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真香
四月，草长莺飞的季节。
京州监狱。
“砰！”
一声闷响，大门打开。
狱警老李在门前停下脚，将手中的行李交给身后即将出狱的年轻人，语重心长的嘱咐道：
“余辉，出去以后，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做事，记住，走出这个门就别再回头。”
余辉笑了笑，接过行李说道，“李警官，我也想老老实实做人，可实力不允许啊。”
狱警老李皱皱眉，本以为对方是在开玩笑，可单纯的落魄和坚定的决断眼神是不一样的，他气的直接把年轻人推出大门，口中没有好气的呵斥道，“赶紧滚蛋，别让我再看见你。”
咣当！
厚实的铁门重重关上。
余辉轻轻的仰起下巴，让明媚的阳光照遍脸上的每一寸肌肤，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享受阳光。
虽说天不是很蓝，路边还有一条臭水沟，但是自由的空气总会让人迷恋，这是昆士兰黄金海岸上的海风都无法带来的味道。
两年的时间并没有想象中漫长，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会不甘屈辱就此沉沦的时候，简单而规律的生活反而养好他困扰已久的神经衰弱和胃功能紊乱，如果这一切让那些曾经栽赃陷害，想置他于死地的人看见，不知道又会作何感想，
这就是人生，处处都是惊喜。
他认真的整了整身上的西装，犹如即将前往战场的士兵在整理自己的行囊，然后向远处的公交车站走去。
这时，一辆宝马mini在他的前面停下，从车内走下来一个女人。
对方无论用东方还是西方的审美观去欣赏，都称不上是美女，长眉、细眼、方脸、小嘴，身材更是瘦溜儿的跟麻杆儿一样。
特别是那一身毫无设计感的格子衬衫和长裤，搭配在一起直接将女人的品位拉到地平线以下。
余辉微微的皱起眉头，像是没看见一样继续往前走。
女人快步的追上去，弯腰鞠躬并带着歉意的说道，“老板，对不起，我来迟了……”
“你谁呀？我不认识你。”余辉扭头便走。
海燕惊愕的看着老板的背影，心中充满担忧。
两年前，老板被人陷害入狱，时装设计师余辉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两年的消息一度登上服装设计圈、模特圈以及娱乐圈的三大头条。
两年间，她数次来监狱探视，结果全被老板拒见，她也因此一直担心老板的精神状态。
难道，老板被刺激过度，大脑失忆？
她再次追上去站在老板的面前，用手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头发，焦急的说道，“老板，你不认识我了？我是海燕啊。”
“别跟我说话，丢不起这人。”余辉瞥了瞥女人，站在原地没动。
海燕微微一怔，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老板对手下模特的衣品要求极高，以前因穿搭问题被臭骂是常有的事。
只是现在回家去换已经来不及，好在为老板准备了礼物。
她小心翼翼的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铁盒，从中取出一支雪茄递向老板。
这是一支高希霸贝伊可56号雪茄，高希霸雪茄产自古巴，在雪茄界中的地位如同葡萄酒中的拉菲，而贝伊可更是高希霸中最高端的顶级存在。
别过头的余辉仿佛受到来自灵魂的召唤，他立刻接过雪茄，先是放在耳边用手捏着轻晃，随后又放在鼻尖下，贴着表面从头到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渐渐的，他细长的嘴角儿缓缓翘起，黑白分明的眼睛也眯成一条缝，满脸都是享受的样子。
他在里面想的东西不多，雪茄就是其中之一。
“公司没了，我已经不是你的老板，为什么还要来接我？”余辉愉快的把玩着，抽香烟的人多是烟瘾，而抽雪茄的人多是爱好。
“你永远是我的老板。”海燕认真的说道，眼中充满九死不悔的坚定。
余辉看着眼前的固执而任性的女人，脑海中不禁浮现出第一次见到对方时的场景，青涩而腼腆的乡下姑娘怀揣模特的梦想孤身一人来到京州闯荡，那份执着的勇气让他至今都无法忘记。
“你可要想好，我现在一无所有，你跟着我，说不定还要养我，你也愿意？”余辉的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和自嘲。
海燕二话没说，立即从另一个裤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过来，“老板，这是我两年间赚的钱，一共一百二十三万四千块，都给你。”
余辉的眼中流露出一丝诧异，他是在监狱待了两年，但这并不代表他对外界一无所知。
在他出事后，许多合作过的人都与他划清界限，海燕是少有为他的官司四处奔波的人之一。
如今想置他于死地的那对狗男女，一个已是服装设计师协会理事，华夏十大设计师之一，另一个已成为国内top5的顶级名模，新晋势力风头正劲，海燕继续在模特这一行混饭吃，难度可想而知。
“算了吧，你这点钱，还不够我开酒的。”余辉没有接，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不过却转过身向宝马mini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问，“准备好迎接我的派对了吗？”
“准备好了。”海燕紧紧的跟上去，眼中充满欣喜。
“走，开搂！”
……
顺心居。
余辉呆呆坐在塑料板凳上瞅着面前的炸酱面，菜码儿很全，黄瓜丝、萝卜丝、青蒜、豆芽、青豆、大蒜，就是炸的肉酱火候没掌握好，闻起来有股淡淡的糊味儿。
“老板，吃吧。”海燕微笑着的说道。
余辉缓缓的抬起头，疑惑的看向对面的女人问道，“这就是你说的派对？”
海燕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随后又要了两瓶北冰洋汽水。
余辉瞅瞅周围，六张折叠桌挤在二十平米不到的小屋里，墙面发黄，地面胶黏，蔬菜乱堆，身后几个‘大爷’岁数的人正在一心四用，一边吃面一边喝酒一边听广播一边吹牛逼。
“你是不是对派对有什么误解？”余辉开始怀疑人生。
海燕将一双筷子递向老板，“我的老家常说，出门的饺子回家的面，面条顺顺滑滑，吃了这碗面可以驱走所有的不顺心，希望老板以后能够顺利如意。”
其实吃面还有另外一层寓意，面条象征“长”，寓意长长久久，长住，不再分离。
余辉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着说道，“想不到两年不见，你变的能说会道。”
他接过筷子，快速的搅拌了几下，夹了一口放到嘴里。
“嗯，真香”
海燕这才拿起筷子。
这时，身后大爷们的收音机里响起一段最新的娱乐新闻。
“近日，由多家权威网站和时尚媒体依据上季度华夏女模的综合媒体印象、走秀场次、杂志拍摄、广告代言等多方面数据评定出的2015年第一季度‘华夏女模TOP20’正式公布。”
“‘大表姐’刘雨文继续稳坐华夏女模冠军宝座，人称‘何仙姑’的何惠紧随之后，坐稳亚军宝座，季军依旧是‘小精灵’肖雪。”
“第四名位置出现变化，人称“A姐”的曹婧依靠在众多秀场的优秀表现，不仅在新年伊始登上著名杂志封面，还获得国际一线品牌的青睐，在最近一期MDC公布的世界超模榜单top50中，她也首次进入位列48，如今的她已成为华夏时尚圈最闪耀的那颗星，也是最有希望打破‘三巨头’格局的挑战者，而她和著名服装设计师男友贾云亮的爱情故事更是时尚圈的一段佳话……”
海燕全身突然僵硬，手中的筷子不停的抖动，她紧张的看向对面的老板，眼中一时间充满担忧。
贾云亮，老板曾经最信赖的搭档。
曹婧，老板曾经最看重的模特。
他们同时也是陷害老板的罪魁祸首。
老板一手创立的云辉时装公司，如今已成为这两人的夫妻店。
“A姐曹婧……”余辉停下手中的筷子，慢慢的咀嚼着，整个人仿佛陷入进某种回忆，直到把口中的炸酱面咽下去，才淡淡自语，“曾经的灰姑娘摇身一变成为众人瞩目的明星，可是她似乎忘记，当初是谁给的她水晶鞋。”
海燕默不作声的听着，她当然清楚是谁赐予曹婧的水晶鞋。
“你呢？”余辉突然抬头看向对面的海燕。
“啊？”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和她应该是同期出道，你排多少？”
海燕的眼中闪过意思慌乱，随后羞愧的低下头，用细不可闻的的声音说道，“对不起，让您失望了，我……没能进榜。”
她的语气中透着几分苦涩，还有自卑。
她和曹婧虽然是同期生，但受到的关注却有着天差地别，特别是在老板眼中，如果说曹婧是白天鹅，那么她就是那只丑小鸭。
“国内呢？”余辉平静的问道。
“我说的就是国内。”
呼！
余辉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没听见一样继续低头吃面。
在他入狱之前，对面的女人一直稳定在国内前20，按照当时的发展势头，就算进不了世界50强，国内前10还是没问题的。
天分！
模特这一行要靠天分！
有的女人，天生就是为模特而生，只要稍加雕琢，就能晋升超模，亮相四大时装周，而有的女人，即使刻苦训练一辈子，也终究无法登上世界T台。
在余辉看来，曹婧显然属于前者，从他第一眼看到对方，就知道这个女孩儿将来一定能成为顶级超模。
至于对面这位清冷的女孩，或许她的名字就已预示一切，勇敢、执着，却无法飞到更高的地方。
从哲学理论中偶然性与必然性的联系去分析，他现在遇到的情况应该叫计划没有变化快。
如果从迷信的角度来看，人算是真特么的不如天算。
余辉剥了一颗大蒜扔进嘴里，辛辣刺激的味道和炸酱面简直是绝配。
老话讲：吃面不吃蒜，味道减一半。
他现在还需要一头蒜来提升整碗面的味道，就像目前的处境，需要借助一个灰姑娘来完成华丽逆袭。
摧毁水晶姑娘的最好办法，就是再造一个钻石姑娘。
我的钻石姑娘，在哪里！？！
……
第二章 没啥得事
第三章 迷信害死人
“大余，今后有什么打算？”
江海轻手轻脚的进了水池，小心翼翼的看着用湿毛巾盖住脸的余辉。
从见面到现在，对方表现的都太安静，安静到不像以前的余辉。
他认识的大余，偏执、张扬、激情、暴躁，就像烟花，点了就爆，却又能闪耀出照亮整片夜空的绚丽花火。
听说从里面出来的人绝大多数会性情大变，心理也会因自卑而自闭，不爱说话，心里压力大，软弱胆小，不敢面对人，哪怕是亲人。
“出来的时候有位警官叮嘱我，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做事。”余辉淡淡的说道，“澡也洗了，新衣服也买了，从今天起，洗心革面，从新做人，不然这两年的思想教育岂不是白学了？”
“你不一样，你是被人陷害的！”江海急着说道。
“你知道吗？进去的人，不是说自己是被陷害的，就是说自己是无辜的，没一个承认犯罪。”余辉自嘲的说道，“牢都坐了，还说这些有用吗？搞的我像个憨憨。”
江海握紧拳头，狠狠的捶向水面，不甘心的说道，“难道就这么放过那两个贱人？”
“不放过又能怎样？人家现在一个是时装界名人，一个是炙手可热的国际名模，我呢？一个坐过大牢，有刑事犯罪记录的人生输家，去当服务员都没人敢要。”余辉的声音中充满失落和无奈。
江海失望的不停的摇着头，不是的，以前的大余不是这样子。
在他的印象中，对方意气风发、嫉恶如仇，敢上九天揽月，能下五洋捉鳖，何时变得自暴自弃、胆小怕事，当初的锐气又哪里去了？
难道也跟曾经敢大闹天宫的孙猴子一样，开始走佛系路线？
可是这样一来，对方的一身才华岂不白白浪费掉？
“要不，你先去我那待一阵子？”江海试探的问道，随后伸手拍了拍胸脯，“你放心，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
“好啊，我还愁不知道干什么，正好去你那里打更。”余辉开心的说道。
江海吓的屁股一划，差点儿呛死在洗澡水里。
“我哪敢让你打更？我是说，你可以到我那里给学生上课，像什么时装表演、服装搭配，你都是行家。”
曾经的华夏十大服装设计师之一，获得过的奖项、参加过的展览、合作过的明星不计其数，说实话当培训老师都屈才。
而江海之所以邀请对方，其实是想帮对方恢复状态，找回当年在圈内舍我取谁的傲气。
“你就不怕我再闹出一个故意伤害？”余辉问道。
江海愣了愣，突然后悔的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大余不就是在教的时候太认真、太负责，所以才被人利用搞出个故意伤害吗？
“咳咳，我那里没那么专业，只要哄她们把学费交了就成，至于学没学会那是她们自己的事。”江海从水池里面站了起来，拉上余辉说道，“走，去蒸蒸。”
“这可不是一个培训班校长该说的话。”
“我这是小崔老师的节目实话实说，学校里也有优生差生，不管是谁都要先交钱后上课，其实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做人还行，什么课多少钱全都明码标价，从没干过巧立名目乱收费的事，这一点比某些正规学校还高尚。”
“你特么简直就是模特培训界的和珅。”余辉说道。
“怎么讲？”江海问道。
“和珅当年卖官也是明码标价，明明干的是祸国殃民的事，却标榜自己童叟无欺，你说他无耻不？”余辉盯着江海看。
江海知道余辉是在指桑骂槐说他无耻，不过他并不介意，笑着说道，“我哪有和大人那本事？再说，如果能无耻成首富，那么我愿意将无耻进行到底。”
余辉也笑了，江海这话虽然无耻但很现实。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但原则是会动摇的，只要获得的利益突破底线，原则就会被无情抛弃。
大多数时候，原则只是人们为自己添加的一块遮羞布，当一个人不知道羞耻的时候，遮羞布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所以，原则已不再是一种规范自己的条条框框，而是用来谋求更多利益的砝码。
原则一亮，报价自然来。
……
很早以前，洗浴只是为了清洁身体。
而现如今，洗浴除了清洁身体之外，更被当成一种放松、享受的休闲方式，它有一套完成的流程，最简单的就是冲、泡、蒸、搓、摁。
去完“晦”，余辉被江海推进一个小粉屋。
屋里站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柳叶眉，丹凤眼，樱桃小嘴一点点儿，穿着一套贴身的连衣裙，上边要多低有多低，下面要多高有多高，手中还拎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大余，你不是想静静吗？她就是静静。”江海笑嘿嘿的说道，并冲着余辉眨眼吧。
“你特么眼皮抽筋了？我说的是这个静静？”余辉睁大眼睛瞪着对方，这家伙的阅读理解能力是不是有问题？
“那是谁？菁菁？晶晶？婧婧？”江海不解的问道。
余辉知道江海是在装糊涂，正要出去，一旁的年轻姑娘说话了。
“老板，在我们这里，我的专业技术是一流的，请你相信我，给我一个机会，保证让你体验到宾至如归的感觉。”
“瞧瞧，多么上进的小姑娘，你就给人家一个机会吧。”江海连拉带拽的把余辉按到按摩床，然后对着小姑娘说道，“一定要把我兄弟伺候好，否则别怪我不给钱。”
说完急不可耐的跑出屋子，至于去哪里，干什么，完全不需要动脑猜，看那猴急的样子就已说明一切。
余辉摇摇头，看着一旁的小姑娘，人都来了，如果被赶走，岂不耽误人家小姑娘赚钱？
这么会推荐自己，一看对方就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优秀女青年。
他实在不忍打击对方的劳动积极性，和对美好生活的追求，每一位劳动者都是值得被尊重的，于是说道，“给我按按吧。”
“好的老板。”
姑娘站在一旁，双手按住余辉的肩膀，位置刚好，力度也刚好，一看就是正八经学过，并非挂羊头卖狗肉之流。
身心得到放松，一股浓浓的困意便开始向余辉袭来。
说起来，他已经有一周的时间没有好好睡觉。
特别是昨天，一整晚都睁着眼。
因为今天，他等待了很久，很久。
……
“喂？喂！”
睡梦中，余辉感觉有人推自己的肩膀。
“别按了，我要睡会儿。”余辉将头转向另一边继续睡。
“醒醒，警察临检。”
余辉微微一怔，立马睁开眼。
只见小粉屋的房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从外面传来阵阵嘈杂声，不断有人从门前路过，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个个低着头，脸上充满郁闷和懊悔。
“临检，把身份证号报一下。”一旁的警察说道。
余辉如实的把自己的身份证号码说出来。
警察在警务通中输入身份证号，在看到显示出的信息后立马警觉起来，不动声色的问道，“犯过事？”
“嗯。”余辉点点头。
这事没什么好隐瞒的，想隐瞒也隐瞒不住，再说他已经出狱，现在也是守法公民。
“什么时候出来的？”
“今天。”
“释放证明呢？”
“在我一朋友那。”
“叫你朋友过来，把释放证明带上。”
释放证明是监狱释放人犯时出具的证明，同时也是被释放者获得人身自由的合法凭证，如果无法出示，又没有办理入户登记手续，那么就有理由被认定为逃犯，需要带回派出所进一步核实。
余辉吃面后没给海燕打电话，就是不想打扰对方工作，没想到这个电话最终还是要打。
“借一下手机。”余辉说道。
警察将手机递过来，“开免提。”
余辉输入完号码按亮免提键。
“嘟……嘟……嘟……”
“对不起，你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余辉看到警察怀疑的眼神，心中无比尴尬，拿着手机又拨打了一遍海燕的号码。
“嘟……嘟……嘟……”
“我的朋友可能在忙。”余辉把手机还给警察。
“麻烦你跟我回到所里一趟，到时我会联系你服刑监狱进行情况核实，希望你能配合。”警察严肃的说道，随后掏出一副手铐。
这是为了防止逃跑。
余辉很清楚，只要自己稍微流露出一丝抵抗或者不配合的情绪，下一刻就会被撂倒在地。
人生啊，处处有惊喜，时时有意外。
中午放出来，下午抓回去，这运气也没谁了。
看来洗“狱”、去“晦”那一套不好使。
唉！
封建迷信害死人！
第四章 一家人
东直派出所。
余辉的手铐已经拿掉，警察正在向京州监狱核实情况，他在等待结果的同时也在想一件事，搓澡师傅是不是偷懒没把他身上的‘晦’去干净？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江海一边匆匆的跑进派出所一边焦急的大喊，“拿来了，证明在这里。”
余辉在江海手中看到忘在海燕车上的行李包，于是找出释放证明交给警察叔叔。
“对不起。”江海来到余辉身边小声的说道。
洗浴洗‘狱’，他本来是出于好意，谁想到大白天都能遇到临检，大余又偏偏没带释放证明，话说他洗了百八十次也没碰到一次，这点子也是背到家了。
幸好他人脉广，在一个广告公司群里面打听到海燕的下落，要不然大余指不定会在派出所待到什么时候。
警察这时放下电话，看了看释放证明便还给余辉，说道，“刚刚已经核实过，你的身份没问题，我看了一下，你的户籍就在我们管片，户口本带了吗？我帮你恢复一下，以后就没这么多误会和麻烦。”
余辉还真带了户口本，赶紧把它交给警察叔叔手里面，反正这地方他是再也不想来了。
没过多久。
“余辉，你的户口已经恢复。”警察把户口本还给余辉，“以后你就可以正常工作和生活。”
“谢谢。”
余辉把户口和证明装好，拎着行李包走出派出所。
他看着停在外面的‘没啥得事’，拍了拍车顶，回头对身后的江胖子说道，“你这车也不灵啊。”
江海不好意思的说道，“大余，这事怪我，是我没选对地方，等一下咱们再买一身衣服，找一个更好的洗浴中心，一定把“晦”去彻底。”
“我是一个唯物主义者，从来都不信那些东西。”余辉一本正经的说道。
还搓？
再搓秃噜皮了！
“要不然先送你回家？叔叔和阿姨还不知道你出来吧？”江海问道。
家？
余辉想到爸妈，内心开始矛盾。
他出生在一个裁缝之家，父母都是裁缝。
裁缝，这是很早以前对制衣人这种职业的统称，如果按照现在行内细化后的叫法，应该是：高级定制服装设计师。
他们一生只做一种衣服，父亲专做中山装，母亲专做旗袍。
中山装与旗袍作为华夏特有的服装款式，已经隐隐的成为华夏礼服，不管在国际还是国内，但凡有重大活动，都会有它们的亮相，而他的父母就是专门负责制作这些服装的人。
一直以来，他的父母都希望他能将家传手艺继承下去，并将这份职业延续下去，可偏偏他的大脑不安分，总会有些天马行空的想法，最后就和许多年轻人一样，走上背离父母安排的‘叛逆’之路。
大学毕业之后，他就从家里搬出来，在外面租房住，虽然离家不远，可每年与父母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而在他入狱之后，父母来过两次，却一次比一次消瘦，头发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他没有勇气回去，可又很想亲自报一声平安。
江海知道大余平时跟父母的关系很紧张，可老话讲：血浓于水，外形可以整，但基因改不了。
“回去吧，叔叔阿姨一定很想你。”江海劝道，“回去报个平安，别让他们惦记。”
一个人在犹豫不决的时候，身边人的一句话往往会起到决定性作用。
“嗯。”余辉点点头。
……
余辉的家距离东直派出所不远，隔着两条街直线距离不到两公里，那一带有一片小矮房，算不上正经四合院，都是一个个小院子，虽说是老砖老瓦，可胜在清净无遮挡。
江海的车在胡同口停下，余辉拎着行李包下了车，两年的时间京州变化很大，可这条胡同却没什么变化，还是从前的样子。
他在走到第六户门外时突然站住。
门没上锁，只是虚掩着，仿佛是在等待什么人。
他抬起手，却又停下来，不知道应该是推还是敲。
小时候面对这扇门，他多数是用脚踹或是用肩撞，上面至今还留有许多伤痕，而此时此刻，他却有些不知所措。
“啪！”
身后传来一个轻微的声音。
余辉赶紧把手收回，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可当他转过头时，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那是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就站在离他几步外的地方，一身简单的素色装束让她看起来端庄优雅，短扎马尾的发型既彰显年轻又极具时尚，眼角儿淡淡的鱼尾纹更像是一种岁月的沉淀，平静而淡然。
在她的脚边有一个手提袋，各种蔬菜散落一地。
一瞬间，余辉感到有什么东西要夺眶而出，他极力的控制着，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妈，我回来了。”
任何人都有脆弱的一面，余辉也不例外。
苏萍怔怔的站在原地，激动的大脑一片空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直到听见儿子的声音，在确定这一切不是梦后，心中压抑的情绪彻底爆发。
她不顾形象的冲上去，紧紧的抱住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儿子，一时间泪如泉涌。
余辉抱着老妈，眼睛红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
遭人背叛的时候他没哭，进监狱的时候他没哭，现在却忍不住流出眼泪。
在母亲面前哭，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
人类出生的标志，就是将哭声献给母亲。
许久，苏萍抬起头，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来，快让我看看。”
余辉拽了拽衣服，笑着说道，“妈，我好着呢。”
苏萍认真仔细的打量着，好像看不够一样，生怕漏过一处。
余辉板板正正的站着，说实话，里面虽然吃的不怎么样，但却获得更多劳动锻炼的时间，以前痩是真痩，现在痩是减掉了脂肪，增加了肌肉，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精瘦。
“人痩了，也精神了。”苏萍擦擦眼泪，拉着儿子就走，“快进去，你爸看见你一定很高兴。”
说起父亲，余辉不由的开始忐忑。
在许多孩子的成长过程中，特别是对于男孩子来说，父母在家里扮演的角色一般都是严父慈母，余辉家就是这样情况，所以在心理上，面对父亲时会更加紧张。
他将掉在地上的菜捡进手提袋，然后扶着老妈走进门。
“老余，你看谁回来了？”苏萍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去喊自己的丈夫。
“谁呀？”
从北面屋走出来一个人，他穿着简单的布鞋，干净的白衬衫，带着老花镜，手腕还搭着一条皮尺。
“爸！”
余辉站着不动，整个人都紧绷着，显得十分拘谨。
余正梁收着下巴，通过花镜上沿的空挡看着妻子身旁的年轻人，一动不动的样子仿佛时间定格住，只是不停抖动的皮尺却真实反映出平静之下的另一面。
许久。
“好，好，回来就好。”余正梁不停的点着头，声音也轻微的颤抖，随后就转身进了屋子。
在回头的那一刻，摘掉了眼镜。
余辉透过窗户上的透明玻璃，看到父亲泛红的眼睛。
这就是父爱，含蓄，深沉，难以言表。
“儿子，你一定饿了吧？妈这就给你做饭，对了，做面条，打卤面。”苏萍高兴的说道。
“嗯，好。”余辉点点头。
时间太长，他已经记不清上次在家吃饭是什么时候。
“把行李包放回自己屋，然后出来洗手准备吃饭。”苏萍说着又冲北面屋喊道，“老余，别研究你那些破衣服了，赶紧出来陪儿子说说话。”
“……”
余辉回到自己的小屋，虽然很久没住，但屋里整洁干净，一看就是经常打扫。
他将行李包放在桌上，看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少了点儿东西，于是掏出手机给江海拨了过去。
“胖子，我原来那些设计稿呢？”
“啊？都在你那放着，怎么了？”
“没有啊。”
“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跑去租房那边了？”
余辉稍微愣了一下，然后问道，“你是说，设计稿还在我租的房子那里？”
“是啊。”江海答道。
“什么是呀，我不是跟你说过，让你在租期到了之前把里面的东西搬到我爸妈这里吗？”余辉皱皱眉。
“你别急呀，听我慢慢说。”江海知道那些东西对大余的重要性，于是解释道，“本来我都已经找好车，可海燕说里面的东西对你很重要，搬挪之后容易找不着，而且叔叔那里也不宽裕，所以就一直租着，偶尔去打扫下卫生。”
“怎么没听你提过？”
“你也没再问过啊，而且我觉得海燕说的有道理，你那些宝贝我可不敢碰。”
“嗯，知道了，”
余辉的眉头逐渐舒展开。
那里存放着上万张服装设计稿，是他多年来一笔一笔画出来的，每一张都包含着他对时装的理解和对灵感的捕捉，好不夸张的说，那是他的心血。
“儿子，面好了。”
外面传来母亲的喊声。
“好，这就来。”
余辉来到饭厅，圆桌上已经摆好碗筷，两个汤碗分别装着卤和面，周围的盘子里装着不同的菜码，花花绿绿摆了一桌子。
京州人很喜欢将主食和菜掺在一起吃，例如中午吃的炸酱面，眼下摆的打卤面，包子、馅饼这些带馅儿面食更不用说，吃个鱼头得泡着饼，吃个鸭子得卷着饼，偶尔吃点粗粮来点小窝头，还得费尽心思把底下掏空用来装菜。
余正梁慢吞吞的从里屋的工作室走出来，正八经的手艺人话都不多，耐得住寂寞的人普遍内向，余正梁就是如此，除非聊到自己从事的行业，否则三拳也打不出一句话。
其实他有一肚子问题，可能是太久没和儿子聊天，一时间竟不知从何开口，所以才一直躲在屋子里，不过眼睛却一直望着儿子那屋。
“爸，您坐。”
“嗯，你也坐。”
苏萍看不下去，把筷子递给爷俩，口中说道，“都是自家人，别这么客道，儿子，饿了吧，快吃。”
“谢谢妈。”
余辉等老爸老妈动筷自己才开始搅拌，浓郁的卤子配上劲道的面条，绝对能产生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在面条进入口中的那一刻，一种熟悉的感觉唤醒他的味蕾，这是家的味道，也是他最想念的味道。
他狼吞虎咽的吃了一碗，又为自己盛了一碗。
余正梁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突然起身离开饭桌回到里屋，等他再次出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瓶茅台。
“来一杯？”余正梁问道。
“好。”余辉受宠若惊的点点头。
他认得那瓶酒，是某位领导在穿过父亲制作的中山装后赠送的，已经存了十多年，一直被父亲视为宝贝。
他记得父亲曾经说过，等他接了班就可以打这瓶酒，没想到会在今天拿出来。
苏萍高兴的去拿来两个杯子，父子俩的关系僵了这么多年，今天倒是一个很好的缓和机会。
叮！
杯子碰撞在一起，父子俩谁也没说什么，默默的将酒喝了下去。
余辉正想吃口面压一压，突然听到父亲问道。
“以后有什么打算？”
余正梁假装随口一问，眼中却透着关注。
余辉手中的筷子停下来，他最怕老爸老妈问这个问题，说假话，他心里过意不去，说真话，又担心被骂。
“胖子……江海那里缺人，我准备先去待一阵。”他想了一下说道。
“然后呢？”余正梁又问道。
“还没想好，也许一直搞培训，也许开个服装工作室。”余辉回答道。
苏萍看出儿子为难，于是说道，“老余，别问了，小辉想做什么就让他做什么。”
说完冲着丈夫眨眨眼。
聊什么不好，非得聊这个？
刚从那里出来的人，肯定都很迷茫。
要说余正梁和苏萍结婚这么多年，夫妻俩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只是今晚的余正梁眼神儿不是很好，非但没有别问，反而声调升高的问道，“就这么栽啦？”
余辉浑身一颤，就像挨了一记重拳。
别人这么说，他可以轻描淡写一笑而过，但父亲这么说，却让他的内心很受伤。
当初逃离父亲的安排，一心想要证明自己，如今身背污点，落魄于江湖，这让他看起来像个笑话。
他可以让别人看笑话，却不想让父母看到，别人看笑话是幸灾乐祸，而父母看到，背后一定是难过。
“怎么可能？”余辉突然挺直腰板。
“哦？难道如今的你还有什么想法？”余正梁又倒上一杯酒，仿佛在说：请开始你的表演。
“吃了我的得吐出来，拿了我的得还回来。”余辉的眼中燃烧着愤恨的火焰。
“如果他们不吐不还呢？”余正梁慢悠悠的问道。
“那我就亲手夺回来！”余辉咬着牙说道。
“儿子，被冲动。”苏萍的心里很担心，生怕儿子做出什么傻事，“老余，你快劝劝。”
余正梁目不转睛的盯着儿子看了半天，突然一拍桌子大声的说道，“好，这才是我儿子。”
啊？
苏萍吓了一跳，睁大眼睛满脸惊异，心想我是让你劝儿子，你这么还叫上好了？这不是推波助澜，唯恐不乱吗？
余辉也诧异的看向父亲，没想到老爸竟会赞同他的想法，不会是酒醉说胡话吧？
明明只喝了一杯。
余正梁没有在乎妻子和儿子异样的目光，继续说道，“在哪跌倒就要在哪爬起来，绊一跤就躲着走，那是无能的表现，都说不撞南墙不回头，我看只要你坚定自己做的对，那就勇敢的继续撞下去，头撞不倒就用铁锤，铁锤没用就用推土机，总有办法能够撞倒。”
余辉心中非常激动，好像受到鼓舞的战士。
但更多的是一种感动，能够得到父亲的理解和支持，这将是一股无比巨大的力量。
苏萍奇怪的看着丈夫，好像看陌生人一样。
以前丈夫跟儿子讲话，一句话不对就呵斥起来，今天这是怎么了？
“看什么，很奇怪吗？”余正梁问道。
“嗯。”苏萍点点头。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余正梁一本正经的说道，“以前那是内部矛盾，现在这是外部矛盾，咱们当然要团结一心，一致对外，再说，儿子被害成现在这样，我那活儿也铁定接不了班，你们以为这口气我能咽得下去？”
从职业的角度来讲，子女都是父母的作品，现在有人毁了这幅作品，作为创作人当然很生气。
“想不到你的觉悟还蛮高的。”苏萍笑着说道。
“我的觉悟一直很高。”余正梁说道。
余辉紧紧的握着拳头。
“爸，这事没那么容易翻篇儿”
……
第五章 擦屁股嫌硬
第六章? 浮躁
第七章? 找人
第八章? 师兄，别来无恙
保安看着宝马汽车上的划痕，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担心，这可是设计中心陈总监的爱车，如果让陈总监知道爱车被划，他们这些保安必定会遭到臭骂，说不定连工作都不保。
“干什么？疯了吗？知道这车多少钱吗？”保安瞪着一双眼睛狠狠的看向一旁若无其事的罪魁祸首。
本来他是打算把对方就地按倒，结果等他跑过来的时候，对方一没逃跑，二没抵抗，三没继续搞破坏，搞得一身功夫没有用武之地。
报复，这绝对是刚才没让对方进门的报复。
“知道，全车下来一百多万。”余辉淡淡的说道。
保安愣了，知道这么贵还敢划，家里有矿啊？
“那你知道这是谁的车吗？”
“知道，陈炜的车。”
保安彻底懵圈，刚才还以为对方是在报复他，现在看来，对方是在报复陈总监。
“老弟啊，你报复陈总监我们不管，可你来划他的车，这不是让我们丢工作吗？”保安苦着脸说道。
“那得看事情怎么说。”余辉故作高深的说道。
“你说应该怎么说？”保安好奇的问道，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在问话的同时已经放低了姿态，就连语气也变成了请教。
余辉冲着对方勾了勾手指，等对方凑近一些，这才说道，“你现在就给陈炜打电话，说有人跑来划他的车，已经被你及时制止，人也抓到，等待陈总监的发落。”
保安稍微一想，马上就明白过来。
这是个高手。
如此一说，既表明事情的突发性和针对性，又毫无痕迹的表现出他身为保安充分履行了自己的职责，特别是“及时制止”和“人也抓到”，隐隐地给人一种“不仅无过，反而有用”的感觉，是他将车辆损失降到最低，堪称点睛之笔。
他赶紧掏出手机，找到陈总监的号码打过去，按照划车人的指点说了一遍，果然没有遭到斥责和臭骂。
“好的陈总监，我在楼下等你。”保安放下手机，对余辉说道，“陈总监马上就来。”
余辉微笑着点点头，机智如我。
保安却迷了，不解的看着余辉问道，“老弟，你这么做到底图个啥？这么贵的车，你这一条线至少得赔几千块。”
“你不让我进去，我只能让陈炜出来。”
“就为这个？”
“放心，我和陈炜是老朋友，他看见我一定非常高兴，不会计较这点小事。”余辉胸有成竹的说道。
保安彻底无语。
这么豪横的叫人方式，他当保安以来还是第一次遇见。
大佬们的行事果真搞不懂。
“谁，谁划了我的车？”
一声呵斥突然传来，紧接着就看见一个中年人从公司方向怒气冲冲的跑过来。
保安赶紧迎上去，用手指着余辉，“陈总监，就是他。”
陈炜看到站在爱车旁的人时马上放慢脚步，瞧了一阵子突然睁大眼睛问道，“你，你是余辉？”
“师兄，别来无恙。”余辉热情的打着招呼。
陈炜诧异的打量了一番，他记得以前的余辉是长发，现在剪成短发反而觉得陌生。
对了！
他突然记起，对方进了监狱，剪成短发很正常。
“原来是余师弟，什么时候出来的？”陈炜笑眯眯的问道，表情有些盛气凌人。
“昨天。”余辉也是满脸微笑，“我在里面一直挂念着师兄，这不，刚出来就来见你，够意思吧？”
陈炜虽然看到师弟在笑，可总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儿，以前没见过对方这么热情，怎么从监狱里出来反而变的情意满满了呢？
莫非，身背“污点”，四处碰壁，来找他介绍个工作？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笑意更浓了，指着一边的爱车，问道，“车是你划的？”
“嗯，本来我是想进去找师兄的，可是大门进不去啊，我也只能出此下策，想必师兄不会介意的吧？”
“哈哈，我当然不会介意，咱俩谁跟谁呀，只是……”陈炜指了指周围，又指了指身后的公司，说道，“只是你在我公司门前这么干，影响太恶劣，如果让那些多事的媒体拍到登上新闻，必然会影响到我们莉雅的形象。”
“哦？那师兄打算怎样处理？”余辉兴致勃勃的问道。
“嗯，咱们就走走程序，报警吧，划个车而已，顶多赔点钱，再关几天，我大方点，钱不要了，你在里面呆了两年，也不差这几天，对吧？”
旁边的保安倒吸了一口气，吃惊的看着陈总监，随后又把目光投向划车人。
你不是说陈总监会高兴吗？你不是说陈总监不会计较吗？你……你俩到底啥关系？
“哈哈，师兄真会开玩笑。”余辉突然大笑起来。
“谁跟你开玩笑了？”陈炜瞪了一下眼睛，狞笑着说道，“听没听说过这样一句话？昨天你对我爱答不理，今天我让你高攀不起。以前我那么诚恳的邀请你，你却每次都敷衍了事，现在想见我找工作，告诉你，我这里不收你这样的服装圈败类。”
说到这里，突然扭头看向一旁的保安，“小吴，报警。”
“啊？”
保安手一抖，手机差点儿掉地上。
“师兄，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来找你，并不是为了找工作。”余辉面无改色的说道，依旧淡定如初。
“说什么都没用，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陈炜咄咄逼人。
“嗯，说的没错。”余辉认同的点点头，然后看向保安，“报警吧，正好我有一些关于师兄的事想要交代。”
“你威胁谁呀？”陈炜冷笑。
余辉没有说话，把手中的杂志扔给陈炜。
“干嘛，还想打人？”陈炜故作样子的质问。
一旁的保安都看不下去了，陈总监你也太能碰瓷了，一本杂志还能把你打出内伤？老太太都不扶就服你。
“杂志上的师兄，真是风采不减当年啊。”余辉淡笑着说道。
陈炜低头疑惑的看向杂志，这是一本服装周刊，上个月发行的，里面刊登了对他的采访，以及几款最新的服装设计。
看到这里，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慌张，不过很快就被掩盖住，他抬起头，故作平静的问道，“你给我看这本杂志干什么？”
余辉笑了笑，“没什么，只是觉得上面几件衣服的设计很眼熟。”他此时故意停顿了一下，瞥了眼旁边的保安，然后继续微笑的对余辉说道，“师兄，咱们挺长时间没有见面，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找个安静的环境聊聊比较好，比如你的办公室。”
陈炜犹豫了一下，“附近有家咖啡厅，咱们……”
“办公室。”余辉打断了对方的话。
“为什么非要去我的办公室？”
“我想瞻仰一下师兄工作的地方。”
陈炜挑了挑眉头，随即又舒展开，冷哼一声说道，“行，我倒要听听你想聊什么。”
“哎呀，那你可要提前预备好速效救心丸，免得到时心脏承受不了。”
“……”
第九章 耍混
第十章 节操
余辉已经不是从前的余辉，耍混的人他见过很多，硬的、横的、不要命的，所以像陈辉这样的还真就排不上号。
他缓缓的将手中的雪茄拿到嘴边，轻轻的抿了抿嘴唇儿，陈炜愣了一下之后立刻拿起打火机打着火递上去。
呼！
余辉从嘴里轻吐出一口烟，那感觉就跟西游记中经常吐仙气的老神仙一样。
雪茄跟香烟不同，抽的时候不用把烟咽下去，含在嘴里就能感受到浓郁的芳香，那是一种丁香混合着醇酒的香味，咽下去反而会大打折扣，还有损身体健康。
“目前有五位。”余辉淡淡的说道，眼睛也舒服的眯成一条缝。
其实他在考虑五个名额够不够，所以加上“目前”二字，以便以后更改。
“好，没问题。”陈炜一口答应，作为公司的设计中心总监，这点权力他还是有的。
而且五个模特真不多。
拍平面的时候需要各种风格的，搞宣传的时候也需要不同类型的，发布会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一场走秀下来通常要找二三十位，反正公司有专项预算，又不必他掏一分钱，何乐而不为？
“你就不问问是谁？”余辉问道。
“学弟的眼光，肯定差不了。”陈炜点头哈腰的说道。
余辉吧嗒吧嗒嘴，这马屁拍的，雪茄都变的索然无味。
节操呢？
“过几天我就把人给你送来。”余辉站起身，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
“过几天？”陈炜人一呆，眉头也随之皱起。
他以为学弟的安排是指以后需要时打电话，可是现在看来，貌似是硬塞。
“学长有意见？”
“没意见，可是近期内公司没有拍摄宣传任务，距离最近的秋季时装新品发布会也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她们来了也没什么事。”
陈炜哪敢不安排？
自己的把柄握在对方的手里，一旦公布出去，自己这辈子就玩完了。
都是犯事，他犯的事还跟师弟有本质上的不同。
师弟是故意伤害，打模特，顶多在模特圈有些臭名，但并不影响以后在服装设计圈继续发展，毕竟在服装设计师眼中，模特就是个用来展示的衣架子，用谁都一样。
可他就不同了，入室盗窃作品抄袭，这关乎一位服装设计师的声誉，在量刑方面可能没那么严重，但在圈内却会造成极坏的影响，不仅会遭到公司开出，甚至连其他服装公司也不敢使用他。
想起全职在家的老婆，想起读贵族学校的儿子，就算打碎牙齿也要往肚子里面咽。
“为夏季服装拍摄一些新的宣传片，这个主意怎么样？”余辉替对方想出一个好点子。
“师弟在开玩笑吧？夏季拍摄任务早就已经结束。”陈炜苦着脸说道。
再过两天就是五月，虽然时间线上还是春天，但爱美的女士们可不这样想，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妇早早就换上夏装，线上线下的销售也都是以夏装为主，各个品牌的宣传广告更是纷纷在线，这时候还拍，简直是二月二贴春联，晚了一个多月。
余辉的目光被办公桌上的一张照片吸引，四十岁的丈夫，三十岁的妻子，四五岁的孩子，一家三口笑的很开心。
“好羡慕师兄啊。”余辉突然感慨道，“年轻貌美的妻子，聪明伶俐的儿子，不像我，还是孤身一人，师兄也算是名利双收、人生赢家。”
陈炜的嘴角儿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下，得到的越多，越害怕失去。
特别是像他这样人到中年的高级打工仔，上有老，小有小，命运还都掌握在别人手中，稍有差池，生活就会天翻地覆。
他赌不起！
“夏季刚刚开始，我觉得有必要再拍几组宣传照，对品牌加大宣传力度。”陈炜一本正经的说道。
作为设计中心总监，他在宣传这一块拥有一定话语权，更何况他的本质也是为公司品牌着想。
“还是师兄有办法。”余辉的脸上终见笑容，“我坚信一句话，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讨价还价，你没资格！
“是，是。”陈炜连连附和，伸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师兄这么忙，我就不打扰了。”余辉将雪茄狠狠的按死在烟灰缸里，好像又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问道，“对了，师兄的雪茄盒不错，哪买的？”
陈炜浑身一震，慌张的瞥了眼抽屉，结巴的说道，“别，别人送的。”
“哦！”
余辉深深的看了陈炜一眼，转身向外面去。
陈炜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吐沫，感觉后背的衣服都已湿透。
“师兄不必送了，我自己可以出去。”余辉走进电梯。
“好，慢走。”陈炜停下脚步，站在电梯口，用力挤出一个笑容。
心想：谁送你了，我是去修车。
余辉走出莉雅公司大楼，之前的保安依旧站在陈炜的宝马旁边，他轻轻的向对方点点头，对方见到后立刻还以笑容，同时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划车的人都没事，自己这个保安肯定也不会有事。
天空晴朗，天气也难得的好，余辉没有去坐车，而是溜溜达达的往回走，充分享受自由的感觉。
其实他的租房里根本没有监控，针孔摄像头也是诈唬陈炜而已，刚才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自导自演的戏。
他之所以敢这么做，一是杂志上刊登的陈炜作品确实是他曾经的设计，虽然时间过去很久，但他绝对不会看错。
二是租屋确实有外人进入，无故丢失的一盒雪茄就是最好的证明，而陈炜用来装雪茄的盒子也印证了这一点，对方根本就不知道那盒雪茄是私人定制，图案和缩写字母是不会说谎的。
当然，他还要感谢对方的配合，做贼心虚，才能有这样一处好戏。
余辉这时掏出手机，给江海打了过去。
“大余，你没事吧，是不是被陈炜那孙子骂了？我这就过去给你报仇。”手机中响起江海打抱不平的声音。
“就你？能见到他吗？”余辉挖苦道。
一个是著名服装设计师，一个是模特经纪公司小老板，先不说社会地位的差距，单单从生意的角度来说，前者为后者提供岗位、提供宣传、提供利益，是名副其实的财神爷，得罪不起呀。
“我可以蒙面，在他们公司外面蹲，我就不信他不上下班。”江胖子特别认真的计划着。
“我刚出来，你就想进去？再说，什么时候都需要你给我出头了？是我余辉提不起刀了，还是你开始飘了？”
“你是ADC，我是坦克，这不是应该的吗？”
“得了吧，我和师兄关系好着呢。”余辉开完玩笑开始进入正题，“胖子，把你手下的模特筛选一下，要求是身高在176到180之间，体重不超过110，年龄二十左右最好，立刻叫到你公司集合。”
“啊？什么事？”江海吃惊的问道，大余一正经，他还有点儿小紧张呢。
“大活儿！”
…….
第十一章? 精英？
余辉回到鑫世纪模特经纪公司，远远的就看到江海站在一楼门口东张西望、抓耳挠腮，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在胖子见到他的身影之后，庞大的身躯立马飞奔过去，双手紧紧的抓住他的肩膀，既焦急又激动的问道，“大余，到底什么大活儿？”
电话里说的不清不楚，急的心脏病都快犯了。
其实他并不是一个急性子，说他急要看面对的是谁，就拿刚才的电话来说，同样的话，如果换一个人说，他肯定鸟都不鸟，正因为这个人是余辉，所以他才如此重视。
“电话里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余辉溜达着回来就是想给对方足够的准备时间。
“人都来了，一共九个。”
“九个？这么少？”
余辉皱皱眉，他在电话里交代的只是最基本的条件，还有许多要求需要见面之后再去评定。
可如果初选的人就很少，再去筛选还能剩下几个？
像曹婧、海燕她们，各个都是千里挑一、万里挑一。
现在可好，九中挑五，根本没太多选择，简直就是矬子里面拔将军。
“少怎么了？”江海有些不服气的说道，“别看人少，个顶个精英，都是我公司的王牌选手。”
“我倒要看看你口中的精英是什么德行。”余辉撇撇嘴，然后朝楼梯的方向走去。
精英，也是要看所在的层次。
在时装周上走T台的模特，随便挑一个都称得上是精英。
在促销活动上走秀的模特，能算是精英吗？
这就跟有些地方初高中设立的“火箭班”一个道理。
火箭班中的学生再差也是年级前几十名，普通班的尖子去了也是望尘莫及。
集合的地点安排在二楼的一间教室内，余辉一进门就看到九个细高个儿，她们有的在打电话，有的在发微信，一个个捧着手机，看起来都很忙，连进来人都没有觉察到。
余辉转头看向身后的江胖子，那眼神好像在说：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精英？
江海也有点儿挂不住脸，好歹也是在公司，这也太散漫了。
“喂，都干什么呢？赶紧把手机收一收站好。”江海不满的说道。
有几个动作很快，揣好手机就立正站好，有几个却懒懒散散动作缓慢，跟刚睡醒似的，还有一个继续看手机，一边看一边笑，像是故意给谁停，完全没把江海的话放在眼里。
“刘婷婷，好看吗？要不要大家陪你一起看？”江海提高了嗓门儿。
“好呀，反正大家都没有工作。”叫刘婷婷的女孩儿说道。
江海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这把他给臊的，竟然让一个小丫头给怼了，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余辉默默站着冷眼旁观，这种现象在模特圈十分正常，小经纪公司活动少生意差，签约的模特赚不到钱，自然不会把老板放在眼里，换做大公司，如果有模特敢不听话，立马封杀掉，反正浪费的是模特自己的青春。
其实小姑娘条件还算不错，身体的上下比例也很合适，可是神情上流露出的飞扬跋扈却是他极不喜欢的。
他喜欢有个性有特点的模特，但前提是听话。
“婷婷，我知道你对公司的意见很大，但是签约的人这么多，我也不能把资源都分给你一个人是吧？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江海耐心的说道。
模特是经纪公司的商品，他也不想跟模特闹得太僵，否则模特们都撂挑子不干，他这里又成培训班了。
“江总，我记的年会时你就说过这样的话，现在已经过去三个月，还不是没有任何起色？”刘婷婷怪声怪气的说道。
“现在不是没到旺季吗？”
“江总，这么靠着大家都难受，要不你把经纪合约还我算了，以后只要用得着的地方，我刘婷婷一定会来。”
江海的脸立刻阴沉下来，冷冷的说道，“行呀刘婷婷，翅膀硬了，是不是找到下家了？”
模特与经纪公司签约之后，违反合约或者提前终止合约是需要进行经济赔偿的，而且数额巨大，许多经纪公司会以此作为筹码，要挟模特去做一些不愿意做的事。
模特想要恢复自由身只有两个办法，一，赔偿巨额违约金，二，与经纪公司达成和解协议。
而刘婷婷现在就是想通过第二种办法
“没有，我是那样的人吗？”刘婷婷立马否认，“我只是觉得京州并不适合我，也许其他地方会有更多的机会，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树挪死，人挪活。”
江海气恼的哼了一声，他太了解这些女孩了。
别看年纪小，一个个却跟人精似的，特别是那些很早就独自出来闯荡的，就算他这样的老江湖也栽倒过，而像这种扮消极、装可怜、博同情，都是常用手段，信就输了。
再怎么说，签约模特都是经纪公司的财产，签约模特的多少也能反映出一家经纪公司的实力，怎能说和解就和解？经纪公司又不是慈善机构。
“你走吧，合约会给你的。”一旁的余辉突然说道。
“啊？”江海吓了一跳，赶紧转过去使眼色，眼皮都快眨抽筋。
大余呀，你可千万别上当，这丫头肯定已经找好下家。
模特的外形条件较好，在外出工作时难免会遇到各种诱惑，特别又是在京州这种娱乐公司贼多、经济公司遍地的文化中心城市，走在哪里都能遇到所谓的模探、星探、摄影师、经纪人，在花言巧语和利益的诱惑下，难免会晕头动心，从而想尽办法离开原公司。
“你谁呀？”刘婷婷瞥了眼这个陌生人。
之前看到对方一直站在旁边不说话，以为是公司新来的老师，可从对方刚才说出的话，以及江总惊讶的表情来看，这人绝对不是老师那么简单。
联想到江总今天突然把大家叫到这里，难道是某品牌公司老总？或者是某活动的负责人？
算了，如果能拿回经纪合约恢复自由身，损失一两个活动也没关系，毕竟以后有更好的在等着他。
“我是谁跟你没关系。”余辉说着又看向其他几位模特，“如果你们当中也有人想走，现在就赶紧提出来，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
“等等！”
江海赶紧把余辉从教室拉到走廊里，苦着脸说道，“大余啊，你这不是毁我吗，我公司就这点儿精英，全指着合约拴住她们，你现在把她们放走，我这公司还怎么干下去？”说到最后已经开始生气。
余辉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安慰道，“心不在，人留着又有什么用？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们去吧。”
“大余，你是不了解，模特就是经纪公司的资产，何况今天我放走她们，明天她们就会签约其他公司，成为咱们的竞争对手，如果让我手底下其他模特知道，她们会怎么想？公司还怎么开下去？”
余辉摇摇头，纠正道，“公司留人靠的是实力，而并不是一纸合约，留人留不住心，心不在焉又如何工作？消极怠工反而会影响公司形象，接到的生意也会越来越少，从而形成一个恶性循环，你现在应该把公司经营起来，在圈内营造出良好的口碑，到时生意一多，自然会有模特主动上门签约。”
江海琢磨了一下，听着好像很有道理，可总有种被忽悠的感觉，过了一会儿他有点儿回过味，瞅着余辉说道，“不对呀大余，人都走了，我成光杆司令，哪还有生意？”
余辉白了对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这不是还有我吗？难道你以为我是来搅和你生意的？”
江海呆了呆，对呀，大余不是已经带来大活儿了吗？想到这里，纠结在一起的五官立刻舒展开。
“可是就这么放走她们，我不甘心呀，我在她们身上也花了不少钱，要不让她们少陪点儿？”江海瞅着余辉问道，“总不能让人觉得我这里跟城门似的随便进出吧？传出去还不被同行笑掉大牙，背后议论我江海是个傻缺？”
“略施薄惩，既能让她们受到惩罚，又能让人记的你的好。”
江海回到教室，看着刘婷婷说道，“我可以放你走，但是公司培养你也花了不少钱，我知道合约上的违约数额你肯定赔不起，这样吧，只要你能拿出二十万，咱们就算达成和解，怎么样？”接着又看向其他人，“你们也一样。”
“……”
教室内一片寂静，众人相互看看，神色各异。
话从刚才的陌生人口中说出来，可以不信，但是现在从江总口中说出来，就不由她们不信。
江总怎么了？
公司怎么了？
要关门了吗？
……
第十二章? 你是我偶像
二十万就能达成和解？听起来简直不可思议。
模特一般签的都是长约，特别是那些年龄小、刚入行的小模特，签个十年二十年很正常。
经纪公司在这方面可不傻，模特是需要时间培养的，天赋再好条件再牛也不可能一秀成神，好不容易千辛万苦的把人培养出来，谁愿意眼睁睁的看着赚钱机器离开？所以天价违约金就成为合同当中必不可少的一条。
类似的事情在娱乐圈也很常见，新闻中经常出现艺人违约的报道，而赔偿金少则几百万，多则几千万，到头来还被吃瓜群众说成忘恩负义，没有契约精神，带来负面影响。
相比之下，和解就显得比较友好，双方和平分手，你情我愿，山高水远，还能江湖再见。
所以这二十万多吗？
不多。
一点都不多！
少到有人甚至开始怀疑，江总是不是准备在关门之前小捞一笔当退休金。
一个人二十万，公司那么多签约模特，少说也是几百万。
有些经济公司，光靠违约金就能赚的盆满钵满。
“想好了吗？想好就决定吧。”江海说道。
在心态放平之后，他感觉整个人都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以前虽说是公司老总，可因为庙小香火少，在签下的模特面前总是抬不起头，就怕她们离开，或者说公司的不是。
现在不同了。
有余辉在，他觉得整个人都有了底气，就连腰板都挺的比以往直。
“江总，你这话当真？”刘婷婷终于放下手机，只是眼中还充满狐疑。
只要二十万就能恢复自由身？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
也正因为好事来的太突然，她才不敢轻易相信。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江海没好气的说道。
有底气归有底气，心里对刘婷婷选择离开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老话讲的好，患难见真情。
有肉吃的时候你来吃肉，没肉吃的时候你就要走，做人不能这么无耻。
你骗我们的次数还少吗？刘婷婷虽然心里这么想，但表面还是露出一脸感激的模样。
“谢谢江总成全，下午我就把钱凑齐带来。”
江海在心里哼了一声，然后看向其他人模特问道，“你们呢？”
刘婷婷正往外走，听到江海的话后立刻看向其他模特，来回转动的眼睛好像在说：还傻站着干什么，回去筹钱啊。
本来大家都挺犹豫，不知道江总是在挖坑，还是在测试大家，现在看到没人去拦刘婷婷，立马就有人站出来。
“江总，我回去拿钱。”
“谢谢江总，你真是个好人。”
“我会感谢你一辈子。”
“……”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一下子又站出四个模特。
许多事情都是如此，在需要大家做决定的时候，即使心里有了主意也不敢第一个站出来，哪怕受到的是不公正的待遇，这种情况可以理解为一种无声的自我保护。
可是当大家看到出头鸟没事时，心里就会产生一种安全感，于是纷纷表达内心的意愿，不再犹豫，不再畏缩，仿佛被赐予了某种神秘的力量。
江海的脸色却难堪的要死。
不管大余怎么认为，但这九位确确实实都是公司的精英，现在一下子就走了五个，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拿着一百万都不开心。
他不禁看向剩下的那四位，其实还有一位也想走，只不过被另一位拽了回来。
之前九个人的时候大余都嫌少，现在只剩下四个，不知道会怎么想。
这就是强行装逼的后果。
刘婷婷走出门，看到站在走廊里的陌生人后，沾沾自喜的凑过去说道，“喂，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不过，谢谢你啊。”
余辉什么也没说，转身走进教室，好像没有听见一样，完全没有理会。
刘婷婷愣了一下，撇撇嘴，“装什么装，哼！”扭头和其他几位向楼下走去。
“大余……！”
江海看着进屋的余辉，不知道该说什么，玩了一辈子的鹰，却被家雀儿啄了眼，这脸算是丢尽了。
余辉扫了一眼剩下的四位，看向左一问道，“你为什么没走？”
“我，我拿不出二十万。”女孩儿说完低下头。
余辉有看向左二，问道，“你呢，也拿不出二十万？”
“嗯。”
江海恨不得一头撞死。
自己这人格魅力也太差劲了吧？
他一直以为剩下这四位是真爱。
“你呢，白静雨？”江海不甘心的问向第三位女模。
叫做白静雨的女孩儿指了指左四女孩儿，说道，“伊伊拉着我，不让我走。”然后看向左四女孩儿问道，“你为什么不让我走？”
“是呀，苏伊伊，你为什么不让白静雨走？是不是觉得跟着我会很有前途？”江海期待的问道，他非常急切的需要一个回答来安慰自己受伤的小心脏。
苏伊伊很干脆的摇摇头，“不是。”
“啊？那你为什么选择留下来？没钱？”
“也不是。”苏伊伊转头看向江海身旁，认真的说道，“我是觉得跟余老板有前途。”
“啥？”
江海转头看了看余辉，然后又看向苏伊伊问道，“你，认识他？”
“当然！”苏伊伊的眼中突然闪耀出无数的光芒，“天才服装设计师余辉，2009国际服设计大赛新锐设计师，2010华夏时尚大典年度时尚设计师，2010时尚文化设计金奖，2011国际服装服饰最佳设计金奖、最佳工艺金奖……余老板，你就是我的偶像。”
江海一脸惊讶，敢情对方认识大余，换句话说，是因为大余才留下来的。
偶买噶！
豆腐，豆腐呢？
我要撞死！
余辉也很诧异，服装设计这个行业发展很快，每年都会有无数优秀的服装设计师脱颖而出，没想到两年过去，还有人能记的他认出他。
“看来你对我很了解。”余辉淡淡的问道，“那你知不知道我刚从监狱里面出来？”
江海吓了一跳，大余呀大余，这事哪能到处乱说？又不是去进修。
“知道，故意伤害嘛。”苏伊伊毫不在意的回答。
“哦？那你就不怕我伤害你？”余辉眯着眼睛问道。
“不怕。”苏伊伊摇摇头，理所应当的说道，“严师出高徒，不打不成才，璞玉经过无数次雕刻才能变成美玉，我想成为曹婧、秦燕瑶、白洋她们一样的优秀模特。”
江海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签了苏伊伊一年半，没想到对方还有这样的野心，当然，紧张的原因不是苏伊伊的野心，而是苏伊伊说的话。
对方提到的曹婧、秦燕瑶、白洋，正是当年伤害案中所谓的“受害者”，名副其实的白眼狼。
余辉却笑了，他喜欢有野心的模特，野心可以让一个人克服困难，野心可以让一个人充满斗志，只有保持努力向上的野心，才能成就一个不一样的自己。
他不禁开始打量起对方。
姑娘长相不错，额头饱满，眉尖高挑，眼窝很深，眼睛有神，面部轮廓也很流畅，属于娇柔甜美型的美女。
不过，这样的美女虽然符合大众审美，但却并不适合上T台走秀，特别是大秀。
美女不一定能成为名模，名模也不一定非是美女。
关于这一点，许多人都深有体会。
大家在看时尚大秀时，都会感觉上面出现的模特很一般，甚至会觉得丑，连淘宝上的都不如，是不是设计师和品牌方的眼睛瞎了？
其实这完全是误解。
大秀的重点是衣服，而并非模特，模特是为衣服服务，太漂亮反而会成为焦点从而影响到衣服本身的关注度。
另外，品牌方设计师会青睐一些符合品牌气质的模特，从而去衬托衣服，表达设计想要传达的理念。
除了上述两点之外，有个别设计师为了凸出个性，会选择一些有个性的脸来塑造衣服的个性，而这些所谓的个性恰恰与大众审美不同。
所以，但凡大秀模特，可以不漂亮，但必须有气质，有个性，从而去提升衣服的设计美，营造出一种和谐的高级感。
而余辉所要培养的模特，是要能走在国际时装周T台上的超模，不是选美冠军、旅游小姐。
相比之下，另外三个干干净净，长相并不是十分突出的女孩倒是更适合吃模特这行饭。
……
第十三章?? 不忍直视
第十四章?车展
余辉出门后没多远就停下来，他抬头望着天上的艳阳，突然陷入深深的思考。
找谁好呢？
两年前的案子在当时的时尚圈引起轩然大波，以他在模特圈的臭名，想要请位重量级模特来培训菜鸟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且他已经出圈两年，两年的时间，足够改变一些人。
余辉想来想去，只想到一个人。
海燕。
除了她之外，还真不觉得有谁能够担此重任。
在入行之前，海燕是一个各方面条件都很一般的学员，属于先天一般后天努力的类型，总结一点就是非常能吃苦，付出的汗水是其他人的好几倍，而这样的经历绝对能让她更快投入到特训菜鸟的角色当中。
想到这里，他掏出手机，拨通了海燕的手机号码。
“嘟……嘟……咔！”
今天很快就接通。
“老板，有事？”
“方便吗？”余辉从对方轻轻的话语当中听出几分小心翼翼。
“方便，我正在跟几个同事看资料，明天要去深州参加一个服装博览会，提前做做功课。”海燕解释道，“老板你有什么事？”
“哦，我没什么事，就是想跟你打听一下高晨、王嘉文、周冰露她们几个现在的情况。”余辉随口说道，把刚才准备好的说词统统咽回肚子里。
他不可能让海燕推掉活动来特训几个菜鸟，这是一种非常自私的表现。
本来对方就受到贾云亮和曹婧的打压，如果工作态度上再出现问题，未来的模特之路肯定会蒙上一层阴影。
“高晨最近在参加京州车展，王嘉文开了家炸鸡店，周冰露已经半退，准备和她的明星男友结婚，听说要进军娱乐圈……”
余辉整个人都愣在原地，大脑一片混乱，短短两年的时间，大家的变化竟然如此之大。
要知道这三人曾经都排进过华夏女模TOP30，名副其实的国内女模精英。
高晨是典型的霸气御姐，台步霸气外露，攻气十足，是许多大品牌的最爱，没曾想现在会沦落到去车展当车模！
王嘉文气质冷淡，给人一种距离感，但是五官立体，拥有一张设计师非常喜欢的高级脸，讲道理进入国内top10完全没问题，怎么会出圈卖炸鸡？
周冰露的情况对他来说反而并不稀奇，因为对方跟苏伊伊差不多，都属于甜美型，但周冰露的身上透着几分大气，再加上性格比较外向，又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明星男友，进娱乐圈很正常。
“我知道了，你忙吧。”
余辉放下手机，心中充满感慨。
她们曾经都对未来充满无限幻想和热情，渴望走向世界时尚T台来展现自己，如今却跌的跌、退的退、改的改。
虽然不知道这两年来她们都经历了什么，但是能够想象到一定充满艰辛和曲折，否则谁也不会轻易的放弃自己一直追求的梦想。
可惜，太可惜了！
余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到底是什么毁了你们呢？
他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去哪儿？”
“京州车展！”
“好嘞！”
……
京州车展在国际展览中心举行，从21号到30号，前两天是新闻媒体日，23、24是专业观众参观日，25号以后才是公众参观日。
今天是29号，倒数第二天。
在经历了多天的展览之后，车展的热度依旧不减，展馆内人山人海，台上车模争奇斗艳，台下公众热火朝天。
余辉进入展馆，在看了一下各品牌车商的展台位置之后，直接奔向豪车展厅。
虽然他不知道高晨在哪里，但是以对方的专业能力，以及过往的辉煌历史，能请她的必然是豪车品牌。
模特这个职业一开始出现在服装行业，但是随着宣传的需要和各行各业的发展，模特涉及的行业也越来越多。
除了服装模特之外，还有车模、手模、腿模、脚模等等等等。
而在众多的模特当中，服装模特的条件一定是最好的，特别是传统的时装名模，更是位于整个模特行业金字塔的最顶端。
也正因为如此，余辉非常不理解高晨为什么会接车模的工作，这不是自降身价吗？
而且如今车展刮起一股不好的风气，车展的初衷是展车，车模属于装饰，可越来越多的车展不再展车而在展“肉”。
车模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少，露出的部分越来越多，人们的关注的焦点已经从汽车转移到车模，更有个别厂商为了达到吸引眼球的目的，请一些网红穿着恶俗的服装客串车模，老话讲“好马配好鞍，才子配佳人。”用这种的车模装饰自己的汽车，简直就是自己给自己抹黑。
法拉利、兰博基尼、宾利、劳斯莱斯……
余辉突然停在劳斯莱斯的展台前，他终于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高晨的身上依旧是那股霸气的御姐范，这也与劳斯莱斯车中老大的地位十分契合，只是那件金光闪闪的亮片礼服是什么鬼？
也许从展车的角度来讲，衣服上的金片与双色劳斯莱斯上的金顶很匹配，但是从时装设计师的角度来看，毫无时尚艺术性可言。
余辉感觉自己已经被闪瞎眼。
淡定，淡定，你是来找人的，不是来看时装走秀的，这是车展，就算在时装圈，也提倡百花齐放，百鸟争鸣，允许审美观念的偏差。
就像围观的一位大哥，一脸兴奋地拿着手机对着车模狂拍，喜欢的那叫一个不得了，简直都要流口水。
特别是胸部和腿部，用的都是局部特写，用最简单的拍摄工具，拍出最令人心动的一面，这才是真正的摄影艺术，跟陈老师有的一拼。
余辉默默的来到对方的身后，二话不说冲着对方撅起的臀部就是一脚。
走你！
那位大哥一个猝不及防直接冲了出去一头栽在地上，来了一个标准的狗吃屎，连手机都飞了出去。
“哈哈哈哈！”
大哥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回头看向身后的围观群众瞪着眼睛质问道，“谁，谁踹我？”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谁也说不清。
由于事发突然，再加上大家的注意力都是在车上或者车模身上，根本没注意是谁踹的。
余辉也左右转头，一副“谁呀谁呀”的样子。
见到没人知道，那位大哥郁闷的捡起手机，赶紧离开这里。
观众也许没看清，但是站在对面站台上的车模却看的清清楚楚。
她并没有像观众一样笑，这是职业态度，但是在看到人群中的那个男人时，整个人都激动的在发抖，眼中更是充满惊喜。
余辉微笑的冲着对方点点头，然后用手指了指后台的方向。
台上的车模立刻找到站台的负责人说了几句话，随后快步的向走向后台。
……
第十五章 一群傻丫头
第十六章炸鸡西施
第十七章? 重聚
余辉放下手中的炸鸡，嘉文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期盼和思念，除此之外，他还从对方的眼神当中看到了委屈，以及肩上重担终于可以放下的解脱。
余辉错了。
他原以为对方是最洒脱的，说退圈就退圈，说转行就转行，没想到实际上对方在做出这个决定的同时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也是。
她那么热爱模特这个职业，如今却要被迫离开，就像不能和相爱的人厮守到老，对于一个重情的人来说，这是一辈子的痛苦。
“让你们受苦了。”余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王嘉文什么也没有说，直接扑到余辉的怀里，积累在心中的委屈彻底爆发，泪水如雨。
“没关系，我回来了。”余辉一边安慰一边轻轻的拍着对方的后背。
此时此刻，他觉得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为了这些最傻也最可爱的姑娘们，他也要做点儿什么。
过了许久，王嘉文松开手，他轻轻的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老板，让你见笑了。”
“没有，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初的样子。”余辉目光温柔的看着对方，一个坚强的女人肯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表露出来，这绝对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信赖。
“老板你快吃，凉了就变味儿了。”王嘉文努力的让自己微笑起来，她不想让老板看到自己不好的一面。
“嗯。”
余辉又吃了一块儿炸鸡，看着面带笑容的王嘉文，突然说道，“我想起了一首歌。”
“什么歌？”
“你笑起来真好看，像春天的花一样，把所有的烦恼所有的忧愁统统都吹散。”
王嘉文的脸蛋儿立刻红了起来，不好意思的说道，“老板，你就别打趣我了。”说完转身去收拾柜台。
“是谁，是谁在唱歌？”
这时从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笑声，紧接着就看到两位高个儿美女从外面走进来。
其中之一正是余辉之前见过的高晨，另一位同样高挑的美女染着一头金色的长发，既显白又洋气，偏分的发型也使五官越发立体，像个洋娃娃，而简简单单的白色T恤和黑色宽腿裤看上去既时髦又大气，能把普通的衣服穿出高级感，这样的人气质绝非一般。
是周冰露。
“老板，什么时候学的撩妹啊？”
周冰露笑眯眯的眼睛当中透着兴奋与欣喜，话还没说完就张开双臂抱了上去。
“这可不像一个要结婚的人说的话。”余辉笑着说道。
如果说王嘉文是茉莉，那么周冰露就是桃花，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没有老板，我怎么会结婚？”周冰露松开手，说道，“我还等着老板为我设计婚纱呢。”
“算了算了，我已经好久没有做衣服，思想也已经过时。”余辉摇摇头。
“就算老板随便画张图，也比其他设计师好上十倍百倍吗，再说，你不是答应过我们，等我们结婚的时候亲自为我们设计婚纱吗？不能反悔。”
“看来这婚纱还非做不可喽？”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周冰露固执的说道。
余辉笑了笑，“好，你都不怕穿着难看，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老板设计的衣服，永远是最好的。”周冰露认真的说道。
高晨把手中拎的两打啤酒放在地上，看着满桌的炸鸡，说道，“都别站着，嘉文，拿几个凳子来，咱们一边吃一边喝一边聊。”
她在几个女人当中年龄最大，所以在生活中也是一副大姐大的样子，再加上平时大家经常聚，说话自然没那么客气，想让谁干什么就让谁干什么。
王嘉文把套在一起的塑料凳子摆好，周冰露将啤酒摆在每个人的面前。
“来，让我们恭贺老板回归。”
高晨打开易拉罐将啤酒举起来，一旁的王嘉文和周冰露纷纷响应，三人也不约而同的看向老板，心情跌宕，充满喜悦。
在她们心中，老板就是她们的主心骨，看见了老板，不管这两年来发生了什么，一切都如过眼云烟。
余辉看着围坐成一圈的美女，一时间感慨万千。
两年的时间，还能被人挂念着，这是多么幸福的一种感觉啊。
他举起手中的啤酒，感动的说道，“谢谢，谢谢你们。”
砰！
啤酒碰在一起，四颗心也贴在了一起。
喝的也不是啤酒，而是情谊。
三个女人对余辉的感情已经远远超出下属与老板的范畴，这是一种知遇之恩的感激，也是对老板才华的倾慕和崇拜。
这种感情不会随着时间和距离的变化而消失，反而会一直深深的刻在她们的心上。
“老板，以后有什么打算？”周冰露放下杯子问道。
余辉差点儿被呛着，用手擦了擦嘴，看着对方说道，“我出来之后，每个见到我的人都这么问，对了，嘉文没问，我想应该是还没来得及问吧。”
王嘉文默认的没有说话，作为老板带出来的兵，她们当然非常关心老板未来有什么打算，这也关系到她们对未来的安排。
在她们的想法中，自己的命运早已经与老板联系在一起，一损皆损，一荣皆荣。
“所以呢，老板真要一直呆在江胖子那个培训班？”周冰露继续问道，不想被打岔。
来的路上她已经从高晨那里了解到老板目前的状况，但是他却非常的惊讶和不理解，当年的天才服装设计师怎么能呆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破培训班里？
他的才华不允许啊！
这简直就是自暴自弃、自甘堕落、自……自从两年前发生那件事之后就没这么憋屈过。
“那里不是挺好吗？”余辉淡淡的说道。
其实他心里明白这三个姑娘，还有海燕的意思，可有些事情需要谋而后动，他不希望过早的把几个女人牵扯到自己的事情当中，让她们本来就很难的生活变的雪上加霜。
想要逆袭，首先要学会麻痹敌人。
无数历史经验证明，诈唬的越欢，死的越快。
前辈们用鲜血和生命作为代价总结出的宝贵经验，怎么能不用呢？
“好？哪里好？姑娘多吗？”高晨不满的说道，她不高兴的时候说话都是这么直接这么怼人。
“再多也都是一些菜鸟，而且质量还不好，哪有时装圈美女多？”周冰露说道。
王嘉文也附和的点点头。
余辉一时无语。
说的好像他是好色之徒似的。
“我是那种人吗？”
“那老板你说江胖子那里有什么好的？”高晨咄咄逼人，这里没有外人，在展厅中没有问出的话，今天一定要在这里说出来。
“我觉得老板应该复出，你的战场在时装界，而不是培训班，现在有许多学设计的，一毕业就建立自己的品牌开设自己的工作室，靠着一些个性时尚的设计发展的也都不错，人们接受新事物的速度远比两年前快，而且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喜欢定制。”周冰露非常理性的帮助进行分析。
“然后呢？”余辉反问，“开完工作室又能怎样？”
“当然是杀回时装设计圈，让贾云亮和曹婧那两个贱人难堪。”周冰露理所应当的说道。
余辉一边吃着炸鸡一边说道，“贾云亮如今在时装设计圈如日中天，曹婧也走上国际舞台，光靠一间小小的私人工作室就能让他们难堪，你们也未免太看得起我。”
“……”
三个女人突然沉默下来，她们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菜鸟，私人工作室想要靠设计去打败一家时装公司，听起来就很不切实际。
如今已不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年代，一个人想要成功必须要有一个合适的平台，就像模特一样，走在国际舞台上才叫名模，在胡同里走的再好也只是一个逛街买菜的。
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之前所想的一切，都有些想当然了。
老板不再是两年前的老板，所面对的也不是两年前的贾云亮和曹婧。
余辉见到三女不在说话，于是笑着说道，“来，吃炸鸡，今朝有酒今朝醉，咱们今天只谈八卦，不谈过往和未来，喝！”
三女拿起啤酒，心情却变的复杂。
难道时代真的变了？
……
第十八章?图个开心
第十九章 君子一言
第二十章? 大考
余辉回到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翻箱倒柜的找工具，接下来就是一件衣服的灵魂——设计。
没有设计感的衣服就等于没有灵魂，没有灵魂的衣服就只是一件遮盖、保暖的工具。
将普普通通的面料赋予灵魂，这就是一位伟大服装设计师的牛掰之处。
而一件具有灵魂的衣服，不仅能够提升一个人的魅力，还能改变一个人的气质，更能显示出一个人的品味和格调。
老话说的好，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佛都如此，更何况人？
余辉坐在上学时用的学习桌前冥想了一会儿，随后就拿起铅笔开始在纸上绘画。
他的速度非常快，好像没有经过大脑，没用多久就画出一个简单的草图。
两年的时间，他的大脑里积累了太多的东西，正需要一个机会去释放，而设计无疑是最好的方式。
婚纱的款式有很多，A字型婚纱、直身婚纱、齐地婚纱、吊带婚纱、小拖尾大拖尾等等等等。
而每一种款式还有很多种装饰，比如刺绣、水晶、亮片、蕾丝、绸带、羽毛数不胜数。
多样的款式、复杂的装饰，如何的进行舍取，将它们和谐统一的组成一个完美的整体，这对设计师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考验。
而对余辉来说，这也是他出狱之后的第一个考验。
他面对的不仅仅是周冰露，更有婚礼现场的所有人。
成功了，周冰露穿着他设计的婚纱风光大嫁，失败了，必然会遭到媒体、设计界以及吃瓜群众的疯狂吐槽。
天才服装设计师江郎才尽？
揭秘一个天才服装设计师的陨落。
如此一来，他还如何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审美观念的不同，以及审美水平的差别，必然会使不同的人对同一件事物产生不同的想法。
包括钱。
有人说它是幸福之泉，有人说它是万恶之源。
更何况他要面对的有些根本就不是人。
……
“你在干什么？”
余正梁从外面回来，一进大门就看见自己的妻子站在儿子的房间窗外，抻长脖子往里面望，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
“嘘！”苏萍将食指放在嘴唇儿前，然后冲着自己的丈夫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过来。
余正梁走过去，好奇的向窗户里面望，只见儿子伏案而坐，手拿着笔不停的写写画画。
他还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妻子拉到里屋。
“我回来的时候他就一直在那，已经过去半个小时。”苏萍说话的时候脸上充满担心。
“他在干什么？”余正梁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五点半，也不知道儿子坐了多久。
“不知道，大概是在画设计稿吧。”苏萍猜想，肯定不是在做数学题。
“先别管，吃饭的时候叫他一声看看情况。”
“好。”
半个小时后。
“儿子，吃晚饭了，妈给你买了烤鸭。”苏萍大声的喊道。
“知道了，妈。”余辉放下笔，站起来伸了一个腰就走出屋子。
饭菜已经摆好，除了烤鸭之外，还有竹笋拌鸭胗，京酱肉丝，葱丝，甜面酱，荷叶饼，以及一大碗的素烩汤。
他坐下来大口大口的吃，在里面待久了，出来之后吃什么都香，连挑食的毛病都治好了。
以前他是不吃鸭胗这类东西，现在吃起来，真叫一个香。
苏萍在桌底下用脚踢了踢丈夫，示意对方问。
余正梁还不适应父子间突然改变的关系，扭捏了半天，最后给妻子使了个眼色，然后低头喝汤。
苏萍气的冲着丈夫白了一眼，然后假装随意的问道，“儿子，今天都忙了什么？”
“周冰露要结婚了，我准备为她设计一套婚纱。”余辉一边吃一边说道，“以前答应过他们，结婚时亲手为她们制作婚纱。”
苏萍一愣和丈夫相互对视一眼，这是好事，有事做总比整天无所事事强。
最关键的是，服装设计，儿子的本行，在设计的过程中，更容易发现自我找回自我，不会陷入痛苦，不会陷入迷茫。
“好，需要什么跟妈说，妈那里什么都有。”苏萍表示全力支持。
“嗯，我知道了。”余辉笑了笑，低头继续吃饭，十分钟解决战斗，回到屋子继续画。
余正梁和苏萍没说什么，他们也是搞服装设计的，完全明白儿子现在的情况。
他们年轻的时候何尝不是如此，做起事来废寝忘食，有时甚至走火入魔根本停不下来。
现在年纪大了，很少熬夜，而且上面需要什么服装，都会提前许久告之，给他们充足的时间去准备，不过有时遇到急活，一样需要熬夜。
再说，年轻人，就要拼，不拼怎么能有未来？
……
第二天一早，苏萍起来做早饭，一出门就看见儿子房间打着灯。
正常。
第三天，余正梁起来打太极，儿子的房间又亮着灯。
可能是起的比较早。
第四天早晨，苏萍、余正梁两人一醒就趴窗户往外看，灯还亮着。
大概白天睡了吧。
第五天。
凌晨三点，余正梁起夜去厕所，发现灯竟然还亮着，前几天的自我安慰此刻完全失去作用。
他披着衣服走到窗外，却发现儿子趴在学习桌上睡着了，心里轻轻的松了一口气，转身静悄悄的离开。
第六天清晨。
余辉早起洗了把脸，用剃须刀刮了刮胡渣，出狱一周，头发长了能有一公分，总算有了发型。
吃饭的时候他跟家人说道，“妈，江海那边今天有事，我要过去一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晚饭就不用等我了。”
“嗯，你在外面要记的按时吃饭。”苏萍嘱咐道。
“我知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昨天我还网购了一个保温杯准备用来泡枸杞。”
“再加点儿菊花，名目。”
“好嘞。”
余辉吃完早饭便离开家。
昨晚他接到陈炜的电话，询问什么时候拍摄平面广告，公司那边已经批准，人也准备就绪，就等模特到场。
余辉当然不会错过这个锻炼队伍宣传队伍的机会，于是答应今天就带人过去。
也不知道那四个菜鸟在高晨的特训下有没有进步。
外出拍摄，也可以看错是一项考验。
一周的时间，如果没有进步，以后也没有出道的必要。
……
第二十一章 不相信我？
第二十二章 私心
第二十三章 好评如潮
第二十四章 造星
第二十五章 你妹
第二十六章 登场
第二十七章 风格
第二十八章 师兄加油啊
第二十九章 相信他
第三十章 步子大了容易扯着蛋
第三十一章 期待改造
八点钟。
余辉来到教室，几个姑娘依旧站在墙边练习站姿，大概是站的太久，汗水顺着下巴往下滴，身上的衣服这回也湿的透透的。
“大家都来啦。”他看了看几个姑娘，淡淡的问道，“用不用歇一会儿？”
“不用。”苏伊伊好奇的问道，“老板，我们今天的特训内容是什么？”
其他三个姑娘也看过来。
今天师父不会出现，所以她们非常好奇老板的训练内容，是和师父一样，还是不同的训练内容。
“没什么内容。”余辉说道。
“啊？”
四个姑娘都是一呆，这和她们想的不一样啊。
“怎么，很奇怪吗？”余辉问道，“我又不是模特，哪有什么技巧和经验教你们？”
姑娘们一脸懵圈，你没什么教我们，把师父赶走干什么？你没什么教我们，让我们来这里集合干什么？
余辉假装没看见，继续说道，“未来这一个月，你们自己训练，我已经跟江总谈过，以后这间教室就属于你们。”
“老板，昨天你好像说过，只要我们这一个月表现好，就可以再把师父请回来，是吗？”杨阳问道，眼睛里充满期待。
“没错，我是说过这样的话，如果你们能有肉眼可见的速度提高，我不仅把你们的师父请回来，还会亲自对你们进行改造。”余辉双手抱胸，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老板的改造？
几个姑娘都迷了。
“老板，你刚才不是说你不是模特，没什么可教我们的吗？”沈玲面无表情的问道。
“模特的技巧和经验我是没什么可教的，但是我有以外的东西……”余辉没有继续说下去，高手都是点到为止。
“比如呢？”苏伊伊心急的问道。
“气质。”
苏伊伊立刻睁大眼睛，兴奋的说道，“我就知道老板是隐藏的高手。”
一个人的长相是天生的，但气质是可以通过后天培养出来的，不过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有气质，所以如何培养气质，提升气质，改变气质，这都是一门学问，一门大学问。
“那当然。”余辉豪不谦虚的说道，“你们也不看看你们的师父是谁培养出来的。”
几个姑娘的眼睛立刻亮起来，眼神也从之前的怀疑变成向往。
没错。
师父都是老板培养出来的，说老板什么都不会肯定不可能。
“老板，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接受你的特训？”苏伊伊心急的问道，师父是厉害，但老板可是她的偶像。
每一位出名的模特背后，其实都有一位服装设计师，在时尚圈，服装设计师是主角，更是模特的幕后推手。
“以你们现在的水平，还早得很呢。”余辉悠悠的说道，然后直接走出了教室。
过了一会儿，江海拿着几本杂志来到特训教室，“咦？大余呢？没在这里？”
“老板刚走。”苏伊伊说道。
“哦。”江海扬了扬手中的杂志，笑着说道，“来吧，这是今天最新的杂志，上面有你们的照片，看看自己的形象如何。”
四个姑娘一听，立马把头顶的书拿下来，可能是站的太久的缘故，腿脚都不同程度的有些僵硬，只能绷着腿走路，姿势怪怪的。
她们不是名模，也不是T台秀的主角，所以杂志上关于她们的照片也很少，平均一本杂志只有一张，而且只有几行字那么小。
不过对新人的她们来说已经很知足了，毕竟这些都是时尚圈的著名杂志，能够露脸已属不易，完全是沾了莉雅公司的光。
“我的表情看起来是不是有点太做作？”苏伊伊皱着眉头问道，她对自己的照片并不十分满意，总觉得看起来很别扭。
“还好啦，你看我的身形，是不是偏了？”白静雨问道。
“我的肩没有提起来，看着有点下垂。”杨阳看着自己的照片直摇头。
“你们都挺好，看看我，表情僵硬的跟个石头一样。”沈玲深深的叹着气。
“.…..”
江海听见后无语。
他把杂志拿过来，本来是想给姑娘们打打气，让大家高兴高兴，可谁知道竟然变成挑毛病大会。
你们的上进心也太强了吧？
“江总，你说老板会改造模特吗？”苏伊伊忍不住问道，看看杂志上的照片，自己需要改进的地方实在太多，必须下点儿狠药才行。
“当然会。”江海说道，“而且江海改造模特的水平在服装设计师圈里面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你们的师父什么水平你们心里也清楚，还有曹婧，那都是大余一手调教出来的。”
“很苦很累吗？”杨阳问道，她也想象师父一样。
“苦和累是肯定的，关键是还会留下心理阴影。”
“啊？”
四个姑娘不约而同的抬起头看向江海，对方说的越邪乎，她们的心里就越好奇，毕竟成绩摆在那里。
就像上学的时候，总有那么一个老师被骂成变态，可教学水平就是好，考出成绩就是高。
“你们别看我，具体内容我也不知道。”江海摇头说道，“你们师父她们从来就没有跟我说过，我也是从她们回来时的状态看出不对劲儿的。”
苏伊伊等人不自觉的咽了一口涂抹，怎么越听越吓人了呢？好像恐怖故事一样。
“怎么，这就被吓住了？”江海看了看几个模特，一边把杂志收起来一边说道，“我还以为你们的决心有多大呢，如果只有这么一点，你们未来的发展空间也不会太大。”
“谁说的？”苏伊伊梗着脖子不服气的说道，“在留下来的那一刻，我就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我要变的更好，哪怕吃再多的苦受再大的罪，我也要走下去。”
“说的比唱的好听，问题是我说的不算，你在我们面前表演是没用的，让大余看到你们的变化才行，要知道并不是谁都有资格接受他的改造，除非得到他的认可。”
“我一定会得到他的认可，一定。”苏伊伊的眼中充满坚定。
“希望如何。”江海走出了教室。
苏伊伊喝了口水，继续之前的站姿训练。
师父曾经告诉过她们，模特的站姿和走姿一样重要，走姿能够体现一个模特的业务能力，而站姿则能表现出一个模特的形体。
模特首先要有一个好的形体，否则就不是一个合格的衣架子。
杨阳也回到墙边从新站好，“虽然听起来好像很恐怖，不过真想被改造。”
“到底如何改造呢？”
姑娘们的心里充满期待。
……
第三十二章 活招牌
第三十三章非常失望
“什么？一个月了？”
余辉在听到江胖子的话后一脸懵圈，他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婚纱，整体已经裁剪完成，图案花纹也已经绣完三分之一，可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已经过去一个月。
准确的说，他太专心太投入，脑子里面完全没有时间的概念，所以也就忘记了今天是几月几号。
江海一听余辉的惊讶声就知道对方肯定忘记了时间，他还以为对方是因为有什么重要的事而准备晚来一会儿。
“大余，你快来吧，姑娘们都等不及了。”江海小声的说道，生怕隔壁教室的姑娘们听见。
“好，我马上过去。”余辉赶紧说道，差点儿把正事忘了，“对了，她们几个表现的怎么样？”
“我感觉挺好，每天都早来晚走，训练的时间比高晨特训时还长。”江海如实说道，“刚才她们来找我，问你为什么还没有来，我骗她们你已经通过监控看过她们的表现，可能是对她们现在的水平不满意，结果把她们给慌的，整个人都消沉了，站在教室里面郁闷，所以你赶紧来吧。”
“哦？是吗？”余辉想了想，正准备出门的他又停住脚步，“我等会儿再过去，你别告诉她们。”
“为什么？”江海不解的问道，他还想赶紧把大余马上过来的消息告诉姑娘们，让她们打起精神接受考验。
“问那么多干什么。”
“哦。”
余辉在家洗了个澡，又到外面吃了碗杂酱面，这才来到鑫世纪公司。
当他出现在特训教室外的时候，四个姑娘正聚在一起满脸沮丧的议论着什么。
“咱们哪里做的不好？我觉得自己进步挺大的。”
“是啊，每天训练的时间比特训的时候还长，就算睡觉前也会锻炼形体，到底哪里做的不好啊？”
“我们要不要去找老板问问？”
“老板那么凶，我害怕。”
“总不能像现在这样一头雾水，连哪里做的不好都不知道吧？我连训练的心情都没有了。”
“我也是，太不甘心了。”
“走，去找江总，让他问问老板。”
四个姑娘刚一转身，就看到站在门外的老板。
“不用去找，我来了。”余辉走进教室。
“老板！”
四个姑娘立刻挺胸抬头原地站好，脸上有害怕，有担心，有委屈，还有不甘，目光非常的纠结。
“听说你们一直在等我？”余辉面无表情的问道。
四个姑娘点点头。
“还有问题要问？”
四个姑娘相互看了看，最后由胆子最大的苏伊伊站出来，问道，“老板，我们哪里做的不好，为什么会不合格？”
余辉听见后说道，“在回答你们这个问题之前，我先问你们一个问题，请问，你们到底是为我训练，还是为你们自己训练？”
四个姑娘满脸不解，完全不知道对方问这个问题的含义。
“你们在听到江胖子说可能没有达到我的标准之后就一直消极的呆在教室里，难道没有得到我的认可，你们就不打算训练了吗？”余辉的脸上突然冷了起来，“难道你们是在为我余辉训练？”
“……”
“如果是这样，我余辉在这里谢谢你们这一个月来为我付出的辛苦，从现在开始，你们可以走了，我不需要你们为我付出，我也不想欠你们什么。”
四个姑娘呆在原地，谁也没敢说话，她们渐渐的有点儿明白老板为什么生气。
老板没来，这本身就是一种考验。
考验她们对待训练的态度，对待模特这份职业的态度。
而老板是想让她们知道，她们在这里所经受的一切，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她们自己。
余辉冷冷的看着面前这些女孩儿，说道，“你们为什么站在这里，还不快滚？”
“……”
四个女孩儿吓的浑身一哆嗦，全都低下头，不敢与老板对视。
江海满脸怒气的从办公室里面冲出来，刚才他听到喊声，以为是哪个社会人来找茬，收保护费之类的，结果走到教室门口一看原来是余辉，立刻走上去问道，“大余，怎么了？”
余辉缓缓的转过头。
当江海看到大余冰冷充满杀气的眼神之后，吓的立马从教室里面退了出去，“我还有事，你们忙。”
说完躲在走廊里不敢露脸，同时心里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大余会那么生气？
余辉慢慢的转回头，看着面前的四个女孩儿说道，“说真的，我对你们非常失望，因为你们连自己所做的这一切是为了什么都不知道。”
他真的很生气。
虽然是他忘记了时间，但是这些女孩儿的反应却让他想起了曾经站在原告席上的那些模特。
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完全不知道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赚钱？
是为了成为名模？
还是为了他余辉的私欲？
虽然老话常说严师出高徒，但总有些学生并不觉得严师就是好人，她们会把责骂看成侮辱，把拍打当成殴打，把寄托在她们身上的希望当成是一种心理压迫，把对她们的考验当成是一种折磨，而把现在取得的一切成就都归结为自己的努力。
为了谁？
为了什么？
搞不清楚这两个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老板，我们错了。”苏伊伊小声的说道，她对自己也很失望。
“老板，你不要生气。”白静雨也鼓起勇气跟着说道。
“老板，其实我们也是想得到你的认可，毕竟一直以来你都是我们模特路上的导师。”杨阳认真的说道。
“老板，我们认打认罚。”沈玲说道。
考验并不仅仅是形体上的基本功，更有心理的考验和意志的考验。
“哼！”
余辉冷哼一声，然后什么也没有说就转身离开教室。
站在外面偷听的江海躲闪不及，只能面向墙壁站着，等到余辉走了出去，这才转过身。
四个女孩儿追出来。
“老板不会不管我们了吧？”白静雨担心的说道。
“还说这样的话？”苏伊伊听见后看着白静雨说道，“你忘记老板刚才说什么了吗？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是为了谁？为了我们自己。”
“对，我们继续训练。”杨阳坚定的说道，然后转身回到教室。
沈玲什么也没有说，默默的跟在杨阳的身后。
苏伊伊这时看向江海，可怜巴巴的说道，“江总，你跟老板关系好，能不能为我们求求情？”
江海赶紧摇头，说道，“大余的事，我可不敢管，你也别让我往枪口上撞。”说完匆匆回到办公室。
苏伊伊看着走廊的尽头，握紧拳头。
“我会坚持下去，一定！”
……
第三十四章 计划打乱
第三十五章 突击训练
第三十六章 你们会后悔的
第三十七章 你来吧
第三十八章 跳舞
第三十九章 福祸自理
第四十章 放羊
汽车一路狂飙，在经过四个多小时的长途跋涉之后，终于抵达此行的目的地乌兰市。
“大余，你是准备请我吃烤全羊吗？”江海看着面前的饭店，口水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饭店的外墙上写着烤全羊、手把肉、羊杂碎，看着名字就让人食欲大增，比在路上啃的面包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余辉看了眼时间，刚刚下午两点半，回京州来得及，于是说道，“给你半个小时，三点我们回去。”
啊？
江海愣了愣，才半个小时，喝两碗羊杂碎也不止半小时，好不容易来蒙省一趟，就这待遇？
看着大余走进饭店，他快步的追了上去，半个小时就半个小时，大不了打包路上吃。
“余辉，老同学！”
余辉刚进门，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就快步的冲过来，兴奋的与他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胡赛，好久不见，过的还好吗？”余辉问候道。
胡赛一边打量着余辉，一边说道，“还能怎么样，整天两点一线，不是草场就是饭店，唉。”说到这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余辉笑了笑，两人是大学同学，学的都是服装设计，胡赛喜欢这一行，只是家里的条件不允许他干这行。
为什么？
虽然家里有三个孩子，但只有他这一个儿子，上面两个姐姐都嫁了出去，家里上万只羊，还有一个两层楼的大饭店，家里人都等着他回家继承祖业，说白了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别人上大学是为了学个一技之长，以后能找个好工作，而他上大学纯粹是为了爱好。
“别说我了，来，坐。”胡赛在大厅内找了一个空桌，然后又热情的端上来奶茶和牛肉干，“你们是不是没吃午饭，我这就让后厨去给你们准备。”
江海乐了，看来吃饭钱也省了，这趟乌兰市没白来，不过他还真没想到大余在这里还有朋友。
没过多久，烤羊排、手把肉、烧麦、羊肉汤等等摆了一大桌子。
“吃，别客气，都是自家的羊，保证既新鲜又安全，百分百纯羊肉”胡赛笑着说道。
余辉也没客气，直接上手抓起一条羊排就吃起来，以前对方在京州上学的时候，总说外面的羊肉不如自家的好吃，现在看来还真是如此。
江海看见后这才拿起一块手把羊肉，沈玲比较斯文，拿着筷子夹了一个烧麦慢慢吃，同时心里好奇，老板跑这么远，就是为了请自己吃羊肉？
余辉简单了吃了几口，然后指了指一旁的沈玲对胡赛说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人。”
胡赛看了一眼后点点头，认真的说道，“人交给我你放心，不就是放羊吗？我家别的没有，羊要多少有多少。”
余辉嗯了医生，继续吃羊肉喝羊汤。
一旁的沈玲却听懵了，放羊？老板把自己送到这里放羊？这叫什么训练？
难道是想让她观察羊，学习羊步？
可她只知道猫步，从来没听说过还有羊步。
说起来，羊是怎么走步的？
难道是老板通过长期的观察，发现了新的模特步伐？
江海也差点儿被嘴里面的羊肉噎住。
大余辛辛苦苦从京州跑到乌兰市，就为了把沈玲送到这里放羊？
难道是为了让沈玲体验牧民生活，增加一点生活经验？
他又想起苏伊伊、白静雨和杨阳，这地狱式训练他实在搞不懂，他觉得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吃羊肉吧。
天才的想法，岂是普通人能够理解的？
半小时后，余辉和江海离开饭店，两人也没空手，临走时胡赛给打包了一些烤羊排和手把肉，回去热热就能吃。
没了老板和江总，沈玲的心里立刻忐忑起来，特别是想到自己孤身一人在乌兰市，心里更添了几分孤独。
“你叫沈玲是吧？我叫胡赛，是余辉的同学，以后你在这里听我的就好。”胡赛客气的说道。
“是。”沈玲点点头，经过这么一说，她的心里好受了一些。
“跟我来吧。”
胡赛跟店里的人说了一声就走出饭店，上了停在外面的一辆越野车上，然后向郊区的方向驶去。
十分钟后，路上已经看不见高楼。
半个小时后，路上连行人也变的很少。
一个小时后，周围是一片茫茫的大草原。
又过了十几分钟，眼前的草场上突然多出了许多的蒙古包，人也多了起来，而且看这些人的穿着不仅有本地人，还有外地人，应该是来旅游的。
汽车就在这里停下，胡赛带着沈玲下了车来到较远的一个蒙古包，只见不远处的草原上分布了大量的羊群，周围还有骑马的牧民和几只四处奔跑的牧羊犬。
“你会骑马吗？”胡赛一边走一边向沈玲问道。
“不会。”沈玲摇摇头，她连自行车都不会骑，更别提骑马。
“这就有点儿麻烦了。”胡赛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位骑在马上的牧羊人，说道，“他叫巴特，以后你跟着他学骑马放羊。”
沈玲机械式的点点头，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开口说道，“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可以。”
“老板为什么要让我来这里放羊？”沈玲终于把心中的疑惑说出来。
“我也不清楚，你可以去问你的老板。”胡赛说道，然后指了指身后的一个蒙古包，说道，“以后你就住在那里。”
“哦。”沈玲郁闷的点点头，看来现在除了老板之外，没有人能够解开她心中的疑惑。
给老板打电话？
不不不！
来的路上老板就说过，要不完成训练，要不自己回家，没有第三个选择。
“铃铃铃！”
胡赛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然后走到一边接通，“喂，余辉……好，我知道了。”
是老板！
沈玲期待的看过去，难道老板准备把答案告诉她？
胡赛走回来，对沈玲说道，“你老板说，放羊的闲余时间，别忘记练基本功。”
“.…..”
沈玲无语，脸上的期望也变成了失望。
她看了看周围的茫茫草原，心中也无比的茫然，这地方怎么练啊？
她又看向不远处的羊群，羊步到底是怎么走的？
……
第四十一章 今夜难眠
第四十二章 别小看我
第四十三章 老板的意思是......
第四十四章 宝刀未老
第四十五章 骨头太硬
第四十六章 集结
第四十七章 家花不如野花香？
第四十八章 都是奇葩（求票求收藏）
第四十九章 预选赛（求票求收藏）
第五十章 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