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她从地狱归来 秦深觉得自己热得像是要飘起来。 她耳边是断断续续的人声,忽远又忽近,听不真切。 她是死了吗? 这么热……这是地狱吗? 为什么这么吵? 秦深动了一下身子,耳边的声音逐渐清晰了起来。 是沉重的喘息声。 秦深一下子惊了起来,她猛地睁开眼,一偏头就看见了一张肥胖而又浮肿的脸。 这张脸还在不断地靠近她! 秦深猛一屈膝,膝盖狠狠撞在了这人的腿间,那人面庞一下子扭曲了起来! 他张开嘴,还没有惨叫出来,秦深便已经抬起手,一手迅速地捂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干脆利落地拍晕了他。 她松开手,那男人便一下子滚到了床上。 危机解除,秦深强打起的精神便骤然颓了下来。她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从床上爬了下去。 这是个过分整洁干净的屋子,除了那个男人躺着的床有些凌乱之外,其他的东西都毫无使用的痕迹。 这是哪里? 她明明记得自己刚炸了研究院,和所有研究员们同归于尽,怎么会一睁眼又在陌生的屋子里? 是谁动了手脚? 秦深靠着床头站着,身上的温度不断攀升,烧得她脑袋发晕,几乎思考不动。 她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指尖,疼痛感一下子逼得她清醒了过来,她环视了一圈四周,然后踉踉跄跄进了卫生间,打开了水龙头。 凉水一下子涌了出来,她掬了一捧水扑到脸上,意识一下子便清醒了许多。 秦深冲了会儿凉水,觉得自己差不多彻底清醒了,便抬了头。 可是她刚一抬头,便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然后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镜子里的人面庞年轻,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脸部线条流畅而又美丽,短发凌乱地遮在额前,肌肤在卫生间的冷光照射下瓷白如玉。最漂亮的莫过于一双眼睛,那眼睛大而圆,睫毛卷翘而又浓密,只是眼尾细长,眼瞳里一片漆黑幽深,像是妖邪。 这是一张美丽到模糊了性别的脸。 秦深呆呆地看了一会儿镜子中年轻的自己,忽地扑到了镜子前,抬手反复摩挲着镜中的那个人,然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她回来了!回到了七年前!回到她还没有被抓去研究院,没有被注射药物,没有被反复推上手术台,没有被囚禁在玻璃观察室里,成为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的时候! 水龙头“哗哗”地流着水,水落到洗手池里,又从池里溅起,打在她的手背上。 秦深关掉了水龙头,出了卫生间的门,低头看那个躺在床上的肥胖男人。 她在研究院被关得太久,以前的事情几乎像是上辈子的,秦深回忆了好久,才想起来这是什么地方。 七年前,秦家企业遇到了危机,她的亲生父亲给她下了药,亲手把她送上了一个老男人的床,想要借此换取资源! 秦深低低笑了起来。 七年前的秦深任他们宰割,可是现在的她—— 是从地狱归来的人。 第2章,交易 男人是被一杯冰水泼醒的。 他猛地瞪大眼,张嘴就要骂人。可是他眼皮刚一动,他便看见了一点寒光闪过,一柄水果刀横在了他的脖颈上。 男人一下子僵住了身子,昏迷前的记忆一下子涌了上来,他骤然睁大眼,绷紧了身子,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不小心碰上刀锋:“你、你要做什么?” 秦深拿指尖轻轻点了点水果刀的塑料刀柄,冲男人露出一个微笑:“你叫什么?” 她皮肤白,瞳仁又黑得像是泼墨,手里还握着刀,十足十是一个索命的黑白无常,偏生又挂着个无害的微笑,愈发叫人毛骨悚然。 男人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是哪里招惹了事,只能哆哆嗦嗦地回道:“钱、钱多文。” 这个人她知道,又色又怂又好面子,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赶上了好时机,发家致富 秦深轻轻一弯眉,稍稍抬了下巴:“那你认得我吗?” 钱多文被冻醒后,就一直没能从惊吓的状态中出来,视线一直战战兢兢地落在水果刀上。 他有点儿惶恐地抬起头,视线朝秦深身上一落,然后瞳孔骤然一缩:“是你!你是秦家那个!那个——” 秦深微微一笑,轻轻俯下身:“秦家那个送给你的那个礼物。” 钱多文却吓得一下子瘫软在了床上。 秦深扫了他一眼,漫不经心撩了一下额前的碎发,坐到了床边。 她把刀从钱多文脖颈前移开了,修长洁白的手指攥着刀,耍杂般把玩着刀。 灯光照射在刀锋上,白光闪闪烁烁。 秦深慢条斯理道:“秦家把我送来的时候,向你索要了什么?” 刀已经离开了,但是钱多文依然动也不敢动,腆着肚子,小心翼翼地答道:“东城区那块地皮。” 秦深微微挑起了眉:“这么大手笔。” 钱多文讪讪地笑,不敢吱声。 当初秦天瀚提这个要求的时候,他也觉得是狮子大开口,但是秦天瀚把照片给他一看,他登时就觉得这笔交易不亏了。 钱多文偷偷摸摸看了一眼那把寒光闪闪的水果刀,眼睛一闭。 他原本以为来的是个可爱漂亮小精灵,哪想到是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修罗。 秦深转了两下水果刀,刀锋又轻飘飘抵在了钱多文的脖颈上:“怎么办?”她轻轻地笑:“这交易没做成,那块地——” 钱多文立刻反应了过来:“给秦家——”他一扫秦深的神情,登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纠正道:“给您!给您!” 秦深收了刀,微微一偏头。 钱多文小心地看了一会儿秦深的表情,慢慢爬起来,赔笑道:“我来这是为了……哪会带合同来?” 秦深转了两下刀,将水果刀一抛,那水果刀落到了她身侧,直直插到了垫子里:“打电话送过来。” “不要耍花样。”秦深从衣兜里摸出一部老旧的手机,慢吞吞晃了晃:“我拍了几张钱老板的美照,虽然像素不大好,但是想来钱老板不会想让它们出现在网络上的。” 她收起手机,攥了刀,起身微笑:“是吧?” 第3章,言家六少 秦深的威胁立竿见影。 钱多文几乎是立刻就打了电话,找下属送了合同过来,然后又颤颤巍巍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小心地把合同递到了秦深手里。 “合同是之前就备好的。”钱多文赔着笑:“一点漏洞陷阱都没有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摸摸拿视线看秦深的口袋:“您那个照片——” 秦深一抖合同,偏头冲钱多文露出一个笑:“你衣服都整整齐齐穿着,我拍你什么照片?” 钱多文一下子睁大了眼。 她站起身,收了水果刀,随手往桌子上一抛,拉开门,没再管屋里怔住的钱多文,转身出了宾馆套房。 钱多文这人极好面子,被她拿刀威胁,又被她空手白狼地逃走一块地皮,肯定不会四处宣扬,也不敢来追求,最多把仇记在秦家身上。 秦深愉悦地一扬眉。 钱多文要是把仇记在秦家身上,这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秦深停在了电梯前,摁下了下楼的键,一边等着电梯上来,一边看铁门倒映出来的人影。 身形瘦而高挑,雌雄莫辨的一张脸,还有一头散乱的短发。 任谁看见,都不会觉得这是个女孩儿。 秦深抬手理了理自己的短发。 然而实际上,她确实是一直以男性的身份生活,甚至身份证上写着的性别都是男。 秦天瀚一直不知道她的真实性别,所以才会把她送到喜欢男人的钱多文床上。 上一世这个时候,她并没有能耐逃走,钱多文扯了她的衣服,发现了她的性别,然后大失所望,将她送回了秦家。 秦天瀚没能和钱多文做成交易,但是他反而兴奋了起来。 一个漂亮女孩儿的市场,其实是要比一个男孩儿更广阔的。 电梯到了的声音响了起来,秦深中断了自己的思绪,迈步往电梯里走。 可是她刚迈开步,宾馆里的灯便忽地暗了下去,一片漆黑里,秦深听见一道细微的声响,然后灯跳了跳,又很快亮了起来。 电梯门还打开着,有个年轻男人从电梯里走了出来,他个子很高,穿着个白色的高领毛衣,模样温雅,低着头在看掌中的手机。 他手指细长,骨节分明,黑色的手机愈发衬得他肤色雪白。 他大概是瞧得专注,没有注意到电梯口站了个人,一直到秦深轻轻咳了一声,他才微微抬起了头。 这是个极标致的美人,轮廓流畅,骨相极美,天生的桃花眼,只是一身贵气,模样疏离,一看便是世家公子,陌上如玉。 秦深侧了侧身,给他让出了位置。 这人终于收了手机,偏头轻轻看了她一眼,微微弯眉,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疏离微笑,然后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电梯门已经要关了,秦深三两步跨进去,然后歪头瞧了瞧已经走远了的那个人。 这人她侥幸见过一次。 京都言家六少,这位秦家一辈子都攀不上关系的人物,怎么会出现在榕城这么一个小地方,还一个人都没有带? ———— 【作者的话】 1、爽文甜宠1V1,不要ky,喜欢请打五星。 女扮男装真大佬X斯文败类伪善人 2、脸滚键盘写作,作者逻辑死,勿考究,一切为了剧情服务。 3、新书崽崽很幼小,需要大家一起来栽培它,推荐票,打赏,评论,打卡~新书需要你们的爱才能茁壮成长~~( ̄▽ ̄~)~ 第4章,请问剧组招人吗 秦深没有回秦家。 秦家别墅大得很,只是从来没有她住的位置,她打小就被秦天瀚丢在外面,一个月除了固定的花销,多一分钱都没有。 秦深没有办法,只能自己想办法省钱,然后她很快意识到—— 她的容貌是个利器。 秦深抬了头,冲几个一直在偷偷看她的小姑娘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那几个姑娘正在窃窃私语地聊她,冷不丁被抓包,一下子都红了脸,互相抓着手臂,低声尖叫:“他好帅!模样好干净!我可以我能行!” “他冲我笑!他笑起来好好看!完了完了,我连我们以后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我能不能上去要个微信!” “你想屁吃!”另一个姑娘捣了捣她:“这么好看,多半是什么明星,最近榕城不是有个什么剧组嘛,这是不是剧组里的人?” 她偷偷摸摸把手机摸出来:“看看看,我偷拍的。” 少年穿着一身浅色的运动装,身形挺拔而修长,比例漂亮得像是雕像。他微侧了头看过来,眉眼含笑,眼瞳里像是蕴着无限的深情。 华灯初上,霓虹灯的光亮落下,在他的短发上跳跃,街道上无数来往的人,独他一人闪闪发光。 那姑娘兴奋地把照片放上,开始识图:“这什么神仙颜值!爱了爱了!我能吹一年彩虹屁!” 识图结果已经出来了,那姑娘挨个看下去,然后立马失望起来:“这搜到的都是什么结果啊,这不会是哪家还没出道的练习生吧?” 而此刻,某未出道练习生秦深已经走到了老城区。 上一世这个时候,榕城来了个剧组,并且还在榕城选角来着。她原本想去参与海选的,但是因为今天的事情,她被困在秦家大半个月,到底没能参加。 等再听到这个剧的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之后,这部剧播出大火。 秦深停在了剧组前。 榕城没有横店,剧组租了老城区的小半条街,街巷入口处摆了个桌子,桌子前还坐着个工作人员。 正是晚上八九点的时候,工作人员正支着下巴,看起来有些昏昏欲睡。 秦深走了过去,屈起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低声道:“您好。” 她嗓音也漂亮,像是被上帝亲吻过,不辨男女,清缓而温雅,像是三月春风,一入耳就叫人酥半边身子。 工作人员一下子被惊醒了,他愣愣怔怔抬起头,刚有点儿不高兴,就被入眼的美色震住了。 他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秦深,下意识舔了舔唇,结结巴巴地回应道:“啊,您,您好。” 他被美色迷得七晕八素,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正事,问道:“那个……您来有什么事吗?” 他一边问着,一边偷偷摸摸地打量面前的少年。 这等模样,这是哪里跑来的孩子? 秦深低了低头,眉梢微微一弯,唇角稍稍一提,露出了一个漂亮的笑来:“你好,我听说这边之前在招角色。” 她轻轻眨了眨眼睛,诚恳地问道:“请问现在还招人吗?” 第5章,不良少年 那工作人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啊,你是说前两天招人那件事吗?” “之前一直在招,也一直没有定下。”他犹豫着看了一下里面还在拍摄的剧组,然后小声道:“不过今儿个下午,导演刚说了不面试,说找到人了。” 工作人员有点儿可惜地看了一眼秦深,摇了摇头:“你回去吧。” 秦深没有动。 她抬头看了一会儿刚刚结束一幕戏的剧组,纤长的眼睫一掀:“我试试。” 她绕开桌子,迈步往小巷里走。 那工作人员一下子跳了起来,慌里慌张地拽秦深的衣袖:“诶不行,你不能去——” 他指尖已经摸到少年的衣服了,但是一把抓下去,却只握住了一片空荡荡。 他茫然地抬起头,才发现那少年已经走出去极远。 这部戏拍的是一个校园剧,导演以前很有名,后来出了点儿事情,名声一落千丈,好几年没再出来活动过。这是他出山拍的第一部戏。 因为很久没再拍戏,加上名声也不怎么好,所以这部戏并没有什么投资,请的演员也几乎都是不怎么有名的。 甚至还有一个演员签了合同,结果却在临拍前突然违约,导致剧组不得不临时在榕城选角。 秦深上一世便听说,那个角色最后其实也没有选到合适的人。只是矮子里面拔高个,挑了一个比较合适的而已。 今天下午才找到的人,多半还没有签下合约。 秦深已经走到了林导附近。 林导正逮着一个模样不大的男孩训斥,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靠了过来。 “你想想你刚刚那段怎么拍的!你是个富家少年!富贵人家!明白了吗?”林导痛心地点那个少年的脑袋:“你别这么畏畏缩缩行不行?” “还有你——”林导猛一扭头,刚要喊女主过来,嗓子却骤然一顿。 他视线一下子黏在了秦深身上,然后他反复打量了一会儿秦深,对他招了招手:“你是哪儿来的?” 秦深迈步走了过来,对林导露出了一个乖巧的笑:“林导好。” 她故意卖乖,精致秀丽的眼瞳微微眯了起来,露出一个干净而乖巧的笑:“我是今天看见了贵剧组招人的消息,过来试镜的。” “已经试完镜了。”林导仔细瞧着秦深的五官,然后有点儿痛心地收回视线:“你和那个角色形象不搭。” 这少年朝这一站,便是光风霁月,公子无双,怎么看都是大家族走出来的小公子,和剧本里那个不良少年扯不上半点儿关系。 秦深倒是笑了。 她懒懒一掀眉,身子微微向后仰了仰,手也插到了口袋里,吊儿郎当地冲林导笑:“导演,你这是试完镜了,还是不愿意给我试镜?” 她语调微微扬着,带着点儿讥讽的笑。 站在林导身边的少年一下子不高兴了起来:“你怎么说话的——” 他话还没有说完,林导却一下子抬起了手,打断了话。 他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视线上上下下在秦深身上落,然后一指旁边的屋子:“剧本给他一份,等一下我来面试你。” 第6章,试镜1 这是一个校园剧,秦深来试镜的角色是戏里的男三,余阳。 他是个不良少年,高一就辍了学,在一家修车店做学徒。他容貌漂亮,很容易骗得姑娘们的好感,所以哪怕没什么学历,女朋友也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换。 他一直这样子厌倦般地生活,直到有一天看见了女主。 女主是一个家境很糟糕,但是一直自立自强的可爱姑娘,他在几次摩擦中喜欢上了女主,便经常去找女主,变着花样想要讨好女主。 这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喜欢一个姑娘,但是这个姑娘不喜欢他。 秦深合上了剧本。 她大致了解了这个角色的情况。 一个炮灰,一个促进男女主感情发展的,漂亮的炮灰。 她看完了剧本,林导那幕戏却还没有拍完,她便干脆把剧本搁到一边,低头把自己的旧手机翻了出来。 手机屏幕是黑的,秦深看了一眼屋子里坐着的剧组员工们,然后挑了最近的一个女化妆师。 这个化妆师握着手机,低着头,一副正在玩手机的模样。 只是她手机屏幕早已经暗了,眼神也不受控制地往她身上落。 秦深微微歪头,冲那个化妆师露出一个漂亮的笑:“姐姐。” 那化妆师一惊,下意识攥紧了手机,然后她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偏过头露出一个笑:“你好。”她稍稍顿顿:“你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沈九张开手,露出自己掌心的手机,低下眉,有点为难地笑笑:“我手机没有电了。” 她双手合十,做了一个拜托的表情:“姐姐有带充电器吗?” 那化妆师脸“腾”一下子红了:“有、有的。” 她低头快速翻了翻自己的包,然后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充电器:“应该是适配的。” 她把充电器递给秦深,小声问道:“你是剧组新来的演员吗?”她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你很好看。” 秦深对她露出一个笑:“不是呢。” 她找了个插排,连接好充电器,一边把手机开机,一边轻声答道:“我是过来试镜的。” 化妆师偷偷摸摸把相机打开了,迅速摁下了拍照键,然后把手机藏到背后,鼓励道:“你一定会试镜通过的。” 秦深已经开了手机,她听见化妆师的话,微微回过头,冲她弯了弯眉:“谢谢姐姐的吉言了。” 少年蹲在地上,短发软软地贴着脸颊,模样精致得像是精灵,此刻弯着眉笑,干净乖巧。 化妆师被萌了一脸血。 她拿着手机,兴奋地和亲友分享这个消息。 【今天剧组来了个极品小弟弟!!我跟你讲!绝了!那张脸简直鬼斧神工!身材比例没得说!要是我起码比人家大一轮!我能立刻倒追!】 亲友嘲笑她。 【瞧你这出息样子,你不是见了很多明星了吗?我记得前两天你还跟我讲你看腻了帅哥了呢。】 化妆师兴奋地打字。 【这个不一样!】 她正准备把秦深的照片发过去,想想又觉得不合适,正想去问问秦深,便听见门被人推开了,林导走了进来:“那个小孩呢?” 他环顾了一圈四周,然后朝蹲在地上的秦深招招手:“过来。” 他吧剧本拿出来,随便翻了一页,点了点:“演这段。” 第7章,试镜2 秦深低头看了一眼剧本。 林导正要说话,忽地看见眼前的少年退了一步,他一抬胳膊,拿手背狠狠一抹嘴角,眼瞳微微一眯。 林导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余阳和一群混混打架的场面,他刚刚擦嘴角,擦的是嘴角破了流出来的血。 林导微微前倾了身子,仔细地盯着秦深看。 少年的神情极凶,眼瞳却又溢着轻蔑和不屑。他声音稍稍一扬:“我以为是为了什么。” 少年嗤笑了一声,手向前一伸,用力一攥,像是提了什么东西起来。 他的指尖蜷了起来,手臂也绷了起来,一副用了极大力道的模样。 林导扫了一眼剧本。 这是拎起了一个混混的衣领。 秦深微微俯下了腰,朝那个不存在的混混逼近了一分。他唇角斜斜地勾了一下,露出了一个玩世不恭的笑:“堵个小姑娘,然后顺带堵了爷?” 这是余阳第一次遇到女主的场面。一群混混在他回家的路上围堵了女主,不小心波及到了他。余阳的脾气并不大好,他干脆利落地把那些混混都收拾了一遍,然后才想起来问他们招惹他的原因。 他手指忽地一松,直起身,低下头,蔑视般向下瞥了一眼,将手插到裤兜里,舌尖轻轻一舔自己的唇瓣,转身往一旁一瞥。 按照剧本,那个地方是女主站着的地方。 秦深稍稍一扬眉,视线又轻飘飘压下,然后他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吹了声口哨:“算你好运。” 他声音微一压低,漂亮的音色一下子染上了绯糜之气,混着点儿轻笑,像是要把人魂魄勾掉:“小姑娘。” 林导拍桌叫了起来:“卡!漂亮!” 他拍完桌子,然后才堪堪意识到,刚刚那一幕,压根不是在拍戏,自己只是在试镜一个新人。 林导掩饰性地喝了口水,来回打量了一下秦深:“你叫什么名字?” 秦深抬手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眉眼微微一弯,刚刚的桀骜不驯玩世不恭,一下子散了干干净净,她又成了那个干净阳光的俊朗少年。 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秦深。” 林导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个名字,确定自己没听过这个名字,便又问道:“你是学表演的吗?” 刚刚那番表演,细致又精妙,每个点都卡得恰到好处,角色的情绪也收放自如,如果不是有多年表演经验的人,根本把握不好这个度。 他没听过这个名字,那多半是学表演的新人。 秦深摇头:“不是。” 她虽然一直有意去走艺术路线,但是学艺术太烧钱了,而秦天瀚给她的钱又实在有限,她压根报不起任何艺术班。 林导微微睁大了眼睛:“没学过表演?”他盯了一会儿秦深:“素人?没公司?” 秦深扬起眉,冲林导微微笑了一下,算是默认。 林导眼里的笑意深了点儿,然后他刻意压了压笑,拧起眉,神情严肃道:“没公司这不行啊,你不是职业演员,没有助理,也没有化妆师——” 他拉长了声音。 第8章,试镜3 第9章,神秘男人 秦深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急事? 当然是有急事。 她把钱多文揍了,还空手套白狼地拿走了他一块地,他碍于面子,没办法直接对她发难,但是肯定是不会放过秦天瀚的。 秦天瀚多半是接到了钱多文的电话,打电话过来,来找她算账的。 秦深眼里的笑意深了些,她摸了摸手机屏幕,抬起头,冲化妆师弯了弯眉:“谢谢。” 她不大在意地把手机揣回兜里,眉眼微微一垂:“我等下回个电话给他。” 秦深出了屋,看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天色,想了想,等在了门外。 她一直等到丁晓璇出来,然后冲她露出一个笑:“不知道我是否有荣幸送丁姑娘回家?” 丁晓璇脸一下子红了,她连连摆手:“我家就在附近,不用送不用送。” 秦深坚持:“是我耽误了你的时间。” 丁晓璇有点不好意思:“十几分钟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舍得再拒绝,由着秦深送了她回家。 夜已经有点深,秦深从巷子里走出去,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七八个未接来电,还有十几条未读短信。 秦深轻轻笑了一下。 她靠在墙壁上,漫不经心地把那些狂轰滥炸的短信都看了一遍,然后将电话拨了回去。 拨号声只响了一下,电话便被接通了,秦天瀚的声音暴怒地在电话那端响了起来:“你今天晚上都做了什么!你个不孝子!” 秦深低头笑了笑:“我做了什么?” 她嗓音漫不经心:“那父亲怎么不问问自己,你都做了什么呢?” 秦天瀚没想到她会顶嘴,整个人都一愣,然后更加震怒了起来:“你还敢顶嘴!你翅膀硬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让我损失了多少!” 他咆哮着吼:“你立刻给我滚回来!” “回去做什么?”秦深懒洋洋笑,声音里藏着点儿讥讽,轻飘飘道:“去见你给我安排的那个钱总?给他道歉?再去床上——” 她声音微微压低,语调带着点儿讥讽:“陪他睡一觉?” 电话那端骤然一噎。 秦深“呵”地轻笑了一声,她直起身,一边向外走,一边低低道:“不用担心。” 她微微垂眉,嗓音一轻,在寂静的夜里,像是十八层炼狱里归来的鬼魅:“我肯定会回去的。” 秦深挂了电话,把手机揣回到兜里,正要往秦家别墅走,忽地一拧眉,偏头看向了小巷里的一处。 她抬起手,迟疑着拿指尖压了压自己的眉骨。 前世她被抓去研究院,就是因为她身体里有特殊的基因。那些疯子研究员想尽办法激活了她的基因,将她的特殊能力开发到了极致。 她重生归来,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没了这些能力,刚刚却才发现,她的夜视能力依然还在。 她刚刚清清楚楚地看见,小巷上方,有好几个身影在围墙上跃过,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秦深微微拧了拧眉,松开手,正要离开,忽地察觉身后有人贴了过来! 秦深猛地一抬手肘,狠狠捣了过去! 可是身后那人却轻轻浅浅卸了她的力道,压住了她的手肘。那人一只手束住她的腰,一只手握着刀,刀锋轻轻抵在她的脖颈上。 那人嗓音低而轻:“帮我个忙。” 第10章,壁咚 第11章,我亲爱的父亲,听说你 秦深说完这句话,便看见了言祯微微有些不善的眼神。 她一边再次在心里感概传言误人,一边将刀轻轻一抛:“算了,我助人为乐,不要你的报答了。” 言祯下意识抬手接刀,秦深趁机猛一弯腰,一下子从他的臂弯下钻了出去,三两步和他拉开了距离。 秦深微微一挑眉,唇角一勾,冲言祯吹了声口哨:“后会有期。” 她眼睫微一垂,一转身出了巷子,几步便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言祯微一拧眉,他看了一眼已经到了百米外的秦深,抓紧了一下手里的刀,然后他忽的一侧身,手里的刀猛地掷了出去! 刀尖入肉,鲜血味顷刻涌了出来。 巷子里登时乱起来,有人在喊:“在这里!这边——” 那人的话将将喊到一半,一道寒光便擦过了他的脖颈。 言祯拔了刀,轻描淡写地抹了那人的脖颈,然后轻盈地一跃身,身影迅速消失在了这片夜色中。 夜色浓重,月亮从阴云后探出又隐没,漆黑再一次笼罩了整片大地。 . 秦深快步在路上走着。 刚刚那一场遭遇,几乎将她上辈子在研究院的记忆全都勾了出来。 她经常上手术台上,麻醉药大批量地使用,她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只记得醒来后的剧烈疼痛。 在一次又一次的疼痛过后,她发现自己出现了奇怪的变化。她视力变好了,可以听见很细微的声响,力气也大了起来。 她起初惊喜万分,以为自己有了脱离这个实验室的筹码,可是她还没有高兴多久,便被丢进了观察室里。 那个屋子里,全是和她一样的人。 有人长着尖尖的獠牙,牙齿锐利,几乎一直戳到地面上。有人肩胛生了双翼,羽毛色泽暗淡,垂在身后,像是被折断了一般。 更多的是和她一样的人,表面看不出什么不同来,只是神情痛苦而绝望。 他们都是携带特殊基因的人,那些研究员强行激活了他们身上的基因,让他们拥有了异于常人的能力。 秦深摸了摸自己的眼尾。 她压根没想过,上辈子在研究院中被强行激活的异能,这辈子她竟然还拥有。 秦深微微敛了一下眉。 重生到现在,她几乎一直刻意地不去想研究院的事情,今晚突然发现的异能,才提醒了她。 上辈子那些人能发现她的特殊基因,并且抓走她,那么这辈子一样也有这种可能。 她想要避开这种可能,要么一辈子都藏起来,要么就只能强大起来,强大到那个研究院不敢轻易动她! 秦深稍稍一扬眉。 藏起来? 从她上辈子,她在绝境里拉着研究院同归于尽开始,她就没有再考虑过忍气吞声! 秦深偏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秦家别墅,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研究院也好,秦家也罢,她定然会一个一个手刃掉。 秦深稍稍弯了一下唇,三两步跨到了门前,摁下了门铃。 门铃只响了两声,开门声便响了起来,屋里的光一下子照了过来,紧跟着而来的,是秦天翰一下子挥过来的巴掌! “逆子!” 第12章,父亲?他也配? 秦深抬起手,干脆利落地抓住了秦天翰的手臂,然后手指微一缩紧! 秦天翰没想到秦深反应这么快,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咆哮道:“你个逆子!你竟然敢反抗——” 秦深抓着他的手臂,向前微微一倾身子,漫不经心地勾起了唇:“逆子?” 她扬眉讥笑了一下:“我逆了父亲什么呢?” 她松开手,轻轻一推秦天翰,然后斜着身子,靠在了门框上,嘴角微微一扬,眼尾斜斜地睨了过去:“逆了父亲的意思,没有主动伺候那个老男人?” 她微微直起身,看着踉跄了两步,退到了屋里的秦天翰,又一歪头:“还是刚刚没有站着挨打。” 秦深跨到秦天翰面前,手指扣住他的衣领,微一弯腰,逼了过去:“惹父亲生气了?” 秦天翰瞪大了眼睛看她。 他这个儿子,虽然长了一张漂亮是脸,但是从接过来开始,就一直唯唯诺诺。 他从没有想过,秦深他竟然敢顶撞他!他还敢反抗他!他—— 秦天翰一抬头,忽的撞上了秦深泼墨一般漆黑的瞳仁,然后忍不住打了个冷噤。 他瞳仁太黑太幽深,里面像是关了一只史前野兽!那野兽凶狠暴戾得像是要吃人一般! 秦天翰慌了起来:“你要做什么!” 他挣扎起来:“我是你父亲!” 一旁呆呆站着的,秦天翰的现任夫人江夏云,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她朝秦深旁边走了走,又没敢离太近,隔着一段距离劝:“诶你这个孩子,你怎么能对你爸爸动手——” 秦深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忽的低低笑了起来:“爸爸?他也配?” 她嗓音低淳而又华丽,像是大提琴,压低了声音笑,格外地撩人。 秦天翰却下意识哆嗦了一下。 他被自己的潜意识反应气坏了,又恼又怒地瞪起眼睛:“钱老板多有钱!如果不是我引荐你过去!你这辈子也攀不上这种有钱人!” 他声音更大:“这么好的门路!你竟然给我搞砸了!你!” 秦深不耐烦地嗤笑了一下:“这么好的门路——” 她微微低下头,唇角稍稍一弯,眼尾轻轻一扬,声音猝然低了下去:“你怎么不送你另一个儿子去呢?” 她冲秦天翰微微一笑:“今天我和钱老板讲了,我有个更漂亮更可爱的弟弟,他表示很有兴趣。” 秦天翰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你怎么能这么害你弟弟!” 秦深松开手,秦天翰一下子摔在了地上:“怎么能这么说呢。” “父亲可是说了的,这是个好门路。”她低头微笑,轻飘飘道:“我关爱弟弟,让给他了。” 江夏云刚刚扶起秦天翰,突然听见了秦深这句话,一下子拔高了嗓音:“你说什么!” 秦深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江夏云:“母亲没听清吗?” 她微微一歪头,露出一个纯良的笑:“那看来是年纪大了,需要去医院看看耳科了。” 江夏云一下子捂住了心口,胸脯来回起伏了两下。 秦深懒懒看了他们一眼,伸出手:“我的户口本在哪?” 第13章,这就是特意准备的房间 如果不是为了拿自己的身份证和户口本,秦深压根不想回秦家来。 收拾人渣很麻烦,秦深更愿意摧枯拉朽般把他们一次性收拾掉,而不是这么磨磨唧唧,又动手又动嘴皮子的。 她手在空中伸了一会儿,没等到秦天翰说话,终于不耐烦了起来:“不愿意交出来?” 秦深把手插回到口袋里,眉眼一挑,懒洋洋笑了一下:“那我自己找。” 她转过身,迈步就往楼上走。 这种东西一向都是放在书房,秦深娴熟地走到了书房,摁了一下门把手。 门是锁着的。 秦深吹了声口哨,偏过头,冲匆匆忙忙追过来的秦天翰扬起下巴:“书房钥匙。” 秦天翰一把捂住了口袋,神情警惕地看着秦深:“你要户口本做什么?!” 他到现在才堪堪反应了过来,怒声质问:“你想独立户口出去?玩跟你讲!你想得美!你不可能——” 秦深偏过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她瞳色极深,站在阴影里,愈发得秾郁,这么瞥过来,愈发地叫人心惊。 秦天翰被瞧得一惊,下意识住了嘴,但是手还是压在口袋上,底气十足地叫唤:“今天你休想拿走户口本!你生是我秦家的人!死是我秦家的鬼!” 秦深掀了一下眉,懒懒散散地勾了一下唇,手又插回了兜里。 秦天翰几乎下意识松了口气。他以为秦深服软了,放缓了一点口吻,再次劝她道:“小深啊,那个钱老板有什么不好——秦深!” 秦深正抬起腿,一脚踹在了书房门上! 书房门“轰”一下子被踹开了! 木制的门已经有了裂纹,它在门口晃来晃去,甚至掉了点儿木屑下来。 秦天翰呆在了原地。 秦深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她径直进了书房,将一旁的柜子抽开,三两下翻到了户口本,然后往怀里一揣,转身就向别墅外走。 秦天翰终于反应过来,他顾不上追究那扇摇摇欲坠的门,一把拉住秦深的衣袖:“你今天不许走!” 他拿眼神示意了一下一旁围观着的佣人,又飞快地和江夏云交流了一下视线,然后瞪起眼:你出去了住哪儿?你还没成年!你也没有钱!” 他意识到硬着来没有用,开始打感情牌,,江夏云在一旁跟着帮腔:“是啊小深。” 她走过来,拿手臂勾住秦深的胳膊,苦口婆心地劝:“夜这么深了,你出去要住哪儿呢?” 佣人已经堵住了下楼梯的路,江夏云扯着她的胳膊,半劝半强硬地把她往走廊尽头拽:“家里有为你特意准备的房间,你不如就住在家里。” “至于那个钱老板的事情啊,是你误会了。天翰他可是你亲爹,怎么可能会害你。”江夏云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推开了门:“今晚啊,你先住在家里——” 她视线朝屋里一瞥,动作便顿住了,脸色也倏然沉了下去。 秦深双手环抱,低低笑了一声:“这就是你说的,特意为我准备的房间?” 第14章,小深啊,家里太穷了 屋子里没开灯,昏昏暗暗的一片,只有走廊里的光透了一点进去,照到床脚。 床上干干净净一片,连个床单都没有铺,桌子倒在了地上,上面放着的东西全砸到了地上,书本摊了开来,玻璃制品全都碎了,玻璃碴子散了一地。 这个房间显然是遭人恶意破坏过。 秦家看她不高兴的人太多了。 她是秦天翰的原配所生,只可惜秦天翰在她母亲怀孕的时候便抛妻弃子,重新娶了江夏云。 江家那时候还是榕城的勋贵,江夏云带了大笔的嫁妆,秦天翰借着这些嫁妆,办起了秦家的企业。 江夏云一直不知道秦天翰已婚过,也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孩子,一直到秦深母亲去世,她被送到了秦家。 秦家几乎闹翻了天,江夏云砸了一整个屋子,才五岁的秦霍将开水泼到了她的身上。 秦天翰又将她送了出去,一直到最近秦家公司遇到了经济问题,才将她接了回来。 这屋子可能是秦霍砸的,也可能是今天她打了钱多文,他打电话给了秦天翰,秦天翰气急败坏砸烂的。 秦深微微扬了一下眉,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果然是特意准备的。” 她懒懒瞥了一眼屋里,转过身要走,江夏云却一把扯住了她的衣袖:“这是个意外。” 她反应迅速得很,轻描淡写地将房间毁了的罪责全推给下人:“不知道是哪个毛手毛脚的下人,给收拾成了这个样子!” 江夏云开了灯,一扭头,朝堵在楼梯口的佣人们瞥了一眼:“刘妈!过来给大少爷的房间收拾一下!” 佣人里挤了一个胖乎乎的妇人出来,那妇人一边应声,一边低着头进去收拾房间。 江夏云露出一个温柔大方的笑:“马上就收拾好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秦深,见她没有了执意离开的意思,又恢复了当家女主人的气势:“小深这么晚回来,吃饭了没?” 秦深抬起眉,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 江夏云被她瞧得有些发毛,但是她很快想起来秦深之前唯唯诺诺的样子,一下子又放松了起来。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不过到底还是只兔子罢了。 她偏头看向那群挤在楼梯口的佣人,拧着眉:“没看见大少爷饿着吗?”她催道:“赶紧做点小食来!” 楼道堵着的佣人又少了一个。 江夏云抓着秦深,带着她往餐厅走:“小深啊,你先吃个晚饭,屋子马上就收拾好了。” 她强行把秦深带去了餐厅,又将她摁到了椅子上,然后又笑吟吟道:“妈去厨房看看饭做得怎么样了。” 她松开手,一边往厨房走,一边拿眼神暗示了一下秦天翰。 秦天翰几乎马上坐到了秦深旁边。 他皱着眉叹气:“小深啊,爸爸这次接你回来,原本是想给你一个好生活的。没想到公司突然出事,负债累累,家里青黄不接……” 秦深将手肘抵在桌子上,漫不经心地支起下巴:“青黄不接还请这么多佣人?” 第15章,美味吗?父亲 秦天翰登时噎住了。 他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找好了说辞:“这不是你母亲嘛。”他把问题推到江夏云身上:“她过惯了铺奢的日子,怎么可能辞退佣人!” 秦深唇角微微弯了弯。 这对夫妻果然是天造地设,一有问题,都把错推到别人身上。 秦天翰见秦深笑了,眼睛登时亮了起来。 果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说什么都信,刚刚闹得要死要活,现在卖点儿惨,就能叫他心软。 秦天翰心里冷笑了一声,脸上却还是一副凄风苦雨的模样。 他一偏头,重重叹了口气:“唉,公司天天有人跳槽,合同方一天天来索要违约金,爸爸已经没办法了。” 秦天翰又扭头看向了秦深:“钱老板说他能帮一手,但是要你去陪他。”他抓住秦深的袖子:“就是喝点酒聊聊天!你帮帮爸爸!你都不愿意帮爸爸的话,爸爸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他毫不犹豫地颠倒了是非,又轻描淡写地把陪睡说成了喝酒聊天,然后还给秦深戴上了一顶高帽。 秦深微微斜了一下视线,纤长的眼睫微微一抬,墨色的瞳仁一下子望向了秦天翰。 这人还当她是那个会因为亲情心软的傻子呢。 秦深眉眼一掀,正要说话,推门的声音便轻轻响了起来。 江夏云领着佣人走了进来,将一碗面放在了秦深面前。 之前就熬好的骨汤做得底,细细的龙须面,面上打了个荷包蛋,还有几根青菜在旁边。 江夏云看了秦天翰一眼,噙着笑:“在聊什么?” 她将筷子放在了秦深面前:“先吃饭。” “吃饭?”秦深抬手拿起那双筷子,漫不经心地在手里转了两下,然后忽的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拍! 她漫不经心地偏过头:“硬的软的都上,就为了留我在这住一晚,吃这一顿饭。” 秦深微微一笑:“谁知道这顿饭里放了什么呢?这顿饭——” 她嗓音华丽低淳,尾音拉长,像是撒旦的低语:“我可不敢吃。” 这些人能对她下药一次,把她送去钱多文床上,那同样能干出第二次。 江夏云没想到秦深会看破这件事,倏然睁大了眼睛。 她勉强扬起一个笑:“小深你在胡说什么——” 她向秦天翰使了个眼色,秦天翰立马走了过来,呵斥她:“你怎么能这么污蔑你母亲!她好心好意为你做饭,你还说她别有用心?” 秦深低低笑了一下。 她抬起手,轻飘飘一指那碗面:“要不然父亲先尝尝这碗面?” 秦天翰脸色微微一变:“这是你母亲做给你的,我哪能吃——” 秦深忽的大笑了起来:“不用客气。” 她微一弯腰,细长的手指落到了碗边上,然后她指尖微一用力,直接掀了整个面碗,连面带汤的浇了秦天翰一脸! 江夏云惊恐地看向了她! 秦深收回手,慢条斯理地拿了一侧的抽纸,低头擦起了自己的指尖。 然后她轻轻一抛纸巾,看着那纸巾落到垃圾桶里,然后侧过身,微笑道:“美味吗?父亲。” 第16章,来一杯吗 秦深出秦家别墅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敢拦她。 佣人们缩在一起,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疯子,江夏云正扶着秦天翰,匆忙给他擦着脸。 面是新端上来的,汤几乎滚烫。 秦深出秦家的时候,还能听见秦天翰的惨嚎和骂咧声。 秦深抬手拨了一下自己的短发,偏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秦家别墅,然后吹了声口哨,将手插进口袋里,转身出了榕城的富人区。 夜色已经有些深,天气已经明显得凉了下来,苍穹漆黑如墨,不见一点星光,只有街道上的霓虹灯反复闪烁。 秦深摸了摸兜里那张可怜巴巴的一百块钱,眯眼看了一会儿不远处的几家宾馆。 榕城不是什么顶尖的城市,但是因为濒临海边,是个旅游城市,现在又没到旅游淡季的时候,宾馆的价格贵得很。 秦深捏着兜里唯一的一张一百块钱,感到后悔,十分后悔。 面汤泼也泼了,脸皮撕也撕破了,她干嘛不顺手走秦家索要点钱来呢? 她视力太好,还没有进宾馆,便看见了宾馆墙上贴着的价目表。 特价房,一百二一晚。 对不起,她不配。 秦深捏了一会儿手里的钱,然后指尖动了动,将纸币塞回到了兜里,转身往街道拐角处走去。 BLACK的招牌在黑夜里闪耀夺目。 这是榕城最大的一个酒吧,舞台上乐队正演奏着重金属的音乐,音乐声几乎震耳欲聋。五颜六色的光来回照射,吧座男女们拥坐在一起,发出暧昧的水啧声。 吧台的调酒师看见有人进来,招呼了一声:“要些什么吗?” 他正在调酒,细长的手指握着玻璃杯柄,长长的酒杯里,是调了一半的酒,色泽鲜艳美丽,像是白雪公主的那个毒苹果。 调酒师做了最后一道工序,将酒杯往吧台上轻轻一搁:“它叫盛夏。” 他微一偏头,看向了秦深,本是想招揽顾客,这么一瞧,嗓音却不自觉轻了一点:“来一杯吗?” 秦深微一抬眉,漆黑的瞳仁望了过去,然后他又漫不经心地移开视线:“不用。” 她正要迈步往酒吧里走,却一下子被人勾住了袖子。 那个调酒师微微前倾了身子,稀碎的头发遮在额前,露出了一双细长的双眼。 他抬起另一只手,将酒杯轻轻一推:“我可以请你。” 他神情执着,细密的睫毛搭下,声音低哑,带着股又颓又丧的美。 秦深笑了一下。 他偏头看了一眼这个调酒师,然后微一低头,一下子逼近了他。 那调酒师愣了一下,被突然逼近的的美色震了一下,然后紧接着便望入了一片漆黑的眼瞳里。 他还有些怔,想要说话,却忽的听见那少年含笑道:“我还未成年。” 他嗓音低淳华丽,像是大提琴拉动音弦,偏生语调里带着点儿恶劣,像是故意要看人出糗一般。 那调酒师不自觉地松开了他的衣袖。 他还没有从“未成年”的冲击中反应过来,便看见那个少年迈开长腿,一路往后台走去。 第17章,帅炸了 第18章,我要见他 酒吧里气氛热烈得很,吧台的酒一瓶又一瓶地被拿下去,吧台人来人往。 调酒师微微拧起了眉头。 他将手里的酒杯往柜子上一搁,转身出了吧台。 酒吧经理正盯着舞台上的秦深瞧,冷不丁察觉到自己肩膀上落了只,扭过头正要骂,一眼瞧请了来人的模样,登时绷直了身子:“您怎么来了?” 调酒师微一低头:“他是谁?” 他这句话问得没头没尾,酒吧经理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您是说上面这个跳舞的人吗?” 调酒师眼睫微微一抬,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他脸型偏瘦,五官偏狭,天然便带着一种阴郁颓丧的感觉。此刻眯起眼,这种感觉便更甚一筹,带着点儿鬼气森森的感觉。 酒吧经理竖了一身的汗毛,他咽了咽唾沫,结结巴巴地继续道:“我不认识这个人,他是自己上舞台的。” 酒吧规矩,舞台谁都能上去跳,台下的人如果喜欢,可以花钱请他继续跳。 经理顶着调酒师越来越冷沉的视线,磕磕巴巴道:“您要是想知道他的信息,我现在就去问——” “不必。”那调酒师终于开了尊口,他瞥了一眼战战兢兢的经理,斜倚到一旁的吧台上,从钱夹里取了张支票出来,拿了笔,低头填了个数。 他将支票向前一推:“给他。” 经理小心翼翼地数了一下支票上的零,然后咽了一下唾沫:“那个……您是想要跳整晚吗?” 那调酒师终于不耐烦了起来,他抬手敲了敲吧台,嗓音低着:“让他下来。” 他微一掀眉,古怪的瞳仁便直接露了出来:“我要见他。” 他眼睛是棕绿色的,像是覆盖着一层鳞片一般,他瞳仁有些散,漆黑的一大点,将他的眼睛染得愈发可怖。 经理被他瞧得一惊,拿了支票,慌慌忙忙应了下来,转头就往舞台上走。 他一边迅速地往舞台上走,一边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他第一次见这位韩家二少爷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个瞎子,但是瞎子眼睛是这个样子的吗? 他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走到舞台边上,示意乐队停下演奏,然后走到了秦深身边。 秦深正跳完舞,抬手漫不经心地擦了一下额间的汗,一扭头看见经理,微微退了一步:“什么事?” 经理琢磨了一下用词:“有个人想要见你。” 他把支票摸出来,递到秦深手里。 秦深低头瞥了一眼支票,忽的低低笑了起来:“一百万。” 她微一甩头,有汗珠从额头上落下,她动了一下喉结,忽的嗤笑了一声:“这么大手笔?” 秦深轻轻抖了抖那张支票,然后将支票往他肩膀上一拍:“可惜了,我不爱。” 她扭头往舞台下走:“麻烦经理把我今天的钱算一下。” 那经理愣了一下,然后才匆匆忙忙追到了秦深身边,一把扯住了她的衣袖,语调一重:“你知道是谁要见你吗!” —— ps.架空现代!!架空!!规矩不要套入现代酒吧,谢谢大家。 第19章,变故 这种暗含威胁的语调—— 秦深微一侧身,眉尖稍稍一扬:“哦?” 她拉长语调,视线往酒吧经理身上一落,漂亮的下巴稍稍一抬,漫不经心地问:“那么是哪位要见我呢?” 经理神神秘秘地朝她耳边靠了靠:“这酒吧的主人。”他声音低了低,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笑:“也就是韩家二少爷。” 秦深瞳仁微微缩了一下。 那经理怕她不了解,特意解释道:“京都韩家你知道吧。” 怎么可能不知道。 京都四大家族,言家行医,韩家行商,林家从军,姜家从政,几十年根深蒂固。 不过榕城这么一个小城市,这言家六少,韩家二少的,一个接一个来,是为了什么? 秦深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她上一世这个时候,被秦天翰关在了家里,浑浑噩噩近半个月,一点不清楚榕城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秦家骤然衰落,秦天翰拿她做了礼物,来试图拯救大厦将倾的秦家。 原本她以为,秦家败落是因为她女装暴露,和钱多文的交易失败,没拿到那块地而导致的。 但是秦家现在还请得起大量的佣人,公司的资金链显然还是可以支撑的,那么少一块地显然不会导致秦家公司一下子衰败。 秦深侧头微微瞥了一眼经理,然后微一扬唇:“你说那是韩家二公子,我就得信?” 她神情散漫,语调懒懒:“这种经济特刊上的人物,怎么可能来榕城这种小地方。” 秦深微一扬手,把帽子抛回给了那个鼓手:“谢了大哥。” 那经理没想到她会是这种态度,突然遭了滑铁卢,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秦深把手往兜里一插:“要不然这样。”她微一挑眉:“你先把钱给我结算了,然后我跟你去瞧瞧那位韩家少爷。” 秦深把手搭在经理的肩膀上,身子微一前倾:“如何?” 她眼睫密而长,眼瞳漂亮得像是宝石,酒吧里灯光五颜六色,但是她眼瞳依然黑得澄澈。 之前秦深跳舞的时候,一直戴着帽子,这是经理第一次正正经经瞧见她的脸。 经理被突然逼近的美色炸得一晕,愣了一下才堪堪反应过来:“那真是韩家少爷。” 他一边皱眉说着,一边算了算刚刚台下给的钱,交给了秦深。 她刚刚跳得几场舞,得的打赏实在不少,就是刨除掉酒吧走里面扣的钱,也拿了足有三千。 秦深数了一半出来,把钱分给了鼓手,然后自己的钱整整齐齐地把钱叠好,装进了衣兜里。 经理等得有些着急,连声催着她:“这一千多块的,你随便揣一下就行了。” 他一点想不明白秦深为什么对一千五这么郑重其事,一百万说不要就不要:“你要是缺钱,那一百万支票干嘛不拿?” 他转头带着秦深往酒吧包厢走:“韩少就在这边——” “砰!” 不知道哪忽的传来了一声巨响,整个酒吧的灯一下子暗了下去,尖叫声一下子响了起来,几乎要震破人的耳膜! 在一片尖叫声里,秦深却清晰地捕捉到了一声枪响! 她微一眯眼,抛下了酒吧经理,干脆利落地直奔酒吧后门而去! 第20章,酒吧闹事? 酒吧后门连着一条细窄的小巷。 那巷子没有路灯,漆黑的一片。路上的人也少得很,只有路边躺着几个垃圾箱,腐臭的味道从里面散发出来。 秦深拧起眉,视线在细窄的街道上重新扫了一圈。 她确定无疑,在那道枪声响后,有一道脚步声奔往了后门这里。 开枪的人多半是走后门离开了。 门口不远处是一对拥抱着的男女,她夜视能力极佳,瞧得明明白白,那女人**着身子,男人裤子也褪掉了一半。 秦深漠不关心地移开了视线,朝小巷更深处望了望。 街巷尽头还有一个摇摇晃晃走着的醉鬼,那醉鬼手里拎着酒瓶,歪歪扭扭地走着路,看起来随时会瘫在路边。 都不是。 秦深皱了皱眉,退了一步,正准备从酒吧离开,便被赶过来的的经理抓住了袖子:“你要去哪儿?” 酒吧灯灭了几秒就亮了,他正想去看看是什么情况,一扭头发现就秦深不见了,可把他吓了个够呛。 经理追过来得有些急。他喘了一下,拽着秦深往楼上包厢走:“韩少还等着你呢!” 他拽着秦深要走,秦深却站在原地,丝毫没有动。 那位韩家少爷显然是整个酒吧里价值最高的人物。 那声枪响多半是袭击的他。 不管这袭击成没成,秦深都不打算上楼去趟这个浑水。 秦深偏头看了瞥了经理一眼,一抬手,慢条斯理地将自己的袖子扯了出来:“我突然想起来,这个点太晚了。” 她微一歪头,冲经理露出一个无辜的笑:“超过十二点,我妈妈就会锁门,不让我回家了呢。” 经理整个人都呆了一下。 秦深已经理好了衣袖,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她走出了两步,那经理才反应过来,他下意识想要追上来,酒吧里却忽的响起了一声惊叫:“血!有血!” 酒吧里再一次混乱了起来,经理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已经走出了小半条街巷的秦深,还是折回了身:“血?” 他示意酒保们把慌乱的人群控制住,自己快速走到了被围观着的地方。 地板上有着一小块殷红的血迹。 酒吧经理登时一惊,他心里慌了一下,脸上却依然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都大惊小怪什么?” 他满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多半是刚刚灯熄,谁不小心洒了红酒。” 经理扭过头,看向一边的酒保:“喊保洁来拖了。” 酒吧里灯光颜色绚丽,地上那一摊暗红血迹,也也勉强可以这么解释。 经理又挥挥手:“刚刚灯跳闸,让大家受惊了,今天酒水一律七五折!” 他这一解释一打折,酒吧里的气氛登时又活跃了起来,乐队热情澎湃的演奏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经理松了口气,他看了一眼恢复如常的酒吧大厅,招了身边的一个酒保过来,皱起眉,不悦地质问:“有人在酒吧闹事?这是哪来的血迹?” 那酒保茫然地摇头。 经理拧起眉,正要说话,忽的看见不远的灯光黯淡出,站了一个修长的人影。 他顿了一下,顾不上训斥酒保,匆匆忙忙地走了过去,小声叫道:“韩少爷。” 第21章,我跟你讲,你这是碰瓷 韩其先站在一片阴暗的地方,穿着身颜色极深的西装,微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垂了下来,遮了他大半的神情,瞧起来阴郁冷戾。 经理一下子悬起了心脏。 他下意识放轻了脚步,赔着笑:“韩少,刚刚酒吧跳了闸,让您受惊了。” 韩其先轻飘飘抬起了手。 他手指细而修长,食指上有浅浅的茧子。他手腕偏细,颜色也苍白,于是那腕上的一道长长划痕,便格外地触目惊心! 那伤口从他的手腕开始,一直延伸到了他的袖子里,看不清终点在那里。他手腕还在滴血,但是他眉眼动也没动,仍是一副冷淡的模样,像是察觉不到疼痛一般。 韩其先的眼睫微微一掀:“人呢?” 他声音很低,嗓音阴冷,几乎是一开口,就叫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经理汗毛再一次竖了起来,他一下子低下了头,结结巴巴地道:“他他他……他不愿意见您!” 他迅速地咽了咽唾沫,将所有推到秦深身上:“他不信您是韩家少爷!我怎么都拦不下他——” 韩其先忽的抬起了头,鳞片般的眼瞳直勾勾落地了经理的身上! 经理呼吸登时一窒。 他觉得自己像是被一个冷血动物盯上了一般,那动物似是观察着他,随时都会将他吞吃下腹一般! 他不自觉地抖起了身子,额头上一层又一层冷汗往下落。 韩其先微微一前倾身子,嗓音又轻又淡:“真的吗?” 他细长的指尖一下子摸上了经理的脖颈:“这么点事情都做不好。” 他扬了一个微笑,指尖微一收拢,声音又轻又淡,像是飘在天上:“废物是没有活着的必要的。” 经理脖子上的青筋一下子绷了出来。他艰难地喘了两口气,几乎翻起了白眼。 韩其先指尖收拢了两秒,又慢条斯理地松开了手指。 他这么一用力,手腕上伤口登时涌出了更多的鲜血来。 他垂下手,鲜血顺着他的手指流下,低落到了地面上。 他毫不在意,诡异的眼瞳抬起来:“去调监控查他。” . 秦深在小巷子里走了两圈后,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她皱起眉,看了一眼四周完全陌生的景象,然后不得不承认,她成功地把自己绕晕在了巷子里。 这后门通的巷子七扭八拐,和正门那边宽敞的街道完全不同。 秦深抿了抿唇,目光在街巷里逡巡了一圈,然后将视线锁定在了不远处一个疾步匆匆的路人身上。 她三两步追到那人身边,抬手轻轻一拍那人的肩膀,然后露出了一个乖觉又可爱的笑:“你好,请问你知道去榕城宾馆的路怎么——” 秦深话说到一半,忽的瞥见了这路人的脸,剩下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口。 她今儿个是和这位言家六少犯冲吗?怎么哪哪都遇见他! 秦深皱起眉,路也不打算问了,扭过头准备走。 可是她刚迈开步,言祯便抬起了手,指尖轻轻压在了她的肩膀上,然后整个人倒向了她。 第22章,碰瓷是没有好下场的 第23章,可能我动作粗鲁了些 第24章,额外服务的费用 那姑娘没反应过来。 她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秦深,又望了一眼不远处微低着头,安静地裹着秦深衣服的言祯。 他眉眼微垂,漂亮的桃花眼微微敛了起来,眼尾上翘,看起来温柔和雅,贵气斯文。只是他脸色苍白,一下子平添了几分弱气。 那姑娘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她冲秦深挤了挤眉眼,然后收了钱,找了零,干脆利落地把房卡给了沈九:“三楼317房间。” 她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动作要轻一点哦。” 秦深将房卡往兜里一插,闻言抬了一下眉,唇角也也微微一勾,活脱脱一个风流恣意的浪荡少年郎。 “他那里都伤了,我还对他动手。”她微一摆手,哼笑了一声:“我还是人吗?” 秦深偏过头,冲一旁静静站着的言家六少爷伸出手:“过来,我搀你走。” 她语调散漫:“这么一点儿都受不住,以后可要怎么办?嗯?” 秦深尾音轻轻一扬,她嗓音本就得天独厚,语调这么一转,撩拨得人腿软。 言祯耳尖忽的染了几分艳红来。 他脸色太过苍白,愈发显得耳垂那点红明艳逼人。 言六少轻一抿唇,头微微一偏,嗓音低得很,像是赌气:“就这样办。” 电梯已经开了门,秦深架着言祯进了电梯,摁上关门键,阻断了那个姑娘不断投过来的视线。 她松开手,背往电梯上一靠,微一歪头,视线微微一抬,轻飘飘落地了言祯身上,评价他刚刚的表现:“演得倒是像模像样。” 言祯轻轻垂了一下眉。 他耳尖上的红已经开始退了,只余下浅浅的一点粉。他毛衣领子很高,此刻微低了头,便遮住了小半个下巴,看起来安静而又温和。 言祯没有答秦深的话,只低低咳嗽了两声,然后抬起手,修长的指尖轻轻落到了毛衣领上,将毛衣领口向下扯了扯,露出了了苍白的一张唇。 他唇形漂亮得很,上唇有点像猫,弧度是恰到好处的媚,下唇却又微薄,一下子淡去了那点儿媚,带上了点儿冷淡克制的意味。 这人五官单拎出来,哪个都是媚的,偏生拼凑在一起,搁在他的脸上,便怎么瞧怎么冷淡,怎么望怎么禁欲。 电梯轻轻“叮”了一声,停在了三楼。 秦深望了一眼电梯上方的监控,抬起手,又扶住了言祯的手臂,关切道:“小心点。” 言祯掀起眉,漂亮的桃花眼轻轻睨了她一眼。 秦深扶着他到了门前,摸了门卡出来,刷了一下,将言祯扶进了屋里。 然后她跟着进了屋,顺手拔了门卡,插到门口通电的地方,又漫不经心将门一推。 灯一下子亮了起来,房门也被关了起来。 秦深微一侧身,将背抵到门上,冲言祯伸出手:“房费一百八。” 她抬起眉:“还有额外服务,五百。” 言祯有些脱力,他整个人靠在最近的一把椅子上,裹着的衣服掉到了地上,雪白毛衣上的血迹清晰明朗。 言祯低头笑了一下:“什么额外服务?” 他有点蔫,语调也轻,嗓音却不自觉含着点笑:“你动作粗鲁的那个服务吗?” 第25章,治不了,等死吧 第26章,你的身材真不错 第27章,早餐和衣服 言祯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眉眼稍稍一抬,视线登时落地了秦深身上,带着点薄薄的愠怒。 这种恼怒并不明显,像是水墨画中落了一点朱红,不会觉得艳俗,只会叫人觉得这幅画忽然活色生香了起来。 不过这点愠怒也不过是昙花一现。 言祯眼睫轻轻一垂,又恢复了之前清冷模样。 他没有理会秦深调戏般的话,将那枚子弹拿到眼前,指腹轻轻一抹,擦去了上面沾着的血迹。 秦深瞥了他一会儿,然后一闭眼,躺在了床上。 她现在和这位言家六少,扯得干干净净。 她不问他为什么失血这么多还没有事,他也不问她为什么对枪伤没有惊讶。 他带她出巷子,她送他进宾馆。 她给他剔子弹,他向她付支票。 秦深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觉得谁也没欠谁什么,便一扯被子,闭着眼休息起来。 她一直睡到了天光亮,手机闹钟响起来,她才倏然惊醒。 秦深从床上爬起来,下意识朝门边的椅子上看去。 言祯已经不在那边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小盒打包好的早餐。 秦深微微皱了一下眉,从床上起来,走到椅子前看了一眼。 是附近唐记的早点。 一盒粥,还有两笼包子。打包袋底下还有一张支票,以及两张钞票。 支票上面写了一长串数字,签名处落了两个漂亮的字。 言祯。 秦深盯了一会儿这两个字,然后抬手抽出了支票和钞票,卷着一起放进了兜里。 然后她歪头看了一眼这份早餐,指尖在袋子上勾了好一会儿,才轻飘飘挑开了包装。 这位言六少真是坏。 秦深站起身,进了卫生间,拆了酒店的一次性洗漱用品,一边刷牙,一边慢条斯理地想。 明明他们两之间已经扯得干干净净了,这人偏要留一份早餐来,平白无故让她欠他一点。 秦深吐出漱口水来,又简单粗暴地拿清水洗了一下脸,然后出了卫生间。 她拆了餐盒包装,蹲在了椅子前。 粥和包子都还是温热的,粥是深海鱼片粥,味道鲜而美,包子是汤汁小笼包,一口咬下去,温热的汤汁便一下子充盈了口腔。 秦深舔了一下唇瓣,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了早餐,正准备找到她的外套穿上,可是她视线在屋子里逡巡了一圈,也没有看见她的外套,反而看见床头搁着一身她没见过的衣服。 这是身运动服,浅灰色的,叠得整整齐齐,像一个小小的豆腐块。 秦深微微皱了一下眉。 她迟疑着走了过去,然后抬手拎起了这身衣服。 很简单的设计,质地摸起来比她原来的那身要好些,码数也是她的码数。 秦深微微掀了一下眉。 弄脏了她的衣服,所以赔了她一身衣服? 秦深微微低了一下眉,将这身衣服换上,拿了房卡,下楼去退房。 前台已经换了人,那人什么也没有问,收了房卡,干脆利落地退了房间押金。 秦深将押金收好,一边往外走,一边摸了摸兜里的钱和支票。 第28章,漂亮弟弟 秦深有种一夜暴富的感觉。 她看了一眼街道对面还没有开始营业的银行,又看了一眼时间,想了想,还是先去了剧组。 秦深到的时候,剧组还没有开工,导演蹲在场地边,一边抽着烟,一边在和一个漂亮的少年说话。 秦深望了他们两眼,想了想,还是没有打扰,转身准备往公共化妆间走。 可是她刚走两步,便听见林导的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秦深!” 秦深脚步微微一停,转身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扬起了一个漂亮而又乖巧的笑容。 她三两步走过去,眉眼微微弯起,嗓音温柔:“林导好。” 她微微偏头,视线在那个少年身上落了落,然后对他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 林导点头应了她一声,然后抬手指了指秦深,看向了身边的少年:“从禹,这就是我刚刚和你说的,那个新来的男三。” 林导又介绍道:“这是周从禹,在剧里饰演男主。”他有点得意地笑了笑:“你听说过他吧。” 周从禹是整个剧里唯一的咖位。他是最近火起来的一个流量小生,借着一张又乖又清俊的脸吸粉无数,算得上是新晋一线了。 按照道理,她一个素人,哪怕是和周从禹演了同一部剧,也没有资格认识他。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她主动减少片酬打动了林导,他竟然主动帮她扩宽人脉。 秦深对林导露出一个感激的笑,然后微微弯起眉:“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 她冲周从禹伸出手,摆出一个友好的姿势:“我刚刚赶来的路上还看见前辈的广告牌了呢。” 周从禹低头打量了秦深一眼,视线在她脸上落了一会儿,然后才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打趣道:“刚刚林导一直跟我讲剧组来了个神仙角色,我还一直不信,说他诓我。” 他扬起一个笑:“没想到真有长得这么精致的人。” 秦深便笑:“论外貌,前辈才是翘楚。” 周从禹是选秀出道。他跳舞唱歌都不大行,只凭着一张脸,便轻而易举地出了道。 他五官有一点秀气,脸上还有着一点婴儿肥,带着点儿幼气的感觉,怎么瞧都是天真明媚无公害的漂亮弟弟。 所以他的粉丝基本上也都是妈粉和姐姐粉。 周从禹没有回答秦深这句话,只笑了笑,又问道:“我听林导讲,你还是个素人?” 秦深慢慢点了点头。 “公用化妆师忙得很。”周从禹主动抛出橄榄枝:“我自己带了化妆师,你不如用我的吧?” 他偏过头看林导:“林哥,我带秦深去化妆了。” 林导摆手,示意他们走。 周从禹将手插进口袋里,偏头对秦深笑了一下,然后带着她往他的专属化妆间走去。 他喊了一下他的化妆师:“lisa。” 周从禹噙着笑,指了指门口站着的秦深:“来帮这个小朋友画个妆。” 那化妆师应了一声,指了指镜子前面的软凳:“坐在这里——” “秦深!”一道有些急促的声音忽的响在了门口。 秦深微微扭过头,便看见了昨天那个化妆师姑娘。 第29章,他想要害你 秦深犹豫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已经拿起美妆蛋的化妆师lisa,对她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抱歉,我可以先和她说句话吗?” 秦深指了指门口的那个姑娘。 lisa瞥了她一眼,将美妆蛋放回原位,神情冷淡:“我不介意。” 秦深微微低眉,唇角稍稍扬起一分,纤长的睫毛轻轻一抖,露出了一个浅而温和的微笑:“多谢。” 她走到门口,看向那个化妆师姑娘,弯起眉,对她微微笑了笑:“早上好。” 她回忆了一下这个姑娘的姓名,密而卷翘的睫毛微微一抬:“丁晓璇。” 少年华丽的嗓音微微压低,带着天然的温柔:“你这么着急,是有什么时候找我吗?” 少年皮肤白得像是玉瓷,眼瞳黑得像是曜石,笑容温柔而又漂亮,唇角微微翘起,带着少年特有的干净和阳光。 丁晓璇愣了一下,然后才从惊艳里挣脱出来。 她不自觉红了一下脸,然后小声道:“我有点话想和你说。” 丁晓璇视线微微一抬,在一旁站着的周从禹身上一落,然后又飞快地收了回来。 她有点惊慌地咬了咬唇,声音低得像是蚊呐:“你能跟我出来一下吗?” 秦深微微皱了一下眉,她看了一眼丁晓璇有点紧张的神情,眼睫毛轻轻垂了一下,然后温声道:“稍等一下好吗?” 她偏头看了一下周从禹,然后对他露出一个无奈而又歉意的笑:“前辈——” 秦深只喊了一声,周从禹便理解了她的意思。 他笑了一下,十分理解:“小姑娘声音挺急的,可能有什么多半重要事情找你。” 周从禹弯起眉,带着浅浅婴儿肥的脸颊上一下子浮起了两个浅浅的酒窝。 他体贴道:“我已经化好妆了,你什么时候用都可以。” “多谢前辈。” 秦深认真道了谢,然后看了一眼忐忑地看着自己的丁晓璇,对她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不是有事情要告诉我吗?” 秦深指了指屋子里的角落,温和地询问她:“去这里可以吗?” 丁晓璇用力点了点头,跟着秦深到了屋子角落。 丁晓璇个子不怎么高,秦深微微弯下腰,朝她身边靠了靠,但是又隔着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 秦深微微弯起眉,对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嗓音温和:“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吗?” 丁晓璇揪了揪衣服,视线迟疑地往化妆间门口站着的周从禹身上落了落。 周从禹正盯着他们看。 丁晓璇一个激灵,一下子扭回了头,有点慌张地抿住了唇。 秦深注意到了她的神情。 秦深眉梢微微蹙了一下,又很快松开,语调轻而温和地哄她:“怎么了吗?” “没关系,不用担心,可以跟我讲——” 丁晓璇忽的抓住了秦深的衣袖。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声音压得低到不能再低:“我早上听见周从禹和他的化妆师说——” 她语调又快又急:“他让他的化妆师在化妆品里动了手脚,想要针对你!” 第30章,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秦深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丁晓璇怕她不信,有点急促地扯秦深的衣袖:“真的,我亲耳听见周从禹吩咐lisa的!” “嘘——”秦深微微弯下腰,修长的指尖抵在她都唇前:“我相信你。” “谢谢你跟我讲这件事。”秦深眉梢微微一弯,对丁晓璇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漆黑的瞳仁专注而又温柔地凝视着她:“不过这是个秘密。” 秦深收回手,直起身,指尖向前轻轻一点,指了指丁晓璇,又点了点自己:“你与我讲了,就不可以与其他人再讲。” 少年的嗓音华丽而又温柔,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好吗?” 丁晓璇愣愣应了下来:“好——” 秦深眉眼微微一弯:“那便这么定了。” 她小手指在半空做了个拉勾的动作,然后转身回了化妆间。 周从禹正站在化妆间外,背靠着墙,头微低着,额前的流海垂下来,他眼睛偏圆,眼尾带着一点点下垂,天然便带着几分软和无辜。 秦深瞧了他一眼,然后扬起一个温和的笑,规规矩矩客客气气地叫了一声:“前辈。” 周从禹低头看了秦深一眼,又扫了一眼不远处的丁晓璇,然后露出了一个笑道:“聊完了?” 他闲聊般地问了一句,正要继续说话,一旁的助理却急匆匆提醒道:“从禹,马上就要开拍了。” 周从禹微微皱了一下眉,他脸上浮了点儿不大愉悦的表情,又很快敛去。 他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将手机递给了一旁的助理,然后偏过头,对秦深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我原本还想看看你化妆出来的模样呢。” 秦深露出一个礼貌的笑:“拍摄时候前辈就会看见了。” 周从禹微一低眉,露出一个温软的笑:“期待呀。” 他很快被助理催促着出了屋子,秦深看了一眼化妆间里的lisa,然后进了屋,对她稍稍弯眉:“麻烦lisa老师了。” lisa个子不低,还踩着高跟鞋,配上化着的美艳妆容,十足十的高冷御姐。 她拿起美妆蛋,一边给秦深上隔离,一边冷漠地道:“你可以直接叫我lisa。” 她神情冷淡:“不要加上老师这两个字,你会让我觉得,我是理发店里的tony老师。” 她飞快地上完了隔离,开始准备给秦深上粉底:“我不负责洗剪吹。” 秦深弯眉笑了一下,从善如流:“好的lisa。” lisa应了一声,将粉底准备往秦深脸上扑。 只是她的手刚伸过来,秦深便忽的抬起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刚刚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秦深从座位上站起身,抬手抽了一边的湿巾,粗暴地擦了一下自己的脸,然后偏头对lisa露出了一个笑。 秦深眉眼微斜,眼尾漫不经心地睨向了lisa,唇角也似弯非弯地勾起了一点。 她这一睨,轻飘飘却又极具攻击性,似是要把人的魂魄勾走。 lisa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的有一点心慌。 她迟疑地捏着粉扑,视线下意识朝一旁摆着的化妆用品上看。 第31章,不知道谁那么倒霉被你 秦深视线顺着在那些化妆品上落了落,然后漆黑的瞳仁又幽深了一分。 她眼睫轻轻一垂,纤长的睫毛一下子遮住了大半的瞳仁,身子也微微前倾了一分,整个人都逼近了Lisa。 Lisa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唾沫。 眼前的少年细长的眼尾微微翘起,纤密而又漆黑的睫毛垂着,配上幽深的瞳仁,看起来浓艳而又冷酷。 Lisa几乎以为周从禹吩咐她做的事情被发现了。 她强自镇定了一下,在心里反复劝说了几遍“这是个还没有出道没有背景的素人”,才勉勉强强撑住了自己的气场。 她拿着粉扑,极不高兴地看了秦深一眼:“你突然离这么近做什么?” Lisa的训斥逐渐流畅了起来:“你有什么事情非得化妆时候说?还把隔离给擦掉?” 她将粉扑一扔,发脾气:“你这么不配合?当自己是什么一线明星?” Lisa一指凳子,正想命令秦深坐下,便听见那个少年轻轻呵笑了一声。 少年嗓音微低,像是大提琴拉出来一个华丽低音,又像是一根羽毛,轻飘飘地搔在了人的心尖上。 Lisa却被这声笑惊得一僵。 然后她极快地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反应有些过激。 她恼怒地瞪了秦深一眼,拿起粉扑,细细长长的眉毛也拧了起来,不善地问道:“你笑什么笑?” 秦深微一弯眉,松开手,整个人往化妆台上一靠,漂亮的眉眼微微抬起,嗓音漫不经心:“我就是有些好奇。” 她看了一眼时间,微一前倾身子,一下子靠到了Lisa的耳边。 秦深恶劣一笑:“整个娱乐圈里,不要说一线了,哪个十八线明星,敢让Lisa老师拿这些化妆品在脸上化呢?” 她尾音微微一扬,一下子带上来点儿似笑非笑:“嗯?” Lisa身子微微一僵。 秦深侧身拉开门,偏过头,唇角微微一勾,冲Lisa露出一个笑:“Lisa老师是要为一线艺人化妆的,我这么一个十八线,就不劳烦Lisa老师动手了。” 秦深径直出了化妆间,漫不经心地一扬手。 化妆间的门摔合了起来。 丁晓璇正在化妆间旁不远处,她一直紧张地看着化妆间,瞧见秦深出来,几乎是立刻便小跑着迎了过来:“秦深!” 她眼睛微亮:“她为难你了吗?你怎么——”她一眼看见秦深一点粉都没有上的脸:“你没有化妆吗?” 丁晓璇迟疑了一下,然后整个人都期待了起来:“我虽然技术没有那么好,但是可以为你上妆。” 秦深眉眼微微弯了弯:“时间有点赶。” 她低声道:“应该马上就到我的戏份了,我换好戏服就去,就不化妆了。” 秦深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下一次给你化好不好?” 少年语调温柔,丁晓璇脸一下子红了,心里的失落感也一下子淡了。 她点了点头,看着秦深换好自己的服装,然后转头跑去了自己的岗位。 秦深很快换好了衣服,匆匆忙忙去了剧组拍摄地方。 周从禹应该刚刚拍完一幕戏,林导一边和他说着话,一边看着摄像机里的效果。 他一扭头看见秦深过来,正要说话,一眼又瞧清她的脸,神情一下子冷了下去。 第32章,碾压的演技 林导下意识就要骂,话刚要出口,又忍住,只是眼神不善地盯着她:“你怎么没有化妆?” 少年穿着一身有些粗糙的工作服。工作服是麻制的,棕得有些发暗,边边角角甚至已经磨得起了边,上面沾满了机油和灰,看起来灰扑扑的。偏生少年模样漂亮得夺目,惊艳得五官连带着那身衣服都好看了起来。 周从禹也看了过来。 他原本正噙着笑,一下子听见林导这句话,脸上的笑容便淡了点儿,扭头又正巧看见秦深的模样,神情几乎是控制不住地阴沉了下去。 秦深微微一歪头,纤长的睫毛微微掀起,视线在周从禹勉强扬起的笑脸上落了落,又一偏头,冲林导露出一个笑:“我原本想化妆的。” 她抬手扯了扯自己的衣服:“不过我是一个正在干活的修理工。” 秦深的第一幕戏,是她在修理厂干活时候的场景。 余阳很早就辍学了,一直在巷子里,跟着他爸做汽修工作。他和男主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汽修的店里。 男主父亲的车子坏了,临时送过来维修,男主跟着他父亲一起来到了修理厂,然后遇到了正在维修汽车的余阳。 秦深抬起手,漫不经心地一扯自己的领口:“剧里还设定是夏天,我肯定是要出汗的,并且模样狼狈。” 秦深走到了车前。 这是林导自己的车,被征用来做道具。它引擎盖已经被掀了起来,露出来里面黑灰的组件。 秦深微一弯腰,手指在里面一抹,将粘上的灰与机油往自己脸上一抹,然后漫不经心地抬起头,看向了林导:“林导,我觉得这个样子,比化妆更好。” 林导有些迟疑地看向了秦深。 少年被这么一抹,脸上一下子脏兮兮了起来,配上那副懒散的神情,几乎就是剧本里那个余阳。 林导之前的不高兴散了点儿,挥手道:“就这样吧。” 周从禹拧了拧眉,他正想和秦深说话,导演已经不耐烦地挥手催促起来:“赶紧就位就位!来拍下一幕戏!” 秦深走到了车子旁。 那辆车被千斤顶支了起来,秦深接了剧组人员递过来的喷雾,闭着眼对自己的脸一喷,然后又还给了他。 喷雾的水珠凝结在了一起,看起来就像是流下的汗珠。 秦深微一撸袖子,然后身子往地上一躺,钻进了车底。 林导叫了一声:“action!” 狭窄的小巷里,一辆车停在那里,周从禹站在车旁,皱着眉和身边的中年男人说话:“爸,这怎么办?”‘ 他语调带着微微的急促:“我还要赶去参加竞赛。” 中年男人也皱着眉:“要不然车先搁这边——”他一抬头,忽的看见路边一个脏兮兮的修车的牌子,手一抬:“附近有个修车的地方!” 他指挥道:“你去看看。” 周从禹皱着眉应了一声,按照招牌指示的方向走了两步,然后停在了一个有些破旧的院子前。 院子的门并没有锁,他象征性地敲了一下门,看了一眼院子里散落的各种配件,还有院子中那个显然正在维修的车子,出声问道:“这里有人吗?” 第33章,对,我就是在欺负人 院子里有些静,只有那辆被千斤顶撑起来的车子底下有一点点响动。 周从禹扮演的宋戈微微拧了拧眉,抬手挡了一下炽热的阳光,微圆的眼睛轻轻扫了一眼脏乱的院子,眼里划过一点厌恶。 宋戈微微提高了嗓音,再一次问道:“有人吗?” 他敲门的声音大了一点:“我们的车子坏在了这边,想要看一下情况。” 车底下窸窸窣窣的声音大了一点,然后一只手臂从车底下伸了出来。 那只手臂劲瘦而又修长,漂亮的指尖上沾满了机油,攀住车边,手指微一收拢,然后一个人从车底下探出了身。 那人脸庞也有些脏,机油和灰通通抹在脸上,却愈发显得一双眼瞳黑得逼人,像是在日光下闪闪发光的宝石。 那少年眼型微狭,细长的眼尾上翘,一只手攥着扳手,一只手撩起衣摆,漫不经心地一擦汗,然后抬起头,深色的瞳仁往门口站着的宋戈身上一瞥。 余阳拿衣摆扇了两下风,身子斜斜往车上一靠,眉眼微掀,不大耐烦地开口:“你催什么?” 秦深的眉眼具是不耐,她唇瓣微抿着,眼尾微微扬起,神情锐利得像是一把剑,直直刺向了周从禹。 周从禹被他的气势压得一个激灵,脑子突然就空了一下。 “卡!”林导一下子叫了起来,不高兴地吼周从禹:“台词呢!这么简单的情节!你怎么能忘台词!” 周从禹一下子回过了神。 他用力地抿了一下唇,偏头想要解释一下,但是还没有开口,林导便已经愤怒道:“赶紧看一眼台词,把这幕戏补拍一下!” 周从禹连一句解释都来不及说,便被撵去了一边看剧本。 他一边低头温习台词,一边恼怒地拿余光看秦深。 这是他转型成演员的第一部剧,他好歹是做了功课的,别的不说,台词绝对是背好了的,要不是这个讨厌的秦深盯着他,他怎么可能忘记台词! 林导站在摄像机前,心疼得不行。 刚刚这出对手戏,秦深演得好得不行,那个出场惊艳的,那句话散漫颓废的,她简直就是余阳本阳! 林导看了一眼镜头,压了压自己的脾气,等了周从禹两分钟,然后一瞪眼:“过来!赶紧继续拍!” 前面的镜头都没有问题,要补拍的只有最后一幕。 镜头重新就位,秦深微一抬眉,依然是不耐而轻蔑的口吻:“你催什么?” 她漆黑的眼瞳再一次落地了周从禹身上。 周从禹微微一顿,刚刚背得滚瓜烂熟的台词忽的一下子从脑海里清空了,他神情呆滞了一下,便又听见了林导的声音:“卡!周从禹!你到底有没有背台词!你想不想演戏了?!” 他的愤怒几乎要凝出实质来。 周从禹微微慌乱起来:“我不是……我真的背的上台词。” 他一扭头,一下子瞧见了背靠着车子,垂着眉,神情冷淡的秦深。 周从禹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抬手一指秦深:“都怪他——” 第34章,对,我就是在欺负人 林导愤怒地抬起手,一低头看见自己面前的是价值高昂的摄像机,扬起的手最终也没舍得拍下,只恼怒道:“你背不上台词还要怪人家秦深?” 周从禹婴儿肥的脸上一下子泛起了点红。 他咬牙:“真不是我的错。” 林导失望地看了他一眼。 他想了想自己签周从禹时候填上的高额片酬,努力把心痛忍下去,板着脸,凶巴巴道:“那再来。” 秦深微一抬眉:“你催什么?” 林导愤怒出声:“卡!” “……” “卡卡卡!”林导看着已经第六次忘词的周从禹,只觉得心力交瘁:“周从禹。” 他连骂人都不想了,指了指一旁,示意他到一边去:“我现在先拍下一幕戏,半小时时间,就一句话的台词,你能不能背上?” 周从禹屈辱地抿起了嘴。 他还是试图挣扎:“我真的背上了台词,真的不是我的错。” 林导连废话的心思都没有,他指了指边上,冷着一张脸:“去背。” 周从禹犹豫了一下,看着林导愤怒到平静的表情,还是拿起了剧本,忍辱负重道:“我去背。” 林导却没有立刻开始拍下一幕戏。 他神情复杂地盯了一会儿秦深,然后对他招了招手:“你也过来。” 秦深慢条斯理地走到了林导的面前,对他露出来一个礼貌乖巧的笑:“林导。” 林导气笑了:“别在我面前装乖。” 他声音微微压低:“你跟我讲,你刚刚是不是故意压周从禹的戏?” 林导怎么着也拍了这么多年的戏,有些事情看得门儿清:“周从禹就是再不行,一句话台词的事情,我不信他能忘六次。” 秦深笑笑,没反驳他:“您说得对。” 林导压着心头那股火:“你针对他做什么?”他还存着一丝理智,勉强冷静地质问秦深。 “你昨天还跟我讲,可以少拿片酬,让我拍好戏。今天就过来刁难我的男主。” 林导揉揉眉心:“我需要个解释。” 秦深纤密的睫毛微微一垂:“林导。” 她漫不经心地抬起手,手背在脸上狠狠过去,黑灰的痕迹又蔓延开一点。 秦深轻笑了一声:“您难不成当真觉得,我不化妆来拍,是真觉得素颜上镜更好看?” 镜头是吃妆的,它会很轻易地磨去面部的轮廓感与立体感,上镜想要漂亮,是免不了要化妆的。 林导呆了呆:“什么?” 秦深眼睫微微一掀:“周前辈今早邀请我用他的专属化妆师。” 她唇角微微一勾,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来:“然后在那些化妆品里动了点手脚。” 林导露出了一个复杂的表情。 他正想要问秦深怎么知道的这件事,哪里来的证据,便听见秦深轻飘飘道:“我今天压了他的戏,就算报了他化妆品的仇。” 秦深抬起眉,漂亮的眼尾睨了林导一眼:“我就不闹大影响林导拍戏了。” 林导愣了一下,然后才失笑道:“这搞到最后,还是我欠你一个人情了?” 他摇摇头,摆了摆手,没有再指责秦深压戏这件事,反而道:“先拍你的下一幕戏。” 第35章,前辈好啊 秦深的演技又惊艳又稳,只要其他人不出状况,拍戏都是一条过。 林导虽然说着就拍下一幕,但是秦深的状态实在太好,他忍不住一直向下拍去,一直到周从禹走到了他身边。 周从禹压着声音:“林导。” 他嗓音已经竭力压着了,但是声音里的不悦还是可以清晰听出来。 林导没理他,他把手里的这幕戏拍了,喊了“卡”之后,才扭过头看向了周从禹:“背好台词了?” 林导比周从禹还不高兴。 虽然刚刚秦深故意压了他的戏,但是能到忘词这个地步,也足可见周从禹的演技了。 林导有些头痛地看了他一眼,挥手示意:“来补拍刚刚那幕。” 他一边说,一边瞪了秦深一眼。 秦深低头笑了笑,回到刚刚那幕应该自己在的位置,冲林导比了一个“OK”的手势。 秦深没再故意压戏,周从禹终于顺顺畅畅地把台词说了出来。 这一幕戏终于拍好,林导不自觉松了口气,又赶紧趁热打铁,准备把这个场景接下来的戏都拍掉。 余阳抬起头,神情散漫地看了一眼门口站着的宋戈:“急着去参加比赛?” 少年的态度实在漫不经心,宋戈有些不大高兴,但是又想起来自己迫在眉睫的比赛,还是耐着性子道:“对。” 他不自觉地拿手抵着铁门,压得铁门晃了起来,发出了沉重的响声。 宋戈被这个响声惊了一下,下意识松开手,绷直了身子:“能麻烦您先去看看我们的车吗?” 余阳狭长的眉眼微一斜睨,视线在宋戈整齐服帖的雪白衬衫上衣落了落,然后直起身,走到了院子角落,将一个工具箱拎了出来:“我瞧瞧。” 少年嗓音甘洌,哪怕是语调放肆而又散漫,也叫人生不出讨厌来。 宋戈有点狐疑:“你真的会修车吗?” 余阳闻言,微微侧了一下头,眼尾稍稍挑起,视线往宋戈身上一落。 他将工具箱往地上一扔,脚尖一踢箱子:“不会。” 余阳将手插进口袋里,下巴微一抬,语调恶劣:“你们找其他人修吧。” 他这么说着,当真转头就走—— “卡卡卡!周从禹!” 林导再一次愤怒地出了声音。 他觉得自己简直心力交瘁:“你现在的表情应该是惊愕诧异的!你这个一脸怨恨是什么意思?” 林导拍大腿:“惊愕是什么意思你明白吗?诧异明白吗?” 他一抬手:“摆出来给我看看!” 周从禹睁大眼睛—— 林导声音吼得更高了:“我叫你惊愕,不是叫你瞪眼睛!瞪瞪瞪!你还瞪!” 林导觉得自己简直要被气得呕出血来。 他看了一眼时间,觉得差不多了,恼怒地挥手道:“上午就先到这里。” 整个剧组一下子一哄而散,挤着去抢盒饭。 秦深没有动,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皱着眉,几乎维持不住神情的周从禹,还是慢吞吞走了过去,对他露出来一个浅浅的笑:“周前辈。” 周从禹几乎毫不掩饰地露出来一个厌恶的表情:“你过来做什么?” 第36章,心机 今儿个这几场戏拍完,秦深这句“前辈”,简直是赤裸裸的讽刺。 周从禹抬起眉,微圆的眼里流露出几分厌恶:“过来嘲讽我?” 秦深摊开手:“我不喜欢落井下石。” 她漫不经心地踢了踢脚下的石子:“过来找前辈呢,也只是想聊几句话。” 秦深低下头,唇角微微勾了一下,漂亮的眼尾也扬了起来,洇着点儿红,像是个妖。 秦深道:“前辈的那位化妆师。” 她轻轻叹气:“可真是个好心人。” 周从禹表情微微一怔,他几乎是立刻低下了头,语调一下子急促了起来:“你没化妆是因为她?” 秦深没有答话,只弯起眉,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周从禹一下子垂下来眉。 他的神情明明暗暗,扭过头想要往剧组后台去,他的助理已经拎了个保温盒过来。 “周哥。”他助理小声道:“你的饭。” 周从禹却没有理助理,他挥手拨开助理,沉着脸,快步往后台走去。 秦深歪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垂下眉,眉眼微微一弯。 她不过是随便暗示一下,周从禹便觉得自己的化妆师背叛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处理他的化妆师。 秦深幽幽叹气。 瞧这虚假的合作关系。 她这么想着,唇角若有若无的笑却愈发深起来。 秦深抬起头,看了一眼已经没什么人围着的餐车,走过去领了一份盒饭回来。 盒饭是一荤两素,素菜一个是青菜,一个是白菜,唯一的荤菜,是一只不知道怎么回事,混进餐盒里的菜虫。 秦深将那只菜虫从餐盒里剔了出去,低下头开始吃饭。 秦深夹起一筷子青菜,低头咬了一口,然后脸上便浮起了一点儿迟疑的神情。 这硬梆梆又酸涩的,真的是青菜? 秦深将筷子里的青菜放下,又尝了一口白菜,然后神情微妙地抬起了头。 她拿筷子在这两道菜里拨了一下,然后低下头,慢条斯理地吃起了米饭。 午餐的时间很短,午休更是奢望。 林导早早地喊了开工,周从禹被拎过去单独教育指导了很多次,才终于学会了掌控自己的面部表情。 下午的戏磕磕绊绊地拍了过去。 晚上没有秦深的戏,她下午收工便离开了剧组,跑去了附近的一家银行。 秦深走柜机前取了号,耐心排了队,结果刚拿出支票来,便被银行柜员恭恭敬敬地请去了贵宾室。 秦深坐到沙发上,接过员工递过来的热水,还没有吹凉,银行经理便已经推开门,匆匆地进了屋子。 银行经理简单地问了好,又反复核对了一下那张支票的真伪,然后有点紧张地询问她:“你是要提现金出来吗?” 秦深将身份证推过去:“办个卡,存到里面。” 经理看了一眼出生日期,有点迟疑:“未成年的话,需要家长陪同才可以——” 秦深微一抬眉:“如果一定要家长来才能办卡的话,你就提现金给我吧。” 银行经理的表情凝固了。 这是个并不大的银行,这个银行里,压根不可能有一百万现金给她。 银行经理迟疑了一下,还是屈服了:“我这就给您办卡。” 第37章,拦堵 秦深没有等多久,银行经理便将办好了的银行卡送到了她都手里。 经理对她露出了一个谨慎的笑:“您支票里的钱,都已经转存到这里了。” 秦深低头看了一眼这张银行卡。 这是个浅银色的卡,和银行的普通银行卡看起来并不大一样。 秦深指腹轻轻抚摸了一下卡面,那经理便解释道:“这是我们银行的VIP卡,透支额度与储蓄利息都与普通卡不一样——” 那个经理还要继续介绍业务,秦深却已经站起了身,走到了柜机前,将卡插了进去。 里面的金额并没有错。 秦深取了卡,没有理会依然小心翼翼跟在自己身后的银行经理,推开贵宾室的门,出了银行。 她摸了摸自己兜里老旧得不成样子的手机,想了想,还是拐进了一旁的手机店,换了一个新款手机,然后又走附近的营业厅里,办了一张新的手机卡。 她现在用的手机和卡,都是她刚到秦家的时候,秦天翰给她的。这手机又破又烂,除了接打电话收发信息之外,一点用处没有,那个手机卡也是个副卡,除了可以联系秦家人之外,毫无用处。 秦天翰一直将她当做他的一个附属品来看待。那个时候她傻,竟然真贪恋着那一点儿压根不存在的亲情,甘心做一个附属品。 秦深将旧的手机卡拿出来,漫不经心地扳弯了,连同那个旧手机,一起扔进了垃圾桶里。 可惜了,人不会一直傻。 秦深低下头,慢条斯理地放好了新手机卡,把手机开了机,拨号给了一个房屋中介。 这是榕城一个蛮出名的房屋中介公司。 电话没有几下便被接通了,柔美的女声在电话那端响了起来:“喂您好,这里是榕城房屋中介所,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秦深言简意赅:“我要租房。” 她把自己的要求报出来:“要求在安全性和私密性比较好的区域,离城东近一些,我不介意房屋大小,也不在意房租价格。” “抱歉,请稍等,我们为您查询一下现有的房源。”电话那端静了一会儿,然后女声很快又响了起来:“城东榕城和记小区有符合您要求的租房,还有——” 女声报了几个的资料出来,然后问道:“您如果有意向的话,可以加一下我们中介的微信。” 电话那端等着秦深的回复,可是她等了半天,也没有听见秦深再有声音。 女声再一次响了起来:“先生?这位先生您在听吗?” 秦深握着手机,看着堵在自己面前的两个黑衣保镖,微一低头:“抱歉,我有急事。” 她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然后看向了面前的这两个保镖。 这两个保镖身形高壮,穿着黑色的长袖衣服,但是手臂上的肌肉依然清晰可见。他们低着头,视线齐刷刷地落到她都身上。 来者不善。 秦深将手机揣回兜里,纤长而浓密的眼睫微微一垂,嗓音漫不经心:“你们堵在这里,是有什么事?” 第38章,你闻起来很美味 这两个保镖互相看了一眼,一个依然守在秦深的面前,一个对她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我家少爷找您。” 秦深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她重生到现在,接触过的,能被称之为少爷的,除了她那位好弟弟,就只有言祯和韩家二少。 言祯昨晚还在狼狈不堪地被人追杀,不可能今天就突然走出了困境。 秦深手插在兜里,指尖蜷缩了又松开,最后还是放弃了暴力离开的打算。 这两个保镖虽然看起来气势很足,但是依然不会是她都对手。 但是她如果真的暴力离开了,要面对的压根不止是这两个保镖,还有韩二少的报复。 韩二少在京都的评价,可不像言祯那么温和。言家六少是君子,韩二少便是蛇蝎,冷血无情而又阴森沉冷。 秦深眼睫微微一抖,头漫不经心地偏了偏,随口一般问道:“韩二少找我?” 那两个保镖没有想到她会猜到这件事,微微愣了愣,露出了一个有些诧异的表情。 然后其中的一个保镖率先反应了过来。 他没有承认,只再一次重复道:“我家少爷找您。” 他“请”的姿势愈发强硬,甚至直接攥住了秦深的手腕,拽着她往街道边走去。 街道旁停靠着一辆漆黑的车,车型流畅而又漂亮,模样并不张狂,反而低调得很。 一个保镖将她强行带到了车旁,另一个保镖打开了门。 车里正坐着一个人,那人靠在后背上,像是没有骨头一般。这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这西装剪裁立体,愈发衬得他身形修长。 这人侧对着她,秦深只能瞧见他的侧脸。他轮廓很漂亮,只是眼睫垂着,看不清眼睛的模样。 韩家二少,韩其先。 开门的声音惊动了他,韩其先微微侧了头,连眼睫都没有抬,只嗓音平淡得道:“进来。” 秦深没有动。 她盯了好一会儿韩其先的样貌,然后才粲然一笑,弯腰进了车里,抬手将车门带上了。 秦深微一侧身,将背抵在车门上,然后微一扬眉,漫不经心地道:“我倒是没想到,在此之前,我竟然有幸见过韩二少一面。” 韩其先微微抬起了眼睫。 他棕绿色的瞳仁一下子露了出来,他瞳仁颜色有点散,像是覆盖着一层鳞片,像是某种野兽,看起来可怖而又阴森。 韩二少蛇蝎的评价,除了来自他手段的阴戾诡怪之外,还因为他这双恐怖的眼睛。 秦深几乎下意识攥紧了手,她手背绷紧,指尖蜷缩,手已然握成了拳。 她压下心头被蛇类盯上的阴森感,扬起唇,露出了一个漂亮又干净的微笑:“韩二少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韩其先慢吞吞地盯了她一会儿,然后抬起手,冰凉的指尖落到了秦深的脸颊上。 他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唇瓣,冰冷的指尖一下子掐住了秦深的脸。 韩其先微微前倾了身子,嗓音阴冷地响在了秦深的耳边:“你闻起来很可口。” 他舌尖又舔在了唇瓣上。 第39章,你要尝尝吗 这太像是调情的话了。 这个念头在秦深脑中一晃而过,又被她迅速否定掉了。 她记性很好,酒吧绝对是她和韩其先第一次见面。 第一次见面,他便拉着她,非要她尝他调配的酒,甚至开出了高额支票,就为了见她一面。 她现在还是个男人的身份。 她并没有听说过韩家二少是个同性恋这种传闻,也不觉得这位韩家二少会对她一见钟情。 那么这位韩二少一直纠缠着她不放—— 秦深又想了一下那句近乎调情的话,然后轻轻抬了一下下巴。 或许真的是因为,她闻起来很好吃。 韩其先捏得很紧,秦深这点儿细微的力道,并没有能够挣开他的手。 秦深微微垂了一下眉,抬手抓住了韩其先的手腕,指尖微一用力,将他的手扯了下去, 她微微后仰了一点身子,和韩其先拉开了一点儿距离,然后扬起唇,微一歪头,眼尾微微翘起,露出了一个近乎调戏的笑容来:“那韩二少要尝尝吗?” 韩其先微微抬起来头。 天色太晚,霓虹灯和路灯已经全亮了起来。 灯光照了过来,韩其先瞳仁里鳞片般的东西,在灯光的照射下,愈发显得色泽冰冷,瞳孔的黑夜涣散得更加厉害,几乎演变成了全然的黑色,看起来愈发的诡异可怖。 韩其先低下了头,鼻尖几乎挨到了秦深的手腕上,然后他深深嗅了一下味道,睫毛紧跟着抬了起来:“开车。” 司机离合一松,紧跟着便踩了一脚油门。 车子起步得突然,秦深身子猛地晃了一下。 她还抓着韩其先的手腕,几乎是连带着扯动了韩其先,将他拽到了自己面前! 韩其先微一偏头,涣散到瞳仁低了下去,落到了秦深的手指上。 他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也没有抽出手,只调整了一下姿势,靠到了椅背上。 车子已经平稳了下来,秦深微微皱起了眉,看了一眼被自己抓在掌心的韩其先手腕。 他手腕在男性中有些偏细,皮肤是极其不健康的白,像是劣质的纸。他血管细而分明,淡淡的青色,在他惨白的皮肤上清晰可见。 他体温也很低,哪怕只是初秋,他还穿着一身整整齐齐的西装,温度也凉得像块冰。 秦深不动声色地又看了一眼韩其先的眼瞳,然后靠回到车门上:“韩二少这是什么意思?” 她依然是若无其事的口吻,语调里甚至带着些调笑:“要把我带回去细细品尝?” 秦深眉眼微微扬起,细长的眼尾氤开一点笑,又染着一点浅浅的红。她神情散漫而又风流,口吻也漫不经心,只是大脑一直警惕着,手也一直抵在门把手上,指腹狠狠地压在上面。 她实在摸不透这位韩家二少到底要带她去哪里,又准备拿她做什么。 秦深谨慎地瞧着韩其先,想从他的回答中,推测一下他的目的。 可是一直到车停了下来,她也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反而是那两个保镖从后车走了过来,半押半送地将她带去了酒吧。 第40章,我打算买下你 第41章,方便一下 秦深露出了一个复杂的表情。 她低头看了一眼那张单薄的纸,一目十行地将条例从头扫到尾,然后微微抬起眉:“韩二少很大方嘛。” 一个月一百万的价格,买她的后半辈子,她从此要成为韩其先的挂件,他去哪她到哪,随叫随到,满足他的一切要求。 秦深冷冷一扯唇。 她要是签下这个合同,她从此就不能算作一个人了,而是韩其先的宠物。 秦深将那个合同拿了过来,唇角微微弯着,似是带着笑,只是眼里一点笑意都没有。 她微微侧了身,绮丽的眉眼扬起,唇角若有若无的笑愈发深了起来:“不过可惜了。” 秦深抬起手,指尖落到那张合同上,微一用力,便将那个合同撕成了两半。 她微一歪头:“我不喜欢被人买卖。” 整个屋里的气氛骤然凝滞了起来。 韩其先微微扭过了头,漆黑的瞳仁没有焦距地看向了她。 他神情依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指尖搭在了沙发背上,头微微低了半分—— 韩其先唇瓣动了一下,似是有说话,敲门声却忽然响了起来。 韩其先涣散的瞳仁微微动了一下,鳞片般光泽的眼睛反射出一点冰凉的光。 秦深听见他道:“进来。” 韩其先依然是没有情绪的声音,只是嗓音更冷,像是一月的大雪。 他声音落下,门便被人推了开来,一个穿着西装的人走了进来,快步走到了韩其先身边,低声和他汇报:“少爷。” 他语调恭敬:“那块地已经有下落了。” 秦深微微抖了一下眼睫。 那个秘书模样的人注意到了她,声音更低了一点:“我们已经把那个人带了过来,您需要去见一下他吗?” 韩其先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偏头看向了秦深。 他只思忖了不到一秒,便做出了决定:“让洪三洪四他们过来。” 韩其先抬起手,苍白的指尖轻轻一指秦深:“看守他。” 他没有说任何威胁的话,只轻飘飘地道:“我希望回来的时候,能够在这里看见他。” 韩其先转过身,头微微一偏,机械一般:“带路。” 他和助理出了包厢,反倒是之前退出去的两个保镖,又折回了屋子里,一左一右地守在她身边。 秦深抬起手,指尖轻轻点了沙发背,然后微微眯起了眼睛,轻轻看了一眼尽职尽责守着她的两个保镖。 她并不打算在这边等韩其先回来。 这人第一次见就盯着她不放,抛出高额的支票就为了见他,后来更是费力气查了她的资料,只为了逼她签下这个卖身一般的合同。 秦深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味道到底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是她知道,这是韩其先的地方,只要她在这,他就有无数种方法逼她签那个合同。 她必须在韩其先回来之前离开。 秦深收回打量两个保镖的视线,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大哥。” 她扯了扯身边保镖的衣袖:“我想上个厕所。” 秦深站起身,漫不经心道:“通融一下?” 第42章,逃跑 那两个保镖有些迟疑。 他们互相看了看,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其中一个保镖露出了一个笑,不动声色地堵在秦深面前,拦住了她的动作:“这件事我们做不了主。” 那个保镖客客气气:“您稍稍忍耐一下,少爷很快就会回来。” 他态度是恭敬的,只是身子依然结结实实地拦在秦深面前,不给她一点去卫生间的机会。 秦深微微抬起了眉。 她歪头看了一眼这两个保镖,然后微一斜身子,侧靠到了沙发背上:“不可以吗?” 这两个保镖身形很健壮,说话做事都和普通保镖不太一样,多半是军队里出来的退伍军人。 秦深视线从两个保镖挺得笔直的背上扫过去,然后微微一低眼睫,语调温和,一副好商量的乖巧的模样:“那我便再等等吧。” 那两个保镖见她没有执意去卫生间,绷着的紧张神情微微放松了一点,跟她道谢:“多谢先生的配合了。” 秦深低头笑了一下。 她模样实在生的漂亮,这一笑眉眼舒展,像是雨后初晴,阳光而又干净。 那两个保镖的不自觉又放松了一点警惕。 这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呢,连自己被看管都察觉不出来,怎么可能会逃跑! 秦深低着眉,指尖轻轻地攥着自己的衣袖,余光却一直在瞥自己身侧的两个保镖。 那两个保镖注意力已经有些散,秦深在心里思忖了一下,然后抬起手,轻轻拍了一下面前那个保镖的肩膀:“大哥。” 那保镖有点疑惑地偏过头,正要问她做什么,脖颈便骤然一痛,然后眼前登时陷入了一片漆黑! 另一个保镖终于反应了过来:“你在做什么!” 他抬手就准备制服秦深,可是他手腕刚抬起来,秦深便抬起了手,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攥他的手腕,便控制住了这个保镖的行动。 她屈起膝,膝盖向上轻轻一顶,那保镖便痛苦地弯下了腰。 秦深轻轻叹息:“我原本没打算动手的。” 她手并成掌,拍在了这个保镖的后颈,如法炮制地将这个保镖劈晕,将他和刚刚那个保镖放在了一起,然后直起身,径直走到了门前,低下头,将耳朵贴在了门上。 外面有两道细细的呼吸声。 外面还有人在看守。 秦深微微一拧眉,放弃了走门口离开的打算,又去卫生间看了一眼。 卫生间是半封闭的,只在右上角开了一个小小的通风口。那通风口太小,她不可能从这里离开。 秦深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走回到了包厢里,然后站到了窗户前。 三层高度的楼罢了。 秦深将窗户推开,视线在几个凸起的,安放空调外机的台子上落了落,手撑在窗台上,微一用力,整个人便跃出了窗户,轻巧地落在了一旁的小台子上。 这里已经快贴近二楼了。 秦深眯了一下眼,估量了一下高度,正准备直接向下跳,忽的听见一道男声响了起来。 她微一偏头,一下子看见了窗户里正在和别人交谈的韩其先。 第43章,那块地给了秦家 秦深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直接跳下去离开酒吧,反而跃到了另一个台子上,离那个房间更近了一点。 虽然韩其先说话的声音很低,但是因为那个房间的窗户并没有关,再加上秦深听力本来就不同于普通人,他和那个秘书模样的人说的话,她还是听了个一点不落。 “那个人呢?”韩其先抬起头,漆黑的瞳仁没什么感情地瞥了一眼秘书,嗓音凉而寡淡:“没带过来?” 秘书微微低头,声音轻得很:“那人就在您左边的沙发上。” 韩其先动作微微一顿。 他稍稍侧了身,蛇一般都瞳仁准确无误地望向了沙发,然后他眼睫轻轻一抖:“是你收购了那块地?” 他往前走了走,瞳仁涣散得愈发开,大片的漆黑,愈发渲染得他瞳仁骇人至极。 钱多文一直慌张地坐在沙发上。他屁股就搭在沙发的边缘,坐得像是针毡,站又不敢站,只能勉强挨一个边。 钱多文是在被窝里被人抓出来的。他在秦深那边受了挫,为了重振雄风,刚找了一个鸭,准备快活一下,便莫名其妙地被人从床上拖了出来,带到了这个鬼地方。 有人强闯了他的家!害强行绑架了他! 钱多文原本慌张得不行,几乎以为自己遇到了绑匪,正在想把自己的全部家产都交出来,能不能保自己一条小命。 结果他盘算了半天,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问,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钱多文结结巴巴地道:“您,您问得是哪块地?” 韩其先眉梢微微拧了一下。 钱多文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他手指一直扣着皮质沙发,将沙发划出一条又一条细细的白痕。 他勉强赔笑:“我是做地产生意的,手上攒了不少的地皮。” 钱多文一边抬头,谨慎地猜测着韩其先的意思,一边小声询问:“您是指哪一块?” 韩其先微微低了头,没有感情的眼瞳直勾勾和韩其先对视了一会儿,然后才慢吞吞开了尊口:“城东。” 韩其先道:“城东那块地。” 秦深悚然一惊。 她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一兜,然后忍不住地往屋里看。 钱多文看起来也被惊到了。 他瞪大眼睛,嘴也张得很大,像是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呼吸有点急促,他尽力平稳了两下,还是没有调整好自己。 钱多文正准备深呼吸冷静一下,便看见韩其先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 钱多文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被被被……被人拿走了!”他视线有些游离。 “拿走?”一直没有表情的韩其先终于有了反应。 他微微低了头,依然是言简意赅的询问:“被谁拿走了?” 钱多文唇瓣哆嗦了一下,想把秦深的名字报出来,可是秦家送秦深给他的时候,压根没有和他提过名字。 他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秦深的名字,又眼睁睁看着韩其先眉眼越来越冷。 钱多文一个激灵,干脆又利落地道:“秦家!那块地给了秦家!” 第44章,出逃 秦深微微抖了抖眼睫。 屋里,韩其先微微抬了一下头,慢条斯理地念:“秦家?” 他微微低头,没什么表情,只是漆黑的瞳仁轻轻扫了一眼钱多文,然后抬起手,漠然道:“送他走。” 钱多文骤然松了口气,眼里也一下子迸出了点光亮来,期待地看着门口的秘书。 那秘书走到了钱多文面前,客客气气地露出了一个笑:“实在是冒犯了,用这么种方式请钱先生来。” 他这句话说出来,钱多文的表情便微微一变。 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腕,然后尴尬地赔笑道:“是我没配合,不怪二少。” 那秘书公式化地笑了笑:“钱先生能体谅我们就好。” 他话里一点道歉的意思也没有,钱多文却连一点火气都不敢表现出来。 他维持着尴尬的笑,小心地跟在那秘书后面,跟着他出了这个包厢。 屋子里只剩下了韩其先一个人。 他依然站在屋子里,手搭在沙发背上,视线没有焦点地望着前方。 他一直维持着这个动作,一直到秘书重新推门进来。 韩其先微微侧了一下头,没有表情地吩咐:“榕城秦家的资料给我一份。” 那秘书早就做好了资料,听见韩其先问,迅速地答道:“秦家是榕城本地的龙头企业之一,前几年发展起来的,主要涉及食品生产方面。” 秘书快速地将秦家这几年涉及的产业和规模都背了一遍,然后抬头看向了韩其先,等着他说话。 韩其先微微抿了一下唇。 他静默了两秒,然后指尖轻轻点了点沙发,冷漠而平淡地道:“请秦家现在的当家人过来见我。” 韩其先微微停顿了一下,又重新开口:“算了。” 他折过身,迈步往门口走:“过两日,我亲自去拜访一趟。” 他依然是没有表情的模样:“我倒是有些好奇。” 韩其先微一低头,唇角略微一扯,露出了一个凉薄的笑:“跟我抢东西的,是何方神圣?” 他径直出了门,秘书跟在他身后,小心地把门关上了。 秦深微微拧了一下眉,盯着关上的门看了一会儿,然后眯起眼,迅速从空调架子上跳了下去,迅速离开了酒吧。 韩其先已经往回走了,他要不了几分钟,就会发现她逃走的事情,她如果不尽快离开,他极有可能再把她抓回去。 秦深三两步跨到街道上,迅速拦下了一辆过路的的士:“去附近的宾馆。” 秦深微一低头,又想起什么,补充道:“不要去榕城宾馆。” 那司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小兄弟。” 他一边起步,一边疑惑地问:“你这是什么奇怪地要求?” 他想了想地方,然后报了一个宾馆名字:“这个行不行?” 那司机道:“我上一个顾客就是去这个宾馆的,环境还可以。” 实验室呆得太久,秦深并不挑环境。 她漫不经心地点了一下头,偏头望向了窗外,小心地观察着不远处的酒吧:“可以。” 第45章,你来我这做什么 酒吧门口已经有人影出现,秦深视力太好,一眼便认了出来。 那是韩其先的保镖。 她微一眯眼,还想再细瞧,司机却已经打了方向盘,带着秦深离开了这条街。 榕城是个旅游城市,宾馆还算是密集,但是司机开了很远,才停下了车。 车费有些昂贵。 秦深付了钱,下了车,看了一眼街口挂着“旅馆”二字的老旧小楼,又想了想刚刚司机绕的一大段路。 她貌似是被人坑了。 秦深有点失笑。 这个旅馆地处有些偏僻,四周没什么灯,秦深看了一眼孤零零挂着的招牌,还是进了旅馆。 韩其先那边多半还在派人找她,这个地方虽然环境不好,又地处偏僻,但是她并不关心环境,只在乎韩二少会不会追踪到她。 这个地方僻远,的士司机是本地人,都尚且绕了这么久,韩二少一个外地来的,恐怕更难找到这。 秦深推开了旅馆的门。 旅馆里有些乱,入眼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台电脑,电脑旁边散乱地堆放着一堆杂物,桌子后面是一张小床,床上盘腿坐着一个男人。 那男人顶着一头毛燥的短发,叼着支烟,手指摁在键盘上,迅速地敲打着什么。 他一边敲打一边小声嘀咕,烟随着他牙齿的开合上下抖着。 秦深微微皱了一下眉,盯着劣质烟呛鼻的味道,慢吞吞走了过去:“要一间房。” 她捏了捏兜里的身份证,正准备把卡递过去,便看见那男人头也不抬,随手从桌肚里摸出来一把钥匙,拍在了桌子上。 “八十一晚,免水电,不包吃。”那人不耐地说了一句,视线一直盯着屏幕。 秦深微微顿了一下:“不需要录入身份信息吗?” 那人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像是在泄愤。 他听见秦深这么问,不高兴地一抬眉毛,锋锐的眉眼望了过来,露出了一个看傻逼的眼神:“可以录入信息,你来我这干嘛?” 他一扯嘴唇,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图我这环境差?图我这价格贵?图我这不安全?” 秦深轻轻抖了抖眼睫。 任何一个正规营业的旅馆,都必须登记入住客人的身份信息。 这可能不是个正经的旅馆,里面住着的人,多半也不会有什么正经的人—— 起码,是不能泄露身份信息的人。 那老板终于敲完了键盘,有空抬头了。 他神情不耐烦得很,张嘴就想骂人,结果刚一抬头,便对上了秦深漆黑的瞳仁,骂人的话到喉咙口又咽了下去。 旅馆老板一支下巴,上下打量了秦深两眼:“真好看。” 他伸手想摸秦深的脸,却被她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那老板有点遗憾地收回了手,然后支着下巴,指了指门口:“我瞅着你像是个良民,劝你一句,别来我这住。” 他嬉皮笑脸地道:“我这边住的不是逃犯就是疯子——” “徐岷。”楼梯口忽的响起了一道清淡而温雅的嗓音。 那人叫了一声旅馆老板,然后往楼下走来。 鞋子踩在木制楼梯上的声音,轻轻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 第46章,可以聊聊吗,小朋友? 秦深微微抬起头,视线轻飘飘往上一撩。 先看见的是一双笔直修长的腿,那人穿着浅咖色的西装,身材比例漂亮得让人叫绝。 紧接着露出来的,是那人漂亮的下颔,线条流畅,弧度精致得像是工艺品。 然后是唇瓣,浅色的唇,唇形很好看,唇瓣微薄。 秦深心脏微微跳了跳,她正准备朝前走走,去看看这人到底长什么样子,便听见这人道:“徐岷。” 那人停下了脚步,微微俯身,身子抵在楼梯扶手上,低头看过来:“我要的东西你什么时候给我?” 那人眉眼漂亮得很,桃花眼微微眯着,眼尾微微上扬,视线漫不经心地往下落:“我在这边——嗯?” 他微一侧头,视线轻飘飘地落地了秦深身上。 秦深盯着言祯雅致漂亮的眉眼看了一会儿,在心底叹了一声,然后她微一弯眉:“真是巧。” 她一只手插进兜里里,另一只手拿了那个旅馆老板手里的钥匙,将一张一百的钞票推到了桌上。 秦深微一低头,嗓音温和:“住一晚。” 徐岷没再继续敲键盘,抬了头打量秦深:“你认识言……” 他稍稍顿了一下,把后半句咽了下去,抬手指了指楼梯上站着的言祯,改口道:“你认识那个人?” 秦深把钥匙环套在指尖上,漫不经心地转着:“两面之缘。” 她微一弯腰,手指连着钥匙一起拍在了桌子上,眉也微微一抬,提醒他:“老板,你该找钱。” 徐岷这才反应过来。 他慢慢地“奥”了一声,拉开抽屉,胡乱地把钱塞进抽屉里,从里面拿出了一张有些旧的二十纸币,塞到了秦深手里。 他黑眼圈重得很,人也有些瘦削,颧骨微微凸出,声音也带着点嘶哑,不大耐烦地撵她:“赶紧去楼上,别耽搁我赚钱。” 他一转身,抬头看向楼梯口站着的言祯,冲他招手:“差不多查到了。” 言祯没有动。 他依然支在扶手上,视线还停留在秦深身上。 他淡漠地注视了一会儿秦深,然后直起身:“我等下来找你来。” 言祯微微弯起眉,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我现在想和这位小朋友聊个天。”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点了点秦深,微微歪头,浅茶色的瞳仁看起来澄澈而温柔:“可以吗,小朋友?” 秦深拿起了钥匙,听到言祯的话,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一扬唇,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当然可以。” 她这两天,三番两次地撞见言祯,巧合得令她自己都惊诧,言祯肯定也会有所怀疑。 秦深懒洋洋地歪了一下头,细碎的刘海也跟着歪向了一侧,有些乱糟糟,不过却愈发显得她可爱。 不过言六少怀疑什么都无所谓,他就是把她调查了底朝天,也 她一边勾着钥匙,一边往楼上走,三两步跨到了言祯身边,稍稍抬了下巴,示意言祯往楼上走:“去你屋里聊吗?” 秦深把钥匙揣进兜里,纠正言祯的话:“我不是小朋友。” 第47章,她头发很软 秦深跟着言祯进了一间屋子,不怎么客气地拉开一把椅子,懒懒散散地朝椅背上一靠。 她微一扭头,眼尾微微翘起,漂亮的眼睛直接望向了言祯,身子微一前倾:“言六少要和我聊什么?” 她眼睑稍稍一垂,视线跟着一低,然后眼睫又轻轻一抬,深色的眼瞳也望向了言祯。 少年坐在椅子上,手臂搭在椅背上,坐没坐相,一副吊儿郎当的懒散样子。这本是叫人生厌的,偏生他模样漂亮得近乎夺目,仰头看过来的一双眼瞳,也几乎流光溢彩,鲜活而又明媚,叫人如何都无法生气。 言祯站在门口,低头看秦深。 少年的坐姿有一点蜷缩的模样,加上有点乱的短发,看起来分外像一只奶猫。 言祯这么想着,便又向前走了一步,微微蹲下身,和秦深持平到一个高度:“第三次见到你了。” 他嗓音轻而淡,像是淙淙流水,雅致而温柔,像是在和老友叙旧一般。 秦深眼睫轻轻一抖。 她松开扒住椅背的手,端正地坐好了,微一歪头,唇角微一弯,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巧:“我和言六少有缘嘛。” 秦深冲言祯眨了眨眼睛,密长的眼睫抖动,眼尾翘起,狡黠而又漂亮。 言祯微微低了一下眼睫:“确定有缘。” 他嗓音仍然轻而温雅,语调也不疾不徐:“就是不知道,这是上天给的缘分,还是人为制造的。” 秦深没搭腔。 她向前一倾身子,手肘抵在腿上,手掌撑着脸颊,笔尖几乎要挨到言祯:“我要说是巧合,你肯定不信。” 秦深微一抬下巴,手掌向两侧一摊,背又靠回到了椅背上:“不过这真的是巧合。” 言祯没有说话。 他浅色的瞳仁静静瞧了一会儿秦深,然后站起身,背轻轻抵在一旁的柜子上,眼帘微垂:“我还没有自我介绍。” 他轻轻地叹息:“你便巧合地知道了我的身份。” 这是不信她的话了。 秦深微一歪头:“这倒不是巧合。”她眼睛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来:“你的身份,是韩二少告诉我的。” 她也站起身,走到言祯身边,微一踮脚,附到言祯耳边,声音低低的:“就是韩其先,你应该也知道他。” 少年温热的鼻息落在他的耳边,带来浅浅的痒意。 他嗓音也轻,像是一把刷子,轻飘飘荡来扫去:“我这次遇见你,不是巧合,是特意来找你的。” 少年嗓音压得更低:“我想向你求助。” 耳尖被吹得有些发热,言祯微微动了一下脖颈,抬手想推开秦深。 但是他刚刚偏过头,便瞧见秦深短而柔软的短发,手也不自觉地改了道,从推这人的肩膀,变成了揉这人的头发。 少年头发很软,和他的脾气并不大相像。 被揉了头的少年有点惊愕地抬起了头,漂亮的眼瞳睁圆,像一只猫。 言祯自如地收回手,将指尖插入自己的裤兜里,眼帘微微一垂,侧过头看秦深:“你想求助我什么事?” 第48章,谈恋爱吗,兄弟? 秦深眼睛微微睁圆,视线从言祯的指尖,一直落到了他的脸上。 言祯神情平淡,手插在兜里,眼帘垂着,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秦深轻轻一扯唇角,移开了视线,抬手压了压自己被揉乱的头发。 她现在有求于言祯,不跟他计较。 秦深指尖轻轻压了压眉心,然后展颜露出一个笑,微一歪头,身子微微前倾,指尖勾到言祯的衣领上。 少年神情狡黠,密而卷翘的睫毛垂下又抬起,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瞳,瞳仁里若有若无地噙着笑。 言祯指尖轻轻顿了一下,然后他抬起手,准备拨开秦深的手指。 可是他指尖刚挨到秦深的手腕,便听见这少年低低道:“想求言六少和我谈个恋爱。” 秦深语出惊人,言祯的指尖不自觉地停了一下,轻轻压在了她的手腕上。 言祯有点疑心自己听错了。 他微微皱了一下眉,浅色的瞳仁望过来:“你刚刚说什么?” 秦深微微抬了下巴,唇角弯得更深,手腕也微微一动,反手攥住了言祯的指尖。 她冲秦深轻轻眨了眨眼睛:“言六少是想听我再讲一遍吗?” 秦深声音微微拉长,尾音带上了点儿笑,漂亮的眼尾也翘了起来,带着浅浅的笑意:“我说,我想和你——” 她松开手,指尖向前轻轻一点,眉眼稍一弯,语调轻快:“谈个恋爱。” 言祯退后了一步,视线淡淡地落到了秦深身上,声音也凉:“我对同性没有兴趣。” 秦深微微一低头,轻轻笑了一下,神情恢复了之前的懒散:“我对言六少也没有兴趣。” 她一拉椅子,又坐回到了椅子上:“韩二少对我这个人有点感兴趣。” 秦深轻描淡写地将韩其先想要包养她这件事一笔带过,然后慢条斯理道:“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民众,自然是没有办法抵抗韩家这种庞然大物的。” 她视线轻轻落地言祯身上:“所以想请言六少帮我拦住韩其先对我的调查。” 秦深从衣兜里摸出一沓纸来,向前轻轻一推:“这是报酬。” 言祯微微低头,看了一眼那沓纸。 这是个土地转让书,乙方钱多文,自愿无偿将土地转让给甲方秦深。 秦深低声道:“这是城东的一块地,价值很高,我可以转让给你。” 言祯低头瞧了一会儿这份合同,良久才伸出手。 他轻轻抽走了这沓纸,从头到尾地把这份合同细细看了一遍,然后把这沓纸卷起来,随手往旁边的架子上一搁,微一低头:“韩其先是韩家的预订家主,而我在言家的地位并不高。” 他嗓音温雅,眼睫轻掀:“我不一定拦得住他。” 这已经有了答应的意思。 秦深弯起眉,眼尾轻轻翘了起来:“我相信言少的能力。” 她站起身,走到那沓纸旁边,微微一抬头:“我去打印一份转让书?” 言祯没有拒绝:“楼下徐岷那里有打印机。” 秦深转身准备出门,指尖刚挨到门把手上,又忽的想起什么,折回头,冲言祯露出一个粲然的笑:“言少刚刚回答我,你对同性没有兴趣?” 第49章,肤如凝脂 秦深稍稍拉长腔调,眉眼弯起:“意思是,如果是我是个女人,你就对我感兴趣了?” 言祯眉眼倏然一抬,他眉眼一贯温和,现在却顷刻带上了锋锐之意,直直望了过来,带着点压迫的意味。 秦深动作微微停了一下,然后她稍一摊手:“我开玩笑的。” 她收敛起表情,摁下门把手,低声道:“您别跟我计较。” 言祯没有再说话。 他静静看着秦深出了屋子,门被轻轻掩上,然后才移开视线,落到了一旁的合同上。 他指尖落到这沓纸上,慢条斯理地翻到最后,指腹压在了一个名字上:“秦深。” 言祯低低地念,然后他收回手,将这沓纸推到一边,自己坐到了那把椅子上,低头看自己的指尖。 小朋友的皮肤很好,不知道是谁家精细养出来的,那触感—— 言祯脑海里忽的荒谬地浮出了“肤如凝脂”这四个字。 他微微抿了一下唇,轻轻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抛了出去。 . 秦深轻轻地关上了门,唇角微微扬了扬。 那块地是个烫手山芋,韩其先既然对它这么看重,它势必是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与其让韩其先攀咬着再查到自己,她不如把这块地拿去做个利于自己的交易。 秦深弯了眉眼,慢吞吞下了楼,走到了旅店老板面前。 徐岷还在对着电脑,他屏幕上有着好几个窗口,大部分都是英文。他的手搭在键盘上,漫不经心地敲着代码。 他很快输入了一行命令,回车键按下去,屏幕上便跳出了一堆的英文,另外几个窗口也迅速地切换着。 他在盗取信息。 秦深很快在心里下了结论。她没再继续看下去,屈起手,轻轻敲了敲桌子:“言祯和我讲,这边有打印机。” 徐岷连头都没有回,只稍稍一抬下巴,指了一个方向:“那边。” “一块钱一页。”徐岷报了价格,手还搭在键盘上,指尖跳跃得很快:“会用吗?” 秦深轻轻应了一声,走到了角落的打印机旁。 打印机连着电脑,电脑看起来有些旧,秦深试着开了一下机,才发现它其实配置依然很高。 她很快写好了一份新的合同,打印了出来,然后数了数页数,走到了桌子边。 秦深递了张纸币过去,认认真真和他算:“你应该找我七块钱。” 徐岷视线都没分过来一个:“自己拉抽屉找。” 秦深走到了桌子旁。 她没有碰抽屉,只低头扫了一眼电脑屏幕,看着上面跳动的数据,然后微微压低了声音,慢条斯理地道:“听说你这卖信息。” 徐岷手指微微一顿,然后他一抬手,将旁边一个牌子推过来:“明码标价。” 入眼就是一排大字。 【你要的信息我全都有!】 然后是一行稍小的字体。 【起步价——】 秦深没有管起步价上那串长长的零,反而微一弯腰,低声道:“什么都可以查吗?” 她声音轻轻,飘渺得像从天边传来:“如果我要查韩家二少呢?” 第50章,我不知道你在洗澡 徐岷骤然抬起了头,眼睛一瞬不瞬地盯住了秦深。 他眼窝有微微的凹陷,眼底是青黑一片,这么望过来,配置旅馆不怎么亮堂的灯光,几乎带上了点儿阴森的意味来。 秦深手压在桌子上,下巴微微一抬:“有的卖吗?” 徐岷盯了她一会儿,然后才扭回头,语调果断,毫不犹豫:“卖。” 他手指敲着键盘,额前有些长的头发垂下来,他抬手又拨开,有点得意地笑:“只要你出的起价我就敢卖。” 秦深直起了身,低头笑:“你肯定要报个我出不起的价。” 她数好了找回的钱,又抽了他笔筒里的笔,漫不经心晃了一下:“借来用一下。” 徐岷没管她。 秦深起身回了楼上。 言祯屋子的门并没有锁,她敲了两下门,没等到有人给她开门,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摁下了门把手,将门轻轻推开了一条缝:“言祯?” 门被人一把拉开了。 言祯站在门口,头发湿漉漉的,身上裹着个白色的浴巾。浴巾笼得并不怎么严实,秦深一眼便瞧见了他漂亮的锁骨,甚至隐约看见了他的胸肌。 非礼勿视。 秦深下意识移了一下视线。 可是这浴巾实在不怎么长,秦深这么一移视线,便又看见了浴巾下,他修长而笔直的腿。 他腿部的线条很好看,流畅而不夸张,他腿部肌肉明显,但是并不夸张,带着漂亮的力量感与坚韧感。 秦深眼睫微微抖了一下,然后她很快抬起眉,侧身倚到门框上,唇角微微一扬,轻佻地吹了声口哨:“言六少身材真是不错。” 这人穿着衣服的时候,一派文雅文弱的君子模样,没想到脱了衣服,身材倒是好得出奇。 言祯没有说话,只抿着唇,浅色的瞳仁淡淡望过来。 大概是洗浴间热气蒸腾,他眼尾也带着点红,唇瓣也沾着点血色,一下子将他的眉眼染上了几分欲色,像是仙人入了凡。 秦深察觉到了言祯浅淡的不悦,态度微一收敛,解释道:“我没想到你在洗澡。” “我出去等一会儿。” 秦深微微前倾了身子,抬手想把门关上,可是她的指尖刚挨到门把手上,言祯便抓住了她的手腕:“合同打印好了?” 他视线轻飘飘地落地秦深手里握着的纸上面,眉眼间浅浅的不悦又隐去,他微微侧开身,松开手:“进来。” 这家旅馆虽然看起来外面破旧得很,里面倒是干净整洁,和星级酒店差别并不大。 秦深低头进了屋子,侧身将合同搁在入门的架子上。 她弯下腰,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扭回头喊言祯:“我已经签好了名字,你过来——” 秦深的话微微一顿。 标准间没有客厅,一进门就可以看到床,而言祯正站在床前,背对着她换衣服。 浴巾已经被丢在了椅背上,他刚穿好裤子,上衣还没有来得及换上。 秦深微微舔了一下唇,指尖不自用了点力,一下子折断了那支借来的,可怜的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