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一血女巫 第2章:独孤蛮 第3章:伤 第4章:召唤 第5章:隐患 第6章:面皮之下(一) 第7章:面皮之下(二) 不是毫无准备,那么,就是有意为之。 思及此,肖弱饵的眸光凝了凝。 与此同时,月昭估的视线状似不经意地落在肖弱饵身上。 肖弱饵的脊背一僵。 这还不够,月昭估慢慢走近肖弱饵,朝她轻轻一笑。 尽管肖弱饵低着头,但她还是察觉到了。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吗? 肖弱饵心里有些排斥。可是……止不住的,心头怦怦乱跳的,还有大脑里卡壳的,以及脸庞耳垂发热的那些……究竟是什么奇怪的感受? 肖弱饵懵了。 明明她很讨厌月昭估的作风才是啊! “为什么停了?”肖弱饵用那种几乎要忘掉了自己是谁,才能使用的语气,对月昭估娇滴滴的发问。 “咦!”月昭估尚没什么表示,一旁的叶轻一已经承受不了了,“肖弱饵,你怎么也不正常了?” 叶轻一听到肖弱饵原本清澈空灵的声音变成了嗲嗲的,叶轻一瞬间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叶轻一。”月昭估安抚叶轻一道,“没事。” “啧。”黑暗中,某人嗤笑了声,“还要装到什么时候!是时候了!阿姐!” 听到这个声音,叶轻一吓了一跳。 “叶轻一,你去看看曲向完。”月昭估对叶轻一命令道。 叶轻一嗫嚅着嘴唇,却无法说出反驳的话来。叶轻一隐约有些不安,总觉得她走后,主上会出什么事。 “是。”叶轻一最终还是应了,她甚至没有胆量回头多看一眼。她担心主上,却更加不敢忤逆主上。 月昭估淡淡的朝暗处看了一眼,意味不明。 百年伽许久未喊她阿姐了。就连这次见面,她也未曾唤过她一声。月昭估有些哀伤。 百年伽这声阿姐,却不是叶瑶怜那声阿妹。若百年伽用了叶瑶怜的声音唤叶轻一一声阿妹,没准叶轻一会喜极而泣吧?叶轻一没有听出她哥哥的声音,足以说明,百年伽许久没有和叶轻一面对面说过话了。 叶轻一,可曾想过她的哥哥? 毕竟,叶轻一是孤儿。 叶瑶怜却不是,因为,叶瑶怜是百年伽啊。 肖弱饵低下头,她的视线范围内,地表隐约有鬼祟冒出。 肖弱饵笑了笑。 百年伽在暗处冷哼了声:“阿姐,你再不动手,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听你这么说,你就不能代我执行一下吗?”月昭估迟迟不动手,对着暗处随口一说。 哪知暗处的百年伽还真就抛出了一柄长剑。剑尖猛地扎入肖弱饵所看的地方。 肖弱饵,她刚刚是在召唤鬼祟。 若月昭估没有琢磨错,那肖弱饵应该是修习了巫族禁术。 逆天而行,终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月昭估心头感叹,她看着肖弱饵悲悯的说:“你为什么想杀我?” “原因?”肖弱饵看着月昭估似笑非笑。 月昭估眯了眯眼,“不说么?” 就在气氛紧绷到一触即发的时候,肖弱饵麋鹿一样水灵的眼睛转动起来,望向暗处的一角,静静的,凝视着,仿若丝毫没有觉得气氛不对。 百年伽被那双精灵一样剔透的眼睛看得失了魂,浑身不自在。百年伽蹙眉。 月昭估默默将洞内的灯火减弱了亮度。 一点一点,室内越发昏暗。忽然—— 肖弱饵那双眼睛变成了迷梦的水蓝色,带着蛊惑人的气息,不解的朝月昭估看了一眼。 之后,那张孩童的脸侧,耳朵竟伸长了,耳尖几乎有半个脑袋那么长。而肖弱饵的头发,也变成了闪着夜光的紫红色……她的眼睛,更像是琉璃球。 “翅膀!她有翅膀!”百年伽敏锐的捕捉到肖弱饵背脊骨上冒出的一点点透明光晕,意识到那是什么后,百年伽飞速扑向月昭估,将月昭估用力拽离原地。 巫族中人,长出翅膀即意味着,即使没有修炼巫术,也拥有本体的战斗能力。翅膀是在巫族人成年那日才长出来的。大体来说,长出翅膀并不可怕,即使拥有战力,那也是无法同凌驾于巫族众人之上的一血女巫相提并论的。然而…… 透明的翅膀,那就不一样了。 自透明的翅膀展开的那日起,即可脱离巫族,自立为王。这是身为巫族人,受到的祖上的馈赠。 “难怪你敢害我,原来是翅膀淡化了。”月昭估笑,“你以为你有这个本事?即使按照规矩,你确定可以打败我,替代我,但你无法摆脱的还有一点,你的血脉。” 肖弱饵的眉头紧皱在一起,她最不甘心的就是血脉!最恨的也是血脉! 凭什么有些人一出生就是尊贵的血统,而他们这些人生在底层,永远都挂着杂血的名号! 肖弱饵的目光有几分凄厉,墨黑的眉毛又密又细,通体散发的微弱光芒下,那双蹙在一起的眉,仿若有了生命,控诉着不满。 可是,月昭估只是淡淡的看着。 “你是否忘了,不论你透明翅膀是否修成,修炼巫族禁术都是死罪,光这一条,你被巫族追杀的命运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月昭估试图掰正肖弱饵的认知,毕竟巫族所剩的人不多了,要斩杀,她还是很舍不得的。毕竟,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家人。 肖弱饵轻轻的笑了,“你是以为,我会怕吗?” 肖弱饵的眸光里含着泪水:“我最不怕的人就是你了。” 肖弱饵的话,多了几分含沙射影,这让百年伽越感到摸不着头脑。 在百年伽看来,这俩女人磕唠的时间已经够长了,为什么迟迟没有杀气展露?他这预热都白准备了。 百年伽心下叹了口气。 月昭估不知怎么的,就是突然往百年伽那边看了一眼,却捕捉到他那抹哀怨的神思。 月昭估觉得好笑:“当年你在我的秘境养病,很多事情都不知道,特别是百舸王宫的事情。” 肖弱饵的眼睛瞪大了,身躯一震,她不可思议的看向月昭估。月昭估却并没有理她。 百年伽撇了撇嘴,“百舸王室什么事情?关我什么事?除却百舸一世的事情,其他人的事情与我也不相干。” 听百年伽提到独孤极,月昭估心里有点不舒服,但她忍了过去。 “相必肖弱饵愿意和我说这么久的话不动手,不光是当年的原因吧?否则,山外就不会有水源里的鬼祟了。” “不是的!”肖弱饵一急,“我压根就没想害你,是你自己跳进去的!” “你把鬼祟放在外面,不就是想我一不注意进入那个区域么?” “真的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肖弱饵忽然知道月昭估的真实目的了。感情月昭估的确是来问罪的,却不是肖弱饵原先以为的原因。 肖弱饵的本体是一颗种子,是独孤蛮把她种在巫族的,只要她灵魂没有灭,她就生生世世都只能投胎在巫族。而独孤蛮将她安插在巫族的用意…… 第8章:“越”界 第9章:通报 第10章:阴王府 第11章:门 第12章:血祭 第13章:身世 “可以,但是,在我窥探到真相以前,你恐怕已经醒不过来了。”老者的话很真实,也很无情。 听到老者后补的一句话,百年伽并没有愤怒或者怎么,而是淡然又坦诚的笑了笑:“能知道真实的身世,对我而言是极大的诱惑,我能撑住。” 百年伽当然能听懂老者的意有所指。百年伽早已感受到身体的血液一点点流失,他的血肉估计很快就要被抽走了。而占有巫族后人身体的他,会在最后一滴血流尽之时,陷入永久的昏厥。 “我不怕,也能撑住,你快快帮我查一下灵魂的过往吧!我不反抗的!快!时间紧迫!”百年伽很快就和来要他命的老者统一战线了。 老者看着百年伽那样子,心下泛起怜悯,手心摊开凑近百年伽的天灵盖,一点点抽取百年伽灵魂的记忆。 老者却在看清他记忆时,口吐鲜血,气绝而亡。 同一时间,棺材里的阴王睁开眼睛,“为什么?” 阴王看着百年伽不解的问。 可是没有人回答他,他有些不愉快,从棺材里翻了个身,之后爬了出来。他站起来的瞬间,那双眼睛折射出了墨绿的光,之后,他看见软倒在地上面无血色的百年伽。 “居然是你。”阴王觉得有些讽刺,“没想到啊,要我命的是你,救我命的还是你。” 阴王许是久未说话,此刻寂静无人,竟开始自言自语,“唔,没想到刚刚,我吃的居然是我爹的灵魂。” 他有些可惜的看向百年伽旁边的老者。那个老者保持着站立的姿势,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只手还高举着。 阴王盯了老者几眼,终究没有过多怜悯。 “死有余辜。” 阴王吃了年伽的血,但灵魂仍旧薄弱,意识尚未全部清醒的时候,他就已经饿了。最终口腹之欲占了上风,他吃了周围最近的人里面,魂力最强的魂魄。 也就是他爹。 阴王惨兮兮的笑了,“算是恶有恶报吧。” 阴王将老者的尸体放入原先他躺着的棺材,之后合上了棺木,抬起头,他看着头顶遮天蔽日的巨石,若有所思。 最终一挥手,头顶的巨石凭空消失,这个地下甬道再次明堂起来。 “你们的记忆,真是有趣,可惜,我不喜有人窥探我的本领。”阴王漠然看了眼棺木,用咒语将棺材板完全封印了。 棺材里面,老者的眼角有泪滴滑落。 只是阴王看不见了,阴王也不在乎了。 阴王做完封印老者的事,接下来扛起百年伽的尸体就往上面飞,一下子就飞出了地下甬道。 当阳光将阴王笼罩的刹那,他眯了眯眼睛,之后,阴王把百年伽摔在地上,吼了一声:“不就是血么?我还给你!谁稀罕你的血了!我告诉你,你还是欠我的!我命令你给我活过来,你欠我的都没还呢!” 阴王实在气恼极了,也不顾这是何地,直接发出了那滔天怒吼,扯开嗓子生怕没有震碎那百年伽的耳膜。 阴王的血在两人之间快速流淌,瞬时就把从百年伽那吸来的血,放回了年伽的身体。 此刻,阴王的怒吼已经传进了鬼王殿宇的每一个角落,宫殿内所有的人都神情震惊,极警惕睁眼,看见帷幕内没有了佳人身影,又听见阴王的声音断断续续,独孤极大体听明白了什么。他眼睛一眯,脚下快速朝秘境奔去。果然,极看见了月昭估。 “好你个月昭估!为何要喂我喝迷魂汤,自己独自一人擅闯这禁地!?”独孤极真是恼怒到了顶点了。 月昭估昏睡在石室门前,她身边那扇门还开着,而门内,罗列了很多人偶模型。 这些人偶都代表一个生命的复苏机会。敲碎一个人偶,就能复活一个生命。这是独孤极意乱情迷之下说的。 对,就在前不久,月昭估给极灌了迷魂汤,那些汤药是她巫族不传功法之一,也是家族专门给她一人修炼的禁术。 独孤极以为月昭估是回心转意,想好好和他过日子了,所以才喝下月昭估喂来的汤水,躺在床上睡下了。谁知!一睡醒,竟发觉月昭估闯下如此大祸! “你可知这些人偶,我是准备给谁用的?”独孤极说完后抿唇,横抱起昏睡的月昭估,用脚将石室的门合上,走出了秘境。 “阴王复活,必定有人看出端详,大祸,将至!” 独孤极将月昭估放在床上,看了她许久,最终没忍住,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他有些害羞:“这是你欠我的。” 月昭估还是没有醒。而独孤极知道,短时间内,月昭估怕是醒不来了。毕竟,凭月昭估的能力,开启那个秘境的阵法已经是不易,何况还以强弩之末的身躯,推开了那扇蕴含了他力量的石门。 况且……她本不该接触那些人偶的…… 独孤极再看了月昭估几眼,眸光里藏不住担忧。“我该拿你怎么办?” 半晌,独孤极无奈的笑了,“也罢,我的媳妇,愿意怎么闹腾便怎么闹腾去,有我给你收拾后路呢。即便真有那日,就算海枯石烂,我也同你到魂飞魄散。” 这些真挚的告白月昭估是没法听见了,何况,即使她听见了,也不会有多在意。月昭估……终究是恨独孤极的。月昭估一生恨逃不掉的命运,于是连带着恨了她无法逃脱的家族联姻。可是她不知道,其实联姻并不是天定之事,而是……独孤极强求之事。 当年独孤极一意孤行,占着天地之王,许原大帝的身份,强行命人修建了百舸宫殿,成立百舸皇室,将百舸一世的名号扬了出去,之后擅闯巫族灵殿,一厢情愿的与巫族那个奶娃娃定了婚约。那时候,巫族人是不情愿的,因为巫族自认为自己也可以成立门派,自立为王,只是后来实在迫于百舸皇室的压力,于是只好俯首称臣,将还是个奶娃娃的月昭估定给了独孤极。 当时没有人知道,独孤极为什么执意要那个奶娃娃。 现在更加没有人知道。因为从始至终,知道那个秘密的人只有独孤极和另一个人。而另一人,由于自身身份的原因,恐怕永远都不会将那个秘密说出口。 第14章:还血 第15章:带狗入室 第16章:大陆之易主 精灵跟在独孤蛮后面,独孤蛮轻轻说:“跟我来。” 他拉起月昭估的手,月昭估刚睡醒,迷迷糊糊就跟着他走了。 起身、下床,动作一气呵成。 独孤蛮的面前出现一道隐形的大门,他俩一进去,就到了另一方世界。 月昭估回头,没有看见之前那方宫殿了。此时,她运作气息,发现魂力又恢复如初了。 她皱了一下眉,问道:“我们是出了阴间吗?” 她看着独孤蛮的侧脸,觉得有一点不同。 “是啊。”独孤蛮轻轻笑着。他身边的小精灵围绕着月昭估。小精灵说:“原来你就是那个女子。” “哪个?”月昭估奇道。 精灵忙摇头。 “我带你看一个地方。”独孤蛮温柔的说。 月昭估点了点头。 落脚点是一片青青草原。四处一望无际,再微微抬头的方向,那里有团团堆起的云层,密实极了,就像一节一节的台阶。有了实体似的。 纵是活了千年之久的月昭估,也是头一次看见这样的景象。 “你……”月昭估指了指前面,“要带我看的就是这个云层吗?” 独孤蛮轻轻摇了摇头,“不止这些呢。这算什么。” 对于独孤蛮的不以为意,月昭估心下有些惊慌。总有一种什么事情出乎意料的感觉。 似乎是……有些人,发生了变化。原本就不在掌控之中,如今更加不在控制范围了。 月昭估极为勉强的笑了笑。 台阶之上,有一座屹立于厚土之上的堡垒。 独孤蛮带着月昭估进去后,里面有一个老人拄着拐杖。月昭估一看,惊了。 之后转惊为喜。满面喜色。 “褚恩师!”月昭估欣喜的大叫。 老者一身灰色袍子,胡须发鬓皆一片雪白。身量不高,却站的笔直,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 褚恤欣慰的看着月昭估,“老朽还一直很担心你,现在看来,你比以前更好了。” 月昭估没注意听褚恤的话,扶着褚恤往堂中央桌案边的椅子坐下,一边说:“我睡了七百年,醒过来就没有相熟的人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您,没想到今日又见到了。” 褚恤拍了拍月昭估的手:“本来我活不久的,当年……还要多亏了新王将我转移到这里。” 听到这里,月昭估忽然想起,转身问独孤蛮:“这是什么地方?” 独孤蛮从容的笑了笑,“这里是什么地方不重要,重要的是还有谁在这里。” “还有谁?”月昭估的眼睛亮了亮。 “月明珠。” “她是谁?” “独孤极的妻子。” “按理说许原大地在阴间成婚,那个妻子普通魂魄,不能脱离了阴间管辖才对。”月昭估想到一个疑点。 独孤蛮不想瞒她,于是说:“这天下,没有我不能做到的事情,尤其……与管辖范围有关系的。” 月昭估眸光深了深。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嗯。”她只是点了点头。 褚恤拐杖杵在前面,对月昭估说:“我来带路吧。” 月昭估点头。“好。您慢点。” 久未谋面,月昭估对恩师有了另一种珍惜感。 相传神秘的古境有一座堡垒,那里面堆砌着万古枯荣。有功成身退死于安逸,有绝命逃往死于安乐,有碌碌无为终于磕眼…… 月昭估越往前走,越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感觉。前面恩师的身影看到不真切了。 有点朦朦胧胧。 不知不觉间,她靠在独孤蛮的身上,是独孤蛮扶着她在走。而不知何时,前面的年迈老者也转过了身。 “就是这里了。”褚恤说。 月昭估眼睛开开合合,最终一个机灵提起精神。“我怎么犯困了?” 再一看,她竟靠在独孤蛮的身上。不禁老脸一红。 月昭估说:“前面的壁画真奇怪。” 独孤蛮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一个诺大的身影背对着他们,那画中人的面前是一片沙土,而他们,正在交战。 沙土满天飞,无辜被波及的人面目狰狞的死去。 月昭估有些茫然,“这些人,为什么这么熟悉?” 独孤蛮看着她,神色间很是郑重。“因为,那些都是你的子民啊。” 子民? 月昭估心里一惊,“我的子民,怎么会呢?” 昏睡百年,再次醒来早已物是人非,曾经盛极一时的百舸皇室早已无存。哪还有什么巫族子民? “你当年为什么要弄晕我?” 独孤蛮轻轻的抚摸着月昭估的脑袋,温柔的说:“你要知道,如若不将你藏起来,你也会死于纷乱的。” 月昭估极为不屑的笑了声:“怎么可能!若一血女巫之尊都无法与那场灾难抗衡,这个世界怕是早就毁灭了!” 独孤蛮有些不忍心说下去了,但褚恤坚定的目光让他不忍心再让月昭估蒙在鼓里。 月昭估,她可是骄傲的一血女巫,若是让她知道一直受着“被保护”之下的蒙蔽,她怕是……骄傲无存。 “你有你的骄傲。”独孤蛮很平淡的说,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很普通,“确实是毁灭了。而且是不可逆转的……” 月昭估愣神了几秒,“你是说巫族吗?” 空气是宁静的,冷凝的气息里,迟迟没有下文。 “是的。”独孤蛮终于说。 月昭估轻轻的笑了,“这不可能,巫族那么大一个种族,当年几乎遍布大陆……” “可是你知道!”独孤蛮终于语气沉重了,“你早就知道了!” 独孤蛮的眼神很坚定,就像一块大山一样,死死压着月昭估那颗心。 “不是的……”月昭估小声说。 “你早就知道了!”独孤蛮觉得应该让她清醒了,“你不要再自己骗自己了。从你醒来开始,从你找到剩余的、不多的几个杂血女巫开始!你那时候就知道,其实巫族早就不存在了!而如今栖息在那块土地上的,仅仅只是猎族人!” 月昭估眼里隐约有泪光闪现。“不是的……” “是的!”独孤蛮声音提高了一点。 “猎族……小小猎族!”月昭估咆哮了一声,“从前明明只是我们的奴隶!他们是怎么盘踞在我们土地上称王的?” 面对月昭估的疯狂,独孤蛮沉默着,把月昭估抱拢到了怀里。 “是我的错。”独孤蛮轻声说。 第17章:解救画中人 第18章:下鬼牢 月昭估看着地面的灰烬,心惊不已。若是再慢一步…… 月昭估张大了嘴巴。 独孤蛮上前托住了月昭估摇摇欲坠的身形,月昭估止不住的颤抖着。 褚恤心下虽惊,但他劫后余生般的一笑,用打趣的语气说:“还是看看那小姑娘吧,怎么样了?” 月昭估知道他说的是谁,她把月明珠的脸翻过来,细细看了看,面无血色,和在画里面的样子孑然不同,半点生气也无。 “这是怎么回事?”月昭估担忧的望着独孤蛮。 独孤蛮镇定很多,他冷静思考了一下,下了论断:“先送回阴间看看。她本源就是阴间的人,如今这里不属于大陆,壁画内只是暂存她的魂魄的。如今出了壁画,她只是个待散的魂魄。我们快将她送回去。” “可是在阴间,我的灵魂占用着她的身体,要是没有身体,回去了又能怎么样?”月昭估问。 独孤蛮沉思了会儿,“找独孤极。” 月昭估心下微凉。应道:“也好。” 走下云阶,月昭估回头看了会儿云阶上面的老人。 “他真的出不来吗?” “这番逆天而行本就属于偷梁换柱,若想让他活在光下,只有顺应天命去死。”独孤蛮深深看了月昭估一眼,“你舍得吗?” 月昭估不说话了。她舍不得。 独孤蛮在前面带路,月昭估背着月明珠在后面走。一路上,独孤蛮一句话也没有说。 “过了这扇门,就可以见到独孤极了。”独孤蛮站在一扇漆黑大门前面。 这扇门与进来时的不同。进来时,看见的是透明的、带着光晕的门,现在要出去了,通行的门却有了实体。 两个截然相反的意境。不禁让月昭估想起自己和月明珠。 到底有多少事情,是和他们类似的呢? 独孤蛮立着未动,月昭估问:“你不出去吗?” 独孤蛮看向别处,回答说:“我要留下来关门。” 月昭估眸色深沉了几分。“可是进来时,明明不需要关门。” 独孤蛮忽然笑了笑,目光中带着星辰对她说:“你先出去,好不好?月明珠等不了很久的。” 月昭估明白他的意思。她抿了抿唇,“你要说话算数的。” 独孤蛮也明白她的意思,两人相顾无言,月昭估转身出了那扇门。再回头的时候,她看见的只有独孤极在阴间的那个宫殿,其余的什么也没看见。包括独孤蛮,包括那扇漆黑的大门。 她出来的时候,就和进去的时候一样,跨过那扇门以后,门另一边便是了无声息。 她心里有些失落。但她明白什么事情最重要。 “独孤极!独孤极!你出来!”她一遍一遍大声呼喊,终于唤来了人。是一个勾连史。 勾连史一身黑袍,脸色粉白,发丝很长,几乎披到了地下。“您回来了。”勾连史的声音充满了惊喜。 “独孤极呢?” “我这就带您去找他……哦不,这就跟主上说一声,说您要见他。”勾连史很狗腿的送了把椅子到月昭估面前,推着月昭估就要坐下。 月昭估警惕的看着他,“这是钉魂椅,你居心何在?” 勾连史吓的一抖,立马收起了钉魂椅。 “带我去找他!”月昭估坚定的说。 勾连史被她的气势给吓到了。“好、好、我这就带您去……” 月昭估已经先一步出了门,勾连史忙不迭地带路。 转眼就到了一个地窖,这里阴气森森,给人的感觉很不安。月昭估想用巫术护体。但施展巫术的瞬间,她意识到,自从回到阴间开始,她的巫术就又被限制了。 “可是……那个地方为什么可以呢?”月昭估喃喃自语。 勾连史听见她的嘀咕声,一愣,没反应过来,问:“您、您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您有什么吩咐?” 月昭估摇了摇头。 她在想,刚刚独孤蛮带她去的那个地方。 在那里她可以感受到魂力的力量,她的巫术是不受限制的。 “就在前面了。”勾连史殷勤谄笑着说。 月昭估被这里的阴气激的起了鸡皮疙瘩。她看了看四周的情况,试探性的问道:“这里是地牢吗?” 勾连史连忙点头,“是啊,从您消失后,主上清理了不少人,现在估摸着在哪个牢房审犯呢。” 月昭估皱眉,“可是我的消失和别人又没有关系。” 勾连史的笑容短暂的僵住了,他笑了笑说:“这谁说的准呢,主上的决定我们不敢质疑。” 月昭估心下有些猜想。 继续往前面走,阴气少了很多,但同时……鬼魂也少了很多。 月昭估心下微凉。 活人处罚犯人最多就是一死,死人处罚犯人……也只有魂飞魄散了。 阴间鬼魂多,阴气重。 刚刚进牢房的时候,很明显阴气很重,可现在阴气寥寥无几……这里又是牢房的深处。 只可能,是魂飞魄散的犯人多了。 看着前面几间空空如也的牢房,月昭估不知作何感想。 明明与她没有什么关系,可是心里就是一堵。或许是承了这具身体的缘故吧。月昭估摇了摇头。 “你回来了?”独孤极惊喜的声音从牢房的最深处传来。 走廊过道传来阵阵回音。而牢狱的最深处没有光线可以透进去,月昭估站在原地,只能听见他的声音,看不见他的身影。 月昭估等着他走过来。 “我回来了。”月昭估很平淡的说。 独孤极宠溺的笑着,踱步走出阴影。看着月昭估,他就那样一直笑着走近她。 走到了她身旁,他两手搭在她肩膀上,两人对视着。 “怎么?想到回来了?” 月昭估很勉强的扯了扯嘴角,算是勾出了一抹笑意。 “月明珠,你得救。”她很凉薄的声音说。 独孤极的表情僵硬了一瞬,“让我救她做什么?” 月昭估看着他,不说话。 “何况已死的鬼身,如何救活?” 月昭估还是看着他,“你有办法。” 独孤极笑了,“这么相信我?” 想了想,月昭估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独孤极忽然低头,逼近月昭估,两只眼睛像钳子一样夹着月昭估,让她退无可退。 “我问你。”独孤极说,“带走你的,是谁?” 月昭估见无法避让,只得说:“你分明知道答案。” “可是我想听你说。”独孤极倔强的看着月昭估。 第19章:施救 第20章:那男子在雨中立 第21章:谈话 他的眼眸泛着昏黄,他的身躯摇摇欲坠,他行至面前的脚步沉稳有力。 他看着她。 “帮什么忙?” “一个小忙,姐姐。”他的一声“姐姐”,可谓源远流长。 “有话你……你说。”月昭估战战兢兢的。 “不要害怕,姐姐,我是想让你帮我找一个人。” “找谁?” “百年伽,他被独孤极藏起来了。” 月昭估后退,“恕我无能为力!” 月阴拦住她的去路,“姐姐,来了还想走吗?哪有这么容易的。” 月昭估想了想,“难道说,那股牵引我来这里的引力,其实是你刻意为之?你!为了找我办事?!” 月阴的脸沉了下来,“姐姐,你知道的有点晚,不过,于我无碍。” 月昭估从他的话里听出阴森森的味道。“你想做什么?” “你应该问独孤极想做什么。” “据我所知,”月昭估用谈判的语气说着话,身躯却缓慢的后退,试图与月阴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百年伽本来就是独孤极的手下,他把百年伽藏起来,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 月昭估等待他的下言。 “百年伽是我的。” 月昭估皱眉,“什么是你的?百年伽可不是你的手下,他是独孤极那边的!” 月昭估想让月阴清醒一点。月阴根本不想听月昭估说这些,“我告诉你,姐姐。” “别过来!” “我就过来!”月阴掐住月昭估的脖子,恶狠狠的说,“我不单要过来,我还要让你知道,我的姐姐可不是这么好当的!” 月昭估几乎要窒息,却忽然记起她根本不用呼吸的啊!这不是在阴间么?呼吸个屁。 思及此,她反而比月阴神色更加镇定。 “你想要什么,不妨明说。” 月阴扬起了一个苦兮兮的笑容。只见他皱着眉毛也瘪着嘴,眼睛里更像放着冷箭,他说:“我想要的很简单,一个百年伽,一个你。” “与我何干?” 月阴修长洁白的食指指向月昭估,他嘴角勾起了一个魅惑的笑容,他的身影逐渐远去。他的声音也越发迷离…… “你会知道的。” “等一下!!”留下月昭估在原地动弹不得。雨水冰凉的触感打在脸上,她发现浑身泄力,使不上劲。 后来,她的眼睛也开始模糊不清,她的手脚开始发酸。 在她视角的盲区,头顶的天空,那些乌云密布的一处,电闪雷鸣的间歇,有一双泛着鬼火的眼睛盯着月昭估。 那双眼睛格外死寂,又像一把钉子,可以牢牢的钉死它目光锁定的一切。 月昭估对此窥视浑然不知。 她的意识逐渐消退,她再次华丽的晕倒了。 那双头顶的眼睛眨巴着,许久过去,空气里气流一变,那双眼睛似乎感受到了威胁,眼皮子像盖子一样合上,那双眼睛极快的遁去。 独孤极此刻威严至极,面目上却又有着掩饰不住的柔情。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他说着责怪的话,用着关切的语气。他低低叹息一声,“罢了!以后看紧你!!” 独孤极一下子把月昭估扛了起来他施法让天上的雨点落不下来。 天空上边就像有一层玻璃水平放着,那些雨水蓄在那玻璃上面,就像一个大型的蓄水池,体积极大。 而独孤极来后,再也没有一点雨滴掉在月昭估的身上。 月昭估就那样安静的被独孤极带走了。 独孤极方一离开,月阴从一块阴影里面出来,他的身形逐渐明了,“呵呵,独孤极!”他咬牙切齿的念出这个名字。 “我要你还我的姐姐,还我的……兄弟!” 月昭估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面,她似乎看见几个人在交谈,那些人很熟悉,都是她认识的人,他们似乎在商谈很重要的事情,并且起了冲突,尤以独孤极和独孤蛮为最,他们两个领着两支队伍,在谈判桌上针锋相对。 月昭估还想再看清楚一点,想要听得更多,可是她的双耳忽然失聪了,可能是因为她潜意识里知道是在梦境里面,所以她丝毫不觉得惊慌,她甚至集中注意力,眼睛更加聚精会神的看向周围的环境,她细细观察着这里的一切。 忽然,她意识到了什么,头脑一阵猛烈的冲击,她悠悠转醒。 睁开眼的前一秒,她脑子里面只有一句话: 那是七百年前…… 睁开眼,她脑子里是下一句话:他们当初在密谋什么? 喘了几口粗气,她缓和了一些,窗外的光照射进来,屋子里的光线也明亮几分,外面的水汽把空气给湿润了,湿润的空气又流进屋子里。月昭估猛地吸了几口气,就像是溺水的人重获新生。 她一顿……“我刚刚做了什么梦?” 她眼里是透着警惕的迷茫。 “怎么回事……”她像是受惊的小鹿,又像是被踩住尾巴的猫。 不知从哪里出来的一位勾连史来到了月昭估的窗前,他恭敬的说:“夫人,有什么吩咐吗?” “刚刚是你一直在这里?” 勾连史有些错愕,意识到月昭估在怀疑他以后,他立马撇清嫌疑:“夫人明鉴啊!小的才刚刚进来,是听到夫人的声音才进来的!绝对没有窥视夫人的睡眼啊!小的绝对不敢对夫人有半分旖旎之心……” 见这勾连史还要滔滔不绝,月昭估连忙打断了他:“行了,没你的事。” 月昭估看出来了,她忽然忘记梦境内容,大致与这个憨憨没有关系,而且……在她身上动手脚的人,不应该会留在这里让她抓个现形。 勾连史忙松了口气,但他仍旧补充解释道:“夫人也不要怪鬼王殿下,实在是……我们冥界的女鬼有投胎的优先权,如今法术高强的女鬼已是寥寥啊!那些法术高强的女鬼如今都在重要岗位上,王爷一时之间没办法让那些女鬼抽开身,毕竟咱鬼府也有个运作系统……所以殿下派我来照顾您。” 月昭估点了点头,她敏锐的从中抽出一个好玩的信息。“你说女鬼有优先投胎的权利?” 勾连史点了点头,“这还是先鬼王留下的规矩,因为先鬼王在位时宠爱您嘛,就连带着把女子地位也提高了很多。” 那勾连史说话的语调有些苦涩,也有些幽怨,就像养在深闺的小妇人似的。月昭估不由失笑:“你很想投胎啊?” “那当然了!”那勾连史点头肖,“咱冥界虽好,历任鬼王也都待我们不错,但谁不想活着呢?活生生的感觉多好啊!可以吃饭,可以流汗,可以有温度,可以……” 看着那勾连史一脸向往,月昭估忽然失语。她活着时,似乎没觉得活着多好,如今死掉了,也还是没有想过是否希望活着。 她朝那勾连史笑了笑,那勾连史见了,也傻兮兮的回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 第22章:魂室 第23章:谈判 第24章:绑架 第25章:东北鬼将军 那男子竟然避开了她探究的目光,“你要带我去哪里?”月昭估问。 “嘁,自然是你想不到的地方。” 月昭估思绪一转,她用手勾住他的脖子,“你叫季逊是吧?” 她温声细语的说着,男子不为所动,他冷着一张脸,“你这招对我没用的。” “那要如何才有用?”她的声音充满了魅惑。 男子轻笑出声:“会给你发挥空间的,只是不是现在。” 月昭估眸子暗了暗。什么意思…… 那男子眼里尽是不屑。 “本座乃东北驻守之王,先鬼王麾下的良将!”他咬重了个“先”字。 月昭估算是明白了。这个是和独孤极对着干的。 “你刚才为什么不趁机杀了他?” “你这女子,果真歹毒……”季逊说,“不过我喜欢。” “这么说你是将军?” “对啊,东北鬼将军。” “你是驻守鬼界东北的王?” “哼。”他男子答了声。 一处辉煌的殿宇坐落在黄沙满天的沙漠里,这里干闷而浮躁。 快到门口的时候,季逊解下外袍裹在月昭估身上。 月昭估柔若无骨,触感极嫩,像初生的柳叶般滑腻。月昭估浑身使不上一点力气,她意识朦朦胧胧的。 她知道,恐怕是迷魂汤的后劲。 当时用嘴喂给独孤极喝那汤时,独孤极喝的有些凶,她没忍住,自己也咽进去一点。如今怕是对她不利啊……月昭估的眼睛像是月牙一样,在夜色里格外勾人。 季逊咽了咽口水,为何觉得这女子有股奇特的魅惑力?季逊迫使自己不去看她。 “恭迎大王!” 季逊颔首。 “大王怎么像裹着什么东西?” 季逊一个巴掌拍过去,“不该你们多看的,休要多言!” 那小鬼被打的没了半条命。 “带了什么人回来?季逊?” “鬼师,这家伙是不是你算的那个人?” 鬼师扒拉了下月昭估,月昭估从袍子里面伸出脖子,打量着这人。 鬼师? 鬼师轻轻一笑,“这人,或许是。” “或许?”季逊不满,“你耍我呢?独孤极那家伙可麻烦了!我招惹了这么大一麻烦,你告诉我可能不是她?” 季逊气的直接把月昭估甩到地上了。 “唉,息怒嘛。”鬼师淡然,扶起月昭估,“姑娘啊,你快快起来,我差人带你下去清洗一下。” 鬼师避开了月昭估尴尬的身体,也避开了敏感话题。 月昭估心里明白,不由对那鬼师感激的一笑。 一婢女扶着月昭估下去,月昭估故意走的缓慢,隐约听见那边的交谈声—— “她是吗?”季逊问。 鬼师的声音很磁,“当然是,不然,我为什么让大王你出手呢?” 季逊有些着急的口吻说:“本座和独孤极斗了这么久,却很少正面交锋,如何我暴露实力,若是得不到相应的报酬,我会很亏啊,鬼师。” “她是极命神鸢的主人,你自然不会亏……”鬼师的声音渐渐小了。 “姑娘,这边请。” “哦。”月昭估点了点头。 婢女扶着她过了转角。 来到一处不满鲜花的温室,泡澡木桶里芳香四溢,一看就是提前准备好的。 “姑娘,请。”婢女帮月昭估脱掉季逊裹在她身上的袍子。 “我自己来。”月昭估还是有些警惕,“我自己来,你在旁边就好。” “是。”那婢女十分顺从,也不多话。 她洗澡时,婢女就像一个活体温度计似的,会掐准时间,往木桶里面加水。 月昭估这个澡泡的很舒服。按理说,没有了凡界的肉身,鬼魂在阴间是感受不到毛孔舒张的舒适的。可这洗澡水,倒颇有奇效。 月昭估不由盯着夹杂花瓣的水多看了会儿。 那婢女似乎看出了月昭估的疑惑,“哦,姑娘,这个是碧泉水。” “什么水?”月昭估感受到体内月明珠的那个星魂在动。她不由问了句。 “上穷碧落下黄泉,天上的……碧泉。”她的手指了指天。 “天?这里怎么会和天有联系?” 婢女沉默了,她咬着牙帮子,似乎是已经说了不该说的话。 月昭估隐隐有些不安,她不知道出了这澡堂还面对什么,她想,起码在泡完澡之前,她得想好应对鬼师、季逊一干人的策略。 她刻意洗的很慢。 “月明珠啊月明珠……”月昭估在心里默念,试图唤醒月明珠,“阴曹地府你比我熟,如今咱们共用的身体面临危险,恐怕会遭难啊!你若不醒来,遇险遭难的也是你的鬼身……你果真不害怕吗?” 月昭估在心里反反复复的呼唤着月明珠,一番话下来更是言真意切,“你果真不愿醒来吗?还是有什么顾及?别怕,如今独孤极不在,我们落在了独孤极仇家手里,快醒来吧!独孤极救不了我们……独孤极也来不了……” 月昭估的声音似乎起了作用,她能感觉到属于月明珠的那股活力变强了,月明珠的星魂隐约闪烁起明亮的光火。 月昭估有些激动。 来了,来了。月明珠一旦醒来,将会是她的一大帮手!有救了! “咔擦……”木门被从外面推开,黑衣男子长身玉立,他朝婢女挥了挥手,“下去。” “是。”那婢女应和一声。 “鬼师?”月昭估抬眼,心下更加不安。 就是这一打岔的功夫,她再去感受月明珠当时快要苏醒的星魂时,已经完全感受不到。 月昭估懊恼极了。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我还没有洗完呢。”月昭估心情不好,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鬼师没有走近,他把大门合上以后,就站在门边,甚至没有越过屏风的意思。 月昭估有些摸不着这鬼师的意图,“您有什么话,不能等我洗完再说吗?” “我的话,恐怕等不了很久。” “鬼师这话什么意思?”月昭估心绪已经平和了些,她开始重审目前的局面。 他们不是称呼季逊为“大王”吗?为什么她心里总有种感觉,鬼师才是背地里权势最大的那个。 难道说……这个鬼师在东北地界,算是阳奉阴违的将领?就像季逊在独孤极面前俯首称臣那样? 笑面虎?月昭估一个战栗,心说,你们怎么斗我不管,只要别扯上我就行。月昭估还是希望自己能明哲保身。 第26章:翻脸 第27章:劫后余鬼 第28章:受困美人 “哪一点比不上他百年伽?就以为他和你是故交吗?鬼王!不公平!凭什么我要被他吞噬……啊——”李波兰嘶吼一声,骨骼完全碎掉了。 “聚魂!”独孤极施法,拼凑起李波兰的碎尸,“百年伽,复活!” “鬼身赐予百年伽,以李波兰魂魄为祭,百年伽!苏醒!!” 独孤极把李波兰作为养料,这一次,百年伽完完全全吸收了李波兰的魂魄。再也不会出现魂魄不稳的情况了。 之前在阴王府,百年伽被先鬼王献祭给阴王,而后又被阴王给唤醒,那时候百年伽根基不稳,随时可能魂飞魄散,于是独孤极把百年伽放在李波兰的鬼身里蕴养,让他们两个魂魄互相争斗。如今独孤极助了百年伽一臂之力,百年伽在这具鬼身里彻底占了上风。 “百年伽,这具鬼身,你的魂魄可稳了?”独孤极说,“李波兰的意识已经完全消失了吧?” 百年伽眼前原本有些发黑,这时候他晕晕乎乎的醒过来,看着独孤极,尚且不在状态。 独孤极笑容有些扭曲,“你魂魄稳了,也更强大了,如今这具鬼身,操控起来应该更加得心应手了吧?” “是的。”百年伽应了声。 “你去无间地狱给我找……” “好。”百年伽的脸上有一些麻木的顺从。 “你旗下的那些小勾连史,你得稳住他们的心,知道吗?” “属下明白。” “还有,你带走一半的小勾连史,让他们随你去无间地狱。另外一半,安排他们潜入东北鬼将军府邸。” “是。”百年伽抱拳退下,“属下这就去安排!” 独孤极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床上,一只腿曲着,一只手肘搁在膝盖骨上,支着下巴,另一只手自然的垂下。他眼睛一眨不眨,思考着事情。 好得很,东北鬼将军,你是要行动了么? 月昭估在沁月阁一连住了好多天,她委实有些摸不清楚鬼师、鬼将军一干人的意图了。 沁月阁不在鬼将军府邸,是一处属于东北地界,地方很偏僻的阁楼,隶属鬼将军管辖的范围,只是这里人烟稀少,这四周部署的组织,全是鬼将军暗地里的士兵。 而这个沁月阁,与鬼师百风流所居住的落雪阁正是比邻的。 鬼师百风流自从那日闯进月昭估洗澡堂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月昭估面前。而月昭估那次洗完澡以后,就莫名其妙的被一群婢女簇拥着,带到了这个地方。 沁月阁充满花香,清新而不刺鼻,芬芳而不浓郁。是个好地方,景色也好,只是月昭估觉得,她现在的处境和当年在百舸皇室有点像。不过笼中之鸟罢了。 她怎么甘心呢?她不会情愿的。 婢女轻手轻脚给月昭估拢了拢披风,毛茸茸的披风摸着很舒服。 月昭估挥开婢女的手:“算了,反正我也感觉不到冷。别白费功夫。” 婢女应了声“是”。 门口的珠帘响起一连串“噼啪”的声音。 月昭估知道是有人进来了。 婢女朝那个方向弯了弯腰。来人挥挥手,示意婢女退下。 月昭估还是没有回头。 来人自顾坐下,洗盏、斟茶、饮水,一气呵成。月昭估缓慢的转过头,看着身披星月而来的百风流。 “你这喝茶的姿势,倒一点没变。” 百风流举着茶杯的手顿住了一刹那。而后,他继续喝。 “不过,你这喝个茶,倒像喝酒似的。”月昭估坐到桌对面,手拿帕子掩嘴,咳嗽了两声。 百风流的手又是短暂的顿住,“没成想你还记得,我喝酒是另一个姿势呢。” “用喝茶的姿势喝酒,你确实变了。” 百风流笑了笑,放下水杯,“我怎么觉着,你拐着弯怼我呢?” 月昭估也笑了,“有吗?” “你想说我变了?” “你觉得呢?” “罢了!”百风流勾起个二郎腿,手捏着空杯子打转。 “你说变就变了。人怎么会不变呢?” “不,你是鬼。” “那你也是鬼。”百风流淡淡的说了一句。 月昭估嘴角的笑僵硬了一瞬,又缓了过来,笑容扩大,“不,我不是,出了地府,我依旧是鲜活的女巫。” 百风流很久没有说话。 “我记起来了,你们那一脉的巫族,最强悍的能力是管死人吧?”百风流竟然发自内心笑起来,只是他笑得不怀好意,他抱着一种看笑话的态度,对着月昭估,“嘿,你说,这是不是报应?在上面,你管着死人,如今到了下面,死人管着你。” 百风流的话没有让月昭估有一丝一毫的不顺心。月昭估说:“你也知道你死了?” 百风流对月昭估隐晦的咒骂不为所动,只是觉得自己依旧占了上风。 “说起来,我也没有让死人给管着,这不是阴间,还是翻版的阳间吗?你看看,如今独孤极统治的这个阴间,有没有很像七百年前盛极一时的百舸天下?” 百风流手里的茶杯越握越紧。“啪”的一声,碎掉了,他依旧没有松手,破碎的茶杯一点点粉碎成沫。 百风流眼里情绪很重的看着月昭估。 月昭估轻轻的笑了笑,“风流小子,你在阴间过的可好啊?” 百风流猛地把桌子掀翻,“不要拿长辈那套对我!你根本不是我的长辈!” “那有怎么样?”月昭估也随着百风流站起来,并且步步紧逼,“你依旧是我像弟弟一样带大的跟班,怎么地?现在翅膀硬了,就想背后插刀了?” 百风流的气势随着月昭估的步步紧逼而减弱,他像个泄了气的气球,一点点萎缩。 “我……”他竟有些本能的不知所措。 “别怕,乖孩子,知错能改,你就还是我的好弟弟。” “哼!”百风流脸一红,忽然觉得无颜面对月昭估,羞恼之下当即甩袖子走人了。 他转身的那一刻,月昭估笑出了声:“喂——别总来这一套!说不过我就躲吗?你想想看啊……你躲得掉吗?” 百风流耳根子都红了,整个人都随着月昭估的笑声酥软了。他就像要沉沦了似的,走路都东倒西歪。 月昭估轻轻笑了,那一笑,花火也失了光辉。 第二天,又有一个家伙来拜访月昭估了。 沁月阁这几天格外热闹,仆人们常在私下里说,月昭估来头不小,估摸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否则怎会引得这么多大人物纷纷看望? 不知哪里走漏了风声,有人说,这个被大人物们金屋藏娇,安置在沁月阁的奇女子,乃是当今鬼王的结发妻子,月明珠。 这不,议论声越来越多,也仅仅用了一天时间,便传到了鬼将军季逊的耳朵里。 季逊耐不住性子,又想到他的军爷百风流前一天才去拜访过那位娇娘,他心下一直惦记着鬼师。这鬼心同人心是一样的,即使不是人了,死掉了,成了鬼,也还是会怀疑身边的人,会对未知感到无法抑制的好奇。 季逊不明白,为什么鬼师要花那么多心思在月昭估身上,而鬼师偏偏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但凡是关乎月昭估的事情,他便缄口不言。如此一来季逊先生就更加好奇,誓要探出个究竟来。 这不?当下便推掉了事务,干脆亲力亲为,立刻出发前往沁月阁,欲一探究竟。 月昭估表示,对这位的到来一点也不纳闷,相反呢,她觉着,百风流来过了,这位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总归是要来一来的。 来者是客,月昭估起身相迎。 “诶诶诶!慢慢慢!姑娘且慢!” 月昭估还没从软榻下来,才刚一直起腰坐了起来,帘子外面便传来一道急切的声音。 月昭估果真不动了。 外面的男子轻手轻脚掀开帘子,笑容很是谄媚。他身旁服侍的丫鬟小厮都低着头,静候着。 “鬼殿果然和凡间不同,出入女子闺房原来是如此随意的一件事情。”月昭估没有看季逊,而是将目光放远,说了这么一句话。 季逊倒没有因这一句明显不善的话感到尴尬。 “我来看看嘛,上次……在阎罗殿……打搅了你的好事,多有冒犯哈……” 月昭估倒像没事人那样笑了笑,“我倒不介意这个……” 她还要说什么,这时,季逊忽然凑近了她。 “小美人儿,我虽然坏了你的事情,但可以补给你的嘛……” 月昭估抿着嘴,把季逊一推,“别了。” 她看起来很是嫌弃。 季逊露出受伤的样子。 月昭估说:“我不好你这口,这可怎么办。” “你喜欢什么样子的,我都可以给你找来。” 月昭估把眼睛在季逊身上转了几圈,她这目光反而让季逊有些难为情了。“怎……怎么了……” 月昭估起身下榻,“你这通身的气质倒迷人,明明穿着一身平平无奇的黑衣,皮肤也瓷白瓷白的,脸蛋也生得颇为俊朗……只是这一身血光……不知为何,掩盖都掩盖不住……” 季逊被她几句话说的变了脸色,表情忽明忽暗的。他忽的笑了,“你这妮子,嘴皮倒厉害。” “我话还没说完呢,”月昭估魅惑一笑,“将军大人浑身都与他人不同,这气质啊……尤为吸引人。” 她掩嘴笑了。 美人一笑,百媚众生,皆为之狂。 季逊的眼睛布灵布灵亮了。 第29章:镜片 “那我……”季逊马上凑身往月昭估这边来。 美人脚一勾,把季逊给撂倒在软榻上面,自己却站到了门边。 “你这又是?”季逊邪邪的笑着。 月昭估把季逊按在软榻上,另一条玉臂抬起挥了挥。 里里外外的丫鬟仆从当即退下。 季逊眼里闪过明灭的光火,煞是灼热。 “你想得美。”女子凉薄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月昭估的唇瓣离季逊的耳朵只有一寸的距离。说话时的气流打在季逊的耳根,痒痒的。 季逊眼里的光芒忽明忽暗。 “报!!”阁楼底下的大门被一道强力撞开,震的楼上的月昭估房间都晃荡了几下。 季逊眯了眯眼,心说:什么情况……这妞儿又搞什么鬼? 楼下的士兵踏楼梯发出一阵响亮的“嘭嘭”声,那声音可谓是挠人耳膜,听起来煞是难受。 季逊忽然有些烦躁,不耐烦的朝房门口看去。 那些上楼的士兵,看那架势,是会直接冲上楼的。既然上楼了,不进来又有多大可能? 既然预料到了士兵可能的行为,季逊也失去了逗弄月昭估的兴致。 他正了正衣服,脚踩到地上,把月昭估揽在怀里,也顺道去了房门口,等士兵过来。 “将军,鬼师有要事相商!还请跟我们走一趟!”一个走在最前面的士兵对季逊做了个“恭请”的手势。 季逊点点头,走了。 “将军,鬼师邀请您一个人去。”士兵看了看季逊怀里的月昭估,有些为难。 季逊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即松开月昭估,又往前走了几步。 他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回头看着围着他往前走的士兵们。 “不对啊,我才是你们领头的。”季逊嘀咕。 “是啊将军。”一个士兵不解的回答。 “可是……”季逊托着下巴,又往前走了几步,边走边回头。 月昭估看着前面人影,嘴角含笑。 看着被押犯人似的圈在中间的季逊,月昭估失笑。 然而还不等月昭估笑多久,“扑通”“咯噔噔噔”几声,月昭估嘴角的笑意僵住了。 随即,她又大笑起来…… 士兵们怔愣了一会儿,紧绷的表情也有了裂痕。 他们英勇无比的东北鬼将军,竟然从阁楼上摔下去了! “咳咳,”月昭估笑完之后,干咳几声,敷衍的说,“你们还不去扶啊?” 她转身回到了卧房,没有再管外面的事情。 季逊在下属面前甩了个狗吃屎,面子上自然是挂不住,他抿着嘴,一时不知道怎么缓解这个尴尬场面。 索性有士兵极为有眼力见儿的小跑过来扶起他,他也就势站起来了。 “哎哟!”他的腿在站起来的瞬间,一阵阵骨裂般的疼痛。他身体如烂泥一般又软倒了下去。 鬼将军人高马大,士兵们相形见拙,对比之下,士兵甚是弱小,士兵不堪重负,没扶稳他们将军。 这不,才刚刚有点好脸色的鬼将军,此刻脸又黑成了锅底。 说是锅底却不全是……他的脸赤红赤红的,因为糙汉子般稚嫩的羞涩和恼怒,他的脸又是阴云密布,又是火红烧阳。他羞愤至极。 “你们!!”季逊总不能怪自己没站稳,也不能怪自己摔太惨,只能把怒火发泄到士兵身上,“不能怎么搞得?扶都扶不稳吗?!要你们何用!!” 季逊简直可以说是忽然之间暴怒。 之前扶着他的士兵当下被打碎了脑壳,魂魄顺着破掉的鬼身往上飘,季逊的眼神如有实质,那上飘的鬼魂被季逊的眼神吓的直接散掉了。 众士兵皆是移动不敢动。 月昭估轻轻摇着手里的扇子,“鬼师?眼线都到了沁月阁吗?” 另一边,季逊在众鬼的簇拥下,终于来到了鬼师所在的地方,鬼师正在睡觉呢。 摔断了腿的季逊愤怒不已,“你不是喊我来,火急火燎吗?这又是哪一出?睡什么睡?给我起……” 季逊的声音戛然而止。 原因是鬼师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无比锋利,刺到了季逊的眼。 “别动她。”鬼师只说了这么一句。 季逊皱眉,“你让我不动,我就不?” 鬼师不屑的笑了笑,“那我们就合作不成了。” 鬼师起身就要孤身往门外去。 “诶诶诶!”季逊忙拉住鬼师的袖子,“有话好好说。咱们筹谋了这么久的事情,哪里能说不干就不干呢……” 鬼师冷眼看着他,“那还要看将军您……具体怎么做了。” 季逊眯了眯眼睛,“鬼师,有些事情,我只是不想说出来,但你不要把我对你这份赏识,当做了傻子了……” “怎么会呢?”鬼师甩开自己的袖子,信步走到一边坐下,“将军想说什么我也明白,只是我还是想提醒一下将军,那个局我找谁做都可以,但将军你,要是我走了,将军是一点便宜都占不了的。” 季逊就像被鬼师拿捏住了七寸,一动不动站了好久,才说:“鬼师你说得对。” 听语气,季逊是在鬼师面前拜下风了,但季逊接下来的话却一点让步的意思也没有—— “我也想提醒鬼师您几句。我和你的合作里面,你只是个师爷,我才是统帅,是将军!!”季逊语气高昂的说。 “将军说的对。”这点鬼师倒是很赞同,点了点头。 季逊看见鬼师这副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样子,就心中愈加气闷。 “鬼师,你在我身边安插的人,是不是有点多了?” 鬼师面不改色,“并未。” 季逊气急,甩袖子走人,临走时说:“看来鬼师你不会承认了!当做不敢当?鬼师你就这点气魄?” 季逊一向对侍奉在侧的手下,尤其是亲信,认脸比认自己亲妈还准。 如今他身边少说多了两三个生面孔,那些亲信手上又拿捏了那么多重要地势,他又不好明着把权力收回来…… 像是一种特殊的障眼法,可以改变自己在他人眼中的样貌,但这障眼法绝对对季逊无效,因为季逊就是在云雾里长大的,对人和物看的最是清晰。 可他除了自己看得见以外,并没有办法让其他人也看的和他一样真实。 倘若他忽然撤了一个身边将领的权势地位,怕是会寒了不少士兵的心。 不好办。 月昭估洗漱过后,正要睡觉,一个人影忽然把她拽了起来,之后她失去知觉。 再醒来时,是躺在熟悉的宫殿里面。 阎罗殿。 “独孤极?”月昭估喊了好多声,都没有人影出现。 后来,有一个身影出现了,却不是独孤极,而是独孤蛮。 “你怎么会在这儿?”月昭估不解。 男子一脸温柔的笑意,“你不想看见我吗?” 月昭估摇摇头。 “不是……也不是……我就是很意外。” 男子继续笑着,说:“这里不是阴间。这只是镜子里面。” “什么?” “阴间的地面,其实是一块镜子,镜子的另一边,不属于任何界面,是归我所有的。我每天都能看见外面发生的事情。” “你每天都能看见我?” “嗯。”独孤蛮点头。 月昭估猛地把独孤蛮推到一个坐垫上面,怒容满面的说:“你就那样看着我……” 独孤蛮不说话。 月昭估指着独孤蛮,“你说说,上一次为什么不辞而别!” “我当时把你送回阴间,只是……” “你答应过和我一起出来的。”月昭估很失望。 “可我没说什么时候出来啊。你看,这不是和你一块儿了吗?” 月昭估更失望了。失望快成漫过堤坝的洪水,肆意汹涌了。 “你!”月昭估没话可说。 “别生气。”独孤蛮笨拙的摸摸脑袋,憋出这么一句话。 月昭估坐在一边,就是不理他。 “好啦,给你个惊喜好不好?” “你觉得……”月昭估很认真的告诉他,“你现在的出现算惊喜?” “不是这个,”独孤蛮摇摇头,拉起月昭估的手,走到一个储物室,“我说这个,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绝对会喜欢的地方。” “我不困。”月昭估无情的说,“不要把你的欢乐,当做是我的快乐。并不是的!也许你们男人很喜欢做的事情,在我看来,不过是动物一样没有智商的本能,短暂的欢愉终究会过去,欢愉过后留下的只有现实的沉重!!” “你想到哪儿去了……”独孤蛮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月昭估看见独孤蛮好像真没那个意思,当下自己也有些难堪,“不是就好。” 独孤蛮颇有兴致的打开门,带她进去。 月昭估看着眼前的一幕,感觉特别的神奇。 这个储物室有着很多镜子一样的东西,镜子里面,都是一方小世界,里面的生灵安乐的生活着。每一块镜子里都是有着各种风俗习惯的人,他们各有各的不同,却一致的生活幸福美满。 一个旮旯破碎的镜片吸引了月昭估的注意。 她忍不住走过去,捻起碎镜片…… 那些破碎的镜片里面……好像也有人像在流动。那似乎是个已经崩溃的小世界……而且……有点儿眼熟…… 第30章:吊坠 第31章:厉文忱 第32章:请求 第33章:灵兽领养所 第34章:弱柳夫人 “我没事。”月昭估摇了摇头,“你好!” 月昭估兴奋的朝叶轻一伸出手,“幸会啊!” 粉衣少女看上去娇小不已,很出乎意料的,月昭估能很容易就看见叶轻一的骨龄,她很小。 “我们见过的。”叶轻一笑着对月昭估说,“说起来,你刚进学校那天就见过我了。” 月昭估有些错愕:“有吗?” “是见过的。我当时在扫地,你还问我路了。” “是有这么一回事。”月昭估想起来了。 “既然这么有缘,我给你推荐一直灵兽吧。” “那谢谢你啦!”蓝一召飞快的说,就像生怕这个机会跑掉了。 蓝一召疯狂给月昭估使眼色。 于是月昭估也对叶轻一道了声谢。 叶轻一在前面带路的时候,蓝一召小声对月昭估说:“这灵兽领养所经过几千年的发展,如今比我们学院规模都要大,若让我们自己来慢慢相看灵兽,怕是少也得十天半个月。” “原来如此。”月昭估点了点头。 “叶轻一每个礼拜都会来给这儿的灵兽喂食,想必她比我们更熟悉里面的门道。” “嗯。”月昭估点头,“我相信你的判断。” 少年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温柔的笑意自他嘴角溢出。 “那边的屋子里住了一个弱柳夫人。”走路的时候,经过了一个漆黑阴暗的屋子,叶轻一转过头来对月昭估两人说。 “弱柳夫人?”月昭估不解。 “你身边这位小哥儿应该听过。”叶轻对月昭估笑了笑,一继续带路。 月昭估看向蓝一召。 “对,我听过弱柳夫人的传说。” 月昭估看着他。 “可能是这里很久没人住的缘故吧,又正好在灵兽领养所内,所以才被人传出了那么离奇的故事。” “什么故事?” “相传,有一个精通巫术的女子,被丈夫丢弃后,画地为牢,成日把自己困在新婚的房间,后来活活把自己饿死了。之后魂魄化作怨灵,日日在婚房周围游走,企盼她的新郎官能回来。” “还有这个故事……”月昭估叹息了声,“自古女子最长情。” “诶,这话我可不同意。”蓝一召说,“我们男子也是很长情的好吧?” “是是是。”月昭估说。 路过弱柳夫人的门前时,几人听见门内传出来几声空荡荡的“砰咚”声。 鸡皮疙瘩瞬间从汗毛下竖起来,几个人加快了脚步。 走出了好远,蓝一召才心有余悸的说,“叶轻一,我好佩服你,弱柳夫人的门前是去灵兽领养所深处的必经之路,而你每个礼拜都要喂遍这里的灵兽,肯定经过这扇门经过了不少次吧?” 蓝一召拍着胸口,面色仍旧没有缓过来,“太吓人了。” 叶轻一说:“我还好,多走几次就习惯了。” “刚刚那个声音是有点吓人,我看见那门还振动了,就像有人在里面敲门似的。门框外面还有灰尘掉下来……”月昭估边回忆边说。 蓝一召看着月昭估咽了咽口水,“你竟然观察这么仔细……我都不敢看……当时。” 蓝一召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是月昭估听清楚了。她笑了笑。 叶轻一手指着前面的铁笼子,对月昭估说:“你是个新生,想必还没有修习驭兽术,这个昆明兽最是温顺了,它属于‘才美不外现’那一种,自己不会主动欺负别人,能力也很少使用,但多数高等级灵兽,都能感受到属于昆明兽本能的威压,所以轻易不会来冒犯昆明兽。它的主人自然是相对安全的。” “还是你想的周全,”蓝一召说,“我原本想给月昭估挑一个最凶猛的,像匈牙兽那种,但也担心月昭估驾驭不了,反而伤了自己。” 叶轻一笑了笑,说,“这个昆明兽没多大,我刚来灵兽领养所就职的时候,它正好出生。说起来,我是看着它长大的。” “昆明兽……”月昭估喃喃几声,她盯着昆明兽的眼睛看了很久,总感觉有一股熟悉感,却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儿。 “嗯,昆明兽。”叶轻一说,“本来它该是个抢手货,但这几年没有灵兽的人很少了,所以也没什么人来,即使有人来,也鲜少有会来灵兽领养所深处的。” “好,我就要这只了。”月昭估看那灵兽,也很有眼缘,于是灵兽领养所最后的一只昆明兽,就成了月昭估的宠物兽。 之所以说是最后一只,是因为月昭估出去办领养手续的时候,这只灵兽把它的父母都给咬死了。 月昭估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很惊讶。 蓝一召也是。 “不是说昆明兽最温顺吗?” “这……都是传说。”叶轻一也有些汗颜,“不过我喂养它的这些年,它确实没闹出什么事情……今天,也不晓得闹的哪一出。” “要不……?”蓝一召有些犹豫的看着月昭估,“要不这只就算了吧。” “可是,手续都办好了。”月昭估扬起手里的一堆文件。 叶轻一和蓝一召同时有些为难。 “就这只吧,换一只,可能就没这么合眼缘了。”月昭估说。 “可是万一……”蓝一召抿唇,有些担忧。 “就这个吧!”月昭估决定了,她深吸一口气,总觉得这只昆明兽突然闹事,一定不是莫名其妙。 这其中的缘故,她更像探究。还有之前那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只昆明兽……月昭估眸子里闪耀着深沉的颜色。 “好。”犹豫了半晌,蓝一召还是决定尊重月昭估的选择。叶轻一和蓝一召想法差不多。 叶轻一心里有种直觉,月昭估能控制好这只昆明兽。 而蓝一召,他想的是,反正月昭估在学校,出不了多大事情。反正有他看着月昭估,不会让月昭估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的。 “对了,过几天集训,你来吗?”在灵兽领养所门口,月昭估两人与叶轻一告别的时候,蓝一召回头问叶轻一。 站在门内的叶轻一正笑着目送他们。 叶轻一回答说:“我当然会去啦!学院肯给我这个杂务旁听的资格,我就不能错过学习的机会嘛!” 说起这些时,叶轻一眼里还有着止不住的喜色。 那一瞬间,月昭估从叶轻一眼里看见了巫族那个叶轻一……性格……真像。 想当初月昭估从死人堆里挖出巫族所剩不多的杂血女巫,其中只有叶轻一的眼神最有神采。叶轻一是月昭估见过的,最好学的女巫。 和小时候的月昭估是两个相反的极端。 联想到小时候,月昭估忽然笑不出来了。 巫族的昌盛……都是过去时了。而且如今……那个世界,巫族也快灭绝了吧…… 月昭估苦笑。 “我们走吧。”蓝一召拍了拍月昭估的肩膀,两人并肩走着,离开了灵兽领养所。 不知是出于何处的直觉,迫使月昭估抬起头,回望了一眼灵兽领养所的顶端…… 一个高高的楼宇格外醒目,它是灵兽领养所最高大的建筑了。 蓝一召和月昭估上课传小纸条儿的时候,曾说飞虎居住的地方,是灵兽领养所建造的最大的房子。 可是如今一看……飞虎居住的地方空间是不是最大,月昭估不知道,但要说最高的房子……飞虎居住的那个远远比不过她此时看见的这个。 “你看……”月昭估的声音充满了震惊。 “什么?”蓝一召不解,顺着月昭估的视角看去,他不由也张大了嘴巴,他惊叹道,“没想到弱柳夫人那个婚房!这么高大啊!!” 月昭估已经收敛了神思,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蓝一召说:“我以前都没有观察这么仔细过,这些年我都白过来了吗?竟然没有发现这个!弱柳夫人是怎么样一个女子?简直太……” 月昭估对蓝一召的反应有些不解。 蓝一召看见月昭估困惑的表情,立马意识到,自己的样子在月昭估看来可能有些难以理解。 蓝一召解释说:“我记得很早的时候,魔尊学院有开过一个课程,就是和鬼魂相关的。然后那里面说,越是宽敞的房屋,鬼魂越容易进去,但越是高大的房屋……” 蓝一召神秘兮兮的笑了笑,他看着月昭估那双充满求知欲的双眼,男子汉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慢腾腾的说:“越是高耸入云的建筑,鬼魂就越不容易霸占。因为天上有神灵,而神灵最是克这些在人间为非作歹的鬼魂了。” “还有这种事……”月昭估沉思着,低下头。 她现在才发觉,在阴间那些日子,她是一点东西都没注意。但凡她在阴间多和几个鬼差打好关系,现在也不至于对鬼魂的事情一问三不知。 就是她之前呆的阴间,和这个时空的“阴间”不是一个含义,那起码也有相似的地方吧?或许能借鉴借鉴,也不至于她现在完全就是个小白。 月昭估有些懊恼,怎么之前没有多留个心眼呢? “小师妹,小师妹?”蓝一召连唤了月昭估好几声。 月昭估抬头,“什么事?” “没什么。”蓝一召摇头,“没事情,就是看你最近老发呆,心不在焉的。” 第35章:黑袍人 “是吗?”月昭估心不在焉的回答。 “师妹,你这状态不行啊,你现在这精神力儿,要是碰上毒嘴的课,可就倒霉了。” “什么嘴??”月昭估皱眉,“啥东西?” “一个老师。”蓝一召捂了捂嘴巴,调皮的一笑,还是说道。 “哦。”月昭估笑了笑,“你们真皮,给老师都起那么多有特色的外号。” 蓝一召笑了笑。 月昭估说:“我们那儿,一般人对夫子都很敬重的。” “你也是一般人吗?” “我……”月昭估想了想,“我也是。” 她极为肯定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似乎看见了记忆中,那个拿着戒尺哭着求她学习的夫子…… 月昭估轻轻笑了笑。 “你笑起来是真的好看,不过你总板着一张脸。”蓝一召说。 “是吗?” “是的。”蓝一召很肯定的说。 按照程序,灵兽应该好是过两天,被清洁干净,消完毒以后,会送到魔尊学院的。 月昭估和蓝一召回到校园的时候,公屏上晃着一串显眼的字幕—— 热烈欢迎徐志刚同学返校! 公屏下面站着一排排同学,都眼巴巴看着那一行字幕。 月昭估来了好奇心,问蓝一召:“为什么都盯着那儿?又盯不出一朵花儿。” “那个人可不得了。”蓝一召嘴巴都没合拢,自打看见那块公屏上的字幕起,他就整一个精神小伙儿的模样。就差流出哈喇子来。 月昭估看呆了,她头一次见这么靓的一小伙,如此痴呆的样子。 “徐志刚回学校,学校肯定要办一个大活动。那些活动太过仪式化了,不好玩儿。”蓝一召说,“到时候我们出去玩吧,找个地方好好野炊吃一顿。” 月昭估咽了咽口水。她想到了被烤的只流油的野山鸡—— 把野山鸡的毛一根根拔下来,汗毛剃光。清水洗干净、野外架起锅烧开水,用开水过一遍,再用酒水泡会儿……中火来烤啊!野山鸡上面上面铺上盐巴辣椒粉孜然粉,再搞点芝麻、葱花洒上去,匕首一划,简直就是人间美味啊! “口水,口水……”蓝一召挽起袖子给月昭估擦了擦口水。 月昭估竟然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许是她心里已经拿蓝一召当自己人了。虽然俩人相识不久,但就是处的来,关系增进十分迅速。这会儿已经陈年老友一般了。 “好!”月昭估满口答应。 “你们要去哪怎么不带我?”两人身后冒出一个人影,少女眉目如画,此时一脸纯真。 月昭估瞬间失了兴致。 “你在这儿做什么?”蓝一召问吕五。 “我本来在操场的,但是看见好多人往这边跑来,就跟着来咯。”吕五说着,目光朝人群聚集的公屏那边越过去。 蓝一召明白过来,“你也是看热闹的啊,正好,我们计划这几天出游呢。” 月昭估不太开心的样子,吕五很开心。 “我还想多带几个人。”吕五说。 月昭估不喜欢吕五,从第一眼看见吕五,她就觉得很不舒服,没来由的讨厌吕五的存在。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甚至月昭估自己都不太明白,为什么对吕五会如此反感。 “不,我不想去了。”月昭估说,“你们去吧,我正好要复习功课,落下的太多了。” “哦,原来咱们的新生妹妹,是个这么上进好学的小师妹呀!”吕五很大声的说。 她就差捏着嗓子把人群注意力都喊过来了。 “我说你……”月昭估每个好脸色,看着吕五。吕五无辜的笑了笑,“不能怪我哟。” “大家伙有没有什么想法的?可以向月昭估同学提一提哦!这次郊游也是她组织的呢!大家一定不会冷落咱们小师妹的吧?” 吕五作为一个貌美的女子,听她这么一说,许多糙汉子就已经蠢蠢欲动了,再一看这个看一眼就离不开眼的月昭估,无论男女,瞬间沦陷了。 “我们去。”他们异口同声的说。 在没有人注意的角落,一个穿着黑斗篷的少年看呆了,他看着人群前面的月昭估那张脸,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手臂都在颤抖着:“竟然!竟然活着吗?” 他很快收敛了神色,在人群的掩盖下离去。 黑袍人回到了自己的“家”,看着这间年久失修的墙壁上面,那张虽然泛黄,但依旧栩栩如生的人像…… 上面有一男一女,身穿喜服,男的笑容牵强,女的笑容满面。 那少女正值青春焕发的年华,她的笑容是那么满足,又那么纯真……让人忍不住想捧在手心里,好好的疼爱她。 可黑袍人知道,娶她的那位并没有对她好。黑袍人苦笑,对着画像上面巧笑嫣然的少女,满含歉意的一笑。 与此同时,月昭估气冲冲的回到班里,一整天都没有再说过话。 最后一堂课的时候,是女红课,很多人觉得刺绣太要耐心,都不喜欢这门课程,但月昭估恰好相反。 若是曾经那个没有经历过国破家亡的月昭估,她很可能是没有这个耐心和兴趣的。 但如今的月昭估,是已经被磨去了活力的月昭估,是平静如水的月昭估。 她完全有耐心研究这门课程。 月昭估最喜欢的功课就是绘画和刺绣。 自从她见证了画匠和绣娘描绘的那些栩栩如生的图案,她就被深深的吸引了。 可能她有点逃避现实的意思,但当她想到,等她学会了这些,她就可以把她想看见的,全部画出来、绣出来了。在纸上、布上,他依旧可以看见她希望看见的场景…… 比如,巫族复兴,比如,人死复生…… “月昭估,还没走呢?” 月昭估抬头,看见一个男孩子从班门口走进来,站在了书架旁边。 月昭估想了想,她没有见过这个人。 “我是隔壁班的。”男子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 月昭估还是很疑惑:“天字班不是……只有一个吗?” 男子笑着,面含包容的说:“天字班是指这一整栋楼里面的班。” 月昭估释然,难怪她之前看见过很多教室的门都是开的。她原本还以为都是他们班的人。 “在学校还习惯吗?” 月昭估点点头,“嗯”了声。“感觉这里挺不错的。” 男子也点了点头,“你应该没有注意看过班牌吧?你是19班,我是15 班。” “这么多班?”月昭估问。她记得蓝一召说过,天字班里面的人特别少的。 “班是很多,但每个班只有几个人,最多不超过十个……但你们班是例外。” “为什么?” “这个……可能是因为教室不够了吧。”男子看上去也不知道原因。 月昭估也不在乎班里人数的事情,忽然想起现在下课也很久了。 “你为什么还没回去?”月昭估问。 “我是准备走的。”男子说,“我早就回去了,发现有个东西没拿,路过你们班的时候,看见这边灯还亮着,就来看看。” 月昭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请问怎么称呼?” “鄙姓香,单名一个汝字。” “香汝?” “嗯。”男子答。 月昭估发现面前这个人脸色很不好,蜡黄蜡黄的,又很消瘦,看上去像是长期营养不良。 “这个名字好像个女孩子。” “我其实……以前还有一个名字的。”男子不好意思的说,“是算命先生路过我家,我娘亲让人给我算了一卦,说是将来会遭难,改个这样的名字,可以避免大凶。” “原来是这样。”月昭估不是故意打探别人家事的,无意中问出了这些,她感到很抱歉。 “我叫月昭估,可以交一个朋友吗?”月昭估对着香汝笑起来,笑容很明媚。 清秀的男子红着脸,和月昭估握了一下手。 “我家里有六个姐姐,幼年夭折了两个,还剩下的几个姐姐,在前几年又出嫁了三个,如今家里还有一个姐姐,念我年纪小,便说要等我学有所成,成家立业以后,在考虑自己的终生大事。”香汝和月昭估闲聊起来。 月昭估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然后也开始收拾自己的画具、绣花针、布料。 “这是你画的吗?”香汝看着一个画布说。 月昭估收拾东西的手一顿,“你说这个吗?” 月昭估取出已经装进去一半的画纸,把它摊了开来。 上面赫然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 乍一看上去,倒像真的一样。 “我没有画过啊……”月昭估被惊了一下。 她小心翼翼的用手摸了摸,确实是画在上面的,颜料的颜色煞是好看。 “我记得咱们两个班课表是一样的。上午第二节绘画课吧?可能那个老师太严厉,她画啥你跟着画啥,画完自己也忘记了。”月昭估想起上午聚精会神描摹的时光,不禁觉得有这个可能。 “也许是。”月昭估说。 “好了,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我们?可是女子宿舍和你们男子的,隔的好像很远。”月昭估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我听说,吕五为了让枯叶回家,吕五已经把自己的东西搬去宿舍了。” “她闲的?”月昭估震惊了,“吕五不是一直在外面她自家宅子里住吗?” 第36章:传音符 第37章:肥皂啊 第38章:阿娘 第39章:蜘蛛人 “阿娘不会丢下香汝的,香汝别怕。”月昭估认命的被香汝扒拉着。 “我们是不是该回去啦?香汝乖乖?” “嗯,回去。” 两人走下了山路,在沿途中,香汝和月昭估手牵着手,俩人不像是母女,更像是夜间幽会的小情人。 香汝边走边会和月昭估说话:“阿娘你知道吗,当年爹给你画的那张画像,我一直没有丢掉。” “没有丢掉好,我儿最乖了,香汝真懂事。” “娘你刚刚不是问我,怎么每一次都能认出你的吗?我刚刚已经说出了答案,我现在考考阿娘,看阿娘有没有认真在听,好不好?” 月昭估的心脏也是“咯噔”了一下,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并不难猜。 她月昭估和这个世界联系在一起,还是因为那个有过几面之缘的国师大人,也就是现今的林日校长。 要说她和那个莫名其妙的“阿娘”有什么联系,怕是唯一的联系就是这张当初吓了她一跳的、不属于她的这张脸吧? “其实我想过,应该是这张脸吧?叫徐日是不是?” “嗯!”香汝眼睛亮着,兴高采烈的点了点头。 “是的阿娘,你终于有一次失忆,是记得自己名字的了,看来这一次不需要我和阿娘介绍太多。” “我……以前经常这样?我失忆过吗?” “阿娘之前回来都不认识我,不是失忆是什么?” “还是说……”少年危险的眯了眯眸子,“阿娘真的是假装不认识我吗?” “不不不,”月昭估连连摆手,“不是不是,这倒不是。而且我要对你说一句话。”月昭估的声音变低了。 香汝凑近了月昭估去听,月昭估说:“要是我以后再这样出现,一定不会忘记你是谁的。” 月昭估这样说,其实说的是真的自己。要是她月昭估有朝一日会离开魔尊学院,那么她再回来的话,也一定会记住有一个这么危险的人叫做香汝。 看起来温顺的像是一只小绵羊,实际上却和笑面虎似的,绵里藏针、表里不一。 香汝没有想到月昭估实际上的那个意思,他还以为月昭估是说,今后不会再忘掉他。 香汝开心的不得了,以为月昭估想明白了,要带着他好好过日子了。 月昭估说:“若我真的会走,以后也会回来看你的。” 月昭估说了这样一句话,实际上是想说,以后若会回来,也会以她月昭估本来的身份出现,以月昭估的那张脸出现。哪怕没有这张脸完美,但也不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好歹,真实。 下山以后,月昭估以为香汝会带着她原路返回,可这走的路径越来越奇怪,对于月昭估这个鲜少出来走动的人来来讲,竟然能感受到一丝熟悉。 这个地方…… 月昭估刚要问,却猛地想起起来,并且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神色看着香汝,“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你难道住在这里吗?不对啊,都出学校了,你走错了是不是?你应该住在男寝的。” 香汝说:“没有走错呀,我们家就是在这里。” “可是这里……”月昭估的话充满了犹豫,“这里不是……”可是她的内心却极为肯定,她不肯能记错的,明明她今天还和蓝一召来过这里。这里分明是灵兽领养所啊! “这里哪有什么住的地方?”月昭估有些好笑,“不要告诉我,你其实是一只修成人形的灵兽。” 香汝收起了笑容,神色肃然的看着她。“你又忘了吗?” 月昭估怔怔然,“忘什么?不要说你是灵兽,我是灵兽他妈哦?” 月昭估忍不住,直接笑起来。 香汝呆呆的站在那里,也不动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看着她,“原来你真的不记得了。” 等月昭估笑完之后,香汝开口道:“我们都不是灵兽,可我们都住在这里。” 月昭估等着他的后话。 “你忘记了吗?你是弱柳夫人啊……拥有扶风弱柳之姿,被君上娶进门的徐日啊。” “你说弱柳夫人是我?哦不,你说徐日就是弱柳夫人?” 香汝看了她一会儿,耐心解释说:“你每次这样头脑空白的回来,我都会和你讲一遍。罢了,你就是弱柳夫人。” “传说弱柳夫人是在新婚时被抛弃的怨妇啊,而且早就死掉了。”月昭估看着香汝说,“是不是弄错了?而且按照传说,弱柳夫人和那位新郎官……应该是没有机会圆房的吧?” “那些事情,我以后会慢慢将给你听的。”香汝把月昭估的手包在手心里面。 面前是一闪漆黑阴冷的大门。 “我们进去吧。”香汝热情的 拉着月昭估说。 月昭估往后缩了缩,“我,我有点怕黑。” “哈哈,我就知道, 你不会这么容易进去,还记得前几次带你回家,你也是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 少年的笑容很宠溺。 “哦……是吗……”月昭估心不在焉的说着。 香汝已经推开了面前的漆黑大门,往里面吹了一声口哨。一只不大的鹦鹉飞了出来,看起来很通灵性的样子。 “它是我的灵兽,我一直养在家里,名字叫玄远,还是你给起的,你还记得吗?” 少年热情的目光撞进了月昭估不知所以的眸子,顿时有些受伤,香汝的心像刀割一样难受。 “是的,你不记得了。”香汝笑着说,就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的样子,很平静的说,“它还有一个配偶呢,在外面笼子里面。” 月昭估想起了白天见到的那只石兽。 石兽是灵兽里面等级很低的一种。 白天月昭估和蓝一召一起来灵兽领养所相看灵兽的时候,在门口就是遇见了叶轻一,而那时候叶轻一正好是在喂养一只石兽鹦鹉,那不知好歹的鹦鹉还咬了叶轻一一口。 月昭估想到叶轻一因此而受伤,目光锐利几分,“外面是它的配偶?” 香汝一直小心翼翼观察着月昭估的神色,见她不是很开心的样子,于是说:“你不喜欢就不是了,我们玄远不差这一个。” 香汝的语气有点儿小孩子脾性,可仔细一想,却会觉得很暖。 月昭估笑。 香汝说:“你以前也不喜欢外面那只,我知道的。” “我以前就不喜欢?为什么?” “我知道原因,是因为外面那只暗地里说过你。当年君上走后,它曾在背后讥讽你是个没人要的弃妇,还说过很多很过分的话。可是它死不承认。你很生气,一气之下就把它赶了出去。但它太不听话了,也总不把你放在眼里,直到后来那些人弄了个灵兽领养所,我就把它装进笼子里关着,随手就丢到那边了。” “原来还有这些故事。” “嗯。阿娘,我和阿姐都等了你好久了。”香汝一边推开门,一边和月昭估说,“阿姐前几天还提起你,说你大约这几天就会回来了,还让我留点心。” 月昭估也点了点头。门被打开的刹那,灰尘扑面而来,月昭估被呛得咳了几声,心下暗觉不妙。 要是有人经常在这里住,又怎么会生了这么多灰尘?! 月昭估欲图夺门而逃,却被香汝死死的抓了回去。“阿娘……你说好了不逃的……” 他的声音,这一刻如同鬼魅。 勾魂索命。 “别怕阿娘,我这一次不会关你了。” 这一次不会?难道上一次关过? 香汝一只手紧紧捂住了月昭估的嘴,她的口鼻呼着沉重的气。她气息慢慢平静下来的时候,香汝用脚从里面把门踢上了。 沉重的木门“嘎啦”一声合拢,屋子里的灯火一个接着一个亮起。 “我们到家了,阿娘。” 月昭估浑身被束缚的地方已经被松了力道。 月昭估看着眼前古老奢华的殿堂,一瞬间没有意识到身处何处。 当时她的头脑是一片空白的。 之后,她满脑子都是……弱柳夫人,我是弱柳夫人? 同时,她明白了这所学院为什么叫做魔尊学院…… “弱柳夫人,或者那位从未出现的‘君上’,怕不就是魔尊吧?” 香汝的神色有一个刹那是很奇怪的。末了他说:“看来你终于想起来了一点。” “这里灰尘真多,蜘蛛网都快要结成天网了。” 香汝很是奇怪的笑了起来,那一瞬间他像是一个从地狱爬来的嗜血恶魔,他说:“阿娘,你还是忘了……” 月昭估等着他的下文。 “阿姐早就被我做成了蜘蛛人,还是当年阿娘你看着我做的呢。是我主的刀哦……” 月昭估觉得,香汝一笑起来,必然是极其瘆人的,蜘蛛人……“是会作茧自缚、只会结网吐丝的蜘蛛人吗?你给她吃了万年毒物?” 月昭估还是知道一点门道的。可是香汝摇了摇头,“我怎么会让她那么轻易的永坠兽人?她对你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 香汝笑着指着门背后,对月昭估说:“阿娘你看,她现在这么狼狈的样子,你是不是很解气?” 转过身,月昭估看见门框的背后,一层一层棉白色的蜘蛛网尤其厚实,而门框边缘的地方,那团团蜘蛛网的包围中,有一点黑色尤其明显。 黑色的……蜘蛛人。 面目全非,隐约可以看出是一个人形。那张看不出长相,之隐约能看出一点轮廓的面部,没有眼白的眼珠子似乎盯着这个地方,看着月昭估。 月昭估打了一个寒颤。 第40章:班门相逢 第41章:搭救 “老师!”月昭估灵机一动,“我请假不是因为自己,我是为了班级啊!蓝一召他不见了,现在还没有来班里,我怀疑他是被……是遇到了危险!” 老师的脸色忽然变的很古怪。 月昭估以为说到了点子上,正欲再接再厉,谁想那老师脸色沉的越来越厉害,“原来是因为他啊……” 老师的声调也很奇怪。 “老师,”月昭估怕他误会,于是继续解释说,“蓝一召同学以前都能及时到班的,就我所知道的,他每天都是第一个到班里的,风雨未变,雷打不动,今天是真的很奇怪,我担心他是出了什么事情,老师,您一定要让我出去找找……” “看来你还是非请假不可了?哼哼,要不是蓝一召就在我手里,我怕是真要信了你的鬼话,还有……”老师的眼睛就像是一双钩子,栓在了月昭估的骨头上,扯得皮肉生疼。 “你先跟我出来。” 老师不由分说,就提起了月昭估的后颈,一点儿主动权也没给月昭估留下,很干脆的拖了出去。 楼道口,月昭估还撞见了另一位来授课的老师,看方向,也是去他们班里的。两位老师在楼梯口会面,互相点头问了声好。然后授课的那位就一个眼神没留给月昭估,直接授课去了。留下的这位如同一个潜伏捕猎的狮子,盯着月昭估。 月昭估闭了闭眼。 “你叫什么?” “月昭估。” 两人审问犯人似的一问一答。 “蓝一召和你关系很好?” “嗯,还算好,他是我……” “打住!”那老师用一种严肃中带着郑重的声音说,“行了,我不想听你们之间那点你侬我侬的小事情,继续问下一个问题。” 月昭估低着头不敢动。 “你和他发展到什么地步?” “啊?“月昭估直接愣住。“什么发展到什么地步?您……” 那老师深知什么叫做姜还是老的辣,一脸深沉的脸越沉越沉,“不想说?理解,下一个问题。” “昨天晚上,他要等的人是你?” 这个倒是,月昭估点了点头。 老师的肩膀卸下了一点力道,“还算你对得起他,知道承认这个。” 老师的话让月昭估很听不明白,可又像是那么回事。月昭估干脆沉默了。 “好的,了解情况了,另外……”老师看着月昭估,“算了,不说。总是会有人和你说的。” 那老师一脸不想多管闲事的样子。 月昭估无语,那老师什么预兆也没有,很干脆的直接转身走人了,月昭估愣在原地。 那老师都走下了回廊,转身没影了,忽然他又回退过来,伸出了一个脑袋,抬头望着月昭估说:“怎么了?要我请你啊?” 那老师摇了摇头,颇有一些“朽木不可雕也”的意思。 那老师的眼神每一次落到月昭估脸上时,都带了一股有意无意的鄙夷。 月昭估屁颠屁颠跟在老师后面走,那老师忽然说了句:“长的好看又怎么样?只会用那张脸去玩吗?哼,不好好学习,将来也就是一个绣花枕头,供人玩弄。” “老师!”月昭估眯了眯眼睛,顿时怒了,“您……”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别和我说,留着等会进了教导室,和里面那些领导说去。” 月昭估翻了个白眼,她忽然觉得这个魔尊学院请的夫子,怎么还有这种有严重歧视的人?歧视什么不好,偏偏歧视长相好看的?这夫子,真是没话说了。 长得好看是原罪吗?明明是上天的恩赐,父母的馈赠,什么时候变成了被羞辱的理由?何来的道理?哼。 月昭估心里不服气,面上自然也不会在虚与委蛇。 就算她是没了昔日尊贵的身份和地位,如今只是魔尊学院这个异时空学院里十分平凡的一个学子,但她起码还有傲骨啊!这并不代表她没了身份地位,就成了案板上面仍任宰割的咸鱼腊肉! 她一血女巫的实力,那可真不是盖的…… 月昭估用一个眼角看着那老师的背影,眼里不时流露出汹涌的杀气。 那老师就像壕无所觉似的,一点反应也没有。 大胆刁民,竟然无知至斯!连本尊的魂术都感觉不到,也敢挤兑本尊?呵,谁给你的勇气? 月昭估想着脑海中,国师曾说过的校规,硬是忍着没有爆发。 到了教导室门口,那老师转过脑袋,正面对着月昭估,“我知道你刚刚想做什么,不过……孺子可教,成大事者能屈能伸,懂得隐忍,还算不错,再者,你这魂力是不错,可惜杀气太重,这样会让目标察觉的。记住了吗?下次对着目标时,可切记魂力要充盈,但杀气一定要能减则减。” 这会儿,这个老师的神情很是认真,里面除了惜才和盼望成才,再没有之前的鄙夷不屑。 月昭估开始有一点迷惑。 这位夫子刚刚是故意惹怒她,好看一下她的实力,还是中途被她的魂力所折服了? 月昭估觉得是后者。 真的鄙夷,还是逢场作戏,其实很容易辨认的。 月昭估笑了笑,她的魂力自然是厉害,一血女巫的能力,鲜少有人能不服的。 可是魂力要是没这么高,就得承受别人师出无名的唾骂了吗? 月昭估暗自发笑。 “老师,我需要进去吗?” 为了减少麻烦,月昭估不愿多生是非,只要这个人不会再随意的冒犯她,她倒是可以不计前嫌,至于其他魂力没有她高的人,是否会再被这样的人无辜冒犯,月昭估想,这些都不是现在的她管得了的。 每个世界都有它运转的规律,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泥土…… 月昭估的眸子在那一刻望向了头顶天空,她忽然笑了,在无人注视的时刻,她的表情比这天色都要变化万千。 最终,她的神色定格在了一个瞬间。那就是,隐忍。 会改变的,月昭估心想,终会有朝一日,守得云开见月明,她会将这一切都改变的。用她的方法。 她握紧了手中的星月吊坠。她想起了那个人……独孤蛮…… 当年宫廷深院,他和她畅谈天下,展眼看古往今来历史洪流…… 那时候她以为独孤蛮就是另一个她,他们有着同样的抱负,有着一致的政见…… 如今想来,独孤蛮怕都是逢场作戏,而她月昭估自作多情罢了。 她手中的星月吊坠被松开的时候,滑落进了衣领里面,然后,闪了闪。五花十色的黯淡光晕围绕着那吊坠。 进了教导室,她看见蓝一召被倒着吊在天花板上面,蓝一召的脸上几乎没有血色。 “你没事吧!”月昭估立刻要往那边走,手中魂力开始涌动,在即将冲向蓝一召的时候,一群长老挥动手中的拐杖,阻断了月昭估的出击。 月昭估恨恨的望着几位领导,这一看,原来教导室这边已经聚集了一半的领导,为首的也不是月昭估认识的国师。 国师是校长,可是他没有出席,那么月昭估就明白了,这些人再怎么闹腾也是师出无名。否则以月昭估对国师的了解,国师如果要传唤她来,自己是一定会到场的。 然而月昭估从那为数不多的接触中,也不难发现,国师是一位寡言少语的人,这些繁杂事情,国师怕是宁愿它放任不管,也不想自己掺和进去。 “别……”蓝一召小声的说着。 月昭估心中徒然生起怒火,“你们怎么可以滥用私刑?你们!” “蓝一召只是蓝家一个养子,我们滥用私刑又怎么样?” 许世安是这群人的领头人,他此时看着月昭估一脸的愤怒。“就是你和蓝一召幽会吗?他是不是为了讨好你,所以在女寝下面放流火给你看?“ 月昭估捡珠子不想说什么话了,“那么怎么这么会掰啊?” 她想看看这群老头儿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蓝一召的样子,看起来是死不掉,只是有些吓人罢了。 月昭估没有过多担忧,她看着许世安说:“你这老……老师,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把蓝一召吊起来?他是我们班里的学生,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不知道找你来干嘛?喝茶啊?请客吃饭啊?哼哼,美得你!”许世安没好气的说。 月昭估说:“既然你非说我们幽会,证据呢?” “老朽我就是证据!夜里幽会,地为床天为被,借着夜里好办事,尽做些恶心人的事情……”许世安越说越过分,月昭估忍无可忍,一手刃直接劈了过去,许世安当场晕倒。 “邪术!她会邪术!大家当心啊——” 月昭估抿唇,心想门外那个带路来的老师,为什么自己不进来。 而且……刚刚她能对许世安出手快准狠,就是听了那老师的提醒,隐藏杀气…… 月昭估直觉这里面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弯弯绕绕。 月昭估当下一跃而起,手拉住了限制蓝一召活动的麻绳,一个公主抱就把蓝一召带走了。 蓝一召原本脚朝上,这会儿被放下来时颠倒了一下,当即脑袋充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42章:带回家 第43章:君上 第44章:三楼盘丝洞 第45章:奴隶厅 第46章:通风报信 第47章:围堵 第48章:苏醒 第49章:溯源 杜子受宠若惊,“你说把他救出来?” 月昭估理所应当的点头,“你难道不愿意吗?” 杜子摇摇头,又点头,“只是你最好不要去……城中的老人们最是讨厌你。” “哈?” “他们记得你,这座城就是因为你而封锁的呀。”杜子说,“当初盘丝城只是偏远地方一个小角落,傍山傍水,居民也算衣食无忧,小日子过的也可以。是你的一句‘尚可’引得魔尊把此地由外封锁,纳入元阁楼,这里的人失去了山水的倚仗,食物来源没有了,自然疯癫。” “魔尊这么不理智的啊……做事完全不考虑后果……没想过你们也要吃东西的吗?” 杜子摇摇头,“要是魔尊想过,他们也行建不成奴隶厅了。” 月昭估的眸光有些黯然。 “也许是。”她念叨了一句。随即又想起什么,“你刚刚还说见过完整的我?莫不成你以为……我真就是徐日?” 杜子点点头,“我曾经远远的见过你一次,是在盘丝城还没有被收走的时候,后来这盘丝出不去以后,你又来过一次。” “我来做什么?” 杜子陷入了回忆里,“我也不知道,但你就是来了,而且……闹出了不少事情。” 月昭估眉头沉了下来。 “第二次见你,我才看清楚你的样子,确实很难叫人忘掉。那次你是用了另一个躯壳来的。” 月昭估感觉进入了一个没有答案的谜团里面。 越来越摸不着头脑。 “我没有目的?” “不。”杜子的脑袋垂了下来,“第一次你来,明眸皓齿、巧笑嫣然,第二次你来,像一个疯子。” 月昭估想了想,决定先从这里出去,“你不必跟着我。” 月昭估还是有些不放心他,“跟着我还不如去救你爹。” 月昭估已经出了牢房,她站在牢房外面,回望里面那个一动不动的男人。 月昭估走远了时,杜子抬起了头,“也许明月居可以找到你要的答案。” 明月居。 月昭估回头,“多谢。” 稍微一拱手,月昭估已经走出去很远。 杜子凝望着月昭估的背影,心说,此一别,又不知何时再见。 泪珠从眼角滑落。 曾经在一个山脉,一个女子身披皎洁月光而来,她喜欢盘丝城的民风,也喜欢盘丝城的山水。女子在此地落脚后不久,一男子追随而来,身骑白马,目若星辰。 这个男人是一个很神秘人,比女子更加让人无法揣测。但这男子的行事作风还有行踪很明显就叫人看出来。 这个男人就是围绕这个女人团团转,女子说东,男子绝对不会说西。 那俩人就在紧邻盘丝城的山顶上生活了几天,偶尔会见有柴夫路过,女子说要离开的时候,居民中知道他俩的都来相送,这一送就送了一些名堂出来…… “此地真是个风水宝地,若能永生永世安住于此,也甚美哉!” 男子的笑容完全沉浸在女子的幸福里,俩人甜蜜而自在。 “你喜欢便是好。” 此后大地少了一个角,大山缺了一个边,君上为心上人建造的元阁楼里,多了一个曾在大陆上无忧无虑生活的城市,名盘丝。 没了山水依傍的盘丝城,越吃越穷,到了后面就直接路有饿死骨了。 盘丝城的权贵依靠城主,单独划分成一个派别,以食人为旗帜。另一个派别则是以盘丝城强者为代表的,他们不同意吃人,食物少了,省着就是,总能有办法的。 后来强者队被权贵队全部坑杀,强者队如今已经销声匿迹,遗留的一些强者队虾兵蟹将,全都默默无闻在权贵的包围圈外面当一个小透明。 奴隶厅外的大街上,多数都是生活着不附庸于权贵,却也没有公然反抗权贵的人。久而久之,他们达成了一个平衡。 鸟笼里面奴隶厅,笼子外面的人可以选择不进去,但饿的不行的人却可以选择进去投靠,至于“投靠”是否无异于送死就不为人知了。 权贵也不会主动伤害笼子外面的市民。 但外来人……必杀。 能为权贵增加口粮储备,为何不杀? 在盘丝城已经大乱之后的某一年,有一穿着嫁衣的女人进来盘丝城,她穿着华丽,妆容精致,泪痕却将妆容冲了个稀烂。 她进城以后遇见的第一个人,是布庄老板的女儿,小姑娘一脸热情的招呼她,她开始与那小姑娘相熟。 而后……不幸的事情发生了,那小姑娘的爱人——杜子,他的爹在奴隶厅做事,得罪了不少人,那些人就将杜子设计骗进了奴隶厅,他的爹终究还在奴隶厅有人脉,他自然不会有性命之忧。可那小姑娘就不同了,昔日的外来者——徐日,伙同小姑娘一伴前往奴隶厅,俩人自认为是潜伏,实际上自己 的一举一动早已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了。 徐日那次来的时候,行事作风很是疯癫,法术也十分垃圾。 这一遭没有将杜子带出来,反而让小姑娘丢了性命。 她是怎么丢的性命? 被奴隶厅那些濒临饿死的奴隶,当着杜子的面活活受辱致死。 杜子也疯了。 那些人走前,将小姑娘的尸体,徐日,还有杜子,还有那些一脸邪笑的奴隶……关押在一个囚牢里面。那些人将手伸向徐日的时候,杜子将徐日当作了已经死掉的小姑娘……他心里不愿意承认小姑娘的死…… 杜子拼了命的做出了没疯时绝对不敢做的事情——保护他的“未婚妻”。 清醒过后,杜子发现他紧紧的抱着徐日,而四周全是狼藉一片的尸体。 徐日告诉他:你给你的妻报仇啦。 杜子松开徐日,徐日在杜子绝望、无措的时候,把手搭在杜子那双颤抖、冰冷、带着血腥的手背上,慢慢的告诉他:“你没有做错……别怕……” 徐日抱起小姑娘的尸体,给她一件件把破碎的衣服拢好,徐日把自己的外衫罩在小姑娘冰冷僵硬的尸身上面…… 徐日把小姑娘脸上痛苦、怨恨、绝望的表情纹路一点一点抹平……徐日在小姑娘耳边温声说:“别怕……我带你回家……” 小姑娘一直瞪得大大的眼睛合上了。 就像是原谅了杜子的冷眼旁观。 杜子的心里好像放下了什么……似乎有什么紧紧拽着他心的东西发生了变化…… 在牢狱里被关押的暗无天日的半个月,徐日没有任何偏见的目光,一直是杜子苟且活下去的动力。 徐日知道,小姑娘也希望杜子能好好的,而杜子如果一直沉浸在小姑娘的愧疚里,也会活得不安。 徐日将对小姑娘一个人的愧疚全揽在了自己身上。 她无法原谅自己,却让杜子逍遥快活的活着。 布庄老板寻人,亲自豁出了一条命来奴隶厅,却看见女儿带回过家的徐日,怀里抱着女儿的尸体…… 那时候的徐日,连上全部是花掉的妆容,还有半个月未曾梳洗留下的污渍……原本的面部早已无法辨认,可布庄老板……就是一眼记住了徐日。在布庄老板心里,这可是杀掉她女儿的罪魁祸首! 可是徐日的狼狈和他的女儿惨兮兮的样子比起来,真的是九牛一毛。 布庄老板绝望的闭上眼睛,在牢逸的帮助下,把三个人带出了奴隶厅的管辖范围。 “杜子,我的珠儿那么爱你,你对她一点愧疚也没有吗?”在某个偏僻的地方,布庄老板问杜子。 杜子无法回答,他当时甚至没有勇气提起“珠儿”两个字。 “是那个叫徐日的,”布庄老板咬牙切齿的说,“是她把我的女儿带进奴隶厅的!我早就和珠儿说过了,那种地方是绝对不能进去的!若非徐日怂恿,我女儿根本不可能忤逆我而进那个地方!更不会遭受那样的凌辱!那可是我的女儿啊——” 布庄老板绝望的哭着。 那天夜里,布庄老板将徐日下毒弄死,尸体一点点剥下来,骨肉分离,他的眼球已经不是他的眼球了,是那样疯狂与麻木。 徐日没有死,她就算被分尸了也是有知觉的。但是她不想反抗,也许她以为,这样就能弥补一点对珠儿的愧疚。 布庄老板把徐日分尸以后,贡献给了奴隶厅的牢逸,让他拿去奉承上面的人。 徐日唯一还算完整的是那颗头颅,仅仅是被从脖子那里切了下来。 她 的脸被清洗干净。巧合的是,多年前见过她和君上俩人在山顶的其中一名柴夫,就是给她洗肉的奴隶。 他疯了一样跑去禀报,说这个人就是当年把盘丝城沦落为一座封闭的城的罪魁祸首! 盘丝城上上下下,全都炸了开来。 尤其是布庄老板,他对徐日的恨意愈加浓烈。因为他的爱妻就是死于盘丝城初被封锁的时期,他的原妻就是被抢如奴隶厅做奴隶的第一批奴隶啊! 如果不是盘丝城被那位“君上”收入了元阁楼,原先水土肥沃、土地富饶的盘丝城!哪里会沦落到需要吃活人果腹的地步啊! 徐日的尸体被城主手下一批神秘的法师,用特殊手法烹饪而食了。 此后,盘丝城再无与徐日有关的消息。可是法师却告诉知情人:徐日的魂魄死不了,她的魂魄在肉身彻底死掉时,以一种他们也无法捕捉的形态,飘到了他们无法感应到的地方。 布庄老板知道了,徐日也许没有死。 布庄老板一直在等,他想,徐日能进盘丝城一次,就一定能进第二次…… 他一直在等着为他枉死的妻女报仇的一天,他一直在伺机等待着让徐日灵魂俱灭的一天…… 他为了这个计谋,终日在大街上游荡,日日苦寻外来人。 第50章:老板娘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