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 莫语 几枝新叶萧萧竹,数笔横皴淡淡山。正好清明连谷雨,一杯香茗坐其间。 雾雨濛濛,天地皆白,雾雨纷飞。 南浔镇的西南一角,一个窄小巷中矗立着一幢小宅。残砖烂瓦,破窗寒窑,一副年久失修的模样。可却也能见得也有人住其中的痕迹。 院内门堂前的青石台阶上,孤零零地坐着一个小小少年。十三四岁的模样,泛着淡黄的过肩黑发随意披在身后。虽年少但也窥得出长大后的模样俊朗非常,一身青衣洗得宛若白衫,好似就这么挂在他的身上。偶尔清风拂过,乱了线的袖口就遮不住那细瘦的手臂了。 少年此时正在百无聊赖地发着呆,突然间眉头一挑,目光望向了院墙东南方向。 他听到了院外巷子中几个妇女聚在一起的嘀咕声,正在那个方向,不过距离有点远。 “遭天杀的,又在下雨了。我这才晾好的衣服等下又要收回去了。”这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嗓音尖锐得像个锥子。少年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住在离他家七户距离,是个王姓矮胖女人。她丈夫跟一个戏班子一女娃跑了,从那以后她的声音就更加尖锐了,少年甚至一度怀疑她是不是每顿饭吃得都是生米,不然谁能让自己的声音愈发尖锐起来,甚至连带话语也更为刻薄尖酸。 她们此时应该正聚在各家门口对着唠嗑,少年猜测到。 果不其然,在王姓妇女说完那句话后,又一个妇女的声音响起,听声音乃是王家妇女对门一个姓吴的寡妇,“谁不是呢!我看多半又是那个莫崽子背地里嘀咕的原因。”说完顿了顿,又有些阴阳怪气地接着道:“乌鸦嘴成天一个人碎碎叨叨,没了爹娘竟然还能活到现在。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待话音刚落,王姓妇女有些赞允的声音接着话头响了起来:“肯定是他的原因没错了。哟你是不知道的,前几天我听我家虎娃说了,他们几个娃一起玩时,金家院里突然冲出来一条狗,对着他们一个劲龇牙咧嘴的狂叫,就差挣断铁链子扑上来咬人了。”说到这里,她突然打住话语一转问到:“你们猜怎么着?” “咋了?你倒是接着说啊。”这时又一个妇女的声音响了起来,语气中好奇之意显露无疑。这是隔王姓妇女三户远巷口金家妇女的声音。 王妇女没有多停,只听到她接着说:“那个莫崽子不晓得突然从哪里出来了,就对着那狗说了声‘闭嘴’,那狗就真的不叫唤了。嗳你们说这奇怪不,说闭嘴就让它闭嘴。你们是大概不晓得,那个狗子可凶哩!平日见谁咬谁,我除了金老大爷外就再没见过它这么听其他人的话。” “嘶……”一阵吸冷气的声音传来,是吴寡妇和金妇女的声音。 吴寡妇有些惊奇的声音传来:“真是奇怪。也是了,从这娃子从镇外来后,镇里怪事就多的很了。你们说咱们这一般一年上头下雨不停的,他和他爹来了后竟然一连晴了两个月不见雨。”说到这她声音陡然小了数个分贝悄声接着说,“百年见不到一次的旱灾竟然就在他们来了后出现了,还有哦,这旱情就出现在咱们南浔镇方圆五里,一点不多一点不少!” 说完便是一小段时间的沉默,谁都没在说话,仿佛都被这句话给镇住了。 “你咋了知道的?”最终还是金姓妇女的声音率先响起,打破了这一突然而来的沉默,可语气中竟然略带怯怯情感。 还是吴寡妇的声音,音量更是压低了数倍:“是小刘告诉我的,他跑商,进进出出,他摸得准确,对谁也没说就跟我说了。今天要不是你们不说这些,我也不会想起这事儿来。” “对!还有,还有他爹死了后,镇上又是刮风又是下雨,天气是骤变的,我记得清楚。那个死日没良心的醪糟货就是两天后跟着那个女的跑的!”王姓妇女咬牙切齿的声音尖锐地响起。 “哎哟,王姐,都过去一年多了。你就把这事算了吧,他没良心跑了那就跑了呗。你还年轻,才三十多岁,你还可以再找一个嘛。”金姓妇女的声音适时地响了起来。 “对对对,是的,王姐你看看我,哪怕是男人死了就剩我一个了,还不是过得很好吗。”吴寡妇的声音接着响起,随后就是一番笑声,语气中充满着不屑的意味。 “哎哟,你们俩听说了没,方台山的庙会过两天就要开了,咱们仨到时候一起去嘛,王姐、吴姐怎么样啊……”也不待王姓妇女再说什么,那个金姓妇女的声音传来,岔开了话题。 少年再就没有听了,其实他也不必听的,因为他也清楚,整个镇上像王、吴、金三个中年妇女的这种对他的议论不在少数。 起初他还会在意,但是听多了也就反而无所谓了。他们是他们,人都长了嘴,非要说,自己也拦不住。 房檐上雾雨积攒的多了,凝聚成了水滴,从瓦片上飞速滴落下来,一瞬间的功夫便在地上摔得稀碎。 少年就这么看着,已经空了大半天的肚子也不觉得饥饿,他就这么望着,数着,呆着。 镇上的人都叫他莫崽子,那是他们给他取的一个算不得好听的名字。其实他叫莫语,这显然是一个富有深意的名字。 取这名的自然是他老爹,浅听这个名字或许还会以为名字的意思,是让他别说不该说的话。 其实莫语自己心里清楚,他爹取这个名字,是最好让他别说话。至少是别对人认真地说一些特别简单的话。 这个就得从莫语身上的一个秘密说起了。他天生的就会一种常人所没有的一种能力。嗯……就像是“乌鸦嘴”这种,说啥是啥。好比说看见一个鸟在天上飞,莫语要是说“下来”,那鸟就仿佛听得懂他的话,又好似被他话语中的某种能力束缚了,乖乖地就落了下来。就和王妇女说莫语让狗闭嘴一般神奇。 这种能力对莫语来说,小时候显得有些不可控,时灵时不灵。但是随着他年岁日渐长大,他慢慢发现,想要让这种能力展现出来,就得很认真且全神贯注得盯着一些动物或者事物,在这个前提下,再说出一些简单话语,才能一击奏效。 其实他也偷偷对人施展过,效果没有在动物身上施展来得明显。对于那些大人们他几乎没成功过,对于同龄人比自己胖比自己强壮的收效甚微,反而对比自己小的,则是越小越明显。 打个比方,他要是对一个同龄人说“站住”,可能人家就停那么一瞬间。但是要是对一个比自己小不少的屁孩说同样一句话,对方就真的会站住。 同时,这个能力仿佛也受限于对方能不能听到。要是莫语偷偷说一些话来试图操作别人的一些行动,人家要是听不见的话,哪怕是比他小很多的孩子,甚至是婴儿,效果也会大打折扣。如若是当面,同龄人甚至都会依照他的言语指令来行动。 其实要是一般人有这个能力,又和他仿佛大得时候,差不多都会用于捉弄人。可是莫语显然对这个方面没多大兴趣。 起初为了明确自己这种特殊能力效果到底有多少的时候,拿人做过实验。但是有一次被他老爹逮到了一次,一顿家伙把他削得不轻后,他就灭了这个心思。甚至也灭了跟同龄人一起玩耍的心思。 少年心性,可又怎么能按耐得住寂寞?不敢跟别人玩,那便只有自己跟自己玩。最主要的是,他发现,比起操纵人,操纵一些灵智比较低的动物更简单。更让他兴趣浓厚的是,操纵死物又比操纵活物还要简单! 这一发现,让莫语也更加愿意沉浸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里了。他会时常一个人蹲在角落去寻找从他家院子里偶尔经过的一些什么蚂蚁啊,瓢虫啊这种。滋要是被他发现了一只,他就可以一个人通过一些简单话语,操纵它们不时爬这里不时爬那里。 虽然他的父亲知道他在干嘛,可外人看来就像是一个小痴呆一个人成天自言自语一般,即古怪又诡异。以至于事到如今,莫语闲来无事都会如此做,这也正是王姓妇女说他一整天碎碎叨叨的原因所在。 莫语想到了自己以前小时候的情形,有点暗自好笑那时候的自己——虽然如今也并没有多大。但更让他回想起来觉得好笑的是,经他天天这么“安排”那些虫子后,以至于后来他渐渐得发现自家院子里愣是一只虫也找不到了。 好吧,找不到爬虫了,他又盯上了家里的一些物件。虽然说他不可能对着石头说“说话”或者“活过来”这种话,但是他能让石头移动起来。很大的石头自然不行,但是庭院里小鹅卵石自是不少见。 所以他家后来就有了一些很奇怪得石头堆,不是人形就是树状,甚至还有些泥土被他塑造成了和他父亲形貌相去不远的样子。 他记得那时候的自己还住在一个环境特别特别好的地方,庭院可不是现在的这种篱笆院墙,那可是白石灰抹墙,雕梁画栋的庭院。光是占地亩数,都比整个南浔镇大不知道多少。 莫语如今想来仿佛从前是一场梦一般,仅仅一夜之间,生活环境就换了个大样。 那天夜里,莫语记得那时候自己睡得正香,突然间寝室外面轰隆声大作,天空中各色光华狂闪,杀喊声大起,几乎是在瞬间就把他惊醒了。 也还不待他弄明白怎么回事,老管家福伯就破开门闯了进来,也不待莫语问起怎么回事,就听福伯说了声“少爷,对不住了”后,他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等他再度醒来的时候,他正在父亲的怀里,空气微冷,抬眼就能看得到本来终年瓦蓝的天空,一夜间变得阴沉了起来,细细雨水不断从天空滴落下来。 他感觉到自己和父亲也仿佛坐在一个车上。车轱辘压得吱吱响,随着泥土起伏颠簸不止,似乎正准备去往哪个地方。 他父亲见他醒来,把他从怀里由横抱着变成了竖着,紧紧地将他搂在怀里,生怕他会突然失去一般。 莫语被父亲抱得感觉骨头都疼了起来,艰难的说了声疼后,突然见抱着他的父亲脸色一变吐了一口血来。嘴角溢出的血滴在年幼的他身上,让他一时间惊愕不已,呆在了当场…… 后来,由他父亲说,他们家遭了变故,原来的国家被灭了,他们在逃亡的路上。 那时候的莫语虽然已经学了很有几年书了,也看过不少书籍,懂不少。可是这个事对他来说,还是有太多不解之处,一时间难以接受——他的世界还停留在那一片庭院当中。 莫语不想太过详细地回忆,他们父子就这么在马车上走着。队伍里跟随一同逃难的也有很多人,可是他一个都不认识。他的母亲、元姨、福伯、小豆蔻、许二子等等人,他都没看见了。 他起初问了问,父亲说没事,说只是暂时见不到了后,他识趣得没再多问。因为,他看见了父亲那一夜间衰老很多的沮丧神情,和眼中的一丝强压下去的泪光。 后来,他们成为了难民,流浪辗转了许多国家,最终停留在了这个偏僻的南浔镇当中,安身立命下来。 烟雨大陆常年的雨,烟云与细雨是这个世界的基调,一年上头几乎很难见得到日光。等到了南浔镇后,父亲的病却也愈发不好了起来。 或许是为了让他父亲会感觉好一些,莫语拼着狂吐鲜血的代价,让这数年难晴一次的天空,大绽光明晴了近两个月。 这两个月的晴朗并没能带来任何父亲身上伤势方面的好转,除了能看得到父亲面颊笑容多了一些外,几乎没有其他帮助。 阳光的照射似乎让他脸色显得更加苍白起来。 莫语虽然从初生开始十几年一直都是养尊处优,可是逃亡的经历已经让他很早得褪下了一身的富贵姿态。他在镇上找了个药材店做伙计的活路,虽然年岁尚小,不过在这镇上却俨然是可以讨生活的年纪了。 起初他本想央求店铺掌柜给父亲开两方药的,可是父亲拒绝了。他只是说,他们的药救得了凡人救不了自己。 莫语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父亲伤势越来越重,吐血有时可以一吐十几口,但是望着自己的目光却越发地柔和起来。 以前从不爱言语的父亲,开始变得有些多话了起来,絮絮叨叨,有时说着说着开始痛哭流涕,有时又本来在回忆莫语小时候的一些趣事儿时,突然间勃然大怒呵斥莫语。 虽然莫语少不经事,很多事不懂,可是父亲日渐的违反常态之举,也让他逐渐得意识到了一件比天塌还要严重的事情。 他的父亲,莫家家主,莫云天,已经时日无多了。 直到去年的夏月的一天,莫语早上起来给父亲问安时,见久无人答应。心中疑窦丛生之时,推开房门时,却撞见了一个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他父亲已经去世几个时辰有余。 就在那一瞬间,南浔镇本来烟雨蒙蒙的的一派景色,瞬间变成疾风骤雨电闪雷鸣…… 章二 四人 莫语这一年多来,也慢慢地从丧父之悲痛中走了过来。虽然也时常会想起父亲,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慢慢平静下来。只不过也更加孤僻了,他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在药铺里打零工。 由于药铺也不是很忙,他也三天两天不必过去,不过去就没钱,没钱就没吃的。 没吃的只能自己弄,可是他如今年岁不大,吃饱肚子也只能更多的依靠他自己,依靠那个特殊能力。父亲曾对他多加叮嘱过,最好或者至少在没能力保护自己之前,尽量少得在人前展现出他与生俱来的特殊能力。 莫语也一直谨遵先父遗嘱,他也平时顶多在那些孩子们面前稍微展现一下能力,不过他也隐藏得很好。捕风捉影的揣度对他来说无伤大雅,至少如今没有一个人真当方面逮住他施展能力的时候。 至于让那个对王家虎娃狂吠不已的狗,让其闭嘴之事,如若有人问起,他也早已想好了对策——大可将之推到狗身上去,说它怕自己。 毕竟也没谁能让一只狗说话。 莫语望了半天雨滴后,到底是感觉有点饿了。这几天药铺没让他过去,也没钱拿,自然吃饭这事得自己琢磨。他打算去溪边捉条鱼吃。 莫语站起身望着头顶天空细蒙蒙的雨,星眉一皱,张口道了声大点,顿时雨势逐渐大了起来。片刻不到,细雨就成了倾盆大雨。硕大的雨滴下得哗哗作响,地上泥水被激得四处飞溅,空气中湿润的雨气中泥土味渐浓。 他没有拿伞,一步迈开兀自直接走向雨中,同时嘴里念了句“避雨”后,便是四平八稳的出了院子,直奔镇外那条小溪而去。 大雨如注,豆大的雨滴自天空中极速落下,一滴滴雨水间不容发地落在莫语身上,雨水四溅。但奇怪的是,这雨水明明确确实实落在了他身上衣服上,至少他头发与衣服都被雨滴打得微颤不已,可是愣是没有一滴雨水湿了头发沁了衣服。而那些快要接触到他肌肤的雨滴,在离他皮肤仅仅毫厘之距时,就似被什么东西隔开了一般,愣是落不到他身上去。 少年见怪不怪,没过多久,他就来到了溪水边上。雨不算小,激得潺潺流动的溪水上微波阵阵,溪水上也被激起来了一层薄薄的雾气。这两样东西的存在,导致莫语一时间也看不清水中游动的鱼在哪里。 他又看了眼天空,本想又张嘴让雨小点的,可他又回头四顾了一下周围,想了想便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转站在溪水边思考了起来。 也就站那里略加思索后,莫语就又盯着溪水,张嘴道:“来鱼。” 话音刚落,只见面前溪水顿时微微一颤,不太深的水下顿时翻起股股暗流。下一秒,水面竟然离奇得涌出拳头粗细的一截水柱,一条不大的草鱼被水底暗流推入了水柱当中。在水柱延伸到少年面前尺远之时,水流已经裹携着将那条鱼推到了水柱顶端,呈现在了少年面前。 莫语也没有什么迟疑,伸手一抄,两指头从鳃下戳了进去,将其就这么徒手拎了起来。水柱也在其接过鱼后瞬间回落入水中,没有什么声响,变成了亦如往常般从高处流向不知尽头何处的一滩溪水,流动而去。 草鱼圆睁着眼,因为被治住而不停扑腾挣扎着,雨尾上还沾着的溪水顿时甩得莫语衣服湿了一片。 莫语看着被打湿的衣服,顿时心中多少有些无语。他只对着雨说了“避雨”,忘记鱼身上还有水了。他的能力就是这般,漏洞很大,雨和水其实一样,但是莫语说出这句话的目标不同。“避雨”是对着天空中的雨说的,他没跟鱼说,那自然没用。 雨还在下着,也大得很,那条鱼在其手上疯狂甩动,扑腾得莫语心中顿时一阵心烦。他不由得对着鱼怒斥了一声“别弹”,语落鱼顿时不再弹动了,就鱼鳃还在竭力地微微张合。 好了,又安静了。 莫语心中也随之平静了下来,就这样很好。天地间就雨声和远处细碎的嘀咕声这两种,虽然听来吵杂,但是雨声对他来说还是很让人觉得安心的。 等等,莫语顿时停下了脚步,细碎的嘀咕声?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嘀咕声?难道…… 想到此处,莫语猛然抬起头来,脸上瞬时出现了满脸的警惕之色,一双明亮的眸中精光闪烁,仔细地盘看环顾起四周来。 他不由得警惕起来,之前他故意对着天空说“大点”,就是好让如注大雨替他掩盖行踪,掩人耳目。寻常人,遇见了这种大雨,在外的基本都避雨避雨去了,而在宅院中的人,也不会随便出来。况且他来的这个地方,可是稍微离镇有点远的小溪上游,平日就没什么人来。 两者相加,被人发现概率几乎低到没有,这也是为啥他如此明目张胆地运用自己能力的原因所在。 可是,情况好像和他预计的不一样起来,他展现能力的时候,身边竟然有人,被人看见了! 这个情况可让他有些始料未及,他父亲曾今对他说过,自己的能力在这个世界上绝无仅有,如果是被有心人发现,难免不会对其产生一些想法。他也听说过,有很多怪人会专门抓一些身体特殊的人去研究,而那些人往往都不是一个人行动,其背后组织之庞大难以想象。 况且就算是被普通人发现,一般也会被人们称为妖邪,被当做化成人身妖怪的妖怪也未尝可知。这世间有修士神仙,有妖魔之属。莫语心中清楚,南浔镇这个凡人城镇上的人们对待妖邪可是有着天生的抵触情绪的。 如今的自己还尚且年幼,一个凡人成年人他都没办法对付,别看他拥有特殊能力,可是他目前也是一介凡人。如果被镇民们真的发现他的异于常人之处,轻则被逐出小镇,重则会被抓去火烧祭天。 此刻,他便是处在这种似乎被人发现的危险之中。莫语心中着急,懊悔之情也不停翻起,后悔千不该万不该出来的。往日他钓鱼都是用鱼竿做伪装,今天他突然心生懒散,没有用鱼竿,且见溪水因为雨波与雨雾看不清游鱼,无法对游鱼发出指令,故而才有了刚才操纵溪水那一幕发生。 莫语断定,那几声细碎的嘀咕声没有听错。应该就是在他身后东南方向的密林之中,虽然就仅仅转瞬即逝,可是还是被莫语听到了。虽然没听清,但是莫语听到其口音同镇上人截然不同。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数十丈外的灌木丛中,虽然此刻大雨依旧下得骤急,略微有些遮挡视线,但是少年依旧紧盯着那里眼睛半点不眨。稚气尚存的脸上,满是凝重之色。 也就在这时,一个满是懊恼略带抱怨的女声响起:“哎哟大师兄,咱们能别再装了好不,我都快被你的臭屁熏死了。依我之见,管他妈了巴的什么,直接把他掳走不就完了吗?在我们寨里时哪里有这么多规矩……” “小师妹慎言!师兄我明明没有放屁,咱们修士不食五谷怎么会打屁,分明是你待不住了。况且如今你已经不在黑风寨了,你是玄真师尊的三弟子,是咱们太玄宗弟子,同时也是玄机门内门弟子,你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你又是一介女修,千万要注意自己言谈举止!万不可再有以前那些行事作风了。”也不待那个女声把话说完,一个老实憨厚的声音出言打断,顿了顿接着说:“掳人是不好的,咱们作为修士,要有修士的做派,要有风度气质,特别是说话要文明。咱们这次来不是来掳人的,咱们是请他的,你这么做小心把人家吓着。我还跟你说……” 这时又有一个冷测测的男声响了起来,毫不留情地插话进来,打断了憨厚男声的话头:“两位师兄姐,还在这里唧唧歪歪个什么劲头,咱们暴露了。” “没错。”又有一个温润男声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应到。 说罢,在莫语被他们几个的话语,弄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时,有一个人影率先从灌木密林中飞身而出,落在莫语身在数丈远之地。 莫语顿时大惊起来,也不待他有什么动作,率先掠身而出之人拱手抱拳远远对着莫语一礼后道:“这位小兄弟好,在下太玄宗苗生,见过小兄弟。” “在下太玄宗左冷。”这时正待那个名苗生之人报出名讳之时,他身后密林中又再度闪出一人,略微落后一步落在其之后,稍微拱手算是见礼,冷声报出了名讳。 “在……在下……我也不知道我哪个宗,额……我,我叫莫语,你们是?”莫语见他们虽然出现的突然,却仿佛对其没有什么敌意的样子。心中紧张感顿时少了不少,可他也没放松紧惕。见二人这般动作,顿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脸上浮现出多少有些尴尬的神色。 “呵呵小兄弟莫紧张,我们虽然看见你在水中取鱼的过程了,但是你放心,我们绝对对你没什么坏想法。”这时,那个憨厚声音传来,伴随着从林中飞出一位身材壮硕的男人,落在苗生身前半步。随之一同飞出的,还有一位胖胖的女人,落在面生身侧。 “嗯?你们都看见了?”莫语一听这话,顿时脸上露出震惊之意。自己为了怕人瞅见,特意弄了这些障眼方法,他确信自己这般操作下来,普通人哪怕撞到了也肯定看不真切。因为此刻他自己都有些不甚看得清对面数丈远的四人,只能看到他们身着统一服饰,高矮胖瘦不一,除此之外,一个也瞧不真切。 这四人,方才离自己十丈之远,竟然能看清?委实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莫语头脑又瞬间灵光一闪。统一服饰,又有两人自报名号是什么宗,再又想起自己原来生活之地所接触到的那些人与事,莫语在下一瞬间断定,他们四人必定是修士无疑。 可,这里明显是凡人国度啊。虽然自己对修仙界了解甚少,可莫语敢笃定,凡人国度几乎不可能出现修士。可他们四人明显是修士无疑,虽然凡人国度有江湖门派武林高手什么的,但是莫语清楚,距离此地最近之武林门派也远在千里之遥——这是他逃难途中无意探听到的。这也是他敢这么笃定的原因之一。 那……他们找自己干嘛呢?莫语眉头一挑,面上震惊褪去,恢复了一如往常的平静神色。也不开口说话,就这么隔着哗哗大雨盯着他们。 “重要人物一般最后出场。大师兄的自我介绍就放后面,二师兄三师弟都报了名号,那自然再便是老娘我了。老娘本黑风寨总瓢把子,后来拜师玄真道人,入太玄宗。如今又栖居在仙柳山玄机门,成了一名筑基期内门弟子。俗名余如花,报号爱谁。”在现场稍微有些冷场的时候,那个胖胖女人率先打破了沉默,张嘴咋咋呼呼道。 莫语听得略微感到头大,心中暗暗吐槽,这位如花大姐,修仙也难改一身浑厚的土匪气息,满嘴都是豪横之感。 “小兄弟,别怕,花师姐其实人挺好,挺仗义的。她这说话这个样子习惯了,你别太在意。”苗生见莫语一副有些怕怕的表情,略带笑意温和地开口解释道。 “哈哈,果然还是苗子师兄懂我。”余如花听到苗生一席话,顿觉开心,一巴掌拍到苗生略显瘦削的肩头,顿时拍得后者不禁痛呼出声。 “好了别闹了,说正事。”站在三人前面的那个魁梧汉子回头出声制止了二人,转头对着莫语展颜一笑道,“莫小友。在下太玄宗何向天,是三人师兄。我们四人此次前来,领师尊之命,为小兄弟而来。不知小兄弟可知周运福?” “周运福?”莫语听到这话,顿时不觉有些奇怪。 等等,莫语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眼中精光大闪,面露一丝惊喜和激动道:“莫非……” “不错。”不待莫语问出声来,魁梧憨厚汉子微微点头,似乎猜到了莫语想说之话,点头道。 莫语见得到了肯定的回复,顿时间心中波澜大起,一时间即是兴奋又是犹豫,又有一些忐忑更带着一股不安在脸上不停浮现。一时间整个人怔在原地,整个人呆滞了起来。 见状,四人纷纷对望一眼,心知他一时难以平复下来。苗生只好苦笑着略带无奈道:“莫小友,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呢。不如咱们去它处详说?” 莫语听闻此话,顿时浑身一震,回过神来,连忙说:“好好。咱们回去再说。” 说罢,竟也不再忌惮提防几人,率着他们径直回到那个破瓦家中。 章三 疑惑 五人不过多时,来到了莫语家中。 几人分宾主落坐,莫语面带讪讪之色,不好意思的开口道:“几位远道而来,小弟家中贫寒,茶水皆无,水杯都没有两个,还望众位哥哥姐姐见谅。”说罢略一拱手至歉。 “无妨,我们修士本就不拘于凡俗礼节。莫小友不必如此。”魁梧大汉摆手道。 莫语略微沉吟一二,道:“好,既如此我就不再多兜圈子了,我还是直接问吧。不知几位哥哥姐姐,福伯让你们几位带了些什么话过来给我?” 听闻莫语这番话,几人顿时相互对望一眼略显愕然,一时间竟然没人开口回应。 莫语倒是没注意到他们四人的神色,见不说话,没多想什么别的。趁此功夫,他竟然开始兀自细细打量眼前四位。 那个魁梧大汉何向天,近三十岁的模样,面色皮肤微黑,浓眉大眼,略显老实憨厚之态。身材壮硕,一身腱子肌撑得衣服有些略紧的样子。 身旁的苗生,二十多岁的年龄身材修长瘦削,面容温文尔雅,星眉剑目端的是一副好皮囊。虽然身穿宗门服饰,却也是环珮皆有,一副儒雅的翩翩公子之态。一头长发被其收拾得特别仔细,配上本就不俗的容貌,端是让人眼前一亮,男的看见都会不由得夸出一声俊美。 而那个土匪出身的余如花,则是罕见的胖女修。 莫语虽然不曾修仙,但是他知道自己父母以及诸多同族之人几乎都是修士。非他不可修行,实则因为他此前完全无修仙心思。他一小族妹,年仅八岁就开始修行了。他如今十三岁有余,却也从来未曾真正接触过。可就算是没接触过,但他也清楚很多修士之中人尽皆知的一些东西。就比如女修士身材之事。 几乎所有女性修行功法口诀,无一例外都极为注重容貌与身材的塑造。随着修为日渐深厚,女修士往往伴随着的是身材越来越好,皮肤容貌也会越来越好。虽然低阶修士固然起初针对这些效果不甚明显,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不论再怎么胖得人,一旦修行起来,会在短时间内瘦下来。 而面前的余如花竟然罕见的很胖,看起来足足有一百多斤的模样,圆脸圆身材,浑身上下不见有哪儿瘦的地方。当然,其人虽固然胖,可其却一点也不丑,甚至称得上容貌秀美。不过这么一胖,倒是可爱两字反而更加贴切,看起来也就堪堪二十岁的样子。 莫语面无任何诧异之色,也只是心中略微嘀咕。一时间有些好奇她为何会这么胖,显然她的情况特殊与常理有所不同。 但是莫语也没直接问,有些事心中好奇一下就行了,可千万不能随随便便就张口问。刚才余如花一巴掌拍得她二师兄苗生一个趔趄的时候,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如果要是那一巴掌拍自己身上,非得被她拍扁不成。 他的目光不着痕迹的从余如花略带思索的面容上挪开,转而移到那个形容冷酷的左冷身上。左冷十八九岁的模样,莫语略微端瞧不觉真是人如其名,面色很好的阐释了什么叫“面无表情”一词,冷冷酷酷不苟言笑。 身上干净利索,没有苗生身上一些玉佩装饰这种东西,也没有何向天与余如花腰间挂的令牌在其身上。他从莫语见到他之时起到现在,一直怀抱着一柄黑色长剑,剑鞘与剑柄和他一样干净简单的令人发指。莫语可以笃定,左冷必然对剑喜爱有加,多半是家中典籍上提到过的剑修无疑。 想到此,他不禁微微一愣。剑修,那可是强大的代名词,虽然他三叔就是一名剑修,但是这也足以令人肃然起敬。他家族有,可不代表剑修就很常见,其实非也。 他曾在幼时听福伯说过,整个大陆可以说剑修加起来才堪堪一百个。虽然他事到如今都不曾知道身处大陆有多大,可从福伯言语中推断,剑修就是应该极端强大无比。个中缘由他自然不知,可这并不妨碍他崇拜剑修。 因为在其家族,他三叔就是整个家族实至名归的第一人,是族中所有人心中的神,甚至在他们这些子侄辈可以称得上为信仰一般的存在。管中窥豹,剑修之名之大可想而知。 一想到面前的左冷竟然是名剑修,莫语少年心性大起,顿时有些沉不住气了,目光灼灼地盯着左冷略带冷酷的英俊脸庞,显得激动异常。甚至是可能有关乎福伯与家中众亲戚的消息,都被他暂时放在了身后。 其实在莫语刚将目光放在左冷身上时,后者就已然察觉到了。见这小子先是盯着自己怀中长剑看了几看后愣了起来,随后又突然神情一变目光大炙得盯着自己,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般。一时间倒是弄得左冷自己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也是心思聪慧之人,联想到面前小小少年之出身,他顿时恍然大悟起来。不过他生性有些冷漠,猜到了对面小子可能误会自己了,只是略微摇头道:“我不是。” 莫语一听这话顿时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萎顿下来,面色有些疑惑又有一些失望。不过他也就心中感叹了一会儿,猛然又想起了自己这会正要搞得事,抬起头来之时,就已经看见其余三人正面色古怪地望着自己。 莫语尴尬地咧嘴笑了笑,转移话题道:“哈哈,几位哥哥姐姐,福伯他们怎么样了,我娘亲她还好吗?还有我的那些亲戚他们呢?” “嗨!莫小友,这些其实我们也不甚清楚。还有,也并非你的福伯给你带话。其实是我们师尊让我们来找你的,甚至我们都不清楚具体是什么,只是让我们请你去面见我师父他老人家。”何向天嗫喏道。 莫语一听这话,顿时如遭晴天霹雳,脸上还未散去的尴尬笑容瞬间僵住,艰难道:“不是福伯?可是你们又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说完,其人面色骤变,目光紧紧地盯着何向天,似乎想透过目光把他看个通透一般。 莫语口中的福伯,原名叫周运福,后来莫语祖父赐姓给他,更名莫运福。周运福之名,知晓者仅族中寥寥数人而已,人们更多的称其为“福管家”。而莫语能知道福伯之本名,这也是福伯曾对他亲口提到过的。 其实在那夜事发之前一段时间,福伯有一次偷偷跟自己说了一些古怪的话。什么要是他以后出去,遇见有人跟自己提起“周运福”这个名字,你就大可放心来人,其必定是自己人无疑。甚至无需检验,仅仅凭借一句话一个名字而已便可以托付信任。 莫语自小聪慧过人,自然也清楚凭借来人一个词就相信对方,显然有些太过匪夷所思了,甚至毫不客气的说有些不靠谱。福伯对此疑问却是一笑了之,断言说绝对不会有此种情况发生,他已经对这三个字下了什么神通禁法云云。总之就是莫语绝对可以放心。 这也是为何莫语初听这话醒悟后,毫不犹豫选择信任的缘由所在。在莫语这里,“周运福”不仅代表着福伯之原名,更代表一个信号。现在自己举目无亲,父亲又离世仅存自己在这里的情况下,陡然间接受到了来自福伯传递的信号。这让他怎能不喜,怎能不高兴? 可此刻,眼前何向天的一番言辞,显然与当初福伯跟他说的话有些冲突。 不!等等,好像……好像没什么冲突的。 莫语顿时心中一震,福伯原来言说只要来人说了“周运福”这三个字就可以信任。可他好像没说,来人非得要传达什么信息才可信。况且他们四人显然不知道什么福伯,什么他的娘亲还有他的家族中人情况什么的。 难怪他们初听自己问福伯带了什么话之时,一时间没说什么话。 莫语又转念想到了他们师尊,是他们师尊传话让他们过来的,很多事他们不知道倒是情有可原了。显然矛头不应该对准他们,如果自己想知道什么,就肯定要去找他们师尊。这也就让他明白了一开始他们从密林中出来前,说的一些奇奇怪怪诸如掳人、请人这些话的意思了。 想通了这些关键点,莫语恍然大悟,茅塞顿开。脸上本来紧绷着的神情又陡然间缓和下来,不过却也没有放弃警惕之色。 他略带狐疑地问道:“你们几人都能说就‘周运福’这三个字吗?” 几人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异口同声道:“能。” 莫语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然后又陷入了思索当中。 莫语面前的四人,直到此刻都有些蒙,他们被莫语这一惊一乍的举动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前一刻笑嘻嘻,后一秒勃然变色,却竟然又在下一瞬间平复下来。余如花甚至觉得,以前见的那些打把势卖艺变戏法的都与其相形见绌。 就在他们面面相觑的时候,莫语心念电转想到:福伯曾对自己说过,欲想说出“周运福”三个字,除了他自己准允,不然这九天十地除了有几个不可说的存在以外,没人可以做得到。 当然,莫语肯定不信福伯这么厉害,这老头子没别的吹牛皮特别喜欢,这是莫语深有感触的。他时常给他讲解古书异闻之时,讲着讲着说一些他曾今自己遇见的一些事儿。什么虫子几万丈高;什么大海无边无际;什么灵药灵草学人类骂人;什么一颗豆子变成兵士种种,不胜枚举。 这些要多夸张有多夸张,离谱的都有天外血族这种故事,莫语自是不会当真。都当是听故事,一笑了之,也不甚看重。故而福伯说把那个什么“周运福”三个字下了大禁咒之事,此前他也全然当做笑话。 如今,本来不太听之过之之事陡然间真的发生时,他也不由得动摇起来。难道,福伯真的下了禁咒不成? 莫语有些拿不住,所以这也才有了方才这一突兀一问。 不过仅凭借他们这几人的话语,显然有些不可信。想到此,莫语抬头跟着还多少有些蒙圈的四人说到:“诸位,刚才莫某有些失态了,还望不要见怪。”说到这,他躬身施了一礼至歉,接着到:“此刻,鄙人突然心中有一些疑惑需要立即应证一二,请四位哥哥姐姐在房中静坐等候一二,小弟一会儿就回来,告辞!” 说罢,也不再等他们四人说啥,转身踏出房间,直奔院墙外而去。 此刻天上大雨依旧,莫语撇了一眼天空轻声道:“雨住。”话音刚落,顷刻间哗哗大雨戛然而止,四野从纷杂雨声解脱出来,一时间天地安静异常。 莫语踏着泥泞石道,轻车熟路地来到一个篱笆院子外,轻扣木门。很快一个中年男人人迎了出来,见来人是莫语,顿时一笑到:“哟这不是小莫么,怎么找我有什么事吗?” “呵呵,秦叔好,小侄莫语给您见礼了。”说着微施礼道,“我没什么别的事,突然来打扰秦叔,就为一问而来,还请秦叔能帮小侄回答一二。” “哈哈,什么事儿,但说无妨。你父亲原在逃难途中没少帮过我们一家人,只要是我能办得到,绝对不会故意拒绝小侄。”秦姓汉子爽朗到。 “也没什么大事,小侄就是想问您能念出‘周运福’这三个字吗?”莫语略一踌躇,还是开口问到。 “什么?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秦姓汉子猛然一怔,急忙问道。 “周运福。” “没听清楚,你慢点说。” “周——运——福。”莫语一句一句慢慢地说。 “这倒是听清了。怎么?这句话咋了。”秦姓汉子有些摸不着头脑问到。 “小侄想请秦叔复述一二,不知可否。”莫语有些略带期盼地问道。 “嘶……我……要不你再说一遍?”秦姓汉子有些发愣,仿佛前一秒能记得很清楚的三个字,想连着一起读的时候,就突然忘记了。怎么也记不清那三个字是啥了。 莫语又一个字一个字的重复了一遍,也不等他再请秦姓汉子复述一遍。就见后者立即张嘴想复述出来,可嘴张开话到嘴边时,愣是忘记该怎么说了。 “来来来,你再说一遍。我这会绝对记明白。”秦姓汉子这回脸似乎被憋到了一样,略显通红,也不待莫语说啥急急催促他到。 莫语又重复了一遍,这次秦姓汉子学聪明了,莫语念一个字他也跟着念一个字,也不是没念出来,可听起来就感觉嘴里含了一口水,怎么也说不明确。 这一下可就奇了怪了,秦姓汉子顿时觉得莫名其妙。又兀自张嘴开始想自己琢磨一二,可越琢磨越是觉得有些记不清莫语说了啥了,下一瞬间就陡然忘得一干二净。 “我,我,我……小莫子,这,这,这……你秦叔我……那啥,这话,哎哟我去怎么就这么难呢?到底是啥来着?”秦姓汉子看着莫语面色尴尬,也有些自己跟自己着急之色。 莫语瞧到此处,心中不觉一动,双目微光一闪,也没有多说什么。胡乱找了个理由搪塞一过辞别了秦姓汉子,只留的后者一个人站在院门口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凌乱着。 接着,他又如上一般接连找了数个人家,大人小孩都有一试,其结果令莫语心神狂震,大感不可置信! 章四 离开 如果说有那么一两个人,念不出来可能有着些许其他原因,但是莫语为了保证不出错,前前后后所寻之人不下十个。 各个都如秦姓汉子一般,要不听不清,听清了难以复述,随即又很快忘却。这就显得有些匪夷所思了,堪称离谱至极。 看来福伯也没有唬他,其话语可信度在铁证如山的事实面前显得可信以极。如此说来,那这四人就绝对是没问题了。 这并非全是因为事实的缘由让莫语选择相信,更多的其实是他相信福伯这个人。福伯可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虽然称为福伯,其实他的年纪可比父亲大了去了。如此称呼,盖因其与莫语父亲乃是忘年之交尔。 福伯对待莫语宛若亲生,甚至可以说比他父亲对他更加上心,其中种种宠溺自是不必多说。可其对待莫语,也不全是溺爱。莫语做错事之时,尽皆逃不过福伯的一双眼睛,虽然从未打骂过莫语,可惩罚从来不小,更是比莫语父亲的鞭子更让他感到畏惧。 畏惧是畏惧,但他他清楚,福伯绝对不会害他,这是百分之一万个的确凿无疑。 莫语在意识到福伯话语绝对可信之后,他略微沉吟一二后,便是心中大定下来。对于四人看见他施展特殊能力之事,一直略带谨慎的心也随之放了下来。 随后他回到了屋中,见四人正端坐在椅子上一副等着他回来的样子,莫语没有多停顿,直接道:“好了,我的事完了。咱们要走的就走吧。” 四人面色微动,莫语刚才所做之事,他们虽然没亲眼看见,但是通过神识查探,和人在莫语身边差不多。莫语与别人的对话,他们自也是听得清楚非常。 神识其实就是精神力的一种称呼,也有神念,神魄之其他别称。凡俗之人其实也有神识,不过一般极其微弱甚至自身也无法感觉得到。只有修士通过修行,进入一定境界之后,神魂逐渐强大起来,神魂之念才能透体而出。神念所达之处,纤毫毕现,不同于五官之感,而是在其人脑海中映射出全方位立体的感知,涵盖五感却不局限于五感。 四人了解到莫语所做之事时,略感诧异,但随即心中微微点头。他们来时,其师父与师伯与他们说过,眼前这位叫莫语的少年,在听到“周运福”这三个字后自然会跟着他们过来,哪怕没有及时动身,但是绝对不会让他们等太久。 从莫语问他们那些话,再到问他们能不能说出“周运福”三个字后,最后又去询问一些其附近所住其他凡人,经此种种不难看出。面前这十三四岁的少年,虽然不太沉稳,行事咋咋呼呼,但是也是个心思缜密,行事干净果决的人。 他们四人也多少了解过为啥是说“周运福”这三个字而不是别的三个字的原因,猜想面前少年肯定是去求证心中所疑惑之事了。 具体缘由可能不太明白,但是一看少年是个凡人,二看他年纪也小。想必可能要么对其长辈所交代一些东西记忆的不太真切,要么就是想试试那三个字是不是真的有这么神奇。 其实他们当初也试过一二,哪怕就如左冷一般对剑外其他之事不怎么上心之人,也偷偷试过。结果让他们四人震惊异常,竟然都和莫语测试之结果一般无二。 见后来这小兄弟实验一遍后,自己在那里沉思了一会儿,才来找他们四人时,他们几人心中已经明了起来。 听到莫语说要走,四人点头站起身来,就在准备走时,余如花突然张口道:“等等,莫小友可否还有什么别的东西未曾收拾的?可能你过去了就很难再回来一趟了。因为其中路途对现在的你来说,还是极为遥远的。” 莫语见胖女修余如花的好心提问,展颜一笑道:“谢姐姐提醒。不过我想不必了,也没什么东西收。值钱的都在身上,不值钱的就没有了。”说罢哈哈一笑,不过其转瞬间又想到一事儿,接着道,“各位哥哥姐姐,在下的确想起一事,临行前还想去看一眼,请几位稍等一下。”说到最后,莫语稍显稚嫩的脸堂上浮现出一抹肃穆的颜色,其中更有一些不舍和哀伤之意。 四人心中一动,神念涌出像四处探去,下一瞬四人微微一愣。只因为他们见到,在莫语家屋后小矮山上有一小坟矗立其中,上书“故显考德义莫公云天老大人之墓”几字。坟茔新立年许有余,其上杂草被整理得干干净净,显然有人定期打扫过。 他们几人都是心思聪慧之人,见到此也就明白了一些事情。 莫语在坟前如何焚烧黄纸,如何道别咱不必细说。半个时辰后,莫语整理仪容后回到四人跟前。 在莫语眼神示意之下,四人也没再多说一句废话。大师兄何向天直接从其身体中涌出一股庞大的特殊能量,裹携这莫语的身体直接与四人凭空腾升而起,一个转瞬,五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天际之中。 莫语被四人围护在正中间,全力飞驰,一时间倒是让莫语显得有些百无聊赖。 他倒不是第一次被人带着御空飞行了,不过却也很少出过他们莫家大门。不因为别的,皆因为他身份特殊,且又是一个凡人的原因。 他不爱修行,觉得枯燥乏味以极。不过有些略感奇怪的是,他们偌大一个家族,竟然也没有人在意他修不修行。甚至包括他的父母,福伯,宣姨,大伯,二叔,三叔等一众长辈都从来没跟他主动提起过一次。 也不对,提起来过一次。莫语仔细思索一下,也好像才在他自己刚六岁的年纪时,父亲问过一次。 那时候莫语懂个屁,张嘴就是不要,以后也不要这种话。自打那以后,就没人跟自己提过修行之事了。 莫语想到此处,心中不由得苦笑起来,对自己原来的举动略感无语以极。今时不同往日,以前自己养尊处优,从来没为自己之未来发过愁。陡然间从众星捧月到孤家寡人,其中之落差,让其在和父亲一起逃亡途中,也是用了许久才回味过来。 如今孑然一身的境地,不由得让他开始筹谋起自己未来之计划。 他很清楚,第一点,自己家族之势力与实力绝对称得上庞然大物,别人不清楚他清楚。别看他天天似乎不是读书就是自己玩小虫堆泥人,其实他心中如同明镜一般,百事通透。 第二点,他父亲乃是莫家一家之主,他为莫家家主之独子,以后整个偌大的莫家几乎板上钉钉是他来统御主持。 第三点,虽然自己还是个凡人,但是他明白自己身处之世界,连蝼蚁都不是。修士世界弱肉强食,修为实力为尊这个恒古铁则他清楚非常。想要实现一些东西,靠别人总是不行,最终依旧还得看自己。在一群修士当中想要服众,过人的能力是必然的,而实力则往往几乎占据着绝对地位。 所以自己修炼之事就应该要提上日程。不过眼下他手头没有任何功法,甚至修仙界最基本的心法口诀他都没有。但是他明白,不过多时绝对会有,修炼资源这个问题甚至他都不必去担心。不为别的,仅仅因为是福伯传达的信号,他知道福伯会给他将一切准备好。 莫语想到这里,心中不免有些火热。他听闻过,低阶修士其实修行资源很是匮乏,甚至都会为了一两块下品灵玉——这种在其看来垃圾得不行的东西,而大打出手。 而对于更为稀少的诸如宝器、丹药、符箓、阵法、傀儡这些更为稀有之物,修士之间更是会生死厮杀。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修士追求长生,追求力量,逐渐的开始以自我为中心思考解决一些问题。逐利为人之本性,加之修士本就属于高度危险性的一种特殊人群,故而残酷程度比之凡人争斗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自己,得亏命好,要么就不修仙,一修仙就有人跟他把路铺好了。他可以遇见,自己肯定一不愁修炼玉石,二不愁丹药,三不愁攻击宝物。自己定然会从此前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中挣脱出来,衣服穿得褪色乱线?那就完全也不会再出现了。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坐地飞升,一夜暴富! 想到此处,莫语心中更是觉得愈发欢喜,泪水都忍不住从嘴角流了下来,眼中完全是一副财迷之色。 四人虽然全力飞行,但是注意力也一直在莫语身上。见这凡人小兄弟被他们带着升空之后竟然一丁点慌乱也没有,全然不是一副头一回御空飞行的模样,心中难免不觉有些诧异。 不过他们转念想到他们那师傅和师伯,对他们透露出一些莫语的些许身份,转念又觉得应该如此。 还没等他们把惊讶之色完全收敛,又见那小子沉思之色陡然间开始变化,欣喜之色溢于言表,后面竟然进化成了狂喜之色,愈演愈烈之下全然变成了一副财迷心窍的神色。其脸色变化之迅速与奇怪之处,让他们略微收起得惊讶神色更浓。 四人摸不清楚莫语心中思绪,想来应该是应该要见到他们师父时心中难免有些激动吧。如果是让他们知道莫语此时心中的真实想法,难免不由得觉得无语。 不过他们这种想法却也有几分对,不过莫语激动的不是即将见到他们师尊,而是激动可能见到福伯托人给他修炼资源。 时间似乎随着他们几人的遁光一般,飞驰消逝。 三天后上午,几人终于带着莫语来到了一处明显比其他山,更为高耸的苍莽群山中。 群山最矮也比之其余山头高上三分之一,也自高上一些的地方,开始出现众多云雾,越往上也愈发浓郁起来。遮遮掩掩之下,更深处之景色全然看不清楚,甚至山峰有多高莫语都有些猜不到。 “好了,莫小友,此地便是我们此行最终目的地——玄机门。”五人人站定虚空中,略微停歇后何向天开口对着莫语解释道。 “莫小兄弟,可能你有所不知,其实这里也只是我们四人和我们师父暂时栖身之地。我们本是南平郡太玄宗人士,只不过后来门中遭遇变故,我们师徒五人躲避追杀,才流落于此门之中的。”这时莫语身边的苗生开口说到,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莫语见他一直温和的脸上,此刻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失去了往日神色,既无愤怒也无悲痛,只有平静。他稍微一撇眼,见其余三人听到苗生这一番话的时候,本来有些略带笑容的面庞,也瞬间失去了笑意,甚至在冷酷异常的左冷眼中也发现了一丝一闪即逝的异样神色。 莫语洞察力细致入微,他能品味出些许悲愤、无奈、无力、痛苦之色。其余两人神色也有不同,但也是这般神情无二。 他自是瞬间就明白过来,哈哈一笑道:“其实不瞒几位哥哥姐姐,我其实也是逃难之人。我跟我父亲辗转溜落过许多凡人国度,我们家族也险些惨遭灭门,如今我都不太清楚我母亲和一众族中家人之下落。” 众人闻听此言,顿时一愣。但是随即明白过来莫语此时说出这番话的意思,他们几人都不是小孩子,随即便是把心中负面之情一扫而空,面上再露笑容。 莫语也是跟着微笑不语,自揭伤疤来宽慰众人,对自己来说也是心中不免感觉有些伤痛。但是他面色没有露出丝毫不开心之处,又道:“几位哥哥姐姐,咱们既然已经到了玄机门了,还是尽快动身去找你们师尊,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咱们走吧。”大师兄何向天微笑点头道。其目光中对待莫语之神色,突然间开始变得有些不同了起来。 说罢,四人带着莫语催动遁光,射入了云雾深处,瞬间不见身影…… 章五 离谱 章六 推敲 “没错……是抓。”周炳堂有些小心翼翼地回话。 “……”莫语心中一阵无语,本来很是兴奋的心情顿时被泼了一大盆冷水。 莫非并不是和他想的那样?莫语低头看着手中的那块散发着奇特仙韵的玉石,心中思绪万千。 也就在这时,周玄机抬头呵斥莫语身边的四人到:“在这里发什么呆?还不快跪下!” “啊?哦哦。”四人起先是一愣,随即如梦初醒一般,神色均是一变,然后齐刷刷的就望着莫语跪了下来。 “唉?几位师兄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莫语也是一愣,急忙要去搀扶何向天。同时他的心中也是大呼难搞,这都算怎么回事?这这这,没道理啊。 莫语一介凡人,怎么拉得动何向天,只觉得自己在搬一坐山一般,就把衣服扶动了,人却是晃都不晃一下。 这下莫语顿感心中恼火,也不再试图把何向天拉起来,一拂袖有些怒气冲冲地道:“我让你们起来你们就起来,扯什么敢和不敢,我说让你们起就起,听不到吗?” 此话说完,六人还是纹丝未动,周玄机和周炳堂身子更是往下伏了一些。何向天四人因为神识感应,见他们师尊和师伯没动,更是不敢妄动。场面一时间,陷入寂静之中。 莫语等了半晌,见他们一无言语二无动作,大感头疼。心中的火气,却是更加冲腾,语气有些冰冷地缓缓道:“真的听不到吗?莫非让我也跪下来求你们不成?” 此言一出,周玄机与周炳堂心中发苦,只得硬着头皮站了起来,有些小心翼翼地道:“不敢不敢,绝不敢让少主给我们下跪。我们起来,我们起来。” 说着给何向天四人打了个眼色,四人也纷纷起身。但是六人却也没有抬头平视莫语,均是垂首不语,显得份外拘谨。 莫语心中火气随着他们六人站起,也是消了许多。见六人依旧还是很小心翼翼的模样,头疼之感更甚。他清楚,虽然修行界从来都是奉行拳头大才是王的道理,且很多世俗界的礼仪与规矩舍去了很多。但是有关于阶层等级的概念,却是随着修为强弱更加根深蒂固。 何向天四人乃是周玄机或者周炳堂的弟子,因为他们还没跟自己提过师尊到底是谁,所以他也不清楚到底谁是他们四人师尊。 修行界,注重传承,尊师重道。既为弟子,师有命,赴死也可。可能纵使心中不忿,但师命难违。更别说他们师尊就在边上了。所以莫语清楚,他们其实跪得不是自己,是跪得师尊之命令。 而至于周玄机与周炳堂二人,他们之修为之高绝,莫语心中清楚,整个玄机门都是他们的。而他们二人,在整个修仙界应该也是首屈一指的大人物无疑。他们跪自己这个毛头小子,跪自己这个蝼蚁都不如的凡人,根本是不可能之事!这比什么遇见洪荒至宝更难得一见。 他们跪自己,也不过一个跪得是老祖,一个是师尊兼恩人,或者说是利益也可能是跪得胁迫。 如果说何向天他们跪自己只是单纯的因为师命,那他们二人,作为久居上位权倾天下之人。在没有足够的利益之时或者胁迫之下,想必是极难听从别人的吩咐的。 修行者,皆以自我为中心,几乎是无利不早起之辈。莫语猜测到,福伯之修为肯定是通天彻地,仅从“周运福”三字之事,便能管中窥豹看得一二。周姓二人固然修为不低,但是想必与福伯之能力,有天壤云泥之别,堪称萤火与之皓月。 但,世俗界有句话说的好。山高皇帝远。福伯再能耐,手也很难伸手到这边来。莫语早就从二周的言语中推断出来,自己原先所处之世界,与如今并非一界。 而福伯肯定也是再三思索,才敲定下选择这二人找自己,或者说……才敲定下来选择让自己来到这个世界! 低阶修士对自己单向缔结神魂誓约,自己是能感受到的,而且一经签订,神魂誓约双方均不可主动取消!想要誓约消逝,只有誓约者与被誓约者其中一方死亡,除此之外,别无二法。而这些,莫语是从一古籍中了解到的。 有誓约在,福伯发出命令他们肯定会执行,但是这其中之蹊跷就多了。有神魂誓约在,除非想死,不然必然会执行。但是执行之力度与完成度,就很难说很好了。 福伯虽然只是莫家大管家,但也是久经权利之人,恩威并施这种道理自然懂。莫语心中明了,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会传一本功法给他们的原因。 二周有此境界,不论年岁大小与否,成长到如今实力,关键还得看资质与心智。在这个对于莫语原来世界来说更为低等的世界,能成长到如今这个地步,资质等自然不必多说。制约他们的想必不是高等级修行资源了,缺得也只可能是功法。 古籍中曾有提到过,每个修士修行到一定境界,便可以飞升,通往更高级界面。而低等界面,因为随着一次恒古之前的大战,遗失了很多高级修仙道法。所以,往往制约他们的,更多的是功法修到此就到头了。不得不面临着没法决可修的尴尬境地。 当然,修行道法不是上天赐予,从来都是人自己创造出来的。没道理低等界面之人比高等界面之人差,怎么说也都是人嘛。 但受限制于低等界面能量等级与含量不同,哪怕是有惊才绝艳之辈,也很难很难创造出脱胎于眼前世界之功法。 这也就涉及到了修士之修行本质——吐纳天地能量为己用,这个根本性问题。低等界面没有那种更加精粹更加庞大的能量,那也就无从谈起去创造出吐纳高级能量的法决了。 此不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没有更高等级能量的存在,修士必然没能力去凭空创造出新的能量。 天地有所限画地为牢,修士也只能牢中取食,以求破牢而出。 修道,求力量,求长生。莫语固然不懂他们对于这些东西的渴望,但是转念一想,修行世界弱肉强食,是个吃人的残酷世界。不追求力量,就是被人杀。不追求长生,就是被天地所杀。 二周他们都活了这么久了,越活越怕死,所以福伯给他们功法,想来也比给什么都好。修行法决就是他们二人能否续命的关键所在,能否破开这方天地牢笼的关键所在。 敲一棒给一颗枣,让他们感恩中怀揣敬畏,必然对福伯之命不敢有所怠慢,定是会竭尽全力做到最好。此之道理,也正好解释了,明明福伯说抓自己过来,却派人请自己过来,并大行跪拜之礼的之缘由所在。 心念至此,莫语心中稍安。他明白福伯对他的态度,从来不放纵自己,更是全力栽培他。如今他身处低端世界,想必一是为了保护自己——毕竟他家前几年才逢遭大变,想必有人此刻正在满世界追杀莫家之人。而自己身为莫家家主唯一之子,肯定不容有分毫差错出现。福伯下放自己到这个界面,肯定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二之原因,肯定是磨炼自己无疑了。其实莫语心中明白,莫家家风严格,崇文尚武,家族子弟之教育极为严格。偌大一个家业,后辈之培养定然不可放纵,不然莫家数万年之基业岂是如此便可累积起来的? 自己身处低端世界,本来可能会环境可如今有了这两个在玄机门做太上长老的二周,想必日子定会舒坦起来,福伯肯定会怕自己娇纵跋扈。如此想来定然会对自己有所约束。不过他转念一想,以二周如今之态度,想必自己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但是,火候还得加上一把。 如此这些,在莫语头脑中电闪而过。只见他面色温和下来,拱手对着二周与四位师兄弟一礼说:“小子莫语首先谢过诸位如此礼待于我。虽为上界莫家嫡子,且与福伯关系匪浅。但我自知我之斤两,如今不过一介凡人而已。俗话说的好,落草的凤凰不如鸡,如今之我更是不值一提。诸位抬爱于我,某受之有愧,诸位现在起至将来也不必如此对我。” 莫语面色诚恳,神色平静地看着有些微微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二老,缓缓接着说:“两位老先生,虽然两位一位是我家大管家之后,一位曾受恩于福伯。但,不论如何,福伯是福伯,我是我。您二位尊于福伯,但我并不是他老人家。”说到这里,他话语一顿,神色更加真诚地接着到,“福伯应该还给二位或多或少地交代过一些什么了吧,想必应该是一些对我的约束与管制之举,其本意也是不想让我因有靠山而像以前一样不思进取,从而变得纨绔。如果真是这些,莫某也不强求二位违背福伯之意给我开后门。小子只有一事但求两位长老,不知二位可愿听一二。” 周玄机与周炳堂,其实此前对于莫语的真正态度,其实算不上很好。莫家遭劫,与自己何干?这个凡人小娃是上界之人又如何?如今老祖上还不是求到了自己这里,他们二人也不过是想逢场作戏一般。如果不是莫运福给他们灌顶了修仙真法,他们甚至都不削和这个“上界人”见上一面。 不过后来真法灌顶,也让他们多少感受到了上面人,对于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的看重之意。也正如莫语所猜测那样,他们受惠于福伯,必然也就甘心由福伯驱策。他们本可以不一见面就跪下来请罪的,可他们跪下来了,虽然未曾露出讨好之意,可他们想在莫语这里谋好处的心思也显露无疑。 他们这么一跪,给足了莫语面子,以后再多加照拂。等莫语回了上界或者他们自己去了上界后莫语美言两句,那将肯定会是对自己带来天大的好处。 面子一事在他们眼中可比不上长生与力量,唯利是图的修真界,无利不早起几乎都是每个修士的本能了。而眼前只要把这个机会抓住了,二人飞黄腾达,也是指日可待。他们各自少说活了千年之久,很多事看得已经无比通透,利害关系更是明了非常。 但是,自当莫语这一系列的言谈举止显露出来后,他们本是纯粹为了利益之心,也稍起了波澜。 眼前这小娃,可只是一介凡人!看样子他也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凡人,想必也很清楚修士所拥有的能力之强大,于凡人眼中与仙人无二。在场众人,哪怕修为最低之人,杀他也只需要吹口气的事。 而这个年岁不大,观其根骨才十三岁半的娃娃,竟然面对他们面不改色,侃侃而谈。言语之中既无拘谨,也无跋扈。行为举止,进退有据,极为得体。 更让他们感到心惊的是,其少年之聪慧,也是相当惊人。心细如发不必说,更是能从蛛丝马迹间推断出很多不同寻常的东西。周老祖的确给他们交代过一些如何对待莫语之事,这个少年,竟然一个照面就猜到了,其中之让人惊叹的智慧,以他们之见闻也是世所罕有。 见少年问话,二人也不再故作假意恭维,语气中倒是真的有些认真地道:“少主但说无妨。 章七 入宗 “我想拜入贵宗,从贵宗最低阶的记名弟子做起。 我之修行一切皆按宗门宗规行事,若有违两位当惩戒不待,若有功论功行赏。 莫某只求贵宗陟罚臧否,赏罚公平。当然,若有召,某自当身先士卒。若有难,我自当不离不弃。”莫语语气诚恳地说到。 如此说,也是自有他的道理所在。自己如此要求,想必哪怕是福伯也不会这么苛刻地对待自己。 来路上何向天给他做介绍之时,了解到玄机门门人弟子之等级,想必记名弟子已经是最低阶。 如今自己如此放下身段,把要求讲得如此低,想必在二周心中之形象必定不降反升。自己的要求比他们上面的人要求更低,他们反而对自己施加帮助之时,肯定会不遗余力。 他这么说,在他们眼中想来算是给了他们一个面子,虽然福伯的要求与自己的要求在他们看来都是一样。但自己走出这一步,在他们心中基本会或多或少,带有一些高看之意。 自己算是卖对方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人嘛,欠了人情,必定想还。只需要自己日后多加操作,想必在这玄机门混起来,也不会太难。 二周两位老者一听到他这话,忍不住对视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差异。他们人老成精,下一瞬便是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之所在。 周玄机呵呵一笑道:“呵呵,少主不愧是上界名门大派之后辈,我等佩服不已。 少主此番之话,倒也的确出乎了我二人之意料。就不知少主此言是否深思而说? 少主可要知道,老祖明言过让我们最少也要带着少主在身边修行。而即便如此,本宗之内,哪怕何向天他们四人作为周炳堂之亲传弟子,也没有这个待遇。少主可真想好了?” 莫语闻听此言,心中略感诧异。也是清楚地知道了周炳堂原来才是四人口中声称的师尊。 他再一联想到先前何向天与苗生谈及的“太玄宗”之事,心中更是恍然。 想来应该是宗门覆灭,周炳堂带弟子逃出来投周玄机。他又想到余如花刚现身时,曾按绿林规矩自报名号时,说过“拜师玄真道人”。 玄真、玄机。想必定关系莫逆,不是师兄弟关系,就是有着深厚的兄弟情义。不过具体怎么回事,莫语就不得而之了。 这些念头只是在莫语心头一闪而过,心思旋即回到正事上,点头称是。 二周看到莫语神情不似作假,心中也对这个少主更加高看几分,也打定主意日后要多加照拂培养一二。 不为别的,只为心中对后进之辈的喜爱之情。 心念至此,他们二人脸上绽放出一丝笑意。周炳堂对着莫语身边,低头不语的何向天四人道:“向天你们四人听好了。一切就按照少主之吩咐来行事,等下安顿少主便有你们替我二人安排。而且以后你们也需如我们一样,对其尊称少主,更是要如待我一般恭敬有加,你们可明白?” “弟子明白。”何向天点头齐声道。 周炳堂听到几位得意弟子答应,也是微微点头,转而看向莫语道:“少主,我二人因此前得老主人传讯,告知了我二人一些极为辛秘隐晦之事。还需要速速召开些会议商议,如此便不能亲自带少主挑选住所了。还望少主见谅。至于让老仆之徒带领少主挑选住所等事宜,不知少主还有什么意见?” “嗳?长老,您这是何意啊?我怎能担得起几位师兄师姐如此礼待。还请您快快收回成命。小人也并不是什么少主,您和玄机长老还有几位师兄师姐们也不必如此称呼在下。”莫语听到这话,心中暗暗苦笑,连忙道。 其实莫语心中还真不愿意他们这么叫自己,其实并不是他不适应。而是他早就打定主意,在自己没成长起来之前,韬光养晦,暗中低调成长。 二周此举,虽然本意是好,也看出了些许真心对待他的心意,不过这可明显有违他的意愿。 两位长老不说,单是几个肯定在玄机门名势不小的师兄姐,张口闭口的少主叫上几声。是不想出名也得出名啊。 “那怎么能行,少主降临鄙宗,是我宗门上下之荣幸。我等如果真是按照少主所说行事,日后可怎么向老祖交代?依老仆之见,不如少主收回意见,由我们安排可好?”此时周玄机又上前一步急忙道。 “……” 莫语心中只觉无语。心中暗感头疼,这算怎么回事?自己想低调还不行了不成? 他想了想说到:“嗯……玄机长老说的也是,真要是按我说的来,恐怕到时候不好跟福伯交代,更是为难您二老了。二老如此礼待在下,莫某心中感激不尽。可若又按照二老与福伯原来之安排,也难合我意。不如这样……” 说到这里,莫语话语一转,“首先我如今只是一介凡人,且我之身份二位想必也略知一二,身上责任重大如今却是手无缚鸡之力。所以我要成长起来肯定是需要些时日的,而这些日子里,我注定还很弱小。 所以韬光养晦,暗度陈仓,如今才是符合我的意愿的。故此关于称呼问题,在场几位私底下如何称呼我我管不了,但是有其他人在场之时,在下还是希望诸位以宗门之内的身份来称呼在下即可。 还有,几位师兄姐平时也无需时时刻刻围绕我。莫某虽然如今年岁不大,但是也不是真的小孩子了。但求日后在修行中,有不懂之处时,求教几位师兄和两位长老之时,还望不吝赐教。” 莫语实实在在地告诉了他们自己心中所想。弄了个折中的点子,即是不让二老难做,也算是多少遂了自己的心思。 “能给少主指点修行,我二人自是求之不得。”二老拱手道。他们听到莫语这番话后,也不再强求。 心知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同时,对这个少主已经是早就没了轻视的意思。 如果少主能在日后的修行中,也是如其言谈一般了得非凡,那日后之成就必定不凡! 至于莫语身怀那种特殊能力,他们其实早就从福伯那里得知一二了,莫语心中也是明白。 二周于他来说,更像是家里长辈请的保姆。保姆要照顾好孩子,肯定得先对孩子有了解啊。而莫语这能力,在家中之时,虽然不是人尽皆知,可福伯与其至亲之人都知道。 这种特殊能力,有了就是有了,是藏不住的东西。莫语日后加入修行,想必也绝对会对其进行开发与运用。 既然迟早都会知道,不如早点告诉他们,他们也好针对这事,对莫语采取一些保护措施。 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何向天四人见到莫语这特殊能力之时,并未太过惊骇仿,佛早就知道此事儿的原因所在。 莫语后来又问了问手中福伯所送的仙玉具体怎么回事,二周也只是告诉他突破练气期达到筑基期后,用神念探入其中才能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他自然也让二老拿着石头试图帮其打探,可二人告诉他这玩意只能莫语自己打开,上面有什么禁制阵法什么的云云。 莫语弄不明白这个,就也没在多问。 他又突然想到了二老刚才所说的,什么福伯告诉他们的辛秘之事,连忙问了出来。 “少主。您就别难为我们了,这不是我们不想说。一是老主人说让您现在别管这些,安心修炼。二是,也不让我们说。要说也得等到您至少进入金丹境界后,才能告诉您。”周炳堂有些陪笑地说道。 莫语一听到没了招,一扯到福伯,想必就难打探了。 最后,他又打听了一下,他最想知道的事——母亲大人与其他族人安危之事。 二老只是说让他安心,如今一切还好,局面已经被莫家重新掌握住了。 听到这里,莫语心中一直悬着几年的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一时间心神大松,很快一直紧绷着的心神,强装的镇定自若的神情彻底消失,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母亲大人,宣姨她们都好,那就好。他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他如今也想到了为何当初只有父亲和他二人来到这里的原因了——只为确保他的安全。 至于为何如今才通过二周联系到自己,想必也是那边堪堪稳定,才有空联系自己。 可他没能将父亲的死讯告诉他们。 因为跨界通讯极难,低端世界几乎很难主动向高等界面之人发起会话。莫语只知道很难很难,而等到福伯他们主动联系自己,那又不知道会是何年何月了。 莫语想到母亲,又想到父亲,再又想到曾今逃难之途,更又想到南浔镇的生活与父亲逝世,到如今入玄机门之遭遇。一时间百感交集,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二周与何向天四人听到莫语那撕心裂肺的痛哭,顿时怔在当场。 也是此刻,当那个少年放下胸有成竹的侃侃而谈;放下智珠在握的过人之智;放下万事不萦的泰然神色,他们才猛然间清醒。 眼前之人,他不是个成年人,他还只是个孩子! 这个孩子,还未满十四岁,亲人不知所踪,自己流离失所,父亲也早就离他而去,面对如此多打击,可他却未曾流露出一丝心智坍塌的情绪。 他也只是在得知母亲安好之后,才放声痛哭。 其余六人看着莫语嚎啕大哭一时间心中也有些不忍,最后还是余如花率先走了上去,伏在莫语身边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着他。 周炳堂望着莫语,似乎也勾起了自己的一丝尘封多年的回忆,眼中闪出复杂神色,神色柔和地对着何向天道:“向天,送少主去云松殿休息吧。此刻也已经是中午时分,给他做顿饭让他填填肚子。小孩子,还在长身体,多给他弄点肉。” 说到这里,他抬手送出一个药瓶飞向何向天,接着说:“瓶中乃是‘至韵丸”。在少主饭食中参入,助少主洗髓炼骨。明日带少主去外门弟子那边去报道。让他们那几个小子对少主好些。” “是,弟子遵命。”何向天憨厚的脸上满是严肃之意,恭敬道。 “好了,你们带少主去休息吧。我们也有事,不便再耽搁了。”周玄机说完这句话,和周炳堂对视一眼,随即身影便凭空消失在此地。 他们没跟莫语请辞,毕竟此时莫语正抱着余如花哭得稀里哗啦的。 何向天还有苗生与左冷互看了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之意。 也不由得莫语说什么,带着他御空飞离此地,向着山下群峰飞去…… 章八 长老 第二日上午,莫语在天刚亮的时候就被何向天带领着,从云松殿前往外门长老殿。 一路上,何向天更详细地跟莫语介绍了一下玄机门。 玄机门记名弟子占据最外围数以万计的各个山峰,日常所为也基本都是给人打杂,简而言之,就是勤杂工。 而外门弟子则是给内门各大主峰打工,也同时可以学习一些基础知识。 记名弟子与外门弟子,看似分为两个不同区域,实则被看为一个整体。 整个区域,被划分为四个大区域,以东西南北为名。每个区域皆有十位外门长老负责。 整个偌大的玄机门,弟子修行,除了需要灵气与功法外,自然是少不了功法、符箓、阵法、丹药等等辅助之类的东西。 故此,也有专门提供这些的地方。 而这些地方,主要之所,便不在外门,而在内门。 内门弟子,皆以修为达到筑基期为最低标准。而修士,也只有达到筑基期,才能有空余之时间进行更有深度且具体的学习。 内门正是提供这些的地方,所以内门之格局不与外门相同。 外门是统一培训,广泛式教育。记名弟子通过晋升考核进入外门,外门弟子考核过后,才能进入内门。也才可选择其他一些职业辅以学习,促进修行。 内门分共计七大主峰。分别是:仙丹峰、仙剑峰、仙符峰、仙阵峰、仙傀峰、仙器峰、玄机峰。 同时也有刑律峰、长老峰、外事峰、仙法峰。这几个次峰,也是宗门重要之所在。 至于其余诸峰,则是门人弟子修行之所,其中之名字也是五花八门不必详说。 而他们今天,便是要从外事峰中的云松殿,前往外门东区。 区域其实是莫语自己选的,毕竟整个外门四大区域本质上也没什么区别。 外门中,都是长老统一教授,统一讲解修行,哪个区域都一样。至于为什么选东区,莫语只是觉得那边更靠近日出之地而已。 很快,他们二人来到了东区。 整个东区其实也有划分,毕竟其中也有两个大群体,一是记名弟子,二是外门弟子。 中心区域,乃是诸位长老居住修行之所。中间区域,则是日常长老讲道、弟子比武、功法收纳、丹药发放、任务发布等等之地。也都各自占有一山头。 外围区域便就是广大弟子修行居住之山峰了。 但外围区域,也有划分。记名弟子虽然与外门弟子混合居住,但是其中也等阶森严。 由于宗门阵法设置之原因,外围区域虽然各个山峰灵气相同,但是山峰中灵气浓郁程度,却是有着蹊跷。越往山顶,灵气越是充沛。居所也会随之更加豪华。 十万数众记名弟子,其中只有数万余外门弟子。而灵气浓郁之居所,也必定不多,却也稍微比外门弟子人数略少一些。 宗门如此,其中之用意也显而易见。激励记名弟子修行,同时也给外门弟子以压迫。 想要获得更好的,那么,修为就不可怠慢! 莫语听着何向天给他做的介绍,心中也是暗感唏嘘。修行之事,果然是无法避免竞争。光是从宗门采取外门弟子记名弟子混合居住,这一事就可以看出很多东西来。 时间在何师兄的介绍中过得飞快,他们不一会儿来到了外门东区的核心地区中。 刚一到达,莫语就看见山峰上空,垂手站着几位人影,皆是身穿淡红色长衫。 还没等莫语把人看清,就听见为首之老者,朗声开口见礼到: “外门东区大长老戴宗拜见何真传!” “二长老柳真琴拜见何真传!” “三长老林旭武拜见何真传!” “……” 随着大长老戴宗话语声落,接连九声各不相同的声音响起。 “诸位长老客气。想必我此次前来之事,诸位已经清楚了吧?”何向天微黑且略带憨厚的面庞微微一笑,回礼后缓缓说到。 大长老戴宗,彤云般深红的苍老脸庞露出一丝沉吟之色,缓缓道:“我等已经收到太上长老的传音符了。此子子乃是传说中‘道言体’之事,实在是另我等惊叹不已。 此子虽然超过最佳修行年龄不少,但却也无伤大雅。只是太上长老钦点之人,由我等来教导真的合适吗?何真传您也知道,我等虽然年岁不小,可修行境界实在是低微。恐难以胜任。还望何真传与太上长老三思。” 莫语听到这些话,没有表示什么。昨日,他就和何向天仔细讨论过一些东西,“道言体”这个名称便是昨日二人捣鼓出来的。更是为此编制了一些上古之事,用以哄骗众人。 其实这世间没什么“道言体”,莫语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为啥会有这个特殊能力。连他父亲和福伯都没弄明白的东西,他自己如今可弄不明白。 道言体,莫语定义为就是可以用语言控制大道规则之特殊体质。这世间特殊体质之人不少,有各种稀奇古怪力量的人也不在少数,也不是什么人都知道天下每个特殊体质的。 他清楚,有了这个“道言体”名词作为掩护,以后自己哪怕有些特殊能力展现出来,也会得到很好的解释。 至于为什么会让二周传讯给外门长老殿长老,则是何向天强烈要求的结果。何向天四人之职责是时刻保护莫语。 但是万密终有一疏,为了保证莫语的绝对安全,经过四人商议,决定让外门长老都知道莫语的特殊性。 “没什么,莫语他就是想这么做,想从低阶弟子做起而已。几位长老该怎么教怎么教,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就行了。授课时别忘了他就行了,他有请教你们别藏私就好。”听到戴宗一席话,何向天哈哈一笑,有些随意地说到。 “还有,别声张此事就行了,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就好。莫语他也不是嚣张跋扈的个性,也不会让各位长老难堪的。他只是想踏实低调的修行一些时日,等境界够了,就进内门了。诸位尽管放心。” 这就是他们的意思,让莫语在一定范围内不必太低调,免得被一些苍蝇打扰了修行之事。莫语当时也是思索再三,只好点头答应了下来。 “额……”听到何向天这番话,十位长老均是有些面面相觑,不清楚何真传身边那个小娃娃玩的是哪个味儿。 “好了,你们哪位长老出来安排一下他领取应用物品吧,住所你们也安排一下。我走了,莫小友,过几天,我再来找你。”何向天对着几位长老嘱咐了一句,最后一句话却是转头向着莫语说到。 “好的,谢谢何大哥。小弟会尽快学会如何修行,到时候还得何师兄指点一二。”莫语也是微笑着回应。 何向天点了点头后,身形顿时凌空飞起,瞬间便是没入天际。 “恭送何真传。”十位长老见何向天飞走,恭敬相送,随后十人便是把目光投向了面前这个孩子。 “小友想必就是莫语了吧,哈哈,真是少年英才,器宇轩昂,相貌非凡啊。容老夫做个自我介绍,我正是外门东区大长老戴宗。欢迎小友加入我玄机门。给小友引见一下,我身旁右手这位便是……”戴宗彤云红的脸微微一笑,口气随和地向着莫语自我介绍了起来。显然是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让莫语不再紧张,介绍起了身边其余九位长老。 莫语目光微闪,一一将面前的诸位长老模样与名字和职位记在了心底。 章九 初遇 二长老,柳真琴,中年妇人模样,仙丹峰外门负责人,教授炼丹基础知识。 三长老,林旭武,虬髯大汉,仙器峰外门负责人,教授炼器基础。 四长老,段真洪,三十岁的书生模样,仙法峰外门负责人,负责弟子功法传授讲解,同时也负责五年一度的新生招揽之事。 五长老,寒段山,白发老者,仙符峰外门负责人,教授符箓基础。 六长老,司马路遥,二十岁年纪模样的飘逸男子,仙剑峰外门负责人,教授修士斗法技巧。 七长老,李闵月,二十多岁模样的女修,仙傀峰负责人,教授弟子傀儡基础。 八长老,张灵雪,看样子是几位长老中最为年轻的一个,仿佛才十八九岁的年纪,玄机峰负责人。负责教授本门核心道统之基础。 九长老,柳叶,三十岁模样身材五短,乃是仙阵峰外门负责人,负责教授阵法基础知识。 十长老,武宁浩,是位面色肃穆的一位中年人。行律峰与外事峰外门负责人。日常不教授弟子,处理宗门弟子纠纷,行使查处之则。同时也负责将宗内各峰分派到外门之任务,进行发布,审核,结算。 虽然他们在面对何向天时,都自己报过名号。但是那是属于向何向天见礼,戴宗给莫语介绍又是另外一回事。 随着大长老的一一介绍,莫语也是对着每个长老躬身施礼,端的无比乖巧懂事。 而数位长老,却是各自神色不一,但也没有人多说什么话。面对莫语的见礼,也是客气回礼。如此对待莫语,原因无他,毕竟是太上长老点名照顾的人。 “四长老,由于你一直都是负责我们东区新弟子招揽之事的,所以人就交给你了。”戴宗在介绍完毕之后,对着段真洪认真地说道。 “大长老请放心。我会给他安排外门弟子的住所,并严令其他弟子不得打扰其修行。”段真洪向着戴宗点头道。 转头他便是微微一笑,向着莫语招呼到:“以后我就叫你小莫了,你到我这边来吧,我带你去你的住所。” “是。”莫语也是乖巧地应到,来到了四长老身边。 “诸位,告辞了。”段真洪拱手向其他长老道别,随后携着莫语向着外围区域飞去。 半个时辰后。 莫语一人正坐在自己阁楼的一层大厅中。 阁楼位于外围区编号四百五十号山峰峰顶。说是山峰,不过只是个比宗外山丘稍微高点的山头。 阁楼不大,带庭院占地就五十丈方圆,却也刚好将整个山峰峰头笼罩住。 阁楼占地四分之一,分为两层,一层大厅,客房卧室,厨卫之所。毕竟修士只有筑基期开始才能辟谷,可以不再需要吃饭等事情。第二层则只有练功房。是修士平时打坐,修行神通法技之所。 阁楼之外,就是不算小的庭院。有一半被开垦出来成为农田的模样,还有一半则被假山泉水等景观所占。 修士在居住期,不可擅自更改庭院总体格局。但是宗门也允许修士自行装饰。 宗门鼓励低阶修士竞争,整个山头,只有如此一间堪称上等的修行居住之所。谁实力最强,便是能将某号山头最好之所占据。所以就导致会隔一段时间,就有人搬离此处,又或者搬进来。 故此也就有了不可更改大体格局的禁令。 四百五十号山峰,内中有低阶修士三百名。 玄机门,低阶弟子,有记名弟子与外门弟子。两大类弟子加起来笼共有十几万之众。十几万人,分数万山峰,且数万山峰中,又有不少部分被宗门所划不可居住。山峰有大有小,有高有低,居住之所更是显得稀少。 故此,也就出现了僧多粥少的局面。差不多,每个峰头会有一百多人共同居住,大点的山头,聚集几百人同住也不是罕见之事。 当然,不论如何拥挤,宗门还是让每个人都能有自己独立的居所。 可是,每个山峰毕竟也就那么大。居所再小,那也需要那么大,修士起居等等皆在其中。所以,对于独立的,更大的住所,便是很多人心之向往所在。 四百五十号山头,本来有一位姓张的修士占据。莫语空降此处前两日,张姓修士被四长老段真洪以“宗门安排”为由,将其派去了别的山头。 交给他三套宗门低阶弟子服饰,一柄长剑,两本书,十块灵玉,嘱咐一些事情后,便是离去。 莫语坐在红漆木椅上,呼吸着房中有些略感凉意湿润的空气,心中有些异样的情绪滋生。 一切宛若梦中一般无二。 他细细回想着自己记事起,直到此刻的所有经过。不由得感觉有些恍惚,从云端到地下,如今又突然加入了修行宗门之中。 他想起了数日之前,那时候他坐在门口听几个邻居大妈碎嘴之事,不免有些莞尔。随后他将目光落在了段长老送来的那些东西上。 他有些想不到,自己的修行之路,就要从这里开始了吗? 自己会有修行天赋吗?父亲曾提过得的灵根之事,是什么样?自己也有吗?要是自己可以修行,又会达到什么地步?要是不能呢? 他想着想着,思维发散了起来。他毕竟少年心性,所以他之所想更多的是美好之事。 他一会想着到时候自己修行有成,御剑飞仙的潇洒俊逸模样;一会又想到自己仗剑天下斩妖除魔的英雄形象;一会又想到自己手握日月指捻星辰的伟岸身姿;一会又想到路遇仙女郎情妾意的美好未来。 少年的心中,始终满含热血。它们在体内奔涌鼓动,蕴含如同旦日般刺破黑夜的光度,它们汇聚着翻滚着,使得少年热血澎湃,心神激荡。 豪气云干男儿梦,从我拾剑修真始。 纵有千万艰难险,绝不低头道认输! 莫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使自己有些激动地深情慢慢平复下来。他知道,这个事儿,不可能只有美好。 别的不说,光是修行本身,也是难得很,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 古书上有句话,他虽然不太明白,却也深以为然——难!难!难!万般只有修仙难! 修行这事,他虽然有所了解,却从来没有过。他不清楚自己这个选择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结果,自己人生会改变那肯定是必然,可结局如何,他此刻倒是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良久,他洒然一笑,口中念念到:“莫语啊莫语啊,其实你自己早就选择好了。既如此,你这会儿又在犹豫什么呢?” 是了,他自己清楚,他早就在选择好了。或者说,他早就注定了要踏上这条路。父亲、母亲、福伯等等,甚至他的整个家族都是修道之人。 而他,其实也没得选择。 莫语没有着急拿起桌上的众多物品,而是起身四下开始打量起来,他想好好看看这个自己有生以来第一个修行居所。 庭院景色怡人,翠竹假山掩映其间,亭台飞榭,中或有薄雾时浓时淡的逸散其间。鸟鸣啾啾,清脆婉转,伴有水声潺潺,让人不由得流连其间,忘却所有。 莫语挺喜欢这种氛围的,虽然不说很宁静,却也是难得的清雅。他不由得有些赞叹这个庭院的设计者,真是有着不浅的景观造诣。很多小景致之摆放独具匠心,两或三的相互呼应,若是远观,又是浑然一体。 “咦?怎么这里还有人?你……是张师兄?”这时,有一道女子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莫语顿时一愣,嗯?这……怎么回事?这不是我庭院吗?怎么有人?不对啊,难道我走错了?走别人地盘去了? 应该有这个可能,听四长老段真洪说过,自己这个住所的庭院是有着阵法结界防护的,外人不会轻易闯进来。 不过自己出去,却没有限制。除了此地之外,这个山峰也不会有别的住所的庭院会有阵法禁制了。 既如此,那想必便是自己神游过头了,没看路走人家院里去了。 莫语想着这些的时候,目光也是向着声音来处,投了过去。 映入眼帘的,乃是一个十五岁上下的少女。少女容貌清秀,肤若凝脂,吹弹可破。一双美眸好似会说话一般,灵动至极。琼鼻小嘴,也是透露着一股一股古灵精怪的活泼气息。 她身穿一席记名弟子服饰的白色衣裙,本来莫语觉得有些呆板的样式,在对方身上竟然有了另外一种全新的的诠释。少女和莫语一般高矮,身材虽然没有太好,却也是标准的好身材。 此刻少女正俏生生地站在他身旁一小亭台中,有云雾将她笼罩去了半边身子,却也将她衬托地独一无二。 莫语一看见少女。只觉脑中一声轰鸣,顿时把自己想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只是张着嘴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女孩 她给莫语第一眼的冲击,便是那双忽闪的眼睛,几乎瞬间便将这个少年的心思吸引了过去。 他的心脏此刻怦怦直跳,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心跳声如同擂鼓般震得他心神难定。 美,太美了!他不是没见过比这个少女美的人,他的母亲,宣姨,甚至是那个乳臭未干的小豆蔻,论五官论姿色都比她好看很多很多。 但是……嗯……怎么说,反正莫语自己感觉,就是绝了。是的,绝了。他就是觉得美,一种和谐,浑然的和谐。 眼前少女没有哪处算得上顶尖,可是一旦综合起来,那就是让人觉得惊艳。 莫语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了,他想说话,可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儿也没能说出来。 章十 相识 “额……那啥……我我我,那个师姐,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什么张师兄。” 呆愣了半晌,莫语才猛然间醒悟过来,有些结结巴巴地说到。 对面的少女自开始一问之后,便是没有再过多的言语。一对大眼睛,只是干涉的看着他。 她感觉不到眼前少年身上的灵力波动,应该只是一介凡人。同时也清楚了这人并非那位张师兄。让她感到好奇的是,凡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知道。”少女点点头,接着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莫语连忙恭恭敬敬地回复:“我本来在自己庭院里闲逛,不曾想走到了仙女姐姐的院里来了。冒然闯入,让姐姐受到打扰了,在下这就告辞。” 此话一出,莫语便深施一礼,准备转身就走。却不想少女开口道:“那个,小兄弟,别误会了,这可不是我的院子。” “不是?”莫语愣了起来。心念电转,瞬间便是明白。 少女说不是她院子,那就证明自己多半还没走过头。此前居住在这里的张姓师兄,是两天前搬走的。两天时间,此地是无人状态。这就解释了为啥对面女孩怎么会来这里的原因。 而自己搬过来,也是几乎没惊动什么人。至于阵法问题,自己才过来,貌似没激活阵法。四长老段真洪告诉过他,要激活阵法得去二层练功室才行。 莫语咳了两声,略有些尴尬的笑到:“呵呵,那个,原来不是姐姐的庭院啊。” “嗯嗯,我住在山脚下,我们住的地方没有院子。”面前少女点头回应,“我看见山头景色好像很好,又知道庭院里原先住的师兄搬走了,想来这里没人。所以我就偷偷过来看看景色。”说完,少女嘻嘻一笑。 见果真和自己猜测的一般无二,莫语心安不少。可望着眼前少女那动人心魄的笑容,他刚想说的一些场面话,顿时又兀自消失在口中。 场面再度尴尬微妙起来。 少女显然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热情得向着莫语招呼道:“小兄弟,咱们这么聊天也有点不方便,要不你在我这边来吧。” 莫语此刻犹如得了魔怔一般,全然忘却了一切。见少女招呼他过去,应了一声好后,便是鬼使神差一般不由自主地走向那个水中矗立的小亭台。 “小兄弟请坐吧。”少女率先坐在石凳上,玉手轻抬,向莫语示意。 靠近了少女,便是闻到了她身上一股淡淡的芳香,更让莫语的气息有些微微粗重起来,面色也是不由得有些微红。 他顿觉这种模样可能会有些让自己显得不太礼貌,强自收敛心神,压下心中的旖旎之情。礼貌回应,便也坐了下来。 “敢问仙女姐姐如何称呼?”坐定后,莫语微微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问道。 “嘻嘻,哪里什么仙女长仙女短的。我姓君,叫若岚。君子的君,若有所若无的若,岚的话……”少女显然有些自来熟,毫不假装优雅,很自然地自我介绍起来,说到后面,略一思索接着说,“山风的雅称,你应该知道是哪个岚吧。” 莫语点头,心中已然明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微微一笑张口就道:“真是少有的好名字。若岚,若山中微风,韵味十足。和姐姐无与伦比的气质也是相当吻合,善哉!” 少女倒是似乎头回见有人夸她名字好听,脸俏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哪有,我就觉得很普通嘛。这还是我爸跟我取的。” 莫语闻言,却是一愣,“我爸?”显然他有些不太理解这个词的意思。 少女也自知失言,连忙解释道:“哎呀,就是爹爹的意思。这是我们那里的方言嘛。” “哦哦原来如此。”莫语明白过来了。十里不同天,百里不同言。他知道玄机门统御疆域方圆万里,宗内人员多的是五湖四海来的,有些特定称谓不一般是很正常之事。 不过说完这话,气氛又冷了下来。莫语此刻心中一片空白,平日里机灵善言的他,这时却显得手足无措。 少女眨了眨眼睛,小声问道:“你呢?” “啊?我……”莫语似乎有些没明白过来,但也在下一秒明白过来,尴尬一笑说:“我叫莫语。就是不要言语的意思。” 少女认真地听着,嘴中念叨着“莫语”两字,仔细品味道,“莫语,真是好名字。还挺有深意的嘛。你爸爸可真会取名字。” 莫语听到这话也只有尴尬陪笑,心中却是对他父亲取得这个名字有些不以为然。他心里清楚,哪里是什么会取名字,不过是想让自己少说“不该说”的话而已。 少女说完,突然伸出了洁白的右手,皓腕雪白,宛若莹玉。面颊上再度展现出让莫语为之心眩的笑容,只听她口中道:“很高兴认识你,莫语小弟。” 莫语再度呆滞起来,有些不太明白这个动作的意思,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君若岚也仿佛清楚莫语不会懂这个一般,兀自伸出左手将莫语右手手腕捉了起来,然后用右手握住莫语右手,上下摇动了三下。同时口中解释道:“这呢,叫握手礼,一种礼节。对方伸出右手呢,你就需要伸出右手握住对方的右手,这就是回礼。” 说着,她很自然的送开右手,再度将玉手隐入衣袖,神色认真地注视着莫语。 莫语呢,咱们的主人公,早就在君若岚把他手握住之时,便是魂入了九霄云外。那一抹温润,那一抹柔软,让莫语的心差点颤得碎开。面颊更是烫得如同烙铁,以至于君若岚后面的一些解释更是仿若没听见一般,浑不自知。 君若岚盯着莫语半天,见这个模样俊俏的少年郎只是呆呆得望着自己,好像没听自己说话一般。 许是盯得久了,她也慢慢感受到了少年眼中如同烈火一般的炽热,那种灼热的目光盯得她有些感到紧张,面颊也飞速的攀上一抹红晕。 但是还好的是,下一秒少年仿佛回过神来了,目光也不再如此赤裸,让她心中稍安。 “岚姑娘,我也很高兴认识你。”莫语的笑容温和,阳光打在他的脸上,更让人觉得干净且阳光。 这下,倒是君若岚显得有些不自在了,她微微低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岚姑娘,想不到你我有个共同的爱好呢。”此刻的莫语仿佛恢复了往日的风采,言谈举止也不再和刚才一般拘谨无措,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露出笑容语声尽可能的温和道。 “怎么说?”君若岚有些不解。 “就是咱们都还比较喜欢这种景色呀。”莫语眨了眨眼睛,接着说,“如果不是,咱俩又怎么会在这里相遇呢?你说是不。” 君若岚听到这话,玉颊上稍微褪去的微红,又不自觉得红润起来,只是点头不语。 见少女不说话,莫语挠了挠头,思索了一番,像是自言自语道:“岚姑娘,不瞒你说。其实这个庭院有人住了,你猜猜是谁?” 君若岚有些不明白,心中之前关于莫语这个凡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问题,也随之在心中浮现,问道:“是谁啊?” 莫语没有回答,只是微笑不语,静静地看着眼前让他觉得万般美好的少女。 君若岚见他没有说话,心中生疑,陡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让她感觉不可思议的事儿,有些不确定地道:“你的意思是……你?” 莫语见她猜到了,才开口解释道:“正是我。我是昨日才加入宗门的,然后四长老安排我来这里住,所以张师兄才被调走了。” “这么说来,你还是很有关系的咯?”君若岚眨眨眼睛,噗嗤一笑有些揶揄地说到。 这话倒让莫语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事实的确如此,可他心中却也不这么觉得,反而觉得自己已经尽可能的不高调了。 不过他的目的可不是让人家觉得自己很厉害,他也没这个无聊心思,讪讪一笑略有底气不足地道:“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要是岚姑娘日后想来这里玩的话,请随便来。”说到这里,莫语突然想到了什么,站起来邀请眼前少女,“岚姑娘要是信得过在下,就跟在下一同去往一个地方,日后也好方便岚姑娘好出入此处。” 看着莫语诚挚的面色,君若岚面上露出一丝犹豫之色,转而想通了什么似的,微微点头答应了下来。 无他。其一呢,她也的确是喜欢这里的景色。其二,对面这个少年只是一介凡人,自己呢则已经是练气四重顶峰的修为了。跟着去,也不会有什么,且看看这个刚认识的少年要做什么吧。 很快,在莫语带领下,二人拐弯抹角抹角拐弯,来到了庭院中心处的阁楼前。 “这里便是我的住所了,岚姑娘。”莫语站定在阁楼前,介绍到。 见眼前阁楼雕梁画栋,古色古香,虽然是木材而且看起来比较简朴,却也比之自己那个矮小的竹屋好得不止一点半点。眼中也不由得露出一丝羡慕的神色。 莫语邀请君若岚进了阁楼大厅,给她倒上茶水后,从四长老段真洪给他的一包东西中,翻翻找找一遍后,拿出一块令牌放在了桌上。 令牌不大,只有巴掌大小,材质很是特殊,莫语反正看不出什么名头。他将其推到少女面前,微微一笑道:“岚姑娘,这应该就是我这里的禁制令牌了。我才到这里不久,所以没开禁制阵法。待姑娘离去后,我会开启,日后姑娘来此就可以靠这个令牌自由出入了。” 君若岚虽然看起来古灵精怪,也是一副很随和的模样。但是她可不是莫语这个还没真正接触过修行的人,别看她对待莫语是一副自来熟的面孔,对待别人她可不是这个样子。 她清楚此刻的莫语只是个凡人,对她构成不了威胁,所以她就放下了面对其他修士的戒心,面对莫语更多的展现的是其年龄段该有的情感。 她看着莫语,见莫语神色很真挚,不似作假。这倒是仿佛触动了她心中的某根弦,顿觉有些感动。 送陌生人自己修行场所的出入令牌,这可是闻所未闻之事。一般只会给予自己的随从与下人,他与自己不过初识。 放在一般人,只怕是刚见到自己闯入,可能只会刀剑相向吧。哪里还主动赠与她修行令牌? 她不相信莫语不明白这些,在每个人入门之时,宗门都会下发三本书籍《基础心法》、《玄机指南》、《宗门戒律》。关于此事,《玄机指南》中详尽地写过。 不过她要是知道莫语是真不知道,甚至都没看过,她可能就不会有这么大的触动了吧。 不过显然她不会知道了,莫语见她久久不语,只是盯着自己看,看得他逐渐觉得有些浑不自在之时,忍不住开口道:“莫非岚姑娘觉得在下是骗你的吗?如果是如此,我莫语在此发誓,绝无半点虚假。” 说着他并指向天,神色庄重地发出誓言。但在发出誓言后,他又似乎想到一点,露出恍然之色,有些弱弱地问道:“莫非……我拿错了?” 君若岚看着眼前这个少年憨憨的模样,顿觉得有趣至极,噗呲一笑道:“没有,你拿的是对的。” “那你怎么不收着呢?” “我……”君若岚想张口解释一二,但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哎哟,没那么多我不我的。你拿着吧。”莫语面露无所谓之色,直接拿着令牌,抓过君若岚放在桌上的玉手,搁在了她的手中。 君若岚愣了愣,仿佛是人生头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一般,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她察觉到莫语盯着她很久之后,才如梦初醒。 她翻手将其收了起来,微微一笑道:“谢谢你。”神色少了一开始的活泼之色,更多了一些郑重。 莫语咧嘴一笑,摆摆手道:“哪里哪里。” “莫公子,你是今日才加入宗门的吗?”君若岚在沉默一会儿后,向着莫语问了起来。 “前几天吧,我只是今天才住到这里来……” …… 二人便是如此聊了起来,莫语在了解到她已经入门四年之后,顿时好奇心大起。开始向着她请教宗门与修行上的若干事…… 章十一 开始 两人一直聊到月上中天的时候,才有些意犹未尽地告别。 莫语闻着空气中淡淡的幽香,陶醉之色不免在脸上浮现,心中更是一时间有些心猿意马。 少年没有过多的迷醉,他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收敛一下心神,把四长老给他的东西收罗一下,径直来到二楼。 莫语取出一个比其他略大一些的令牌,按照四长老所说划破手指,滴了一滴血上去。 只见令牌上的血液慢慢渗入,表面闪过一抹光华,随即恢复平常。然后他来到练功房一个角落,将其放置在一个石台上的令牌模样的凹槽中。 只听得微微一声嗡鸣,一道光圈从令牌之处迸发,向着四周扩散开来,很快闯出屋向外扩张而去。 莫语心中明了,此之表现,乃是阵法激活之象。这也表明,此地有人居住了,同时也杜绝了以后发生今日之事的可能。 莫语觉得自己有些拖沓了,折腾了这么多天,才终于接触到真正的修行,是时候该正式开始了。 他盘膝坐在地上,翻看起长老给他的几本书。 首先是《玄机指南》,此书介绍了很多修行界之基础东西,也是如何在玄机门修行的一本详细指南。此书他和君若岚一起读过,早已是明了。 其中最为关键的,就是宗内开设的修行课堂之事,此事关乎着他日后在玄机门日常之修行。此刻再度翻阅,只是确保自己不会有所疏漏。 玄机门修行课堂,是专属玄机门的一种特殊教学方式,针对低阶弟子而推行的广泛式教育。 传统门人教育乃是散养式,放任弟子自由发展,修士境界低的时候推崇修为为主,让他们尽可能的把心思放在提升修为上。 而此模式反其道而行之,让弟子白天部分时间用来去各个长老那里进行统一学习。 十位长老,有八位需要教学。故此有八大课程,辰时开课直到未时结束,共计四个时辰。每个弟子每天需要八个课程各听半个时辰。 余下的时间,有一个时辰用于弟子去处理各项杂事与任务,其余时间则需要拿来修行或者自由活动。 整个中间区域,每个长老开设课程之地也分八大地方。由于低阶弟子还无法飞行,故此也有专门的小型传送阵设立在各“授课峰”下。外围区域也对应设置了八个传送点。 时间紧,课程重,宗门考虑到弟子没空制作饭食,但也有专门的堂食殿设立在授课峰中,提供给广大弟子早食与午食。 莫语目前还无需去听课,听课标准得至少练气一重境界。 但是为期五年时长的课程,已经上了四年之久了。他得尽快补足进度,不然想上课,得等一年多后,新进一批弟子时才能跟着一同学习。 道路有两天,一是等一年多,等课程重开,随新弟子一起。二是快速补足进度,跟上已经开课四年的同届弟子。 第一条路,时间有点长。第二天路,任务相当重。这倒是一时间让莫语有些无法选择。 不过正当他犹豫之时,他突然想到自己现在啥也不是,一点修为都没有,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适不适合修行。若要是不能修行,那想这些岂不是白想? 莫语不禁哑然失笑,摇头轻叹自己愚蠢。他放下《玄机指南》,又拿起《宗门戒律》看了起来。 此书顾名思义,乃是整个玄机门宗门戒条,上面清楚地写了做了哪些事会触犯门规,又会怎样处罚,处罚如何评判等等。 他速度极快地翻看了一遍,确保自己心中有数,便也是放了下来。 最后,他拿起了故意放在后面看得《基础心法》。 修行之人,修行需要通过心法指引,明白何为灵气,如何通过吐纳吸收灵气,又怎么转化为修为,怎么提升修为等等。 心法,也一般称之为法决。品阶有灵决、法决之分,还有没有更高的分类,他目前不得而知。哪怕是以前饱读古书典籍,却对这些涉及到修仙界基础知识的书,接触的很少。更多的是轶闻怪谈。 而目前整个烟雨大陆,据莫语通过指南了解到,最高不过九品法决。他手中这本《基础心法》,则是广为流传的最低级的法决,为一品灵决。 法决每个阶也再分九个品级,一品最次,九品最高。 虽然不过一品灵决,可以说是最垃圾的心法,但对现在的莫语来说,有胜过没有。 莫语没有可以过多挑剔的地方,虽然他可以通过两位周长老,获取更好的修行法决。可他心中有些抵触这种受人下眼食的方式,虽说有些愚蠢,可他出身自认不凡,不削如此。 更是对自己有着一种难言的自信,他相信凭借自己还尚不清楚的资质,他的成就日后绝不会比任何人低! “平心静气,断绝杂念,抱元守一,吸一长吐三短……” 莫语开始细细地研读起来,通篇也没有什么难以明白之处,比起以前读的古书,这篇心法在莫语看来倒有些像白话文。 良久,在反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字,且都已经明白彻底以后,莫语开始按照法决指引吐纳起来。 甫一动,莫语便感觉周身仿佛开始出现一些丝丝缕缕的东西,游荡在空气中。 他睁开眼,想看看那些东西的模样,却看了个寂寞。 原来灵气是看不见的…… 莫语心中有些无语,甩了甩头,不再想这些,接着开始吐纳起来。 他冥冥中感觉到,有一缕非常淡薄的气体,随着吐纳进入了自己肺腑之中。随后,钻入体内出现在体内经脉中。 他很早便是学过人体奇经八脉与穴道等知识,后来在指南中也见过讲解,他清楚,修士一般将灵气会纳入体内经脉中储存,然后再才会运转周天炼化。 莫语将注意力集中在体内那一缕极为淡薄的气体上,控制着它开始沿着《基础心法》上所写之脉图,运转起来。 让莫语有些惊讶的是,这缕灵气流转起来时,并没有让他感到书上所说的什么“开脉奇痛”,而且运转起来也毫不费力,更是有些游刃有余。 这这这,算怎么回事? 他有些发懵,不过他此刻身边也没什么人可以请教,只好压下心中所想,控制灵气飞速运转行了一遍大周天。 莫语注意到,灵气在运转中,不断地被某种奇异力量压缩锤炼。最后抵达丹田之时,已经被炼化到跟头发丝差不多粗细的一丝灵气,在空荡的丹田之所,得花好半天劲才能隐约可见。 长出一口气,莫语从打坐中醒来。时间只是过去了半刻钟不到而已。这更是让他觉得有些疑惑了。 嘶…… 这功法上白纸黑字明明白白的说了,头一次修行最少一个时辰起才能炼化第一缕灵气。 怎么到了自己这里,竟然如此快?莫非功法有误?这不是一品灵决?可按照指南上记载的,九品法决都没这效果啊? 真是奇了怪了,改明儿得好好问问君若岚,实在不行就去找四长老,或者等两天等何师兄再来时问询。 不过这个发现倒也让莫语颇感开心,如果不是功法有问题,那么毫无疑问,则必定是自己天赋绝佳了! 想到此,莫语不禁喜形于色,毫无庄重老成之感,心道:我不仅有着常人所没有的特殊能力,连修行天赋也是堪称一流,啧啧啧,长得也帅,更是出身不凡,哈哈,我莫语果然厉害! 少年一个人坐在练功房中,整个人兴奋地手舞足蹈,折腾一阵后,又意识到自己可能太得意忘形了。 咳了两声,强自压下心中的作怪想法,老老实实地修炼起来,他想看看,直到明日上午辰时,自己能否突破炼气期第一重! 章十二 妖孽 修行者境界有着大境界与小境界之说。 大境界,以目前整个烟雨大陆来说,分五大境界,分别是:练气期、筑基期、凝脉期、金丹期、元婴期。 小境界,则是每个大境界的详细区分,分别有:初期、中期、后期、顶峰。这四个小境界。 每个大境界中,单单论及修为,也就是灵力蕴含多少,也有高低强弱之分。修士在一个大的瓶颈中,也会有着四个小瓶颈。 大小境界之说,也由此而来。 但比较特殊的是,炼气期虽然有初、中、后以及顶峰之分。却因修士每次将灵力积累到不同程度后,皆会引起身体略有改变,故而更为详细地分成了十重。 前三重,被称为前期。四五六重,称为中期。七八九重为后期。十重,则为顶峰。 莫语在经过一夜修行后,在辰时两刻缓缓醒来,此时他体内灵力已经达到了筷子般粗细的程度。 一重,纳灵入脉。 二重,需要灵力粗若细筷。 书上不仅记载着这些,还写有练成后身体所会带来的变化。 整个练气境,随着每次修为晋级,体内杂质会被逐一排出体内。 这是将修者体质不断从后天之体,慢慢推到先天之体的过程。 但是莫语身上并没有这些变化,不过他自己明白,在他曾在家中的时候,父亲就给他洗髓炼体过。 排出体外的东西,倒是和书上所说很相似,恶臭无比,黏黏糊糊。 以前他不懂,如今才知道,自己的体质早就被父亲他们硬生生推向了先天之体,所以自己才能很快取得一些修行上的飞速进步。 不过,他倒是觉得,可能这种提早很久的一些帮助,只会在他修为低下时给他一些帮助。等到年深月久,恐怕帮助也不会很大了。 莫语再度沉下心神,内视自己辛苦一夜取得的成果,心中不免有些开心。 灵气在体内丹田处静静流转,他一将其调动起来,那股灵气便是从中迸发而出,于经脉内极速流转。 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从心底随之迸发而出。 虽然一夜修行,没能起到排出杂质的效果,可是莫语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耳目比较之前灵敏了数十倍不止。 而身体中所蕴含的力量,也是数十倍的提升了起来。他现在相信,自己一拳轰出,可以开裂几百斤重的青石。 要知道,一夜之前,他可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男孩。仅仅一夜之功,如今整个人仿佛换了一个似的。 那种强大无匹的感觉,让莫语心中更是澎湃了起来。 修真!果真如此玄妙! 他不禁有些暗自摇头笑到,此前自己竟然还不想修行。也难怪家中所有族人都是修士,也难怪这个世界由修士所主宰。 莫语心想,凡人,恐怕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和一个稍微修行过的人进行打斗吧? 哪怕是凡人界中的武林高手,内力深厚之辈也难以在力量上和他一较高下。 他又不禁想到,自己目前才炼气期二重修为,就有如此堪称恐怖的变化。 那……要是自己修为能更上一层呢?又或者达到筑基期,凝脉期自己又会是如何强大呢?至于更强的金丹期与元婴期,又会是一番什么样的通天修为?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还是可以改天换地,追星逐月? 他想不到,也根本无从猜想。他只是明白,到了那个境界,只会是很强大很强大了,强大到一种让人绝对窒息的程度。 若是自己能达到那种程度呢?莫语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这样的一个想法,顿时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他的内心不禁怦怦直跳,面色竟然浮现出一抹潮红,眼中也是有着明暗不定的光芒在吞吐。 是啊!要是自己能达到那种境界呢?不,那种境界也肯定不会是自己所追求的终极目标。 道无极,则定然修行也无极。他心中明了,他莫语来自上界,日后真正的角逐之地也必然在上界。 如今身处烟雨大陆,有人在上头罩着让自己安心地快速成长,那自己就得好好抓住这个机会! 莫语在心底暗暗发誓道:不说成为一名绝世强者,怎么说也得去一窥修行之路的尽头。 他要一展羽翅,扶摇万里,既已经踏上了这条路,说什么也得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他决定,即刻起,要勤奋修行,同时也需要尽快学习更多的知识。 整个修行大道,对如今的他来说,也才堪堪掀开了无比宏大卷面的一角。不懂的还有太多太多了,也有太多太多还需要等着他去发现,去学习。 莫语心中没有成为强者的想法,他只是想更多的去见识这个崭新的世界。 回到房内,莫语立即盘膝坐下,想要打坐修行。 可他一自试图吐纳之时,只觉得整个人体中那些经脉隐约有些做痛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莫语心中一惊。 他急忙停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之色。不过他在下一瞬,似想起来什么似的,急忙把身边那本《玄机指南》翻了出来。 查询一会儿后,他终于找到了关于此事的记载。 修行基础篇中说到:修士在练气境界之时,肉体在不断随着修行的加深,而时刻改造着。但是这种改造,有些不是一蹴而就的。 就譬如说经脉。修士提升一个或大或小的境界后,经脉也会随之变得更加坚韧与宽阔。 但这种改造比较缓慢,境界越低,改造起来越是慢。 如今他练气二重的境界,这种改造得持续半日功夫。 可他自己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之处,似乎自己刚突破之时并没有感受到身体受到哪些改造啊?貌似可以直接修行,无需停下来歇息。 这也是他为何马不停蹄接着修行,并一举突破二重的原因所在。 想了半天,他也没很好的解释,只能将其推到父亲以前帮他伐骨洗髓的结果上了。 嗨!看来自己现在不能修行了。莫语心中不免有些无奈。 他此时倒是也没有什么倦意,随着修为的突破,连日来的辛苦感觉,包括昨夜整晚不眠的疲惫感,也是随之一扫而空。 此刻的他,精神抖擞的很。可思来想去,却也一时间想不到做些什么好。 就在这时,突然阁楼外响起了一声让莫语一直期待着的声音。 “莫师弟,你起床了吗?我是君若岚!” 闻言莫语整个人浑身一振,眼中不由得流露出一抹笑意,连忙回喊。 “稍等稍等,我马上下来!” 说完也是马不停蹄的屁颠屁颠地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