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下来了? 第2章 剩女(1) 牛大爷是鬼门关负责进出登记和身份验证的,担负着类似我们的出入境工作人员的职责。 牛大爷这人说好不好,说坏不坏,平时喜欢喝两口,过去的八大名酒,倒背如流,后来新出的那些品牌,他也能够如数家珍,要是有时间有耐心去听他侃,他能把每一种酒的香型和口感,一一跟你捯饬一遍,配上那神态和动作,仿佛正在享受一场盛宴,脸上沟壑纵横的褶子里飘逸着浓浓的酒香。 “这回怎么说?总不能每次都说是老鬼耽搁的吧?”牛大爷一副看热闹的神情,回头瞥了一眼身后墙上的时钟,幸灾乐祸的口气。 “这次还真不怪老鬼,是我自己迷路了。” 我当然不能总拿老鬼来垫背,何况这次是真的因为走错了路。 “迷路了?”牛大爷显然不信:“你都下来多少回了,还能迷路?你就瞎编吧,我可不想犯错误。” “牛大爷您怎么能这么看我呢?您想哈,上面我生活了半辈子的地方还有走错路的时候,何况你们这下面,我毕竟下来还没几次,再说我每次都要到一个不曾去过的新地方去找我妻子,能找到您这出去的大门已经算是万幸了。真的没骗您!” 牛大爷本来知道我下去是为了找我妻子的亡魂。过些日子不重复提这事,他也慢慢淡忘了我下去的目的。 听我又提起我妻子,牛大爷顿了一会儿,用食指在空中像鸡啄米一样冲我点了几下,脸上的褶子里填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情绪:“你呀,就是一根筋,冥顽不灵!你妻子都死了这么些年了,恐怕早就投胎转世了,你还这么傻乎乎一趟又一趟地跑下来干嘛,用不了多久你身体也就跨了,不得不下来跟我们凑热闹了。” 我本想解释说,我去转世处那边查过档案了,转世的名单里,没有我妻子,她一定还在冥界的某个地方。 但是一想大家都是这个强调,又怕进一步耽搁,上边都快天亮了,只好讪讪地呵呵点头,没说话。 “牛--大--爷--”晓萌拖长声调,有点撒娇耍赖的意思,走上去摇晃牛大爷的肩膀:“您就让赵大哥赶紧回去吧,把不该留的人留在下边,你会受处分的。” “嗨!你这死丫头,你倒吓唬起我来了!你让他去美国欧洲逾期不离境试试!他超时了,我不让他过去也是秉公执法,照章办事。” 牛大爷故意虎着脸,瞪了晓萌一眼,手已经准备在我的特别通行证上盖章。 一看这架势,我顺势讨好牛大爷:“很快就清明节了,牛大爷您到时想喝点什么酒?” 牛大爷把盖好戳的特别通行证递过来,并没有看我:“算你小子有良心!喝什么酒,你就看着办吧!” 临出鬼门关,听到背后晓萌的声音:“你下次什么时候下来啊?” 走出去好一段了,回头发现晓萌依然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离去的方向,依依不肯惜别的样子。 我当然能明白晓萌的心思。 老实说,我对晓萌不是没有闪念间的冲动。毕竟是那么一个年轻亮丽花枝招展的女孩,该凸起的地方张扬跋扈,该凹陷的地方含蓄内敛,还那么主动富有挑衅性。 可我只是一个临时下去的生魂,身体还在家里床上躺着,而晓萌是鬼魂,我们不可能有进一步的故事。再说我心里装满了对妻子的念想和愧疚,根本没这个打算,何况上面我身边还有两个30有余的大龄剩女馨雅和雯雯已经足以让我找不着北了。 ====== 因为每次下去冥界一趟,的确就像生了一场病一样的,感到非常疲累。所以周日我一觉睡到下午4点才起,中间馨雅和雯雯都打过电话,我都没有接到。 馨雅给我打电话,属于很正常的事情。 馨雅是我公司的员工,也是公司里仅次于我的主管领导,同时也是我认下的干妹妹,后来跟我同住一个屋檐下。 但是并没有共被同寝。 虽然在极力回避,还是有些新去的员工私底下会戏称她为老板娘。 刚开始,面对善意的当面的玩笑,馨雅会条件反射地连连否认,时间久了不知是嫌麻烦还是将计就计,反正她要么笑笑不说话,要么简单一个“又胡说”就过去了。 再后来馨雅好像对这些闲言碎语有自动屏蔽功能一样,充耳不闻,根本不为所动。 听到这样的议论后,我本是很后悔当初的决定。原本是不想因为馨雅跟我来往太过密切被人误会有损馨雅一个女孩的名声,才认她做了干妹妹,没想到效果适得其反。 可是认下的干妹妹,没有中途退货一说。她一点也不介意的话,我的别墅住我一人空荡荡的,硬把她从我的住处赶出去也说不过去。 我怕这样下去会耽误馨雅的终身大事,起初还有意尝试撮合馨雅跟两个生意场上我以为还不错的朋友一起。 馨雅当成是工作中必要的应酬,直到那两个朋友前后约她单独出去向她示好,馨雅才意识到是个圈套,质问我:“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嫌弃我了就直说。” 不能说是多么愤怒,但馨雅确实表现得很伤心,从眼框里滚落一串泪珠。 嫌弃?兄妹之间怎么好用嫌弃这个词呢? 但是那时我觉得馨雅眼眶里的泪珠滚落得有些突兀,事后才慢慢品出一些别的味道。 这事后来就没好再提,馨雅跟我同进同出,在家里像保姆一样照顾着我的生活起居。 毕竟都是成年的异性男女,又是后来结拜的兄妹,馨雅近距离事无巨细的大包大揽,确实让我感到别扭了一段时间,她却全然没有这种意识似的,我慢慢也就习惯了。 从25岁时死缠乱打进到我公司,一晃30出头了,馨雅就这样成了我身边又一个标准的大龄剩女。 工作上,自从女儿如妻子生前所愿出国留学、我把相当一部分精力放到去寻找妻子亡魂上以后,公司的事情主要都是她在帮我打理,我作为老板,只是在大的方面拍板,日常经营都交给了馨雅,她随时可能有工作上的事情要打电话找我商量。 所以馨雅任何时候给我打电话都不意外。 但是雯雯现在周末给我打电话,就多少有些出乎意料。 第3章 剩女(2) 第4章 夜宠雯雯 第5章 车祸后遗症 馨雅不再追问雯雯的事,看起来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见我心事重重的提不起精神,就又嚷嚷着让我给她讲我跟妻子过去的事情,她知道我一讲起跟妻子往日的生活就会非常专注,无论快乐的陶醉还是伤感的回忆。 所以馨雅让我给她讲故事有转移我的注意力安慰我的意思,但馨雅本身对我跟妻子的过去一直保有着迷一般的兴趣,几乎一闲下来,我们单独在一起,她就会缠着我给她讲。 其实跟馨雅讲讲我跟妻子过去的事情,本不是件坏事,我也可以借此重温跟妻子过往的点点滴滴,更主要的是我也想让馨雅明白,妻子虽然去世多年,但她一直活在我的心里,她在我心中的份量没有人能够取代,同时也算是提醒她不要有其他的想法。 在馨雅的某些举动让我感到有些尴尬的时候,我都会把我的这层意思暗示给她。 馨雅虽然不曾用那么直白的语言严肃认真地表示过什么,但是她的一举一动,包括说话的口气、眼神、表情、动作,好像我们是一起多年的情侣或者夫妻,并且她似乎从来没有在乎过旁人的眼色。 只是我在很多时候不得不回避或者阻止她的某个举动的时候,她才会意识到自己的举止,脸上闪过一片羞涩的红云。 她当时能明白过来,但之后很快就忘到脑后了,属于屡教不改的性质。 至于是真忘记了还是有意充耳不闻,我还真说不清楚。 但因为馨雅贤淑的性格、工作的细致和遇事的沉着冷静,加上她很多地方仿佛都能看到妻子的影子,能给我带来那种犹如妻子在世时的慰藉,我后来已经很难说服自己不把馨雅留在身边。 总之就是既不想馨雅太粘人造成不好的影响,又不愿她离我远去。 但是一个30开外的剩女,一个40多岁的鳏夫,不清不楚互动频繁,难免会有闲话和议论,甚至不堪入耳的猜疑。 当时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才有了认馨雅做妹妹的主意。 我记得当时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馨雅答应得不情不愿。 “馨雅,你看我们这样相处,对你对我好像都不太好,干脆我认你做妹妹吧?” 我当时这样提议时还有另一层恻隐之心,那就是馨雅是车祸中死里逃生,父母却在那次车祸中没能幸免于难,馨雅相当于是个孤儿。 “妹妹?”馨雅没有我想象的兴奋和欣喜,对于这个身份有些迟疑。 “怎么,不愿意吗?” “我怎么成了你妹妹呢?”馨雅好像有点疑惑不解。 “不行吗?你要不愿意就算了。”满以为是个不错的主意,馨雅并不买账,我的情绪自然也高不起来。 馨雅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好吧,就按你说的。” 等到馨雅以我妹妹的身份正式住进我的别墅以后,我才发现更尴尬的事情还在后头。 住在一个屋檐下,馨雅回到家就像个家庭主妇一样,油盐酱醋、擦抹洗涮,本该是我这个做哥的呵护着,她反倒像我妻子一样挥洒自如,把屋子收拾得井然有序,也把我提溜得团团转。 更让人下不来台的是,独处一室,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单独相处,馨雅更是缠着不放让我给她讲故事,回忆我与妻子的陈年旧事。 讲故事本没有什么,问题是馨雅每次都会走神,发呆,恍惚,有时会冷不丁冒出一句大跌眼镜的话来,或者参与到当时故事场景的描述中,弄得我不知道她是有未卜先知的特异功能还是她本来就知道我跟妻子过去的所有细节。 ====== 有个周六没有什么事,我躺在三人沙发上看电视,馨雅卷缩在端头的单人沙发里,照例要我给她讲故事。 “你这突然让我一本正经地讲我跟妻子的过去,我不知道从哪儿说起,见景生情的时候,反而自然地就能想起过去的很多事情。”我其实是想告诉馨雅,这会儿我不太想说。 “我知道你不想讲,我来提问你来回答道吧,这样简单。” “那好吧!”虽不情愿,但还是顺从了馨雅。 “你跟你妻子怎么认识的?”馨雅把电视关了,比上班还认真的样子。 其实这是一个老问题,我觉得好笑,但还是随了馨雅的意:“我们是经人介绍认识的。是一个秋天的中午,在西城的一个公交车站见的面......” “你穿了一件紫色水洗布的短袖衫?” 我本来对当时穿什么衣服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忆,经馨雅这么一打岔,我还真想起来了,当时我确实是穿着一件轻薄面料的短袖衬衫,好像是当时流行的水洗布面料,紫色的,风一吹就颤颤悠悠飘动的那种。 “这20年前的事你也会蒙?” 馨雅说:“怎么是蒙?我看见的好不好?” “你看见的?你那时还是个屁孩,还在外地,上哪儿看见的?” 我当然觉得这非常匪夷所思,但这样的事毕竟不是头一回,我并没有一下子从沙发里窜起来。 “我刚才一闭眼就突然看见了。” 我笑了笑,摇头,有点无可奈何。 我不能跟一个脑子有问题的可怜女孩去计较。我一直觉得馨雅的脑子还是有些问题的,毕竟她遭遇过那样的一场劫难。 按馨雅曾经的讲述,她18岁高考完了接到录取通知书后,跟爸爸妈妈一起出去自驾旅游,路上出了车祸,坐在前排的爸爸妈妈都不幸离世了。馨雅本人也是昏迷不醒,在抢救的过程中医院发了几次死亡通知书,馨雅居然奇迹般地又活过来了,但人似乎彻底失忆了,像个婴儿一样,一切都要从头来,学习和记东西的能力恢复得非常快,过去学校学的东西复习复习也很快都会了,不过大学毕业还是很费了一番功夫。 但关于她本人的身份、家庭和亲情的事情一点也想不起来了,没有历史情感和情绪的记忆。 正是基于她这样的经历,我觉得馨雅时不时先知先觉知道我要说什么的时候,我都怀疑馨雅车祸后一定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只是她这段经历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心理创伤,我必须得小心翼翼地不去刺激她。 我说:“好吧,你看见的没错,我就是穿的那样的短袖衫。” “然后呢?”馨雅并不因为猜对了而表现得沾沾自喜。 “然后就是约会,继续互相了解呗。” “认识多久后就正式确定下来了?” “这个你也感兴趣?” “那当然!” 第6章 喝断片了(1) 第7章 喝断片了(2) 第8章 初识妻子(1) “怎么会?雯雯对我还是老样子,我有什么好瞒着你的?” 我心想,雯雯对我不热情了,你馨雅应该高兴才对呀?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女人的第六感比什么都灵。” 馨雅说这话的时候,脸依然冲着电视,根本没看我,显得那么笃定。 看来不编出一个能自圆其说的故事来,馨雅这一关是过不去了。 “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我做出豁出去了的姿态,脑子里却拼命编排着借口。 馨雅把电视机关了,把身体从单人沙发里拽出来,微微前倾地看向我,等着我的下文。 “上上个周六我不是跟你说了我有事吗,晚上跟一个朋友吃饭喝酒喝大了,正好那天雯雯也在那儿吃饭,后来雯雯打车送我回来的。” “然后来?” “没有然后。” “胡扯!没有然后雯雯会对你冷淡?没有然后你这算什么屁事值得一提吗?”如果这就是事情的全部,别说是馨雅,换了谁估计也对这个寡淡无味的故事 提不起兴趣。 “不是的,主要是因为喝断片了,后面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了。” “喝断片了?那你是不是对雯雯做什么了…….”馨雅睁着警惕的双眼,身体进一步前倾。 “我说了我不记得了,可是雯雯后来说我当时对她不…很不尊重…….” 我是想尽量把这个故事编得接近雯雯所说的版本,又能剔除上床这个环节。 馨雅转了转眼珠,平静却不容半点谎言地质问:“你老实说,你那天把我支开是不是就为了跟雯雯两人出去吃饭?” “不是!绝对不是!”回答这个问题,我不用打草稿,底气很足。 “那你究竟对雯雯做什么了?” “雯雯说,我强行亲她了,还动手摸她了,可是我真不……” “就这些?” “雯雯就说了这些,我也不……” “算了别说了。是不是专门约的雯雯我会弄清楚的,但是以后不许多喝酒,尤其不要跟女的单独喝酒。” 我见馨雅不像要继续追究的意思,识时务者为俊杰,先能蒙混过关再说,至于那些禁令嘛,车到山前必有路。心情也放松了,我就跟馨雅开起玩笑:“你哥我都是过来人了,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做妹妹的也不能管得太宽了吧?” “妹妹?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成你妹妹了?” 看来馨雅在内心里始终没有认可我这个义哥的角色,也确实从来没有叫我一声哥。 我收敛起惊愕的表情,苦笑着:“好,好,好,你不是我妹妹,不是我妹妹。” ====== 心里有苦有冤屈的时候,最先想到的人一定是自己觉得最亲的那个人。 背着雯雯扔给我的那口锅,我自然会想念死去的妻子。 妻子虽然比我小几岁,但心智显然比我早熟得多,很多地方表现出超乎想象的冷静和悟性,以至于从恋爱开始起我就逐步形成了对她心理和精神上的依赖,高兴的事情第一时间想跟她分享,更关键的是,碰到工作上、事业上和人际关系方面的困惑,我都会不自觉地立即找妻子,或者是发泄心中的愤懑情绪,或者是向她讨教看法或者对策,如果当初没有认识我妻子,我真不知道后来会混成一个什么样子。 然而妻子的那种练达和睿智,差点毁了我们的姻缘。 经人介绍我认识我妻子的时候,她大学刚毕业不久,我也研究生刚毕业。 妻子出身大城市都城,知书达理的家庭背景,哥哥也算得上是改革开放自费赴美留学的先行者。她虽然不是那种貌美如花的女孩,但有一种贤淑、沉稳、优雅的气质,而我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一个研究生文凭。之所以研究生学历还能作为我唯一的一个亮点,是因为那时还不像现在研究生学历满大街,几乎成了高等教育的标配。 但我出自农村,很小就没了父亲,家里穷得叮当响,上小学时就因为交不起学费很不懂事地哭闹着满地打滚。至于长相什么的,谈不上英俊帅气,但也算得上人模狗样,拉出去也不掉价。 妻子愿意跟我继续交往下去,我当然很高兴,但始终缺乏足够的自信。 穷困并非我自卑的根源。我的不自信或者说自卑是上高中开始的,上了大学后越发明显。这种自卑源于跟学校的同学相比知识和常识的贫乏、思维的狭隘和视野的狭窄。 惶惶不安的时候我问过妻子怎么会愿意跟我交往,并且在她刚毕业没多久就选择了相亲这种模式。 妻子当时的回答,不仅没有鼓起我的自信,反倒让我疑虑更重。 她的大概意思是说,相识的形式和场合并不重要,重要的东西还是需要在认识后去彼此了解和发现;一见钟情确实可以带给你刹那间的怦然心动,但更容易在无意识中把最初触动你的那个高光点无限放大,从而忽略了那些能够支持两人关系走得更长远的彼此契合的因素;最初的高光在情绪的**过后很快就会在柴米油盐和养儿育女的琐碎中黯淡下去,最动人心魄的婚姻莫过于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我对这方面琢磨得不多,也没想那么远,觉得妻子像久经沙场的老战士。 妻子当时的话,让我得到一些心理安慰的同时,竟然多出几分失落。 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差距不是一点,这根本的差距不是有形的,而是差在心智和认知上。 我开玩笑说:“我跟你比好像除了学历,其他方面差距很大,又是以婚姻嫁娶为目的相亲方式相识,你会不会觉得缺少浪漫的成份,没多久就会觉得无聊跟我分手啊?” 一个凭借高考之路逆袭进城的土包子,在大城市女孩子面前的自卑心理的确很难避免。 话说出去了,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很傻。 妻子抬头看着我,笑了笑说:“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讪讪地笑,不敢说话,因为不知道当时妻子怎么想的。 “其实,”见我不说话,妻子继续说:“男人和女人都有追求浪漫的潜质和渴求,但浪漫不仅只是一种形式,浪漫的定义和标准也是因人而异的。有人觉得能够不离不弃就是最有生命力的浪漫,彼此包容就是最纯情的爱。” 我想也是,边不自觉点头表示赞许。 大概是受到鼓励,妻子接着说她的看法:“书本中小说里,浪漫爱情故事更是比比皆是,但更多是表达了一种追求和向往。” 说到这儿,妻子问我:“你看过多少浪漫爱情故事是善始善终的?” 我笑了笑,一时答不上来也无须回答,答案已经在妻子的心里。 “很多感人的浪漫爱情都是截取了人生长河中的那个片段,很少给出爱情在几年几十年后的归宿,今天海誓山盟爱得死去活来,真正走到一起面临错综复杂的诱惑、矛盾和压力,曾经的山盟海誓也许就忘到脑后,取而代之的可能是相互的埋怨、攻击、指责谩骂或者各奔东西。” 我假装很能理解的点头。 第9章 初识妻子(2) 第10章 想念妻子 第11章 清明节祭祀 第12章 光棍村寻妻 鬼门关值守的牛大爷,近水楼台,接受和领取祭品的类似邮局的站点就在牛大爷值班室的隔壁,尽管认领祭品的队伍排出几百米,我给他的酒品,他早已品尝过了。 “你这酒啊,味道不错,清香型的,对我胃口。好像后来新出的吧?我还是头一次喝。”过鬼门关办手续的时候,牛大爷照例用“下来了?”打完招呼后,就一边在我的特别通行证上签字盖戳,一边念叨着,说话时头也没转过来,显然我在他眼里已经是常客了。 “您喜欢就好,下次我给您多弄点。”我讨好地说。 “得了,意思到了就行了,别诱我犯错误。你要是真违规太严重了,你送我一个酒窖,我也不会让你过。” 我喜欢牛大爷的风格,原则问题把握得住,却不小题大做,灵活掌握。 “赵哥!赵哥!” 正经过排队领祭品的队伍,听到晓萌兴奋地叫我。 我冲她笑道:“东西还没拿到吗?” 我给晓萌的祭品除了一些钱,还有两件连衣裙,不知道是否还有什么亲人会给她烧些其他的东西。 “这不在排队嘛,快到我了,你等我一下,我陪你一起去找嫂子,免得你又走错路了。” 前几次下来,晓萌已经挺热情地帮过我,觉得让她陪我去找我妻子还是有些顾虑,毕竟她是个年轻漂亮的女魂,还对我有点别的意思。但稍事犹豫,还是觉得晓萌的主意不错,我毕竟对下边没有她熟悉,便答应:“好吧。” 我点燃一支烟,在一边蹲下来抽着,脑子里正琢磨今天应该上哪些地方去寻找妻子,忽然听到很像老鬼的声音:“兄弟,还是你好人啊!” 我抬头一看,果然是老鬼,刚领完东西出来,神情很落寞,手上除了我送给他的那条烟,其他的啥也没有,也就是说,在这隆重的清明节,阳间已经没有谁还会想起他了。 我理解老鬼的心情。 唉!谁让你活着的时候不好好做人做事不招人待见呢! “没事,以后你缺什么,就尽管说,把我当个朋友吧。”我只能安慰安慰。 老鬼抹了抹眼角,出乎意料地没有拉着我闲扯,闷头走了。 看着他孤寂的背影,我越发担心妻子在阴间的现状。如果因为某种原因她没能收到我给她寄的吃穿用的东西,她会不会也像老鬼一样觉得孤苦无助呢?她会不会误会从而怨恨阳间的亲人薄情寡义呢? 如果妻子有这样的误解,她该是多么的伤心啊! “赵哥,真的谢谢你啊!”晓萌领到东西出来,很高兴,看得出来她很喜欢我给的裙子,向我走近的途中,眼睛一直还在打量手中的那两件衣服。 “别客气,咱们赶紧走吧!” 话一出口,我又茫然,我还没想好今天究竟上哪儿找呢,这么大个世界,谁知道妻子现在落脚何方啊? 晓萌估计看出我的困惑,很熟练地上来拽起我的胳膊:“你不是不知道上哪儿找吗,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找找看。” “哪个地方?”我把胳膊从晓萌手中抽出来:“那是个什么地方?” “你说你怎么这么怕事啊!” 尽管是在另一个世界,让一个年轻姑娘搂着胳膊,还是不太好,何况我是来找我妻子的。 好在晓萌没有计较,回到我急切想知道的问题上来,指着前方的一座薄雾中若隐若现的远山说:“听说山那边的山里,有一个光棍村,他们那儿时不时有光棍到山这边来连哄带抢,上当的或者躲不掉的,就被弄回去当老婆了,也有的是被拐骗过去给人做老婆的。我们去打听打听看。” 我的心立马一沉。阳间还听说女研究生被人拐骗的,阴间的事情,妻子人生不地不熟,一个人身单力薄,怎么能够应对得了? “我妻子可能被拐到那里给人做老婆吗?” 我的心有些颤栗,只能祈祷妻子千万别是被人拐骗了。 “哎呀,看把你紧张的,也不一定嫂子就是被那里的人抢走了,只是一种可能而已。” ====== 真的是望山跑死马。 明明那座上就耸立在眼前,走到山跟前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四肢瘫软了。 快到村里,我又放心不下晓萌,停下脚步:“晓萌?” 我犹豫,不知道怎么开口。 “走啊,抓紧别耽搁了。” “你…你就不怕人家把你扣下来当老婆吗?” 晓萌摇了摇头:“没事,他们看不上我。再说也不是这里所有的鬼魂都那么粗野的。” 说是没事、不怕,从晓萌说话的口气还是能感觉到,她为了帮我也是硬着头皮在往前冲。 到了村口,看到几个岁数大点的女魂,晓萌走在前面上去打听,我在一旁也把妻子的情况进行了补充。 问到第5个老太太的时候,老太太说,好像确实有这么一个女子。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是曙光还是噩梦,不敢去想,紧张得快憋过气去了。 “不过,她早就不在了,......” “赵哥,赵哥,你这是急什么呀,老太太的话还没说完呢!” 朦胧中,我听见晓萌在喊我。 我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在地上躺着,晓萌跪在我身边,双手不停晃动我的肩膀,刚才的那位老太太正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我。 晓萌扶我站起来,我突然想起刚才晓萌的话,跨上一步攥住老太太的一只胳膊,问:“你刚才说的‘不在了’是什么意思?我妻子呢?他们把我妻子怎么样了?” “你放心,他们没把你妻子怎么样。这些光棍就是穷,阳间没有亲人管他们,但并不都是那么坏,再说了,这儿还有我们家老头子呢,他可是很有威望的村长,说话是有份量的……” 老太太这么讲下去,还不把人急死啊。 “求您赶紧告诉我妻子在哪儿吧,其他的再慢慢说,好吗?” 看我实在是心急,老太太才直接告诉我结果,可是这结果跟没有一样。 “你妻子没两天就走了,你放心,没人把她怎么样,也没伤害她。” “您知道她去哪了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家老头听说村里小伙子又弄回一个女的回来了,就去了解情况,也出山去调查了,说你媳妇是个好女人,她说她有老公,坚决不愿意留下来给别人做媳妇,我老头就让他们把她给放走了。这么些年了,应该早就投胎转世了吧?” 晓萌后面还跟老太太说了些什么,我都没有听进去了,我似乎连招呼都忘了跟老太太打就泄气地往回走了。 这一趟,不能说白跑,却也跟白跑一趟没什么区别。 体力上的透支,精神像过山车一样的刺激,我实在有点支撑不住了,无论晓萌怎么劝留,我还是决定尽快返回。 第13章 脑子有问题 没想到馨雅一大早就把我叫醒了。 都怪我没考虑周全,头天没跟她交代清楚,让她今天晚点去我那儿。 “你怎么没脱衣服就这么睡觉啊?”馨雅很是不解。 我真的感觉很累不想起床,就跟馨雅说:“我昨晚回来很晚很晚,懒得脱衣服就睡了,我还想多睡会儿,中午你做饭吧,我醒了就下去。” 馨雅又是狐疑地看着我,把想说的话咽回去了,替我搭上被子后转身出去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一点了。我洗漱完了下楼,发现馨雅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把电视弄成了静音。 “咱们出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我以为馨雅没有做饭。 “干嘛出去吃啊?我都买好菜,洗好切好了,饭也蒸了,就炒一下快得很。”馨雅说话的同时已经从沙发里站了起来,把电视遥控器递给我,转身进了厨房。 我跟在馨雅身后也进了厨房,说:“那我来帮你做吧!” “行了,你别给我添乱,你去看会儿电视,我这马上就好。”馨雅像轰小鸡一样,把我赶出了厨房。 “昨晚你干嘛去了?”吃着饭,馨雅漫不经心地问。 我将正夹在筷子上的菜赶紧塞进嘴里,慢慢咀嚼,直到没有什么可嚼的了,依然没有想好答案。 “你说什么?”我趁机将筷子伸到酱肘子的碗里夹起一块我认为最大的肘子塞进嘴里。 “我问你昨-天-晚-上-干-嘛-去-了?”估计已经怀疑我在装聋,馨雅一字一顿地重复着她的问题。 好在我已经想好怎么答复了。 “哦,有人介绍国企的一个领导认识一下,想合作做点事情,晚上一起坐了坐。” 哪些事情比较敏感,馨雅脑子还是比较清楚的。尽管从她的表情来看,她似信非信的,但就此打住了。 吃完午饭,我要去刷碗,又被馨雅拦住了,说:“不用你刷碗,你好好去准备兑现你昨天的诺言吧。” 短暂一愣后,我想起来了,昨天不让馨雅在这儿住,答应今天继续讲我跟妻子的过去的。 馨雅收拾完厨房,在沙发上坐下的时候,我正眯着眼靠在沙发上假装打瞌睡。 自馨雅跟我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多了以来,我已把跟妻子过去一起的很多事情,喜的悲的,甜的苦的,酸的辣的,给馨雅讲了不少了,甚至已经记不起来哪些讲过哪些没有讲过了。 其实我眯瞪在沙发上是在想,今天该给馨雅讲过去的哪一段呢? “真不知道从哪儿跟你说起。”我做为难状。 “那就说说你们恋爱的时候,你收到你妻子送给你的最难忘的礼物是什么吧,或者是价值连城,或者是你觉得特别有意义的。” 我觉得馨雅的这个提示倒是很不错,比较具体,容易讲。 “我们谈恋爱的时候,哪像现在进口商品烂大街,国产商品也顶呱呱的。那时国外的进口商品都是非常稀罕的紧俏货,只有指定的进口商品大楼里才有卖,需要指标的,没有外汇券根本不卖给你。 我记得那时送给我妻子的,那时还是女朋友,是一个日本的walkma ,因为当时我刚因公出了一趟国,手头有点外汇指标。” “她拿到后可喜欢了!” 我说:“那是啊,那时那可是稀罕玩意儿,你兜里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何况那时的收入.....” 我感觉馨雅没有什么反应,瞥了她一眼,发现她眼神有些迷离,半眯着。正要问她怎么了,她不紧不慢地说:“嗯。她拿到后可高兴了。后来她也送你礼物了。”姿势和神态保持没变。 “很快在我生日的时候,妻子送了我一个当时算是很高级的剃须刀,进口飞利浦的,也是要外汇券才能买到的。你知道吗,那时技术或者行政事业单位,为争一个出国名额都要打破头的,我们是外贸单位相对好一点。妻子是个教师,哪有出国机会,那外汇券她是托了好几个人才辗转换到的。” “当然,可费劲了,第一次去那个进口商品大楼,只有红色的卖,不好看,隔了一段时间又跑了一趟,才买到墨绿色的。” 馨雅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和神态,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想她根本没注意到我听到她说出这话时候的惊愕表情。 “馨雅!你刚才在说什么?”也许是因为馨雅说的完全就是妻子那时买剃须刀的经历,我在吃惊当中说话的嗓门不自觉高了几度。 馨雅一惊:“什么?干嘛喊我?” 我又问了一遍她刚才说的是什么,她说:“我没说话,一直在听你说呀?”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这样的次数多了,我真的很为馨雅担心,总觉得她车祸受伤以后脑子一直没有恢复过来。 我想问问馨雅恢复治疗是在哪里做的,去找当时的医疗机构或者大夫咨询一下,可是馨雅说她也不清楚了。 但是,我又不好直接把她带到脑神经专科医院去检查。馨雅其实也是很敏感的,因为每次婉转暗示她脑子是不是有点不正常的时候,她很快明白我的意思,脸变得通红。 我想车祸本来就是一次切后余生的痛苦经历,再拿脑子有毛病这么敏感的问题去刺激她,谁没有一点自尊心啊,换成谁都会感到难堪。 可是别人不知道,只有亲身目睹过她这种跳大绳一样的胡言乱语的我,才能体会到问题真不是一般的严重。 不能这样下去,必须得想个办法去给馨雅检查一下,弄不好耽搁治疗就不好了。 “馨雅,你有你叔叔的电话吗?” “你要我叔叔的电话干嘛?”馨雅斜眼看我。 “没什么事,你在我公司上班,现在又大部分时间住在我这儿,万一哪天有点急事需要找你叔叔有个电话不是方便一点吗?” “你千万别给他打电话,我的事不用他管他也不会管的。我跟我叔叔不亲,其实很少往来,估计是车祸后我记不起来以前的事了,他也很少再过问我的情况。”从馨雅的解释,看来她跟叔叔的关系确实已经很淡了。 我本来是想找机会问问馨雅的叔叔当时给馨雅治病的是哪家医院,没想到他们已经彼此如此淡漠。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不能对馨雅的状况听之任之,撇开她的叔叔,馨雅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内心该是怎样的悲凉。 我又废了好些口舌,从公司管理的角度,每个员工也需要留一个应急联系人的电话,才说通了馨雅把她叔叔的电话告诉我了。 第14章 警察上门 第15章 看病 第16章 日子好过了人没了 看病是托的熟人,所以掐着点儿就直接奔那个大夫去了。 我和馨雅做了一样的检查项目,脑部CT,看看有不有器质方面的隐患,又做了脑电图,还有脑部血流图,最后大夫似乎非常绞尽脑汁地问了我和馨雅一些问题后,趁馨雅开小差的时候,冲我摇了摇头,那意思是说,她没啥问题。 我心想,没啥问题总比有啥问题好,来检查也不是盼着有问题来的。 “我没问题很正常,我本来就说我没问题的。你怎么什么也没检查出来呢,这大夫水平行不行啊?”一出诊室,馨雅就质疑起来。 “没问题还不好吗,别瞎怀疑人家大夫的水平,那可是国外回来的专家。” 馨雅翻了个白眼,吐了一下舌头,不啃声了。 从医院出来后,我本想把馨雅送回到她自己的住处,自己下午去练练球,因为周日已经约了球局。 馨雅一听这个,耍起了小性子,说那不行,我打球去了,她周日没人玩儿,不让我下午练球。 “要不你也跟我一起练球去吧?” “我不去!我宁愿坐在家里跟你聊天。” 女人终归是女人,馨雅那么一个临危不乱、成熟练达的人,也有任性“骄横”的时候。 “约法三章,今天我可不打算给你讲什么过去。”我带几分故意。 “好,今天决不让讲你们的过去。” 我正在心里说,这丫头今天倒是出人意料地痛快。话音还在耳边漂着,馨雅补充了一句:“但是,你可以讲讲你未来的打算。”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午饭的时间了,馨雅要回去做饭吃,我觉得有些赶,就坚持在外面简单地吃了一点。 要是知道下午馨雅那么为难我,上午就不该答应她。 “你难道就真的打算这样一辈子下去吗?” 我知道馨雅指的是再婚的事情。 “太久以后的事情我说不好,但是女儿完成学业参加工作之前我没打算考虑,我不想我的生活中有大的变化影响女儿的心情,她从小没了妈妈,少了一份关爱,若她感到别人再从我这儿分走我对她的爱,我女儿会很伤心难过,我也没法向死去的妻子交代。” 如果别人遇到跟我一样情况后再婚,无论早晚,我都不会认为那样有什么不妥。但我眼下没有那样的打算,心里总觉得那样对不住妻子,不愿意相信妻子真的离开我了,也更不想伤害到女儿。 “是仅仅放不下你妻子,还是怕委屈你女儿,或者是担心别人说你什么?”馨雅刨根问底。 如今这个年代了,我不知道馨雅怎么还会想到我可能是怕别人说我什么。 妻子在的时候,我没有背叛妻子,妻子走了以后,我也没有去插足别人家庭,就算是碰到一个合适的再婚,至少在当今社会也是司空见惯、人之常情。 人们乐于关心的是名人明星的爱情和家庭,哪怕是走马灯式的更换对象照样都是高光时刻。 普通人的普通事,根本没有谁去关注,我何怕之有? “不是说我就不想尽快再组建一个家庭,但我真是放不下我妻子,觉得很对不起她。你不知道,我跟她结婚的时候,不仅没有婚礼没有婚纱,连个酒席都没有办,妻子一句怨言都不曾有过,不仅当时,后来也从来没听她在我面前表示过遗憾,哪怕一句抱怨的玩笑都没有开过。” 馨雅没有打断我,示意我继续说。 我说,我在大国企上班,妻子也知道我这个人内心还是很好强的,所以总是鼓励我好好工作,家里的事情和孩子有她就可以了。 谁知前途刚刚露出一些曙光,齐身中高层干部的行列,空降的一把手把原来的那些人马3年内几乎一锅端了。妻子是很敏感很细致的一个人,我本不喜欢把工作和单位的不快情绪带回家,就是怕她操心,你知道,那种情况下,很难掩饰得那么好,再加上我本来也喜欢跟妻子分享我的喜怒哀乐,听听她的忠告或者建议。 “现在辞职下海的人很多,你要是干得不舒心,不想干了你也自己干吧。”妻子大概看出了我那些时候情绪低落。 “那可是铁饭碗,丢了容易,想要再捡回来可就难了,弄不好到时候别说养活你们俩个,我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我当时还真没那个勇气。 “嗨嗨,说什么呢!”妻子在我嘴上轻轻拍了拍:“你又不是那种不肯吃苦不愿努力的人,你也有这么多年的工作经验,不可能有那么一天的。退一步讲,即便是那样,不是还有我吗,我的饭碗铁得很,我不吃不喝也得紧着把你们两个一大一小给喂饱了。” 那时正赶上妻子娘家的房子拆迁拿到一些补偿,妻子没有告诉我就从他妈那儿弄回20万,说:“这个钱你拿着,你想下海就把这个先拿着用,到时遇到坎儿了,我们再一起想办法。” …… 大概又被馨雅带沟里去了,说着说着就说远了,忽然感觉身边**静了,不禁抬头看一眼馨雅。 这人居然泪流满面! 我愕然地看着她,有点发木,这点故事对于一个外人来说,也就左耳进右耳出了,馨雅何至于这样? 正要去取笑她一下的时候,她却说了一句更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 “你那时候的状态太让人心疼了。” 我想只有当时的妻子才可能说出这句话来,我在跟馨雅讲述的时候并没有去描述我当时的心境,她何以有如此感慨呢? 没办法,谁让她脑子…… 我按正常人对待,问她怎么了,她没理我,只顾问她的:“你后来不是干得挺好的吗,你妻子也跟你一起经历了你的成功,生活各方面都有了极大的改善。” 看来馨雅又清醒了。 我说:“是的,可是这中间的过程不是一番风顺的。” 顾不上馨雅是在一种什么状态,往事被勾起,我也刹不住车: 最让人心痛的是,这样的日子没多久,我妻子就因为一个小手术演变成大事故,命归黄泉了。她跟我一起打造起来的生活她却没有福分去享受,女儿的成长和优秀倾注了她多少心血啊,可是她却没有机会见到这一天的到来。 日子好了,人却没了! 都说人死了会回来托梦,或者在梦里能梦到死去的人,能跟她说说话。我一直在寻找这样的机会,见妻子一面,可是我一直没能如愿,太蹊跷的是,我过去了...... 我发现自己差点把到另一个世界寻找妻子亡魂的的事情说漏了,赶紧打住了,又绕回来: 妻子在世的时候,不肯让女儿受一点委屈。现在她妈妈不在了,我当然也不想因为我做了什么,让女儿受委屈,如果是那样,我女儿更要想妈妈了。 “那你就一辈子不再结婚?”馨雅不满地看我。 “我不急,先把你这个剩女妹妹嫁出去再说吧。”我试图缓解一下刚才压抑的气氛。 “别妹妹长妹妹短的,谁是你妹妹?”馨雅突然显得很不耐烦,撂下这一句,起身就往她往自己睡觉的房间走去。 第17章 午夜访客 馨雅这已不是第一次不肯接受“妹妹”这个身份了,问她为什么,她就发呆的样子,不说话。 当初认她做干妹妹,她确实有点不情不愿,但是不那样又怕人议论太多,我们没法接触太频繁走得太近,而这也不是她乐于见到的结果,所以才勉强答应了。 我跟了几步,站在门外喊她:“馨雅你怎么了,生气了?” “我有什么资格生你气啊!” 女孩子,莫名其妙就会生气,我当然也知道馨雅生气跟我有关,虽然说好的当她是妹妹,毕竟是女孩子,女孩子的心思谁不懂。 “我也没说将来就一定不再结婚,哪天我妻子托个梦给我,告诉我她在那边过得很好,不必我担心了,我没准儿就会结婚呢。” “真的吗?” 馨雅马上欢喜地从里面飘了出来,我只好点点头。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准备结婚了,首先考虑跟谁?” 跟谁? 看来雯雯一直还是馨雅心头的一根刺。 “我还没开始想这个问题呢,怎么回答你?” “那不行,把你手机给我,我得先占个坑。” 不等我说话,馨雅从茶几上拿起我的手机。 “嗨,你要干嘛?”我不知道馨雅要干什么。 我的手机没有密码,她知道的,她拿起我的手机,飞速在屏幕上戳了几下,说:“好了,我已经先占坑了。” 我接过手机,划拉几下,也不知道她究竟动哪儿了。 “看看通讯录吧。”馨雅在等着我去揭谜底。 “老婆?”我通讯录里多出一个“老婆”,再看电话号码,是馨雅的手机号。 这是自打认识馨雅以来,我认为她干的最不靠谱的一件事,这完全不符合她留给我的成熟理性、庄重内敛的性格。 “这也太不像话了。” 馨雅见我在操作手机,担心我又改回来了,一把抢过去:“你至于吗,这么个小玩笑都开不起啊?再说,你的手机又不是天天给别人看的,谁知道啊。” 大概是总也没有妻子的音信,我自己都感到有些精神涣散。馨雅在身边久了,我不说她也能看出原委来。 不过她只知道我渴念妻子,并不知道我近来的低落是来自寻找妻子亡魂未果的沮丧。 “你这样深陷对她的渴念中,身体越来越憔悴,如果你妻子真的在天有灵,知道你这样,你说她能安心吗?你这样为情所困,困住了自己,困住了他人,真爱遇沧海桑田亦不变。其实爱不是生活的全部,何况你妻子已经去世,你还要生活,你还不如放自己一马也是放你妻子一马。” 换了对别人,这样的话相信我也会说,搁在自己身上,就变成另一回事了。 ====== 没多久,我以出差的名义去找了一趟法界的师父,把寻找妻子亡魂而不得的情况,都跟他絮叨了一遍。 师父提醒我说,那边跟人世间一样,被骗到外地的,被关押囚禁的,异常死亡的,不肯忘记前世不肯喝孟婆汤宁愿跳进忘川河等候千年再见亲人一眼的,或者已经投胎转世的,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人世间寻人的办法,阴间寻找忘魂也能适用的,你不妨多动动脑筋,粘贴个类似寻人启事的东西,找那边的户籍部门查一查,也问问那些闲荡的孤魂野鬼,要会利用各种资源,光靠一个人过去找,跑断腿也未必能如愿。 经师父这么一点拨,我心头豁然一亮,仿佛很快就能见到妻子一样,浑身轻快了许多。 回到家的那天晚上睡觉之前,我一边练习静坐默念,一边沉浸在马上可能找到妻子的期待中,一个恍惚又进入到了另一个世界里。 但是刚出大门,就被晓萌堵住了。 我问她怎么来了,她说,好些天没见到我,很想见我。我让她别胡闹赶紧回去,她就是不肯,说要跟我多呆一会儿。 我只好退回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跟她闲聊。 “我几乎天天晚上都在等你,渴望见到你,说说话,可是你从我身边走过,却对我视而不见,太冷漠了。” 晓萌坐在平时馨雅座的那只单人沙发上,右手不停地捏着左手的大拇指,眼眶眼泪在打转。 一直不想晓萌有误会,看到她这个伤心委屈的样子,也不好置之不理。 “晓萌,不是那样的,你那么热心肠地帮我,我怎么会故意冷淡你呢。你难道忘了,如果我不是以生魂的身份出现在你面前,你能看见我,我是看不见你的,更没法交流。今天我能发现你,是因为我刚才不小心习惯性地到了你们的世界,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呀。” 晓萌破涕为笑,微微低头,面露羞涩:“其实我也知道,我就是觉得很委屈才那样说的。” 晓萌的心思再明白不过了,为了让她知难而退,我捎带夸张地告诉她,我跟妻子一开始也许谈不上那种轰轰烈烈的爱情,也没有如今年轻人恋爱时那么多浪漫,我们携手走过的岁月也不算很长,但是我们一起沉浮,渡过了我最艰难绝望的时刻,我们宽容互谅,养育孩子,我们之间已经锻就了一条非常坚固的亲情纽带。 我觉得光这样说,可能还太空泛,又列举了很多妻子把我和孩子照顾得如何周到细致的事例。 可是晓萌听了,不以为然,说:“你妻子能做的那些,我也能做到,甚至可以做得更好。” 我一时语塞,可又忍不住失笑了:“晓萌啊,你怎么转眼就忘了你是什么身份了?” 晓萌只吐舌头不说话。 我趁机把话题转到师父关于寻找妻子亡魂的建议上来,在这一点上,我丝毫不怀疑晓萌的热心。 果然,晓萌听完我转述师父的意思后,马上就有了自己的想法。 “我回去后马上去粘贴寻魂启事,悬赏怎么样?” “这倒是个好办法,”我很欣赏晓萌关于悬赏的主意:“不过这样做会不会违规啊?” 阴间什么规矩我不是很清楚,晓萌也没解释这样是不是违反下面的规定,显得很仗义:“不就是贴几张小广告吗,我去贴,抓到了有事算我的。” “那你小心点,不让贴就别贴了,不要跟管事的起冲突。”我不无担心地说:“你方便的话也跟那些资历老的亡魂们打听一下,还有就是帮忙到有关部门查一下有不有什么恶性案件中死亡的鬼魂。” “好的,你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办。” “天快亮了,你赶紧回去吧,不然你还得东躲西藏的。”我不得不对晓萌下逐客令。 晓萌很不情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看着她念念不肯离去的样子,看着她孤单离去的背影,突然一阵酸楚涌上心头。 晓萌这么好一个女孩,前世那么痴情于一个男人,最后却伤心透顶而自杀,做了孤魂野鬼却依然好了伤疤忘了痛,对爱情的渴望依然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可见爱情这东西真有点像**,制造了多少阴阳两界的悲剧。 第18章 好男不跟女斗 第19章 疑似妻子 第20章 又替人背锅 第21章 雯雯怀孕了(1) 第22章 雯雯怀孕了(2) 第23章 高铁上 第24章 这个女的有点二 (1) “我不是认馨雅做妹妹了吗?” “哈哈哈!”雯雯看了一眼傍边的人,压低声音说:“你可真够逗的。你这个年龄,应该对那首《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的歌比我们更熟悉吧?还记得里面的歌词吗?” 是啊,那是我年轻的时候非常流行的一首台湾歌曲,孟庭苇演唱。我已经记不全歌词,但几句关键歌词还是有印象的: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为何每个妹妹都那么憔悴/啊我的哥哥/……/你心里头爱的是谁/猜不透摸不着/我也只是妹妹。 “你可别想歪了,我们确实是兄妹相处的。” “嘁!也许你们现在还是清白的,你能保证一直都这样洁身自好吗?孤男寡女同居一室,你们能扛多久?” “你心里阳光一点好不好?” 雯雯又“嘁”了我一下,说:“干柴遇到烈火,不烧起来,森林和空气都觉得冤。” 雯雯的怀疑是毋容置疑的。因为她的口气和表情倒也没有严重鄙视的成份,她的干柴烈火逗得我有点想笑。 “哎哎,我必须纠正一下,那可不是同居一室,只是同住一栋别墅。别墅你知道的,很大,里面有很多房间,干柴烈火分开着没堆放在一起 。” “我宁可相信氮气能助燃也不能指望一扇破木门能挡住火势。” 我无奈地苦笑。“雯雯,别这么说话,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闻得出雯雯话里的浓浓酸醋味。 雯雯掩不住坏笑:“哎,我可没说你们怎么样了啊,我只是说你们给别人提供了足够的想象空间。” 得,她脚底抹油了,留下我自我审判。 ====== 我跟馨雅之间,不光是相遇充满戏剧性,相遇后的一些做法回过头来看都不敢相信是自己所为,但居然能够坦然接受和面对,馨雅竟然也把周围人的目光和议论当做空气。 第一次见到馨雅是在我公司所在办公楼的楼下,其实当时我是顺行在我的道上,也看见她从对面朝我走过来的,还一直看着我。 我心想这女孩我认识吗,干嘛盯着我?我禁不住朝左右甚至回头看了看以确认她是不是在看我,等我回过头来,已经被她硬生生地撞得像个**。 “对不起!对不起!”馨雅(那时还不知道这个名字)把两个耳塞摘下来,红着脸。 对不起? 心想我这么大个活人你看不见,眼睛有毛病啊! 看着她诚恳的样子,又是一个女孩,她自己也被撞得不轻呲着牙,我控制住没冲她发火,但对于她的道歉也没予理睬。 走出几步总觉得怪怪的,她明明是看着我走过来的,我没地方可躲让,她干嘛不走她自己的道? 好奇地再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馨雅也在回头看我。 我心想,真是有毛病! 过了一段时间,我准备外出见一个客户,刚出办公楼的大厅,发现门口一个女孩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忽而侧头忽而仰头,朝着办公楼的大门还有楼身,来回看。我也好奇地抬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的时候,她却走过来说:“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真是怪事,素不相识哪有用这种口气说话的?我去哪儿关你什么事? 但出于礼貌,加上对方是个女孩,敷衍了一句“出去办事”。 可是这一对脸,我想起来了,她就是上次走路撞我的那个女孩。 我不禁有点生气:“你在这儿鬼…找什么呀?”我把鬼鬼祟祟这个词吞进去一大半。 心想你上次就心不在焉地撞我一次,今天还在这儿干嘛! “我没找什么,这个大楼我来过的,你是在里面上班吗?” 你来过就来过,有什么新鲜,更不用告诉我。 我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哎,我真的看着你面熟,肯定在哪儿见过的。” 哼!差点让你把骨头撞散架了,还好意思说有一点面熟? 但我坚持没理她,转身走了。 第三次见面就让我哭笑不得了,馨雅直接找到了我的公司。 妻子去世后,公司一直在那儿没有换地方,周边外部环境跟以前没什么变化,就是想变我也变不了,那不是我的。虽然办公室内部因为人员结构变动有一些调整,但是办公室大门和前台还是保持着原样,因为那里也凝聚着妻子不少心血。 记得当时办公室装修的时候正值暑假,我因为业务的事情忙得顾头顾不了尾的,整个施工过程都是妻子带着女儿跟公司的一个小年轻到现场监督进行的。 “求求你了,就帮个忙吧,让我见见你们老板!” “不行!你说你是我们老板的朋友,可连我老板姓什么你都不知道,你究竟想干嘛?” 那天有点事到雯雯的座位上找她,听到前台貌似在跟人争吵,就走过去,这次我一下就认出了馨雅。 “怎么回事?怎么又是你?” 前台秘书忙解释:“这个小姐说是您朋友,可是……” 馨雅像看怪物一样,目光在我身上来回转了好几圈才不敢相信自己地轻声问我:“你果然是这个公司的老板?” “什么意思?谁让你猜了?” 真是怪事!居然三天两头碰到她。 “你究竟要找谁,有什么事?”我碰到过也听说过各种骗术,这属于哪个版本,还真没经历过。 “你…你真是这个公司的老板吗?” “你看我合适吗?”我不知道馨雅从哪个地方看出我不像这个公司的老板。 “不,不,我觉得你就应该是才对。” 哪儿跟哪儿啊! “有事你就赶紧说吧,这就是我们老总!”前台听不下去了,指着我对馨雅说,口气已经很不耐烦了。 馨雅转向我,突然变得腼腆起来:“我…我想到你公司工作。” 见过投简历找工作的,也接到电话询问用不用人的,像这样擅自闯进办公室推销自己的,还真不多见。 “为什么呀?你了解我公司?” 这时我才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女孩: 大概一米六出头,皮肤细腻白皙,五官搭配精致,虽然是单眼皮,但大眼眶里眸光闪亮,身材也很匀称,猛一看确实足够年轻亮丽。 但乌黑却烫成小波浪的卷发、素面朝天的容颜、正统的白衬衫加藏蓝色西裤和普通的黑色坡跟皮鞋,又给人一种暮秋的感觉。特别是神情中的几分疲态、眉宇之间超越年龄的恬静,给人优雅印象的同时又弥漫着几分沧桑。 “我也说不太清楚,可就是觉得跟你们有缘,见到你们这个大楼我就感到很亲切。后来很好奇跑到这大楼里转,看到你们公司这个样子,”馨雅摊开手掌,指着前台和公司的LOGO墙,脸上白皙皮肤透着分明的红润:“我就认定这就是我要找的地方。” 我正跟前台秘书交换了着表示“荒唐”的眼神,馨雅又看着我追加了一句:“我肯定是在别的地方见过你的。” 我终于忍不住了:“你还好意思说?第一次差点没让你撞死,第二次你把我堵在楼下,你的记性让天狗吃了?” 馨雅脸又羞红了,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以前肯定还在其他地方见过你。” “你带简历了吗?”我吃不透她究竟在耍什么把戏,准备让她留下简历尽快打发她走人。 “带了! 带了!” 馨雅连忙从我说不上牌字的包里掏出一份简历递给我。 “好。你先回去吧,我们先看看,必要的话会联系你的。”我接过简历,希望她赶紧走。 馨雅当时确实是说了声“谢谢”后就走了,往外走的时候,一直回过头恋恋不舍地朝我公司这边看着。 我随手把简历扔给前台秘书,秘书把简历拿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又把简历端在我面前:“赵总,这……” 我没有说话,只是扯着嘴角笑。 秘书对我的态度心里有数了,知道馨雅也并非我的什么朋友,笑着用奚落的口气探讨说:“这…这个女的是不是有点二啊?” 第25章 这个女的有点二(2) 第26章 这个女的有点二(3) 第27章 今晚我睡你这儿 第28章 干妹妹 第29章 她怪怪的(1) 第30章 她怪怪的(2) 第31章 岳母命令我相亲 第32章 孟婆不正常 第33章 要把孩子生下来 第34章 孩子不可能是我的 关于雯雯肚子里的孩子和她今天要说的事情,尽管我脑子里预演过各种可能,但真正发生的时候还是差点喊出“你疯了?”。 终究说不清楚这种惊诧是为雯雯担心还是为自己担忧,我把到嗓子眼儿的话咽回去,努力使用平和的语气掩饰内心的忐忑:“你知道孩子是谁的,对吗?” “你认为呢?”雯雯斜着眼看我。 “你一个未婚的女孩子,连孩子的父亲是谁都没搞清楚的话,把孩子生下来怎么办?”这话说到一半我就有窒息的感觉,又想起从临港回来她转身进小区前问我的话。 雯雯紧锁眉头,像不认识我一样地看着我:“你是非要我挺着个肚子到处宣扬我怀上了你的孩子你才认账是吗?” 该来的还是来了。 可是这孩子究竟怎么来的呢? 从雯雯的角度,她肚子里的孩子毫无疑问就是我的,因为她最清楚她是否跟其他男人有过床笫之欢,我或许才是那个唯一跟她上过床的男人。 虽然我不能否定那个牙印的事实,但心里再清楚不过了,我那晚真的没有去找过她,更没有像她说的那样跟她有过那种亲密的举动。 “我不想说你看错了,但是那天晚上我绝对没有去过你那里,真的,我发誓要是撒谎了就不得好死。” “你是不想承认还是不敢承认?”雯雯比我镇定多了,用不解甚至同情的目光审视着我。 “有区别吗?” “当然!区别大了去了,有质的差别。” “我既不是不想也不是不敢,如果真是我的孩子,你觉得我有什么不敢的,我单身你未嫁,奉子成婚的不是满大街都是吗?如果说我有什么顾虑的话,也就是觉得愧对我死去的妻子。但现在的问题并不是这么回事啊!” “我能这样理解吗,如果能够证明那晚跟我亲热的人就是你,这个孩子就是你的,你会考虑跟我结婚?”雯雯说这话时,特认真,眼睛看上去格外的明亮。 基于这样一个假设,加上雯雯那期待的眼神,我摇头不是点头也不是。 只是雯雯的坚定和自信让我的心理防线几乎崩溃。 “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是有蹊跷的。但是你肚子里的孩子可能等不及我们把事情彻底搞清楚就该出生了。你想想,如果你把孩子生下来,万一最后,我是说万一哈,发现真的另有其人,比如有人冒充我,你说你怎么面对,你以后怎么办,真的一个人带着一个连父亲是谁都不清楚的孩子生活吗?这个你要想清楚。” “首先,我不认为会发生你说的那个‘万一’,再者,把孩子生下来这事我肯定比你想的多得多。”雯雯镇定依然。 “我当然只是建议,你执意要把孩子生下来,我也没什么好反对的。”我不在乎的语气听起来总像在颤抖。 沉默了好一会儿,雯雯问我:“你真打算后半辈子就守着你妻子的遗像过下去吗?” 又来了! “我没那么说,我妻子死得早,我只是觉得亏欠妻子的太多,心里这个坎过不去,等我找到……” “你在找什么?”雯雯趁我犹豫的那一刻马上好奇地接过话头。 “我是说,如果我妻子找人托个梦让我尽快成个家,我还是会听她的。” 雯雯毫不掩饰她失望的表情。 “没想到你一个受过现代高等教育的人,居然还会相信这些鬼话。那万一你妻子没那么开明,托梦说不同意你再娶呢?” “我不会再做让妻子伤心的事情,她要求我做什么我都会顺从她。” 雯雯不紧不慢搅动了两下杯中的咖啡:“幸亏人鬼不能互动,不然这世界还不乱成一锅粥。”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然后我们彼此沉默了好一会儿。 “如果你最后决定再婚,就我跟馨雅两个人之间,你会选择跟谁?”雯雯用这个巨难的问题打破了沉默。 我有些烦躁,同样的问题,馨雅也曾经半真半假地问过。 雯雯在妻子去世的头两年女儿还小的时候帮过我不少忙,工作上也是,后来就固执地单相思直到现在成了大龄剩女,说实在的我看着心疼也很自责,如果我真能放下妻子跟一个女人结婚,雯雯未必不是一个很值得考虑的选择。 但是我眼下还没有再婚的想法,还无法对妻子的离去释怀。 其实早在明白雯雯的痴心后,我曾经找她以闲聊的方式表明过我的态度,甚至明示过后半辈子很可能不再结婚,可是她一直就那么固执地守候在那里,默默地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真的没有考虑过,你想我结婚的事情都不曾想过,怎么会考虑选择谁的问题呢?” “那么说,就我跟馨雅之间来说,我还有50%的机会喽?”雯雯竟然笑了,笑得很舒心的样子。 我苦笑:“我这么不入流的人,哪值得你这样?” ====== 跟雯雯的见面,除了雯雯认定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并且有意把孩子生下来以外,也没有聊出一个所以然来,既没有达成什么共识,也没有形成什么决定。 分手的时候,雯雯说,孩子的事情,她回去想想再说。 回到家后馨雅给我端上一盘切好的西瓜摆在我面前的茶几上,好奇地问:“雯雯有没有告诉你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没,没有。”我赶紧一次叉起两片西瓜塞进嘴里,让自己说话变得十分困难。 “那她找你说什么?” 我装作对电视上的内容十分关注,去叉西瓜的时候眼睛还盯着电视屏幕,当然对馨雅的问题表示根本没听见。 “问你话呢?” “什么?”我转过脸看着馨雅。 “我说雯雯找你聊了一下午,跟你说什么了?”馨雅的口气当然充满对我注意力不集中的不满。 我想说工作方面的,但这个谎显然有点罔顾事实,说工作以外的事情,怕是招来更多的是非,最后还是直面现实吧。 “主要说了一下孩子的事,扯了会儿闲篇。” “她究竟有不有男朋友啊?孩子是谁的都不知道,不可能吧?” “不是说她不知道,是她不肯告诉我。” “那她打算把孩子生下来还是......?” 不知道是女人天生就爱发问,还是我难以回答才觉得问题多。 “我又不是她,谁知道她怎么想的,她说她没想好。” 馨雅明显看出我有点不耐烦,狡黠地笑了笑:“算了,不问你,我周一上班问她去。” 这下轮到我不镇定了。 第35章 孟婆又流泪了 周一办公室事情多一点,下班比较晚,我跟馨雅到外面吃的晚饭。跟周六的情形完全对调了,追着问问题的变成我了。 “怎么样,跟雯雯聊了?”我没有特别跟雯雯强调过馨雅知道她怀孕的事情,雯雯说的我酒后找雯雯寻欢的事情我也并未告诉馨雅。 但我此时纠结的是雯雯究竟跟馨雅说了什么。 “聊了,你想知道什么?”馨雅这显然是在报复。 “不是你说的要找她聊的吗?” “你们两个聊了一下午都没聊出个名堂来,我上班见缝插针能聊出什么来呀!”看来馨雅是故意吊我胃口。 好吧,走着瞧! “好吧,那就别去管她的事了,说说你吧,我发现你最近经常莫名其妙地说话不着边际,我还得带你去看看医生。” “你有毛病吧,好好的又去看什么医生。说雯雯的事,别往我身上扯!” “你也没聊出个什么名堂还扯雯雯干啥?” 馨雅还是被我绕进去了,好像生怕我不愿意听似的,神秘兮兮地说:“雯雯说了!” “是吗?雯雯怎么说的?”轮到我着急了。 “不是说不管的吗,你激动什么?”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雯雯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她爱着的一个男人的,不过她不肯告诉我这个男人究竟是谁。” 雯雯没把话说透,馨雅似乎有点遗憾,叉起一块西瓜放进嘴里继续:“你说平时也没听公司谁说起过她交了男朋友,那这个人会是谁呀,潜伏得还挺深。” 差点背过气去的我,终于出了一口长气。 不过一想到雯雯跟馨雅较着劲,雯雯迟早会拿她肚子里的孩子作为武器威慑馨雅,我就马上感觉胸闷气短。 不尽快把自己洗白,这颗雷爆炸是迟早的事。 ====== 出院后这段时间没再下去过,身体不仅是恢复了,用馨雅的话说,现在看上去才有点精神头,所以馨雅也就放松了对我的看管。 那天中午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休息,结果做了一个梦,梦见晓萌说,她有事情跟我讲,可是我不见她,她也没法告诉我。我想问她具体什么事情时,被馨雅敲门进来说工作的事情把我的梦搅黄了。 这个梦会不会是暗示我,晓萌打听到了妻子的消息呢? 于是我趁这段时间馨雅放松了警惕,又跟她撒了个谎,那晚把她支走了,偷偷地下去了。 晓萌还是把我抱怨一顿,质问我说,这么久不下去,还想不想找妻子的亡魂了?如果不想找她也就不费那个劲了。 我心想,看来那个梦还真是灵验,晓萌一定有了新线索。 匆匆解释了一下没有下去的原因,我就赶紧问晓萌:“有我妻子的消息了?” “消息是有,我总觉得意思都是差不多的,没有什么特别有价值的。” “不管什么消息,你还是快说来我听听吧。”我顾不了那么多,人快淹死的时候一根稻草也弥足珍贵。 “另外一个老先生说,他也曾看见那个很像你妻子的人在孟婆那儿待了很多天,天天围着孟婆转,给孟婆打下手,求孟婆开恩放她过去。后来就看她天天坐在奈何桥上,既不愿意跳进忘川河等候千年我知你不知地看着老公和女儿匆匆而过,又不愿意喝孟婆汤忘记前世的老公,女儿和亲人。但孟婆秉公执法,不为所动,后来就没再见到她了,八成是孟婆不肯通融后还是跳进忘川河了吧。” 晓萌这么一讲,我的心立即又掉进冰窟窿一样。如果大家看到的都是这种情形,八九不离十妻子是真的跳进忘川河了。 但是这些都是基于推测,谁也没有亲眼看见妻子跳进了忘川河。 我心有不甘,哪怕还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 “我们还是找孟婆去吧,上次孟婆那神态,我总觉得孟婆心里有事。” 我跟晓萌再次找到孟婆那儿,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从桥上过的鬼灵络绎不绝,孟婆一碗接一碗地给通过奈何桥去投胎转世的亡魂们送上孟婆汤。 “孟婆婆,我来帮您!” 孟婆闻声抬头,先是看见晓萌,脸上略带惊喜的表情在随后看到我在旁边后立即多云转阴:“你们又来干嘛,我说了我不知道。” “孟婆婆您别生气,您不记得当年是怎样因为思恋丈夫茶不思饭不想的了吗?您忘记了您千里迢迢,跋山涉水,风餐露宿,昼夜兼程去给您丈夫送御寒衣服的一路艰辛了吗?将心比心,您难道真的不能体会我的心情吗?” 原以为这样多少能博得孟婆的同情,哪知道孟婆将手中的碗往盛汤的大缸里一扔,大发雷霆::“你们走,马上走,别在这儿影响我工作!” 孟婆竟然火冒三丈,吓得我和晓萌都不敢问缘由,连连说着对不起,边说边后退着离开。 “这孟老婆子怎么这么冷漠啊!”我对孟婆已经开始有了怨气。 “你下次别再提孟婆哭长城的事了,那可能是她心中几千年的痛,你没注意到你在说的时候,她又流眼泪了吗?” 听晓萌这么说,我不禁又回头去看孟婆,只见她已经恢复常态,一碗接一碗地将孟婆汤送到过往投胎转世的亡魂的手中,看着他们不情不愿地喝下去。 我忽然想,孟婆之所以自己忍受几千年的痛在这儿不知疲倦地熬着孟婆汤,大概就是为了让芸芸亡魂早日忘却前世的恩怨情仇,轻轻松松开始下一个轮回,别像她自己一样永远处在不能言说的苦痛之中吧。 时间不允许我在下边久留,我担心这边又出什么乱子,赶紧往回赶。 “陪我再待一会儿再走嘛!”晓萌嘟着嘴。 “真的不能待了,今天还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怪事呢。” “你心里除了你妻子,根本就没有别的女人吗?” 我知道,晓萌对于我对妻子这种眷恋,让她羡慕又嫉妒,她已经不止一次说不爱管我的闲事。我了解晓萌,她只是嘴巴上说说而已,不会撒手不管,这不仅因为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另一层意思那是癞痢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第36章 看走眼了 因为这次下去没等到周末,回阳后,第二天一早就到公司上班,大概还是因为身体的疲劳,不知道过了多久就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馨雅可能中途去过我的办公室见我在睡觉就没打扰我,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又把我狠狠埋怨了一顿,说我听不进好话她以后也懒得管我了,还激将我说,不想好好干就干脆把公司关了算了。 公司当然不能关,女儿还要生活,即便钱够她上学,也还要为她将来留点积蓄吧,以防万一呢,何况公司眼下经营一切顺利。再说了,公司还有二十几员工,总不能一下子都让他们到处找工作吧,并且他们大多数是跟自己一路走过来的。 当然也不能让馨雅生气撂挑子,她真撒手不管的话,我岂不又要陷入日常管理的琐事中了,哪能有精力去找我妻子的亡魂,过去一次就跟短了一年寿一样的,自然就没那么多精力放在公司上面。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你看我昨晚不是没喝醉吗,也没有惹什么事,就是睡得晚了点,后来又做梦了,觉没睡好。别动不动就威胁我,我真的很害怕。” 我只好嬉皮笑脸去哄馨雅。 “我才懒得威胁你呢,”馨雅斜了我一眼:“你要还是那样不注意身体,半夜出去瞎跑,我就不干了,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 馨雅那里其实好对付,她生气大都是佯装的,时间久了,她越来越像个大姐姐,我也乐得当那个不太听话的弟弟。 雯雯这边的事儿就棘手得多。 雯雯每次从我眼前经过的时候,我总免不了要偷偷朝她肚子那儿瞥一眼,越是这样越是觉得她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的样子,尽管外人还根本发现不了。 “你看雯雯的肚子是不是已经开始显怀了?”那天跟馨雅正在走道上说话,雯雯从跟前经过,我顺便问馨雅。 馨雅一笑:“你还知道显怀,我都不知道。” 见我没接茬,馨雅继续说:“还没有吧,反正不明显。” 我心想,大概还是自己心虚。 “她要把孩子生下来吗?不然的话就得趁早,等大家都知道了,一个没结婚甚至连男朋友都没曾听说过的女孩怀了孩子,别人该怎么议论?” 雯雯那天说孩子是生下来还是拿掉,她要回去想一想。我一直在等着她这块石头落地,可过去这些天了,没见什么动静,我怎样着急不安我自己知道。 “是啊,光靠一个人带孩子很辛苦的!” 馨雅似乎陷入沉思中,我掩饰着自己的不安开玩笑说:“你又没养过孩子,瞎感叹什么?” “我怎么没有养过孩子?” 馨雅的理直气壮,弄得我有点蒙:“你婚都没结过,你养过孩子?” 似乎一时语塞,馨雅愣愣地瞪着我,没有说话。 以为馨雅说漏了嘴,我心想,馨雅来公司前的情况毕竟了解的不是那么透彻,养过孩子也未必没有可能。 担心馨雅尴尬,我打圆场:“别开玩笑了,还是说雯雯吧。你前几天找她聊的时候没问问她怎么打算的,公司的员工,你也该多关心关心。” 馨雅不满地瞪我一眼:“你故意装糊涂吧?连你她都不肯说的话,她能跟我说心里话?” “你是公司领导,要让人家感受到你对她的关心。” 馨雅有没有再去“关心”雯雯,我不知道,因为馨雅没给我什么反馈。 两天后雯雯却又找到我。 “你能陪我去趟医院吗,我准备把孩子打掉。” 人有时真的是很虚伪,我明明有种心中的石头落地的快感,却假惺惺地问雯雯:“你真想把孩子拿掉吗?” 雯雯点点头,然后抬头看着我,眼眸中充满期待:“你能陪我去吗?” “我...我陪你去恐怕不合适吧?” 雯雯眼皮拉了下来,不说话,似乎在等我改变主意。 “这样吧,我让馨雅陪你去,她是女的,方便。” 雯雯扔下一句‘算了,我自己去',一转身就走了。 我知道她生气了,想喊住她,张了张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平时没见雯雯有什么走得很近的女朋友,她在这个城市也没有什么亲人,我有点不放心,就让馨雅陪她去医院。做人流虽然不是什么大手术,身边有个人陪着总归是方便一些,心理感受也会不一样。 过了两天,馨雅反馈给我说,雯雯还没想好要不要去做人流呢。 不带这么玩儿心跳的好不好! 我以为雯雯是因为我不肯陪她去医院在赌气,也有点不太高兴,因为我坚信这个孩子与我无关,所以我也没再去问这事。 周末,雯雯又把我约到上次的那家咖啡厅。 我以为雯雯是要告诉我不做人流要把孩子生下来,所以我答应跟雯雯见面是带着情绪的,甚至想过要跟她掰斥掰斥这事。 我不想张扬这事,不是说我就认可了那晚上的事是我干的、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就是我的,我只是因为这件事情还解释不清楚不想搞得沸沸扬扬,大家都很尴尬。 我们分别点好了跟上次一样的饮品,雯雯先开的口:“你脸色很难看,还在生我的气吧?” “我有什么理由生你的气。”我语调平和,但口气比较冷。 “因为我没去做人流手术啊。”雯雯望着我看热闹一样的笑了笑,显然是把我当成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她还好意思一脸轻松的样子!我在心里哼哼。 “我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希望你也想清楚了,主意你拿,决定你做......” “后果自负,对吗?”雯雯的脸色开始阴沉。 虽然雯雯说出的‘后果自负’,准确说并不是我要说出的句子,但我跟想表达的意思也八九不离十。 尴尬中,我保持沉默。 雯雯看我不说话,坚定了她对我意思的理解:“你太让我失望了!从你对你死去妻子的那份情怀,我就心想着自己也一定要找一个像你这样的男人过一辈子。你没法走出对妻子的思念和愧疚,我宁愿等,你说你不会考虑再婚我也没有放弃,我相信你迟早会再婚成家的,我梦想着我就是你的下一个新娘,即使你把馨雅带到家里,对她那么信任,你们看上去就像夫妻进出,我都还在傻傻地痴痴地奢望着,默默地暗恋着,宁愿把单相思的痛全部发泄到努力工作中。现在看来我真是看走眼了。” 第37章 馨雅算什么 一个女人陶醉在一段没有存在过的感情中,猛然醒来自然会是痛苦的,就像此时的雯雯。 “你别哭啊,别人看到多不好。” 我递给雯雯一张纸巾:“你这么看得起我,我真的很感动,其实我真的不值得你这样。你想我全部心思都在死去的妻子身上,就算我跟你好了娶了你或者任何其他女孩,对你们都不公平,所以我才很早就跟你坦白了我的态度。我真的没想耽搁你,更没想要伤害你。” 雯雯似乎听不进我说了什么,继续说她的:“你是公司老板,我知道你要面子,我做什么都是默默的,不给你惹事,也不让你难堪。你那晚喝了酒去找我,我真是受宠若惊,特别是当你搂着我说你喜欢我、喜欢我很久了的时候,我激动得嚎啕大哭,我觉得我的等待是值得的,我甚至心疼你又责怪你,认为你不该那么放不开,明明心中有爱却压抑着不敢承认,明明有需要却不敢释放,只有借着酒胆才敢展示真实的自己。” “你理解有……” 那个“误”字还没有出口,雯雯挥手制止我。 “所以那晚以后,我内心的感觉就像喝了蜂蜜一样,我压根儿就没因此责怪你,在外人同事面前就如同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当意外发现自己怀孕以后,我只有瞬间的惊慌,紧接着充盈在心头的是满满的幸福,因为我跟我喜欢的男人有了爱的结晶,甚至决定悄悄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你不想公开的话,我就帮你把他养大......我愿意这样悄悄地惦记一个人,后来我准备把孩子打掉也是因为看你不太想要,我也不想影响你,但是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虚伪、敢做,不,是不敢做也不敢当的一个男人,我现在真为我的等待和付出感到不值、感到耻辱。” “我真不是你想的那样,这里面有误会,你听我......” “我不想听你解释了,我今天是要通知你一件事情。” 雯雯说要告诉我一件事情,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不是说这事吗? 我没有接话,只是用眼神和表情告诉她我在等待她的下文。 “我要把孩子生下来!” 我心想,这不还是一回事吗! 雯雯继续解释:“我本来是去医院做流产手术的,但是术前检查大夫说最好把孩子留下来,做手术风险比较大,弄不好以后都没有机会怀孕生孩子了。” “为什么?” “大夫说我的**壁太薄了。” 这是我没有想到的,我还以为她上次说回去想一想的结果就是决定把孩子生下来,虽然现在结果是一样的,但是性质却完全不同。 “是吗,你以前不知道这情况?” “不知道。” 想必早在大夫告诉她的那一刻,雯雯情绪和心理反应已经翻滚过了,现在说这事的时候显得异常平静和镇定,就像当时在临港的医院从大夫那儿听说自己怀孕后的反应很相似。 关乎一个女人一辈子甚至生命的事,我还能说什么,只好安慰说:“还是生命安全要紧,不能做手术那就把孩子生下来吧。” “孩子生下来你认吗?”雯雯说这话的时候,一个往日温柔和羞涩的女孩,此时目光有点咄咄逼人,充满鄙夷和嘲弄。 若我真是那个不敢做不敢当的男人,她这样的态度和表现也就可以理解了,问题是我并不是如她想象的那样,她的这种误解我真不知道怎样才能消除,给自己正名。 我动了动嘴唇,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只见雯雯站起来:“不用急,距离孩子出生还有好几个月,你有足够的时间去想、去思考。” “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壁薄是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还得感谢你不能陪我去医院让馨雅陪我去。等我把孩子生下来,我想看看馨雅算什么,你究竟准备把馨雅摆在什么位置。” 这算什么? 好心没好报? 恩将仇报? 让馨雅陪她去人流的本意当然是想让她感到关心和温暖,哪成想反倒刺激她生下孩子的决心更加坚定。 ====== 雯雯走了后,我不知道在原地又坐了多久,心里乱成一团麻,直到馨雅给我打电话。 馨雅问我没在家去哪儿了,我没说我跟雯雯见面了,视线中正好是咖啡厅对面的一个书店,顺带撒谎说我到书店逛逛。馨雅说她去我那儿的时候,绕道菜市场买了我喜欢吃的东西,让我抓紧回家吃午饭。 进门的时候,馨雅在厨房里忙活,我说我来给你打下手,其实心里正烦躁,根本不是心里话,馨雅说的我喜欢吃的东西是什么我也忘记去问。 “嘚嘚,你还是一边歇着吧,饭做好我叫你。”馨雅堵在厨房门口把我往外推,正合心意。 我也懒得开电视,坐在沙发上心神不宁,又跑到书房,看着妻子的遗像发了半天呆,给妻子烧了几炷香,又跑到厨房去看馨雅做饭。 馨雅在厨房甚至在家里忙碌的样子,特别是她让我去歇着、拒绝我帮忙的口气和方式,让我也有种似曾相识的幻觉,所以我靠在厨房的门口那么看着的时候,看得走神了。 “哎呦,吓死我了!你什么时候一声不吭跑到这儿站着干嘛?” 馨雅转身的时候突然发现我杵在那里,确实被吓了一跳,我也被她的叫声惊了一下。 “我想我妻子了!” 也许是因为雯雯的事情弄得我情绪低落,又看见馨雅这个忙碌的身影很像妻子,我感到眼眶里一热,竟然就这么说出来了。 “我不是你妻子吗?” 馨雅回过头,扬脸一笑,我不知道那笑是想逗我开心还是想试探我。 “开什么玩笑!”我没心情跟馨雅闹着玩儿,嘀咕了一句转身回到客厅的沙发上,打开手机去翻看我倒腾进手机里的大量妻子生前的照片。 “看什么呢?”馨雅把两个菜盘子放到餐桌上,凑过来瞥了一眼我的手机,说:“难看死了,有什么好看的,准备吃饭了。” 我的目光追着正返回厨房去的馨雅,心想,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那可是我妻子的照片! 第38章 有了新线索 第39章 驻守望乡台 晓萌把我的一只手从她肩膀上拿下来,两手低垂捏着的我手指头像是把玩着:“那瘸子大爷说,他经常去望乡台上瞭望家乡和亲人,曾经见到过疑似你妻子的女人。别人都是登上望乡台看一眼就去赶下一程,充其量多驻足流连一会儿,那个疑似你妻子的女人却把望乡台当家了,成天待在上面不肯下来。 大爷说她问过那个女人,为什么不赶紧下去喝完孟婆汤投胎转世,说不准还能遇到你老公、孩子或其他亲人。那女的说,那又有什么用,喝了孟婆汤,什么也不记得了,就算站在老公身边,他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不知道他是我的至爱,彼此不能相认相知,又有什么意义呢? 大爷见别的亡魂流水一样走一拨又来一拨,川流不息,只有那个疑似你妻子的女人固守在那里像一柱风景,好心劝她说人死了阴阳两隔就各是各了,你的痴心你的爱人已无法感知,你爱人的苦难你也分担不了,何必想不开呢,放下一切去开始新的轮回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那女人说,她走得太突然,对不起老公,说好的白头偕老,发过誓要不离不弃的,现在她言而无信,老公一定很伤心,非常担心自己不在了老公的日子会弄得一团糟,哪有心思去喝孟婆汤只顾自己转世投胎过自己的日子?” “然后呢?” “不知过去多久了,大爷再上去望乡台的时候,那女人已经不在那儿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那个大爷在哪儿?他自己怎么也不去投胎?” “有想投胎不得的,也有心伤透了不愿意再掺和人间是非恩怨的,我们不去管它。还是商量一下怎么办吧?” “晓萌,真的辛苦你了,我想先去望乡台上看看。”想象着瘸子大爷描述的疑似妻子的人在望乡台上的那副凄苦的身影,我心里难受极了。 “人早就不在了,还看什么?” “没事,就是想上去看一眼,看一眼那个很像妻子的人曾经驻守在那儿注视着我的地方。” 去望乡台的路上,又碰到老鬼,坐在那个老地方的那把老椅子上,用一只脚扒拉着地上的烟屁股,不知道是在数数玩儿,还是把烟屁股当棋子在跟自己下棋。 “老鬼,难怪你不愿意投胎转世的,日子过得真悠闲。”跟老鬼熟了,偶尔也调侃他一下。 “我可不像你那么不开窍,凡事要想得开,做人做鬼就那么回事,活明白了,轻轻松松,哪像你,为一个死人,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那又何必呢?”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知鱼之乐,焉知鱼之痛? 我跟老鬼不是一条道上的,说不到一起,只能呵呵两声后准备跟晓萌一起离开。 “哎,等等!”老鬼在我们身后喊。 “不是又要跟我说你那个什么李混混吧?”我停下脚步,扭转头来等着他。 “李混混最近好像比较郁闷,估计是被警告了吧。不过我不是要说他,我要说的是你,你们!”老鬼同时指向我和晓萌。 “我们?”我看看晓萌,看看自己:“说我们什么?” “我可是好心告诉你啊,已经有不少闲话了,说你们两个,一个阳间的生魂,跑到阴间来勾搭阴间的女鬼,有人认为是败坏风俗,你就不怕你妻子在哪个角落里看到了,或者闲话传到她耳朵里去了?” 我本来对晓萌的举动是有顾忌,没想到还真有人说闲话。 我下意识拉开一点跟晓萌的距离:“简直是瞎说八道,我跟晓萌之间啥也没有,好朋友而已。” “他们爱说什么随他们去,别理那些,走了!”晓萌催我赶紧走。 我扔给老鬼一包烟,说不清是感谢他的善意提醒,还是一直就萦绕在心底的那份怜悯。 不一样的身份,不一样的权利。 都说望乡台上能看见自己的家乡自己的亲人,我爬上望乡台却什么也看不见。 “你是生魂,跟我们是有区别的,就算我们这些永久的亡魂过了一定时期,对我前生亲人也是什么也看不到的。” 难怪那个疑似妻子的人后来不在望乡台上的。 我在望乡台上来回转了无数圈,总期望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证明那个人就是妻子,直到晓萌轻声提醒说:“差不多了,我们还是下去吧。” “还有其他信息吗?” “另外一个人说那个女的后来好像到彼岸去做苦力去了,做园林工,还兼环卫,但是记不清什么时候就突然也不见了,也不知道后来去了哪里。” 我心情又是无比失落,所有线索都是有头无尾,以希望开头以失望收场。 晓萌也是好心帮忙打听来的消息,我不能说它没有价值,至少如果那个做园林工的女的就是妻子的亡魂,也算是一条新线索。 “晓萌真的辛苦你了,这事恐怕还得去找孟婆。”我还没忘记进鬼门关时牛大爷的话。 “啊!?还找孟婆啊,她都冲我们发火了,再去找她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我不方便把牛大爷的暗示告诉晓萌,只是说:“没别的办法,你也发现了,孟婆的反应比较异常,我们还得从她那儿突破。” 我跟晓萌来到奈何桥头,看着孟婆一趟一趟地舀起孟婆汤送给从此将不知前世的爱恨为何物的亡魂们,迟疑半天不敢上前。 妻子如果真是像这些亡魂一样喝了孟婆汤投胎转世了,我和女儿,我和妻子在世时候的点点滴滴在她那儿就都一笔勾销了,妻子的心里再也不会有我和女儿的存在了,再也不会想起我们了,从此就再也没有那样一个女人惦记我和女儿的冷暖和悲喜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感到无限的凄凉。 即使我见不到妻子,就这么一直找下去,只要别告诉我妻子已经喝了孟婆汤,我总归还能怀揣那份念想,保留一份期盼,哪怕那终究是个妄想,但能支撑着我前行,慰藉我的孤独。 我心里抱怨着这个孟婆婆真是太原则了,不知道变通,甚至私底下也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但是明面上还是不敢得罪她。 晓萌建议说,要不咋们写举报信,说她侵吞鬼民财物,让阎王爷把她免职,换个人也许好点。 晓萌的建议被我断然否定,她看我用严厉的目光瞪着她,不好意思,嘟囔说:“我也就是随便那么一说,谁还真会去干那种缺德事。” 第40章 馨雅搬走了 第41章 通行证吊销 第42章 馨雅搬回来住了 第43章 把孩子认下来吧 馨雅说中午就做好饭了,可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我抱着怀疑的态度跑进厨房,发现几个菜盘躺在厨房的案板上,上面罩着保鲜膜。 “你早来了怎么也不叫我起床?” “我叫你你不知道?我以为你还在生我的气。人家说叫不醒装睡的人,所以我也就知趣地下楼了,干脆不理你,看你什么时候醒。” 饭桌上,馨雅再次说起雯雯的事情的时候,我就坦然多了,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战战兢兢的。 按说馨雅是没有权利干涉我的私生活的,就算我真的跟雯雯发生点什么也没有必要在馨雅面前像个小媳妇似的。 但我就是很难做到,直到今天她把事情摊开了。 “雯雯都跟我说了,她认为那孩子绝对就是你的。” “她咬定那个跟她爱爱的人是我的话,她这么认为真的没毛病。”我说的是心里话。 “你不怪她了,不生她的气了?”馨雅挑了挑眼皮,似笑非笑。 我跟馨雅说,我并没有怪雯雯认为闯进她家跟她睡觉的是我,也不怪她认为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因为这里面究竟怎么回事没有谁说得清楚。但对于她认为我是一个不负责任不肯担当的卑鄙小人,我心里确实是很不舒服的。 “你不要怪她,雯雯跟我说了后,我第一反应甚至随后几天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才从这儿搬回我的住处了。只是后来把你的一贯做法和发生在你身上的几起怪事放在一起去想,我就开始怀疑了。” 馨雅不见我回应,补充说:“我觉得还是报警比较好。” 如果真的要报警,警察立不立案且不说,如果立案了,要我拿出那些奇怪事件发生时我不在场的证据,我上哪儿找?我总不能把老鬼或者晓萌这些鬼魂找来作证吧。 “报警恐怕不行,我肯定拿不出不在事发现场的证据。” “这有什么拿不出来的,你实话实说不就完了。” “不是的,那,那,那证据不太好找!” 能说实话,还用等到现在? “有什么不好找,那些晚上跟谁在一起,就让他们出来帮你做证就是了。你报案,又不能证明你不在场,人家的现场监控显示你就是当事人,警察凭什么还去自寻烦恼去证明你是被人顶替的?” 我无语。 馨雅的眼眶放大,脑洞大开:“那些晚上你不会是跟其他人一起做了什么其他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我怕馨雅越扯越远,赶紧阻止说:“你想哪儿去了!我不是都在家里睡觉吗,睡觉就我自己,我找谁证明?” 馨雅噗嗤一声,总算没再细究,然而很认真地说:“我打算让雯雯休假一年。” 按照馨雅的设想,给雯雯找个理由让她休假一年,雯雯怀孕的事情就不会显山露水,还可以人不知鬼不觉地把孩子生下来。 “然后呢?” “我说了你别生气,”馨雅小心翼翼地:“你把孩子认下来。” 我在餐桌上猛拍一掌,蹭地跳了起来:“这有什么区别,我不还是成了冤头爸爸吗?” “你先别激动,你若不想事情变得更糟糕,最好别把雯雯惹急了。如果你有十足的把握这孩子与你无关,让她生下来好了,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如果你们一个坚持说孩子是你的,一个却坚决不承认,最后除了弄得满城风雨,还能有什么好结果?” “这也太窝囊了!”我不知道究竟该冲谁发火,又在餐桌上擂了一拳。 “那你想怎么办,你没法证明孩子不是你的,孩子又必须得生下来,不妨先息事宁人稳住雯雯,回头还有时间去寻找证据。如果能找到你根本没有跟雯雯有过那种亲密关系的证据,孩子自然就不是你的,那时再撇清也不迟。你说呢?” 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我不置可否,也就当做是默认了。 对于馨雅的安排,雯雯并不买账,在她看来孩子是我的,这点毋庸置疑,她说她无所谓,既然我无情就别怪她无义,她就要天天挺着肚子在我眼前晃荡,孩子生下来以后她也会时不时带孩子去看望她的不负责任的爸爸,让我的良心不得安宁。 这完全是要撕破脸皮的架势嘛! 这种有苦难言、有冤难伸的绝望差点让我无法自制地冲着雯雯咆哮起来。 好在雯雯说的多半还是气话。 “不过,”雯雯说:“我也不是那种撒泼耍赖的女人,怎么说你也是孩子的亲爸爸,我还是会给你留面子的,除了你和馨雅,也许还有我的父母,我不会告诉别人这个孩子跟你的关系。” 随着雯雯的肚子日渐隆起,办公室里关于雯雯肚子里的孩子的议论和猜测甚器尘上,雯雯却像所有即将做母亲的女人一样,整天洋溢着母性的柔情和骄傲,举止落落大风没有丝毫的尴尬、躲闪或者情绪低落的表现,慢慢地大家都接受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如同她自己宣称的那样,雯雯是个不婚主义者,但是她很喜欢孩子,也希望将来生活中有个人陪伴,所以她选择了试管婴儿。 虽然我心里冤屈得要死,正如馨雅说的,站在雯雯的角度,她这样做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我不得不对她存有几分感激。 雯雯怀孕期间,馨雅很会来事,在工作和生活中都对雯雯给予了特别的关心和照顾,不仅把她的奖金悄悄地无理由地增加了一些,还经常陪着她去产检。 馨雅的这种关心,雯雯一度非常抵触,甚至感觉自己的算盘完全打错了。本想着在自己怀着我的孩子的情况下,馨雅应该会慢慢淡出的,但馨雅却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不仅没有知难而退,反而把自己当成我家的女主人出面安抚她。 怎奈馨雅有那个素养,不急不躁,锲而不舍,雯雯似乎也没道理总拿冷屁股去打击馨雅的热情,毕竟雯雯和我之间并没有确认什么特别的男女关系,孩子的问题还是个悬案,馨雅也不曾公开在中间搅和。 她们两个貌似“一笑免恩仇”了,我倒成了雯雯撒气的对象,以至于我有时私底下想帮帮她,比如开车送她去医院什么的,她都坚决地拒绝,并且拿馨雅说事,变相发泄对我的不满。 第44章 阴阳之界 第45章 心病(1) 第46章 心病(2) 给馨雅讲故事的事情,还一如既往地进行,她依然会中途有惊人之举。 那次说到我从来没有给妻子送过玫瑰花的事情,她又突然蹦出来,说:“其实是送过的,送的不是真玫瑰,是用狗尾巴花代替的,女儿那时已经3岁了,当时是一家人在郊外玩儿,女儿还说,爸爸你为什么送妈妈玫瑰花不送给我。” 这次我并没有生馨雅的气,反而很开心地笑了,也许是因为当时的那个氛围太温馨好玩儿了。 “你笑什么?”馨雅问我。 我说,“笑你刚才讲的那个场面啊!” 馨雅好奇地盯着我:“我讲什么了?” 馨雅能“未卜先知”的都是我跟妻子之间过去发生过、我准备讲但还没有说出来的事情或者情景。我经常怀疑馨雅有特意功能,能知道或者预判我的思维走向。 但这终究不是一个正常人的行为方式,必须好好检查,该治疗及时治疗,发展下去谁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子,真成了一个精神病的话,我也难得安生。 上次把馨雅骗去医院检查,没有发现器质上有什么问题,我想这次应该从心理上去找大夫看看。 从馨雅叔叔打听到馨雅车祸后负责她康复治疗的医院和主治医生后,一直还没顾上过去,为了在心理医生面前能提供尽可能有用的信息,我决定在带馨雅见心理医生之前一定要去一趟馨雅的老家。 “你为什么这次要出差这么久?”馨雅听说我要出差一个星期,感到有些惊讶,连续出差6-7天在我的工作中是极少见的。而我之所以说要那么长时间是考虑到了解馨雅过去康复治疗的过程有可能不如想象的那么顺利。 “也不一定,顺利的话也许3-4天就回来了。”我轻描淡写地说。 “你在外面可一定不要喝多酒晚上出去惹事啊!” “你还是认为那些事是我干的,是吗?” 跟雯雯的事情也好,砸串烧店也罢,我已经跟她解释不是我做的,看来馨雅仍然没有完全从内心排除对我的怀疑。 ====== 按照馨雅的叔叔提供的医院名称和地址,我很容易就找到了当地的市中心医院,但是找到那个当年的主治医生还是费了不少周折。 当年负责馨雅康复治疗的康大夫已退休几年了,另一个了解情况比较多的李护士长已经辞职另谋高就去了。 医院方面给我的是康大夫家的座机号码,我从医院出来就开始拨打但一直没人接听。心想反正也是要见面聊的,索性直接上门吧。吃了闭门羹后,电话依然没人接听,我不得不返回医院继续找医院负退休办去拿到了康大夫的手机号码。 难怪康大夫家里没人接听电话的,老两口大多数时间都住在女儿家,帮女儿看孩子。 但康大夫女儿的小家在另外一个城市。 两个城市有几百公里的距离,跟康大夫约好后,当天只好就地住下,第二天再去找他。 晚上正在街面上吃晚饭,馨雅打电话过来,追问我在哪儿出差,听那口气非常懊悔没在我出门之前问清楚。我撒了个谎,随便说了一个城市的名字。馨雅半信半疑地让我晚上能不喝酒就尽量别喝酒,千万别出去了,早点睡觉。 我本来就没有喝酒的计划,自然答应得非常痛快。没想到晚上半夜11点我都迷迷糊糊要进入梦乡了,馨雅又微信视频我:“你是在酒店房间里吗?” “你什么意思?查岗啊?”我知道馨雅还是不放心,怕我出去惹事。 “我才不稀罕查你岗呢!嗯,不错,是在房间里,早点休息吧。” 第二天一早,我赶第一班高铁去找康大夫。 为了不影响康大夫女儿家的生活,我把康大夫请到附近的一个茶庄。康大夫明白我的来意后,不住地摇头感叹:“真是一个奇迹啊!包括从省城大医院请来会诊的专家,没有一个人认为馨雅还能活过来。即便她刚活过来的时候,大家也认为她只能是一个卧床不起的植物人。” “这还得感谢您医术高明、妙手回春。”我恭维道。 康大夫挥了下手,摇着头:“别说那个,我真没那么大本事,我只能说这孩子命大。唉,真是悲惨又可怜,爸爸妈妈一下子就都没了,她自己当时还完全失去了记忆。” “对了,康大夫,我就是想找你了解一下馨雅那时记忆康复的情况的。您能跟我大概说说吗?馨雅恢复记忆花了多长时间,后遗症明不明显?” 康大夫用力砸吧两下嘴巴:“别的很多病人的情况我都记不全了,馨雅这孩子的情况我还是记得的。这孩子经过脑部手术后的记忆恢复得很快,也就2个多月吧,有些客观事实的记忆就开始快速恢复,特别新东西记忆能力的恢复超出我们的想象,不然的话,她不可能完成他的大学学业。不过,”康大夫顿了顿,遗憾地摊了摊手,说:“她关于自己身份、生活经历、亲人、情感情绪方面的记忆似乎完全丧失了。” “我也听馨雅说过,说她叔叔告诉她的,她没有关于父母的任何记忆,也没有关于自己过去的记忆,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多大岁数,一无所知。是这样的吗?” “是这样的。” “怎么会这样?有记忆就是有了,没有就是没有,还存在选择性吗?” 康复流露出无奈的表情:“从器质和神经方面,不太容易解释清楚。但参照国外的一些研究成果,我们当时认为馨雅的情况适合用解离性失忆症来解释,因为这种失忆症最常见的而表现就是对个人身份(pe so al ide tity)失忆,但对一般资讯的记忆则是完整的。” “您是说馨雅当时就具备解离性失忆症的特征?” 康大夫点点头,进一步解释:“这个对馨雅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实质性影响,因为她能够借助外界帮助很快重新确定自己的身份,也可以把过去的生活经历像复印机一样复制到自己的记性中,但情感感受这些东西却没法复制,所以馨雅没有对过去生活经历的感性成分,真的像是‘六亲不认冷漠无情’的样子。” “您的意思是说,她记忆的能力恢复以后,你往她脑子里灌输什么就是什么,她能记住,但情感上的东西她没法认可,是吗?” “大概就是那个意思吧,情况比较复杂,我们也不是什么都懂的。” “您经手她的康复治疗期间,注意到她还有什么其他后遗症没有?比如总有似曾相识感?” “似曾相识?这个当时还没听她说起过,但我们也留意到她有恍惚的时候,这一点也能够理解,毕竟脑部受到过那么大的创伤,偶尔出现记忆混乱或者错搭从而感到困惑也是难免的。” “没错,她现在也经常神情恍惚,灵魂出窍一样的。最让人担心的是,明明她没经历过的事情她总觉得自己经历过参与过,还把自己当成另外一个人,您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康大夫很吃惊的样子:“怎么会这样?有没有到医院检查过,比如脑部组织经过这些年后有没有什么器质性的变化?” 我告诉康大夫已经排除了器质方面的问题后,康大夫沉默了一会儿,很婉转的口气让我带馨雅找心理医生看看,他认为馨雅的那种创伤不只是肉体上的,精神和心理上的创伤也是非常严重的。 我想康大夫并不是心理方面的专家,再跟他探讨怕有些勉为其难。 第47章 桂梅(1) 第48章 桂梅(2) 第49章 被拘留 第50章 证人 看到馨雅和桂梅一起出现在派出所,我更是觉得不可思议,她们两个能做什么证? 振振有词、义愤填膺的是桂梅,她说那事肯定不是我做的,如果真的有人实施了流氓猥亵,一定另有其人。至于是谁,桂梅一口咬定不知道,反正不会是我。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你是来作证的不是来断案的!”警察的忍耐也是有限的。 “因为...因为当天晚上我整晚都跟他在一起,我们根本就没有出门,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 这个疯丫头,你究竟要干什么,你究竟是想救我还是想害死我啊? “你是说那天晚上你一直跟他在一起-----”警察先指向桂梅再指向我,拖了一个很长的尾音。 桂梅低下头,脸涨得通红,轻声回应警察那长长上翘的尾音:“是的,我们一起过的夜。” “那你呢?难道你们三个在一起过夜吗?”从警察的表情和口气,刚才被桂梅说服的信念好像开始动摇了,这也说明在警察的心里,我们的道德伦理还没有如此混乱不堪。 馨雅连忙甩手:“没有没有,不是不是,我没跟他们两个一起,我回去的时候他们大概早睡觉了,我睡一楼,我是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上二楼去。” “那是几点?你怎么不认为他那是刚从外面回来呢?” “是几点我真没注意看时间,但他不像是从外面回来的,因为他...他光着膀子,只穿了一条短裤。” 我不知道馨雅和桂梅在搞什么名堂,当警察转向我核实的时候,幸亏我反应及时,配合桂梅和馨雅装出一副无地自容的样子,点头说:“是!“ “既然这样,当天做笔录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如实交代?”警察缓和的口气给人一点希望,同时也给了我配合桂梅和馨雅演戏的勇气。 “怕,怕人说闲话,也怕影响桂梅的名声。”我做出很心虚后悔的样子。 换一种非工作的场合,我想那两个警察一定会非常响亮地来一声“嘁!”,可这是办案,他们只好把嘲讽隐藏在浅浅的微笑里。 说实在的,我不懂派出所的做法合不合程序和规定,但我很感激派出所的警察就此将我放了,这意味着他们把方便留给了我把困难留给了自己,因为他们要向报案人有个交代,势必还得去继续调查,而如今克隆手机号和身份信息的,就跟套牌车一样,满地都是,从哪查起啊! 看似问题解决了,我心里并不踏实。如果那个报案的女孩不服要来当面指认呢?我还能逃得过吗? 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没想到的麻烦却很快就不期而至。 原来,知道我被派出所以流氓猥亵嫌疑人带走后,第一个表示怀疑的是桂梅,她去找馨雅,不相信我会做那种事情。 但这一点桂梅并没有能够说服馨雅,因为馨雅那晚跟雯雯一起聊得很晚,第二天约好陪雯雯去做产检,就近住在我那儿了。馨雅凌晨起来上厕所,确实看到我上二楼的背影,不过我并非她在警察面前说的穿着一条短裤,而完全是从外面回来的装束。 馨雅之所以说了点谎,是受桂梅的鼓动。桂梅第一次没能说服馨雅,隔了一晚上,第二天又去找馨雅,声称自己当晚就在楼上跟我住在一起,所以不想我被冤枉,力劝馨雅跟她一起先帮我洗清了再说。 我是免于处罚了,馨雅却真的怀疑我的为人了,最后什么也没说,把她的东西又从我那儿拿走了。 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当晚无论我是真的跟桂梅睡在楼上还是外出猥亵别的女人了,对她说都很难接受,都让她有点看不清我的真切面目。 桂梅可能是走火入魔,不惜自毁清白做伪证来帮我,我却说不上来这究竟是帮了我还是….. “你为什么要编出这个子虚乌有的故事,不仅毁了你的名声,也毁了我的清白。”我知道桂梅出于好心,还是难掩心头的怒火。 “你真的耍流氓猥亵那女乘客了?” “没有!” “那不就得了!” “哪能那么简单,你这样坏了自己名声不说,让我也名誉扫地,你知道吗?” “你怎么就算不过这笔账呢?现在充其量人家说你行为不检点,生活作风有点问题,这比起因流氓威胁被行政拘留,哪个对你影响更大?” 桂梅颇为不解地说:“至于我嘛,嗨,你不用替我担心,我不在乎。” “那我成什么人了?” “行了,人都出来了,别纠结了。我送到你身边你都不敢随便动手,你怎么可能去干那事,何况我隐隐约约能感觉到那件事情是怎样发生的。” 我很是不解。 “你是说你知道是谁干的了?” 桂梅翻了翻眼珠,手一扬:“反正你是清白的,管它谁干的,这事就过去了。” 如果事情真像桂梅说的那么容易就过去了,那该多好! 就因这件事,我在馨雅心中的人设似乎濒临崩塌了。 “雯雯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以后,我虽然也从你那儿搬出来了,但我心里还是不肯相信的,后来又把发生在你身上的几件事情串到一起,开始相信你是无辜的,很可能是被人陷害了。” “我本来就是无辜的。”我当然也委屈。 “但这一次,我却无法说服我自己去相信你了,我可是亲眼看到你从外面回来的。我一开始其实也并不相信桂梅说的,我不认为她是那么轻浮的女孩,会那么做,但她为什么会不顾糟蹋自己一个未婚女孩的名声去为你做假证,我实在想不明白。” 馨雅这次似乎对于我的人品有问题深信不疑。 “我当晚绝对没有出去猥亵别的女孩,这一点我可以向天发誓。桂梅那么做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她为了我……”桂梅肯为我做出这样的牺牲,让我联想起上次她跟我一起陪客人喝酒后送我回家的那个晚上,我觉得她可能有点鬼迷心窍了。 馨雅见我不往下说了,也开始转动眼珠在那儿琢磨,突然醒悟过来似的,脸色由红转白:“你…你跟桂梅是不是早就偷偷摸摸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