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它,锁不住我了 第二章 他走了,她来了 第三章 入赘书 第四章 祭旗 第五章 山寓名、水寓利 第六章 不毛之疾 第七章 不见追星,红粉骷髅 第八章 八仙过海 第九章 阳起石锅,三龙逐凤 第十章 子时路,煞灵出 第十一章 显灵 第十二章 无影之人 第十三章 胎光、爽灵和幽精 第十四章 买路钱 第十五章 灵车载命、庖丁解魂 第十六章 重逢 第十七章 楸木轿上有白喜 第十八章 反水 第十九章 天生我材必有用 第二十章 借子 第二十一章 故人未死 第二十二章 原来是她 第二十三章 我没问题,你行吗? 第二十四章 子母局 第二十五章 一条破街,卧虎藏龙 第二十六章 你知道驼背人吗? 第二十七章 以器为家 第二十八章 它来敲门了 折腾一中午之后,我精疲力尽的睡了过去,等到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了。 挑开门帘来到客厅,我看到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 同时,也看到了返回的王红、李瘸子和表匠。 三人都透着几许疲惫之色,看起来风尘仆仆,但从他们的眉宇之间,我能看出来林语堂的事情已经搞定。 否则,电视中不会播报这样的新闻。 “本台记者确认,林正生已于今天下午自首。警方取证结果表明,过去几年间,林正生为了谋取私利,在食物中添加了成瘾性的违禁品,食用过量会致人生幻,这也是为何屡次有人坠河溺亡的原因。” “与此同时,警方还了解到,林正生五年前就已经患上了较为严重的精神疾病,一直靠药物维持。” 啪! 看到这里,王红直接按下了遥控器:“说的这么头头是道,真是难为他们了。” “不然呢?” 李瘸子接话道:“难不成让他们报道说,不仅林语堂是个风水凶局,就连每一座宅院都能乱人心神?” “没错,我觉得这样报道挺好。” 表匠点头,做着附和。 “一来,建国以后不准有东西成精,否则我们也就不用窝在这条破街了;二来,引起恐慌问题可就严重了。” “这年头,还敢成精呢?” 这时,白月亮拎着几瓶酒走了进来:“我最近看的,连接吻都不让写了,脖子以下更是谁碰谁死。” “可笑的是,某高校有人强奸,最后的处理结果居然是留校察看。那声明中的说辞更是恶心,说什么念其初犯,难道这种事儿得是惯犯才严惩?你们听听,人得不要脸到什么份儿上,才能说这样的话?” “月亮,你少说两句,把酒给我。” 有些时候,白月亮跟石重楼很像,嘴上根本就没有把门儿的。 “这个也给你。” “你拿着吧,大家快坐。” 我这人对花钱没什么概念,所以那张五十万的银行卡,还是交由白月亮保管比较好。 “见见说的对,月亮姑娘你快坐。” 王红说着,将她推到了正座上。 “月亮,这位置你坐不合适。” “再合适不过。” 白月亮还没说话,王红、李瘸子和表匠几乎同时出声,三人合力把要起来的白月亮按了回去。 我就说嘛,这条破解除了我,就没有正常的人。 正座,什么时候轮到白月亮坐了? 就算不尊老,也得是我这个户主来坐吧? 但显然,在他们眼里我和白月亮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一顿饭吃了足足将近三个小时,当时针指向十一点的时候,喝的醉眼迷离的三人才起身告了别。 “见见,记得把我说的话转告给那个老不死的,千万别忘了。” 怀孕了还喝的酩酊大醉,王红果然是条汉子。 “小子,帮你干了活儿,又吃了你一顿饭,两清了。” 表匠走在最后,出门前看了看表,喷着酒气拍了拍我的肩膀。 “二家小鬼,我估摸着今晚会有东西拍后门,要是警告不听的话,你就直接出手灭了,出了事儿老子帮你兜着。” “行行行,你们三位慢着点儿。” 这条街也不过就是三四百米左右的长度,所以我没出去送他们。 关上门打算洗漱睡觉时,我看到石重楼抱着一瓶酒斜靠在门台上,盯着天上的银钩,怔怔的出神。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在他脸上仿佛看到了两条泪痕。 “重楼,怎么了?” “没事儿……” 石重楼转头去扶门框,悄悄的擦了擦眼睛。 我以为他还因为谷雨的事情糟心,于是就借着酒劲劝了一句。 “放心吧,相守百年是真的,但不代表你不能碰别的女人了。只要你把谷雨哄高兴,夜夜当新郎都行。” “没意思。” 石重楼摇头,又狠狠灌下口酒。 “什么没意思?” “女人没意思。” 石重楼站起身,长叹一声:“人生啊,真的是寂寞如雪。” 望着他摇摇晃晃的背影,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偏偏又说不上来。 “不见。” “你怎么在这儿?” 看到身后是谷雨,我有些意外。 “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 “说。” “这两天,还希望你多体谅体谅重楼。” “他到底怎么了?” “他……” 谷雨看看黑灯的东边卧室,欲言又止。 “谷雨,重楼是我的朋友,什么话你尽管说。” “好吧。” 谷雨点点头,而后说道:“其实,重楼已经知道他父亲事情了。” 啊? 我大吃一惊,怪不得早上走出林语堂的时候石重楼就不对劲儿,魂不守舍的。 刚刚吃饭时,更是一言不发,光顾着喝闷酒,原来是把苦都窝在心里了。 “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驱使我去找月亮妹妹的时候,他的父亲不是帮你们杀了那个分解命魂的厨子吗?” “这么说,后来的事情……” 想到这里,我已经说不下去了,心中也泛起了浓郁的苦涩。 “是的,后面的事情重楼都一清二楚,包括他父亲的死。” “他为什么不说?” 我不敢想象,那个时候石重楼背负了多大的压力。 “因为,他心中也清楚,若是顾及了他父亲,很有可能就会拖累你们。” “而且他也知道,他父亲已经救不回来了,只是没想到最后的结局……是连尸骨都无处可寻了。” “……”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东间卧室,一时间鼻子有了些发酸。 “不见,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吧。” “跟你说的这些,是我跟重楼签订契约之后得知的,还希望你不要拆穿,这可能是他仅剩的坚强了。” “我明白,谢谢你谷雨。” “不见,也谢谢你。” 谷雨那双清亮的眸子里,含着真诚的笑意:“谢谢你把我从林语堂中带了出来,也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更谢谢你让我找到了一个值得托付的男人。我向你保证,从今天起,我会把重楼视为相濡以沫的夫君。” “夫,夫君?” 这个陌生的词汇,让我有些不适应,可转念想到谷雨的身世,也就释然了。 “以后,我会全心全意的为他着想。只要他想,我甚至可以帮他纳妾。你应该不知道吧,灵蛾就是女儿身。” 额…… 我搞不懂谷雨的脑子怎么长的,但石重楼应该会喜欢吧。 我就说嘛,这孙子身上最大的闪光点,就是运气好。 这不,又他娘的走狗屎运了。 “谷雨,那我只能说祝你们幸福了。” “谢谢,我先回去陪他了,你早些睡。” “晚安。” 谷雨进屋之后,我又在外面发了会儿呆,看来过了这两天得找石重楼谈谈了。 跟他父亲的事情无关,只想弄清楚东西卖给他了,什么时候结款。 还有以后他要是在这里常住的话,也该琢磨琢磨盖新房的事儿了,否则大家都别扭。 买房就算了,西厢房的物件儿不是那么好存放的。 来到西间的卧室,我看到白月亮已经沉沉睡去,轻轻吻过她的额头,我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幸福。 为了救我,白月亮不仅毫不犹豫的付出了清白之身,三魂更是陷入仕女求子图中险些困不得出。 也是为了救我,石重楼在认出了他父亲之后,依旧在没心没肺的装傻充愣。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得友如此,又做何求? 想到此,我退出了卧室,来到客厅点燃了三盏长明灯。 一盏,给石重楼的父亲,黄泉路上魂不冷。 两盏,源于林语堂的晚餐,为无心之过赎罪。 三盏,给桃花煞中的枉死鬼,愿他们转世投胎磊落做人。 长明灯摆到香案之上,我打开房门盘坐了下来。 睡意全无是其次,主要是我一直惦记着表匠的那句话。 后半夜,会有东西拍后门。 这让我十分的好奇,什么东西敢来拍我二家的门? 活腻歪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院墙外的地幽之气破土而出时,我睁开了眼睛。 零点,该来的也差不多到了。 咚、咚咚、咚咚咚…… 果不其然,富有节奏的敲击声,从后院中传入了耳中。 两指并拢抹过双眼,我从屋里走了出来。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敢在这个时候敲门? 我也要看看,它是长了三头还是六臂,敢直奔我家的后院? 第二十九章 黄爷爷 今日祭旗,重开关了将近十年的买卖,所以我心中倍觉振奋,于是便也效仿了爷爷十八年前做的事情。 取下了西厢房之内的镇字印,也解开了房门上的封字印。 一如我出生的那天,今晚的后院也是影影绰绰的。 当年我尚在襁褓,诸般种种都是后来听爷爷说起的;如今我已经当家自立,后院的一切皆在我的掌控中。 原本到后院,是需要从院墙外面绕过去的,打开那道铜锁才能进去。 为了图省事儿,也为了从后院那些东西口中探探风,我学白月亮从后窗跳了出去。 我是相灵师不假,却也知道谨慎为重。 尤其是在经历了林语堂的事情后,更是明白了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 灵物终归是灵物,性情太过于善变,必须稳妥行事。 “少爷,您还没睡呢?” 窗台下面蹲着一个老头儿,吧嗒吧嗒的抽着烟袋锅子,那张老脸上面,还有着清晰浮肿的手印。 “刚想睡,这不被敲门声吵醒了吗?” 说着,我朝后院的门看了看。 后院的门是爷爷亲手打造的,因此尽管我有灵眸,也无法将其看穿,只瞥见外面有一道清晰的影子。 “老烟头儿,到底什么东西这么不长眼,敢敲咱们家的后门?” “少爷,具体是哪位爷,我还真不清楚?” “哪位爷?” 我从老烟头儿的话中听出了些严重性,这老家伙贼的很,能欺负过的都是孙子,惹不起的都叫爷。 换言之,不管外面是什么东西,都不是他能招惹的。 “二哥,你不能让它进来,谁知道它什么脾气?要跟昨天那祖宗似的,保不齐我就又要挨揍了。” 老烟头儿身边,站着一个穿肚兜、脖挂银锁的小孩儿。三四岁的样子,嘴噘的老高,显然还在生白月亮的气。 他看起来是个婴孩儿,但实际上百岁高龄是有的,只不过光长心眼儿,身体始终都没能发育起来。 “小不点,你怕什么,到姐姐这儿来。” 就在这时,苏梅走了过来,小不点儿奔过去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双手抓向峰峦的同时嚷嚷着要吃奶。 “蹬鼻子上脸,滚一边去,真把自己当孩子了?” 苏梅顿时就翻了脸,直接把小不点扔了出去:“还吃奶?我看你吃屎还差不多,不要脸的东西。” “怎么不穿你那身嫁衣了?” 我看看苏梅的,竟然穿了身素净的青衫。 严格来说,昨天被白月亮揍得最狠的就是苏梅,要不是我及时用养灵诀修复了被撕裂的嫁衣,估计她早魂飞魄散了。 “少爷,昨天我仔细想了想,小祖宗说的是对的,都怪我自己太软弱,以后我不会再穿那件嫁衣了。” “这样最好,那破衣服你早就该脱了,过几天我帮你看看,如果能理清孽缘,就送你去转世投胎。” “谢谢少爷。” 苏梅朝我鞠躬之后,一步步走向了后门:“敢在这时候敲门的,八成不是善茬儿,我去帮少爷探探风。” “你回来。” 我制止了苏梅:“你受了伤还没恢复,别到时风没探到,再把一条命给搭进去。” “那怎么办?” “当然是我来办。” 说着,我看向了西厢房。 “少爷。” 这时,已经有不少灵物来到了外面,纷纷跟我打招呼。 “那人脸耗子呢?” “在里面拜祖宗。” 聚目凝眸,我看到一只土狗大小的耗子,正跪在九天玄女图下磕头。 “谁去给我把它拎出来。” 我在西厢房住了九年多,最烦的就是这只耗子,几乎每天晚上都会被它的打洞声吵醒。 “我,我去。” 猫脸老太太颤颤巍巍的走过去,将那只耗子直接提溜了出来,直接扔在了我面前。 “少爷,我已经很多天不打洞了,您高抬贵手啊。” 耗子的身体,偏偏长了张尖嘴猴腮的人脸,怎么看怎么怪异。 而且它这张脸的由来,也是极为遭人恨的。 我听爷爷说,这耗子从出生就偷盐吃,到头来没变成蝙蝠,反倒开了些灵智。 因为常年寄居在主人的床下偷听,最后更是到了能发人声的地步。 家主死后,这耗子去墓地打了个洞,凿开棺材把那里面那张脸给偷走了。 更他妈离谱的是,这邪性东西后来又附着在了家主的牌位上。 白天享尽供奉,晚上去偷家主儿媳妇的身子。 若不是当年爷爷及时出手,它必定会折腾出大麻烦。 所以爷爷一直告知街坊邻居们,如果发现家里的耗子举动异常,那就得下狠手了。 哪怕是把房子拆了,也得把这玩意儿找到活活烧死,否则必将酿成惨祸。 正是我知道这人脸耗子的由来,所以对它才没什么好印象,才会将探风的事情交给它。 恶心玩意儿,死不足惜! “少爷,您确定只是探探风?” “确定。” “成吧,那我就打个洞去看看。” 人脸耗子点头之后,便走到了后院门的旁边,扭头看我一眼,顺着墙边开始打洞。 很快,便没了它的影子。 正当一切安静下来的时候,院外突然响起了尖叫,而后是一连串的求饶声。 “黄爷爷诶,您大人有大量,小的是受人驱使,真不是有心冒犯您的。” 而后,是尖锐刺耳的回应。 “是不是有心,现在你都落到了我的手里,爷爷正愁怎么祭五脏庙呢,就先拿你打了牙祭吧?” “你饶命,饶命啊……” “少爷,少爷快救我。” “放了它。” 得知外面是黄大仙儿,我瞬间便明白了人脸耗子为何这么害怕? 这种东西,天生就是耗子的克星,恐惧程度比见了猫还犹有过之。 胡白黄柳灰,这是民俗当中的五仙儿。 其中的黄,指的是黄鼠狼,成精化怪后最大的本事就是施展幻术。 尤其是在落后的山村中,每年都会有很多人被它们折腾的欲死欲活。 可之于我而言,这玩意儿没有丝毫威胁,无论何种幻术,都瞒不过我这双灵眸。 解开上面的符印,我直接打开了后门。 门外,站着一只黄大仙儿,手里面提溜着人脸耗子。 骚臭味儿涌入鼻端,我才发现这没出息的东西居然吓尿了。 “放了它。” 嘿嘿…… 眼前的黄大仙儿已然成精了,不光能说人话,脸上的表情也是惟妙惟肖。 “跟二把刀比起来,无论魄力还是胆识,你都差的有点儿远啊。” “不管差多远,对付你都绰绰有余,你说对吧?” 黄大仙儿眼珠子转动两圈,笑着点了点头。 “你是相灵师,专门收拾的就是煞灵精怪,打不过你不丢人。” “但爷爷我也提醒你一句,这个世界上可不只有相灵师,也不是每个煞灵精怪都是随便揉捏的软柿子。” “你威胁我?” 眉头一皱,我右手开始掐诀。 这黄大仙儿倒是警觉,直接将人脸耗子推到了前面。 “爷爷今天过来不是动手的,而是给你带句话,有些买卖你最好掂量清楚,该接还是不该接?” “钱是好东西,可就怕有命赚没命花。” “这么说,你是为今天那封信来的?” 我紧紧盯着它,以防人脸耗子出现意外。 “你心里清楚,何必再问爷爷?” 黄大仙说完,拎着人脸耗子转身就想走:“这耗子我要了,权当是向你二家提前收点儿利息,要是你还执迷不悟,那就准备付出更大的代价吧。话呢,爷爷已经带到了,具体如何自己掂量吧。” “……” 我没说话,不是因为被吓住了,而是打算动手了。 出言威胁也就罢了,还想当着我的面把人脸耗子带走,真当我是吃素的? 然而我的印诀还没掐完整,不远处的黑暗中就传来了一道声音。 “刚才,是哪个自称爷爷来着?” “来来来,让我看看你长了一张什么样的逼脸,敢如此大言不惭?” 第三十章 谁还没个靠山 第三十一章 八蟒拉棺 黄大仙儿惊慌而走后,这条破街上也响起了打更的声音。 整个后半夜,街上安安静静,再未有过其他的响动。 但我能感觉的出来,这是一种不正常。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于黑暗中注视着长街,等待着伺机而动。 终于……天光放亮。 表匠如标枪般站于街头,敲下最后一声锣,卸下满身疲惫转身回家。 我站在街尾,听到了他留下的几句虚弱之语。 “不见,甭管是独木桥还是阳关道,大步向前走便是。” “心有正气,何惧宵小?” “哪天你站在了这条路的尽头,回首望去会发现,所经的波折皆是机缘,所历的风浪全是成长。” “闯就闯他个天翻地覆,活就活他个精彩坦荡。相灵师,相的不仅是万灵,更是这天下的苍生。” “焦叔,谢谢。” 深深的弯腰,泪水已经蓄满了我的眼眶。 “不见,开饭啦。” 院子里传来白月亮的声音,我擦干眼泪转过了身去。 入眼的一切,皆是温馨。 春风微拂,阳光正好,袅袅的炊烟飘荡,涌入鼻端的全是饭香。 白月亮穿戴着围裙正在忙碌,缓过劲儿的石重楼又开始了咋咋呼呼,时不时还有谷雨的笑声落入耳畔。 所有,都是我憧憬中生活的模样。 “小见见,还愣着干啥呢?再不上桌的话,我可就全包圆了。” 石重楼叫嚣着,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就不怕噎死你?” 怼他一句,我进了屋子。 早饭过后,我先将旗树在了街口,而后又把旁边的店铺收拾了一番。 从今天起,二家的买卖算正式交接到了我的手里了。 一切妥当,时间来到了上午十点钟,拨通那封信中留下的电话后,我们约定好了见面的地点。 “月亮,你跟我去吗?” “不了。” 看看外面,白月亮摇了摇头:“日头太大了,我不想出去,女人的皮肤,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是怕晒,还是单纯的害怕太阳?” 前天去林语堂前,我就有过这样的想法,当初觉得荒唐,可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我愈发认定这点了。 当然,在这种害怕中,是藏着一些细节的,比如以九点为界。 九点之前,白月亮是可以沐浴阳光的,而且还是一副享受的样子。 一旦过了九点,她对太阳便会生出厌恶感,外出也会打上那把油纸伞。 或许在外人的眼中,怕晒的说辞是无可指摘的。 可我心中清楚,这都是白月亮的敷衍和搪塞之词。 许是见我满脸的好奇,白月亮勾勾手指示意我凑近些。 “不见,如果我真的怕太阳……怎么办?” “好办。” 我指指爷爷留下的这间当铺:“以后,你主内,我主外。经风历雨的事情交给我,数钱的事情你来。”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这两天饱尝雨露,白月亮整个人散发着迷人的光彩。 尤其是抛出的这个媚眼儿,更是让我心头泛着酥麻之感。 于是,吞咽着唾沫点了点头:“你放心,这辈子我都不会反悔。” “真他娘的肉麻。” 石重楼从里间出来,语气中满是不屑。 “既然你觉得在这儿当电灯泡不舒服,那就跟我出去一趟吧。” 一大早谷雨就找过我,说明了石重楼隐藏于心的想法。 随着他父亲的死亡,她的母亲也解开了心结,昨晚已经出院,并说要跟几个闺蜜去周游世界。 于是,刚没了爹的石重楼,又遭到了当妈的遗弃。 我这里,便成了他收容所。 “去哪儿?” “见个妹子。” 从电话中的声音中我能判断出来,约我见面的人年岁不会太大。 “好好好,现在就出发吧。” 吭哧…… 石重楼刚刚兴奋的点头,便如遭重击的发出了痛哼声。 凝眸侧目,我看到它佩戴的玉佩中有道光芒一闪即逝。 不由的心中感慨一声:“都说男人的嘴,是骗人的鬼。女人的话,原来也不能尽信,否则就等着倒霉吧。” “不见,妹子我不感兴趣,心中所想只有一件事,救人于水火,挽大厦之将倾。” 真他妈的能吹! 摇摇头,叮嘱白月亮一句,我们出了门。 见面地点,在开发区新建的一片园区内。 开发建立的最初,说是要打造新的CBD,但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我记得当初听到这个新闻的时候,爷爷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 “紫气东来生意方兴,那个半阴半阳的破地方,能繁荣起来比正常人见鬼都难。” “前高后低,地形如棺;道路曲折,如蛇似蟒;八门错位;五行逆乱;煞气蛰伏,浑浊不堪。” “一个八蟒拉棺的大凶风水局,建个狗屁的CBD,不信等着瞧,这地方迟早得养出来为祸作乱的妖物。” 当时我多问了一句,这种地方用来做什么最合适? 爷爷不假思索,撂下了三个字。 ——火葬场! “这么邪乎?” 去过林语堂,石重楼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 饶是如此,还是被我的话给惊到了。 八蟒拉棺? “不见,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司机也是个八卦分子,抢着说道:“据说啊,抗战时期那里是个万人坑,因为经常往那里拉尸体,所以开出了八条路。这八条路,形似大蛇,有成蟒之象,而那万人坑又像极了一口巨大的棺材,于是就有了这个说法。” “要是这样的话,倒是很贴切。”石重楼点头。 “这算啥,还有更贴切的呢。”司机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了,“我听老一辈儿的人说过,那个大棺材最早是一片洼地,汽车一走就会陷进去。后来不知道哪个缺德玩意儿出了主意,左右都是要抛尸,直接用来垫路不是更好?所以啊,那形似八蟒的路,都是用尸骨铺成的,老他妈邪性了。” “怎么个邪性?” 或许跟我的职业有关,我很喜欢听外行人的言论。 因为在很多谣言和废话当中,总是会藏着那么一两丝真实的信息。 “怎么邪性?” 司机朝着窗外啐口唾沫,表情凝重了几分。 “就说个我们这行人尽皆知、却又不会外扬的事情吧。不管客人给多少钱,我们都不会进入那片园区。” “就拿你们来说,我至多送到园区门口,打死都不会开进去。包括里面有人网上叫车,我们也是在外面候着。” “草,我听出来了,你说的邪里邪气,根本原因是保安不让你们进吧?”对司机的话,石重楼嗤之以鼻。 “你这话也没错,保安确实是不让进。可如果我跟你说不仅出租车不让进,所有的车都不让进呢?” “您这话是说,在里面上班的人,也不能开车进去?” 这倒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如果真如司机所说,事情可就真有意思了。 “没错,除了特种车辆之外,任何车都不能进去,自行车、平衡车都不行。” “您详细说说。” 司机说的越邪乎,我的兴致越高。 “成,那我就再跟你们念叨念叨。” 喝口水,司机继续说道:“按照园区管委会的说法,任何车辆都可能造成事故的发生,所以重点打造的商业园区必须杜绝这种隐患。可真实情况完全不是这样,之所以拒绝任何车辆入内,是因为会闹邪乎事儿。” “除巡逻车、救护车、消防车之外,只要有车进去,出来后就一定有事儿。要不是爆胎、要不是发动机故障、要不是刹车失灵,要不是遭遇车祸等等。总之一句话,无论开车还是骑车进去,那就是在找死。” “真的假的?” 石重楼,听得一愣一愣的。 “不信是吧?” 司机一脚油门下去,车子陡然提速。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现在就带你们去看看。” 第三十二章 其形之大,似人骨盆 司机提速之后,很快便到了目的地。但他没有把我们放到门口,而是来到了园区前面的最高地。 “打车钱按到园区门口算,多余的这段路不算,我就是想让你们看看,我刚才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们没有不相信,只是单纯的好奇,八蟒拉棺听着也太不真实了。” 对于风水局,我涉猎不深,却也知道八蟒拉棺不是什么好东西。仅是这个名头,就他妈的晦气十足。 “来,我给你们指指。” 司机说着,开始比划起来:“咱们站的这地方,不仅是园区的最高点,更是最宽的。一路向下延伸,你们应该能看到呈现出发窄之象。前高后低、前宽后窄,你们凭心说,像不像是一口棺材。” “你不说我没觉得如何,你说了,还真他娘的是像。”石重楼点头。 “你们再往左右看看,是不是有八条路?” 顺着司机手指看去,我的确瞧见了八条路。 有宽有有窄,掩映在绿化带,最终都汇聚到了园区的门口。 若是加以想象,的确像是八条大蟒,在拉着一口巨大无比的棺材。 “你们再看,园区中可有一辆车?” 嘶…… 司机说完,我倒吸了口冷气,在那偌大的园区之内,确实看不到任何的车辆。 汽车没有,自行车也没有,就连受到现在年轻人青睐的平衡车,也是看不到一辆。 这地方,难道真有这么邪性? 心里想着,我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随后发给了看店的白月亮。 她是风水大家,自然能够窥见端倪,辨别凶吉。 图片刚刚发出去,我的手机就响了,接通之后是一个语气冷漠的女人。 “二先生,约定的时间已到,你人呢?” “我就在园区的门口,马上赶过去。” “我最讨厌不守时的人,这是第一次,也希望是最后一次。” “怪我顾虑不周,没有打好提前量,还请你稍等片刻。” 嘟嘟、嘟嘟…… 我的话刚刚说完,女人已经是挂断了电话。 果然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像是求人办事儿的态度吗? “师傅,这是车钱,把我们放到园区门口就行。” “放心,肯定是门口,里面你让我进我都不进。” 车子启动的瞬间,我又回头看了一眼整座园区,发现除了正中那座最高的楼,其他的建筑都透着几分萧瑟。 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顿时弥漫在了心头。 登记过后,我和石重楼来到了约定的地点,一家很有名的咖啡连锁店。 在服务生的引领下,我们来到了二楼半开放的雅间,里面坐着一个女人。 她的年岁,看起来超不过三十,脸上的妆容很淡,眉宇间透着一股女人少有的英气。 短发、职业装,将身上那股干练气质彰显的淋漓尽致。 穿过走廊的这么一会儿工夫,我注意到她看了两次表。 由此可以判断出来,她是个急性子,做事的风格也是雷厉风行。 “请问,您是楚小姐吗?” 许是多年藏于后院观灵的原因,我多少有些怕生,因此话说的极为客气。 她抬起头,展露出精致的五官,而后眼底闪过一抹不耐烦。 但很快,就被她掩饰了过去,伸出手臂示意请坐。 “二先生,您迟到了十分零十八秒,如果这笔买卖最终能成,钱我会一分不少的付给你。可如果结局不尽如人意,五十万定金照付,不过必须扣除十万零一千八百块钱,你觉得有没有问题?” “没有,毕竟是我有错在先。” 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而且我有信心做好这笔买卖。 管它什么八蟒拉棺,但凡是与灵物有关的,就没有二家做不成的买卖。 “好。” 许是认可了我,她起身握手:“正式认识一下,楚凌烟。” “二不见。” “你好,石重楼。” “我不喜欢你。” 楚凌烟不仅没给石重楼握手的机会,更是直言不讳的讽刺了一句。 “为什么?” “因为你那双眼睛。” 楚凌烟说着,露出了厌恶的神色:“进门之后,你看过我的胸脯五次,瞄过我的臀部七次。就在刚才,你假装擦拭椅子,还窥视过我的大腿。我承认,这些都是对我外在的肯定,但也说明,你是个色狼。” “我……” 石重楼听得欲哭无泪,偏偏又无法反驳。 楚凌烟根本不理会他这个茬儿,问过我之后示意服务生上两杯清茶,而后便直入正题。 “我的时间有限,所以长话短说。这次请二先生过来,目的是帮我们楚家解决一个难题,关于我父亲的。” “我在听。” “简单的说,是我父亲可能遇上了不干净的东西,不仅体现在他的精神上,也体现在他的身体上,你看看这个。” 接过楚凌烟递过的照片,我仔细的审视起来。 第一张照片中是个岁及花甲的老人,身材魁梧、儒雅随和。 如果不是楚凌烟特意说了岁数,看起来至多也就是刚知天命。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第二章照片。 上面的人很瘦,几乎瘦到了脱相的地步,说句身如枯槁毫不为过。 头发花白,精神不振,就连身高,都是萎缩了不少。 不,准确的说,是他的背驼了。 在他的后背上面,仿佛背着一口锅。 其形之大,恍似人的骨盆。 这东西应该很沉,否则老人的脸上不会呈现出吃力的痛苦之色。 “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有灵眸,可以从老人的脸上看到一丝邪气。 隐藏的很深,如同沁入到了骨髓之中。 但是……这瞒不过我的眼睛! 盯着我的眼睛看过一会儿,楚凌烟说道:“半年前,我们楚家曾经在鬼门关上走过一遭。侥幸化险为夷后,我父亲就染上了这种恶疾。这半年来,去过全国的各大医院,却都查不出任何的病因。” “医院不行,那就找懂行的人看看呗?” 石重楼说了话,却是风凉话。 楚凌烟双瞳一缩,脸上有了寒霜。 “如果不是看在二先生的面子上,现在你已经被扔到外面去了。” “你……” 石重楼刚想反驳,角落里便站起了四个彪形大汉,而后赶忙改了口。 “你的地盘,你说了算。” “有懂行的看过吗?” 关于这个,我也想弄清楚。 “有。” 楚凌烟点头,而后欲言又止:“但是……” “但是什么?” 我盯住了她的眼睛,不想听到谎话。 “但是,他们都没能成功,甚至其中一人还因此丧了命。” “没丧命的人,怎么说?” “惹不起。” 回视着我,楚凌烟吐出了三个字。 惹不起? “是的。” “看到了什么,说惹不起?” 凡事总有源头,我要问的就是这个关键点。 “我父亲办公室的一件东西。” “方不方便带我们过去看看?” “当然。” 楚凌烟点头,直接起身拿衣服:“跟我走吧。” 出了咖啡厅,大约西行十分钟左右,我们来到了一座大楼前。 ——楚氏集团! 看到是这座楼,我多少有些不安,让我想到了进入园区之前看到的那一幕。 也想到了,那一丝如同涟漪荡漾的不安。 “这楼,是我们楚家的根本,也是园区的正中心。我父亲的办公室在88层,但愿你们没有恐高症。” “跟某些东西相比起来,恐高并不算什么。” 我讨厌楚凌烟的强势,更讨厌她给的这个下马威,回应之后迈步走了进去。 正在等电梯,白月亮打来了电话。 接通之后我还没开口,里面已经传来了她焦急的声音。 “我刚刚在收拾东西,所以才看到照片。” “不见,记住我的话,正午十二点之前,千万不要进入园区。” “现在几点?” “十二点整。” “那你说晚了,我已经进来了。” 第三十三章 反客为主 第三十四章 窃庙而居 第三十五章 贪欲之灵 第三十六章 一棺的财气 第三十七章 掀起头发露出脸 第三十八章 苍白如雪 第三十九章 它活了,我悟了 第四十章 美人尖 第四十一章 不动舍利骨 第四十二章 彪悍的白月亮 第四十三章 不是人 第四十四章 拆庙 第四十五章 阴阳契 第四十六章 悬棺困魂 第四十七章 蜻蜓点水、莲花宝葬 第四十八章 生死册 第四十九章 一条黑蛇的成长史 第五十章 众人皆醒我独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