。”将竹篓推到王掌柜面前。
王掌柜瞧见竹篓里面还用竹匾一层一层隔着，没压着菊花，心里更是欢喜：“老哥，里面请。”
苏老爷子抬脚就往里走，半夏急忙扯住他的衣袖：“爹，娘和大嫂她们还在外面呢！”又转头朝着王掌柜道，“我们此次一共带了四个竹筐的干菊花，我娘她们就在外面等着，能否喊她们一块儿进来？”
王掌柜这才细细打量起面前的小姑娘：螓首半垂，姿态端庄，竟比旁边的苏老爷子表现的还从容淡定，这份气度可了不得！
心里存着几分亲近之意，面上的笑容更深了些：“自然，诸位随我来。”
“这菊花是六十文一斤，干菊花是120文一斤，你这干菊品相不错，我算你125一斤。”王掌柜道。
小伙计称了称，“掌柜的，这里一共35斤。”
王掌柜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算盘，“一共35斤，一斤算你125文…共4375文，就当结个善缘，给你凑个整，4400文。”
苏老爹激动的胡子都要飞起来了。出了同仁堂，就把银子交到半夏手中：“老二家的，这是你想出来的主意，小妹和老大家的帮的忙，我和老婆子也没出什么力气，这钱你收着。”
半夏心中微动，“那儿媳就先收下了，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不方便，咱回去在分钱。”
“娘还能要你们的钱不成，你们三个先去绣庄，把绣的帕子卖了，我和你们爹去买些东西，回头到许记包子摊那集合，你们饿了就买些包子吃。”说着，塞了几个铜板到苏柳氏的手中，拉着苏老爷子急急忙忙的走了。
胡记绣庄的掌柜约莫四十来岁，嘴角一抹媚人笑容，身着蓝色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今个儿，带来了什么好东西啊？”
打开包裹，三十条手帕，五个荷包：“花样没什么新奇的，绣工还不错。”瞧见里头还有个叠的端端正正的手帕，打开一瞧，心花怒放，“这是双面异样绣！一面是牡丹一面是菊花，栩栩如生！柳婉婉，你倒是尽得你娘真传。”
半夏挑眉看向苏柳氏，没想到大嫂还有这手艺。柳婉婉，还是第一次听到她的名字：有美一人，清扬婉兮。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婉婉，果真人如其名。
第五章 好想谈恋爱啊
“这双面异样绣的帕子我就收你一两一个，其他的帕子十文一个，荷包十五文一个。”胡掌柜掏出一两碎银并375文，“拿好了，以后还有这样的好东西，记得送过来给我。”
“你娘最近身体怎么样？自从她离了绣坊后，就在没看到她了。”
“家母身体尚可，多谢胡掌柜关心。”苏柳氏微笑点头，“我们还要置办一些物品，就先走了。”
“好。”
小妹拉着半夏和苏柳氏往约好的包子铺走去：“也不知爹娘来了没有？”
半夏脑子转的飞快：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怎么也得想办法把空间的精面弄出来呀！
她双手捂着肚子，挤了挤眼角，发现实在哭不出来，只能挽着小妹胳膊，惨兮兮道：“哎呀呀～我肚子有些疼，我去趟茅房，你们先去包子铺，我一会就来。”
“二嫂，我陪你一起。”
半夏装腔作势：“我早上喝了碗冷水…去排泄一下就好了，小妹你一女孩子，在茅房外等我有损形象啊！不用担心我，我一会就来。”
捧着肚子往巷中走，找了个偏僻的地方，从空间拿出了拿出了二十斤精面，进了一家粮铺。
“掌柜的，你这儿精面卖多少钱？”
“80文。”
“收精面吗？”
“50文。”停下手中的笔，抬头看了一眼。
“掌柜的，您这压价压的厉害了，你瞧瞧我这精面，多白，多细腻，不是我自夸，你拿我的精面和您店里的精面一对比，就知道我这精面妙在何处。”
打开袋子，掌柜沾了一点在指尖，细细揉搓，放于口中尝了尝：“60文。”
“再加点？”
“就一袋？”
“以后有，优先给您送过来。”
“…70文。”
“成交。”半夏揣着一千四百文去了杂货店，买了一些辣椒种子，一些稻种。斥巨资买了些人参种子和灵芝种子，别人种不活，但是她有空间她怕啥。幸好今天，把娘亲临死前给的十两带过来了，不然钱都不够。
把买的东西扔到空间，又从空间拿出六斤的精面，迅速找大嫂和小妹汇合。
“二嫂，在这里。”老远就看到路边小摊里小妹高举的手，“二嫂，累了吧，坐下来歇歇。”
苏柳氏递过来一碗水和两个素包子：“午饭怕是来不及回家吃了，先吃个包子垫垫肚子。”
“二嫂，你这买的什么呀？”打开一看，倒吸一口气，“乖乖，精面呐，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精面，我已经好久没吃到过精面了。”
此时，苏家二老，也拎着大包小包过来，都是些日用品：盐、油、糖等。
“你们都吃了没有？”苏王氏灌了口水下去。
“吃过了。”苏柳氏转头，“老板，再来四个素包。”
“来喽，客官，你的包子请慢用。”
苏王氏瞅着半夏身边的袋子：“老二家的，你买了啥？”
“面。”
“你这孩子真是，自家种着田，去外面买什么粮食，过段时间就是秋收了，在熬一熬就好了。”边吃着包子边问，“你这面买了多少钱呀？”
“80文一斤，我买了六斤。”
苏王氏一口包子噎在喉咙口：“老二媳妇啊，这粗面八十文一斤贵了，你这是被骗了，娘带你去退了吧！”
半夏嘴角扯了扯，这上哪退货去啊？不得穿帮啊：“娘，我买的是精面，我想着，过段时间相公回来了，得吃些好的补补，听说秋闱，要在里面呆九天七夜呢！万一饿得晕过去了怎么办呐？”
苏王氏面色有些犹豫。
半夏朝着苏柳氏使了个眼色。苏柳氏道：“听说每年都有好多考生，晕倒在考场里，可吓人了，半夏说的对，得趁着赶考前好好给二弟补补身子，而且家里也确实好久没吃米青面了，大丫和大宝肯定也想吃。”
回来的时候大家又奢侈了一把，坐着牛车摇摇晃晃回家。
“爹爹，你说娘亲会不会给我带好吃的呀？”大宝托着腮帮坐在门槛上。大丫有模有样的学着，两个小娃挨坐在一起。
“这两天天气转凉了，别坐门槛上了，到屋里来。”
两娃不动，稳如泰山。
“要不要看看小兔子？”苏大山诱惑。
两娃站起来，手牵手，刚转身，就听到门外有牛车声，兴冲冲地往外跑，眼巴巴的看着苏柳氏，什么话也不说。
苏柳氏好笑的看着他们，从怀里掏出三个包子：“还有一个是给爹爹的，大宝送去给爹爹。”
苏大山正巧走到门口。“爹爹，娘亲给你带了好吃的。”大宝举着包子，一蹦一跳来到苏大山面前。
苏大山抬头看了苏柳氏一眼，眸子瞬间盛满柔情，都快溢出来了！两人之间迅速产生粉红泡泡，眼里只有彼此。
咦～～半夏摸了摸自己的鸡皮疙瘩，肉麻，虐死单身狗了，好想谈恋爱啊～此刻有那么一点点想到了苏致远。
搬着一袋精面进了厨房，半夏趁着没人，又往里面加了一些精面。
院子里，苏大山在编东西，自从腿瘸之后，总爱编一些竹篓，竹椅什么的，让苏老爷子拿到去镇上卖，去年，家里的外债已经清了。
这些年，苏柳氏一直坚持给苏大山治腿，不要命的做绣活，差点把眼睛熬瞎了。好在，苏大山病情有起色，虽然走路仍然颠簸，但是已经不用拐杖了。
之后，苏大山说什么也不肯在治了。
“大哥，这编什么呐？”
“鱼篓，编一些去镇上卖。”
“咱们村不是有条小河吗？要不，大哥，你留个一个鱼篓咱自家用？”半夏道。
“行，我这边刚编好几个，”递了一个鱼篓过来，“我们村这河里的鱼怕是成精了，难抓的很！”
“谢谢大哥，我去河边看看。”
田野间，一片片泛黄的麦浪；小路上，一声声朴实的问候。远处一道古旧斑驳得小木桥，横枕着悠悠的流水，小鱼儿在水中快乐的嬉戏。
“苏家媳妇，来抓鱼啊。”二妞的奶奶在河边洗衣服。
“致远快要回来了，想抓点鱼给他补补身子。”半夏将鱼篓放入水中。
“这小河里的大鱼难抓，小鱼到是能抓个几条，可惜太小。”二妞的奶奶捧着洗好的衣服，“我先回去了，苏家的，有空来我家坐坐。”
“好勒，大娘。”
过了许久，鱼篓里面只有几个蝌蚪大的鱼宝宝。
半夏：空间里有条小溪，不知道有没有特殊的功能，会不会和空间的田野一下，有迅速催熟的功能。
趁着没人的时候，将鱼篓里面的鱼宝宝丢进空间的小溪里，然后将鱼篓放入小河里，做了个标记。
第六章 抓鱼
第七章 桃花木簪
半夏摸了摸鼻子：“我上山摘辣椒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野参，就是看着年份不大。”
“野…野参？！”
一大家子的人聚拢过来。
“二媳妇，这是野参？”
“我之前去药堂给大郎抓药的时候偶然见过一回，这很像野参。”
“二嫂，你运气太好了吧！”
……
半夏：“晌午再去小河里下一趟鱼篓，看能不能抓到鱼，要是抓得多的话，等明天小妹和我一起去镇上，把野参和鱼都卖了！”
苏老爹点头，“小妹明天就和老二家的一起去。”
苏小妹去了厨房忙活，炊烟滚滚，不一会灶房飘出一股香而呛人的味道。
这一顿吃得大家心满意足。
次日，天微亮。
小妹已经抱着昨个下的鱼篓回来了，咋咋呼呼的：“爹，娘，今天鱼篓里的鱼比昨天还多呢！”
苏老爹一瞧：乖乖，目测起码十条！！
一条留着自个吃，一条送给隔壁的陈大娘，苏老爹把剩下的几条鱼交给半夏，嘱咐到：“你们早点去，趁鱼新鲜着，能卖个好价钱。”
半夏带着小妹轻车熟路的去了同仁堂，因野参年份不大，只得了十一两。又去了几个酒楼卖鱼，最后两人拿着巨款十五两往家里赶。
路过珍宝阁的时候，一黄衣女子从店里跑了出来，撞到了苏小妹，“哎吆”一声往后倒，坐在地上破口大骂：“哪来的不长眼睛的东西！”学着世家小姐的做派，兰花指翘起，捏着帕子一角，装模做样的擦着鼻子，头上的重金步摇大幅度摆动。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苏小妹啊！”细腰一扭一扭的，瞥了半夏一眼，“这位就是白家的那个傻子吧！瞧这寒酸的穷样，丢死人了。”
半夏：哪来的蛇精病？！
这夸张的走路姿势让半夏瞬间想起花王氏，眼前这位，莫非就是那不要脸的花美丽？
“花美丽？”半夏疑问的句式，肯定的语气。
花美丽高傲的抬起下巴。
半夏笑笑：“你可曾听过一句话：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我觉得这段话挺适合你呢。”
“你什么意思？”
半夏轻描淡写：“哦，夸你呢，相公经常在我面前这么赞美你。可惜啊，你这品性，我是学不来了，继续保持。”
花美丽一听到苏致远竟在苏白氏面前夸赞自己，笑得跟个菊花似的。
要是借她个尾巴，怕是能开屏了：“你说的那什么相鼠什么什么止的，我就是那样的，致远说的没错。”
高傲的扬起下巴，扭着腰，走了。
这一幕，落在远处放堂出来买纸的苏致远眼中。
过了几日，终于到了苏致远休沐的日子，这些日子苏致远一边学习一边帮人抄书，挣了一些银子。
大丫大宝一听二叔回来，凑到牛车边上，得到了一把糖果，声音跟泡在蜜罐里一样：“谢谢二叔。”
半夏看着门外逆光走来的修长身影，在夕阳的晕染下，渡上了一层金边，越来越近了——五官大气，眼型狭长，迷人的瑞凤眼，卧蚕恰到好处，薄唇微启：“恭喜娘子身体康健，致远一直忙于学业，未得闲回来，娘子见谅，”从怀里拿出一个桃花木簪：“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这个桃花簪子赠予娘子，还望娘子笑纳。”
半夏伸手接过，细长的黑色簪子尽头点缀着几朵粉色的桃花，三两片花瓣，花蕊处是用白色的石子细细打磨的：“很好看，我很喜欢。”
阳光照在半夏嘴角的两个酒窝里，勾的人微醺。
半夏觉得这便宜相公长的好，身材好，学问好，还给她带了礼物，相必也是个体贴人的，有心想处处看，主动邀请：“我明日要上山采药材，你要一起吗？”
苏致远挑眉，有点意外，自己小娘子会主动相邀，笑着答应了。
翌日。
半夏背着竹篓上山，身旁跟着苏致远。
算算日子，再过几天苏致远就要出发去朝阳州了，不出意外，她要跟着一块儿去。从出发当日到放榜，起码要在朝阳州呆上一个多月的时间，要住宿，要吃饭，还有来回的路费……上回卖野参的那点钱估计不够。
一颗百年野参能卖上千两，五形俱佳的上万两也是有的，上回那野参，虽然是半夏挑的空间里最大的，但是！终究时日太短，年份尚浅。
经过这几天的沉淀，空间里的野参已经越来越大，现在瞧着差不多有二三十年的参龄。
要想个办法，弄出来，最好是苏致远自己发现的。最近自己太招摇了，要是她隔了短短数日又挖出野参的话，肯定会被怀疑的。
半夏正在高度头脑风暴中，眼睛一亮，有了！
苏致远好笑的看着自己的小妻子，这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半夏捂住肚子，惨白着脸：“致远～我肚子痛，我去那个树后面解决一下，你站在这帮我看着，好不好？”
苏致远心中好笑，面上透出为难：“娘子，要不我们赶紧回家，顺便请个郎中来看看！今天早晨下了雨，莫不是上山着凉了？”
半夏心中着急，捂着肚子往三人抱合的大树后走去：“肚子疼的厉害，等不及了，致远你离远些，帮我看着！不许过来啊！”
迅速闪身进了空间，去了相反的方向，找到一合适的地，拿出两个三十年的野参埋到地里。今早，下了场大雨，泥土还是湿漉漉的，不仔细看，是看不出这块泥土差别的…
苏致远等了好一会，三人抱的大树后面才有动静，半夏捂着肚子磨磨蹭蹭出来了：“致远，我好些了，我们接着往前走吧！”随处指了个方向，其实就是偷偷埋人参的地方。
“你身体不舒服，我们还是回去吧！”苏致远又劝。
“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再往前走走吧！”说罢，拉着苏致远的袖子向前走去。
近了，近了，越来越近了！
“也不知道这儿有没有野参？”半夏假意道，带着苏致远一步一步走到那个大树下。
苏致远：怎么觉得小媳妇故意把他往这边引？
第八章 初吻
半夏心中暗急：就在他旁边啊，怎么还没看见…唉…
苏致远往大树边走去，似是没看见地上的野参，一脚就要踩上去———
半夏心中一紧，却见他“咦”了一声，蹲下，余光瞥见娘子充满期待的目光，便装作很惊讶很惊喜的样子：“这是野参？这么大？”挖出野参的手做作般的抖动。
“是啊，致远你今天运气真好！”半夏松了口气，任务完成了，不容易啊。
苏致远黑眸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自个小娘子瞧着到挺可爱的。
不过，这野参……深深地看了半夏一眼，自家小娘子身上似乎藏着什么秘密！罢了罢了，往后有的是时间多看看，只要她不存害人之心，就随她吧。
“看着样子又要下雨了，我们下山吧！”说罢，伸手扶住半夏，“山路泥泞不好走，娘子，慢些。”
酥酥麻麻的触感从胳膊一直传到心里，听着胸膛“砰砰”的心跳，半夏羞得脸红到脖子根：丢人啊，丢大发了！送个木簪而已，扶个胳膊而已，脸红什么？紧张什么？心跳那么快干什么？莫不是最近被大哥大嫂秀恩爱，刺激疯了？！
苏致远唇角上扬，又紧了紧手臂，将怀里的人扶的更稳些。
“咦？那边草丛里是不是躺着个人？”半夏突的拽了拽致远的袖子。
两人小心翼翼走过去，拨开草丛：是名男子，二十多岁的样子，青珀色织锦云服上面印着血迹，面色苍白，如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膛，会以为他已经死了。
在半夏犹豫之迹，苏致远已经脱了外袍，递给半夏。然后，抱着受伤的男子，去了一个山洞，“这个山洞很隐蔽，小时候，大哥偶尔上山打猎时发现的，带我来过。”说着，拔下一根人参须放入男子嘴里。
半夏蹲下来细细打量，有些担忧：“看他的伤口，不像是遇到了野兽，倒像是刀伤！也不知道有没有仇家在附近。”
“他的脸上和手背上有一些细碎口子，应该是从山上滚落下来造成的，刚才那片草地附近也没有脚印，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苏致远安慰道，眼神在看到他大拇指上的扳指时，暗了暗。
扳指儿虽小，但在东阳国有着森严等级的制约。半夏不清楚，苏致远却是知道的。扳指儿的大小厚薄，依使用者文武身份定夺，武扳指儿多素面，文扳指儿多于外壁精铸诗句，只有三品大臣往上或者御赐扳指，才能雕刻花纹——这男子身份不简单！
半夏就附近摘了一些草药，简单处理了一下他的刀伤，至于能不能活，听天由命了。
一双墨眸悠悠醒来，满是警惕。
“你醒了？”半夏道。
男子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嘶哑：“是你救了我！”
“多亏了我相公，不然我可抱不动你！”
男子目光越过她，看向苏致远。
苏致远袖摆和胸前都染了血迹，想必是抱着他时沾到的：“多谢两位相救。”
苏致远微微颔首：“你身上的伤已经简单处理过了，”拿起一个野参递给他，“这是我们上山挖到的野参，你留着，或许有用。既然你醒了，我们就先回去了，这个山洞比较隐蔽，很适合养伤，不必担心。”
穿上外袍，拉着半夏的手离开了。
“我们就这样走了？”
看出半夏的疑惑，苏致远道：“那人身份不简单，他既已醒，想必很快会有人来接应他。”
半夏没再接着问，那人一看就来头不小，若是不小心连累自己及家人，得不偿失，想了想，又将沿途的足迹遮掩了，两人这才放心下山。
一转眼，到了去朝阳州的日子。
苏母在门口拉着苏致远，不放心的叮嘱：“儿啊，路上慢些，这些盘缠你拿着啊！路上经过山河镇的时候，把野参卖了，有了那些钱，买些好吃的，别亏着自己，”又转头朝半夏道，“老二家的，路上好好照顾自己和致远，别饿着了。”
苏致远耐心的一一应着，半夏站在他身边颔首微笑。
苏老爹挥挥手：“行了行了，赶紧出发吧！”眼角有些发红。
因为对朝阳州不熟悉，他们提前了几天出发，饶是这样，考院附近的客栈也没抢到，隔了好几条街的悦来客栈到是有几间空房，价格贵的吓人，是平时的五倍。打听了下，这周围的考场皆是如此，离考院最近的那几家价格还要贵。
很多寒门子弟，是住不起客栈的，都是借住在城外的破庙。
这几日，苏致远白日便在客栈温习功课，晚上会陪着半夏出去走走。熙熙攘攘的人群，苏致远怕有人撞到半夏，一直小心的护着。
半夏心中微动，侧头看着他，路上的行人变成了幻影，眼中只剩下他，小心认真护着她的样子。
发现半夏的目光，苏致远回头朝她一笑，月光倾泻在他眸中，半夏恍惚间看到了星辰大海，璀璨耀眼。
半夏承认这一刻她心动了，或许更早——
踮起脚尖，樱唇含住了他的上嘴唇，轻咬一口，旋即离开，歪头看着他笑。
苏致远愣住，眼神加深，不理会路人的异样眼光，牵着半夏的手往河边走去。
黑暗幽深的小树林，“沙沙”的风声…
将半夏抵在大树后面，鼻尖蹭了蹭她的，然后咬住，舌头描绘着她的嘴唇，辗转反侧。
半夏勾住他的脖子，不让自己滑下去。
隐隐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且声音越来越大，半夏一僵，伸手推了推苏致远，推不动…
说话声越来越近，半夏轻锤他胸口，虽然自己放的开，但是真的没有在人前啵啵的爱好啊！古人不是很羞涩吗？自己面前这个怎么这么胆大？！
唇角被轻咬，似是惩罚她的不专心，苏致远加重了这个吻，极尽缠绵，手不自觉摩挲着半夏的腰。
半夏死死的攥着手心，不让自己叫出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苏致远终于停下，扶着她的腰躲到一个大石头后面，从另一个小路回了客栈。
秋闱每闱三场，每场三昼夜。由于中间要两次换场，因此实际是九天七夜。不少身体素质差的都熬不过去，昏死在里面，艰苦都能想象，苏致远最后一场出来时感觉整个人都蔫掉了，但还算衣衫整齐，半夏算好时间，在外面等。
接过苏致远手中的东西，扶着他回客栈歇息。
第二日一早，苏致远就叫半夏收拾东西，回家去，竟是不等放榜了。
半夏想了想，旋即了然，在朝阳州每日花销大概一两多，离放榜还有好些日子，不如回去等。
第九章 洞房
一个日夜的颠簸，终于在第二天晌午到了苏家。
苏母看到儿子儿媳一路颠簸回来，惊讶的不行，想问什么又不敢问，赶忙让他们先去歇息。
两人一觉睡到晚上才起来，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饭，看着苏母欲言又止的样子，苏致远主动说：“此次科考，正常发挥，至于能不能过，端看考官个人喜好！因在外着实不便，致远携娘子先行回来，想着在家等放榜也是一样的！还能多些日子陪伴娘。”
晚餐气氛还是有些凝重。
半夏转移话题：“爹娘，前些日子秋收，我和致远都不在家，也没能帮上什么忙。”
“家里的活，有我和你爹就够了了，那点儿田，我们几个能忙活的过来。”
说到田里的事儿，大家瞬间高昂，打开了话匣子。
“说起来，今年的收成比去年好！”
“是啊，多了一成呢！”
“一家子细细嚼用，够一年了！”
……
半夏眼咕噜一转：“爹娘，这几日葡萄熟了吧！”
苏柳氏打趣：“你个小馋猫，想吃葡萄了？咱家屋后就种了些，不过…”
“二伯母，我昨天吃了一个，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大宝抢着说。
“现在还有点酸，等再过一个月，熟透了那才甜呢！”苏柳氏道。
半夏笑得眯了眼：“葡萄算什么，葡萄酒那才好喝，我曾经在一本游记中看过，漂亮的红色酒液，空气中都弥漫着甜甜的葡萄酒香味，对着月色，坐在院子里喝上一口，那滋味，啧啧啧～”
苏致远眼神闪了闪，自家小娘子又要搞事情了，不忍她一人唱独角戏，配合道：“可惜无人会酿！”
半夏抬眸，心里将苏致远夸了一百二十遍：“小时候爹爹试着酿过，最后成了，步骤我记得！我偷偷尝过一口，是真的好喝，那味道我到今天还记得呢！本来爹爹想着以后做葡萄酒的生意，一定能红火，家里也能好起来，可是后来爹爹出了意外……”
“老二媳妇啊，别难受了，你想做什么葡萄酒的，明天到自家屋后，让致远陪你摘一些葡萄。”
“好，如果真成了，以后家里又多个进项。”第一步成功，半夏心里小人在乱跳，抬头看见苏致远意味深长的目光，心中一突，自己哪里露馅了？装作羞涩的小媳妇，被相公看的不好意思，回房去了。
不一会儿苏致远也回房了。
窗外，月色清冷，蟋蟀高歌。
窗内，烛光闪烁，美人如画。
苏致远一步一步走向半夏，嘴角勾起一抹笑。
半夏打了个颤，今天某人看着有点不对劲…
“娘子，该洞房了。”苏致远的手搭在半夏腰上，一点点往前移，系于外衫的细带解开了。
半夏咽了咽口水：“这是不是太快了些…我们…”
“我们已成亲三载，”苏致远轻轻拿开半夏挡在胸前的手，“娘子，安置吧。”
红鸾帐内，一夜荒唐。
时值清晨，一轮朝阳缓缓升起。
素色的棉被动了动，里面的人翻了个身，又昏沉沉的睡去。
再次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了。
苏致远坐于屋内桌前，拿着一本书，见半夏醒了，声音温柔：“我已经和娘说过了，你今个身体不舒服，不必担心。”
半夏起身，“丝～”浑身都疼！老男人开了荤之后…太可怕了…
…
午饭后，半夏颤抖着双腿，硬是拉着苏致远要去摘葡萄。
苏致远不忍心，拿了个木椅让她坐在葡萄架旁，自己挽起袖子开始摘。
“哎…青的不要！”
“有点青的也不要！”
“摘熟的。”
“那个都烂了，不要！”
“那个长的太难看了，不要！”
“别看我啊，乖乖摘葡萄！”
苏致远无奈，怎么感觉自个小娘子是在报仇呢！心虚的摸了摸鼻尖，昨个确然孟浪了些。
在白半夏的严格要求下，苏致远一个多时辰才摘好一篮。
两人一直忙活到太阳落山，第一坛葡萄酒终于酿好了。
一般来说，葡萄酒要密封一个月才能发酵，可是，一个月过去，大多的葡萄都要被摘光了，就算有卖葡萄酒的计划，也得等到明年的葡萄季才可以。半夏蹙眉想了想，一拍脑袋，不是有朱砂空间吗？都给忘了！！将葡萄酒放入空间，提早发酵时间呀～
很长时间没进来了，空间完全大变样，遍地的人参，已经有两个巴掌那么大的灵芝，大片大片的红辣椒，波浪滚滚的稻子在向她招手。
这是要发了啊？！
半夏在空间忙活了好一会，摘了一半辣椒收到茅草屋里，又将稻子意念转化成大米，捧了一把在手心，深吸一口气，真香啊～～
远处的小溪——也就是速长水里面，我！的！天！啊！十来斤的大鱼挤在小溪里。半夏决定明天得去村子里的小河放鱼了。
次日一早，拉着小妹，一人一个鱼篓，就往小河去。
苏小妹路上抱怨到：“二嫂，你不在的那段日子，我天天去小河边，可惜一条鱼都没抓到，偶尔鱼篓里有个一两条鱼，还没我的手指大呢！”伸出了大拇指给半夏看。
“那段时间不适合抓鱼，抓鱼也是要看日子的，比如最近这段时间，鱼都出来捕食了，还有好多鱼在繁衍，就比往常好抓些。”半夏一本正经。
到了小河边，半夏指着一个地方道：“我在这边抓，你去那抓，咱两分开，这样抓到的鱼会多些。”
苏小妹应声，拿着鱼篓屁颠屁颠去了。
半夏将鱼篓放入水中，将空间的鱼通过藏在水中的手，转移到了小河里，小河里面的鱼悄然多起来。
“啊，二嫂我抓到鱼了！好大一条！！”小妹惊呼，“小河里好多鱼，二嫂，你说得对，今天是个抓鱼的好日子。”
“小妹，你赶紧家去，把家里人都喊过来抓鱼，顺便把隔壁陈大娘也喊来。”
过了一会，大伙儿提着鱼篓冲过来了。
又过了一会，小河村的村民也来了。
小河里一阵欢声笑语：
“今天运气真不错啊！”
“是啊，估摸着有七八斤。”
“可以去镇上卖鱼，有钱给儿子看病了。”
……
第十章 求赞赞求抱抱
第十一章 中举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进门时王二蹲在地上叹气。
不过事情应该没他说的那么轻松，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苏老爹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王二啊，我今天确实是真的要订一批酒坛子，自家要的比较急，这几天能赶出来不？”
王二一听，来劲了：“行，叔你要多少个，我肯定尽早给你烧出来，不会耽误你的事儿的。”
“那种半斤装的小酒坛子，要五百个，在订五个半人高的酒缸！”苏老爹特豪气。
王二睁大眼睛：“订…五百个？叔，你这是要做生意？”有些担忧的道，“这年头的生意可不太好做啊！”
苏老爹摆摆手，其实心里也是慌的一比，没办法，二儿子和二媳妇都坚持，一开始说要订两千个酒坛子，没把他心脏病吓出来，后来他和苏母据理力争，才决定先订五百个。
“就自家捣鼓些小玩意儿，什么做不做生意的，我先给订金，什么时候做好了，吆喝一声，我来拿！”
“好勒，叔。”
苏老爹想了一路的心思，又是开心，又是激动，又是担忧，一张老脸五彩缤纷。
还没走到家，便听到乱哄哄的声音，一群人围在他家门口。
苏老爹担忧的拨开人群，只看到二媳妇塞了一把铜钱给衙役。
顿时心里一突，这是家里哪个不肖子孙犯事了？
这时，身旁发现他的村民，一脸喜气的给他道贺，苏老爹又是一懵。
苏小妹赶忙走过去，扶住苏老爹的胳膊，浑身都在颤：“爹，二哥中了，真的中了，二哥以后是举人了！”说着，两行热泪滚落下来，苏家其他人都在哭，等了这么多年，苦了这么多年，一下子梦想成真了！喜极而泣！
其中最淡定的就属苏致远本人和白半夏了。半夏拿了些瓜果糖水给看热闹的村民，苏致远还在和衙役寒暄着。
衙役拿着厚厚得赏钱，眼里笑开了花儿：“举人老爷这次乡试排名十五，是咱们朝阳州最年轻的举人，前途无量啊！”
举人跟秀才不是一个等级，考秀才还好，百无一用是秀才，举人就不一样了，身上有了举人功名，不止自个儿家免交税，附近的小农小商亦会拖家带口依附，献上财产将自己降低到佃户与帮工，而且举人从此见了官老爷都不用扣头跪拜，再不是平头百姓了。
衙役已经走了，苏家的热闹还在继续，苏老爹苏母已经在商量着办宴席，这是大事儿，整个村子的人都要来吃，甚至有好些外村的都来凑热闹，大伙儿一致决定办流水席。
村长一副有荣与焉的样子，他们小河村出了个举人老爷，这是其它村都没有的事情！哼，让其它村那些个老头子羡慕去。
村长发话了，苏家在村头办流水席，全村的人都要去帮忙，也不能全由苏家出钱，这是整个村子的大事儿。每家每户也得凑一些钱，村民没有不乐意的，明日要让那些外村的好好看看小河村的风光，宴席怎么着也不能差了！
第二日一早，苏家全体出动，忙活起来，村里的大婶、奶奶们拎着一篮鸡蛋或是一些鱼干或是一些腊肉过来了，这都是村里人的一点心意，苏家便没有拒绝。
用了早饭，家里的人更多了，七大姑八大姨，还有一些都没怎么见过的远房亲戚全来了，小院子里都是人，真真比过年还热闹。
半夏跟在苏母身边招待客人，苏致远陪着村里得高望众的长辈。
今日这大喜事是要开祠堂的，苏致远是主角，站在最前面村长的旁边。
大半个时辰过去，整个仪式才算完成，一群人浩浩荡荡去了村头。
流水宴结束已到未时，很多村民自发帮忙收拾残羹，忙碌到太阳西落才家去。
趁着大伙儿高兴，半夏提了提酒坛的事儿，苏老爹醉酒下一激动便答应半夏再订一千个小酒坛。
苏致远笑看着她，借着宽大的衣袖悄悄握住了她的手。
开了荤的男人都是想的，虽然他们已经成亲三载，但半夏之前痴傻，真正算起来，他们如今也算是新婚燕尔。
房间里，苏致远从背后抱住她，紧紧的贴着，将头搁在半夏肩上，蹭了蹭，酥酥麻麻的触感从脖子一路延伸。
……
从欣喜中缓过来的苏家人，开始着手准备葡萄酒的事儿。
苏家要收购成熟紫色葡萄，两文一斤的消息，可把村里的人乐呵坏了。
有人好奇苏家收葡萄原因，都被苏老爹搪塞过去。
有些村民家没种葡萄，便去邻村收。
苏家出两文一斤，他们就出一文钱一斤，在倒转卖给苏家，这样自己也是赚的。
苏家院子里，半夏正指挥着大家摘葡萄，洗葡萄。
村民送过来的葡萄都是一串串的，一堆放在那，一颗颗摘下来也是个大工程，不少离得近的人都主动过来帮忙，折腾到申时，大伙儿才家去，院子里满满的都是葡萄，空气中都腻着一股葡萄香。
“老二家的，接下来怎么弄？”苏老爹问。
“等葡萄晒干后，捏碎放入酒坛里，加糖，等上一个月就好了。”
“就这么简单？”苏老爹讶异。
“怎的要一个月？记得上次半夏也就酿了五六日就好了。”苏柳氏不解。
“上回是为了让你们提前尝尝味，其实本该封一个月，这样酒味才浓厚。”
一晃几日过去，王二亲自把酒坛子送过来，来来回回走了十几次才把东西全部搬来。
苏家也专门收拾了一个空房间，存放这些坛子。
虽说葡萄酒制作简单，但是只能苏家人自己来，里面各种小细节也需要注意，不然会影响口感。
连大宝和大丫这几天都被无良的二婶拉过来帮忙捏葡萄了。
苏致远明年还需要进京赶考，昨日已经去了县里书院了，临行前一晚自然拉着半夏又是一番痴缠。
这一个月，苏家的人可为是很坎坷，尤其到了葡萄酒要开封的日子：苏母出门撞着门，苏小妹烧菜忘了放盐，苏大山总是走神，苏柳氏刺绣频频扎到手，只有两个孩子依旧无忧无虑。
第十二章 葡萄酒酿成了
第十三章 高价卖出葡萄酒
第十四章 苏大山治腿
半夏看着眼前这一幕，一家人围坐在一起，随着苏老爹的停顿，一会惊叹一会惋惜，一会又开怀大笑。
心，微暖。
苏老爹摸了摸银票，没有犹豫的将它全递给半夏：“老二家的，你一向是个有主意的，这次你是最大的功臣。没有你，酿不成酒也卖不出这么高的价钱，这钱你收着。”
苏柳氏看着苏老爹欲言又止。
“这钱娘先管着，再者，娘总不会短了我们吃的。”半夏推辞，还未分家，这么大笔钱放在她身边不合适，且葡萄酒是大家一起出力完成的，全给她一人说不过去。
看着苏老爹仍然不肯，半夏忙道：“既然现在有了银子，有几件事需提上日程。一是订小酒坛，金满楼的东家过几日就会来取货，咱家就剩五百个小酒坛，根本不够，得赶紧订下来，还要抓紧时间过滤分装。”
“一会我就去找王二，让他抓紧烧，三天就能烧出来，过滤分装就更快了！五天内肯定能弄完。”苏老爹道。
半夏接着道：“二是家中的房子需要修整。”
苏母想了想，道：“不如把老房直接推了重建吧！过几年大宝大丫也大了，不能总和爹娘住在一起。”
苏老爹摸了摸山羊胡：“现在咱家也出了个举人老爷，既然有了银子，住的也不能太寒酸，不过建房子可是个大事，过几天让致远回来一块儿商量商量。”
苏母不同意：“明年致远就要上京赶考了，松懈不得，让他自己安心看书便是。”
苏老爹胡子一翘：“头发长见识短的，咱家就致远一个读书人，那些大户人家的房子都是要讲风水的，我们哪懂这些，房子是大事，也要问问致远的意见，怎么能稀里糊涂就把房子随便建了。再说，在家就不能看书了！总不能让他做个只会读圣贤书的书呆子。”
苏老爹觉得读书是要靠自觉的，你看，他们家致远，从小就自律刻苦，没要人看着，平时休沐在家，自个就在房间里看书，没要他们费一点心，这不就成举人了！
镇上的夫子说的不错：是金子…到哪都会成材的！是石头，到哪还是石头。
苏母想想也是这个理，闭嘴不说话了。
“这第三件事，”半夏看了看大哥大嫂，“这些年，大哥的腿全因家里没钱耽搁了，现如今得了钱，自然得先把腿治好，不如大嫂和大哥去朝阳州看看，那里的大夫医术肯定更好些。”
苏大山的腿瘸了这么多年，苏家人其实已经不抱希望了。
可苏柳氏一直不肯放弃，苏大山的腿是她的心病，都是为了救她才这样的。
苏柳氏平日里那么温柔的人儿，此时激动的抓住半夏的手臂，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嘴里“呜呜”的哭着，比苏大山本人还要激动。
苏大山半搂着她，手忙脚乱的给媳妇擦眼泪。
“大山，婉婉，你们明天就出发去朝阳州。”苏母悄悄擦了擦发红的眼角。
次日一早，苏大山和苏柳氏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前往朝阳州。
苏母叮嘱他们，经过平阳县时，顺道给苏致远递个消息，让他回来。
自从中举后，苏致远就去了县上的书院。
半夏表示许久不见苏致远，想跟着一块儿去。
苏母想了想，同意了。
苏母现在也是有钱人了，手头也就大方起来，以前抠抠索索，也是无奈，总要过日子。
苏母塞给半夏和苏柳氏各一百两银票：“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别省着。”
坐着村长家的牛车，一路摇摇晃晃，到了晚上才到平阳县，几人找了个客栈歇脚，次日清晨苏大山夫妇先把半夏送到书院门口，然后满怀期待出发朝阳州。
细碎的朝阳洒在黑色屋檐上，“无涯书院”四个字被金光包裹着，渡上一层神圣光芒。
书院旁边有个小屋子，是给看门的大爷住的，不远处，可以看到许多学子捧着书，或步履匆忙，或悠闲自在。
“我是苏致远的娘子，家中有事，劳烦告知，我在门口等他。”
守门大爷忙道：“原来是苏举人的娘子！你且等等。”
半夏有心想要提醒他，慢些别闪着腰，转眼已经看不见徐老伯的影子了。
“滴”半夏脑中突然想起一个陌生的声音：“第二个抽屉已开启。”
第二个抽屉？
空间里第一个抽屉是取之不尽的小麦种，那第二抽屉会有什么惊喜？
意念侵入空间：咦，这是…一粒粒黑色药丸？
抽屉外壁上刻着一行字：提酒丸。放入酒中，酒味更加醇厚并具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
半夏心中窃喜：卖了两千坛，家里还留了一百坛葡萄酒，半夏偷偷拿一坛做实验，肯定不会被发现。
突然，脸被人捏了一下，宠溺的语气：“娘子乐呵什么呢？喊你好几声都没听见。”
“相公。”半夏下意识想挽着他的胳膊，注意到他身旁还有人，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又若无其事的放下。
苏致远嘴角上勾，借着宽大的衣袖悄悄拉住她的手：“这几位是我的同窗。”
“嫂子好。”大家齐声，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朝气。
“致远哥，我们就先走了。”一群人里面年纪最大的开口，“下次有空定要去你家坐客，嫂子，我们走啦！”
呼啦一群人消散个干净。
不待半夏询问，苏致远主动道：“他们知晓我成婚了，好奇，就过来看看，都是些十五六岁的孩子，娘子莫怪。”
“我岂是那么小气之人？”
苏致远又捏了捏她的脸：“怎的来平阳县了？就你一人？”
“家里要盖新房子，爹娘要你回去趟，我便来接你。我与大哥大嫂一起来的，他们送我到书院门口就出发去朝阳了。”
“大哥他们去朝阳州做什么？”
“给大哥治腿呀！”
苏致远挑眉，看来葡萄酒大卖了。
果然，自个小娘子还不待自己发问，已经倒豆子一样巴拉巴拉全说出来了。
白臭屁把自己如何过滤葡萄酒，让其变得更好看，又是如何大杀四方，最终以十两银子成交一坛葡萄酒…细细碎碎的说给苏致远听。
苏致远没有不耐，仔仔细细的听着，不时附和几句，半夏说的更起劲了。
许久不见，娘子胖了，脸上肉嘟嘟的婴儿肥，肤质越发白暂，像上好的羊脂玉，头上别着他送的桃花簪，小嘴一张一合，说到兴起时，会笑盈盈转头看着他。
比起初见时，多了几分活泼，少了些羞涩。
第十五章 又遇花美丽
第十六章 金子真来访（一）
半夏皱眉，停下：“你怎么的一个人来了平阳县，你家老爷呢？谈生意来了还是会友？住在哪个客栈？”
这话题转的莫名其妙，花美丽愣住了。
半夏不耐烦，眼中似有利剑射出：“问你呢，你家老爷住哪？”
花美丽被镇住了，下意识道：“缘来客栈。”
半夏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谁帮忙去缘来客栈找一个姓李的商人，告诉他，他家姨娘花美丽，在大街上脱衣服勾搭男人，就能得一两银子。”
十个汉子拿了钱往缘来客栈跑去。
半夏又掏出十两：“一会儿她相公要来了，为防止她逃跑，请十个人在这帮忙看着，谁愿意，一人一两银子！”
半夏选了五个大妈五个汉子。挑眉看了看花美丽，施施然走了。
回书院的路上，半夏气鼓鼓的脸，一句话没说。
“娘子。”
哼！
“手上的东西重不重，都给我来拎。”
哼！
“那花美丽都是瞎说的，什么青梅竹马，没有的事！”
哼！
“娘子在我心里最重要，致远只想与娘子白头偕老！”
半夏抬头看他：“只想与我白头偕老？”
苏致远见娘子终于肯说话了，认真且真诚的望向她的眼：“致远此生只有娘子一人，只愿与娘子白头偕老，共度一生。”
“相公说的话，不许反悔。”半夏伸出小拇指，“拉勾！”
苏致远失笑，虽觉得幼稚，还是用小拇指轻轻勾住她的。
苏致远去书院请了假，两人用完午膳，买了几个包子，雇了一个马车家去。
“沿途没有歇脚的客栈，又要连夜赶路，委屈娘子了，只能在马车上休息。”
半夏不在意：“明日晌午到家，王家应该把剩下的酒坛送过来了，大哥大嫂去了朝阳州，就爹娘，小妹肯定忙活不过来，我们尽早回去帮他们。”
“相公，我们家要不要买个马车或者牛车，这样出门方便些。”
“好，等回去了就买。”
天越发的冷了，街上的人儿都穿上了厚衣裳，叫卖声吆喝声…给这萧瑟的的秋末添了暖意。
又回到熟悉的小院。
“二哥二嫂，你们回来啦！”苏小妹跑过来，接过半夏手中包裹。
“老二，老二家的回来了，午饭吃了吗？”
“爹，路上吃过了。”苏致远答。
苏小妹跟在半夏后面：“二嫂，你们回来的正是时候，小酒坛送过来了，我和爹娘刚才正在弄葡萄酒！我还担心，就我们三个人，忙不过来怎么办，你们刚好就回来了，真好！”
五人忙活了整整一天半，所有葡萄酒都过滤分装完毕，就等着金满楼来拉货。
大家便开始琢磨新房的事儿。苏爹苏母都觉得，既然手上不差钱，就盖一个大一点，全村最好的房子，连外乡人经过都要赞一声：不愧是举人老爷的家！
自家的老房子左右两边都有人家，扩大不了，苏老爹干脆在村东头买了一块空地，占地一亩，建了个大三进的院子。
苏老爹买了地，请了先生算风水和动土时辰，日子订在五日后。
苏老爹去村里打招呼，自家要建房子，请壮汉，一个月五百文，包午饭。苏母找了隔壁陈大娘及村里的几个小媳妇，让她们帮忙过来烧午饭，三百五十文一个月。
这个季节，田里没多少活，很多人都闲下来了，苏家建房子招工人，给的钱比镇上还多两百文，报名的人都快挤爆了！
苏致远和半夏忙着设计草图，当然半夏是负责说的那个。
这天午后，苏家院门外响起马蹄声。
坐在廊檐下的苏母站起来：“是不是拉酒的人来了？”
所有人齐齐抬头看向门外。
大丫大宝抢着往外跑，苏小妹跟在小娃儿身后，到了门口的时候帮他们打开院门。
入目，一个低调奢华的马车后还跟着好几辆拉货的马车。
车帘拉开，牛大先跳下来，随后一位白衣公子，拿着玉扇翩翩而立，朝苏小妹点头，声音温柔：“姑娘，这里是苏举人家吗？”
“对，你是金满楼的东家？”
“是的。”
“快进来！”苏小妹把人迎进去。
大丫大宝往院里跑：“爷爷，爷爷，东家来拉酒啦！”
“先把人请进来。”苏老爹在堂屋里吆喝。
“牛大，把礼物拿进来。”金子真抬脚走向堂屋。
外头，牛大从马车上抱下来大包小包的东西，差了人往屋里送。
堂屋里，苏老爹已经把人招呼上了。
金子真拿着玉扇轻摇：“子真早该来拜访的，因家中有事耽搁了，请伯父伯母见谅。”
苏母愣愣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生怕怠慢了贵客。
苏老爹就淡定许多，如今也学了一些文邹邹的话：“贤侄客气了，粗茶简陋，不嫌弃就好。”
“子真带了些薄礼，还望伯父伯母笑纳。”转头看向苏致远：“苏举人也在家？”
“在下表字致远，东家若不嫌弃，直接称呼表字即可。”
金子真从容道：“致远。你也别唤我东家，直接叫我子真吧！”
两人大大方方聊着，很快熟络起来。苏老爹和苏母悄然退出去，将空间留给年轻人。
苏母拉着小妹：“家中贵客应该要在这吃午饭的，你去买点酒买点肉回来。”
半夏拦着小妹：“娘，家里不是有葡萄酒，直接拿出来招待贵客就是。我和小妹一起去割点猪肉回来，顺道在买些猪大肠、猪骨头和猪肝。”
苏母皱眉：“买那些做什么，味又大又难吃，咱家现在又不是吃不起猪肉。”
“我最近在研究吃食，就得用猪大肠才行，按照我的方法煮出来肯定好吃。”
“二嫂烧出来的东西肯定是很好吃的。”小妹第一个赞同。
苏母一想，亲家连葡萄酒都能弄出来，可想而知，在吃食方面想必很擅长，作为亲家唯一的女儿肯定也继承了这方面的优良传统：“那就买点回来，好吃就上桌，不好吃咱家晚上自个儿吃就是了，不过猪大肠味道太大了，你们去小河边洗干净了再拿回来。”
第十七章 金子真来访（二）
“娘，放心吧！”半夏拉着小妹往屠夫家走去。
“叔，给我来十斤肉。”
“要这么多！举人娘子，家里来客人了？”
“是啊，相公的朋友来家中做客。”
苏屠夫手起刀落，十斤猪肉分毫不差。
“叔，那个大骨头，还有旁边的那些猪肠猪肝怎么卖？”
苏屠夫一愣：“这些可不好吃，一股味，招待客人还是猪肉好！”
“我二嫂什么吃的都会，这猪大肠什么的到了我二嫂手里都是美味，可好吃了！”苏小妹砸吧着嘴，好像已经尝到了香味一样。
半夏笑道：“叔，帮我拿五根骨头，那旁边的猪肠什么的也卖给我吧！”
“哈哈哈，举人娘子客气了，你买了我家那么多肉，这些就送给你。”
“谢谢叔～”
两人抱着猪肉往家里赶，到了陈大娘家门口，半夏将猪肉给小妹抱着：“你先回家去，再从家里拿几个盆和一些面粉过来，我去陈大娘家打个招呼，让她搭把手帮帮忙。”
……
苏小妹拿了面粉出来，被告知两人已经去了小河边，忙向小河边走去。
远远的就看到，半夏和陈大娘蹲在河边。
“致远媳妇儿，这要怎么洗？”
“还需要面粉，小妹已经回家拿了。”
“面…面粉？”
说面粉，面粉到。
“二嫂，二嫂，面粉来了。”苏小妹气喘吁吁。
“慢些慢些，别摔着。”半夏接过小妹手中面粉，倒了一些在盆里，将猪大肠放入里面细细搓着，“婶，小妹，像我这样抓洗干净，每一处都不能落下。”
陈大娘：“…”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雪白的面粉哗啦啦倒入盆中，心痛哦！可惜不是自个的媳妇说不得。
白花花的面粉就这样被猪大肠给霍霍了，唉！
陈大娘认命的拿起猪大肠，狠狠的揉搓。
三个人齐心协力，很快所有的猪大肠都洗好了。
陈大娘惊奇：“真的没味道了！”
苏小妹得意：“那当然，我二嫂聪明着呢，什么都会！”
“谢谢婶，晚上带着二妞来我家吃饭啊～”
“还跟我客气什么。”陈大娘笑。
苏家灶房里，苏母已经炒了不少蔬菜，肉还在锅里炖着。
一阵阵肉香引来了两小只馋猫。
大宝盯着锅：“奶，好吃了吗？”
苏母刮了大宝鼻头：“你们两个好吃饱。”（“好吃饱”是方言：贪吃鬼）
用小碗盛了几块肉给大宝和大丫：“先吃几块解解馋。”
“娘，我们回来了。”苏小妹和半夏抱着洗好的猪大肠走了进来。
苏母拿起猪大肠一看：“真的洗干净了，一点味道都闻不到。这猪大肠猪肝什么的，我也不会弄，二媳妇你来掌厨。”
这是白半夏第一次在苏家下厨，她决定要好好大显身手。
猪大骨用来煲汤，再做个辣炒猪大肠和山河土匪猪肝。
“小妹，帮忙烧火。
……
咳，咳咳咳…
半夏看两个小娃咳的不成样子，忙让他们出去。
“婶，我们…咳咳…不出去…咳咳咳…好香啊！”大宝咽了咽口水。
“这是煮的…咳…什么呀？好…咳咳…吃了吗？”大丫渴望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半夏。
“还要过一会呢！你俩先去院子里玩一会儿，煮好了，二婶第一个喊你们。”
两小娃活泼乱跳的去了小院看兔子。
半巷犬吠，半街饭菜香，袅袅炊烟，飘向院子里，飘向堂屋……
“好香的味道！怪不得致远兄愿意呆在家里，有这么好吃的饭菜，换我也乐意，以后我可要天天来蹭饭了！”金子真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
合上玉扇，起身向灶房走去，也顾不得什么君子远庖厨的规矩：“我到是谁，原来是…咳咳…小嫂子，厨艺真好！”羡慕的看着苏致远：“致远兄好福气！”
半夏咧嘴一笑，这人还挺会说话的：“你们俩先出去，这里味道太大了，一会好了叫你们。”
鲜红的辣椒配上葱花洒在猪大肠上，看的人直流口水。
半夏唤了大宝大丫过来，盛了几个猪大肠：“你们洗洗手，过来吃，这猪大肠有些辣，小孩子只能吃一点，知道吗？”
两宝忙点头，嘴里辣的用手直扇风，脸上尽是满足。
同样的表情同样的动作，不一会便出现在饭桌上的金子真身上，翩翩公子的形象毁了个干干净净。
苏家人不多，且在乡下也没什么男女不同席的规矩，苏家一众人便和金子真坐在一个桌上，牛大和几个拉货的下人坐在灶房的小桌上。
苏母倒了碗葡萄酒给他：“东家慢点吃，别着急，没人和你抢。”
金子真被这哄孩子的话，说的老脸一红：“伯母，叫我子真就好…小嫂子做饭实在太好吃了！”
“那是，我二嫂做饭可好吃了！”嘴唇辣的红通通的苏小妹跟个小复读机一样。
苏母听了那叫一个心里熨帖，心里不断感慨自己的眼光好，之前说什么来着，二媳妇肯定遗传了亲家吃食方面的天赋，这不，被自己说中了！连猪大肠都能做的这么好吃！她可是养了一个举人儿子的人呢！眼光必须杠杠的！
半夏被苏母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
“这是用什么做的？”金子真问。
“这个是辣炒猪大肠。”
“猪…大肠？”金子真嘴里的大肠卡在喉咙口，一时间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猪大肠处理好了是很好吃的，而且还有润肠治燥、止渴止血、缓解尿频的功效。”
金子真想了想，选择咽下去：“小嫂子还懂医术？”
“家父之前以采药为生，我小时候接触最多的就是药材，亦跟着家父后面学了些字，平时爱看些游记食谱什么的，自个有空也喜欢研究食材。”
“原来如此，”金子真指向猪肝，“这是什么菜？”
“这个菜叫山河土匪猪肝。”
金子真夹起一个猪肝放在嘴里尝了尝：“这菜名字甚是有趣，味道也好。”
转而又看见纯白的骨头汤，盛了一碗：“这汤味道鲜美，口感滑顺，颜色如上好羊脂玉，小嫂子真是了不得！”
话语一转：“这些菜要是放到金满楼卖的话，肯定大火，最近天冷，喝着这骨头汤，身子都暖和了！”
第十八章 金子真来访（三）
第十九章 抓你见官
苏家虽只包中午一顿饭，但伙食极好，圆润润的大米饭在碗里压了又压，捧在手上沉甸甸的，碗底还有不少猪肉。
不少汉子吃着吃着就红了眼。
苏老爹看见了，打趣道：“咋还吃哭了呢？我们苏家亏待你了，放心，饭肯定够吃，管饱。”
“诶。”汉子抹了抹眼角，下午干起活来更加卖力，总要对得起这份工钱，对得起这顿饭不是。
一晃日子过了好多天，可总有些煞风景的人出现。
午时，花王氏来苏家串门子：“苏家妹子，现在都有了举人老爷做儿子，可了不得！这些小活计怎么还亲自动手，快快放下，让你家的媳妇来做。你就是好说话，家里不会下蛋的母鸡也不说什么，娶媳妇当个祖宗供着！”
花王氏一进门就冷嘲热讽，一个人叽叽咕咕说了好长一段话。
苏母不高兴了，特别是听到“不会下蛋的母鸡”这几个字就更不开心。
当年，她年轻那会儿，刚嫁给苏老爹时，一直无所出，直到成亲第三年才怀了苏大山，而后又怀了致远和小妹。
苏母一直觉得孩子这事儿得看缘分，和孩子有缘，该来的自然会来，所以也一直没催过半夏。
花王氏还在那喋喋不休：“大妹子，想当初，我家美丽和致远可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唉，你不知道，美丽那孩子死心眼，当初非要嫁给致远，我是猪油蒙了心，硬生生的拆散了他们，若不然，现在，咱俩可是亲家。”
苏母黑了脸。
花王氏像是没看到，捏着帕子抹着泪：“我那苦命的女儿呀，上回随着女婿一同去平阳县，看到苏致远想着都是一个村的，便和他打招呼，哪知道…哪知道苏致远竟然对我女儿做出那样的事情，如今，美丽因着那件事情，遭了女婿嫌弃，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苏母有心想问什么事情，可直觉告诉她，准没好事儿，便直言道：“我这年纪大了就是犯困，你先回去吧，我回屋睡会儿。”
花王氏哪肯走，在院子里大声嚷嚷：“苏致远对我女儿做了那样的事情，想不认账？都看光了我女儿的身子，让她遭了夫家的嫌弃，不打算负责吗？”
……
屋外瞬间安静下来，连犬吠声都瞬间消停了。
苏家大院外慢慢聚集了许多的人。
半夏也被嚷得从屋里出来，打着呵欠，这母女两个还没完没了了！抬头一看门口乌泱泱的人，果然，无论古今中外，从来不缺八卦大军。
可惜，被八卦的是自家相公，这就不美妙了！
苏母气道：“别什么脏水都往我家泼，你是不是看见我家致远成举人了，好讹上我们家？”
花王氏见门口这么多人，捏着帕子哭的更卖力：“可怜了我家美丽，本来能幸幸福福的和女婿过一辈子，可是却被苏致远毁了清誉。”
苏母气得脸都绿了：“疯婆娘，乱嚼舌根。”
花王氏才不怕她，苏家人都老实良善的很，自己哭一哭，逼一逼，自个女儿肯定能跟着举人老爷，为了女儿的将来，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拼了！
这点小算盘可瞒不过半夏的眼睛，可惜啊，花王氏这算盘打错了，苏家人是忠厚良善，可是为人并不傻也不迂腐。
花王氏还在装可怜：“因为苏致远干得好事，女婿彻底厌弃了美丽，苏致远要对我女儿负责！”
“啪、啪、啪”清脆的鼓掌声盖住了院门外的低语。
众人的眼光瞬间拉到半夏身上。
“不愧是母女俩，唱大戏都是一样的精彩。”半夏找了个凳子在院中坐下来，朝院门外道，“谁家有牛车的，借用一下？”
“都这个时候了，要牛车干什么？这花王氏明显是来找茬的，你要小心点。”有好心的大娘提醒。
半夏打着呵欠：“借牛车报官啊，有人污蔑举人老爷，县太爷一向勤政廉明，必然会查个清楚。”
“谁污蔑他了，我说的都是事实。”花王氏辩解。
“娘，那天我去朝阳州找相公，我们一起回书院的路上遇到花美丽，她看上了相公的举人身份，不顾自己是有夫之妇，扒了自己的衣服，就要相公负责。”半夏三两语向苏母解释了原委。也是顺道解释给门外的人听。
看着花王氏微愣的表情，半夏揶揄：“你的女儿没和你说这些？当时好些人都看见了呢！你这是被人当刀使了。”
半夏伸手拉着花王氏：“走，和我见官去！污蔑有功名的举人，可是要打板子关大牢的。”
花王氏吓得一哆嗦，甩开了半夏：“我不和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理论，我要回家了。”
半夏挑眉：“都说有其母必有其女，令女这风流的本事难不成是从你这学的？”
不过是随意一说，半夏却捕捉到花王氏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
误打误撞…说对了？
半夏顺着花王氏下意识的一眼，往人群中看去，那不是村子里的何鳏夫吗？早年妻子去世，家中没钱便一直没再娶，穷是穷了点，长的倒还可以。
这两人……
此时，何鳏夫趁着没人注意，想偷偷溜走，半夏岂能如他的意！
半夏一拍脑袋：“呀，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有次我好像在村东头的草堆里看到花大娘和一个男人的影子，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
人群中一大娘附和：“这可说不准，之前花王氏老爱去村东头闲逛！”
八卦大军瞬间沸腾：“村东头只有何鳏夫一家，不会…？”
众人眼中燃起熊熊的八卦之火，来回在花王氏和何鳏夫之间扫视。
何鳏夫冷汗直滴。
花王氏瞬间拔高了声音：“你们别胡说，我平时在村里走走怎么了，我去村东头怎么了？你们没去过吗？”
这花王氏平时就爱得罪人，一天到晚的瞎显摆挖苦人，村子里没几个人没被她冷嘲热讽过！
如今逮到了这么个机会，大家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花王氏，没做过你抖什么？”
“女儿是个爱勾搭人的，没想到你这么老了，还这么风流。”
……
铺天盖地的话语砸下来。
花王氏一激动，晕过去了。
第二十章 牙行（一）
第二十一章 牙行（二）
这人刚才既没出现在那堆人里面，看着又不像偷奸耍滑之辈，那…就是犯了错被主家发卖了？
“你叫什么名字？”
那名妇人眼睛半垂：“奴婢叫紫霞。”
“你识字且会针线活？”
“奴婢从小学的针线，做衣服缝补衣服绣花都会，也认得几个字。”
“你为什么会被原先的主家发卖？”虽说当着人牙子的面问这个问题有些忌讳，但是苏致远还是得问清楚，不然这么个不清不楚的人放在娘子身边，他不放心。
紫霞见人牙子没有出言阻止，如实道：“奴婢原是夫人房里的二等嬷嬷，后来被拨去伺候小姐，被污蔑偷了小姐的发簪，后来便被主家发卖。”
苏致远皱眉，事情应该没有表面这么简单，京城大户人家的丫鬟，犯了偷窃罪，不是被打死，就是折了手发卖。可这妇人……
苏致远一时间有些犹豫，就怕涉及到京城大户的阴私，招来麻烦。
金子真在苏致远耳边低语：“高门大户总有些龌龊的事儿，但要是真的严重，牵连甚广，她怕是没命出现在这。你手上没人，先买个用用，要是不合适，回头在买些就是了。”
苏致远在心里权衡了利弊，也觉得买下划算些，之后又看了几个丫鬟和壮汉。
苏致远对着人牙子道：“不知道这价格怎么算？”
一听到钱，人牙子脸上立马浮现出商人的算计：“公子，我也不诓你，这壮汉一直就比较贵，十五两一人。小厮十两，丫鬟便宜，五两一人。这样子的妇人一般都是十两，但她是从大户人家过来的，就贵些，要十五两。”
人牙子从袖口掏出一个算盘，噼里啪啦一阵打：“公子，你一共要了三个丫鬟，五个壮汉，一个嬷嬷和一个小厮，一共一百一十五两。”
人牙子笑眯眯的看着苏致远。
苏母摸紧了袖口的钱，这买人可真贵！
苏老爹翘着胡子：“这哪里要这么贵？平常的妇人只要十两，这嬷嬷怎么就一下多了五两？这不是抢劫吗？我们一次买了这么多人，不便宜吗？”
……
两人你来我往，谈了大半个时辰，最终以一百零五两的价格成交。
半夏在一旁看着，甚是欣慰，颇有种我家老爹初成材的感觉！
金子真与众人告辞，回了金满楼。
苏家领着一行人，又去了畜牲行。苏爹挑了一头壮牛，买了个现成的木板车套在牛上。
苏致远挑了一匹马，订了个车厢，给了订金，约好七日后来取马车。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家去。
如今苏家已经是村子里的富户了，家有举人老爷、有牛车还有丫鬟小厮。
小河村的人如今见着他们都有些拘谨，就和见镇上的员外一个样子。
对于这点苏老爹苏母颇为无奈。
苏母带着丫鬟小厮等人去了新院子，大家稍作休息，便开始里里外外的清扫新院子。
苏老爹选了个良辰吉日，举家搬进新房子里。
金子真已经回了京城，差人送了礼物过来。
新房子的大门上是苏致远亲手提笔的“苏府”，写得那叫一个大气磅薄。
二进院子的正房是苏爹苏母住，苏大山夫妻和大宝大丫都住在东厢房，致远和半夏住在西厢房。
本来小妹是安排在三进的后罩房，但是小妹嫌弃一人太孤单，便也住在正房，三进就暂时空着。
丫鬟们和嬷嬷住在二进的下房，离得近，主人们有什么吩咐，随时就能办到。
小厮和壮汉则住在一进的倒座房里。
西厢房。
半夏正坐在梳妆桌前，看着自己搬家，收拾到的几个木盒子，愣了许久……
苏致远站在她的身后，指尖划过她的长发，轻轻缠绕在他的手指上。
“相公，当时在平阳县买的礼物忘了送给小妹她们了。”
苏致远轻笑：真不容易，终于想起来了！
“相公，那段时间太忙了，又是弄葡萄酒又是盖新房的，这才忘的。”
半夏想了想：“快要过年了，我就把这些当做过年礼物送给她们好了！”
“好主意。”
……
这天，一大家子正在用午膳，便看见春桃一脸喜气的挑帘进来：“老爷，老夫人，大少爷和大夫人回来了！”
苏母激动的起身，春桃忙扶着她往外走去。
一辆牛车停在院中，苏大山平躺在上面，腿上缠着绷带。
此刻却是满脸的喜气：“爹娘，儿子回来了。”
苏母看着他，红了眼眶：“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大夫说了，路上不能太快，不然腿伤恢复的慢，所以，我们就一路晃悠悠的回来了，耽搁了好些日子。”
“不耽搁不耽搁，儿啊，你瞧瞧你这都瘦了。”苏母说着，又要开始掉眼泪。
苏柳氏忙劝：“娘，仔细伤身，外面风大，我们先进去。”
着几个壮汉将苏大山小心抬进了堂屋。
苏爹关心道：“大山，这腿真的治好了？”
“是的，爹，这朝阳州的大夫医术真是高明！”苏大山摸了摸脑袋：“就是我现在还不能动，要等明年开春才能走了！”
苏老爹乐呵呵的道：“好，好，好，今晚要加菜好好庆祝一下。”
大宝大丫许久没看到爹爹和娘，刚想扑上去，就被警告这段时间不准闹爹爹，爹爹要养身体。
于是，便一人抱着苏柳氏一只胳膊，腻腻歪歪的。
苏致远看着大宝：“过了年，大宝就要六岁了吧！”
“是啊！一晃当年的小娃都长这么大了。”苏母有些感概。
“不如明天开春，送大宝去镇上学堂吧！”
苏大山和苏柳氏一怔。
随即两人咧嘴道：“这个年纪是该上学堂了，不求他像二弟这样出息，但能认得一些字也是好的。”
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大宝还是一脸懵懂的靠在苏柳氏怀里，殊不知他的“好日子”，从年后开春就要开始了……
到了晚上，天空突然飘起雪，洋洋洒洒的落在院中的青石板上。
饭桌上，半夏拿出加了提酒丸的葡萄酒。
一开封，一股浓厚切令人舒畅的酒香味在桌上飘着，光是闻着就让人精神一振。
苏老爹两眼发光：“这葡萄酒的味道光是闻着就让人神清气爽。”
迫不及待倒了一碗，喝了一口：“比起之前的味道更加醇厚。”
第二十二章 极品葡萄酒
第二十三章 找村长
村长家的家境还是不错的，是小河村难得的几户瓦房人家。
此时一家子正坐在堂屋里烤火，这大冷天的只能缩在家里，没人愿意出去。
“今年的冬天真冷啊！也不知道这雪什么时候停下来。”
村长摇了摇头：“老话说：冬有三白是丰年，今年冬天这雪一下，明年地里的庄稼收成肯定好！”
“咚、咚咚”
“当家的，可是有人在敲门？”苏何氏起身：“我去开门，这大冷天的也不知道是谁。”
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快步走到门口。
“举人老爷和苏老爷子怎么来了，快快，屋里坐。”苏何氏赶忙请人进了堂屋，上了热茶。
苏老爹暖了暖身子，喝了杯热茶，这才缓过气来。
村长好奇：“苏老哥，这大雪天的怎么过来了，家里出什么事儿了？”
苏老爹笑呵呵：“确实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商量。”
苏老爹把自家明年收购葡萄和建作坊的事儿给村长说了，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合约。
“你看看，如果村里人同意，就在上面按个手印。”
村长大喜：“这是好事儿呀！”
下午，雪停了，村长就拉响了老槐树下的大钟。
一般村长拉响大钟，就是有大事要宣布，每一户必须派出一人到老槐树下集合。
村长站在前头，环视了一圈，人差不多都来齐了。
大伙都缩着脑袋，搓着手：“村长，有啥事儿啊？赶紧说吧！”
“不会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吧？”
旁边的人拍了他一下：“你傻啊，看村长那样子，肯定是好事。”
大家抬头一看，可不是，村长那张老脸，笑得褶子都出来了。
村长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今天召集大家来，是有两件好事要宣布。”
大伙儿一听，乐了，催促道：“啥事儿啊？您老别卖关子，赶紧说说。”
村长手背到后面，笑呵呵的：“苏举人家，要出钱收购大家的葡萄，十文一斤。”
这消息一出，下面顿时炸了。
“十文一斤？我们种的葡萄都收吗？”
村长笑着道：“大家只要保证葡萄又大又紫，品相好，苏家肯定收，但是每家所种葡萄不能超过半亩。”
下面的人又议论开了：“半亩地能出几百斤葡萄呢！”
“是啊是啊，最少也有两百斤呢，一斤十文，两百斤就是二两银子！”
“葡萄种的好，出的多，四五百斤都有，那就是……？”
旁边算的快的，惊呼：“那一年就有五两了！”
“那么多，你没算错吧！”
“我之前可是在镇上做过账房的，怎么可能算错。”
还有一些人担忧：“小河村五十几户人家，都种葡萄的话，苏家全收吗？那么多呢！”
“是啊，万一我们种了，苏家不收怎么办？那么多葡萄自己又吃不完，也卖不掉。”
众人齐齐看着村长后面的苏老爹和苏致远。
充满希望和彷徨。
苏致远站了出来，拿出合约：“这是我准备的一份合约，决定种葡萄的人家可以上来按个手印，然后我们拿到官府去备案。”
苏致远又仔仔细细将合约念了一遍。
最重要的就是一定要保证葡萄的品质，并且签了合约的，明年家里所出的葡萄就一定要卖给苏家，如果有别人高价收购，也不可以卖，否则就要赔偿高额违约金。
同时，在葡萄没有问题的情况下，苏家拒绝收购葡萄，那么苏家也要赔偿高额违约金。
大家被违约金吓到了，一时有些犹豫。
还是村长站出来，告诉大家，只要好好种葡萄，保证葡萄不卖给别人，就什么事都没有，违约金也只是一个保证，怕人不守信用。
小河村的人一听，也是这么个事，只要自己好好的种葡萄，一年得五两银子呢！
大家纷纷按了手印。
一时间其乐融融。
村长笑呵呵的，又说：“苏家买葡萄，是为了酿葡萄酒。他们打算在我们小河村建一个作坊，请咱们村里的人去做帮工。”
村里的人高兴坏了。
苏老爹走上前：“我家作坊明年春播之后开始建，把原先的老房子推了，前后都扩了点。还和之前一样，到时请乡亲们来帮忙，三百文一个月。”
大家忙表示，春播后肯定会去的，让苏老爷子放心。
村长笑道：“关于作坊的帮工，苏老爷子和我先选了二十个人，每年的六月到十一月上工，当然秋收的时候，会让大家回去忙活的。一个月二两银子。”
有人惊喜到声音变形：“二两银子！一个月？！我滴乖乖呀，一年工作六个月就有十几两了！”
“谁家也没有这么高的工钱啊！”
……
一时间大家又是激动又是紧张。
村长念了之前和苏老爹一起决定的帮工人选的名字，一共二十个，有男有女，都是老实本分的人。
念到名字的人昂首挺胸，颇为自豪。
被选中的妇人，自家男人恨不得当个祖宗供起来，一下子成了全家的香饽饽。
没被选到的叹了口气，很是羡慕的看着别人，转而想到自家明年能种葡萄赚钱，心情也就好了。
苏致远拿出另一份合约：“这个是帮工的合约，方才念到名字的，愿意来做帮工的，就在这上面按个手印，如果泄露了方子也是要赔偿的。”
苏致远又将这份合约仔仔细细的念了一遍。
大伙儿没有不愿意的，这么好的活计，离家里近，工钱还好，谁不愿意就是傻子！！忙不迟疑按了手印，就怕苏家突然反悔。
事情都定下来了，大伙儿兴高采烈的家去。
苏府，堂屋里。
半夏、苏柳氏和苏小妹正在一块儿绣花。紫霞、夏荷、秋菊候在一旁。
“哎呀”半夏再一次摸了摸被戳到手指。
小妹一脸无奈的看着她：“二嫂，要不，我来帮你绣吧，再这样下去，你的手指都要戳烂了。”
紫霞也在一旁劝着，苏柳氏亦是担忧。
半夏摆手：“不用担心，这很快就要绣好了。小妹，你只管教我就好，这送人礼物，要自己绣才有意义。你们不许和相公说，知道了吗？”
几人点头。
不一会，“哎呀”熟悉的扎肉声，熟悉的痛呼声。
小妹和苏柳氏齐齐看向半夏，嘴角一抽。
手上细细密密的针眼，自然没能躲过苏致远的眼。
心疼的拉着半夏的手指：“怎的还自己做针线活，给苏嬷嬷做就是了。”
苏嬷嬷就是紫霞，前些日子被赐了主家姓。
“今日空闲，便和小妹，大嫂一块儿绣花来着。放心，不疼的。”
苏致远拉起她的手指放入嘴边，轻轻吮吸，只听他喃喃：“这样就不疼了。”
第二十四章 新年（一）
半夏睫毛颤了颤，酥麻感从指尖一路触到心房。
男人抬起头，抱着她上了榻。火热的吻细细密密从眼角落下，划过鼻子，嘴角，埋在了她的脖子里。
……
苏致远从后面抱着她，声音暗哑：“睡吧！”
半夏声音细小颤抖：“那个…今早结束了。”
苏致远眼睛一亮，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没过几日便要过年了，半夏将之前在朝阳州买的礼物拿出来。
亲手将两个金兔子挂在大宝大丫脖子上。
两小娃得了礼物，甜蜜蜜道：“谢谢二婶～”
两人手拉手，迫不及待出去了，走的时候还抓了把糖，说是要小伙伴分享礼物和糖果。
苏柳氏朝着半夏嗔道：“浪费这个钱做什么？”
“他们正好属兔子的，这金兔子小巧可爱，小孩子戴最好不过了。”
半夏又拿出三朵娟花，兰色的是给大嫂的，粉色的是给小妹的，绯色的是给自己的。
苏柳氏脸一红：“半夏有心了，我是大嫂，该是我给你们买礼物才是。”
“大嫂和我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这是上回在朝阳州买的，本来早该给你们了，但是家里事情多，一忙就忘了，我买了三个不同的绢花，咱们一人一朵。”
小妹拿开木盒：“哇，好漂亮的绢花，上面还有珍珠呢！”
“那可不，这可是京城里现下最流行的绢花了。”
小妹迫不及待的在头上比划：“二嫂，好看吗？”
半夏笑着给她带上：“小妹最近在家养白了不少，带上这粉色绢花更是衬得你皮肤细腻，神采奕奕，妥妥的一枚美少女。”
小妹略羞涩的低下头，脸颊一摸粉色薄霞。
苏母这几日忙的脚不着地，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得过一遍，痛并快乐着。半夏找了个合适的时间，将镯子送给苏母。
苏母笑着接过木盒，顿时感到手中一沉：“半夏有心了，我一老婆子还带什么首饰吆。”
这镯子份量可重着呢！苏母心中欢喜：半夏贴心，还给她买了首饰呢！
“娘才不老，以后儿媳给你买很多首饰，定把你打扮得比官家老太太还富贵。”
苏母乐了：“你个丫头，就会打趣娘。”
……
这几日，大家都忙着备年货，准备年礼，顺道去镇上将先前订的马车拉回来。
下人们忙着打扫屋子，挂灯笼，贴对联。
半夏和小妹一时兴起，剪了好些窗花。大宝大丫拿着小鞭炮出去找小伙伴玩了，夏荷在后头跟着。
苏柳氏在屋子里照顾大山。
苏老爹苏母想着柳寡妇就苏柳氏一个女儿，自己又没了丈夫，大过年一人在家冷冷清清的，便做主将柳寡妇请了过来。
半夏第一次见到柳寡妇，和大嫂差不多的长相，却是个直爽的脾气。
柳寡妇看到女儿丰盈了不少，想来日子过得不错，心里也就放心了。
明年开春，女婿的腿也要好了，柳寡妇更是欣慰。
今年的年夜饭，绝对是有史以来最丰盛的一次。
鸡鸭鱼肉不用说，还有山河土匪猪肝，辣炒猪肠，卤猪肝等吃食。
半夏发现这苏嬷嬷就是个宝，自己就教了她一遍，这些新鲜吃食，她便全会了，味道竟也不差。
柳寡妇更是连连赞叹：“这些菜太好吃了，半夏你这小脑袋怎么想的！这是猪肠做的？一点难闻的味都没有，香香麻麻的，很好吃！”
大宝大丫吃的满嘴流油，说话的功夫没有。
半夏吩咐苏嬷嬷将煮好的枣子茶端上来，里头放了生姜，每人喝上一碗，身上暖和和的，抵御风寒。夜里守夜饿了，喝上一碗还能充饥。
院外，忽然响起了劈哩叭啦的鞭炮声。
苏爹苏母坐在堂屋上头，给大宝大丫发了个红封子，厚厚的。
两娃笑吟吟的：“谢谢爷爷奶奶，祝爷爷奶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苏爹苏母听了那叫一个心头舒服，搂着两娃心肝宝贝的叫。
苏柳氏和半夏也得了两个大大的红包。
苏致远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娘子，新年快乐。”
苏家一群人浩浩荡荡去了门口放鞭炮。
苏致远带着半夏落后几步，从袖中掏出来一个木盒：“送你的新年礼物。”
半夏抬眸，惊喜的看着他。
苏致远宠溺的笑：“打开看看。”
熟悉的同心簪映入眼帘：“这、这不是上回我们在朝阳州看的那对簪子吗？”
素手捂住嘴巴，当真是又惊又喜：“你什么时候去买的？！”
“那日我向夫子请假后，便去买回来了。”苏致远笑着看她，那日她眼里的欢喜，他看的分明。
只要她要，只要他有，都给。
半夏抚摸着簪子，心里喜欢的紧，喜欢这个簪子，更喜欢它的寓意，天长地久呢～
“相公帮我戴上。”
苏致远取下她头上的绢花，将挽月地久插入发间，衬得青丝如瀑。
半夏拿起仙羽天长，抬头望向他，他配合的弯下身子，半夏扶着他的肩膀，将发簪插入墨发中。
脑中突然想起一句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苏致远牵起她的手：“我们已经落下好远，走吧。”
苏嬷嬷静静的跟在两人后面，中间隔了很长一段距离。
到了院门外，大宝大丫拍着手笑，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个不停。
今年，苏母还奢侈了一把，买了个烟花，新的一年，图个好兆头。
漆黑的夜色里，只见一个黄色光影像天空中飞去。
“彭”绽出一朵粉色的花。
“哇～”两宝惊呼。
黄色光影没有停下，继续往上面飞去。
“彭”红的花、黄色的花……
继续升到最高处，由中间的点向四周喷洒，似菊花盛开，后又扩大，橙色的长条似流星，在空中绚烂，铺满整个夜空。
半夏杏眸弯弯：“真美～”
身旁的男人看向她，眼底是藏不住的情深。
璀璨的烟火下，半夏好似听到男子的低喃声：
“我愿提笔画尽天下，许你一世繁华。”
第二十五章 新年（二）
第二十六章 金州
第二十七章 京城租房
酒老急得跳脚：“小老儿是很有道德的，这孤本是我…我祖上传下来的，才不是小老儿偷得。”
苏致远挑眉：“有道德跑到我这来偷酒？嗯？”
酒老红着脖子：“这不是拿东西和你换了吗？小子，你这酒在哪买的？”
半夏眼睛亮亮的：“我酿的，我做的下酒菜也好吃。”
酒老“嗖”得窜到半夏跟前。
苏嬷嬷和苏一都没反应过来，苏致远下意识的伸出手护在半夏身旁。
“小女娃，你会酿酒？”酒老讨好的看着她，“你们要去哪啊？小老儿和你们一块儿。”
苏致远和半夏细细观察了一日，发现酒老除了贪酒外，其它的地方尚可。
再者，不让酒老跟着，他自个也会悄悄跟着，不如同行，还能给半夏解闷。苏致远暗暗想着。
因着半夏怀孕，本来十日的行程硬生生拖成了二十天。
……
京城的繁华自然不是金州能比的。都说京城乃天子脚下，随便掉块牌匾都能砸死个官，由此可见一般。
马车里，酒老可怜巴巴的磨着半夏：“只有第一次的那两坛酒，小老儿是痛痛快快喝的，之后你就不给我酒了！”
“酒老，每天不都给你喝了一大口嘛，你瞧瞧，这二十天过去了，一坛子都快没了。”
酒老不开心：“小老儿想喝酒，小老儿就是想喝酒，这样喝的一点都不痛快……”
“可是我就带了五坛子过来，被你喝掉了三坛，就剩两坛了，”半夏摊手无奈，“不看着你，你一天就能全喝了，那以后怎么办？”
酒老焉焉的。
半夏安慰他：“等在京城安顿下来，我给你酿草莓酒，怎么样？”
酒老眼神一亮。
苏致远皱眉：“娘子，切不可太过劳累。”
“相公，放心吧，我就动动嘴，到时让苏嬷嬷给我打下手就是了。”
酒老抢着说：“小女娃说好了酿酒就不许反悔了。”
“女子一言，万马难追。”
“小老儿这就给你找草莓去，”酒老胡子都要飞起来了，“你们住哪，给我留个地址，等小老儿找到草莓，找你去。”
“住的地方还没找呢。”
酒老：“……那小老儿先不找草莓了，先给你找住的地方吧！”
苏致远问：“你对京城很熟悉？”
“哼，之前京城的金记酒楼也卖过葡萄酒，小老儿来喝过，味道不错，但是比起女娃你酿的，差远了。”
金记酒楼？葡萄酒？金子真？！说来也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他了。
半夏听言，不动声色问：“金记酒楼也卖葡萄酒？卖多少钱？”
酒老不高兴了：“黑心的商人，那么一小坛酒，卖三十两，小老儿之前拿孤本和他换，他都不肯。”
“……”
半夏心里暗道：果真是商人本商，在她那里十两购入，转手卖三十两，佩服佩服。
“小老儿知道有个巷子，清静，好多读书人都住那，我带你们过去。”酒老掀起帘子，坐到苏一旁边指路。
马车驶离了繁华的街道，进了一处安静的巷子里。粉色的、红色的梅花枝桠从院子里探出脑袋，微风袭来，淡淡梅花飘香。
“租房子的人家，门口都会贴告示的。”酒老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
马车在巷子中缓慢行驶，有好几户人家门口贴着红色的租房告示，上面留着主人家的联系地址和租房要求。
大部分的人家都是整年出租，最少的也要半年一租。
苏致远想了想，选了可以半年一租的人家，让苏一按着上面留的地址去请主人家过来，酒老对京城熟络，两人便一起。
很快，一位留着美髯的中年男子随着苏一快步走过来：“各位久等，我便是屋主，大家不妨先进屋瞧瞧。”
苏致远作揖：“有劳了。”
半夏打眼望去，这是个方方正正的四合院，院中种着一棵梅树，院子虽小，五脏齐全。
中年男子并未过多言语，只静静跟在他们身后，瞧着不像个商人，倒更像个读书人。
苏致远和半夏转了一圈，见还有个专门的书房，两人更是满意。
“这是我之前的书房，”中年男子解释道，“里面的一些书桌和书架都还在，兄台如不需要，在下可命人搬走。”
“不瞒兄台，在下此次正是来京城赶考的，这书房甚好，里面的家具无需搬动。”
“兄台是来参加春闱的？”中年男子不经感叹，“没想到兄台如此年轻，竟是举人老爷，失敬失敬。”
苏致远与中年男子攀谈后，才知：该男子也是准备春闱的举人，姓徐，名有天。
两人相见恨晚，很是投机。
时辰不早了，两人先签了房租契约，付清了银子。
徐有天作揖：“贤弟今日刚到，愚兄不便打扰，等过几日，愚兄在登门拜访。”
“有天兄若不嫌弃，致远必定在家扫榻相迎。”
京城繁华，物价自是极高的，便是这样小小的四合院，半年便要二十五两，这还是徐有天看在与苏致远相谈甚欢的份上，便宜给的价格。
苏一和苏嬷嬷将行李搬进屋内。
院子里很干净，家具一应俱全，常用的生活用品都有，苏致远他们带了衣服被褥之类的，不缺什么，很快便收拾妥当。
“苏一，酒老呢，怎么就你一个？”
“回二夫人，酒老刚才找到屋主，人就走了，说是要去找草莓。”
“嗯。”
如今已二月下旬，二月底春闱快要到了，苏致远整日都在书房里温习。
来京城的第二日，苏致远犹不放心，请了大夫来诊脉，大夫说孩子很健康，因着时日尚浅，需要多休息。
苏致远去了家书报平安，顺道说了半夏怀孕的事儿。
他此时有些庆幸带苏嬷嬷来了京城，嬷嬷对于接生，照顾孕妇孩子都有经验，有个熟悉的人在半夏跟前照顾，他也放心。
不过，苏致远可没忘记，苏嬷嬷当初被发卖，可不止她表面说的那么简单。
为了以防万一，苏嬷嬷平日里就呆在院里，不出去最好。
苏致远决定有空去牙行看看，再买个丫鬟跟着半夏，最好是有点功夫的，能贴身保护娘子。
大夫可是说了，娘子是头胎，待肚子四个月之后要多注意运动，有助于生产，到时候肯定不能一直呆在院子里。
第二十八章 京城第一才女
苏致远行动力超快，没过几日，就去买了一个丫鬟回来：“娘子，这是我今早去牙行买的，她会一些功夫，可贴身保护你，娘子若要买些东西，亦可让她去。”
半夏打量眼前女子:身材高挑，木着一张平谈无奇的脸。
“可有名字？”半夏问。
“请主子赐名。”
“那便叫你如意吧！”
“如意多谢主子赐名。”
半夏一脸兴味：“你会武功？”
对于电视剧里面经常出现的轻功，内力等等，半夏非常好奇。
“奴婢会一些功夫。”
“轻功会吗？”
“会。”
“内力有吗，隔空能打物吗？”
“奴婢有一些内力，但是并不深厚。”
“来来来，秀一下。”半夏两只手呈花瓣状托腮，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如意垂眸理解了好一会，才明白“秀一下”是什么意思，提起内力，用轻功在院子飞了一圈。
半夏鼓掌：“好好好。”
苏致远扶额：罢了罢了，娘子最近总呆在院子里也闷坏了，她开心就好。
没一会儿，半夏乏了，回屋歇息了。
苏致远唤苏嬷嬷进了书房，细细问了这几日半夏的状态，知晓娘子吃好喝好，才放心。
又问：“苏嬷嬷之前在哪个府上当差？”
苏嬷嬷不敢隐瞒：“回二少爷，奴婢之前在洛府当差。”
“事到如今，苏嬷嬷还打算隐瞒吗？”苏致远锐利的看着她。
苏嬷嬷跪下。
苏致远淡声：“说罢。”
苏嬷嬷神色犹豫了片刻，可一想到自家少爷文采卓绝，他日高中定不是难事，必要混迹官场，有些事情早点知道也好。
……
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此时，洛府后院正在举办赏梅宴。
娇俏的小姐们坐在一起聊着京城新出的首饰衣裙，夫人们则聊着孩子的事儿，远远瞧着，一片热闹和谐的景象。
一个身着粉裙的妙龄女子牵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走到主位上，洛夫人道：“今日府上举办赏梅宴，多谢各位赏脸光临寒舍。”
“近日的梅花开得甚好，我等有幸能在中书侍郎府看到这么美的梅花。”
“我刚才瞧着还有宫粉梅，这可是稀罕物。”
洛夫人轻捏着帕子：“老爷知道我要办赏梅宴，特地命人去幽州找的稀有品种。”
“洛夫人真是好福气！”不少夫人恭维着。
“丈夫敬重，儿女也是人中龙凤，”少卿夫人笑道：“洛小姐花容月貌，才情又好，这要是我的女儿，疼着宠着都来不及。”
洛雪脸色微红，垂目微笑。虽然羞涩，但举止大方，接受着众人的打量。
虽说是个赏梅宴会，但是在座的夫人都心知肚明，这是一场相亲宴。
洛雪已经年岁不小，先前因着洛夫人不舍，才将女儿留到十八岁，一直未曾议亲。
江米兰与旁边的小姐说了几句话，转头看见洛雪，就往这边走，亲热的挽着她的胳膊：“表姐今日真好看，这衣服是锦绣阁的新款吧，好漂亮。”
洛雪并未多言语，点头微笑。
这时，少卿夫人提议：“今日梅花开的甚好，即是赏梅宴，不如大家行花令，以梅作诗，如何？。”
洛夫人笑道：“如此甚好，今日来的小姐不少，个个貌美如花，才华横溢，我们且在一旁瞧个热闹。”
转头朝嬷嬷吩咐：“珍珠，把我屋子里面的红宝石头面拿来。”
洛夫人笑吟吟的看着众人：“今日，我便以这红宝石头面做彩头。”
好多官家小姐心里不乐意：谁人不知洛雪是京城第一才女，最擅做诗词，有她在，其余人都是陪衬。
这光禄寺少卿夫人惯会讨好洛夫人，却拿她们做筏子。
当然有些人，是真的倾佩洛雪的才华，是以，很期待。
不管大家心里如何想的，面上皆是一派从容。
一个黄衣女子大大方方站出来：“那就我先来吧，抛砖引玉，各位姐妹们莫嫌弃。”
黄衣女子念了一首诗，平淡无奇。
一人开了头，又有好几位官家小姐吟了几首诗，据无多出彩的地方。
洛雪立在一旁，面带微笑，粉色的衣裙在空中飘转。
“表姐，到你了。”江米兰亲昵的挽着洛雪的手。
在万众瞩目的目光中，洛雪从容开口：“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妙啊妙啊！”蒋韵情不自禁鼓掌，她是个狂热的诗词爱好者，很是崇拜洛雪。
细细品读着这首诗：“以梅花不畏严寒赞赏高洁品性，用雪喻梅的冰清玉洁，又用“暗香”点出梅胜于雪，说明坚强高洁的品格所具有的伟大的魅力。”
蒋韵越品越是心喜：“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
众人夸赞：
“凡是洛小姐所做诗词，哪一个不是精品。”
“就是就是，如此好的文采才担得起京城第一才女的称号啊！”
……
面对铺天盖地的赞美，洛雪面色依旧从容，荣辱不惊。
金夫人看着暗暗点头，家世好，文采卓绝，淡然从容，果真是个好女子，若是能嫁给她儿子……
可惜，她们金家是乃是商户，怕是没什么机会。
可是转念一下：此次赏梅宴，既然能收到请柬，说明洛夫人也是考虑金家的，想了想，心里底气又有了些。
洛夫人亦在暗暗打量底下的夫人，都说高嫁低娶，可是洛雪虽受她疼爱，却并非她亲生。
虽说后来记在她名下，可是生母终究是个青楼女子，京城中许多有底蕴的世家是瞧不上这个假嫡女的。
与其送到世家去受苦，不如低嫁，在夫家受了委屈，娘家还能帮忙撑腰。
洛夫人扫了一圈，比较中意宣威将军府，光禄寺少卿府和金府。
拉着这几位夫人聊了几句。
宣威将军夫人性子太直，洛夫人不喜，光禄寺少卿夫人和金夫人倒是都不错。
虽然金家是商户，但金家有家规：家中男子三十岁无子嗣，方可纳妾。
且金家门户低，自然是不敢欺负雪儿，雪儿嫁过去定不会受委屈。
伴随着赏梅宴的落幕，洛雪新作的诗《梅花》，也随着众人流传至京中。
第二十九章 苏家小院来客
次日清晨。
“夫人，今个天气好，不如到院子里坐坐？”苏嬷嬷提议。
半夏懒懒的，瘫在床上不想动。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小院里的寂静。
苏一打开门。
门外徐有天领着三四个书生浩浩荡荡的来了。
苏一把人迎进堂屋喝茶，忙去书房请了苏致远过来。
“嬷嬷，谁来了？”半夏躺在床上。
苏嬷嬷探头悄悄看了眼：“回夫人的话，徐举人带了一些书生来拜访少爷。”
“你去，”半夏顿住了，话音一转，“你去…让如意在堂屋候着，让她仔细些，别怠慢了贵客。”
“是，夫人。”
此时堂屋里，苏致远和徐有天一行人聊的那叫一个火热，相见恨晚。
他们都是今年准备参加春闱的举人。
当中最年轻的就是苏致远了，便是徐有天在一群人里面都显得年轻，虽是而立之年，说起来都是一副少年有为感慨的模样。
还有几位已经花白了头发，瞧着应该是祖父级别的人了。
几人从上午一直聊到晚上。
“嬷嬷，让苏一去买些菜回来，再买些猪内脏，清理好了回来，晚上就做卤猪肝、卤猪肠。再从库房搬一坛葡萄酒出来，”半夏想了想，“一坛怕是不够，家里也没多少了，让苏一顺道打些米酒回来。”
“是，夫人。”
苏一出去买酒的功夫，徐有天一行人起身告辞，个个聊得意犹未尽。
半夏听闻动静，扶着腰走过来，留众人吃晚饭。
虽然苏致远夫妻极力挽留，但众人已经蹭了中饭，不好意思舔着脸在蹭晚饭了！
独留半夏风中凌乱。
苏嬷嬷犹豫：“夫人，这买回来的菜……”
“现在冬季，蔬菜放个几天也坏不了，先把猪肠猪肝处理一下，都卤了。我先前教你的做法可还记得。”
“夫人放心，奴婢都记着呢。”
苏致远搂着她的腰，提着她的裙摆：“院里风大，我们先回屋。”
“我这才两个月，除了有时腰酸些，其它并无反应，相公不必如此。”
“小心些总是好的。”苏致远认真道。
半夏靠在床上，又打起了呵欠。
迷迷糊糊中好似听到了敲门声。
苏致远看了一眼娘子，仔细给她掖好被角，轻声出去了。
……
苏一已经将门打开，看见一个温文儒雅的公子并一小厮站在门口，小厮手中塞满了礼物。
苏一问：“请问公子有什么事儿吗？”
男子“唰”的打开玉扇：“在下金子真，是你家少爷的好友，特来拜访。”
恰巧看见苏致远从房间里出来，金子真扬了扬手中的玉扇。
苏致远眼神闪过惊讶：“苏一，快请金公子进来。”
两人举步向堂屋走去。
小厮将手中礼物交接到苏一手中：“这是我家公子给苏公子的见面礼。”
说完，就追着金子真的步伐去了堂屋，接过金子真递来的青色斗篷，立在一旁当个透明人。
如意上了茶，退了出去。
金子真笑道：“就猜到你要来京城，早该来拜访的，可是附近的客栈都未找到你，这才迟了些日子。”
“子真能来，为兄已是十分开心。”
“再过几日便要春闱了，小弟可是很看好你，他日飞黄腾达，就要劳烦致远兄罩着了。”金子真玩笑道。
此时，一阵阵香味飘进屋子里。
金子真桃花眼一亮：“小嫂子又在捣鼓什么新吃食？”
“内子最近身体不便，未曾下厨，不过苏嬷嬷厨艺亦不差，”苏致远邀请，“子真可要留下用膳？”
金子真等的就是这句话：“恭敬不如从命。”
晚膳就摆在堂屋里，苏嬷嬷扶着半夏从屋外而来。
金子真笑眯眯的叫人：“小嫂子。”
苏致远过去，自然的伸手护着她。
金子真看着他们，略一思索，上下打量半夏，不确定道：“小嫂子这是……有了？”
半夏笑道：“因着还未满三个月，就未对外公布。”
屋子里烧了炭，暖和和的。
苏嬷嬷上了菜，又将先前准备的葡萄酒和米酒也一并上了桌。
金子真尝了一口新菜式：“这猪肝的味道虽然和山河土匪猪肝不一样，不过也是极好吃。”
半夏赞同：“苏嬷嬷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苏致远忙着给娘子布菜，碗里蔬菜，肉都有。
半夏馋卤味，苏致远不肯她多吃：“里面香料太多了，娘子不宜多吃。”
说着，便将卤味搬离了半夏面前。
半夏可怜巴巴看着，苏致远也不为所动。
“小嫂子上回那几个菜，在金满楼大受欢迎，尤其是那个骨头汤，在这大冬天更是众人必点菜，”金子真笑道，“这卤味也是小嫂子想出来的吧！”
“平日在家无事，瞎琢磨的。”
一大串的好话从金子真嘴里蹦出来，还不待重样的。
饶是半夏脸皮比寻常女子厚些，此时也有些汗颜。
听听这人说的什么：婉风流转、美撼凡尘、聘婷秀雅、娥娜翩跹、俏丽多姿、如花似玉、月里嫦娥、婀娜多姿、天生尤物……
苏致远终于从娘子的碗中抬起头，停止了布菜：“子真，可是想买方子？”
“自然想的，认识致远兄和小嫂子，真是子真必生之幸。”
“不知子真出多少两？”苏致远顿了顿，“这卤味和葡萄酒可不一样，那可不是随便能模仿的味道。”
金子真很是诚心诚意：“一百五十两买小嫂子卤猪肠和卤猪肝的方子，如何？”
半夏看了眼苏致远，道：“成交，咱们先吃饭吧，回头让相公写了方子给你。”
金子真看到桌上的葡萄酒乐了：“致远兄这里还有存货呢！不如都卖给我，老价格十两银子一坛，如何？过年那段时间，这葡萄酒在京中可是大卖。我手上没多少现货了，怕是撑不到今年的葡萄季了。”
苏致远和半夏笑而不语。
打开坛子，给金子真到了一碗葡萄酒。
金子真眼神又是一亮：“这味道比起之前的醇厚不少。”
拿起碗喝了一口，细细品尝，后又忍不住喝了一口，大赞：“好酒！”
半夏笑：“这是我后来研究出来的极品葡萄酒。”
“当的起极品二字。”
“不知，这酒小嫂子家中还有多少？”
“不足百坛。”
金子真皱眉，旋即松开：“虽是少了些，但物以稀为贵，小嫂子出个价，我全要了！”
第三十章 草莓找来了
第三十一章 酒老与金子真
第三十二章 金子真的梦
第三十三章 设计襦裙
第三十四章 美妇人
第三十五章 洛府做客
第三十六章 广云寺
第三十七章 瑶华宫
第三十八章 晋王府做客
第三十九章 不速之客
从王府出来已是申时，刚到王府门口，半夏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
苏致远看见她，脸上洋溢着笑容，阔步走来，半搂着她：“娘子。”
“相公～”半夏习惯性在他胸口蹭蹭。
两人旁若无人的秀恩爱，对于如意和苏一来说早已见惯不惯，反倒张嬷嬷略显吃惊。
待看到苏家下人淡定的表情，她心下了然，想必这两位主子平日里便是如此相处。
转而想到自家王爷和王妃，虽然他们两人也恩爱，甚至王爷连个通房都没有，但是这么正大光明的在马路上秀恩爱却是没有过。
……
蒋韵打定主意要在王府住几天，躲个清净。
此时，正向晋王妃打听半夏：“表姐，方才那位夫人是谁？”
“京中最近盛行的襦裙，便是她画得样式，亲子装也是她想出来的！”
蒋韵眼里放着光：“那位夫人真厉害！不知夫家是谁？”
晋王妃还不了解她那点小心思：“他夫君今年参加会试，最近快要放榜了，且那位夫人还怀着身孕，你可别去叨扰人家，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放心吧，表姐！”
她们在议论别人的时候却不知别人也在议论他们。
苏家院，堂屋里，苏致远和半夏正在窃窃私语。
“相公，今日晋王妃对我…很是亲热，”半夏蹙眉，“可是我们不过平凡人家，在这京城毫不起眼，他们为何如此相待，难道就是因为喜欢我画得襦裙式样和亲子装？”
苏致远沉默很久：“王妃身份尊贵，想来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诚心相交，可如今我不过一介举人，就算有幸高中，也不一定能入王府的眼。”
苏致远想了想，接着道：“我们刚来京城的时候，时日尚短，且未曾外出，为何子真会那么快找到我们住的地方？”
半夏沉默，她倒是没想那么多。
还有一点，苏致远没说，按理说识字又会武功的丫鬟很难找，为何自己能在第二天便立刻相看到合适的丫鬟。
苏致远脑子里闪过什么，暗下眸子，伸手揉了揉小娘子的脑袋，手指穿插墨发间：“娘子不必太过忧心，总归王府和子真从未做过伤害我们的事，他们一心交好，我们便遵从本心，剩下的事情，终有一日，我们会知道的。”
随即转移注意力：“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等放榜。”
……
四月中旬，一大清早，放榜处就挤满了人，只为了能有一个好位置看榜。
半夏心中记着这件事情，很早就醒了：“相公，可是今日放榜？我有没有起晚？”
苏致远捏了捏她的脸：“时辰尚早，娘子再睡一会儿。”
半夏打着哈欠：“现在什么时辰了？”
“不过卯时。”苏致远悠悠道，脸上半点不焦急。
他自己看的挺开，该是他的跑不了，不该是他的也强求不来，去与不去结果无甚差别。
半夏听到却一惊，忙起身：“来不及了，我们快起来。”
“放心吧，苏一和如意早就去了，我们在家等着就可以。”
“我们不去吗？”
“放榜之处人又多又挤，万一不小心碰着娘子肚子怎么办？”苏致远扶着半夏重新躺下，掖好被角，“放榜处有专人朗读且如意又识字，若有消息，他们会立即相报的，娘子安心等着便是。”
苏致远坐在床边，隔着被子轻轻拍着她：“娘子，睡吧。”
太阳东起，高挂空中。
会试放榜处人山人海，考试的没考试的一股脑全来了。
三年一次的盛会，大家都爱来凑个热闹。
苏一从昨晚开始就激动地睡不着觉，半夜拉着如意守在放榜处，两人是最早到的，就站在最前面。
苏一激动了一晚上，
如意脸黑了一晚上。
……
考试的主人公此刻正悠哉悠哉吃着早饭。半夏实在睡不着，也起了身。
两人吃完早饭，在院子里散步。
巳时，苏家院门开了。
如意走在前头，木着一张脸，没什么反应。
半夏心里一凉。
紧接着，颤抖的苏一进来了，高喊：“少爷，中了，中了，你考中第五名，哈哈哈哈哈哈哈。”
相比苏一的激动，苏致远就要淡定许多，只有轻扬的嘴角彰显着他的好心情。
临近中午，王府送来了贺礼，半夏让如意去库房拿了两坛子草莓酒作为回礼。
除此之外，小院里还迎来了三位不速之客。
酒老、金子真和蒋韵。
蒋韵会来，是大家都没想到的。
家里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客人，原先准备的饭菜肯定不够了，定要再买些的。
苏嬷嬷做了好些拿手菜，大家围坐在一起，气氛很是火热。
金子真满脸喜气：“致远兄，恭喜恭喜，今日一大早我便着小厮去看榜，得知致远兄榜上有名，便厚着脸皮来了。”
酒老拍了拍苏致远肩膀：“小子，不错不错！这么好的日子，是不是要来点酒庆祝庆祝？”
苏致远：“前些日子酿了些草莓酒，便喝那个。”
苏嬷嬷上了几坛子草莓酒后，便候在一旁。
“这酒怎么是红色的？”蒋韵没见过这酒，颇为新奇，尝了一小口，“有股淡淡的草莓香，和京中盛行的葡萄酒类似。”
金子真也尝了一口：“就是这个味。先前我们大规模酿的草莓酒也快好了，过几天就能上铺子。”
半夏：“可曾做宣传？”
“我家老爷子都打好招呼了，该做的都做了，放心。”
半夏脑袋瓜一转：“四五月正是放榜的时候，不如趁机做个广告？”
“广告是什么？”
半夏一脸狡黠：“这个就是…我们先……然后……”
蒋韵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这一趟可是来的值了！
酒老一坛子酒已经下肚了，没空理会其它的。
蒋韵端起酒杯：“上回与苏姐姐一面之缘，相谈甚欢，就一直念着，今日知道苏姐夫中了进士，特来恭贺，我敬大家一杯。”
“我如今身子不便，就以茶代酒，蒋姑娘能来，小院蓬荜生辉。”半夏浅笑。
桌上众人相谈甚欢，其乐融融。
蒋韵不经意间注意到苏嬷嬷，细细打量了一会，直言：“嬷嬷以前可曾去过洛府？”
桌上瞬间安静。
第四十章 金榜题名
第四十一章 第二次见晋王
第四十二章 弱冠礼
第四十三章
半夏扶额，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刚才看得分明，洛雪根本没有表面上那么喜欢江南风，这个女人不简单！
只是她与江家非亲非故，且又怀有身孕，不宜插手过多。
半夏轻声道：“我们出来好一会儿了，回去吧！”
“好的。”蒋韵扶着半夏往回走。
出了竹林，刚巧碰到尚书夫人，在蒋韵眼里，这就是一个打鸳鸯的棒子，而且这棒子还不喜欢自己！
尚书夫人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她们：“苏夫人和蒋姑娘怎么在这里？”
半夏歉意的笑笑：“因怀着身孕，坐在屋里嫌闷，蒋妹妹就陪我出来走走，劳夫人费心。”
“这竹林清净，平时也没什么人来，散心是最好的。”
“是啊，这里颇为清净，一路走来也没见着人，竹叶繁茂，很是凉快，”半夏笑，“出来走了一会儿，倒有些累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待两人身影消失后，尚书夫人加快脚步，赶去小丫鬟说的地方。
四周空荡荡的，只有“沙沙”的竹林声，其它什么都没有。
尚书夫人眼神冰冷：“人呢？”
小丫鬟跪倒：“奴婢确实是在这里看到的，奴婢没有撒谎，夫人饶命。”
“不管是真的是假的，这件事情给本夫人烂在肚子里，若你敢嚼舌根，此后便拔了舌头发卖，听见没！”
“奴婢…呜呜呜呜…遵命。”小丫鬟被吓得大哭，被人捂着嘴巴拖下去了。
嬷嬷凑到尚书夫人身边：“会不会是那小丫鬟撒谎？”
“量她也没那个胆子，”尚书夫人眼神冰冷，“找几个心腹丫鬟，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搜，动静放小点，但凡有了消息，速来禀告。”
“是，夫人。”
……
此次弱冠礼还算顺利，众人一直到寅时未才相继离去。
众人走后，尚书夫人脸色瞬间阴沉。
正厅里，晋王妃、洛夫人和尚书府人都在。
洛雪和江南风衣衫不整，跪在地上。
江南风又是羞愧又是激动，洛雪不说话，只是在一旁哭。
春末的衣服本就轻薄，洛雪脖颈处的红痕看得尤为清楚。
“祖母，孙儿一定要娶雪儿为妻。”
江老夫人闭眼：真是造孽！
“洛姑娘好手段！”尚书夫人送完宾客，走了进来，“今日我儿行弱冠礼，洛府难不成是来砸场子的！”
洛夫人和尚书夫人是表姐妹，洛夫人曾经想过亲上加亲，但人家看不上洛雪，她就歇了心思…
尚书夫人今日被气得狠了：“洛府的姑娘这是嫁不出去了，便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非得攀上我们尚书府？”
“表姐慎言。”
“我也不是瞧不上侍郎府，若是妹妹的亲生嫡女，这门亲，我自是高兴的，”尚书夫人瞥了洛雪一眼，“有些人就算披着嫡女的名头，骨子里仍然残留有着她亲身母亲的作风！”
江南风出言顶撞：“娘，你不可以这么说雪儿，一个人选择不了出生，但是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雪儿那么努力，没有你说的那般不堪，她的才情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尚书夫人听到长子为了一个女人反驳自己，脸色青了又紫，紫了又黑，整个人气得发抖。
江南风还在那说：“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娘你听听，雪儿作的诗词就是再说她自己呀！”
“闭嘴！”尚书夫人呵斥。
抬头对上江南风那双倔强的眼睛，尚书夫人心里难受到极点，不禁心里反思：这些年，是不是她将他保护的太好了，连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了！
江老夫人捏着佛珠，沉声道：“你非娶她不可？”
“是。”
“不后悔？”
江南风感受到祖母眼里的凝重和冷意，再看了看一旁肿着眼睛，啜泣的洛雪。
咬咬牙，坚定道：“孙儿一定要娶雪儿为妻，绝不后悔。”
江老夫人转着佛珠的手一顿。
“你既不后悔你所做的决定，那便娶，改日我们尚书府便给洛府下聘。”
“娘…”
江老夫人打断她的话：“他是江家的嫡长孙，该长大了。”
说罢，起身走了。
两家的亲这就订了下来。
尚书夫人脸色很不好看，说话夹枪带棒，洛夫人好声好气劝了几句，也被激得上了脾气。
两人不欢而散。
洛府马车上。
洛雪一副失了魂的样子，洛夫人问什么她都不说话，只一个劲的哭。
“雪儿，到底怎么回事？你别哭，你和娘说句话呀？”洛夫人急得不行，他们不了解具体始末，去的时候只看见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床单上还有一抹刺眼的红。
洛雪抬头，忽的抱着洛夫人崩溃大哭：“娘……”
哭声中夹杂着委屈不甘。
“娘，女儿如今可怎么办？表哥…表哥他竟然…呜呜呜…”
洛夫人松了口气，轻拍着她的背：“娘就知道，娘的女儿最是乖巧懂事，绝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事已至此，雪儿嫁进尚书府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就算尚书府的人心有不快，可毕竟是他们儿子犯了错，若是真欺负到雪儿头上，他们中书侍郎府也不是吃素的。
洛夫人担忧的看着雪儿，就怕她想不开。
待她情绪好转一些，劝慰：“雪儿，听娘一句劝，如今木已成舟，只能嫁给他，这事尚书府也不会外传，你且放心。娘也会给你准备很多嫁妆，定让你嫁的风风光光出嫁。”
洛雪抱着洛夫人，声音哽咽：“娘，雪儿能成为您的女儿是天底下最大的福气。”
……
此时的周王府亦不太平，书房里满地的瓷器碎片。
“老五真是个废物，本想着他与齐王两相争斗，本王好坐收渔翁之利，没想到这么快就败下阵！”
“王爷莫气，这未尝不是件好事，”幕僚道，“先前梅贵妃妄想尚书府与将军府结亲，从而拉拢安东将军，如今可是事败，必定气极。”
“哼，晋王不成，太子便成，若安东将军成了太子助力，事情不是更不妙！”
“那咱们就让他成不了。”
两人在书房密谋很久，傍晚才离开。
第四十四章 苏母来京城
第四十五章 洛雪大婚
第四十六章 半夏发作
十月初，半夏正在吃午饭，忽的感觉肚子很疼，身下有热热的东西流出来。
苏嬷嬷第一时间发现了，上前扶着她：“少夫人？”
半夏白着脸：“我…我好像要生了…”
产期比大夫预料的早了四五天，幸好一切早已安排妥当，小院里众人有条不稳的忙活着。
接生婆和苏嬷嬷将半夏抬进早就准备好的产房，小妹和苏母在一旁陪着她，如意正在烧开水，苏一去了翰林院找苏致远。
半夏在呻吟，脸上没了血色。
接生婆道：“夫人可以下床走走，这样宫口开得快一点。”
苏母扶着半夏起来：“躺在床上也是难受，不如起身走走，还能舒缓点儿。”
一柱香过去，苏致远赶到家，跌跌撞撞从门外奔进来，看见半夏惨白着脸，急得不行，心里第一次生出一股无力感，手足无措的站着。
苏致远看见接生婆不急不忙的样子，不由催促。
接生婆无奈道：“头胎没有这么快的，要开十指宫口才行，大人先等着罢，别太心急了。”
“相公。”半夏看见他，眼泪掉了出来。
苏致远忙过去扶着她，薄唇紧抿，透过衣服，能感觉他的指尖在抖。
半夏原本害怕的心反而安定下来，还反过来安慰他：“相公，别紧张，没事的。”
苏母在旁边看的一阵无语…
这到底是谁要生孩子？！
苏母拍了苏致远一下：“别搁这儿碍眼，有力气就扶着你媳妇走走，你不行就撒开手，我来！”
苏致远立刻小心翼翼的扶着半夏，挪动着。
半夏额前发丝已经浸满了汗液，豆大的汗水从额前滴落，紧紧抓住苏致远的手。
开到五指，半夏实在没了力气，接生婆让她躺倒床上，双腿曲起。
“大人，您先出去等着吧。”接生婆道。
苏致远不为所动。
接生婆怕他在里头捣乱，和苏嬷嬷联手将他赶出了屋外。
从子时一直到寅时，苏致远站在产房外一动不动，看着一盆盆血水从房里端出来，心里一突，连忙拉住如意，嘴唇都在哆嗦：“怎么会这么多血？娘子是不是……”
“这是正常的，”如意淡定，“奴婢还要去换水。”
苏致远点了点头，松开手，随后像个木雕一样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一秒的时间都像是被捏碎了，重新组装，然后被无线拉长……
“宫口全开了，夫人用力罢！”
伴随着接生婆的声音，半夏开始发力了，撕心裂肺的声音从屋里头传出来。
苏致远脸色又白了一个度，秋天的晨风吹过小院，吹在苏致远湿透的后背上，泛起一股凉意。
卯时，婴儿的啼哭声随着朝阳升起，天边泛着一层金光。
苏致远腿一软，差点跌在地上，幸好苏一及时扶住了他。
产房里面传来接生婆的声音：“夫人，用力、用力呀，里头还有一个！”
没过多久，“哇～”中气十足的哭声响彻小院。
苏致远不管不顾的冲进产房。
接生婆大惊，想要赶他出去。
苏母了解自己的儿子，道：“别拦着，就随他吧！”
接生婆抱着两个孩子走过来：“恭喜大人，夫人生了对龙凤胎。”
苏致远接过孩子，匆匆看了一眼，又塞回接生婆手里，踉跄往床边跑，俯身低头轻吻半夏的额头，眼眶的泪滴在半夏脸上。
半夏生完孩子已经昏睡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
“娘子醒了，饿不饿，我去端碗粥。”
半夏回过神来：“孩子呢？”
苏致远看了看她旁边。
半夏的目光随着他看向旁边的婴儿床：“相公，我想看看孩子。”
苏致远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被苏母调教了一个下午，抱孩子已经有模有样了。
姿势正确，双手却控制不住的颤抖，小心的将孩子放在半夏旁边。
半夏温柔的看着两个娃儿，小小的两团缩在那里，小手捏成拳头，安静的睡着。
半夏伸出手指，轻轻的碰着，又很快缩回手。
苏致远好笑的看着她。
“最里面那个是姐姐，旁边的是弟弟。”
半夏眼睛亮晶晶：“相公，我们给孩子娶个小名吧！”
苏致远看她表情，便知道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主意，配合道：“娘子有什么好的想法？”
“不如姐姐叫包子，弟弟叫饭团，如何？”
苏致远：幸好不是狗屎狗蛋之类的……
“娘子的想法甚好，小名便按照娘子说的来。”
“那大名叫什么，我们之前想了好些名字，每个都不错，选哪个呢？”
苏致远略一思索：“姐姐就叫念初。”
他抬头看着半夏，深情款款：“初心未变，年年是你。”
半夏嗔了他一眼：“那弟弟呢？”
“弟弟出生刚好破晓，便叫玄黎——玄妙无穷，破晓黎明。”
“苏玄黎，”半夏念道，“好名字。”
半夏虽然刚才睡了一会，精神还是很虚弱，说完就打了个哈欠。
“娘子，睡罢。”苏致远帮她掖了掖被角。
半夏往里挪了挪，看了两个小家伙一眼，唇角上勾，安心的闭上眼睛。
半夏这一觉没睡多久，便被一阵婴儿的大哭声吵醒。
半夏猛地惊醒，眼前一片漆黑。
“哇～～～”姐姐也开始哭起来。
“吱呀”门开了，苏致远端着油灯走进来，摸了摸两宝的屁股，干的。
“娘子，包子和饭团应该是饿了。”
“饿了？”半夏挣扎着起来。
苏致远忙过去小心扶着半夏靠在床头。包子一到半夏怀里，就隔着衣服往半夏胸前拱：果真是饿了。
苏致远一手抱着饭团，一手帮半夏拉衣襟。
包子吸了好一会，吸不出来，眼角挂着泪，弟弟也跟着哭起来。
半夏无措的看着苏致远：“相公，出不来，怎么办？”
“那个……先前我问过大夫，他说有一个办法，又快又管用。”苏致远目光有所期待。
“什么办法？”
苏致远低下头……
半夏抬头看着苏致远嘴上的白色液体，脸颊微红。
吸奶是每个宝宝的本能，两个小家伙已经自发的一拱一拱，顺利拱到了准确的位置，哭声终于停止，小嘴巴一下一下蠕动着。
第四十七章 半夏的秘密
第四十八章 小妹来月事
第四十九章 撞见奸情
蒋韵身边的丫鬟也暗暗拉了拉她的袖子，自家小姐笑得太豪放了，旁边这么多人呢！况且怎能当着别家夫人的面取笑，人家的名字不好听呢！
蒋韵笑得停不下来。
小丫鬟急死了，若让夫人知道，小姐大庭广众之下，有失体统，她怕是要被挨骂了，又伸手拉了拉小姐的衣袖，低语：“小姐，好多人看着呢！”
片刻，蒋韵总算止住了笑。
半夏一脸无语，古人笑点真的很低。
包子饭团什么的不比狗屎够蛋好听多了？！
“你今日怎的来了寺庙，还不知你许配的是何人家？”
蒋韵耷拉着脑袋：“整日闷在家里，只能借口来寺庙祈福出来溜达溜达，爹娘给我找的人家是安东将军府的嫡次子。”
“安东将军府嫡次子……”半夏生完孩子，反应有点慢，“不就是黄冰清的哥哥吗？”
“是啊！”蒋韵不在意的笑笑，“苏姐姐，等你求完平安符，咋们一起去后山转转。”
“好。”
此时广云寺后山。
一阵断断续续的哼哼声从假山里面传出。
“王爷，轻点…啊…嗯……”洛雪攀着齐王的肩膀，头往后仰。
“舒服吗？”齐王慢下动作，洛雪不满的扭动身子。
“王爷～”洛雪娇滴滴的喊着。
“今日江南风怎的放心你一人来寺庙？”齐王轻佻的勾着她的下巴。
“妾特地挑了个他忙的日子。”
……
完事儿后，齐王照例整理好自己，便先走了。
洛雪穿好衣物，刚准备回厢房。
“哒”石头掉落的声音。
洛雪脚步一僵硬，眼神冰冷，随手捡起地上坚硬的石头，向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
无人！
四周扫了眼，只看到淡黄裙角，白色的丝线绣着狗尾巴草。
……
蒋韵拉着半夏的手心一直在出汗，刚才看到的一幕颠覆了她的认知，她一直喜欢的、欣赏着的女子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已经嫁人为妻，竟然与人私会，做那等苟且之事。
而且私会的人竟然是…齐王！
怪不得安东将军不允嫡女嫁给齐王，为此还匆匆订了婚约。
怪不得将军夫人与洛府来往不密切！
怪不得，她表现的很喜欢洛雪时，黄冰清便开始疏远她了！
半夏此刻心里想的更多些。
不管洛雪是不是穿越者，此人不简单，逼急了怕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
她不在是孤独一个人，有相公，有孩子，有一个温暖的家……
若洛雪伤害她的家人…半夏眼眸幽深：谁敢动她的家人，必诛之。
两人跑了许久。
站在大树下的小丫鬟看见她们，急忙跑来，眼里蓄满泪：“小姐，你去哪儿了，吓死奴婢了，呜呜呜……”
蒋韵好不容易缓过气儿来，心虚得摸摸鼻子：“我出去走了走。”
“啊呜呜呜…小姐，你想去哪儿你和奴婢说，让奴婢跟着你呀，你不要自己偷偷溜走嘛…呜呜吓死奴婢了。”
半夏片刻都不想多呆：“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
今日蒋韵被刺激的不轻，也没什么心思玩耍了：“苏姐姐路上小心。”
“你也是。”
半夏去了寺庙的偏殿，如意在那边等她。
“苏夫人。”
半夏顿住脚步，明明艳阳高照，暖风拂过，半夏却感受到一股冰冷。
转身，面色疑惑：“夫人可是叫我？”
“苏夫人，你好。我是洛雪，尚书府嫡长子是我夫君。”
“原来是江夫人，久仰大名，不知夫人所为何事？”
洛雪挑眉，目光阴狠：“苏夫人的襦裙甚是特别，很少有人会在衣裳上绣狗尾巴草。”
半夏笑：“每个人都有自己说喜欢的事物，我从小在村里长大，见得最多的便是狗尾巴草了。”
“哦？”洛雪莲步轻移，凑近半夏的耳朵，“你都看见了吧！”
半夏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夫人何意？”
洛雪一直盯着她的脸，见她毫无反应，不禁气闷：难道不是她？
“之前我一直久仰苏夫人的大名，听说先前锦绣布庄的襦裙是你设计的，我很喜欢。今日一见，夫人果真秀外慧中。”
“江夫人客气了，平时闲来无事，瞎折腾罢了。”半夏心中微凝。
这位江夫人十之八九也是穿越的，看来她之前设计襦裙的时候，已经被盯上了，最近自己得小心低调些。
“苏夫人谦虚了。”
“夫人。”如意从偏殿出来，看似无意的挡在半夏面前。
洛雪眼神微闪：“今日见着苏夫人，我心甚喜，听闻夫人还生了对龙凤胎。过几日，想邀夫人府上一叙，沾沾你的喜气。”
半夏心里一突，面色不改：“荣幸之至，时辰不早，我们就先告辞了。”
看着半夏渐行渐远的身影，洛雪脸色阴沉，半夏不见方才的笑意：宁可错杀一万，也不放过一个。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虽说，半夏处处表现的完美，可是，她觉得，方才假山那边的人就是她。
回苏家小院的马车里，半夏沉默不语。
如意看着她，难得主动道：“她不是善类。”
半夏扭头看她，沉默不语。
如意以为半夏没听懂，又重复一遍：“洛雪不是善类。”
半夏垂下眸子，沉默良久：“你怎么知道？”
如意：……
转移话题：“主子以后去哪都带着奴婢罢，若是蒋姑娘和主子嫌奴婢碍事，奴婢可以离得远些。”
半夏抬头，目光犀利:“你原先的主子是谁？”
如意跪下：“奴婢绝对不会伤害主子。”
马车里安静许久。
“起来吧，说说你知道什么？”
“江夫人在嫁入尚书府之前，便与齐王有染，”如意道，“苏嬷嬷之前就在洛府当差，主子想知道什么可以问问她。”
第五十章 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