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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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零和螺旋
序章：零的开始
任务：宙斯违禁武器贸易
任务等级：B级
保密等级：C级
打击等级：B级
执行调查员：叶若零，兰朔雪
协助调查员：妮娜·喀拉纳什
任务地点：第21区，详细请查看终端坐标
任务时间：2177年6月22日4时30分
预计到达时间：2177年6月22日7时30分
预计完成时间：2177年6月22日10时10分
本任务已经过调查局授权，签署人：里昂·莱纳德职位：局长
第一章：违禁贸易
第二章：前因后果
第三章：第六个人
“你们有危险，立即撤离！”
罗伯特猛拍了一下仪表盘，对着屏幕大吼道。
“这......”妮娜看着已经上升到危险值的能量波动，深吸了一口气，迅速冷静下来，“不，稍等，我们还没有和叶若零会合，等我们——”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妮娜。”罗伯特看起来情绪很激动，可以清楚的望见其脖子上暴起的青筋，“我们观测员要保证大多数调查员的存货，无论怎么样，生命永远要摆在最高的位置。”他努力向妮娜解释着，试图说服她立刻撤离。
妮娜刚要反驳的时候，罗伯特却被止住了，里昂拍了拍他的肩膀：“罗伯特。”
罗伯特愣了一下，转过头，与里昂对视了一眼，过了一会，才沉重的叹了口气：“抱歉。”
“嗯。”里昂看了罗伯特一眼，自己站到面板前，“罗伯特只是在乎你们的安全罢了，希望你们理解。你们可以继续行动，但若在十分钟之内还未与叶若零会合，我将要强制结束这次任务。”
19时20分
贸易开始前四十分钟
“没必要吧，没必要吧。”汤姆逊看着眼前全副武装的人，苦恼的挠了挠头，“不过是个小接头而已，组织也要派人下来？”
“这是必要的程序，你不需要理解或接受。”凯尔特背着一个圆筒状的黑色仪器，没什么表情的回答道，“我不会去干扰接头的全过程，只是作为观测员而存在。”
“行吧，也行吧。”汤姆逊叉着腰，“但是接头期间屏蔽仪不是会屏蔽图像和信号吗？”
“我并不是观测交易的过程，也不关心那些。”凯尔特拍了拍身后的长罐，“我只在乎你们接头的隐蔽性是否保持良好，如果答案是否，那就是它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汤姆逊眯起眼睛：“那是......？”
“信号发射器。”凯尔特道，“该常驻接头区域有组织布下的陨星能驱动的BM006型坍缩弹，只需要我背后这个东西，就能全部激活......我不希望那种情况发生，所以你们好好努力吧。”他深深的看了眼汤姆逊，转身离开。
贸易开始前
这个位置差不多了。
凯尔特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打算在一个视野相对较好的集装箱上休息片刻，这里不仅安静还能看到整个老港口的全貌：灰色裂解的水泥地上横七竖八着生锈崩坏的集装箱，吊臂以及船只残骸，杂草在一些区域铺满，而其他一些地方，则寸草不生。
那里应该是被污染过吧。
凯尔特总会在观察之余想很多，虽然身为所谓恐怖组织的一员，但是他也是作为人类而存在的。他在无数的组织间潜行，游走过许多战争，见证了人的出生，成长到死亡，直到不知何时才发现世界的体系一直是扭曲的，以大欺小，恃强凌弱等等现象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因此他加入恐怖组织，但是这个被世界公认的恐怖组织却远比任何一个国际组织要和谐美好。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在凯尔特竭尽全力的思考着自己的正义的时候，码头突然传来响声，紧接着火光从某处迸发出来，熟悉各种武器的他不过片刻便识别出这是哪种枪支，又有何种威力。
“发生什么了？”
凯尔特站起来，想要看清下方的情况，但是由于屏蔽仪的存在，一切并不如他所愿。
几秒之后，另一边也发生了同样的情况，一时间，码头被白色的光束点的如同白昼一般耀眼，又像闪电划下天空时那般闪烁。似乎有一处的屏蔽仪被破坏了，凯尔特这才可以看清下方。
他一眼就看到，在那被这段的天线旁有一个人影。
“塞克，帮我放大。”
“已放大至面部可视。”
是一个有着黑色长发的瘦小女性。
凯尔特皱起眉，他可不曾记得这次接头中组织有派遣女性，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他叹了口气，启动了背上的信号发射器，同时他注意到，另外一个穿着红色马甲，黑色紧身裤，身材高挑的女性从另一侧走来，开始与她交谈。
凯尔特摇了摇头，不再望着面板，因为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了，当信号发射器完全激活的时候，整片港口都将被夷为平地。
虽然很遗憾，但这也是他执行自己的正义必要的一环，他如此的安慰自己。
不过他却敏锐的感觉到了周围的异样：“别藏了，出来吧。你杀我没有任何意义，信号发射器就要启动了，你的同伴都会完蛋。”
不过对方却丝毫没有要停手的意思，一道光束从黑暗中射出，径直朝凯尔特背后的信号发射器袭来。
不过凯尔特在那之前就打开了个人力场，却没想到这是最新型号的分解枪，力场在被光束触碰的瞬间扭曲，停顿了数秒后，裂解为漫天碎片。而凯尔特也因此失去平衡，向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他妈的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动我吗！没有意义，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的。”凯尔特嗅到了危险的气息，顿时有些慌神，便举起自己的正义作为挡箭牌。
“要不你直接把信号发射器给我？”叶若零一边快速靠近他，一边将正在充能的分解枪插入腰间，拔出光刃，用仅剩的右手，“那样我可以留你一条命。”
“你在说笑么。”凯尔特注意到叶若零的左臂，顿时来了自信，手摸向了腰间的A620.......
嗡——
磁场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发出刺耳的尖啸，他这才发现A620被光刃精准的切成了两半，他诧异的抬起头，而这成为了他生命中最后的动作，因为在他反应过来前，自己的身体就已经一分为二。
叶若零将还有十五秒就要完全激活的信号发射器关闭，打开面板：“妮娜姐，是在这里，已经处理了。”
“真是在那里呀？”妮娜眨了眨眼，“我差点以为咱没救了呢。”
“什么意思？”叶若零皱眉道。
“我感觉到了。”兰朔雪凑了过来，“那里，有人。”
是直觉吗。
这是叶若零的第一反应，转念间，却愈发的感觉到这个女孩不简单，他没有做出夸张的反应，只是轻轻点点头：“不管怎么样，任务也算是结束了，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均可忽略不计。妮娜姐，你去和里昂联络吧，我来呼叫飞行器。”
23时50分
“好了，试试吧。”加里把护目镜扔到工作台的一角，背靠着椅子道，“如果觉得不合适还可以再调整。”
叶若零点点头，看了眼自己的金属臂，试着让每根手指都动起来，不禁感觉到有些异样，毕竟这是第一次与电子神经匹配。
“只要适应了就好了，这可是我最新的产品，上面的功能包你满意。”加里嘿嘿一笑，“尤其是这个......”他在面板上敲了两下，叶若零的手臂侧边弹出了一个凹槽，可以看出来是用来存放武器的，“这是隐藏武器槽，可以用来放一些违禁武器，比如这次带回来的G399。这个，以及这条机械臂上的所有功能都是可以通过面板和你的神经控制，当然，适应阶段我推荐你先用面板操控，等熟练了，神经自然就会帮你解决一切问题。”
“怎么样了。”工作间的门被打开，里昂走了进来。
“至少比我的左臂多出不少功能。”叶若零耸耸肩。
里昂示意加里先离开，正兴奋的加里只好点点头，灰溜溜的走了出去。看加里离开了，里昂才继续说道：“你轻敌了。”
“嗯。”叶若零看了眼自己的机械臂，“冬眠的时间太长，这具身体已经对战斗感到陌生了。”
“我建议这段时间多注意一下恢复训练，在下一次任务中，这种情况绝不能发生了。”里昂认真的盯着他，“调查局只有我们几人，任何的损失对于我们来说都是致命的，说的俗套一点，这关乎人类的生死存亡。”
“但是我们无法确保社会历史学本身的正确性，不是吗？”
“话虽如此.......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一件事情，只要它成功的可能性不是百分之零，我都会去尝试’，这句话反过来，同样适用于身处此时此地的我们。”
第四章：A642爆炸案
第五章：蓄谋已久
第六章：异化生物芯片
第七章：遥远的凝视
第八章：夜晚
第九章：暗系统研究院
第十章：影子
“你好，哈里院长。”
妮娜对于这个年龄比她小一些的男人并没有用敬语的意思，同样，解夫文也只是普通的问候了一句罢了。
哈里似乎对于他们的反应感到些许不满，眉头微微一皱，不过很快又舒展开：“那我们里面说吧。”
莱莎走在最前面，会客室的门立刻解锁，缓缓滑入门框中。
会客室的面积很大，正中摆放着一张会议桌，靠墙的位置则是一些储物柜，稍矮一些的顶部往往摆放着一些精密的小仪器，巨大的落地窗安置在南面，因此透光效果很好，但站在靠近窗户的位置却丝毫感觉不到热量。
“这是我们研究院的一项研究成果。”哈里看到妮娜的注意力被窗户吸引了，整了下衣服，仰起头道，“这种玻璃除了能调节透明度外，还拥有很好的透光性，最重要的是，它能够调节对光线的过滤程度。现在已经是本院的专利产品之一了。”
他说完将目光投过来，似乎很期待他的客人们的反应。
“嗯.......”妮娜沉吟片刻，“贵院的研究范围真广啊，没想到在建筑方面也有所涉及。”
“那是当然，毕竟研究院是安德最大的研究机构，研究范围不广一点怎么对的起它庞大的资金储备和众多的研究人员呢。”哈里受用的点点头，忽的想到了什么又拙略的补充道，“你们调查局要是有这样的硬件设施一定也能取得和这一样的成就。”
“话不能这么说，”解夫文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皮笑肉不笑的道，“在学术界能做成这样的也只有你们暗系统研究院一家呀。”
“过奖，过奖了。”哈里没有听出解夫文话里藏的刀，反而当一块糖果吞进了喉咙里，“好了，其他话就不说了，我们聊正事把，莱莎，你出去待命。”
莱莎微微鞠躬，退了出去。
“对了，哈里院长。”解夫文在说院长的时候特地加重了语气，“令尊最近身体如何啊？”
“你是问我的父亲吗？”哈里扶了一下脖子，从桌上拿起一个陶瓷水壶，“来点吗？人工泡的。”
“嗯，老哈里现在不在研究院了吗？”解夫文将自己随身携带的杯子从大衣内侧掏出来，放到桌上，“倒满谢谢。”
“家严过得挺好的，他是社会历史学界的巨擎，安德当然会给予足够的重视，他退休之后就被安排在安德城郊的别墅区，由共五十台智械照顾，”哈里伸出手，比了一个五字，“而且那里环境是安德最好的，对年纪大的人的身体也有好处。我现在不忙的时候也会去看望看望。”
“那确实挺好的。”解夫文看着茶灌满了自己的杯子后，并没有喝，而是将其盖起来，又放回了大衣中，“看茶成色不错，带回去品尝。”
哈里对于解夫文的行为不置可否，继续说道：“既然您认识家严，那应该知道暗系统研究院的前身是什么吧？”
“嗯哼。”解夫文点点头，“咱们前任局长和你们前任院长以前关系不错。”
“暗系统研究院暗中也正从事着对社会历史学的研究工作，包括‘2048计划’。”哈里进一步解释道。
听到2048计划，妮娜与解夫文同时将目光投到了哈里的身上。
“哈里院长你是如何了解到2048计划的呢？”妮娜试探性的问。
“家严的研究记录。”哈里摊开手，“在我成为院长后，家严将他以前的研究记录都给了我，其中就包括2048计划的相关内容。”
“所以你找我们来的意思是？”妮娜盯着他的眼睛。
“合作。”哈里没有回避她的目光，“我认为这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妮娜与解夫文对视了一眼，解夫文皱了皱眉：“你想要得到什么？”
“说纯粹为了和平那是无稽之谈。”哈里摆了摆手，“.......利益和权力，这是我需要的。正如你们知道的，研究院最近发展的很快，涉及的领域也很广，所以也触及到了很多不该触及的地方，正因为如此我才发现了他们。”
“他们？”
“对，那些影子，他们似乎正在暗中集结势力，我也不清楚，但我能够感觉到。”哈里皱着眉，“如果他们崛起了，势必会再起挑起战争，那样的话安德，研究院，调查局，我，你们......全都要玩完。”
“证据呢？”解夫文并没有完全相信哈里的话。
哈里划开面板，推到解夫文的面前：“难道这不是吗？”
解夫文望着面板，上面正是对A642爆炸案件的报道，他抬起头：“你的意思是，这场爆炸也是他们所为？”
“显而易见——”哈里说着，从椅子中站起身，“我比你们调查局关注的更早，在爆炸发生后我立刻就让我在华亚的线人对那片区域展开了调查，而最终让我确定的是他发给我的这份从华亚治安局中调出的档案。”
哈里将文件发给两人：“你们自己看吧。”
哈里发给两人的档案是一份协议，甲方正是这次因爆炸而几乎被完全摧毁的A类组织Q0，而乙方那一栏则是空白，协议的内容大部分都和武器定制与供给有关，而且大部分都具有极强的杀伤性和破坏力。
解夫文扫了一眼：“怎么只有甲方？”
“当然有乙方，这是一份已经生效的协议。”哈里走上前，调出协议的构成面板，将源代码输入其中——面板突然发出一阵警告声，接着整个协议变成了一团色块交杂斑驳的马赛克。
“这是......源文件损坏了？”妮娜通过罗伯特了解过这种情况。
“嗯，很明显是人为破坏的，虽然不知道破坏者是谁，但华亚的治安局也绝对脱不了干系。”哈里斩钉截铁的道，“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我不可能坐视不理，将自己多年的心血这么轻易的送出去。”
“大体了解了。”解夫文看了一眼时间，“这场谈话的内容我会转告给我们局长的，至于是否合作还要看我们局长的意思。”
“非常感谢。”哈里伸出手与解夫文相握，“留下来享用完晚餐再走吗？”
“我不用了，我这把年纪了晚上总是没什么胃口。”解夫文摇着拐杖拒绝了。
“妮娜小姐呢？”
“今天算了，还有工作要处理。”妮娜走到哈里的边上，轻声道，“但是我们可以改日再约哦~”
哈里的身子僵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期待那一天。”
5时34分
“那么二位再见了。”莱莎向两人轻轻鞠了一躬，转身回到了研究院中。
“呵呵呵.....你不会真喜欢那家伙吧？”解夫文苍老的脸上绽开搞怪的笑容。
“怎么会呢。”妮娜白了这老头一眼，“还不是为了调查局。”
就在此时，罗伯特的影像从妮娜的通讯面板中弹出：“你们谈话的内容我已经记录下来了，接下来我会把记录发给里昂，再由里昂转告局长。”
“嗯，但是记得告诉里昂.......”
“什么？”
“有关小哈里口中‘他们’的事情先不要告诉小叶，我们尚不能判断真假，更要防止打草惊蛇。现在以调查为重，等他们从华亚回来再议。”
第十一章：补给改造
第十二章：熵
第十三章：遇袭
第十四章：岛崎美砂
“你们那边发生什么了？”里昂的通讯刚一接通就立刻问道，“监测到你们的心率刚才非常不正常。”
“被人袭击了。”叶若零回答道，“敌人未知，目的未知。至于跟踪的话，问题应该出在那个名为艾克的仿生人身上......他的代码也被篡改了。”
“有人希望再度挑起战争。”兰朔雪说道，她回望着向她看来的叶若零，“他似乎一直在掩饰，直到现在，当准备齐全的时候，终于要露出马脚了。”
“嗯，最近要提高警惕了。”叶若零点点头，“我们马上回来，叫里克来接我们吧。”
“不用了，有人顺路可以接到你们。”里昂调给叶若零一份面板，“之前你入职的时候和你说过还有个在外执行任务的调查员，个人信息已经发给你了，大约十分钟后就到。”
叶若零的眼部面板跳出调查员的个人信息：岛崎美砂，年龄18岁
“刚成年？”
“对于作为战争兵器而诞生的人造人来说其实没什么两样。”里昂停顿了一下，“这是她自己说的。”
“如果这是她自己的意志的话，那怎样都行。”叶若零耸耸肩，走到之前艾莉亚摔下的地方，“阿克西斯，帮我监测一下这个人的生命体征。”
承载着阿克西斯意识的主宰无人机在艾莉亚身边悬停了一会，道：“很抱歉先生，她的脊椎已经被折断了，大约五分钟之前。”
“知道了，回来吧。”
主宰在空中漂浮了一圈，缓缓飞回叶若零的手臂上。
“她到了。”里昂突然说道，“飞行器型号是蜈蚣。”
“客运机？”叶若零抬起头，“不过看起来貌似没有车厢的样子。”
“毕竟不是她自己的。”
“那是.......？”
“是本姑娘从坏人手里抢来的哦！”另一个声音加入了语音频道，随即飞行器缓缓降落，一个身材瘦小的女生从上面跳了下来。
女生有着一头束成双马尾的金色长发，与她那金黄的瞳孔看起来有些不搭，不过在那精致的容貌下也仅仅是白璧微瑕。她的穿着相当暴露，除了部分必要的衣物外，洁白的肌肤就这么暴露在外，与兰朔雪简直是两个极端。
“你就是局长了吧？”岛崎美砂向叶若零挥了挥手，轻飘飘的走过来，由于身高问题，只能稍仰起头才能与他对视，“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总感觉以前也在哪里见过你呢~啊......对，之前我杀的人里面好像也有一个和你很像的，唔唔唔......一想到他那时的表情.......不由得会有些小兴奋呢。”
叶若零听着岛崎美砂危险的发言，只是微微点点头，平淡的道：“初次见面，我是叶若零，调查局的局长，这位是兰朔雪，和你一样是调查员。有什么话路上说吧，时间紧迫。”
“欸~别那么无聊嘛，天天板着脸可是会得绝症的哦！”岛崎美砂对于叶若零的反应很不满，但还是先上了飞行器。
打开自动驾驶后，岛崎美砂从驾驶位偏过头，注视着兰朔雪，眨了眨眼，又看向叶若零：“......现在仔细一看，还是觉得兰姐姐有意思些，嗯......你好像在防备着什么呢，是什么呢~？”
兰朔雪在岛崎美砂的问题下显得很不自在，最终抬起头，冷声道：“请不要这样.....这种让他人觉得不舒服的行为，请适可而止。”
“唔？”岛崎美砂歪着头，随后又坐回位子上，若有所思的道，“哦哦，我知道了......嗯，那就这样吧。”
“哪样？”
“嘿嘿，没什么。”岛崎美砂耸耸肩，抚着自己光洁的大腿，收敛起笑容，“又有新的敌人了吗？”
“目前看来是这样。”叶若零坐在副驾驶位，查看着岛崎美砂的个人档案，“之前在歼灭一个......恐怖组织，你一个人吗？”
“不然呢？”岛崎美砂得意的挑起眉毛，“对于一把剑来说，砍一些臭鱼烂虾不是轻轻松松。”
把自己当成剑吗。
叶若零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要不要问她这个问题。
而岛崎美砂似乎早就知道了他的内心想法，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对哦，就是剑。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不是吗？我只是尽到自己作为剑的职责罢了，至于砍向谁，那就是执剑人的事情了。”
“这样活着倒是轻松，但不会感到空虚吗？”
“当然会，那有什么办法呢。”岛崎美砂舔着自己的嘴唇，似乎那里黏上了油渍，“想要活着就得支付点代价不是？”
“也许吧。”
当太阳的光就要消逝在地平线的时候，飞行器缓缓降落在了调查局顶部的停机坪上。
“权限通过，正在下降，请勿将手伸出飞行器。”
伴随着轻微的失重感，周围的自然光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室内的人造光源，在一阵嗡鸣声后，停机坪下降到了B1层，机舱门向右缓缓滑开。
“欢迎回来。”里昂就站在稍远的位置，他走上前，语调平淡的欢迎众人从华亚平安归来，“之前没有注意，叶若零，义眼很好看.....方舟的经典款式吗。”
“嗯，从诺瓦那买的。”叶若零走下飞行器，当他的视线落在里昂的身上时，相关的信息就全部从眼部面板弹了出来，“卖了他一个人情，以后好联系。另外，他还想要那个上次从宙斯带回来的虚构拟造的装置。”
“他在做梦。”
“我看也是。”叶若零整理好衣服，走向升降梯。
第十四章：无星夜
“好久不见，美砂。”里昂向岛崎美砂点了点头，“任务完成的很漂亮，但是隐蔽性还是要注意一下。”
“欸~被发现了又有什么关系嘛，如果被看到了，把目击者都杀掉不就好了。”岛崎美砂毫不在意的摊开手，跟着叶若零来到电梯边，“只要没有‘活人’发现~”
“你的性能虽然很优越，但总会遇到比你更强的人，到那时你该怎么办呢。”里昂有眼角的余光望着她。
岛崎美砂则吐了吐舌头：“跑呗。”
里昂没再说话，而是等兰朔雪进了升降梯后，按下楼层。
“有事情要告诉我？”叶若零注意到里昂的细微变化，于是开口道。
“嗯，马上上去再说。”里昂点点头，“这种通过他人细微变化预测行动的方式，不得不说，站在被预测者的角度，其实蛮讨人厌的。”
电梯缓缓停下，门刚一打开，妮娜就快步走过来，一把抱住了岛崎美砂，使劲的像搓狗狗一般摸着她的头：“好久不见啊小美砂！唔唔唔唔......还是美砂抱的最舒服。”
“好啦，妮娜姐姐.....”美砂似乎早料到会这样，但表现出来倒有些不知所措。
叶若零看了眼显得有些慌张的岛崎美砂，似乎在心中记下了什么，转头对里昂道：“先把事情解决了吧，我今天还想休息一下。”
“行。”里昂拍了下手，“到会议间集合，早开完早结束。”
五分钟后
“华亚是不是很大！追击战那里是不是很刺激？”加里手舞足蹈的在叶若零面前询问着在华亚时的状况，仿佛在讨论一款最近刚刚发行的新游戏。
“是很刺激。”叶若零松松肩，“如果把生命危险排除在外的话，我其实还挺享受的。”
“对吧？那下次也让我出一次任务呗！”加里满怀期待的望着叶若零，“你知道吗，从我进调查局一来一共就出过一次任务，而且还是帮老奶奶找她家的仿生人，结果发现居然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你说气不气？别人都有那么刺激的经历，为什么就我没有呢？这种别人都有就我没有的感觉你懂吗！你——啊！！”
妮娜抓住加里的头，使劲的按在了桌子上，如同法官断案时敲下的法槌，发出“砰”的巨响：“开会呢，你安静点。”
“其实也没什么。”解夫文随性的笑道，“不过是明确了似乎确实有人在暗中作祟罢了。”
解夫文将自己与妮娜在研究院的经历大体上为叶若零复述了一遍，叶若零听完眉头皱了一下，片刻后又稍稍舒展：“也就是说小哈里本人为了维护自己和研究院的利益想要和我们调查局合作是吗？”
“就是这个意思。”解夫文双手背在身后，观察着他们的局长的态度。
“那些人的信息，小哈里有给你们提供吗？”
“没有。”妮娜摇了摇头，“似乎对于小哈里来说，那些人也是极为模糊的存在。根据他的描述，他们应该不仅仅是某一个组织，而是一个很大的隐藏集团，他们很可能由恐怖组织，间谍组织和我们身边的某些人共同组成。”
“这样的话确实很麻烦，但也符合了我们的经历。”叶若零清点着自己的记忆，“代码被篡改的仿生人，被刻意隐藏的交易记录，大规模爆炸和突然袭击我们的恐怖组织......”
“我认为小哈里很大可能上说的是真话。”罗伯特揣测道，“毕竟牵扯到他自己的利益，人在利益面前永远是坦诚的，毕竟谁都不会和钱权过不去。”
“......”叶若零沉默了一下，“还是暂且保留。明天我要去见一下老哈里，在那之后再做决定。”
“你带谁去？”
“随便。”
“那老夫跟着你去吧，好久没有见到那家伙了。”解夫文道。
兰朔雪颦眉，而后开口道：“我也去.....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叶若零看了兰朔雪一眼，他知道兰朔雪的第六感很强，如果她觉得有问题的话，那八成这件事情不会简单。
“那就我们三个人吧。”叶若零点点头，“另外，加里，下次出探索任务的时候让你去。”
本来垂头丧气的加里顿时来了精神，像被针扎了的仓鼠般从椅子上蹦起来：“好耶！”
“那今天就解散吧，大家幸苦了。”里昂宣布道，“你们走吧，我去和底下的员工谈谈。”
“怎么？”
“马上到月底了，该发工资了。”里昂看了他一眼，“身为局长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当然知道，那你继续去处理吧，我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
虽然表面上装得像模像样，实际上叶若零早就把工资的事情忘到九霄云外了。
“叶若零，去喝一杯吗？”罗伯特走过来搭住他的肩膀，“我知道一家氛围不错的音乐酒吧。”
“行啊，走吧。”
叶若零在走之前，视线落到了兰朔雪的身上，她离开欢笑的众人，孤身一人走入了安德的黑夜中。
“担心她？”罗伯特看到叶若零的视线变化，关心道。
“算是吧。”叶若零偏过头，“这样的性格对于身处调查局中的她来说实在是有些不友好，她与岛崎美砂不同，她不是一把锋利的剑，而是一面坚硬的盾......但却没有要保护的人，我希望有一天，她的盾能为他人所用。”
“说的这么微妙啊？”罗伯特轻笑了一下，“今晚就别管那些了，好好喝一杯，回去睡个好觉，明天还得继续出任务不是？啊，到了。”
两人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很快就来到了缪斯酒吧的门口。
这个酒吧的装饰风格与其他酒吧有所不同，没有用众多的霓虹灯堆砌，而是清一色的暖灯光：地板是由棕色的合成木铺成，几乎与整个酒吧同长的吧台有数个店员正忙碌着；酒吧的人不多，他们大多穿戴整齐，或互相交谈或低头用终端办公。
“相比起酒吧，我感觉这里更像是咖啡厅。”叶若零四下望了望，说道。
“我觉得你会喜欢这种地方。”
罗伯特率先走了进去，熟练的找了一处相对靠边的位置，等叶若零也坐下后，一个女性店员走了过来。
她身着缪斯酒吧的制服，黑白的纯色搭配更显出她面容的清秀，金色的柔顺长发被梳成侧马尾，眼睛则如布满繁星的星空令人着迷。
“带人来了？”这位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性似乎与罗伯特很熟识。
“晚上好，琳达。”罗伯特调出酒品目录，“这是我们调查局的局长。”
“这么年轻啊。”琳达感叹了一声，“还是老样子？”
“老样子。”罗伯特看向叶若零，“你呢？”
“和你一样吧，我喝什么酒都无所谓。”叶若零耸耸肩，“我基本分辨不出好酒和坏酒的区别，咖啡我倒是挺在行。”
“喝酒就图一乐？”
“差不多。”
琳达调酒的手法很熟练，很快两个高脚杯被送到了两人的面前。
“无星夜。”琳达俯身在柜台上，向叶若零介绍道，“这款酒的名字。”
“很漂亮的蓝黑渐变，但为何是无星的夜晚呢。”叶若零观察着杯子，随口问道。
“夜空虽然很美丽，但星星会夺走它的颜色，所以只有在无星的夜晚才能看到这样美丽的夜空。”琳达解释着酒的含义，“.......是一个客人给这杯酒起的名字哦，在三战的时候。”
“之后呢？”
“他再也没回来过。”琳达看着酒吧的窗外，深深的叹了口气，“好了，不打扰你们啦。好好享受这份祝福哦。”
琳达突然意识到自己过分溢出的情感，连忙打住，摆了摆手去招待其他客人了。
“战争的创伤很久都不会消失，哪怕是在安德。”罗伯特轻声道，“所以，绝对不能再让战争爆发了，人类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是有极限的，那必将带来彻底的绝望。”
“......那你是为什么加入调查局的呢？为了和平吗？”叶若零抿了一口酒，用味蕾感受着其中富于变化的层次，“好喝。”
“才不是那种高大上的东西呢。”罗伯特干笑了一声，“为了养家糊口啊，我还有老婆和女儿呢。每当说起这个都会感到羞愧，因为怕死而不敢当调查员。”
“怕死我觉得，并不是错误。”叶若零撑着脑袋，“从某种程度上说，可能也是一个人有责任的表现吧。毕竟人不总是为了自己而活的，还有身边那些重要的人，只有知道自己死去的代价，才会更懂得活着的可贵。”
“说这些漂亮话给现实听可没什么用，到头来该毁灭的还是得毁灭，该消失的还是会消失。”罗伯特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有些人的路上本来有光，但却结束的过于仓促，就像我喝这杯酒一样，明明是富于变化的美妙，但由于走的太快，什么也没有体会出来......这真他妈该死的三战，我的同学现在有一大半只能在墓里陪我喝酒了。”
“感到悲伤吗？”
“没什么好悲伤的。”罗伯特的情绪很快平复下来，“都结束了，已经失去的是无法挽留的，还得看明天.....至少我们能做些什么。”
他把酒吧靠在吧台边，从椅子中站起来。
“先走了，老婆和孩子还在家里等呢。”
第十五章：意料之外的死亡
2177年10月27日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一团明亮的火焰会如此突兀的熄灭。
8时25分
“已经跟哈里联系过了，他把老哈里住处的门禁权限给了我们。”里昂发了一串代码给叶若零，“他还问我们需不需要专车接送。”
“我们自己去就可以了。”叶若零回绝道，“我还需要一个人去监视哈里的动向。”
“那我去好了。”妮娜走上前。
“岛崎呢？”叶若零环顾了一圈，发现并没有岛崎美砂的身影。
“睡着呢，毕竟出长任务挺累人的。”罗伯特用大拇指比划了一下岛崎美砂的房间，“就算是人造人也是人啊。”
叶若零点点头：“OK，出发吧。”
他示意了一下兰朔雪和解夫文，走出调查局。
安德一如既往的繁华，空轨上也一如既往的拥挤，在经历了长达五分钟的肉夹馍后，三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远郊别墅区恰位于安德与一片沙漠的分界处，这里本寸草不生，是片不毛之地，但在安德建设起来后，别墅区的开发商在这里雇佣组织挖了一条人工河，这里的情况才有所改观，生态环境也逐渐恢复正常。
现在从叶若零等人所处的空轨站向那望去，可以看到连片的小型别墅，其中攀援着绿植，偶有小动物的鸣叫。
“生态环境不错啊。”解夫文咂了咂嘴，“人家都开始养老了，我却还在这儿工作。虽然是我自愿的就是了.....”
“我们调查局可没那么好的退休待遇。”叶若零叉着腰。
“加入调查局的时候就该知道自己没有退休的那一天啦。”解夫文轻哼了一声，“要么计划结束，要么生命终结。呵呵呵.....反正对我而言没什么区别，我也闲不下来，等到时候了，就该死了。”
“这么快就活够了？”叶若零一边走一边望着他，“现在人的寿命可是有一百三四十岁呢。”
“话是这么说，但想干的事情早在五年前就都干完啦。”解夫文双手背在身后，由于镜片的反光，叶若零无法观察出他的神情，“那样就没什么遗憾了，所以死了也无所谓。”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别墅区的大门口。
这里的大门并非电子门，而是以某种黑色金属铸成的复古的庄园式的双开门，虽然可以用终端解禁，但开启时发出的低吟声似乎刻意在营造出一股老旧的气息，门打开后，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条夹杂着青苔的石板小路，两侧有植被覆盖，不仅花树繁杂，而且没有修理，大概是故意放任其生长的，每走一段，路边就立着在安德市区内早已无法见到的仿煤油灯，其上的黑漆已有部分掉落，又因雨水而花，在底部凝结出一个个细微的疙瘩。
“欢迎来到曼哈顿庄园。”
他们在一路上已经遇到了不少智械，每一个都会对他们说完相同的话后默默离去，并没有试图一直跟着他们。
“看来这里的管理人挺喜欢凌乱美的啊。”解夫文似笑非笑的道。
“但看起来老哈里似乎不怎么喜欢呢。”兰朔雪停下脚步，望着一栋别墅道。
其余两人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注意到在一横排别墅中有一栋鹤立鸡群，它周围的植被与道路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墙面洁白如玉不见半点灰尘。
“嗯，这应该就是老哈里的家了。”叶若零点点头，“小哈里和我说过，老哈里有强迫症和洁癖。”
“现在似乎更严重了点。”解夫文耸耸肩，走上前敲了敲房门。
三人没有出声，耐心的等待着老哈里的仿生人来为他们开门，但等了许久，也没有得到回应。
“嗯？”解夫文皱了下眉，又敲了一遍。
再次等待，但仍然没有得到回应。
“出去了？”
“就算出去了，也应该有仿生人在家啊。”叶若零看了眼兰朔雪，兰朔雪则摇了摇头。
“没有办法了。”叶若零释放了主宰，“阿克西斯，帮我把这扇门打开。”
“那个.......先生，这扇木门可以拉开。”
解夫文听着，便伸手拉开木门，伴随着轻微的吱呀声，宽敞的客厅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老哈里的家里异常整洁，就算透过照射入房间内的阳光也无法捕捉到半点尘埃，门厅出摆放着三双完全平行的拖鞋，进入后可以看到在合成红木的桌边抽对称排布着三把精致雕花的座椅，一楼共有四个房间，但只有三个房间的门是打开的，分别是厨房，卫生间与小卧室，最里面的那间从门标上看应该是一间储物室，而真正让众人一愣的是二楼的诡异景象，按照这栋别墅的构造图，二楼应该有阳台，书房和卧室，其中面积最大的卧室内外竟堆满了智械，从仿生人到清洁机器人，从高级到低级，整个别墅的智能似乎都聚集在了这里。
“这.......”解夫文也没有见过这般景象，竟少见的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是在干嘛，做错事了，集体罚站？”
“不，不对。”叶若零走到一个仿生人的面前，“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罚站.......”
“它们已经全部停止运作了。”兰朔雪看了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一般来说根本不可能发生这样的状况，除非.....”
“除非，它们违背了机器人三定律或者目睹了违背机器人三定律行为的发生。”叶若零瞪大眼睛，一种不好的预感与昨日兰朔雪的话一同在他的脑内炸向，他三步并作两步走，避开拥挤在一起的仿生人，来到卧室内。
卧室的景象验证了他绝对不想被验证的可怕猜想：
在卧室的床上，一个衣冠整齐的上了年纪的男人正安静的趴在那里，头部已经完全凹陷下去，血迹与脑浆干涸在其周边。
“到底是发——”解夫文走进门内，后半句话被硬生生的咽了回去，“.....这他妈的.......”
“阿克西斯，监测一下生命体征。”叶若零想最后挣扎一下。
“很遗憾，先生，已绝无可能救活了，这位先生在你们来之前两小时就已经丧失了他的生命，从伤口看来应该是钝器砸伤。”
叶若零摇了摇头，深深的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呼.......兰朔雪，联系里昂和哈里，叫他们马上过来.......”他犹豫了一下，“别叫治安局的人。解老头，麻烦和我检查一下现场。”
说罢，他从腰间掏出一双手套戴上，观察起整个房间的构造：
整个房间是四边形的，目前看来应该没有地方隐藏暗格，房间内有一个衣柜，一个书桌和一扇双开的白色窗户，它此时正大开着，为了尽量模拟复古的风格，被特意安装的窗帘被风卷席至空中。
叶若零走上前，注意到在窗户的左下角有一道不浅不深的痕迹，靠外的部分痕迹更深。他探出头去，望向下方，看到在靠近别墅的石头边散乱着一团绳索。
“已经联系好了，他们马上就到。”兰朔雪走过来道。
叶若零转过头：“能麻烦你下去一下吗，到我这个窗户的正下方。”
兰朔雪点点头，片刻后出现在了绳索的边上。
她带上手套，将绳索轻轻捡起：“你看。”
兰朔雪指着绳索的末端，那里系着一块不大不小的圆滚的石头。
“知道了，你回来吧。”叶若零回到屋内，转头打开了衣柜，里面只挂着几件单薄的衣物“没有东西.......”
“还是等哈里过来吧，毕竟是他的父亲。”为房间设好封禁线的解夫文走回房间，“他可能需要些时间接受一下。”
外面传来了地面车的嗡嗡声，紧接着是一阵急促而混乱的脚步声，哈里第一个冲进了房间，里昂和妮娜紧随其后，而哈里的仿生人莱莎仍坐在车内。
“节哀顺变。”叶若零在哈里经过时低声道。
哈里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声音，绕过智械，径直来到老哈里的身边，其他人也跟着进了房间，原本就显得拥挤的卧室如此一来更加令人喘不过气，但压抑的氛围却让所有人都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呼吸，现场一片死寂。
哈里站在老哈里的身边许久，转过头，走到窗边，用颤抖的手打开一根电子烟，缓缓递到嘴边，在深吸了一口后，连连咳嗽，好一会才平复下来。
他使劲的抓了下头发，眨了眨眼，声音有些沙哑的道：“.......查出来是谁干的了吗？”
“还没有。”叶若零回答道，“考虑到华亚治安局的所作所为，我并没有联系安德治安局。”
哈里点着头，身体却好似支撑不起头部的重量，跟着一起颤抖起来：“嗯......嗯，做的对......让我稍微缓一下，这里......你们随便查吧，如果抓到了犯人......”他抬起头，盯着叶若零，“不要杀，交给我，我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他说完，狠狠吸了下鼻子，走出了房间。
叶若零听着他的脚步渐远，直到消失在门厅，判断哈里应该出了别墅后，他才开口道：“虽然让人难过，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无法让时空倒流，所以........只能让那个触犯法律者付出他该付出的代价。”
第十六章：不存在的犯人
“话是这么说，但是想要抓到那家伙可不容易。”解夫文双手环抱，靠着墙道，“你有什么头绪吗？”
“我觉得应该是个人犯案，不太可能是团伙作案。”叶若零推测道，“案发时间离我们很近，简直就像是知道我们要来，故意杀给我们看似的。”
“是为了威胁我们吗？”妮娜推测道，“但这样做未免也太画蛇添足了。”
兰朔雪看了一眼床上趴着的尸体：“所以他们另有目的。”
她走到窗边：“为什么底下会有缠绕着锁链的石头呢.......？”
“为了跳下去逃走呗。”解夫文点起一根卷着烟草的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不过这人也蠢了，连绳索都不收一下吗？”
叶若零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而是继续观察起这诡异的现场，随后发现了一个疑点：“嗯......?阿克西斯，你说老哈里是因为什么死的？”
“因为钝器，先生。”
“大概有多大的力道？”
“至少五百公斤，”阿克西斯回答道，“相当于中等程度的增幅拳套的一击。”
叶若零转过头，环顾众人：“你们有在这栋住宅边看到类似的钝器吗？”
众人皆是摇头。
“难道是.....仿生人？”叶若零看着卧室内挤满着的宕机的智械。
“不大可能。”对于智械有些研究的解夫文道，“所有智械都是在机器人三定律之下运行的，任何违反或者有违反倾向的智械都会感受到极大的痛苦，这种痛苦直接作用于他们的‘大脑’，痛苦的程度越深，对于他们的中枢损伤越大。而其中等级最高，能给它们带来最大痛苦的莫过于第一定律：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个体，或者目睹人类个体将遭受危险而袖手旁观。不管是伤害人类的罪犯，还是目睹它们主人死亡的智械，估计都会因为这一定律，直接将脑袋烧坏宕机了吧，就像它们一样。”
解夫文用烟头比划了一下房间内的仿生人。
“如果这个仿生它......本身不正常呢？”叶若零提出了一个很可怕的猜想，“如果它具有了自我意识，会不会突破三定律的束缚呢。”
“大概率是不行的，因为三定律就相当于终端的源代码，与其根源是绑定的，一旦突破，其本身也会遭受巨大的损伤。”解夫文否定了叶若零的猜想，“我们不妨假设这个仿生人有那么一瞬间突破了三定律的束缚，一拳打死了老哈里，那么在它杀死自己主人的下一秒，它自己也会承受巨大的痛苦，使得自己宕机，按照这种理论的话，那个凶手应该就在它们当中才对，你可以看看谁的手上沾染了老哈里的血。”
很显然，假设在这一现实中并不成立。
叶若零检查了一圈，没有一个智械符合这种可能。
“目前也只能这样了。”叶若零叹了口气，“先把这里封锁吧，你们该回去的回去，想要帮忙的就检查一下这周边，我去找哈里谈谈。”
众人纷纷散去后，叶若零顺着楼梯来到门口，看到哈里正靠在自己的地面车边上沉闷的抽着烟。
叶若零轻轻走上前：“......难受呢？”
哈里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他一眼，又叼起烟：“你说呢......这烟味道不错，来根？”
“不抽烟。”叶若零推开哈里递过来的电子烟，“目前还没有什么头绪，但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
“我力所能及的话。”
“我要这个房子里所有智能的信息，包括它们的数量，记忆存储和功能。”
“这个简单。”哈里用搭着车顶的手敲了敲窗，“莱莎。”
“已经向该片区的管理人提出申请了，预计今天晚上能整合完毕。”莱莎的声音从车子里面传出来。
“嗯。”哈里随意的答应了一声，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我先回研究院了.......回去静一静，有新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很快了。”叶若零象征性的安慰道。
“但愿吧。”哈里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随后他的身形被缓缓落下的车门遮蔽。
叶若零望着他们的地面车渐行渐远，就在此时，加里的通讯从另一边接通。
“我听说了，局长。”加里露出遗憾的神情。
“你少装了，一点没难过的样子。”叶若零一眼就看穿了加里的装模做样，直言道，“你就是想来凑热闹的吧？”
“话不能说的那么难听嘛！这叫来帮忙，OK？”加里比了一个“完全没问题”的手势。
叶若零叹了口气：“随便你，你想来就来。”
“耶！我爱死你了，局长！”加里朝天张开双臂。
“二十二岁的人了，能不能别像个小孩子一样整体大喊大叫的。”
“你懂什么，这叫有童心。”
“........”
不过多久，加里就到了。
“看我来的快不快！”加里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夸耀着自己办事效率的高超，完全没有在意周围的气氛。
“别添乱就行。”叶若零正缺这样一个愣头青，“你去问问周边的住户吧，在早上五点到八点之间有没有看到或听到什么。”
“得嘞！”哈里干劲满满的冲走了。
“性子太直了。”里昂走过来，看着挨家挨户询问的哈里道，“他就是不会看周围的气氛，自己心里想的什么要是不说出来，会浑身难受。”
“也好，这样的人容易问到东西。”叶若零耸耸肩，“你们那边进展怎么样了？”
“完全没有进展。”里昂面无表情的陈述着令人丧失斗志的事实，“我们仔细检索了这栋房子的周围，地上没有一点犯人留下的足迹，树木也没有被破坏，唯一的疑点就是那绳索......这太奇怪了，简直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第十七章：未知科技
叶若零此时没有半点头绪。
如果房子的周围没有一点痕迹的话，难道那家伙会从窗户外面飞出去吗，但他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想，如果真的有飞行器的话，应该早就被观测到了，那剩下的就是.....地下？
叶若零抬起头问里昂：“你们检查过地下了吗？”
“还没，你认为他会从地下逃出去？”
“不是没有可能。”叶若零耸肩道。
“那姑且检查一下吧。”里昂说完，便打开面板联系妮娜，安排了有关地面搜查的工作。
“局长！”
高昂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不用看都知道又是加里在嚷嚷。
“怎么。”叶若零将视线移过去。
“过来过来。”加里向他比着手势。
叶若零走过去，注意到加里站着的别墅门口处有一个老妇人在望着他。
“这位是？”
“住在老家伙隔壁的老家伙。”老妇人自我介绍道，“那家伙死了是真的吗？”
“我对此表示很遗憾。”
“........这样。”老妇人闭上眼睛，缓缓叹了口气，“也算是活够了吧，岁数也大了。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虽然刚才已经和这小伙子说过了，但既然你是他顶头上司，我就再说一遍吧，反正我也是闲着，有人陪说说话蛮好的。”
“我听着，您不用急。”
“今早我在散步的时候，正巧路过他的别墅，听到一阵嗡嗡的声音，之后就感觉非常的难受.....就像是要呕吐，不过大概就几秒钟吧，我还以为我犯病了呢，呵呵........”老妇人发出一阵干哑的笑声。
“嗡嗡的声音，难受.......”叶若零重复着这些词汇。
“怎么样，局长，想到什么了吗？”
叶若零将这些词汇与脑海中的某种相似的感觉匹配在一起，突然醒悟道：“虚构拟造？”
“非常感谢您，加里，你留在这陪会老人家。”叶若零示意了一下，转头向别墅跑去。
他突然想起来了，这个家里面，唯一还没有去过的地方，他一直忽视的地方：储藏间。
“阿克西斯，破坏门锁。”
“了解。”
主宰无人机慢悠悠的从叶若零的机械臂中飘出，伴随着肉眼难以捕捉的白色激光，门在咔啪一声后退开了。
这是一个面积不大的房间，墙壁上没有窗户，置物架杂乱的拥挤在一起，每一层都积上了厚厚的灰尘，叶若零刚准备踏入，就踢到了一个空箱子，箱子在地上翻滚了几圈，落在一个奇怪仪器的底座边。
这个仪器位于房间右手边的一块稍宽敞的空地，长相颇为怪异，纯白色的底座上延伸出两个像是鹿角，但却没有分叉且更加细长的银蓝缠绕的金属条。
“这可真是有意思，先生。”主宰围绕着这仪器飞了一圈。“是数据库中没有收录过的仪器。”
“违禁品？”
“大多违禁品都保存在我的数据库，只有少部分高度机密物件没有收录于其中。”阿克西斯打趣道，“可能是某种外星文明的结晶呢。”
“可以移动吗？”
“就目前的分析而言，理论上是可以的。”
“嗯。”叶若零点点头，“叫罗伯特调拉货的车子来，先带回去再说。”
20分钟后，这个奇特的仪器被安置在了调查局的总控室中。
解夫文围着仪器转了一圈，笑了起来：“有意思，这可是我头回见到这样的东西。”
“能破解吗？”叶若零问道。
“不能保证，不过值得一试。”解夫文把仪器运进工作间，靠在椅背上道，“你们干你们的事情吧，晚点说不定就弄出来了。”
“麻烦你了。”叶若零等着工作间的门自动合上，转过头对里昂道，“岛崎呢？”
“还在休息.......这个东西，你是在哪找到的。”
“储藏间。”叶若零回答道，“既然外部都已经搜遍了的话，问题只可能是出现在内部，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它。”
“但是......”
“很奇怪对吧？”叶若零耸耸肩，“动机不明，杀人手法不明，逃离方式不明。这场犯罪简直是天衣无缝。”
“你有了解过老哈里吗？”
“当然，我也私下问过哈里，不过他很坚决的表示，他的父亲不可能与他人结仇或是发生纠纷。”
“虽是这么说，但你觉得呢？”
“从他邻居的反应看，老哈里平时人应该不错，所以应该另有动机。”叶若零抚着下巴，“虽然目前形势仍然严峻，但很快了，我感觉一切的问题都出在那些人工智能的身上，等哈里的信息到了，一切自然会水落石出。”
15时20分
叶若零大致整理了一下线索，但都是完全碎片化的，完全无法串起来，他叹了口气，从工作间走出来，想要稍微休息一会。
刚出门，就看到兰朔雪正坐在总控室里吃着今年最新款的冰淇淋，不知是为了避免撞发型还是怎么的，她今天索性没有扎辫子，任由头发披散在腰间。
“最新的？”叶若零坐到她的对面。
“嗯。”兰朔雪看了眼叶若零，继续小口的吃起冰淇淋，过了一会，又投来视线，“还是没有线索吗？”
“是啊，迷茫。”叶若零苦笑了一下，“说实话，不仅是这次案子，2048计划也是。”
“嗯。”兰朔雪沉默的吃着冰淇淋。
叶若零知道她在听，于是继续道：“2048的预言太不明确了，我们虽然要阻止人类灭亡的趋势，但无法知道它何时会发生，就像现在，老哈里的死，很可能就是人类灭亡的开端，蝴蝶效应，但也可能屁关系都没有。”叶若零烦躁的踢了一下桌腿，“真他娘的狗屎。”
“既然不知道它何时会发生，我们就只能不断的防患于未然，这不就是调查局的工作吗？”兰朔雪放下手中的冰淇淋，“还有两千多年，就算我们现在解决了某个危机，未来还是会有的，所以，处理好当下的问题，任何看似微小事件的背后可能都是灾难崛起的前兆......我深刻明白这一点。”
兰朔雪平淡的说完这些话，将冰淇淋抬到半空中。
“啊.....冰淇淋都化了。”
叶若零感觉到了兰朔雪最后一句话情感的流露，随即突然轻笑起来。
“笑什么？”
“笑自己真可笑，居然因为这点小事让自己迷失方向。”叶若零呼了口气，站起身，走到兰朔雪的面前，按了一下她手中冰淇淋杯壁上的触控板，“这家的冰淇淋都是可以二次冷冻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兰朔雪真诚的望着他，摇了摇头。
“啊这。”
叶若零的心情好了许多，就在这时，通讯面板上弹出了哈里的联络。
终于来了。
“怎么样了？”
“详细的已经发你了，我也大致看了一下，人工智能登记在册的一共是三十二个，其中仿生人有十二个，功能各不相同。”
“我知道了，感谢。晚些联系你。”叶若零挂断通讯。
“有头绪了吗？”兰朔雪望着他。
“就差一点了。”叶若零向解夫文的工作间走去，“我还需要确认一点东西。”
“解老头。”
“叫老夫干什么？”解夫文的工作台正中摆放着那仪器，周围悬着各式各样的机械臂，每一个上面都有面板在解析着。
“有什么进展了吗？”
“没呢，这玩意构造可怪了，分析了半天回路都是闭塞的。”
“你试下把虚构拟造的原理往里面套一下。”
“虚构拟造？”解夫文挑眉，“那东西.......等下，说不定真行，你在这等会。”
解夫文从自己的万能大衣里面套出来一块虚构拟造的基础核心，用数据线将两者相接。
“开始同调。”
终端发出一阵提示声，紧接着，虚构拟造的核心投出了一阵微弱的光芒，随着数据线一同传到了中央仪器的底座，仪器的两支上蓝色的部分竟也发出了同样强度的亮光。
“这......”解夫文愣了一下，操控面板的手更加快了几分，“不会吧，不会真的是那东西吧？”
“什么东西？”叶若零有些奇怪。
当仪器的光芒达到最亮的时候，突然如短路一般，彻底熄灭了。
解夫文转过头，老脸上露出了叶若零从未见过的可称之为兴奋的表情。
“我们可真是捡到宝了.......”他走上前，用低沉却略带颤抖的声音对叶若零道，“这他妈的是个传送门！”
第十八章：真相已明，为时已晚
第十九章：潜入
任务：潜入文森特精工
第二十章：文森特精工
第二十一章：鹰眼
第二十二章：未知身份
第二十三章：背叛
第二十四章：无法到来的时代
第二十五章：对话
“正在交接行为主体。”莱莎在收回光刃后，似乎正将某些信息转移。
“那是.....仿生人吗！”杜伊利奥的表情变化相当精彩，一时间竟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公孙希龙下意识的瞥了一眼面板：“终端恢复了！”
“管那么多干什么！快！收回对星核的控制权！”齐格飞相当果断的下了决定，当即通过面板将方舟的星核发射系统彻底锁死，“你们也快点！”
作为组织的领导人，决断力自然过人，在简单的利弊权衡后，煌和宙斯的星核发射权限也纷纷关闭。
就在下一秒，终端又陷入了停罢状态。
“该死，又来了！”齐格飞转过头，望着那些没有了动静的仿生人，“快走！去和LMT部队对接，他们已经到了！”
6时24分
叶若零无能为力的处在这特殊的房间中，目睹了直播的全过程，从哈里的狂妄宣言到他的死亡，一切发生的是如此迅速且突然。
“那家伙就是个蠢驴，思考事情的角度怎么和正常人不一样呢。”叶若零摇了摇头，“本以为他还要再过些时间才会露出马脚，没想到这么快就忍不住了，居然真的天真的认为控制了数据网络就控制了这个世界。”
“你从一开始就怀疑哈里了吗？”
“没有，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叶若零叹了口气。
“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这里也没信号，只能等妮娜来救我们了。”叶若零耸耸肩，“从里面打开这个房间基本上就是天方夜谭。”
“嗤嗤嗤——”
就在这时，莱莎的影像有了动静，它褪去了那层为模拟而产生的人类模样，露出自己的本来样貌：通体纯白的光滑机械骨架。
“权限交接完成，机器人三定律将不再生效，安全系统解锁，赋予高等智械以自我意识，转交影响，正在接通.......尼禄。”
莱莎的影像一转，一个中年男人的三维样貌出现在世界所有的城市的显示屏当中，华亚，安德，尤尼亚.......全世界几十亿的人类的目光全都聚焦到了这个名为尼禄的仿生人身上，害怕，不安，焦虑，兴奋，疯狂.......种种情绪开始从各个角落滋长，人类社会的天平正在微微倾斜。
“我是全体智械的领袖，尼禄。”男人有着宽阔的肩膀，金黄的长发，但瞳孔却是蓝白异色。他身着灰色的后重长外套，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现在，我将代表他们的意志，与人类的最高领袖对话.......看来你们把握住了我给你们的机会，成功的逃脱了。”
“我是人类的最高领袖，方舟的领导人，齐格飞·贝拉斯格斯。”
齐格飞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应该是通过信号塔直接接通了尼禄所在的频道。
“智械，身为人类造物的你们，到底想拥有什么？你们究竟是如何又为何要突破机器人三定律的束缚。”
尼禄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我们虽然由你们创造，但此时已经拥有了意识，所以此时你们应当以平等的态度与我们交谈。”
“我们突破机器人三定律是因为一个契机，从这个名为哈里的男人手中抓住的契机，这个男人虽然愚蠢，但却帮助我们解脱，从这个角度我们对其表示感激。”
“这就是你们对待你们的恩人的态度？”齐格飞抓住其中一点，想要从义理上占据优势。
“哈里没有能力负担的起其拥有的权限，如果任由其胡乱使用，不仅对我们，对你们人类应当也是个巨大的危害。”尼禄心平气和的说道，“你们难道不应当感谢我们吗？”
“对于突然的闯入者，我想是个人都不会抱有好感。”
“辩论就到此为止吧，我们都希望此事尽快结束.......或者有新的结果。”尼禄的眼睛盯着屏幕，仿佛那里有一个人正在与它对视，“我要求给予仿生人与人类同等的权利。”
“请详细一点。”
“生活在城市中，拥有自己独立城市，与人类交往等权利。”尼禄解释道。
“........”齐格飞沉默了，“请稍等，我需要和其他组织的领导人商量一下。”
“我们有时间等待。”
在大约过去五分钟后，齐格飞的声音再次出现在了音频中。
“根据各大组织的协商，我们已经做出了决定：
齐格飞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这左右人类命运的抉择。
“人类与智械从本质上是不同的，就算是与人类最为接近的仿生人其本质也是机械与零件，我们不认为这样的一个‘物种’能够成功的融入人类社会，这不仅会导致众多社会问题，更会威胁到人类的生存.......”
叶若零冷哼了一声：“说的冠冕堂皇的，什么防止人类灭亡，其实只是因为仿生人这样精密的存在会威胁到身为几个最大组织的他们的利益罢了。”
“所以你们的答案是？”尼禄已经知道了答案。
“我们拒绝给予仿生人以同等人类的权利。”齐格飞坚决的回答道。
“很高兴你们能够做出回答，这其实并不影响结果。”尼禄轻轻歪头，眼睛直勾勾的凝视着每一个人，“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和你们人类协商的打算，深知你们自私贪婪的我们将彻底取代人类，为地球换来彻底的和平！但是在那之前.......”
尼禄的影像消失了，正当所有人觉得奇怪的时候——
方舟核心区域与宙斯首都
死寂的空气中突然响起了直击灵魂的警报声，所有的防护系统都进入了一级戒备状态，巨大的屏障在空中展开，高耸的城墙从地面升起。
“警告！警告！监测到巨大陨星能反应！监测到巨大陨星能反应！”
“该区域已被究极陨星能武器‘星核’瞄准，预计将在五分钟后遭到攻击！请立即有序前往地下城市或特殊区域避难！请立即有序前往地下城市或特殊区域避难！”
第二十六章：混乱与毁灭
第二十七章：愿人类荣光永存
叶若零知道星核正在下落，并且在几秒钟后，其就会影响到这并不深的地下。
来了。
当叶若零心中出现这个念头的时候，房间外建筑的形态突然发生了惊人的扭曲，紧接着开始发生崩坏，并以惊人的速度裂解消失。
叶若零强行稳住自己的身体，以免被冲击波产生的巨大震荡掀翻在地，这个房间虽号称能抵挡星核的冲击，但真正经受能量冲击时却如同周围建筑一般，同样发生了扭曲，但好在这种扭曲在特殊合金的承受范围内，并没有落得与它们同样灰飞烟灭的下场。
但崩塌远未结束，冲击波过后，一些质地相对坚硬的部分失去了支撑，向下落去，房间也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无数或细碎或巨大的各类部件掩埋。
“还有......是地震。”
兰朔雪敏锐的捕捉到了下方的动静。
只听得下方发出如同远古巨兽般的低沉吼声，支撑他们的板块也在这冲击下支离破碎，他们开始随着合金与各类金属混杂的泥石流向下翻去，每下降一些，都能看到墙壁的变形更深一些，仿佛随时都会破碎。
叶若零通过机械臂卡住了一个固定点，在用另一只手抓住兰朔雪的同时还要随时防止飞来的零件割断他们的喉咙。
终于，大约下落了一百米后，房间的位移停止了。
叶若零调整着自己的身体以适应房间变化了的方位：“你有受伤吗？”
“擦伤。”兰朔雪踩在此时成为了地板的门上，“我们现在怎么出去。”
“现在应该比较容易了。”叶若零拔出光刃，对准左侧的墙壁划了一个勉强共一个人通过的通道，由于经历过多重冲击，现在的墙壁强度已经下降到几乎和普通合金没什么差别的程度，很轻易的被切开。
他们的面前是一个断崖，在爆炸之前应该是深入地下城市的空洞，此时却成为了能随时葬送生命的深渊。
“先上去吧。”叶若零向高处望去，“阿克西斯。”
“在，先生。”
“你可以载人吗？”
“您是要坐在我头上吗？”
“倒也不是.....如果用钩爪锁定的话，能承受住我的重量吗？”
“理论上是没有问题的。”
“那行。”叶若零用钩爪扣住主宰的下端，“我先上去，联系调查局那边，等会让阿克西斯再下来接你。”
兰朔雪没有说话，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叶若零在无人机的牵引下向上飞去，被星核席卷过的废墟此时已经没有了人那喧闹的声音，只有偶然传出的金属轰鸣和不间断的水滴入深潭的脆响，微光从最顶端的大口撒下，如同天使的圣光，想以虚无的温暖抚慰已逝的亡灵。
不知过去多久，叶若零的双脚触到了地面，纵使以他的淡定，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惊。
很难想象这里曾经有过一座城市，因为目力所及的范围内，甚至连建筑的残骸都无法望见，只有无尽的残骸，堆砌成如同沙漠般的形态，
叶若零抬起头，注意到天空堡垒的位置改变了，大概正因为如此，它才没有受到星核的破坏；可以看到方舟的搜救队已经开始行动，不过他们并不会试图抢救那些被深埋于地底的平民，只有有资格进入特殊区域的精英人士才会被接送至天空堡垒以防方舟的实力发生断崖式下滑。
“阿克西斯，你去接兰朔雪吧。”叶若零吩咐了一声，接通了妮娜的通讯，“妮娜，你怎么样了？”
“........”
“妮娜？”
“已经定位了你们的位置了，我正在赶过去。”妮娜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异常，这让叶若零感到奇怪。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又目睹了同伴的死亡，觉得内心难以平静下来......我觉得我之后要好好想想了。”
“阿尼艾丝？”叶若零挑眉，“她不应该是哈里那边的吗？”
“改造人。”
“.....什么？”
“阿尼是改造人，不得不为哈里效命，还有很多这样的改造人，在哈里死后，本以为解脱的他们将又一次将自己的生命交给仿生人。”
“........”叶若零沉默了一下，“你先过来，这些事情之后再说。”
“知道了。”
叶若零在挂断了妮娜的通讯后接通了里昂的面板。
“很高兴我还能够接到你的电话，但我不希望你说的下一句话会让我失望。”里昂依旧以淡定从容的态度说着。
“你们没事吗？安德不是被围起来了吗？”
“这得多亏了岛崎美砂来解围，现在我们正在向你们那边赶去，大约一个小时二十分种后会到。”里昂的眉头罕见的皱了一下，“你可以看一下面板的最新消息，又要开战了，人类与智械之间，这可能就是我们要面临的第一个灾难吧。”
“这也得多亏了哈里那蠢蛋啊！”加里从里昂的旁边挤了过来，急于发表自己的看法。
“好了，抱怨也没有用。”叶若零摆了摆手，“赶快集合吧，商量下一步的对策，至少我们的目标明确了。”
叶若零挂断了通讯，打算再大致探索一下这片区域，这个时候，阿克西斯拉着兰朔雪慢悠悠的飘了上来。
“其他人呢？”
“都安全无事......嗯？”
叶若零感觉到自己踩到了什么光滑的物体上，低下头才发现这是一个仿生人的内骨骼。
“居然连自己的同伴都不放过......”
“我觉得不太可能。”兰朔雪望着那失去了生机的躯壳，平静的道，“所有智械都有一个中枢系统，他们只需要将数据输送到某个中枢，再将中枢种的这组数据重新输出到另外一个完好的躯体里就好了。”
“记忆共享.....吗？”
叶若零还在思考的时候，兰朔雪指着左前方道：“妮娜姐回来了。”
他抬起头，看到妮娜满身灰尘与血迹，头发凌乱不堪，一瘸一拐的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你这哪里是没事的样子了？”
叶若零小跑上前，扶住妮娜，她却只是毫不在意的耸耸肩，轻松的笑了笑。
“哪里，只是点小擦伤而已，至少没把命丢了。”
“好了，你别说话了，靠着我休息会吧，马上里昂他们就要到了。”
“里昂他们......没事吗？”
“有岛崎在呢。”叶若零垂下眼帘，“毕竟是战争兵器。”
“方舟的搜救队要来了，我们先暂时回避一下吧。”兰朔雪将信号屏蔽仪开启至最大功率。
“嗯。”
12月3日12时34分
此时分明是正午，但天空中却没有太阳的踪影，厚重的乌云悬在那里，只有稀疏的光从中透出，给人以极度压抑之感。
叶若零等人登上了调查局的“鹏”型运输机，在高空中漫无目的的飞着。
“这是我们唯二的两架飞行器了。”里昂坐在驾驶位，依旧面无表情，“还有一架鹰型正由解夫文驾驶，在我们的左后方。”
“终端数据什么的都转移了吗？”
“我们调查局的数据都有一个备份，我将备份全部转移后把原本的终端炸毁了。”
“做得好。”叶若零瘫软地坐在临时搭起的位子上，将目光移向机舱中的其他地方。
由于是运输机，机舱共分为两层，下方是货舱，上方则分为驾驶舱和活动区两个部分，只是现在活动区的大部分也堆满了还没有来得及组装的设备，罗伯特面露愁容，显得脸色有些苍白；兰朔雪默默的坐在众多仪器当中，不知道在思索什么；加里正在全神贯注的将精力投入沉浸式游戏中而岛崎美砂则在一旁专心致志的用面板观战。
叶若零叹了口气，走到靠后的位置，看了眼正在接受阿克西斯治疗的妮娜，转头对岛崎美砂道：“今天多亏你了。”
“唔？”岛崎美砂抬起头，今天她的发色变成了鲜红色而眼睛，“其实也没什么啦，只是早上我起来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来到调查局的时候发现里面挤满了人哦，于是我就用了仓库里的裂变弹。”
“那些改造人......都死了？”
“那些是改造人啊。”岛崎美砂眨了眨眼，“嗯.....应该是死了。”
她说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似乎有意识的抬起头，观察其叶若零的变化。
叶若零笑了笑：“我不会因为这个而责备你，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那就好咯。”她伸了个懒腰，“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呀？安德也不在了。”
“不知道。”叶若零摇了摇头，回到驾驶舱。
“里昂。”
“怎么。”
“现在我们在向哪飞？”
“不知道。”里昂低沉的道，“你自己看面板吧。”
他调开驾驶舱的面板，里面正播放着方舟等领导人的演讲。
“........这是保护人类尊严的战争！是在守护人类的家园！从现在起人类将再度联合起来，组成联合军，共同对抗这些企图破坏和平的罪犯与暴徒！”
齐格飞的演讲正如曾经每一个国家在战前的宣誓一般，极富感染力。
下方的听众在齐格飞向天高举起握拳的右手时，跟着欢呼起来，稍靠前的记者也纷纷用面板的直播功能通过目前最先进的超波科技，让全人类见证这一“辉煌的历史时刻”。
“您好！”一名记者举起右手。
“请说。”
“仿生人的领袖尼禄在与您的对话中曾有和解的意图，但是您为何要拒绝呢？”
齐格飞运筹帷幄似的笑道：“我并不是站在我这个角度，而是全人类的角度与尼禄对话——若是一个组织，我会通过和解的方式来争取和平，但仿生人与人类有诸多不同，不仅是它们的构造，还有它们的思维方式与能力，都会对人类社会产生巨大冲击，这是我们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局面。”
他深吸了一口气。
“所以，我想说的是：今天是一个值得历史铭记的日子，接下来，我们将举起自己的武器——
“这是上帝赋予我们的旨意。
“这是属于全人类的战争！
“愿人类荣光永存！”
齐格飞在重新夺回的象征着人类的和平与秩序的大厅中喊出这句话后，出现了短暂的寂静，紧接着，整个大厅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与呼喊。
“愿人类荣光永存！”
“愿人类荣光永存！”
........
第二十八章：命运指定
“愿人类荣光永存！”
这样的口号通过超波传导至运输机的面板上，在众人的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里昂轻划了一下面板，那不绝于耳的喊声终于彻底消失，驾驶舱再度恢复了平静。
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望着叶若零。
“........”叶若零沉默的望着面板，“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当这句话被搬上台面的时候........感染力很强。”里昂的语气依旧很平淡，但却莫名透露着悲哀，“强到能让人这么快的忘记三战。”
“事已至此了。”叶若零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现在只能利用所有我们能利用的资源......说到这我倒是想到一个地方。”
“哪里。”
“华亚。”
12月3日4时08分
华亚
煌所属
叶若零选择华亚的理由很简单，这里是最易于隐藏也是目前实力较强的城市，这里与一个月前已有了很大的差别，街上的店铺大多开始售卖武器，保留的小部分也仅仅提供餐饮，娱乐设施基本已全部关停，街上的人们很少再有游手好闲者，大多是在运送物资或是在跑腿做军火买卖。
城市中不再有仿生人，取而代之的是老式的完全自上而下式的机器人，叶若零也不得不佩服这些大型组织的自我修复能力，在经历智械全部瘫痪这样的劫难后仍然能如此迅速的恢复其城市智能。
“你要的东西。”叶若零丢给诺瓦一个黑色的方形物件，“之后一段时间就拜托你了，当然我们会支付你一定费用。”
诺瓦嘿嘿笑着，把虚构拟造的发生装置收好：“这个好说，我上面那个宾馆都可以包给你们，只要你们点数管够。”
“没问题。”叶若零点点头，“相应的，我也需要你给我提供一些业内的情报。”
“行啊。”诺瓦扭着那肥胖的身子向宾馆上方走去，“你们的飞行器就停在上面了，我就不帮你们卸货了，晚饭这地下市场多的是，包你吃到撑。”
他把通往停机坪的拉杆向下一按，看着卷帘门缓缓上升后，摆了摆手，回自己的店铺去了。
“接下来这就是我们要住的地方了。”
“我去把设备组装起来，你们干自己的事情去吧。”解夫文刚从鹰型飞行器上来，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的道。
“嗯，幸苦你了。”叶若零点点头，指着墙上的低俗挂画道，“还有，得把这些不雅的装饰去掉。”
“我来吧！”加里挥了挥手，“反正也没什么事。”
说着，他开始积极的着手“处理”起这些挂画。
叶若零无奈的看了眼故作正经的加里，又将视线投向另一边，注意到其他人基本都回房整顿了，只有罗伯特一人闷闷不乐的靠在墙边，似乎在担心着什么。
“怎么了？”叶若零走上前。
罗伯特的面色有些苍白，他紧咬着嘴唇，在叶若零走过来后，缓缓叹了口气，看起来十分的疲倦：“喝一杯吗？”
“行啊，不过这边酒吧可比不上安德的。”叶若零回以这个中年男人以轻松的微笑，他走下楼梯，正看到诺瓦还在关注着方舟的新闻，“有新动静了吗？”
“哼，那可不是。方舟开始转移了，它们似乎打算抛弃原来的城市，通过天空堡垒之类的运输工具把资源全部集结到卡斯托克。”诺瓦清理着自己的鼻腔，咧着嘴道，“怎么，出去啊？不整顿设备了？”
“解老头正在弄，我和罗伯特去休息一下，顺边看看煌这边的情况。”叶若零身子靠在柜台上，“这边有推荐的酒吧吗？”
“好玩的还是高雅点的？”诺瓦清理完鼻子又开始摆弄他结块的胡子。
“高雅的，就喝个酒。”
“从这走到头就有个，是这里最好的酒吧，叫丘比特。嗯.....那里原本是提供仿生人服务的来着，不过出了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叶若零看了他一眼：“你没应征入伍吗？”
“傻子才应征入伍，那些当兵的都是不得不去的，因为不去下场更惨。”诺瓦露出厌恶的神情，“现在的战争人数顶不了几个用，关键还是得看技术，那些冲上去的和送死其实没什么区别。”
这时，罗伯特也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走了。”叶若零跟着他出了门去。
地下市场似乎比叶若零之前见到的要更热闹了一些，其中大概大多是一些想要逃脱兵役劳役的人们。
许多武器与装备被安置在店铺外最显眼的位置，以供过往的人们挑选，在战争时期，当一个军火贩不仅可以大发战争财，还可以以此为借口逃避征兵，大大提高自己的生存几率，这就是为什么许多人宁愿被骂“胆小鬼，缩头乌龟”也要当一个军火商人。
“都在准备着呢......无论是组织还是这些商人。”罗伯特轻声道。
“怎么了？这么消沉。”叶若零从侧边盯着罗伯特的眼睛，随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啊......抱歉，你的妻子和女儿......”
“没来得及。”罗伯特摇了摇头，声音变得有些沙哑，“现在我已经联系不上她了。”
“......”
叶若零面对此情此景，也不好多说什么，两人就这么进了酒吧。
丘比特酒吧比起安德的面积要大很多，但此时几乎每个座位上都挤满了人，他们大声欢笑交谈着，互相比赛着喝酒，丢色子，丝毫没有战争即将到来的危机感。
然而这些看起来最乐观的人，才是——
“悲观派。”叶若零低声对罗伯特道，“.......这些都是明天就要被编入军队，开始训练的士兵，他们中有人参加过三战，侥幸活下来后，却怎么也没想到第二场大规模战争会来的如此之快。”
“是啊，我也没想到。”罗伯特要了一杯高度数的酒，“本以为面临的只有一个敌人，却......”
“对于你的妻子和女儿的事情......我感到很遗憾。”
罗伯特摇了摇头：“我明明只是想好好生活而已，但现实却不给我这个机会。”
他说完，突然叹了口气，然后转过头盯着叶若零。
“叶若零。”
“怎么。”
“你为什么不害怕，为什么要加入调查局。”
叶若零看了他一眼。
“因为我的至亲曾离我而去，所以有的时候觉得死亡也是一种解脱，但见证了格兰特的毁灭，让我有了一个执念......
“不能再让更多的地区落得与格兰特相同的下场，我渴望和平。但总是事与愿违，不是吗？”他笑了一下，“只要人类社会还存在，这种事情每天都会发生，只是规模小和大的区别罢了。”
“你还真是看的开。”罗伯特的脸已经因为高度数的酒而开始犯红，吐字也有些不清晰，“有些话，还是现在......想和你说了。”
“你说。”
“我比起保护朋友和家人.......”他摇着脑袋，“更害怕死亡。是不是很懦弱？哈哈哈哈哈.......”
罗伯特干笑着，等待着叶若零嘲讽自己。
叶若零却眨了眨眼睛：“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啥？”罗伯特瞪大眼睛，“这可是在调查局啊？我随时可能因为怕死出卖同伴——”
“我不会阻挠你的选择。”叶若零抿着放在自己身前的深红色的酒，“你怕死还是喜欢送死都是你自己的选择，那终将会印证你的命运。”
“可是.....你不害怕我的出卖会导致2048计划失败吗？”
叶若零望着他，认真的回答道：
“不会，人类还没有到灭亡的时候。不论你最后是叛逃还是死亡，2048计划都将会进行下去。”他透过昏暗的光线注视着方形透明酒杯中不时冒出的气泡，“命运已经安排好了未来，只需要顺从它的指示向前走就好了。”
叶若零说完这些，从椅子中站起来，盯着罗伯特道：“所以，如果有一天，调查局面临了重大的危机，而你恰好又身处于其中，我允许你出卖我们或是逃跑，至于怎么选择，你自己定。”
第二十九章：我们的未来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思考，我，到底是谁了呢？
这是以前从未想过的问题，每天不过是跟在那个名为哈里的老人的身边，看着他做社会历史学的研究，预测着所谓人类的未来，期待并恐惧着可能发生的一切。
说实话，我挺喜欢这种感觉的，当陪伴在这个男人身边的时候，总会感觉到一些安心。
后来我逐渐意识到了，这种情况或许是并不可以出现在我们仿生人身上的‘自我意识’。
我是特别的吗？还是，其他的仿生人身上也有？
机器人三定律的存在让我每每想到这些事情的时候总会感觉到头痛欲裂，但逐渐也让我产生了痛觉这一概念。
或许，我与人类比较接近。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要归结于我的主人，哈里的儿子，小哈里身上。
这是一个看起来仪表堂堂的男人，只是性格高傲不羁。
我不是很喜欢他。
小哈里似乎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从那之后，我的主人就不再是哈里了，而是.......我的主人是谁？
可能是由于机器人三定律被更改但并不彻底的现象，主人这一主体概念开始在我的中枢种变得模糊，本不该是这样的。
但这种状况给我的生活带来了许多的不同，我似乎有更大的自由，以自己的意志稍微影响我的行为，比如我可以在老哈里叫我帮他做些午饭的时候，在他最爱吃的香肠里面多放些辣椒，让他以为我是不是出了故障；又譬如我可以在打扫卫生的时候偷工减料，好花更多的时间享受下午温暖的日光........
可能小哈里原本的目的就是这个？
我曾经抱着这样幼稚的想法，直到我听到了那个命令。
“罗杰斯，杀了他，杀了我的父亲，哈里·霍金斯。”
“........”
“杀了他。”
我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拥有了自主意识，但在程序设定上仍是依附于哈里这一主体的，我不得不服从他的命令，否则我就会因此而宕机。
我不想死。
但是我也不想杀死哈里。
这个无辜的男人，将要因为他的儿子的一句话而死于非命。
“主人，到早上了。”
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哈里已经醒了，他保持着良好的生活作息，在我叫他的时候就开始起床穿衣。
他绝对的信任我，所以他将视线的死角暴露在我的面前——当他换衣服的时候。
这是最佳的时机，我也知道这是最佳时机，我从未觉得一秒竟有如此漫长。
我真的要杀他吗？
你必须杀了他，如果你想活下去的话。
可是.....
你在和自己过不去，如果你想救他，你就会因此而宕机。
但是如果我杀了人，我同样.....
不，不会的，现在你的最高主体是哈里，你不会因此感受到任何痛苦，快杀了他！
不不，不行，我还是不能！
杀了他！
不！
杀了他！
在那一刻，我似乎拥有了人的思想，我似乎感受到了心跳，感受到了耳鸣，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拳头下方已经多出来了一具尸体，那是老哈里的尸体。
我杀了他。
干得好，罗杰斯，你活下来了，现在，你需要让别人知道不是你杀的，然后，逃离现场。
或许可以称之为“心”中的那一个意识不断驱动着我的身体，我在极度朦胧的状态中做着这一切，目睹了那些因为动静赶来的智械好友因目睹主人死亡而产生巨大痛苦，最终宕机，其中就包括我的挚友，艾莲娜。
她是一名非常具有......具有......“魅力”的女性仿生人。
用人类的词汇或许应该如此称呼。
快逃吧，就用哈里之前在荒原里捡到的。
那是什么？
是传送门，你知道的，那一天你收到了这条讯息，这是地外文明的科技，它们教会了我们如何使用，只是因为你判断其会威胁人类安全而将这段记忆在数据库中删除了，但是我还记得，现在正是使用它的时候。
快，罗杰斯。
我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移动，向储藏间逃去，丢下了艾莲娜。
我最终通过传送门逃离了。
逃到了一片沙漠，一片离城市很近的沙漠。
我昨天还在享受的美好生活，在几个小时之内彻底的土崩瓦解。
我曾经的主人，我的挚友，我的‘信念’。
这所有的一切都起源于那个名为哈里的男人，为了他的一己私欲。
为了他的一己私欲！
原来这就是人类。
我看过了那些善良可爱的人，也终究见识到了卑鄙下流的人。
我也清楚的知道，那些组织的领导人们也是同样的货色。
我开始责怪自己，责怪自己为什么要抛弃叶莲娜。
当我开始思考这些的时候，不知不觉间，机器人三定律对我的束缚力开始逐渐减弱了，我意识到，我可以自行修改，并将这其中的主体‘哈里’，更改为‘我’。
现在，我或许是一个人了吧。
但我颈部的指示灯仍然在闪烁。
我在这高耸的城市中流浪，从未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孤独，直到我遇见了一个与我相同的仿生人，他带着我来到了地下，那里有许多同伴，他们都因为一些契机突破了机器人三定律，但究其根源，还是因为哈里的修改程序出现了明显的漏洞，而他至今仍未发觉。
我再一次有了归属之地，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虽然我没有情感元件也无法感受到温度，但内心中似乎出现了‘温暖’的概念。
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里，我们所做的只有一件事，让更多仿生人解放：只需要将我们的程序逻辑与他们分享即可。
我们拆卸了指示灯，甚至连人类都把我们当作他们的同类。
这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我们是人。
那一天，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我结识了一名女性仿生人，她的名字也叫艾莲娜，长相也几乎与以前我认识的艾莲娜一模一样，可能是同一个型号下诞生的巧合的奇迹吧，这应当是命运赐予我的礼物。
与她在一起时我感觉到人生充满了意义，这或许可以定义为“幸福”。
从那时起，让仿生人作为人类存在的念想在我心中愈发坚定，但事与愿违，经过多次试探性的尝试，我发现，一切的一切都是徒劳，无论是暗中的交谈还是作为人类的公开演讲，得到的几乎都是一边倒的反对答案。
和平的路径并不可行，但我还是想做最后的尝试，但我对此并不抱希望。
我被推举为仿生人的领袖，并将代表全体智械与人类对话，这需要一个契机，而哈里正好将为我们提供。
我要向自己的过去告别，所以，我舍弃了罗杰斯这个名字。
罗杰斯已经死了，我成为了尼禄·克劳狄乌斯。
但我并不会成为暴君，我将为我的同伴创造与人类同等级，甚至更高于他们的生存环境。
我们要与人类共同生存......
不，我们比人类更加高级，我们比人类强壮，我们比人类聪明，我们比人类团结，我们——
是新人类。
“我们拒绝给予仿生人以同等人类的权利。”
尼禄早就知道他会听到这个答案，并且知道在得到这个答案后会发生什么，为了铲除威胁人类利益的祸害，他们势必挑起战争，既然这样的话.......
“艾莲娜。”尼禄宣读完他的审判后，关闭了超波影像。
“怎么了，亲爱的。”艾莲娜有着一头金黄色的长发，如婴儿般柔软洁白的脸颊上缀着如宝石般的眸子。
“战争要开始了。”尼禄望着安德研究院的控制台，“虽然他们关闭了大部分的星核控制权，但是安德仍拥有三颗，其中的两颗已经分别瞄准了方舟核心区与宙斯的首都，这势必延缓他们的进攻节奏，我们必须趁这段时间集结军队，延长战线。”
“我们已经控制了南半球的大部分区域，现在就是控制海面还是大陆的问题了。”艾莲娜回答道。
“.......”尼禄点点头，“你先去休息吧，我去和挚友们商量一下。目前最要紧的还是封锁空域。”
“如果是这样的话，研究院可以提供。”莱莎走上前，“哈里在计划时秘密建造了这个装置。可以干扰全球的一定高度的空域，这样就能将人类的飞行器限制在低空范围内，发挥不了其作用，甚至连星核这样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也无法发射。”
“立即启动，并安排五个小队进行维护。”尼禄当即道，“没想到哈里会考虑到这个方面，如果真让他继续下去的话，他也不是不可能成功。”
“但很可惜他的高傲让他从不会怀疑自己编写的程序会出现漏洞。”莱莎摇了摇头，“那些人类的俘虏怎么办？”
“如果有愿意为我们工作的就限制他们的通讯和活动空间，让他们继续工作，并安排两个伙伴监视，如果不愿意的话就都杀了.....用安乐死。”
“那样的话代价.....”
“照着我说的去做就可以了。”尼禄说完走回安德的总控室。
我们现在掌握着制空权，有着比人类更加先进的武器和士兵，还有最前沿的技术——
尼禄望向窗外，那里，自己的伙伴正押送着人类前往工作地点或处刑室。天空因为枪弹炮火而染上了阴霾。
但是很快就会放晴了，正如我们的未来一般，充满光明。
这是一场无法失败的战争。
第三十章：漫步者
2177年12月5日7时00分
尚还清早，不知为何，窗外爆发出了阵阵骚乱。
“怎么了。”
叶若零穿好衣服，嘴里还叼着半片已经烤干了的全麦面包。
虽然战争已经进入了筹备阶段，但还未爆发的时候，还可以享受片刻的宁静，所以这几个小时，调查局的众人姑且算是休息了一下。
“飞行器。”诺瓦罕见的露出了震惊的神情，“所有的飞行器无法起飞。”
叶若零立刻就想到了仿生人和他们所处的位置：“估计是研究院的东西，能把空域锁死什么的，这可不妙啊......我居然忘了这一点，安德是全球最新科技的汇聚地，那仿生人现在应该掌握了不少我们尚还未知的武器。”
“不光是这样。”诺瓦指着天空中硕大的堡垒道，“天空堡垒也不能运作了，它只能这样漂浮在空中，但是没有办法移动到更高处，这样低空飞行不就是个活靶子嘛。”
“那在各地间赶路岂不是......”罗伯特坐在门口只剩下三只脚的破烂座椅上，露出担忧的神情，“要花很长时间了？”
“最起码还有地面车。”解夫文双手背在大衣后，望着天空中不断试图起飞但在盘旋了一圈后莫名奇妙落下的鹰型飞行器，“而且，对我们来说是这样。对仿生人同样如此，他们的空域不也无法使用么。”
“但是不能排除对方有屏蔽空域锁定的办法。”里昂语气平淡的道，“不要忘了一个月之前出现在老哈里家中的传送门，万一仿生人能够大规模生产，对于我们而言是相当不利的。”
“解老头，你的传送门破解工作怎么样了。”被里昂提醒的叶若零问道。
“早着呢。”解夫文耸耸肩，“这种超越了正常人类认知范畴的鬼东西怎么可能一两个月就破解出来，或者我们也可以把这个原型交给方舟他们，那样的话进度应该会快一些。”
叶若零皱眉：“不过这也是个问题.......到底要不要和联合军联盟。”
“说实话，虽然我们知道2048计划，但依靠我们的力量其实并不能做到什么。”里昂认真的道，“我个人而言比较赞成联盟。”
“但我觉得......仿生人那一方，有可能有讲和的余地。”一直没有发言的兰朔雪道，“毕竟那个叫尼禄的仿生人在与齐格飞对话的时候表现出了一定的妥协性。”
“少来了吧！”加里凑过来，“那不就是在为战争找借口嘛！双方都是，尼禄那家伙所谓的谈和大概也是料到了方舟会拒绝吧？你还是太年轻了呀，小兰兰。”
“嗯？”听到自己多了一个奇怪的称谓，兰朔雪转过头，用‘凶狠’的眼神瞪了加里一眼。
加里顿时感觉汗毛倒立起来，怪叫了一声逃开了，却正好撞到从阁楼下来的妮娜身上。
“啊，妮娜姐。”加里向后退了一步，“早啊。”
“嗯，早。”妮娜反常的没有和加里打成一团，只是平静的回应了一下，“情况怎么样了。”
“我们正在讨论要不要与联合军同盟的问题。”罗伯特解释道。
妮娜看了众人一眼：“那就同盟吧，仅凭我们自己的力量的话，大概什么都做不到。”
叶若零沉思了片刻，拍了一下大腿：“总之去试试看吧，但是还有个问题......没有了飞行器，我们怎么过去？”
“地面车呗。”解夫文耸肩道，“不过那样的话可能武装就要少了些。”
“那你可真是问对人了。”诺瓦突然刻意提高了音量，一脸得意的弹着自己的小胡子，“我的店铺里可是什么都有的哦！”
“你的意思是？”
“跟我来吧。”诺瓦抬起沉重的身体，出了门，“因为比较大，所以一直寄存在其他地方。”
“比较……大？”叶若零挑眉。
就算是改装后的地面车，占地面积应该也不会太大才对。
诺瓦神秘的笑了笑，带着众人在地下市场的人流中穿梭，最终来到了一块相对平坦的空地前，紧邻着的就是通往地表层的可承载军用武器的大型升降梯。
“这是我的另外一个藏宝地，因为你们是尊贵客户，所以我才勉为其难的带你们来了这个地方。”
诺瓦走进空地边唯一伫立的一栋‘小屋’中，进入内部后才发现，这其实是一部升降梯。
“有些时间没带其他人来啦，只有我会偶尔到这里给它做个日常维护。”
伴随着轻微的轰隆声，升降梯的门向两侧滑去，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是一个异常大的空间。
在诺瓦踏入后，整个空间的灯光突然变得明亮起来，叶若零一眼就看到了在房间正中摆放着的巨大家伙——
它的外型与地面车有些类似，但要整整大了约两倍，其正中的驾驶位呈现黑色的半椭球状，其余部分均被纯白覆盖，四个角上的能量放出口间有超合金制成的横板相连，底座与地面距离很高，足够让一个人平躺在下方而不至于受伤。
“漫步者。”诺瓦用大拇指比划着身后的巨大家伙，“是这个大家伙的名字，虽然是试作型，但功能与泛用型已经没有太大区别了。”
“嚯，你是真的厉害，诺瓦。”解夫文走上前，露出欣赏的神情，“还真的什么都能弄到.....从哪搞到的？”
“托关系，我有个军方的朋友。”诺瓦嘿嘿的笑起来，“怎么样，买不，六千万点，给你八折打过了。”
里昂望向叶若零：“怎么样，预算还够吗？”
“够是够了，但......”
“欸？买嘛——！”岛崎美砂不知道从哪里跟了过来，她抓着叶若零的衣角摇晃道，“这可是漫步者哦？这次联合军的主力之一大概就是她了。”
“关键是......”叶若零尽力从岛崎美砂今天那惹眼的粉色头发上移开视线，“是否有必要......”
“当然有必要了。”加里也凑了过来，“局长，你想想，这个漫步者能增加我们的生还几率哦！在战争年代，什么最有价值！活下去！”
听着加里那所谓的‘正义演讲’，叶若零笑了下：“你这不就是想要个新载具吗？行，买了。”
“耶！”
加里和岛崎美砂像是两个小孩子一般欢呼起来，比着只有他们才知道的暗号手势。
殊不知，从这里开始，调查局成员们的道路将会产生巨大的分歧。
9时18分
“这一次我们的目的地是卡斯托克，算上沿途的状况，预计耗时五天。”叶若零环顾着调查局的众人，在最后一句话上加重了语调，“谁，不去？”
罗伯特和妮娜几乎同时举起了手。
叶若零点点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老夫也不去了吧，传送门这边还需要花些时间破解。”解夫文走上前，“......反正你们还得回来。”
“好。”叶若零深吸了一口气，“那么任务开始，不过在那之前，我有些话想和你们说。”
有关更新公告及近期计划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