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刺杀后的京都 言冰云转身一剑刺穿范闲,范闲口吐鲜血倒地,众人大惊,高达想冲上前营救被谢必安随从按下,谢必安急忙跑到倒在血泊中的范闲身边,按住他的脉搏,此时已无跳动的迹象,急转身问严冰云:“死了!言公子,你这是何意?” 言冰云冷笑一声:“此人不死,今后我大庆必招大难!”后看了一眼范闲,挥起手中剑指向天空,大吼:“范闲贼人,勾结敌国皇室,走私内库,诋毁监察院院长,对陛下大不敬,此不忠不义叛国之人,今已被我言冰云诛杀!” 周围一片寂静,都盯着血泊里的范闲,谢必安没想到会出现这一幕,一时有些愣住,后晃过神,对言冰云说:“小言公子,范闲已被公子诛杀,那二皇子这边...”言冰云放下剑,冷看了他一眼,“诛杀范闲,乃我一人所为,自与二皇子无关。” 谢必安握了握手中的剑,“好,二皇子前来也是为了护送使团入京都,这间发生事宜,我等自会如实说明。 ”言冰云伸手抓住谢必安手腕,低声说道:“二皇子这边...”谢必安凑到言冰云耳边,低声轻语:“二皇子懂。”言冰云看了他一眼,“好。” 谢必安随后对左右说:“你们前去,把小范大人抬到车上,随后入京。” 左右上去正欲抬起范闲,忽竹林深处飞出两根竹子,正穿透这两人身体,两人随即倒地身亡。 众人大惊,立马拔刀四看,谢必安也拔出宝剑,大呵一声:“谁!” 一阵风吹过,肃静片刻,周围扔过来几个小物,彭的一声,猛地燃起大烟,众人被呛的咳嗽不止,眼睛被熏的难以睁开,随即林中飞出一道黑影冲进烟雾,接下来便是一阵打斗声,不久便安静下来。 烟雾散去,谢必安以袖掩住口鼻急忙冲过去,只见地上躺到一片亲卫,均是一击致命,再看范闲处,已无人影,只留下一片血迹。 言冰云走过来看了看,眉头一紧,对谢必安说:“有人抢走了范闲的尸体。”谢必安看了一眼血迹,又看了一眼言冰云,慢慢将剑插入剑鞘,缓缓说道:“此人身手,必九品上矣。” 京都。 天明。 范府。 范建,范思辙,范若若,二夫人寻常一样围坐在桌前吃早饭,若若显得心思不宁,问了一句:“哥哥今天能到京都吧。” 范建喝了口粥,应答到:“嗯,按使团先前通报路程,今日应该会到京都。” 范思辙听到笑了一下:“太好了,范闲终于回来了,我这铺子得快点更新,他回来了我得看着他让他快点写红楼。 ”范建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二夫人给了个眼色,放了下碗筷,对范思辙说:“你啊,就不能让你哥回来多休息休息,此去北齐,路远任务重的,估计累坏了。” 范建说道:“是啊,这次能平安回来,已是万幸,你们都快点吃,咱们等下出去迎接迎接。” 正谈话间,忽然门外一声急报,快步走进来一人直接跪地,众人一看,乃是高达! 范建见了放下碗筷,站起来走了过去,眉头一皱:“高达,你们到城内了么,怎么你提前回来?”再细看高达,脸上身上皆有伤痕,范建感到不对,追问到:“你怎么浑身是伤。莫不是使团出了什么事?” 高达立马拜倒于地,痛哭道:“范大人,小人对不起大人,没有保护好小范大人!”若若听得,立马站起,捂着胸前,声音有些发抖的问道:“高侍卫,是不是我哥出事了。” 高达抬起头,满脸泪水:“小范大人,他,他被言冰云杀害了!” “什么!”若若听到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幸亏旁边二夫人扶住,范建愣住,睁大双眼,呆站几秒,从口中艰难挤出几字:“你说我儿,范闲,死了?!” 高达咬牙答道:“是!”若若哽咽吼道:“瞎说!我哥怎么会死。” 二夫人这一刻也愣住了,久久不能回神,范思辙则傻在一边,瘫坐在椅子上。 范建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低声说了一句:“你们在家等我!”走了几步又想了想,回身又叮嘱了句:“若若,此事暂时不要告知郡主。”随后挥袖快速步出府门。 ...... 祈年殿后院。 庆帝手拿一卷奏章,坐在椅子上,头发依旧披散,眉头紧皱。旁边,陈萍萍坐在轮椅上,两手紧握,低头不语。 沉默许久,陈萍萍望向庆帝,低声说道:“陛下,你相信言冰云杀了范闲么?” “不信!”庆帝回了一句,随后将手中奏章放于案前,猛地站立起来,两手插袖,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言冰云杀了范闲?言冰云杀了范闲?” 正欲与陈萍萍说道,突然门外急匆匆走进一人,庆帝回头一看,乃是范建。 范建快步走到陈萍萍跟前,低头对他说道:“陈萍萍,你不是说保范闲周全么,范闲现在死了!死了!” 随后将双手按在陈萍萍轮椅扶手上,低声说道:“当初就说过,你们这么谋划就是让范闲去冒险,当你们的棋子,现在棋子没了,范闲没了!”“范建!”庆帝大吼一声,“你现在是当了吏部尚书,不把朕放在眼里了么。” 范建听了,转过身来,作了一揖,“老臣不敢,陛下,但是。” 庆帝瞥了他一眼亨了一声,转过身来:“你也得知此事了?”“我派去护送的侍卫高达亲自禀报的。”范建回答。 庆帝将手背到身后,缓慢走了几步,又转头问道:“那你相信言冰云杀了范闲么?” 范建大叹一口气,“陛下,言冰云当中刺杀范闲,他么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老臣本也不信,可臣问了使团之人,那言冰云何在?老臣要当面问他话!” 陈萍萍将轮椅推走了几步,回道:“言冰云现在被押在监查院等待审讯,我是特意来禀告陛下的。”“范闲亲自将那言冰云从北齐接回,那子为何杀范闲?”范建问道。“通敌叛国。”陈萍萍回了一句。 “通敌叛国。”庆帝接了一句,“通敌叛国,你们相信范闲会通敌叛国么?” “不可能!”范建立即否定道,“范闲前途一片光明,怎会叛国!”随即走到庆帝面前,跪下作揖:“求陛下让我当面质问言冰云!” 庆帝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陈萍萍:“听说范闲尸体被一九品上高手抢走,难道是?”陈萍萍也望着庆帝,缓缓点了点头。 庆帝仿佛知晓一般,回过身坐于椅上,对范建说:“范大人,不用你质问,朕,要亲自在祈年殿问他!”范建抬起头,望着庆帝,此时的庆帝,眼中似乎有猛虎奔腾,又似乎有巨浪翻滚,威严袭人。 “老臣谢陛下。”范建拜倒,陈萍萍整了整衣袖,皱了皱眉头,心里想了许多,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北齐,议事大厅。 北齐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圣女在左侧,底下群臣整齐排列,气氛有点僵持,“你是说,南庆使团领队范闲在即将入都城之际被言冰云刺杀?!”皇帝问道。 “是的,陛下,臣有探子一直跟随使团,消息千真万确。”回答者,乃是北齐大将军。 皇帝听了,眉头一皱,沉默不语。 旁边圣女海棠双手紧握,脸上表情平静中又露出些许急色。 “皇帝。”一声威严的声音从帝座后面的帘子中透出,“我们刚和范闲谈定内库交易,现在范闲身死,对我们有利有弊啊。” 皇帝站起身来,向身后作了一揖,“是的,太后,此时必有蹊跷。” “嗯,我们得派人去北齐查看具体事由,范闲一死,牵连甚广。”太后缓缓说道。 此时圣女急转身向帘中作了一揖,又向皇上作了一揖:“太后,陛下,海棠朵朵愿前往南庆查探情况。” 皇帝看了她一眼,海棠微微点了点头。 沉默些许,帘中传来声音:“陛下怎么看?”皇帝回到:“圣女前往,自然最好!” “嗯,那就听皇帝的吧。”帘中答道。 圣女听到,作揖答礼,快步走向殿外,隐约看见一袭白色身影靠在柱子后面,圣女走过去“理理,你怎么在这。” ...... 竹影摇曳,绿波荡漾,丛影墨深出的一处屋子里,一个脸色惨白的少年躺在那床上,嘴唇干燥毫无血色,腹部还有隐隐溢出绷带的血迹。 床边,一个身影单薄的男子站在跟前,手里拿着一支似剑非剑的铁钎,眼上蒙着黑布,静静的对着床上的少年,轻微的摇了下头,此人正是五竹。 突然,一个急促的脚步声走了进来,“五大人,我刚仔细观察了下四周,这个地方甚是隐蔽,周围鲜有人迹,可以放心住下。” 五竹转过身来,应了一声:“好。”那人凑了过来,看了一眼床上,又看了一眼五竹,“那接下来小人应该?” 五竹又转过身,缓缓说了一句:“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那人双手作揖回到:“大人请讲。” “王启年,你和祈年殿有什么关系?” “什么?” ...... 第二集 祈年殿质问 皇家别院。 林婉儿一袭白衣坐于窗前,微风轻轻吹拂着她的长发,衣珏飘飘,显得仙气玲珑,眼睛愣愣的望着窗外,精致的面容透露出些许高兴又显出一丝担忧。 “范闲今天该到京都了吧。”她轻声嘟囔了一句。 正愣神间,从门外走进来一人,只见一袭红衣,头发束着,显得干练精神,手中端着一小碟鸡腿,走到婉儿身后,轻轻说了一句:“婉儿,诺,你要的鸡腿。” “灵儿。”婉儿回过神来,转头对叶灵儿笑了笑,问道:“你说范闲是不是今天到京都啊。” 叶灵儿将碗碟放在桌上,坐了下来,说道:“是啊,你的范闲今天就要回来了。” 婉儿嘻嘻了一下,走了过来,随即在灵儿身边坐下,身后拿了一个鸡腿,闻了闻:“真香!”随后轻轻咬了一口,吃了起来。 叶灵儿看着她,笑了笑:“你啊,相公回来胃口都好了。” 婉儿听了,脸颊顿时红了,背转过身:“灵儿,你说什么呢。”叶灵儿随即大笑起来。 京都。 二皇子府邸。 “你刚才所述没有遗漏?”二皇子坐在亭子里,看着湖面,手中端着一杯酒,抬头对着谢必安问道。 “并无遗漏,范闲被言冰云刺杀后被人抢走了尸体。”谢必安回道。 二皇子听了,眉头一皱,思索片刻,缓缓抬起酒杯一饮而尽,又缓缓放下,说道:“那就奇怪了,言冰云刺杀范闲,这一点我确实没有想到。” 他随即站起身来,赤脚在亭内来回踱步。后停在谢必安面前,盯着谢必安,问道:“你,确定范闲死了么?”谢必安看着二皇子,回道:“小人在范闲倒地后特地去摸了他的脉搏,当时确实已无跳动。” 二皇子微微点了点头,又追问道:“他的尸体还被一高手劫走?” “是的,当时我们被刺杀一事弄得有点分神,一个九品上的高手劫走了他的尸体。”谢必安回道。 二皇子听得,转过身去,走到亭子边,穿上鞋子,甩了甩袖子:“九品上的高手,范闲啊范闲,不愧为小范诗神。”正欲离去,忽地停住,转身问谢必安:“那言冰云现在何处?” “应该在监查院。”谢必安回道。“嗯,好。”二皇子点了下头,步入屋内。 谢必安望着二皇子离去,回想起先前发生事情,又想到那个在他眼皮底下劫走范闲的高手,握了握手中的剑。 监查院地牢。 言冰云一身白衣,面色灰暗,于牢中间端坐着,闭着眼睛,似闭目养神,又似疲惫不堪,此时模样如同当时在北齐被深重擒在深巷一般,只不过,现在的他已身在他最熟悉的监察院里。 此时,牢门被打开了,走进了一个身穿紫色官服,面色凝重之人,此人正是监查院四处主办言若海。 “冰云。”言若海叫了一声。 言冰云缓缓睁开眼睛,抬头,看到眼前之人正是自己的父亲,随即站起身来,行了一礼,问候道:“父亲大人。” “嗯。”言若海应了一声,端详着眼前这个几年不见的儿子,用手捏了捏言冰云的肩膀:“怎么样,还好吧,听说你在北齐受伤了。”“多谢父亲大人牵挂,我伤已好的差不多了。” 言冰云回道。“那就好。”言若海看着严冰云,此时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言冰云见的言若海似乎有话要说,说道:“父亲大人前来,是想问我刺杀范闲一事吧。” 言若海听严冰云主动提了,便问道:“你果真杀了范闲?”“没错。”言冰云回道。 “那你为什么杀他,他可是去接你回来的使团领队啊。”言若海急问道。 言冰云转过身去,走了几步,缓缓说道:“范闲此人,勾结帝国皇室,欲走私内库,还诬陷院长陛下,此人不除,今后必成我大庆祸害。” 言若海听得,眉头紧皱,片刻后,问道:“你所言,皆为实情?”言冰云转过身,看着言若海:“我所言,皆范闲亲口所述。” 言若海看着言冰云坚毅的眼神,这是他的儿子,一心为了大庆,当初愿为国潜身北齐做暗探,即使被擒用刑,也没出卖北齐谍网,现在如果范闲真对他说了这些,按他的性子,杀他也不无道理。 言若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你去北齐时间很长,不了解范闲此人,他可是我们大庆未来的重臣,未来是要执掌内库,统领监查院的,还被百姓成为诗仙下凡,你杀了他,陛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言冰云听了,说道:“哦,是么。”随即坐下,似乎在思索什么,说道:“我只不过是为了大庆,为了庆国。” 随即闭上眼睛,一如之前模样,忽的又如同想起什么,睁开眼睛,问了一句:“那个,使团来京有一女子受伤了,她。。。” 言若海看着此时的言冰云,虽表情冷漠,但眼睛里似乎有所闪躲和急切,他回道:“放心,她并无大碍。” “知道了。” ...... 庆国。 祈年殿。 群臣百官立于殿下,大殿威严庄重,此时却鸦雀无声,一如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殿中正座之上,庆帝端坐,一双剑目扫视着朝堂,这些平常时候议论纷纷的大臣们,今天出奇的安静,似乎都知庆帝情绪不对,怕触犯龙颜。 “范闲被言冰云刺杀一事,众卿应该都知晓了吧。”庆帝主动问道,声音庄重有力,虽平淡语气,却让人感受压抑。 底下依旧沉默不语。庆帝见了,哼了一下,站起来,说道:“怎么,今天都成哑巴了?!” 他看向底下左右,两边为首站立的,左边是丞相林若甫,右边乃是新上任的户部尚书范建,两人此时皆是眉头紧皱,低头不语,似乎一肚子情绪。 庆帝瞟了他们一眼,将手背到身后,说道:“林相,范尚书,你们二位怎么也不说话。” 范建听得陛下亲点,向右看了看林相,此时林相也刚好看了一眼他,两人心照不宣。 范建走到中间,双手作揖,愤愤回道:“回陛下,范闲被杀,臣至今不敢相信,如今连尸体都不知所踪,臣和林相都想向言冰云问个究竟!”林相听得范建所说,也走到中间,作揖说道:“陛下,范尚书所言,也是老臣的意思,范闲虽还未和婉儿成婚,但我已看成自家人,今遇到此事,我等希望陛下将言冰云殿审,说个究竟!” 两人随后跪倒在地,齐声道:“请陛下殿审言冰云!”随即后面大臣齐刷刷跪地齐声附和。 庆帝看了底下大臣跪倒一片,有点惊讶,一是觉得两人的身后竟有朝廷百官附和,另一个是范闲的声望确实今非昔比,毕竟是南庆诗仙! 底下大臣都跪在地上,头都没抬,如同给皇帝施压一般,庆帝看着自己的臣子们,心里也确实很奇怪这件事,毕竟临行前还命令范闲必须活着回来,这个小子竟然悖逆自己的旨意,现在身死连尸体都不知所踪,这个让他也确实有点恼火。 他思考了片刻,提声说道:“此事确实应该细查,朕下旨,令监查院领衔,各部配合,去寻找范闲,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另言冰云,朕,要在祈年殿亲审!” 林相和范建听了,此话虽平淡语气说出,但其中的威严和愤怒却夹杂其中。 范建轻舒了一口气,陛下心里最终还是看重范闲的,遂立即拜谢陛下,后面百官齐拜谢。 ...... 竹林深处,竹影摇曳,一个简陋的小竹屋外,王启年坐在台阶上,用手撑着脑袋,眼睛盯着前面,愣愣无神,心里想着许多:离家这么久,小女儿有没有长大,夫人会不会怪罪与他,况且这次出使,钱没赚到,自己还倒贴一部分,还差点把小命交代了,回去该怎么和夫人交待。 越想越觉得回家凶多吉少,不住的叹气,正愁眉苦脸时,忽听屋内有一人叫他,声音略显虚弱:“王启年,你进来下。”...... 第三集 殿审言冰云(上) 第四集 殿审言冰云(下) 第五集 费介寻仇 第六集 家宴 第七集 范闲夜会林婉儿 二皇子自从宫里回来,一直忧心忡忡,庆帝看他的眼神,还有对他的那三问,现在想来,必不是那么简单,其中的深意难以琢磨。 难道父皇认为范闲的死与我有关? 难道父皇怀疑我了? 二皇子心里暗自盘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的计划会不会就被察觉,越想越觉得额上冒冷汗。 范闲啊范闲,我本想与你结善,没想到你死了反而成了我的大麻烦。 正想着这些烦心的事,突然有人闯了进来,二皇子回头,大呵一声:“谁?!” “殿下,是我,谢必安。”那人回道,二皇子稍松了一口气,谢必安看此时的二皇子,额上大汗淋漓,问了一句:“殿下自陛下处回来,一直心神不宁的,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二皇子闭了下眼,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没事。” 又抬头看了一眼谢必安,问道:“有什么事么?” 谢必安立即递过来一个信封,说道:“长公主来消息了。” ...... 京都。 皇家别院。 林婉儿躺在床上,眼睛愣愣的盯着屋顶,之前发生的事一直缠绕在她的脑海里。 自庙里第一次相会,她心里便有了那个少年。 再到后来阴差阳错的,赐婚的那个范闲就是他。 再到出发北齐前,两人在油菜花田里的互吐真心,两人的拥吻,他还答应过,这次北齐归来,陛下就答应给他们完婚。 中间经历这么多,他都死里逃生。 可是,她一直等着,等来的却是范闲的死讯。 他怎么能这么骗自己! 心里想着越多,越觉得心里难受。 我真的很想他,我好想再见他一面。 想着想着,眼里的泪水一下子忍不住了,从眼角滑落下来,顺着脸颊滴落到枕头上。 忽然,“咚”的一声,窗户边传来声音,似乎有人翻窗进入。 林婉儿歪了一下头侧身看了一下,没有什么动静,叹了口气:“我这是病又加重了么?” 不对,有脚步声,林婉儿顿时警觉起来,坐立起来,顺手拿过身后的枕头,用衣袖擦了擦脸,紧紧的握着枕头的一角,咬着嘴唇,眼睛盯着窗户那边,尽力提高声音的说了句:“谁?谁在那里?” 只见一个身穿夜行衣的人从帘后走出,脸上蒙着黑色面巾,看不清楚脸。 “你是谁?想做什么?”婉儿盯着他,举起手里的枕头,声音有点微颤的说道。 “婉儿。”只听那人轻唤了声。 这一声,宛如水滴滴在水面上,一下子敲击在婉儿的心头, 这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身影,婉儿愣住了,手里的枕头也掉落在地,嘴里轻轻的唤了一句:“范闲。” 那人伸手摘掉脸上的面巾,露出一个稚美中又英气的脸庞,只是透漏出些许虚弱和沧桑。 他缓缓走到床边坐下,温柔的看着婉儿,此时的婉儿已然愣住了,一直盯着范闲,眼里的泪花一直在眼眶中打转。 “怎么了,我的鸡腿姑娘。”范闲笑了笑,伸出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婉儿的鼻子。 婉儿一下子缓过神来,一下子抓住范闲的手,说道:“范闲,是你么,范闲?” 范闲做了个鬼脸,站起来转了个圈,又跳了跳,拍了拍衣服,说道:“诺,你看,如假包换的范闲。” 婉儿看了,刚忧心的脸一下子笑了起来。范闲看到婉儿的笑容,心里一下子酸酸的,随即坐到她身边,一下子抱紧了她,婉儿楞了一下,也抱紧了范闲。 “婉儿,你知道我有多想你么?”范闲轻轻说道。 “我也是,他们都说你死了。”婉儿柔柔的回了一句。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抱着,突然,婉儿一下子推开了范闲,说了句:“不对。” 范闲楞了一下,睁大眼睛,说道:“咋了?” “我现在肯定又在做梦,你是不是又要走了?” “哈?” “你上次就这样走了,害我生病了。” “什么?” 范闲盯着眼前这个姑娘,一连串的莫名其妙的问话给他也整蒙了,但他抓到了一个重点,他坏笑着盯着婉儿,问道:“所以,你是经常梦到我了?” 林婉儿听得,一下子脸变的红扑扑的,眼神躲闪着,手里握着被子,显得十分可爱,婉儿低声说道:“所以,这不是梦?” 范闲一把抓住婉儿的手,将手放到自己脸上,说道:“你摸摸。”然后凑过去,盯着她的眼睛,真诚的说道:“婉儿,这不是梦,我没死。” 婉儿看着他的眼睛,面前的这个男人。 这就是他,那个熟悉的范闲! 她点了点头,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被言冰云给?”她停了下来,抿了抿嘴巴,范闲见了,叹了口气:“我被言冰云杀了?” 他摸了摸婉儿的头发,宠溺的说道:“你先躺下,别着凉了,我慢慢跟你说。” “哦。”婉儿嘟囔了一句,范闲扶着婉儿轻轻躺下,又将枕头捡起放在她头下,将被子盖好,伸手抚了抚婉儿的脸颊。 “好了,你可以说了。”婉儿嘟了嘟嘴,两只小手在被子里抓着被沿。 范闲笑了笑,转身正了正身子,说道:“我确实被言冰云刺了一剑,但是,那是我们商量好的。。。” ...... 范闲将所有事情告知林婉儿,从去北齐到现在的一切,只不过,涉及肖恩的秘密,范闲没有说。 林婉儿听得说了这一长串的事情,心里也为范闲感到揪心和难受,这个男人承担了这么多,也没想到二皇子竟然和她母亲是一伙的。 “所以你就和言冰云做了个假死局?”婉儿轻声问道,想了一下,又急问一句:“那那一剑真的刺了你么?” “嗯,谢必安毕竟是个九品,如果不演的像点,恐怕很难骗他,我还服用了师父给我的闭气散,暂停了气息与脉搏,这才让他认为我是真死了。” 婉儿听了,眉头紧皱,用手摸摸范闲的腹部,嘟着嘴轻轻的说:“那也很疼吧。” 范闲拍了拍肚子,说道:“没事,都已经好了,你看。” “那你还来见我。”婉儿说道。 “我这不是想你么,还怕你真以为我死了改嫁了怎么办?”范闲调皮的说了一句。 婉儿听得,头歪到一边,哼了一句,说道:“你死了我就改嫁。” 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来,瞪着眼睛问道:“那个海棠朵朵好看么?” “什么?” ...... 两人说了许久,范闲看着林婉儿,眼里温柔如水,心里百感交集,这个傻姑娘,有你在,我怎么舍得死呢,我还盼着和你成亲的那一天,只不过,这次又要延期了。 这次的北齐之行,他接受到了太多讯息,这些东西差点将他压垮,他知道了自己是生世,知道了言冰云的秘密,知道了陈萍萍确实可怕,知道了二皇子原来是和长公主一伙的,牛栏街刺杀,害死腾梓荆的是二皇子! 这一切的一切,如同电影一样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二皇子以师父、范思辙还有腾梓荆儿子作为要挟,想与他做交易,如此狠毒,他到底要怎么办? 庆国表面平静如水,实则水深火热的,他的内心也很迷茫慌张,但只有想到婉儿,他的内心才得到一丝平静和慰藉。 看着婉儿,真想时间就这样停住,他和婉儿,就两人,静静的这样待上一会,他就感觉心里放松许多。 但接下来的路,还很长,还有很多事要做...... 夜已深了,范闲看着婉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便将她手放进被子里,将被子盖好,俯身亲了下她的额头,随后站起来将床边的幔帐放下,转身翻窗而出,消失在黑夜里。。。 第八集 费介身死 京都。 言家府邸。 言冰云坐在院内的亭子中,手里拿着书籍,正翻看着,忽地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紧皱,便将手中的书籍放下,眼睛盯着前方有点发愣。 这时从院外走进一女子,青白衣裳,面容眉清目秀,眉眼中尽是一股柔顺之意,手中拎着一个小竹篮。 那女子轻轻的走了过来,见言冰云在发愣,探着头轻轻叫了声:“冰云。” 言冰云立即回过神来,顺手将书籍拿起,咳嗽了几声,装作看起书来。 那女子又轻轻叫下,言冰云转过身来,将书放下,看了她一眼,冷冷的说道:“沈婉儿,你来有什么事么?” 沈婉儿见了,对他笑了笑,将手里的篮子给他看了一眼,放到桌上,说道:“我看你在这待了许久,许是饿了,给你做了点糕点。”说着将盖子打开,里面是一盘晶莹剔透的糕点,婉儿边说着边将盘子端出放于桌上。 言冰云看了一眼桌上的糕点,转头又看翻了翻书,冷冷的说道:“我不饿,你拿回去吧。” 沈婉儿听了,本有些笑容的脸上显得有点落寞,两只手轻轻的揉着衣角,低声说道:“你就吃点吧,我做了好久的。” 言冰云正欲拒绝,说:“沈小姐,你。”但从眼角的余光里偷偷看了一眼,沈婉儿站在那里显得落寞甚至有点委屈,心里有些不忍,随后调转语气,说道:“算了,你先放在那里吧。” 沈婉儿听得,顿时有点欣喜,说了句:“好的。”然后将盘子向言冰云方向推了推,随手拿起盖子,将篮子盖好,拎在手里。 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此时的言冰云,甚至连正眼看她都没看一眼,心里还是有点难过,但她又想了想,最起码这次没有拒绝她的糕点。 沈婉儿默默的看着言冰云,随后缓缓转身,将篮子挎在手臂上,眼神有点失落,缓步走出院子。 言冰云虽面对着书籍,但眼角的余光一直在沈婉儿这边,看她走了,心里也有些波动,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方向。 他将书放在一旁,看着这满盘的糕点,一个个晶莹剔透,造型还都不一样,精致异常,一看就是用心做的,估计花了不少时间。 他伸手拿起一块,正欲放到嘴里,突然觉察有人在身后,他立即将糕点放回盘子,随手将旁边的书拿起来,翻将起来,冷冷的说道一句:“还有什么事么?” “言冰云!”一声恶狠狠的声音。 言冰云一愣,立即站起来转过身,只见一个衣着有些破烂,头发披散,脸部狰狞的人正盯着他。 “费老。”言冰云脱口而出。 费介盯着他,缓缓走了过来,说道:“你还知道我?” 言冰云急走过来,躬身作揖,说道:“费老监察院三处主办,用毒圣手,我自然认得。” 费老哼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你是言若海的儿子。”说完,稍停了下,用手撩了一下头发,缓缓说道:“但我报仇可不管你是谁。” 言冰云听了,慢慢直起身来,皱着眉头,有点疑问的说道:“报仇?” “你还不知道我另一个身份吧。”费介低声说道,“范闲是我的关门弟子”。 “范闲。”言冰云轻声说道,声音有些低沉,看着费介说道:“那您是来杀我的?” “我先问你,范闲是不是你杀的?!”费介问道。 “是。” “为什么杀他?!” “叛国犯上。”言冰云冷冷的回道,没有任何思考。 “好。”费介听得,此时心中已有答案,内心出离的愤怒,袖中的手早已成掌,费介随后将手缓慢放下,将力注入掌心,脚下升起气旋,将旁边的落叶都吹动几番。 言冰云见了,心里谨慎起来,他知道费介为人,不受监察院陈规所限,擅长用毒,用毒之人本身即凶狠,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正思索着,“嗖”的一声,费介摧掌冲了上来,直冲面门,言冰云见了,急翻身一个脚底用力,躲开了,“费老!”还未等言冰云话音刚落,费介又冲上前去,一拳一掌皆用力十足,言冰云虽年轻一代文物双全,但面对的毕竟是监察院大名鼎鼎的三处主办,还是显得有些落入下风。 两人来回几个回合,言冰云已显得有点力不从心,突然,费介一声“中”,一掌击在言冰云背后,言冰云顿感胸口气血汹涌,难以抑制,一口鲜血喷出,应声倒地。 言冰云倒在地上,左手撑着地面,右手捂着胸口,口里的鲜血从嘴角处流出,他咳嗽了几声,随后用衣袖擦了擦嘴角,说道:“费老还是厉害些,晚辈不是对手。” 费介看着他,冷笑着说道:“我没有用毒药毒杀你,是给你父亲言若海一个面子。” 言冰云努力撑起身子来,冷笑了一声,说道:“范闲有你这样的师父,也不会死不瞑目了。” 费介听得范闲两字,心里又想起这个小徒弟来,心里又难过又气愤,他也知道言冰云是年起一代的翘楚,况且他的父亲还是监察院主办,以后前途开阔明朗,如此年轻的面孔,他心里还是有一些善意,但是想到他杀了范闲,他的仇恨还是压制了他的善意。 他慢慢走向言冰云,集气于手掌,表情凝重,内心深处还是有点犹豫波动。 范闲,我的好徒儿,我现在就杀了言冰云为你报仇! 他闭上眼睛,对着言冰云一掌劈了下去。 “啊”的一声。 不对,是个女子的声音。 费介睁开眼睛,收回掌力,只见一个女子扑在言冰云身上,替他挡了这一掌,脑后已隐约渗出血迹。 “婉儿!”言冰云愣了一下,随即喊道,眼里满是震惊和心疼,他抱紧婉儿,眼睛瞪的很大。此时的沈婉儿嘴唇惨白,嘴角流出血迹,眼睛里含着眼泪,手紧紧的抓着言冰云的衣袖。 “你怎么这么傻。”言冰云眉头紧皱,眼框里泪水打转,颤抖着说道。 沈婉儿艰难的举起手,伸到他的脸上,替他擦了擦嘴角,对他笑了笑,虚弱的说道:“为了你,都值得。”说完,昏倒过去。 言冰云听的这句话,心里百感交集,眼泪从脸颊划过,随即用力抱紧沈婉儿。 费介误伤了这个女子,一时有点愣住,看着这两个年轻人,心里有些不忍,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刚才那一掌虽势猛,但他却收着点力,没有全劲。 “费老。”言冰云抬头看了费介一眼,说道:“你杀我可以,麻烦你放过婉儿。” 费介听得,定了定心神,说道:“我只杀你,他人我自不会牵连。” “好。” 言冰云尽力撑起身子,将沈婉儿抱起轻轻靠在旁边的树上,再用手轻轻的枕了枕她的头,用袖角将她嘴上鲜血擦净,捋了捋她的头发,看着她,笑了笑。 脑子里回忆起北齐的第一次相见。 事败被俘后每日的精心照料。 为了救自己挡了沈重一剑。 傻姑娘。 这一切他都记在心里。 其实, 我心里早已有你。 ...... 言冰云慢慢站起身来,转过身走到费介身前,低声说了句:“动手吧。”说完闭上眼睛。 费介见言冰云如此,又看了一眼靠在边上的沈婉儿,刚发生的事情已经让他心里的杀意消了不少。 这个年轻人,若不是他杀了范闲...... 费介咬了咬牙,举起手掌,紧盯着眼前的这个少年,言冰云闭着眼就站就在他的面前,只要一掌下去,便为范闲报了仇。 但他久久没有动手。 费介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将气力从掌心收回,缓缓放下手来。 突然,费介身子一震,感觉胸口有锐物穿透般疼痛,一股血腥味从喉咙涌起,从口中溢出鲜血,顿时感觉眼前有点模糊,神智有点涣散。 他缓缓低下头看了看,只见一把长剑已贯穿他的胸口,剑头上还滴着血,闪着寒光。 言冰云此时觉察不对,睁开眼睛,被眼前的一幕震惊道,急上前扶着费介,喊了句:“费老!” 费介扶着言冰云的肩膀,艰难的转过头,只见一人手握长剑,正看着他,“谢必安。”费介艰难的吐出三字。 后面模模糊糊似乎还有一人,费介此时已意识有些不清,他尽力稳定心神看了一眼。 二皇子。 ...... 第九集 范闲,还活着 谢必安一把将剑拔出,费介顿感撕裂般剧痛,一口鲜血喷出,跪倒在地。言冰云扶着费介,他眼睛睁得很大,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他看了一眼谢必安和二皇子,转眼又看向费介。 费介此时已虚弱不已,但他手中还死死抓着言冰云的衣袖,用最后的力气对言冰云说道:“你知道么,我还准备让范闲给我送终呢。”说完笑了一声,然后眼睛逐渐失神,抓着的手也掉落下去。 “费老,费老!”言冰云嘴角抽搐,喊了几声,已无任何回应。 他抬头看了一眼二皇子,二皇子此时显得异常冷静,正看着言冰云,还对着他笑了笑。 费介已无呼吸,言冰云强忍着泪,咬着牙,闭着眼睛冷静了一会。随后将费介缓缓躺于地上,站立起来,此时原本洁白的衣裳已被血色所染,红成一片。 言冰云缓缓走向二皇子,脸上一如平常的没什么表情,只不过红着的眼里透漏出些许愤怒和不解。 谢必安见言冰云浑身是血的走向二皇子,立即挡在言冰云面前,手里握紧剑鞘,言冰云停住脚步,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对着二皇子说道:“二皇子,这是何意?” 二皇子伸手挥了挥,谢必安随即让开,走到一边,言冰云走上跟前,眼睛紧盯着二皇子,二皇子甩了甩头发,说道:“谢必安挡你是为了保护我,你别见怪。” “我问的是费老,你为什么要杀他。” “哦,那是监察院的费介啊,我还以为是杀手要行刺你呢。”二皇子笑着说道,随即走到言冰云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凑过来,低声说道:“我也替你解决了麻烦啊。” ...... 京都。 澹泊书局。 范思辙坐在柜台前,左手托腮,右手拨弄着算盘,眼睛无神在愣愣的发呆。 从外面走进来几个书生,看了一眼柜台上的书籍,问了一句:“掌柜的,这书怎么还是旧的?”没有人回应,那几个读书人互相看了一眼,加大声音又问了句。 这下把发呆的范思辙一下叫了回来,他定了定神,看到面前几个顾客,急忙笑脸问道:“几位客官,要买什么,《红楼》还是《诗集》?” 其中一人翻了翻红楼,问道:“这个写到这里怎么停住了,我还等最新的章节呢。”另一人又接着问道:“对啊,这个什么时候能出新的啊。”范思辙听了,楞了一下,陪笑着说道:“这个,这个得再等等,要不,你们看看这范诗仙的《诗集》?”说着,递上一本。 那几人摇了摇手:“不要了,我等都已有了,现在就等着《红楼》出新的章节。”“既然还没出,我们就再等等吧。”说完,几个人摇了摇头走出店外。 范思辙手里拿着书籍,看着走了的客人,刚笑着的面容一下子变成苦瓜脸,他拿起一本《红楼》翻了翻,接着使劲拍在桌上,嘟着嘴说道:“范闲啊范闲,你的《红楼》还没写完,你怎么就死了呢,咱这澹泊书局可怎么办啊。” 正埋怨着,门外走进来一人,说道:“怎么了,发这么大怨气。” 范思辙看了一眼,低声喊了句:“姐。” 范若若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满台的书,拿在手里看了看,说道:“这些书都卖不出去了么?” “可不是么,都是旧的章节,别人都看过了,我这书局估计是要黄了,你说这范闲。”话没说完,他看到范若若脸色不好,没敢接着说下去,走出柜台,轻轻问了一句:“姐,你没事吧。” 范若若勉强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没事。” 范思辙又慢慢凑了过去,看着若若问道:“姐,你说范闲是不是真的已经。” “不会的。”范若若立即打断他,说道:“我相信哥哥。” “那怎么到现在还没找到,听说监察院和禁军都出动了。”范思辙嘟囔着:“我也希望他还活着,我这书局才刚开起来,可不能没有他,他还得给我写红楼呢。” 范若若听了,心里有点难受,眼里泪花在打转,她使劲眨了下眼睛,没让眼泪掉下,转过身,用衣袖擦了下眼角,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王启年。” 她楞了一下啊,随即急快步走出店外,范思辙见了,很是奇怪,追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范若若没有回头,眼睛直盯着那个身影,跟了上去。 走到一个没什么人的巷子里,一个拐角处,范若若见前面那个身影拐了进去,急上前,偷偷探出头看了看,只见空无一人。 “奇怪。”若若轻声说了一句。 “若若姑娘,您是找我吗?”身后传出一个声音,吓得若若一个趔趄。 范若若转过身来,只见王启年满脸笑容的站在后面,躬身作揖。 “还真是你。”若若说道。 “正是在下。”王启年回道。 范若若慢慢走近,看着王启年,王启年直起身来,看着若若,依旧满脸笑容。 “王启年,我有事要问你。” “您问?” “我哥他,他现在在哪里?”若若轻轻的问了句。 王启年听了,想了一下,说道:“这个,不是都知道了么,被言冰云刺杀了,何必再问小人呢。” 若若听了,脚下有点发软,难道哥哥真是已经死了,自己这么久的期盼还是到头来还是这样。 楞了一会,“好的,我知道了。”若若眼泪含着泪水,声音有点颤抖的说道,转身准备离开。 “若若小姐果然是跟小范大人兄妹情深啊。”王启年说道。 范若若停住脚步,王启年走上前来,凑到身边,看了一下周围,轻声的说道:“小范大人还活着。” “什么!”范若若急转过身来,大声说了一句。 王启年急的立刻对着她说:“嘘,小点声。” 范若若闪着泪花的眼睛盯着王启年,问道:“你是说哥哥还活着?” “嗯。”王启年点点头,随后又用手挥了挥,“不过您小点声。” 若若听了,心里又激动又开心,她用手抚了抚胸口,哥哥果然还活着,自己的期盼还是盼来了好结果。 “那哥哥现在身在何处?”小喜了一番,若若问道。 王启年又凑过身来,轻声说:“这次前来,是小范大人要我来的,告诉你。。。” ...... 庆国边境。 燕小乙视察完夜访,走到城墙上,月光照在他的盔甲上,如同结上了层霜一样,他望着月亮,手里抚摸着自己的弓箭,有些愣愣的发呆,许是想到了什么人,或是想到了什么事。 忽地一只信鸽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扑腾扑腾的落在他面前,燕小乙伸手抓住信鸽,摘下它脚下的信件,将鸽子关到笼子里,随后走到一处火盆前,趁着光亮展开信件。 燕小乙看完后将信件捏在手里,皱起眉头思索了一下,然后将信件扔到火盆里,盯着火盆,紧着的眉头很快松弛下来,他笑了笑。 范闲,原来你还活着。 ...... 第十集 狙击?枪? 竹林。 烟雾缭绕,一切显得朦朦胧胧的。 范闲走出屋外,环视了一下周围,一切都是若隐若现,一片寂静。 他觉得有点不对劲,遂警惕的去周围看了看,喊了句:“五竹叔?” 没人回应。 “五竹叔?” 只听的空荡迂回的回声。 范闲眉头紧皱,心想:这又跑哪去了。 突然,一群鸟冲出浓雾,飞出竹林,打破了这片寂静。 “谁!” 只见浓雾中有个身影在慢慢靠近,范闲仔细盯着那人影,随着越来越近,那人逐渐清晰。 “陈萍萍。”范闲瞪大眼睛,说道。 陈萍萍坐在轮椅上,本严肃的表情,看见范闲,立即变得和善起来,对他笑了笑。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范闲惊讶的问道。 “只要我想知道,我都能知道。”陈萍萍看着范闲,平静的回答道。 “果然。”范闲冷笑一声,心里想到北齐肖恩所说的话,眼前的这个人高深莫测,自己一直是他的棋子而已,从儋州到京都,再到北齐,所有的一切都是此人的棋局。 只不过,自己现在还不能打破这盘棋局。 现在看到他,心里没有当初的那种亲近感,心里甚至有点害怕和恐惧。 “果然什么?”陈萍萍追着问道。 “没什么,你来干什么?”范闲假装随意问了一句,随后转过身去。 没人回应。 沉默一阵,突然。 “范闲!”一阵恶狠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范闲一惊,急转过身来,惊道:“燕小乙。” 只见燕小乙手里握着弓箭,眼睛正盯着范闲,眼里的怒火似乎要将他碎尸万断般,而此时已毫无陈萍萍的身影,就像没有出现过一般。 “怎么回事。”范闲皱着眉头,心里盘算了一句。 “你怎么在这,陈萍萍呢?” “什么陈萍萍,今天谁也救不了你。范闲,你果然没死,我今天必定不会再让你逃脱。”说完,举起手里的弓,搭弓上箭,直对着范闲。 范闲见了,心里知道燕小乙九品高手,被他瞄上,几乎无逃脱机会,上次也是因为运气好,这次可没东西替他挡箭了。 范闲急忙翻身跃起,冲进后面的屋子里,躲在桌后,眼睛偷瞄着窗外,心里有点慌乱。 “范闲,你跑不了的。”燕小乙在外面大喊道。 范闲此时满头大汗,他知道燕小乙的弓箭之力,一颗大树都能被拦腰射断,自己躲在这竹屋里根本没用,正焦急中,忽然看到床上有个熟悉的盒子。 “老娘的盒子怎么在这?”范闲有点惊讶,来不及多想,范闲冲到床边,打开盒子,一把闪着金属色的物体整体的躺在里面,范闲楞了一下,“这枪谁装好的,五竹叔?”他伸手端起来,拉了一下弹夹瞅了一眼,“我去,居然还有子弹。” 此时“彭”的一声,一支弓箭穿破墙壁射了进来,死死的定在对面墙上。 “不管了。”范闲急端着狙击枪翻身滚到窗前,将支架搭在窗台前,通过瞄准镜瞄着燕小乙,“这八倍镜。”范闲嘟囔了一句,“可以。”。 “范闲,去死吧。”燕小乙又搭了一个满弓,利箭呼啸而来。 范闲来不及多考虑了,手里轻轻扣下扳机,“砰!”的一声响,枪口一阵火光,子弹顺着枪膛一下子射出,在空中正对着燕小乙的箭,一下冲断了那支箭,直打向燕小乙。 子弹出膛的反弹力很大,一下子将范闲顶到,向后栽倒在地上,他整个人抱着枪,眼睛睁的很大,有点愣神,这第一次玩枪,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范闲心里说不出啥滋味。 有点?刺激? 窗外似乎没动静了?范闲慢慢爬起身来,低着头蹲在窗前偷偷瞄着外面,一个人都没有,燕小乙也不见了,周围依旧之前一样雾蒙蒙的,地上也没什么断剑,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范闲眉头一皱,想了想,还是端着枪慢慢走出门外,警惕的瞄着周围。 “奇怪,见鬼了?”看了一圈,没什么情况,范闲放下手中的枪,靠在身上,两只手揉了揉,“这玩意还挺重的。” “范闲!”突然又一个庄重又严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又谁!”范闲被惊得一下转过身来,刚想端起手里的枪,却发现手上没有任何东西,他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又看了看身边周围,啥都没有,他楞了楞。 “范闲,你好大的胆!”一声威怒的喊道。 范闲抬头一看,惊到嘴巴都张大了,“陛下?” 庆帝端着手,眼睛盯着他,缓缓走了过来,狠狠的说道:“范闲,你竟敢叛国!” “叛国?”范闲还没回过神来,只见庆帝后面的浓雾散开,范建,范思辙,范若若,二姨娘都被绳索捆住,低着头,周围一队禁军手里拿着闪着寒光的大刀。 “父亲,若若,思辙,姨娘?”范闲看到这个场景有点心慌,低声说着,“你们怎么在这里?” “陛下,这。” 庆帝也不回复,甩了甩衣袖,转头冷冷的说了句:“杀!” 身后禁军一下围了起来,一拥而上,高举起手里闪着寒光的刀。 “不!不要!”范闲拼尽全力想冲上去,怒目圆睁,有点声嘶力竭,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但脚下却如同生根了般不能动,迈不开也移不动。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脚下,只见两只腿布满冰霜,结成冰冻,脚底也不是草地,而是厚厚的冰层,范闲惊道,急将双手握着腿,想使劲拔出,但徒觉无力。 他缓缓抬起头来,映入他眼帘里的不再是什么竹林,而是狂风夹杂着雪花包围着的白茫茫一片,竟全是一片冰层覆盖的白色世界,正对着他面前的,是一个巨大高耸的建筑,很大很高,似乎不像这个世界的建筑,“什么。” 范闲尽力抬起头,眯着眼睛,好像都看不到这个建筑多高。突然,那巨大建筑的门缓缓开了,门缝里透出一阵刺眼的光...... ...... “范闲,范闲。” 范闲缓缓睁开眼睛,眯着眼睛瞅了瞅,怎么还是熟悉的小竹屋。 “你醒了。”五竹站在旁边,说了一句。 范闲努力撑起身来,用手揉了揉眼睛,环视了一下周围,心里想到:原来是梦,还好。 “你怎么了,满头大汗。”五竹说道。 范闲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做了个恶梦。” “哦。”五竹回了一声。 范闲擦了一下额头,真是一头的汗,他坐在那里,眉头紧蹙,想着刚才梦里的情景,有点后怕也有点奇怪。 “五竹叔,你都不问我梦到什么了么?”范闲歪着头问道。 “那你梦到了什么。”五竹悠悠的问道。 “额,好吧,我梦到了陈萍萍,燕小乙,陛下,还有,家人们。”范闲低声说道,“还有一个奇怪的建筑。”。 “哦,梦?我不懂。”五竹说道。 范闲转过身,有点惊讶,抬头问道:“五竹叔难道你不做梦?” “没做过。” 范闲听了,眨了眨眼,咧了咧嘴,心想:五竹叔果真是这个世界最神秘的人,不会真气却武能锤大宗师,不会变老,一天天神出鬼没的,现在竟然还不会做梦?! 范闲摇摇头,掀开被子正准备下床,忽想到什么,抬头看着五竹,问了一句:“叔,你用过那把狙击枪么?” “狙击?枪?” ...... 第十一集 淡黄的长裙 这次虽是梦境,但让范闲还是有点后怕。 “五竹叔,你说梦是不是预兆着什么?”范闲问道。 五竹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没做过梦。” 范闲皱着眉头,眼睛盯着窗外,似乎在思考些什么。五竹见范闲在发愣,说道:“你在想什么?” 范闲缓缓回过头来,眉头紧蹙,看着五竹,低声说道:“我们是该做什么了。” “你可想好了。”五竹缓缓说道。 “嗯。”范闲点了点头。 “你决定,我都听你的。”五竹说道。 “好。”范闲站起身来,握紧拳头,“也是时候了。” ...... 监查院。 昏暗的屋内,虽墙上有个打开的窗户,且透过一束阳光,却还是显得那么昏沉沉的。陈萍萍坐在轮椅上,手里紧捏着着一个小木块做的小玩意,眼睛盯着那些生长在角落的花草,仅有的阳光透进来,铺洒在这一隅,便也显得没那么死气沉沉了。 “院长。”从屋外走进一人。 陈萍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转头看了看,说道:“影子,那件事怎么样?” “是谢必安,而且他们那边也都认了。”影子回道。 “谢必安。”陈萍萍低声理了理,“二皇子。” 影子走到边上,说道:“院长,我觉得是二皇子刻意杀的费老。” 陈萍萍摇了摇头,不忍说话,似乎心里有一堆事在堵着,毕竟费介跟了自己这么多年,虽表面上费介对自己大大咧咧的,看着不怕他,实际上对他最忠心的,估计就是费介了,陈萍萍想了很多的结果,没想到二皇子竟然真的动手杀了费介。 “那个言冰云我看也不是善茬,院长。”影子又说道。 “言冰云是言若海的儿子,是要接管他父亲的四处的,二皇子此意颇深啊。”陈萍萍低声说道。 “这是一盘大棋啊。”突然他又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看着影子,问道:“怎么样,范闲那边有消息么?” “没有,我们的追踪暗探都已派出去了,目前还没有消息。”影子说道,他想了想,又追问了一句:“院长,说不定范闲真的已经死了呢。” “范闲不会死的。”陈萍萍斩钉截铁的说道,“这可怜的孩子,现在不知道在哪疗伤呢,要是他知道自己的师父已经。。。”陈萍萍没有接着说下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心里想:“五竹,我知道范闲跟你在一起,一定得照顾好他啊。” 他紧盯着那角落的花草,这是小姐生前种下的,一直担心它活不了,但一切都是缘分,小姐的孩子重新植育了花草,现在长势甚好,他不用再担心了。 小姐,你也不用担心你的花了。 可是,范闲他。 陈萍萍甩了下衣袖,用手撑着轮椅的轮子,转过方向,看着影子,说道:“我们也该开始了。” “是,院长。”影子低头应允了一声,推着陈萍萍离开屋内。 ...... 夜晚。 皇家别苑。 林婉儿坐在床边,眼睛愣神的看着窗户,自那日再见范闲已过许久,范闲没再来,莫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不会的,世人都以为范闲已死,不会再节外生枝了吧。 只不过,范闲,你怎么好久都没来看我了。 突然,“砰”的一声,一个黑影从窗外跳了进来,林婉儿一惊,急站起身来,焦急的看着那边。 一个黑衣人缓缓走过来,伸手将脸上的黑布轻轻拿开,正是那个盼望已久的面孔,正是范闲! 范闲含情脉脉的看着婉儿,只见婉儿一身淡黄的长裙,蓬松的头发,眼睛里湿润的打着转儿,让人怜惜不已。 不用再说什么,范闲急走上前去,一把将林婉儿抱进怀里,低声说道:“婉儿,我来了。”婉儿也紧紧抱住面前的这个男人,眼泪划过脸颊,轻轻回了句:“嗯。” 拥抱了一会,两人松开紧抱的双手,范闲温柔的看着婉儿,问道:“你这今日,头发怎么都没梳理,不过配上你这个淡黄的长裙,怎么还是这么楚楚可人呢?” 婉儿听了,脸颊一红,后退了几步,双手揉着衣袖,低头说道:“我,我这不是为了你么,夫君都死了,还每日打扮的那么精细么?” “哦~”范闲坏笑着靠近林婉儿,“夫君么?”。 “不,不是,这个。”林婉儿显得有点慌张,双手抓的衣袖更是紧紧的。 范闲看着眼前的这个慌慌张张的小媳妇,心里真的又怜爱又疼惜,自己该是有多幸运,能遇到这么一个好的姑娘。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来找你,一是我想你了,还有就是有事要告诉你。”范闲说道。 林婉儿听了,心里暗喜,又听得有事找自己,肯定关系到范闲的计划,她抬起头,看着范闲,问道:“嗯,你说。” 范闲看着她,笑了一下,拉着婉儿的说走到床边,坐下,说道:“婉儿,现在世人皆以为我已死,我刚好借这个机会查明一些事情,你知道的,我本不想让你知道我还活着的。” 林婉儿听得,心里有一些难受,这个男人要做的事情,绝对不能因为自己受到连累。 范闲又说道:“但我怕你认为我死了就改嫁了。” 林婉儿听了,瞪大眼睛,看着范闲,说道:“什么?” “嘿嘿,开玩笑的,我是怕你身体不好,承受不住,我决定还是告诉你吧。”范闲咧了咧嘴,回道。 “这还差不多。”林婉儿嘟囔着说了一句。 “还有就是,我太想你了,我等到伤好了一点能下床了就迫不及待的来见你,就是上次。”范闲说道。 林婉儿听了,急捏了捏范闲的手臂,焦急问道:“是么,你上次来还是带伤的么,现在怎么样,都好了么?” “嗯,都好了。”范闲看着她,缓缓说道。 “哦。”两人互相看着对方,谁不是呢,两人都想着对方,心里都是对方,都会为了对方做任何事情,可惜现在,还有些谜题没解开。 “婉儿,我接下来要做一些事情,需要你配合我了。”范闲皱着眉头,眼睛里显得格外坚毅。 “好,你说。”婉儿点点头。 ...... 夜已深了,烛火摇曳,两人谈了许久,微风拂进屋内,撩动纱帐,衬着烛影浮荡。 “婉儿,就是这些。”范闲说道。 林婉儿点点头,说道:“你放心,我都记得了,就当是一场梦,但是醒了还是很感动。” 范闲听了,眼睛瞪得老大,疑惑的说道:“可以啊,婉儿,还挺押韵。” “押韵?什么意思。”婉儿歪着头问道。 “额,没什么,这牵连到你,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范闲说道,“你就把今晚当作梦吧”。 “没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婉儿坚定的说道,“能帮到你,我愿意。” 我愿意,仅仅三个字,却是范闲心底最坚硬的堡垒,她是他的软肋,也是他的最强硬的依靠和归处。 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似乎这么也看不够,范闲接下来要做什么,他心里也许早已想好,但是婉儿必定也会牵连其中,还有他的家人,还有监查院,还有皇宫,这一切都是息息相关的,这的确很艰难。 只不过,没的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