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建中三年人降世 唐朝,建中三年,春三月。 都城长安城外,一户农家。 农家院不大,篱笆札就院子,左右三间泥土做的土房。 已经时值中秋,天气格外凉爽,在这家农户人家,有很多身穿布褂衣服的农人出来进去,有人在这家农户人家院外放起鞭炮。 这地方名叫卧牛村,是这唐朝京城长安城外的一处村落。 这家农户正在办喜事。 办喜事的农户人家姓张,户长名叫张承德,在张家行二,今年年纪二十岁,祖籍就是这长安城外卧牛村人氏。 他的媳妇柳氏刚刚诞下了一名男婴。 这些前来道贺的都是这卧牛村自家亲属朋友。 张承德在家行二,在他上面有个哥叫张承恩,也是这卧牛村农人。 话说这张承德,张承恩哥俩不是叫的上名字的人物。 但是他们的父亲在这卧牛村却非常了不起。 张承德,张承恩二人父亲张恭,早年间曾经是唐王左骁卫军人中一名基层伍兵长。 唐朝稳定日久,张承德的父亲张恭没有仗打,加上岁数已经四十多岁,就退伍回到京城长安城外卧牛村。 因为原是行武出身,没有仗打,人人又知道张恭过去是军队里的伍长,对张家人甚是尊敬,一块选张恭做了这卧牛村里长,所谓里长就是唐朝时期的村长,管理一村治安,户籍登记呈报。 今日是张恭的二儿子,张承德家孩子出生。 张家添丁,张恭抱了孙子。 前来贺喜的亲属朋友络绎不绝。 孩子的出生,代表了大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何况这添丁的人家还是这卧牛村的里长。 很多人提拉着自家产的鸡蛋,自家打的小米前来探望。 张家一时热闹非常。 张恭此刻正坐在自家屋内,怀里抱着刚出生的孙子,招呼村子里来凑热闹的亲属朋友。 这时院门大开,有人手提一只大公鸡随着人流走了进来。 这人姓宋,名宋怀,人称宋抠门,是卧牛村有名的铁公鸡,是张承德媳妇的舅舅,张家与宋怀是表舅亲。在这一众道喜亲属朋友中,宋怀手提一只大公鸡走进屋子。 一进屋,宋怀就开言说道,“孩子他叔,我听村人们说,表亲家添丁,我来给孩子叔贺喜,恭喜恭喜。” 张恭将孩子递给身边站着陪侍的二儿子张承德,起身相让,“咱们都是亲戚,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嘴里虽然如此说,还是接了公鸡,交给自家媳妇宋氏。 宋怀抠门老早出名,宋怀之所以人称宋抠门是卧牛村有名铁公鸡,当年,他家父亲去世,出头七安葬,很多亲属朋友帮忙。 他连口像样招待饭都没出,还是王家准备了酒席发送了舅爷爷,所以有了铁公鸡的外号。 眼见屋子里众家亲属晚辈都在场,开口道,“我家外甥女生孩子,这么大喜事,我能空手来吗,说出去不是让人寒碜?我家也没什么东西好拿出手,院子里就养了几只鸡,听说公鸡肉做汤大补,你家弟媳就让我拿了来给我家外甥女补身子。” 这时有村人晚辈拿他打趣,言说道,“这是打鸣的大公鸡,你家弟妹真是舍得下本,公鸡杀了,将来谁给你家打鸣起早?” 有人接口道,“这还不好说,咱舅丈人是出名的热心人,没了公鸡打鸣,就不起早,搂着舅娘爱睡到什么时候睡到什么时候。” 屋中很多人被逗乐。 屋子中有人伸手去打张才开口的人,“你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当着屋子里那么多人,你也不怕让人笑话。” 张恭家添丁,有这么多亲属朋友前来贺喜他高兴都来不及,嘴里说道,“舅子客气,快坐,快坐。” 此时屋子里很多张家亲属,床上,屋子里椅子上,都是人。 宋怀回头定睛观瞧,张家二儿子家屋子不大,家庭不富裕,几乎是家徒四壁,屋子里连副像样的马札都没有,屋子里又那么多贺喜的人,哪有地方坐。 知道是自家连桥客气,转回头去逗弄张承德怀里孩子,“看这外甥孙子长得真好看。” 这时有邻居把坐着的椅子让出来,宋怀毕竟是长辈,而且是张家亲属。 宋怀坐了下来。 跟他一块来,还有几个自家孩子,岁数都是二十啷当岁,有人开言说道,“咱家外甥长得是好看,你们看,这孩子长得像谁?” 另一个晚辈开口,“咱张家添丁,孩子样子能像谁,当然像他爹呗。” 张才宋怀说话,有人故意把话说得难听,宋怀知道有人有意拿他打趣,言说道,“咱村里家家都有公鸡,起早有别人家鸡叫,公鸡比不得母鸡能下蛋,吃了就吃了。”故意转过头跟张恭说道,“我看这孩子虎头虎脑,将来不是要做咱大唐大将军。到那时,为我们张宋两家长脸,我们也好有个依托,也好为咱们光宗耀祖。” 一席话说得张恭眉开眼笑。 一家人正在热闹,这时从村口有个道士路过。 但见那道士身穿青蓝色道士袍,头戴四楞道士巾,道士巾正中间镶着枚青色软玉,左手拿浮沉,身背后,背着一把宝剑,右手拿了个道士幌。 道士幌上写着六个大字——批八字断阴阳。 这是个云游道士。 看见这边热闹,有人放鞭炮,他就走过来看热闹。 只见他往院子里看一眼,瞬时间惊得他目瞪口呆,嘴巴大张,原来,他是这京城长安城玉虚观道士。 因为唐皇帝笃信佛教,所以道教道观很多都年久失修,这京城长安城内玉虚观道士都走光了,就剩道士和他师父俩人。 为了填饱肚子,道士离开道观,到了民间化些斋饭,这才路过此处。 适才路过,道士看见此处热闹,就来看个究竟,哪知道只是撇眼间,发现屋子内外有五色祥云围绕,跟人打听,知道这家诞了贵子,不由得惊得目瞪口呆。 但是他又仔细观看王家前前后后,只是几个不起眼的土房,知道这只是户普通农家,此处诞下如此贵子不太现实。 既然是有人诞子正在热闹,自己何尝不可以化些斋饭?遂摇起手中铜铃,“算灵卦,算灵卦,大罗金仙,未卜先知。” 张家此刻正在热闹,听闻柴门外有人摇铃言说算卦,张家有好事晚辈亲属走出请道士进屋,给孩子批八字。 云游道士进屋,张恭对道士抱拳,言说于此。 道士进屋与众人点头礼过,向张家人要了孩子生辰八字,然后伸手掐指缓缓算来,好半天言说道,“此子三月十二生人,三月属水,十二日甲甲属火土,戌时出生属金,建中四年天干属木,贵孙金木水火土五行俱全,当属大富大贵之人。只是方才我来贵宝地,路遇村庄逢村口有老树,树上有乌鸦叫,孩子十五岁时恐有不详。但生辰八字俱全,想也会遇难成祥。” 一家人听闻都是大喜,张恭取了几枚铜钱谢过,问及曰,“感谢仙长为我孙批八字,这点铜钱给仙长买个饭吃,就当我张家礼谢。只是不知仙长,敢问我孙到了十五岁有什么难发生,该如何破解。” 道士手捋胡须,掐了遍手诀,转而微笑道,“只是些许小事,此子大富大贵之命,自然遇难成祥,逢凶化吉。”领了铜钱,谢礼而去。 张恭,宋怀出门去送。 望着道士远去背影。 张恭面有愁色,“忘了问这道士,日后如果孩子有个闪失到哪里找这道人破解。” 宋怀言说道,“这京城长安,道观只有四五个,好找。何况仙长不是说了吗,咱家孩子大富大贵之命,有什么好怕的。” 张恭一言不发。 宋怀不知拿什么话安慰他,转而问道,“对了,亲家,咱家外甥孙子名字起了吗?孩子叫什么名字?” 张恭回言道,“孩子是三月十二,戌时生人,我给起名叫做恨水。” 第二章 惊雷响鸾凤花开 第三章 大雨夜连赌两事 第四章 说家常妄说秦晋 昨日里,道士贾添与张承思连打两个赌,断言对面邓家生了个女孩。 张承思不信,第二日去探望,不出道士预料,邓家真的是产了个女孩。庄家把式人家,生男孩家里就多了个壮劳力,所以很多人都想生男孩不想生女孩。 这道士居然只是望了对门一眼,就能说出生女孩,加上昨晚与道士打赌,张承思送走道人,就把昨日与道士打赌的事添油加醋跟人讲。 很多人听说后,都是吃惊不已。 有人说,那道士想必是参玄悟道日久,已经成了神仙,如若知道道士看相算命这么准,就请了道士给自己算卦。 这话就传到了张家人耳朵里。 有人给张家张承德报喜,言说昨日给你家孩子批八字的道士是个神仙。 此刻正在院子里给孩子洗粑粑芥子。有人找了来,跟他言说此事,他听说,也只是半信半疑,问说闲话那人,那人也是卧牛村人,名字姓刘,叫刘晌,平日里与张承德堂弟张承思关系不错,俩人平日里走的很近。 “昨日给我儿批八字道士果真如此神奇?生男生女他能看出来?”张承德问。 刘晌言道,“这是当然,那道士还说,二人同时出生,想必是邓家孩子是来追你家孩子的,你张邓两家,说不定将来能结为秦晋之好。那道人说不定是天上神仙下凡也说不定。” 张承德大笑,算命看相他能信,但是神仙一说,他是不信,言说道,“那道士真是好有趣,只是逢我家孩子出生路过,我家里有好事的晚辈找了来给孩子算命,哪知道昨日下雨未走,还给我家孩子言了个娃娃婚。庄家人闲着没事,讨些有趣话来跟人讲。” 刘晌道,“张家大哥不信?” 张承德,“不信。” 二人正在院子里说话,张承德父亲张恭走进院子,已经有人跟他说了道士的事。 当时他正在自家屋子里做个孩童玩具,他做了个拨浪鼓。 邓昶此人他知道,过去是京中士兵,那年月当兵的如狼似虎,个个都是不要命的好汉,这话要是被他听见,动起气来可不是善了的。 连忙来到儿子张承德家来看。 张刘二人在院中的话,他也听了个大概,进院子言说道,“刘家侄儿哪里听得风言风语,大清早就跑我家嚼舌根。” 刘晌给张恭抱拳拱手,小心的陪着笑脸,“里长好。” 张恭点头,用手点指刘晌,“你这后生不老实,大清早跑我张家开玩笑。我张家与邓家关系只是一般,这话你只是乱讲。” 此刻张家媳妇抱着孩子从屋子里走出来,张恭摇动手中拨浪鼓逗孙子玩。 然后又扭回头对刘晌说道,“这话你不可以继续乱讲,如果传到邓家那还得了,对了,这些话你是听谁说的?” 刘晌言说道,“这话我是听你家堂弟张承思自己说的。” 张恭道,“这话不可以再对人说,那邓家原本也是行武出身,虽说在咱卧牛村没有什么亲人,但是那膀子力气你可是见过的,万一他要生起气来,你小子是要喝一壶的。” 刘晌不以为意。 张承德道,“父亲,我家堂弟张承思平日里也是个厚道本分人,这话能从他嘴里说出来,想必还真不是个玩笑,我想到邓家去看。” 张恭闻言,道,“那道士我见,面貌举止也似乎气度不凡,如若那道士真能看出生男生女,定然是个方外神仙。昨日没有留道人吃请,想我张家定然是怠慢了神仙。脚在你身上,你尽管去看。” 张承德放下手头活计和着刘晌,去张承思家问。 张恭手拿拨浪鼓继续逗孙子玩。 农家人没有事情的时候,就爱坐在一起唠闲嗑,没有事情都能找些事情来做,如今听说昨日批八字道士如此神奇,岂有不问之理。 张承思此刻正在院中扎竹篱笆。 进了张承思家院门,张承德开口就说,“堂弟好有趣,给我惹了个好大萝烂。” 张承思不解,“哥哥昨日家里添丁,我也曾去,哥哥为何说如此说话?” 张承德就把邻居说的话跟张承思说,“我与邓家平日里只是点头之交,关系一般,你和道士怎样言语我自不放在心上,可你怎能说他家与我家将来要做秦晋之好?堂弟出言不加考虑。” 张承思言说道,“原来是这事啊,”扭回头对刘晌说道,“平日里你我走的最近,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嘴里面也没个把门的。”然后假意叹气说道,“咱卧牛村没有秘密,我只是把这话跟刘家兄弟说,这么快他就跑到你家传。” 张承德,“到底怎么回事,堂弟要老实和我说。” 张承思就把自己要去外地贩卖货物,请老道给自己卜卦吉凶的事说了遍,然后又把昨夜打赌的事一说。 张承德言说道,“这老道平地有些道行,昨日里请他算卦,未曾请他宴席,想还是怠慢了他。” 张承思,刘晌点头说是。 张承德又说,“对了,咱卧牛村统共就那么几户人家,你说我张邓两家将来要结秦晋之好,这话你怎可乱说?” 张承思,“哥哥,确有此事,那道士是个神仙,他说的,不是我说的。” 张承德,“你的意思,道士说孩子是天定缘分,我们这些做大人的就要照做?” 刘晌,张承思笑。 张承德继续说,“而且,我家父亲说,那邓昶原是京中官兵,不是个好惹的人,我张家与他只是点头之交,这话要是传到他的耳朵里,不把你小子打个七荤八素才怪。” “原来是这样啊”,张承思笑起来,言说道,“哥哥多虑,我与邓家兄弟是对门,凭日里我们就经常走动,虽说没有一个头磕在地上,但是我们关系不外,若说动气,邓家兄弟不能。”转而又心生一念,说道,“何况书中有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既然那神仙说有亲事,这是好事,哥哥怎可以来我家兴师问罪?” 张承德也是大笑,说道,“我老婆,你嫂子正在月子下不得地,孩子有粑粑芥子只有我洗,听了刘晌的话,我乐不得找个借口出来串门,邓家产子我也想去看个热闹。” 张承思言说道,“哥哥张才进门大话,唬了我一跳,只是邓家产子,哥哥难不成要空手去?” 张承德道,“你们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离了张承思家,回到家中取了篮鸡蛋回来,“走,我们这就去看我儿的未来丈人去。” 第五章 言心酸勾陈往事 时值三月,天色大好,邓家诞下女婴。 话说邓家是外来户,家顶梁柱邓昶原是山东泰安人,山东道节度使麾下一名普通士兵。 大唐贞元元年,邓昶老家闹瘟疫,一家十三口死的就剩邓昶一个人。 在家实在没有办法糊口,邓昶来到山东道泰安府当兵。 大唐贞元元年,因为山东道节度使来到长安给皇帝进贡,合着山东道来的官兵来到长安,不曾想,山东道节度使来到长安后就一病不起呜呼哀哉,一行三千人被皇帝下旨自行解散,朝廷要随来军士自行回家。 邓昶在山东老家已经没有亲属,见长安城外卧牛村土地肥沃,就没有回去,在长安城外卧牛村落户,开了两亩薄地。 话说邓昶在卧牛村落户,邓昶士兵出身,有膀子力气,加上为人厚道,有人见到他勤劳肯干,给他上门说亲,娶了如今这房媳妇。 这房媳妇家祖籍岳丈名叫王之山,是大唐贞元初年迁来的外地户,原籍山南道青州府。 因为家里闹饥荒,携家带口跑到这京城长安要饭,到了卧牛村一家人见这里发现土地肥沃,人烟稀少,就在这卧牛村落了户。 这就是以往故事。 昨日里,邓家媳妇怀胎十月产子,天上打雷,大雨瓢泼。 古人也讲礼,孩子娘产子,即使是丈夫也要出门回避。 外面下着大雨,邓昶站在自家院子等候,还差点被雷劈到。 张邓两家生子,张家父亲是卧牛村里正,加上村里人亲属多,从早上卯时就有人到张家串门。 相比之下,邓家院子就显得有些寒酸,大早上除了对门张承思提了一斤小米来过,就是自家媳妇的两个弟弟提了筐鸡蛋来看。 天色已经早上辰时,昨日下的大雨,邓家院子未干。 媳妇家亲属有人来到邓家来看。 是邓昶媳妇弟弟,邓昶小舅子——王袁,与王袁弟弟王芳,王袁十岁,王芳七岁。 两个孩子进屋见了自家姐姐,看过外甥女,屋子里地方不大,二人就在邓家院子搭了两把木椅,在院子里晒起太阳。 不远处,张承德家还是热闹,附近乡镇还是有亲属去看。 小舅子王袁指着张家热闹对弟弟王芳言说道,“弟弟,你看,昨日咱家姐姐产子,同村张承德家也产子,怎么他家就那么热闹,咱家就这么冷清?” 王芳,“我不知道。”七岁孩子能懂什么。 这时邓昶从屋内走出,手里是个白色瓷碗,他刚煮了两个鸡蛋。 屋子里媳妇王氏坐在床上正在乳奶,今日两个弟弟来到家里送了筐鸡蛋,叫邓昶煮了三个,王氏要了一个,然后就叫丈夫把鸡蛋端给自家两个弟弟吃。 邓昶端了鸡蛋出来,“咱家里没有事吗?你们两个淘气包心情怎么那么好,来看你姐姐?” 王芳,“我家姐姐产子,昨晚接生婆喜姑来家里报喜,知道这事,一大早咱爹还要和母亲下地,母亲就叫我俩提了筐鸡蛋来看我家姐姐。” “咱爹娘下地伺候地了?难怪只有你俩来。” 古时候,女儿嫁出去就是泼出去的水,但是不管怎样,也想不到媳妇产子,岳父和岳母居然不来。 将手里瓷碗给两个孩子,“你俩早上饭吃了吗?张才你姐姐叫我煮了两个鸡蛋,叫你俩趁热吃。” 王芳摆手,“姐夫,我不饿。” 王袁伸手取了个,添在嘴里冲姐夫乐。 然后王袁还是张才那个问题,“姐夫,为什么张家生孩子,那么热闹,咱家却这么冷清?” 邓昶,“你这孩子,吃东西也堵不了你嘴。张家爹爹是咱卧牛村里正,村子里亲属也多,所以他家那么热闹。咱家是外来户,在咱卧牛村亲属少,咱家姐姐生了孩子,前来探看的人自然就少。你这孩子突然问这问题干什么?” 王袁,“我只是好奇。” 邓昶,“咱家爹娘下地,你俩怎么不下地?” 王芳,“咱家爹爹说了,今年雨水勤,今年个好年头。咱家地有日子没铲草,爹和娘下地铲草。我俩也说要下地帮忙,娘说不用,还说姐姐刚刚生完孩子,身体虚,需要营养,家里老母鸡下蛋就要我俩取了筐鸡蛋送来。我俩鸡蛋是咱娘大清早捡好的。” 这话让邓昶心情敞亮不少。 但,转眼间又是愁绪颇多。 姑娘生孩子,做为爹妈不来看望,反倒是下地干活,伺候地居然比女儿生孩子重要? 邓昶难掩心中苦涩,身在外乡,举目无亲,一个人生活,好不容易娶了老婆,老婆娘家居然对自家姑娘和自己如此冷漠。 捡了个马札坐在两个舅子身边,三人好半天不说话。 还是舅子王芳先开口,“姐夫,我听咱爹说,你曾经在京城军队做过兵。军队里是什么样子,你能给我俩讲讲吗?” 邓昶说,“哦,你说军队啊。”开起了话匣,“姐夫我老家原是山东泰安人,大唐贞元三年,家里闹瘟疫,家里就剩我一个。因为生活实在无以为继,我就到山东道幕府报名当了兵。隶属于山东道泰安府。贞元八年也就是三年前,山东道节度使史大彪押了十万生辰纲来给皇帝唐德宗庆贺,我就和军士们押了生辰纲来到长安。哪知道山东道节度使到了京城水土不服,就那么死了。皇帝下令,叫我们这些将士自行回家。我在老家没有亲属,我见咱长安城外卧牛村土地肥沃,我就在卧牛村落了户。然后就是一年前,有人介绍,我娶了你家姐姐。” 王袁,“姐夫,咱大唐军队里什么样,你还没跟我们说,军队里欺负人吗?” 邓昶是军人出身,还是在军队里,每日里大口喝酒,大碗吃肉,那日子过得虽然不富裕,倒也过得痛快,加上军队里有几个好友,不觉得勾起他对过去军队里当兵时候的回忆,“大唐军队什么样子我不知道,但是我山东道节度使军队什么样,我可以告诉告诉你,”然后就是一脸坏笑。 在这京城长安城外卧牛村,邓昶人生地不熟,两个小舅子平日里倒是和他挺聊得来。 加上自己刚有孩子,初为人父,他就想拿着个话多的小舅子开玩笑。 王袁知道姐夫要拿他使坏,下了椅子急忙跑开。 邓昶一抓没抓到。 王袁边躲边对屋子里喊,“姐姐,姐姐,姐夫欺负我。” 第六章 话家常巧定奇缘 话说在长安城外卧牛村,有户农家姓邓,媳妇产子。 他家两个小舅来看。 邓昶原是军人出身,今年岁数不大,只有二十几岁,见两个舅子可爱,加上家里添人口,初为人父,玩心大起,去抓舅子王袁。 惊得王袁大呼,“姐姐,姐姐,姐夫欺负我。” 孩子不大,年纪只有十一二岁,哪里躲的过姐夫的手。 终还是被邓昶抓在手里抱起,高高抛向空中,然后再接住。 屋子里,邓昶媳妇王氏在屋中听到,抱着婴儿出来看,见到邓昶拿弟弟玩,开心大笑,“邓郞好有趣,”又安慰的说道,“两个弟弟莫怕,你家姐夫在跟你们玩。” 邓昶见王氏出屋,还有王氏怀里的婴儿,大丈夫在那一刻也难免心中融化,玩心稍敛。 将王袁抛到空中又接住,言说道,“就你话多,俩舅子就你恬括,下回看你还敢不敢乱说。”抛了几回,又用满脸胡须的脸去蹭王袁的脸。 王袁在姐夫怀里哈哈大笑。 邓昶将王袁放在地上。 王芳不干,“姐夫,我也要你抱。” 邓昶把王芳抱起,嘴上言说道,“好啊,这里还有个恬括的主,看我拿你好看。”依样玩起。 王氏坐在方才王袁的椅子上,怀里抱着刚出生的婴儿,看着邓昶跟自己两个弟弟玩。 王袁去逗王氏怀里孩子。 这边邓昶将王芳也抛了几个来回,额头见了汗,放下王芳。 王袁,王芳逗弄婴儿。 王氏对邓昶说道,“你这人没有正行,我家两个弟弟前来看我,你却拿他们开玩笑。” 邓昶,“我哪里有,两个孩子乐不得被我抱着玩,你没看到张才小舅子求我?” 王氏,“孩子刚睡着,你这样吵,你不怕孩子吵醒?” 邓昶,“是我高兴,一时大意,孩子睡了吗?” 王氏,“我刚乳完奶,刚睡着。” 王氏又转头对两个弟弟,“你姐夫张才与你们闹着玩,你俩个孩子大呼小叫,不要吵醒你家外甥女。” 王袁,王芳点头,说知道。 二人去看外甥女。 王芳还小,岁数只有十岁,“姐姐,你生了孩子,是弟弟还是妹妹?” 王氏乐,“她是女孩,她不是你们的弟弟,也不是你们妹妹,将来她长大要管你俩叫舅舅。你俩要管我家的孩子叫做外甥女。” 王芳,“什么是外甥女?” 王氏语钝,不知该如何回答,抬头去看邓昶。 邓昶言说道,“外甥女就是你家姐姐的孩子,你家姐姐的孩子是你俩的晚辈,你俩要叫外甥女。如今你俩是长辈,是当舅舅的人了。” 俩孩子王袁为长,姐夫的话他能听懂,小心去看婴儿的脸,“姐夫,咱家外甥女叫什么名字?” 邓昶言说道,“你家外甥女名字叫做邓瑶,我给起的名字。” 王芳言说道,“咱家外甥女许了亲事没有?等她长大了,许给我好吗?” 王氏,邓昶大笑。 就在这时,有三个人从院外打招呼。 三人中,有一人嘴里言说道,“邓兄弟你好啊,我们兄弟来看你来了。” 邓昶抬头去看,三个人他都认识,同村的张承德,张承思,还有对院的刘晌。 邓昶急忙站起,冲院门方向抱拳,言说道,“三位兄弟请进。” 张承德,张承思,刘晌走进院中。 张承德先开了口,“听闻邓兄弟家添人口,我们兄弟得知,就过来凑个热闹,手里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在家提了篮鸡蛋给弟妹下奶。恭喜恭喜。” 说完,将篮子递给邓昶。 邓昶接过,“三位兄弟来到我家是我福气,提了东西来,三位兄弟客气。” 将鸡蛋篮递给王氏。 王氏进屋去放鸡蛋。 张承德第一次来邓家,领着张承思和刘晌两个人在茅草屋外,往里看。 张承德言说道,“邓家兄弟房子不大啊。” 邓昶,“这是我前年来到咱村自己插的茅草屋,今年年底,如果收成好,我再盖个像样的房子。” “哦,也好,也好。”张承德,张承思,刘晌重新回到院子。 张承德看了院中王袁,王芳兄弟,“这两位是~?” 邓昶,“这是我家两个舅子。” 张承德,“哦,原来如此。” 邓昶去向王袁,王芳,“你两个把椅子让出来,我和你家叔叔们有话说。” 王袁,王芳依言让座。 邓昶让张承德,张承思,刘晌三人坐,“三位兄弟请。” 三人落座。 椅子加上马札就三个,邓昶站在一边。 张承德,“我今天听说你家添了人口,都是本村兄弟,我就过来观看,家里是生男孩还是女孩?” 邓昶,“女孩。” 张承德,“是个女孩?这昨日来咱村化缘的道士,果然算的奇准。” 邓昶一愣,“什么道士?什么化缘?” 张承德就把昨日请道士给自家孩子批八字事情跟邓昶说了遍。 邓昶大吃一惊,言说道,“世间上还有如此奇人?” 张承思,刘晌大笑。 张承思言说道,“这还不算奇怪。” 邓昶,“这还不算奇怪?” 张承思就把昨夜里请道士算卦,与道士打赌的事情一说。 邓昶更加大吃一惊。 张承思言说道,“那道人昨晚遇见下雨,就在我家避雨,我正好还有事情想请他算卦,他还跟我说你家女儿将来和我家张哥哥家孩子会有段佳缘,两家能成为秦晋之好。” 众人都是大乐。 这时王氏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是张承德提鸡蛋用的篮子。 听到三人说的这些,言说道,“都是一个村子里的朋友,凭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们这是上门提亲来了?” 张承德道,“嫂子莫要误会,昨日道士的事好巧,我们这是来看看,打听下,嫂子莫恼。” 王氏与邓昶点头不语。 这家是卧牛村大户,亲戚朋友很多,自己家是外来户,能攀了门亲戚,在这村里也挺好。 王家与邓家都是卧牛村外来户,家里生了孩子冷冷清清,如今来了人,还提了东西。 张承德,“我只是好奇,刘晌说话会不会那么准,所以来看。如今知道你家果然生女,想那道士不是一般凡人。那道士如果真是如承思兄弟所说,那么灵,倒真是尊活神仙。” 第七章 神仙也有不入流 第八章 命由机巧本连断 第九章 巧取豪夺可奈何 第十章 苦税赋兄弟心事 话说大唐建中三年,皇帝唐德宗召开国师圣手大会,朝廷两个奸臣赵赞,裴延龄受宰相董晋的意,联名上书,要长安京畿府所属各县农人上缴人头税。 狗混蛋皇帝唐德宗居然就同意了。 皇帝旨意下放到京畿府,京畿道节度使也是闹一愣,古代因为皇帝乱摊派,乱批白条造反的事情早就有,怎么如今皇帝带头犯起混来? 但是皇帝旨意谁也不好违背,要手下税官到京畿府所属各村通知上缴人头税。 长安附近农村,都是普通农人,听说是皇帝要收税,这未到秋收时节,到哪里给他们缴这人头税? 但是有人去了长安城,知道唐德宗要召开国师圣手大会,的确有这事,要收人头税是皇帝的意思,这事不能跑,使得长安附近京畿道很多农人怨声载道。 这里就有卧牛村张承德,张承恩,张承思,刘晌,邓昶五兄弟。 经过日间张承德与邓昶闹娃娃亲事情,五人此时已经成了朋友。 晚上没有事情,哥五个坐在村里一棵大树底下乘凉。 邓昶问张承德,“张兄,日间里来的三个军人真的是来通知缴税的?” 张承德,“这是当然,听我父亲说,朝廷里,皇帝不知道得了什么病,有大臣上本,说要在全国征召国医圣手给他看病,因为没有钱招待他们,所以设了这么个税目。这仨军人是长安城京畿府的税官。” 邓昶,“日子过得好好的,皇帝老儿脑子出了什么毛病,为什么要我们老百姓缴这税赋?对了,这税赋叫什么名字来着?” 张承恩笑起来,“税赋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邓家哥哥就在这里说话。” 张承德,“这税赋叫做人头税。” 刘晌,“去年农业税我都是勒紧裤腰带缴的,今年秋收时节未到,我家里余粮也没有多少,这税赋能不能不交?” 张承德,“听我父亲说,只有咱京畿附近村人缴这人头税。所谓人头税就是按人头缴税,就是婴儿,不能做农活的老人都要缴。这是皇帝下的令,不可能不交。” 张承思从树底下拿了颗石头往远处狠狠的抛去,“这日子没法过了。” 刘晌,“不过你能怎样?难道要去山上当个山大王啊?” 张承思,“这话你还别逼我,说不准因为税赋太多,我真就去做山大王也说不定。” 其余四人笑。 张承德,“兄弟没事就爱发牢骚,只是皇帝要收个税,你就要跑到山上当大王。” 张承思,“我比不得你们,自从我父亲去世,母亲改嫁,我一直自己过日子,你们都已经娶了老婆有了孩子,我是老哥一个,你们还别笑,如果皇帝的税赋再多,说不准我真就过不下去,去了山上做了大王也说不定。” 村子里晚上安静,秋八月的晚上,凉风习习,那风吹的人清爽。 张承恩说,“弟弟说的玩笑,这晚上的风好凉爽,吹得人好舒服。如果弟弟真要去山上做了山大王,想必这样惬意的日子恐怕就嫌少,不是官兵缴就是农人赶,这样的日子你不过,你真的舍得去做山大王?” 张承思,“我家里哥仨,父亲在我十四岁那年去世,母亲领着我的弟弟妹妹改嫁,家里就剩了我一个。你们有妻有子,我是老哥一个,我有什么舍不得?” 邓昶叹气,“如今你是觉得朝廷黑暗,皇帝不仁,你过不下去,你要zuo妖。如果今年年景好,是个丰收年,叫你去当山大王你都未必去。” 张承思,“邓家哥哥这话我爱听,如果日子能过下去,谁会过脑袋扛在肩头的事。只是我比不得你们,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日子我过得也清贫。我曾经不止一次想过,过些日子我去长安城跟我叔父去山东贩些货物回来贴补家用,如果过得还是不富裕,我保不齐真去山上做大王。”转头对邓昶,“哥哥,我常听人说,你也是自幼失孤,你的故事能不能和我们讲讲?” 邓昶道,“我是十四岁,家里遭瘟疫,家里十三口死的就剩我一个,因为生活无以为继,我就在我山东道泰安府做了五年兵。前年,我随着山东道节度使来到京城长安给皇帝押送生辰纲,然后就没回去,再然后就在咱卧牛村娶了王家姑娘。” 刘晌对邓昶,“哥哥,我听说,在军营里,日子过得不似咱农人般紧迫。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邓昶,“军营里的日子,每日就是站岗放哨,虽然军饷有限,但是在军营里兵和兵之间都是哥们义气,在军营里不当班,每日也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日子过得不算富裕,但是很是爽快。” 刘晌转头对张承思,“弟弟,你听咱家邓哥哥说的多好,我觉得,在军队里做兵,比你要去山上当山大王好,如果日子如果过得还是紧巴,依我看,你不如去当兵。” 张承思撇着嘴,“这时代到军营当兵,军队长官整日里找借口克扣军人军饷,还要受当官的气,不如当山大王自在。” 刘晌,“我看你这人就是懒,叫你去当兵,我是对你好。” 张承思,“叫我去当兵,你怎么不去当兵?” 刘晌,“我已经有了家室,我当什么兵?” 刘晌,张承思斗嘴。 张承德,张承恩,邓昶三人笑。 日子虽然过得清贫,但是农人除了春天种地,夏天除草,秋天秋收后,就是每日里村人间互相串门闲扯淡。 邓昶,“几个兄弟,咱们只是凑在一起开口说笑,做农人,虽然没有说书故事里英雄好汉们轰轰烈烈,但是娶妻生子后,日子过得也是有个奔头。” 张承德,张承恩,刘晌,邓昶四人都是有了家室的人,都当张承思说的是个玩笑话,大家笑一笑就过去。 好半天,邓昶拍张承思肩头,言说道,“兄弟莫要抱怨,皇帝要招收人头税,咱农人本来就是农家人,我不信你家就真的过不下去,要我看,勒一勒裤腰带也就缴了。” 五人唉声叹气。 张承德对邓昶,“邓家兄弟,我有事情和你说。” 天已经黑的看不到人,天上月光倾泻在乡间景色上。 邓昶犯困,人也迷糊起来,“什么事?” 张承德,“就是我要娶你家姑娘做儿媳的事。” 邓昶,“这事啊,如果你非要娶,我乐不得同意。” 张承德眨巴眼睛,“这婚事你同意了?” 邓昶点头。 张承德言说道,“这话咱就说定,你不要到时候反悔,过去有句话叫做指腹为婚,那也是做数的,将来我儿子一定是要娶你家姑娘。这些兄弟都听见了,到时候你不要反悔。” 邓昶点头,“那是当然。”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二人击掌。 五人又说了会儿话,天色实在太晚,就各自散去回家。 晚上回家,刘晌与张承德,张承恩走在一起。 刘晌问张承德,“哥哥,今日咱们兄弟在一起聊天,提婚事这件事没想到你又提一回。” 张承德,“邓家兄弟敞亮,他和承思兄弟说话你也听见了,是个好人,有这门婚事,有这么个亲家翁不错。” 刘晌,“张承思把那件事和你说了吗?” 张承德,“什么事?” 刘晌,“邓昶姑娘出生时候,天上打雷,差点劈到他的事情。” 张承德瞠目结舌,站在那里,“这话当真?” 刘晌,“当然了,这么大事,承思兄弟没和你说?” 张承德,“他没和我说,这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第十一章 卧牛村里五好汉 第十二章 进道观初识柳泌 大唐京城长安城外卧牛村,张承德,张承恩,张承思,邓昶,刘晌五人在村门口说话。 张承思言说,要去长安城玉虚观还愿。 此时正在农闲,村里没有事,五人言说同去。 在一起又扯了回儿淡,邓昶回家,跟老婆说要陪张承思去长安城玉虚观还愿。 冬闲,村里无事,邓昶媳妇王氏听邓昶说要去道观,她也要去。 “都是一帮大老爷们,你个妇人家去干什么?” 王氏,“那道士我们没请他算,他开口拿我家开玩笑,张承思他们又把他传的神乎其神,我就想见见他,要他给我算一算。” 邓昶摇头不语。 邓昶和张承德四兄弟都是朋友,平日里就说些英雄好汉的故事,心里间早把自己当了英雄,媳妇要去,他自然不让。 第二日一早,邓昶在家取了件棉布长袄,离开家,到了约好地点,村口大槐树下。 哥哥张承恩驾了自家牛车。 张承德在家拿了件未穿过衣服。 刘晌在家拿了几根蜡烛,黄纸。 唯有还愿正主张承思什么都没带。 几人上了牛车,都去说他,“到玉虚观还愿是你提议的,你去还愿连个像样的东西都没拿。” 刘晌,“众家兄弟们有所不知,上庙还愿,重要的是个心诚。咱张家兄弟还愿,只要心诚就够了。对吗,张兄?” 几个兄弟都说张承思小气。 张承思言说道,“我不是不带东西还愿,咱们路过京城,我给神仙买些像样点心,瓜果。你们带那些香烛,黄纸,衣服的,也能拿的出手。” 几人撇疑。 一个时辰,五人来到京城长安。 长安是大唐首都,皇亲国戚,王爷,京城大官所在。 做买做卖,来往行商,尽管时值寒冬,放眼看去,说不尽的繁华富庶。 那张承思果然是个守信的人,虽然还愿没带东西,但是路过长安城买卖店铺,张承思买了不少点心。 四人见张承思大方都啧啧连声。 五人上了牛车去往京城长安城,一路上,张承德,张承思都在大夸道士是个神仙。 几人来到长安城,不知道玉虚观在什么地方,一路跟人打听。 走过几条街道,来到玉虚观。 玉虚观在长安城西南。 越往西南走,人就越少。 几人以为迷了路。 邓昶眼尖,待定睛观瞧,就在大唐西南偏北角,有个地方影影稀稀。 邓昶手指,“兄弟们,你们看,那是不是一家道观?” 几人顺邓昶手指看去,果不其然,是个住所。 几人驾马车又走。 但到了近处,几人长吁短叹。单见那道观,本以为是,香里人家京城处,道家玄门藏经所,大罗金仙成真地,俗世凡人艳羡址。哪知道,到了近处,那道观围墙四堵坏了两堵,破瓦残垣,满眼腐败不堪。大门门轴腐蚀,两扇门歪了两扇。 门口朽木雕著牌匾,上面的字都是浊迹斑斑。 兄弟五人不识字,张承恩停住马车。 张承德一脸不可思议,“咱们是不是来错了?这真的是玉虚观?” 张承恩,张承思,邓昶,刘晌,“张才跟人打听,是这里没错。” 张承恩,“张承思,你是不是记错了?那神仙真的住在这破道观?” 张承思,“那日我和道士神仙说话,他说的,的确是这玉虚观没错。” 邓昶,刘晌两人哈哈大笑。 刘晌,“世人都说人间有神仙,我看你兄弟太沉迷神仙传说,一个顺嘴胡诌的乌龟王八,你们也当了真。” 张承德未到道观时候,心里一直相信道士是个化外神仙,神仙是来开示自家人,自己生了贵子。到如今见到道观真相,起初只是不开心。 邓昶,刘晌拿他说笑。 张承德道,“神仙传说未必就是骗人。我看那道士算相极准,谁说破寺庙就不能有神仙?” 张承思,“我家哥哥说的对。”俩人站在一头。 邓昶,“我听古文里面说,神仙都住在山上,在这京城长安城,神仙怕不会住在这破道观吧?” 张承德,“是不是神仙,我原本也没当真,就是承思兄弟非要来看,我才跟来。” 张承思看看自己手里提拉的瓜果点心叹气,“不管是不是神仙,咱们见了面再说。” 刘晌,“我看你还是断了把那破烂道士当神仙的念头,万一见到样子,我怕你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张承思,“你别打击我,是不是神仙都已经来了,见一面有什么不好,就算不是神仙,我和他打赌蒙誓,就算你们不来,我也迟早来看。更何况,那神仙算命那么准,我是亲眼见到。” 几人都点头。 邓昶,“所谓八字,看相,算命,只不过是让人有个念想,是人对未来美好事情的祝愿。那道士算的那么准,就算不是神仙,也是个有本领的人。” 几人下车,断了轻看道士的念头。 几人下车,把马车拴好,道观实在太破,兄弟五人不用推门就进了玉虚观。 但见道观占地有几百米,整个道观呈长方形,殿堂雕檐画栋,前后三间大殿。 两边不下十余栋房子。 道观对门大殿,大殿屋梁上铺着薄薄一层积雪,房门大开,面向门口是尊泥塑神像。 神像下面摆着供桌,供桌上面摆着香炉。 院子里两边是厢房。 五人进了院子,那么大的玉虚观里,一个人也看不见。 站在院里,张承思大着胆子问,“贾仙长在家吗?” 院子里没有动静。 张承思又问句,“贾仙长在家吗?” 还是没有动静。 “这破庙太破,道观里道士都走没了,咱们来了空,咱们还是走吧。”不知道谁说了句。 “来都来了,不见一面就这么走?”张承思不干。 倒是邓昶想的开,对兄弟几人说道,“兄弟们看,这道观里供的是什么神仙?” 张承德,“道教里面,最高级神仙是太上老君,我想,供奉的应该是太上老君。” “太上老君?我听说道教里,玉皇大帝是皇帝。”刘晌,“邓兄弟,太上老君和玉皇大帝他俩谁大?”走进大殿,顺手要摆弄桌上香炉。 “太上老君是创教祖师,玉皇大帝是太上老君徒弟,到底谁大我也不知道。”邓昶回答,看到刘晌摆弄香炉,脸色大变,“刘兄弟不可乱动。” “怎么了?” “你那样会冒犯神仙。” 几人正在说话,有人突然断喝一声,“呔,你们是干什么的?” 几人往殿外看,殿旁厢房门口站着个人,那人中等身材,面色红润,身穿蓝色道袍,身背长剑,手拿浮尘,站在院井当中宛如尊神仙相似,“你们是什么人?怎敢在我玉虚观捣乱?” 五人出了殿,冲老道抱拳,“仙长请了,我们是长安城外卧牛村农人不是来捣乱的。” 老道上下打量五人。 张承思一躬到地,恭恭敬敬施礼,“仙长,在下有礼了,在下卧牛村张承思,我是来见仙长贾添的。” “你们来我玉虚观怎么也不通告一声?” “我们喊了,院子里一个人也没看见,我们自己就进来了。” “你们找我家师弟有事?”道人问。 张承思,“在我卧牛村,我曾经与道观仙长贾添打赌输给他,我是来玉虚观还愿的。” 道人看了五人手提的物品,言说道,“原来是这样,仙长贾添不在家,贾添的师父倒是在家,你们还愿,见他也是一样。” 张承德跟道人套近乎,“贾仙长不在家?见你家师父也行,敢问你家师父怎样称呼?” 道士手捋胡须,“贾添师父是我俗家叔叔。贾添师父道号璇玑子,是这玉虚观观主。” 张承德,“请问仙长怎样称呼?” 道人,“我是此处观主侄子,出家在洛阳玄帝观。道号落叶真人,俗家姓柳,名叫柳泌。” 第十三章 玉虚观里老老道 话说卧牛村兄弟来到长安城内玉虚观还愿,扑了个空,道士贾添未在家。 倒是出了个身背宝剑的道士,把五人当了捣乱的。 五人跟道人解释,然后才知道,贾添只是这家道观的道士,道观里还有个观主。 张承思问道人怎样称呼。 道人跟五人说,他叫柳泌,出家洛阳玄帝观,道号落叶真人。 然后让五人进道观斋堂。 斋堂不大,是院子里最大厢房。 屋子很简陋,地上烧着火盆,火盆里的炭火不好烧,噼里啪啦响。 冲门是张床,床上躺着一名白发白须的老道,看样子七十多岁。 五人见到不觉心疼。 话说那老道,俗家姓柳,道号璇玑子,因为身体不好,不能下地,此时节见到五人他也好奇。 书里暗表,这长安城内玉虚观,因为皇帝崇信佛教,道教没有人理,香客一年到头都没有几个。 没有香火,道观里道士走的就剩贾添和老道士。 这里还有个故事。 话说还在一月前,有一日,贾添从外化缘回来,老道士跟贾添言说自己命将不久,贾添不信。 还有一日,老道士跟贾添言说,自己有个在洛阳当道士的侄子要来。 果不其然,未出三天,道士柳泌来到玉虚观。 贾添大哭。 话说道士柳泌来到玉虚观,柳泌和贾添里里外外在玉虚观打扫一遍,两个人的大道观热闹不少。 这一日,贾添去外化缘给人算命,卧牛村张承德,张承恩等人来到玉虚观。 这就是以往故事。 玉虚观荒凉,很久没有见到香客,怎么如今来了这么多人? 老道问柳泌,“贤侄,这几位是什么人?” 柳泌说,“这几个说是长安城外卧牛村的,说是来咱玉虚观还愿的。” 五人隔着门,对老道士笑。 古代时候,人活到六十岁就叫高寿,这么个白头发,白胡子的老道,五人还是第一次见。 柳泌跟五人介绍,言说道,“几位施主,这是我家叔父,此处道观观主璇玑真人。” 张承德五人见到老道,五人跟老道士打招呼。 把各自提的东西放在地上。给老道恭恭敬敬施礼。 老道从床上坐起,笑,“我身体不好,不能下地,我这里有礼了。”对五人抱拳。 “看座。”璇玑子吩咐。 柳泌取了来几张椅子。 五人坐在璇玑真人屋内。 璇玑子又吩咐道士柳泌,“侄子,给几位客人看茶。” 柳泌给张承德五人沏茶。 道观里虽然冷清,但是茶水很好喝。 邓昶,“仙长,咱们这茶水是什么茶叶?怎么这么好喝?” 璇玑子,“茶叶好喝吧?这是长安城内太常寺杨不疑大人送来的茶叶,是苏杭有名的茶叶,名叫竹叶青。” 几人都赞好茶。 “这玉虚观很久没有见到香客,几位信士有心了,几位信士如果是上香祈福的,还是有什么疑难要问,需要指点迷津,我给你们开示,尽管说,然后你们就去外面上香就是。” 张承德道,“仙长,我们不是来上香祈福的,我们是来还愿的。” 璇玑子,“几位信士言说不是来上香是来还愿的,老道一直在道观里,不记得有谁许过愿,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可以给老道我讲讲。” 张承德就把道士贾添到卧牛村给自己孩子算命,贾添和张承思打赌的事情和老道士说。 璇玑子哈哈大笑,“我那傻徒弟跟我说过这件事,是有这么件事。” 张承思,“仙长,贾仙长去干什么了?他怎么没在道观里?” 璇玑子,“我那徒弟去外给人算命化缘去了。” 张承德不信,“仙长,咱道观这么大,还要有人去外面化缘?” 璇玑子,“这位信士说的好,实不相瞒,如今这偌大玉虚观加上我的侄子,统共就我们三个人。因为没有香火,我那徒弟贾添去外给人算命化些钱来给我买米养活我。我那徒弟贾添是个孝顺弟子。” 张承思,“仙长,怎么会如此?” 璇玑子,“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自从唐皇帝崇信佛教,这长安城里已经很少有人信我道教,就是我这坐落在长安城内的玉虚观也是如此。” 五人面面相觑。 璇玑子又说道,“几位信士来的好,到我玉虚观给我道观添了些人气。自从唐王崇信佛教,信我道教的人如今很少了,因为香火不旺,道观里能跑的道士都跑了。唯有我傻徒弟贾添孝顺,他舍不得我,每日去道观外,依靠给人看相算卦挣些米面钱回来养活我。我那徒弟贾添是个孝顺弟子。他到你们卧牛村算卦,那是几位信士与我道教有的缘分。” 几人长吁短叹。 璇玑子,“我道教凋敝,几位信士能够来我道观还愿,是我今生的一件幸事。我玉虚观自从唐朝初期建立,传到我,如今已经第七代,历经了一百年。偌大玉虚观想不到就是个看道观的人都走没了,道教如今如此凋敝,还是有人信我道教。” 几人听得心酸,邓昶,“老仙长,我们都受道教教化,我们知道,道教不是平白无故向人要钱的宗教。道教是凭本事。我们受了道教教化,都是道教信徒。” 本以为老道士璇玑子会伤心,哪知道璇玑子却笑起来,“几位信士宽心我,世间的人都是人来疯,就是喜欢凑个热闹,别人说好,就都说好。一窝蜂似的。他们从来不扪心问。世间的人奸懒馋滑的人多,不要脸张嘴就向别人乞讨的人有,我道教给人相面算卦是门学问,可惜了我大好道教。我道教自从张道陵创立五斗米教,我道教的本事传了几百年。可惜,世人迷信,能够辨别真伪的人又有几个。几位信士能够到我信我道观,是我道教福气,几位信士有福。” 邓昶言说道,“仙长,请问一下,你在这玉虚观如今多少年,仙长怎样称呼?如今仙长贵庚?” 璇玑子,“我是大唐天宝七年生人,俗家姓柳,双字柳玉福,原籍河南道临淄府,肃宗开元十年,我十岁那年,家乡招蝗虫灾,蝗虫哪个都有火折子那么长,满天都是飞着的蝗虫,铺天盖地,看着就让人胆寒,闹蝗虫灾,蝗虫把我家地里庄家都给吃了。因为日子实在过不下去,父亲领着我一家人来到长安城要饭,路上有要饭的人把能树皮都给吃了,未到长安我一家就都饿死在路上。只有我一人活了下来。我独自来到长安,因为日子实在不好过,我就在这玉虚观出了家。到如今已经六十余年过去,老道我到如今,空活七十余载,如今,七十有七。” 第十四章 还愿问体理修真 第十五章 欲证真好汉归道 第十六章 建中四年不太平(一) 长安城外卧牛村五个好汉因为还愿,张承思就信了道教,受了道教皈依。 话说大唐朝廷。 自从皇帝想要召开国师圣手大会,奸臣裴延龄,奸臣赵赞联名给皇帝唐穆宗上书,言说要管长安附近百姓征收人头税,朝廷里霎时间乱成一团。 因为这个税赋到底应不应该,几位朝廷带头大哥吵了起来。 在中国历史上,关于唐穆宗,给出的评价是,唐穆宗是个能捞钱的皇帝。 按照一般的皇帝,登上皇位天下就是自己的,能吃能喝,能穿能唱,日子过得去,没事还能号令天下,统领文武百官。按照道理,人生就应该是达到了顶峰,已经什么都不缺了。 按照道理,不应该再出什么幺蛾子。 但是这个唐穆宗与中国古往今来的皇帝不一样,天下已经是自己的了,已经是富有四海,他居然还想富甲天下。 有官员上书要管百姓征缴人头税,朝廷和大唐皇室阔绰不少。 靠这种方法能发财,唐穆宗脑子里第一个想。 天下税赋,自大唐建国以来,只有农业税这一个税种,如今因为一个人头税,皇帝手头阔绰,收税是个不错的来钱手段。 唐穆宗竟然这样想,可以想见,历史上骂他还是有道理的。 此时节,大唐朝廷里因为人头税,已经打起来了。 然后就是他想召见这两个上书的大臣,大唐建中三年十一月,皇帝以朝廷用度不菲,天下还不是大安的借口,特别召见了裴延龄和赵赞这两个大奸臣。 唐穆宗跟俩人说话,那奸臣裴延龄,赵赞都是户部侍郎,本来就工于算式,户部又是管理财政的部门,与皇帝说话对答如流。 尤其是那个裴延龄,说话不比一般官员般小心谨慎,相反,此人还能有胆量和皇帝说笑话。 皇帝唐穆宗很满意,大夸裴延龄不是一般小朋友。 古代,朝廷里什么大臣,皇帝想杀就杀,在皇帝眼里,什么大官都是小朋友。 压下了很多反对声音。 大唐皇帝心满意足,但是这大唐天下是人治理的天下,在这些人中什么样的人都有。 话说,大唐皇帝唐穆宗,自从下令京城附近农民上缴人头税后,京中文武百官有人吃了甜头,皇帝表扬裴延龄,就有人带头说裴延龄是个为国的人材。 有人结交裴延龄。 税赋是个不错的捞钱手段,不光皇帝这样想,手下文武百官有人也是这样想。 加上这俩奸臣被皇帝表扬,大奸臣赵赞,裴延龄一时风生水起,不知道裴延龄脑子里怎么想,又给皇帝想出来个税种,名叫间架税。 建中四年五月,收取间架税法令通令全国。 “间架税“就是将百姓的房产按照占地面积、修筑年代以及房屋质量的好坏作为评判对象所征收的一种赋税,也就是房产税。,中国第一项物业税是从唐朝开始征收的。那时候还不叫物业税,叫“间架税“。“间“是一间两间的意思,指房屋数量;“架“是前后两根柱子,两架即一间,还是指房屋数量。 按照不动产收税,在古代,唐穆宗是第一个,近代,清朝也收取过这个税种。 就在这一年,京城长安城外卧牛村。 卧牛村五个人只是羡慕英雄好汉的老百姓,在村里摇头晃尾巴还行,若说真当山大王,五人都已经成婚,张承恩孩子都已经六岁了。 他们还真没那勇气。 朝廷下令全国征缴间架税,全国各地节度州府县衙派兵通知。 其实,因为一个人头税,朝廷内外有人已经赚的钵满瓢满。 皇帝想了这么个税种,乐不得的同意。 各地方瞬时派下征缴间架税兵将来。 皇帝要收间架税,各地百姓怨声载道,民怨沸腾,甚至有老妈妈都站出来哭诉,皇帝是被小人蒙蔽。大骂,皇帝身边是有奸臣。 话说这五个好汉,自从建中四年开头,张承思入了道教。哥五个每日里不再是言什么英雄好汉,而是研究,做了道教信徒能不能娶老婆过日子。 张承思好笑,跟几人说,“老师父说的好,信奉道教,初一十五不能吃肉,阴天下雨下雪不能过家家。” 几人哈哈笑。 这时村口来了三匹快马,马上坐着三名身着军装的官军。 五人顿时一愣,此时节非秋收又非出了盗贼,怎么会来官军。 话说那三匹马上官军骑马径直来到卧牛村。 到了村口。 哥五个此时节正在村头槐树下说话。 这三个来人到了近前,哥五个都认识,正是去年来卧牛村通知上缴人头税的官兵。 可这三人已经认不出张承德五人。 “这里是卧牛村吗?”军兵有人问。 五人答言道,“这里正是卧牛村。” 三人中带头官军,“你卧牛村里长家在什么地方?你们领我去。” 五人彼此看,谁都没动地方,刘晌,“我们哥们正在商量事情,没有空。” 三名官军一愣,“我们是朝廷京畿道京畿府军人,我们来你卧牛村有事。” 五人里,邓昶对三人抱拳,“原来是朝廷三位军爷,失敬失敬。” 三位官军,“你处里正家在什么地方,你们谁能给我们带个路。” 刘晌,“卧牛村那么大,你叫我们谁给你们带路?” 带头官兵用手中马鞭指向刘晌,“你去。” 书中暗表,这是个经验谈,遇到这种事情,个人觉得是最好别放屁,这个时候谁说话谁是vip。 哥五个哈哈笑。 三名官军没见过这种阵仗,在他们眼里,农村人老实,自己又是官军,一般情况下,基本上,农人都会屁滚尿流。 哪知道这五人看见自己居然不怕,还能笑出来。 他们哪里知道,这五人是村里的五条好汉。 刘晌点头,“好,我去。”这五人里,就属他玩世不恭。 马上的三名军人恶狠狠的瞪刘晌。 张承德是个头脑清爽的人,他冷眼去看。 五名官军坐在高头大马,马鞍桥上挂着兵器,官兵腰里还悬着利刃。 知道,三名官军来是有事。真要吵起来,在那个时代,给你一刀,然后再扣你个绿林草莽高帽,你到哪也告不了。 张承德怕事情闹大,对三名官军言说道,“几位军爷,某下不才,我给几位军爷带路。” 张承德知道,自己这些人没事互相吹个牛B还行,如果真要跟官军打起来,真就不敢。 “带路。” 张承德领三名官军往村里走。 三名官军有人扭回头去看树下刘晌,“张才和我们说话的是什么人?” 张承德,“你说哪个?” “张才我要领路的那个人。” “他啊,他是我们卧牛村农人。” 三名官军打着官腔,“这人说话流里流气,我看不像好人,最近长安附近出了盗贼,你们村里来了陌生人,你们要尽早禀告。” 张承德,“是,是,是。” 张承恩也跟上来。 张承德看见三个官军脸色不正,怕三名官军误会,跟三人解释,“这是我家兄弟。” 三名官军,“你尽管带路。” 张承德看见三人面色不善,去牵一人马缰绳,套着近乎,“卧牛村里正是我父亲,三位军爷上回来我卧牛村,还在我家吃过饭。” 书里暗表,这三名官军都是京畿道京畿府官军。 上一回朝廷征收人头税,京畿府长史心里就不痛快,这回要朝廷要收间架税,就更不痛快。 所以这回朝廷要各地征招间架税,他采取不合作态度,京畿道一府三县通知征缴间架税他就派了这三名官军来。 京畿附近三个县,这三名官军一路上都是风餐露宿,二十多个村。 有时为了通知,就是饭都来不及吃,所以此时节一肚子气。 第十七章 建中四年不太平(二) 第十八章 建中四年不太平(三) 书中暗表,卧牛村五好汉,在这五人中张承思日子是最苦的。过去他是老哥一个,年景不好,勒勒裤腰带日子也就过去了。 如今娶了老婆,老婆是个饿坏了的,饭桌上又不懂让丈夫。 饭菜端上来,常常是头一埋。张承思没吃两口,桌上饭菜就不见了。 张承思日子过得苦闷。 未娶老婆前,他曾经不止一次想上山当山大王,娶亲后,当山大王他倒是再也没想,入了道。 五人中,他是第一个入道的。 这一日,村里又来官军,那年月,老百姓见到官兵就怕,这五个人不惧。相反,话说的一个比一个硬。 官军就恨上了卧牛村,吃饭时候故意把狠话说到前头,话也说得难听,然后又向卧牛村索贿。 这当口,张承思,邓昶,刘晌,哥三个此刻在村口槐树下说话,张承德,张承恩兄弟跑来,跟他们说,官兵不走。 邓昶言说自己当过兵,这三官兵是要向村里人勒索。 五人直撮牙花子。 就在这当口,村子里保长挨家敲门,要村人凑份子,来到树下。 看见五人,“小哥们还在这里坐着呢?村里出了大事。” 张承思,“咱村里能有什么大事?” “村里来官兵赖在村子不走,管咱们要贿赂,里长正在村子里挨家挨户化缘。” “贿赂?年头不好的时候,人都差点饿死,哪有钱给他们?” 保长,“他们都是朝廷走狗,既然张嘴了,怎好意思不给?” “要给你给,我没钱。” “是啊,不给他们又能怎么地?” 保长是个四十多岁中年人,“一家出一点也够,不贿赂他们,这三条狗回去朝廷,跟狗官胡咧咧,扣咱村个什么帽子。到那时咱们恐怕都有连座罪。” 张承思叫保长过来,“你过来。” 保长过去。 “连座罪?牢里管饭,我正乐不得的。”张承思将保长转过来,给保长屁股蹬了一脚,“你他妈懂个屁。” 保长挨了脚,“就你们牛气,遇见事情恐怕一个比一个熊,有本事到时候你们别躲。” 张承思假意举拳头。 保长人走。 哥五个。 张承思,“朝廷欺人太甚。” 五人大笑。 张承思问张承德,“哥哥,朝廷里去年收取人头税,今年收取间架税。朝廷里的税怎么那么多啊。” 张承德,“间架税是皇帝唐穆宗下的命令,不比人头税,是个临时税种,以后要与咱们的农业税一块收。” 邓昶,“皇帝收人头税,如今又收间架房子税,皇帝是怎么了?皇帝怎么会想起来这么些个税种?皇帝身边就没有知道百姓贫苦的大官了吗?他们怎么就不劝劝?皇帝和朝廷里的大官每日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 “想什么?想怎么造坏,想怎么捞钱,想什么!他们想怎么从老百姓身上捞油水,供他们和他们的崽子们玩乐,是不是哥哥?”张承思对张承德说。 邓昶,“据我知道,朝廷里有几个为民请命的好官的,他们声名远播,清廉如水,明如高镜。有他们在,不应该的。” 张承思,“天下是皇帝的天下,朝廷是皇帝的朝廷,这些狗屁税赋恐怕都是皇帝的意思。你嘴里说的那些好官早就不知道死到哪去了。” 邓昶,“据我所知,朝廷内外,有几个人的名声很大,他们是好人。朝廷征缴间架税,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不可能不管。” 张承德在五人中是老大,轻易时候也不说话,“你那话留着骗鬼去吧!人头税,间架税,朝廷收没收?你说的那些好大官好不到哪去!皇帝不仁,视百姓如猪狗。老百姓在皇帝和朝廷眼里,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想杀就杀,想欺负就欺负。”可以想见,张承德是真恨了朝廷。 几人沉默不语。 好一阵沉默。 刘晌,“哥哥们,你们说,咱们口口相传,故事里的英雄好汉故事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张承思。 刘晌,“故事里的英雄好汉都是走投无路,朝廷黑暗,他们才反,如今,就是古代英雄好汉们的故事。” 邓昶听见四人话里不对,他想开玩笑,“刘晌兄弟,你说的英雄好汉是哪朝的?” 刘晌,“英雄好汉故事哪朝都有,只是朝廷黑暗到河蟹了,他们不让人说。比如西汉开国皇帝刘秀,比如咱大唐开国二十四功臣。他们哪个都是瓦岗军英雄。” 邓昶,“哼。” 俩人这里互相攻击,张承恩突然开口说话,言语模棱两可,也不知道骂他俩谁,“书里的英雄好汉未必就是英雄好汉?揍性!” 刘晌乐,“咱兄长话有趣,英雄好汉那是很久远的事,真要当山大王恐怕谁也舍不得。” 张承德,“刘兄弟话对,只是这日子要过,饭要吃,今天要人头税,明天要间架税,后天要老婆生娃税,满朝文武大臣,就是皇帝的眼里都是钱。谁还会管咱们百姓。朝廷就是仗势欺人!” 张承思,“妈的,老子每日里把自己比作英雄好汉,如今让朝廷欺负了。” 哥四个,仨个红了眼睛,样子看起来吓人。 张承德对邓昶,五兄弟只有邓昶不是亲戚。 张承德,“邓兄弟,你说,故事里英雄好汉故事能是真的吗?” “应该是真的。” 张承德,“我知道,这个世间并不公平,在某些人眼里,我们只是笑话。有人天生就有人吹捧,有人天生就命好。他们看不起我们。但是我想做件事,我想告诉他们,百姓也是人。我想告诉他们,即使杀不掉他们,我也想要教训他们。邓兄弟,你说,我们这样做是不是英雄?” 邓昶,“你要反?” 张承德面色更加不善,那样子谁看到都能吓一跳,“如果这世间没有英雄,我就当英雄。几个朝廷的狗向咱们索贿,如果他们得偿所愿,他们会更加肆无忌惮。在他们眼里,咱们老百姓更好欺负。” 张承德又问其他兄弟几个,“如果今日要你们效仿古代里的英雄好汉,你们会不会做?” 刘晌,“皇帝不仁,就许我不义。” 张承思,“这日子老子早就过够了。” 张承恩,“这世间没有什么人能够非常牛B,以及永远牛B。” 哥五个四个表态。 说话令邓昶心里发毛。 他是外来户,村里人都知道他过去当过兵,没人欺负他。 但是多少也会吃亏。 自从结识张承德哥们,哥五个凑在一块摇头晃屁股,每日里吆喝吆喝,日子过得也不错。 哪知道这四人真要冒虎气。 第十九章 苛捐杂税猛于虎 张承思原先只是村里个小玩闹,大哥张承德回来,他见大哥面色不善,张承思逗大家笑。 蹬保长一脚。 张承思也只是逗大家伙笑了一会儿。 张承德说了胡话,他想杀人。 五个人三个人红了眼。 张承德问大家,我想做事情,你们干不干。 四人同意。 邓昶毛了,“杀官兵等同谋反,是死罪。” “这日子还有法活吗?”张承思终于想好了,他开口说,“刚上缴完农业税,口粮没有多少,就又要上缴间架税,今年年景怎样都不知道。” 然后大家就又很久没有说话。 这回反倒邓昶笑了,“兄弟们,古代,英雄们做大事前,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比如结拜什么的。” 四个人看他。 四个人都是亲戚,只有邓昶不是。 邓昶从路边随便捡了根野草,往地上一插,“这时候越少人知道越好,咱们就以野草为香。” 五人都笑起来。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夏季的风吹起,邓昶,“风吹在身上好惬意啊,如果真要走这一步,恐怕咱们这种日子再也不会有了。” 张承思碰邓昶肩膀,“你干不干?” 邓昶点头。 五个人心里凄凉,但是阳光晒在每个人脸上,彼此心中又觉得坦荡。 “揍性。”四个人说。 邓昶,“我只是觉得,这时候应该说点什么。” 张承德,“我想杀官军,你们跟着我干,往后的日子,你们后不后悔?” 张承思,“谁若反悔谁他妈是孙子。” 刘晌,“谁若反悔谁是王八养的。” 五人中,四人说话邓昶想笑,只有他久经沙场,“谁若说出去,我亲手把那人心挖出来。” 然后五人低头商量了很久~。 是日无话,第二天早上,村里集了十两银子,张恭当着全村人的面,双手捧给三名官军。 “三位军爷来到我村上,村子里没有什么可以孝敬的,这是我们村里人大家伙的意思,给几位军爷买点茶叶喝。” 唐朝,一枚铜钱能买一个馒头,十两银子能买三间瓦房。 那时的房子都是泥坯房和茅草房。 三名官军顶盔冠甲,骑在马上。 带头官军撇着大嘴,用马鞭在孝敬银子的盘子里拨弄。 然后就是放声大笑,“哈哈哈哈。” 那笑声透露着得意忘形,狂妄与不可一世。 其他两人也是大笑。 带头大哥,“村里的好意我收了,咱们村子民风淳朴,人民良善,当可做咱京畿府道的表率。不过,最近天下不太平,你们这儿如果出了匪患要及时禀告。” 将银子收下。 三个军人远去。 宋怀,“这三名瘟神总算走了。” 然后左右回头看,“亲家,你的俩儿子去哪了?” 张恭也左右看,然后恍然大悟,“要坏。” 大唐卧牛村农道,两边都是半人高的苞米地。 在农道上走着三匹高头大马,马上坐了三名顶盔冠甲的军人。 这三个军人也怪,骑在马上他们也不快骑,马蹄就在农道上溜溜达达。 三人骑在马上,兴高采烈,互相说话。 官军,“哥哥,咱们来到农村通知缴税,农村人果然好欺负,哥哥只是吆喝几句,他们就乐不得的给咱们钱。” 官军,“这是种发财手段,咱们怎么早没想到?如果咱们打一开始就这么干,下乡一回,咱们就能发达一回。” 带头大哥,“我觉得不好,我也是农村出来的,来到农村下乡,农人供吃供喝,好吃好招待。向他们勒索,我不好意思张那个嘴。在过去,有村子在我们临走时会上点态度,哪知道这个卧牛村给了这么多钱。” 官军,“哥哥不用自责,咱们下乡通知缴税,这些日子都风餐露宿,饥餐渴饮,这些钱就当咱们兄弟辛苦钱。” 三个税官的顶头上司是京畿道京官,直接归户部领导,上回收缴人头税,他们的顶头上司没分到钱,就拿这三个税官解气。 结果这三个税官因劳成“疾”,真就成了土匪。 官兵话说的好,辛苦钱,想起这些天到京畿府农村事情。 带头大哥方才那点良心也没了,“下乡来到农村,两个兄弟陪我忙乎,大家辛苦,是哥哥我妇人之仁。” 官军,“所以说嘛,做人还是要恶点,别人才会怕你,怕你,他们才会恭敬你。老百姓惯不得。” 话音刚落,从农道旁边苞米地里窜出个人,拦住三人马前,大喊一声,“你们几个给我站住!” 三个官军定睛观瞧,面前是个身穿黑色长衫,脚蹬布鞋农人打扮的人,那人还蒙了面,手里提了根羊叉。 “什么人?”三人来不及取马鞍桥上长兵器,都从腰间拽出宝刀利剑。 想是卧牛村勒索事情太顺利,三人看清那人都哈哈笑起来。 好汉大喝道,“肉人,”然后开始念劫道嗑,“此山是我开,此路是我栽,~” 还未等话说完,带头大哥纵马就冲过来,手舞宝刀,“哪里来的东西!” 斜肩带背,一刀劈了下来。 好汉话都没说完,没有防备,官兵马也快,瞬时间冲到面前,好汉急忙往后仰,噗通声摔在尘埃。 马快,刀快,好汉来不及躲,身上挂了彩。 带头大哥圈过马头,回来补刀。 好汉咕噜声从地上爬起就往苞米地里跑。 三个官军骑马,苞米半人高,谁也不知道地里有没有埋伏,三个官军谁都没有去追。 带头大哥大骂,“哪里来的乌龟王八,敢拦我官军去路。” 没人答言。 官军,“哥哥,咱们好像遇见劫道的了。” 官军,“哥哥,那好汉话都没说完,姓甚名谁他都没报。” 带头大哥,“这年月是个山猫野耗子就出来吓唬人,碰到这种人都要学我。” “咱们追还是不追?” 带头大哥,“京城长安附近出不了贼人,想可能是附近农人,把此事向朝廷禀报,要官府缉拿不迟。” 三人又往前走。 谁知道没走几步,张才那人又从苞米地里窜出来,站在三人马前大骂,“三个狗官军,一点也不按规矩来,我话都没说完,你们就暗算与我。” 三个官军大怒,“哪里出来的乌龟王八蛋,放着好好日子不过,来劫你家官军爷爷。” 三人都催马上前。 那人扭头就跑,这回他没往地里钻。 三人心喜。 这是碰见个蠢蛋。 如果拿住此人,自己此行不仅发了财还能升官。 眼看就要追到贼人,贼人一晃不见。 三个官军坐下马匹突然卡倒,仰面从马上摔下来。 “不好,有绊马索。”带头大哥心想。 “自己一世英明,想不到,如今在这里丢了性命。” 不等三名官军看清,从两边苞米地里钻出来五个手持钢刀,利剑,长矛,羊叉农人打扮的人冲着三人一顿砍杀。 将三个官军杀了后,五人都将面罩摘下来,正是卧牛村五好汉。 第二十章 民怨沸腾大爆发 三个京畿道京畿府官军,在卧牛村被五虎所杀。 五个人铆足力气,用手中武器向三个官军身上招呼,下手又狠又毒,毫不留情,刀剑里充满了对朝廷的愤恨。 五虎将三名官军杀死。 兄弟五人互相看,谁有没有受伤。 刘晌身上挂了彩,五兄弟里,他是咋呼最欢的。 引官军入埋伏就是他。 卧牛村五虎老早就埋伏在村外,看见官兵没有纵马疾驰,五个人心里着急。 刘晌就想按照书里英雄的来,在他眼里,那样才够豪情。 结果被官军带头大哥偷下手。 书中暗表,普通农人怎么会用绊马索? 古代与骑兵作战,骑兵骑着高头大马上,手拿长兵器。 如果和骑兵作战,步兵一般短兵器够不到骑兵。 如果人杀不死,骑兵还可以骑着马跑。 骑兵在古代是个十分难缠的兵种。 所以跟骑兵作战,唯一办法只有先把马干掉。 在古代,骑兵往往人还没怎么地,马先死了。 骑兵马死后,方才下马和人缠斗。 此时步兵已经疲惫不堪。 所以,骑兵在古代是个集防身,跑路,独活于一身,不错的兵种。 骑兵在作战胜利后,都要厚葬自己马——马是我第二个生命。 邓昶过去当过兵,从老兵油子嘴里学了这么一手,是他出的绊马索主意。 刘晌被官军带头大哥所伤,心里都是不服不忿。 往带头军人尸体上吐吐沫。 在古代,人都很尊敬尸体。 看见刘晌往带头军人身上吐吐沫,都觉诧异。 张承思,邓昶,不解,“老弟,你这是干什么?” 刘晌肩头被带头军人刀锋伤到,不解气,又用手中羊叉捅了带头官军尸体好几下,“这狗官军张才偷下手,突施暗算,我连喜嗑都没念完,名字都没报,给了我一刀。”然后又朝带头官军吐了口吐沫,“啊呸,狗篮子,趁人不备,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枉你也是出来混。” 不解气,解开裤腰带往带头军人身上撒尿。 张承思,邓昶,张承恩,生气了。 邓昶,“刘兄弟,不得无礼。” 张承德伸手拦三人,“你们别管他,狗官军对咱庄家人嚣张跋扈威风惯了,名姓都未通报偷下手,狗官军做的事连咱们这些山中大王,绿林草莽都不如。随他去。” 正在这当口,张承德父亲张恭赶到,看见三个官军尸体。 张恭仰天大哭,冲天磕头,“老天爷,朝廷黑暗,我百姓苦不堪言,如今做了错事,无法挽回,还望老天爷恕罪。”然后对五人说道,“这官军是朝廷命官,通知缴税也只是上支下派,他们与咱们向来无冤无仇,你们做了错事,”然后言说道,“你们杀了朝廷官军,朝廷恐怕会来报复,你五人还是逃命去吧。” 五人不怕,相反大笑,“如今做都做了,逃了反倒是失了我兄弟名头。” 张恭,“你们有计?” 五人点头。 张恭,“也好,从此以后,这件事再也别提,就是家里老婆孩子都不能说,说出去恐怕会有杀身之祸,连坐之罪。” 古代,五人一保,十人一保。 唐朝十五人一保。 如果有一人犯罪,其余人都是有罪。 那年头,刑罚也没有个准头,不像现在,以为进监狱,牢里管饭。 那年月,如果发生大事情,被人构陷,蒙冤,抓进监狱,判都不判,就在监狱里一关,什么时候死了什么时候出来。 唐朝演习汉制,冤狱无数。 建中四年五月,朝廷颁布间架税,也是在这一年,朝廷又颁布除陌钱税。 大唐天下各道发生无数起朝廷税赋官兵失踪事件。 京畿道京畿府卧牛村杀官军事件只是其中一起。 大唐到地方收缴税赋官兵自那以后,不再小股出来为祟,二十人一伙从京城出来向农人百姓通知征缴税赋。 也是在建中四年,因为税赋严重,民怨沸腾。 反了六家节度使。 他们分别是淮西节度使李希烈,泾源节度使朱泚,淄青节度使李纳,魏博节度使田悦,成德节度使王武俊,卢龙军节度使朱滔。 天下间百姓揭竿而起,纷纷响应,一时间,六家藩镇兵力扩充了好几倍。 史称四镇之乱。 也是这一年,朱泚攻破京城长安,史称泾源之变。 唐德宗逃往奉天,史称奉天之难。 六家藩镇没有打清君侧旗号,起义农民响应六家藩镇之后,随之重又奔逃各自家中,六家藩镇逃兵无数。 六家藩镇无奈,相继称王,史称二帝四王之乱。 《恨水瑶》第一卷完。 第二十一章 贵人语迟人又傻 大唐贞元四年,盛夏。 天高气爽。 田野里有嘻嘻瑟瑟的蛐蛐叫。 放眼所去,一望无际的农田。 在一处草丛里,有只绿色蝈蝈趴在阜草上振翅,翅膀摩擦,鸣叫起来声音很好听。 风吹过草丛沙沙作响,伴随着蝈蝈鸣叫,田野里,寂静,声音嘹亮清脆。 蝈蝈趴在阜草上,蝈蝈又绿又漂亮,肚大,翅长。 此刻,它充满了自信,它在极尽所能的展示自己的本领。 它在极尽所能的展示自己高超的音律,飚着高音。 一只手扣住蝈蝈。 好听的叫声不见。 蝈蝈被拿起,掐在一个手掌里,捉住它的,是一个年纪十四五岁孩子,孩子洋溢着笑脸,“我又逮到一只。” 他说。 从地上爬起。 “这只蝈蝈大,”他说,“你们谁要?” 草丛里钻出好几人头。 “叔叔,这个给我。” “哥哥,这个给我。”都在拍手要。 大男孩,“你不是有了吗?” 大男孩,“张才我不是给你逮了只蛐蛐吗?这个你别要了。” 都从草丛里走出来,大概有八九个孩子。 都管大男孩要。 大男孩手里蝈蝈谁也没给,在孩子们身后还有个小朋友。 这个小朋友六岁年纪,淌着鼻涕,流着哈喇子,愣愣的看着眼里的一切。 看见小朋友们要蝈蝈,这个小朋友不吵也不闹。 大男孩从地上拾起一个竹子编成的笼子,将蝈蝈放在笼子里,给他,“这些孩子里,就属你最小,跟他们比,你连要都不会,我选择把这只蝈蝈给你。” 小朋友们怎样责备大男孩的都有。 “这个蝈蝈给你好不好?”大男孩蹲下身子去问最小的小朋友。 小朋友大大的眼睛就是愣愣的看,鼻涕也不知道擦,眼睛里没有神彩,空空洞洞。 大男孩叹了口气,将竹笼交到小朋友手里。 “哥哥,咱们这个小老弟怎么一天到晚,话都不说?”有孩子问。 “他太小。” “他都六岁了,他还不会说话,咱们这个亲戚怕不是傻了吧?”有孩子说。 大男孩,“你别瞎说。” “哥哥给你逮蝈蝈,我对你好不好?”大男孩逗弄最小的小朋友说话。 小朋友不说话,只是愣愣的看着眼里的一切。 大男孩叹气,对其他小朋友,“这是我家亲戚,我不准你们欺负他。” “咱家妹子还没嫁他。” 大男孩又是叹气,满脸的难受,转眼又是一副笑脸,“兄弟们,我对你们好不好?” “好。” “你们要怎么报答我?” “从此以后,我们都听你的。” 大男孩,“我要做你们大哥。” “做大哥有什么好?” 大男孩,“做大哥之后,我会像叔叔们一样,我会保护这个村,我会保护你们,我不会让你们被朝廷欺负。我做你们大哥好不好?” “好。” “那么咱们现在谁都不说话。”大男孩往草地里一躺。 别的孩子学他的样,都在草地里一躺。 这时有个小姑娘去牵大男孩的衣角,“舅舅,咱们这样逗弄这个亲戚说话,为什么咱们这个亲戚还是不说话?他是不是真的有点傻?” 大男孩,“他不是傻,他只是小。” “长大后,你们会不会让我嫁给他?” 大男孩叹了口气,“你听谁说的?” “村里很多人都在说,舅舅,张恨水为什么不说话?” “你别听他们乱说,咱家这个亲戚很好,他只是小。我听叔叔们说,他的命好,有人给他算过。咱们这个亲戚叫做贵人语迟。” “舅舅,我不要嫁给他。” 大男孩眼里疑惑,从地上坐起,又去看那个最小的小朋友,六岁的孩子,别人都在学他的样子。只有这个最小的小朋友,不说话,也不笑,坐在草地上,只是愣愣的看着眼里的一切。 村里有其他孩子,“大哥,你看咱们这个亲戚,什么都不会,你们不会真叫咱家邓瑶嫁给他吧?” “邓瑶是你外甥女,咱家这个亲戚这么蠢,她能看上他吗?” 小朋友们都在笑。 大男孩,“去去去。” “邓瑶是你外甥女,你当舅舅的就叫她嫁给他,有什么了不起。” 大男孩,“嫁不嫁,你管不着,这是命。” “哥哥,什么叫做命?” 大男孩,“我也不懂。” 小女孩往大男孩怀里躺,“舅舅,我困。” 大男孩,“走,咱们回家。” 领着孩子们往村里走。 突然他闻到股难闻味道,“你们谁尿裤子了?” 小朋友们都在互相看,然后都指着最小的小朋友,“他。” 大男孩摇头,低头去看最小的小朋友,裤子湿了一大片,两眼无神,尿了裤子,只知道咧着嘴笑。 有人拍着手起哄,“尿裤子了,哦。” “咱家这个亲戚什么都不知道,小朋友都说他尿裤子,他只会笑。” “哥,咱们这个亲戚的确是傻,他连撒尿他都不会。” 大男孩叹气。 低头去看,那小朋友鼻涕,哈喇子直淌。 大男孩给他擦鼻涕。 “舅舅,咱们这个亲戚是傻,他撒尿都不会。” 大男孩,“咱们这个亲戚不是傻,他只是太小不懂事,谁再说他傻我揍他!” 几个小朋友手拉手往村里走。 远处有人在唤。 那是个女人声音,“王芳,你把孩子们领到哪去了?” “我们在这儿。”大男孩招手。 女人往这面走,“我不是叫你别往远走,你怎么还是领孩子们走这么远?” 王芳,“我领他们去抓蝈蝈了。” 走到跟前,是个年纪二十多岁的少妇。 小女孩去牵她衣袖,“娘。” 那女人将小女孩抱在怀里,责怪王芳,“下回你别领他们往远跑。” 王芳,“知道了。” “舅妈,张才我们在一起抓蝈蝈玩,我们说了很多话,咱们这个亲戚一句话都没说。” 女人,“他又一句话没说?” “我们张才逮蝈蝈,然后我们故意逗咱家这个亲戚说话,他一句话也不说,他还尿了裤子。” “他尿裤子了?”女人低头去看。 第二十二章 害怕只因太弱小 妇人低头看最小小朋友。 最小小朋友就是张恨水。 张恨水的裤子湿了一大片。 妇人啧啧连声,“穿着开裆裤你也能尿裤子,你可真有出息。” 妇人把小女孩抱起,“走,咱们回家。” 一行人往村里走。 张恨水走在最后。 有个大孩子推他,“你个衰包。”将张恨水推到草地里。 张恨水被推倒,摔在路边草地,卡了一脸泥。 妇人和王芳回头看。 张恨水倒在草地里,坐起,不哭,相反,笑起来,也许他没觉得受欺负。 也或许,这些孩子里有人对他好,他只是本能的以为,所有人都对他好。 他坐在草地里不哭,反倒是在笑。 摔了一脸泥,坐在那里笑,手里拿着蝈蝈笼子。 咯咯咯笑起来的声音很好听。 其实,孩子的世界不懂什么是恶,在孩子的眼里,所有人都是友善。 妇人回头去看,看了个满眼,去喝大孩子,“你在做什么?” 大孩子,“他不是什么贵人,他是个衰包,你们还在维护他,不让人说。” 王芳有了胆量,他姐姐在跟前,他去推大孩子,“是不是衰包,关你什么事?” 大孩子,“他就是个傻子。” 王芳,“你欠揍。” 与大孩子扭打在一起。 有孩子在哭。 “你个兔崽子跟你爹一样,少教育。”妇人帮王芳,拍了大孩子一巴掌。 大孩子被打,转身往家跑,“我回家告诉我爹,你们欺负我。” “你尽管去告。” 大孩子跑。 妇人回头去看张恨水,张恨水坐在草地上,卡了一脸泥。 此刻,愣愣的看着眼里发生的一切,他还是咯咯咯的笑个不止。 望着张恨水的样子,王芳有些伤心,“我为咱家这个亲戚打了一架,他还能笑出来。” 妇人叹气,把小女孩放下,弯腰把张恨水扶起,给张恨水擦脸上的泥,“你这小家伙真不让人省心。” 妇人给张恨水擦脸上的泥,张恨水还是太小不记事,反应迟钝,张才有人推他,现在才反应过来。 他抓过王芳的衣角,去躲妇人的手。 他本能地以为,谁都在欺负他,他只是本能地以为,只有这个大哥哥对他好。 王芳仔细的看自己姐姐,满脸的羞愧。 妇人叹气,还是给小男孩擦脸。 牵小女孩的手,也去牵小男孩,“走,我领你们回家。” 哪知道张恨水不走,抓着王芳的衣角牢牢不放,“哥哥,我怕。”这是他人生第一句整话。 “你说什么?”妇人以为听错。 张恨水,“我怕。” 妇人把张恨水抱起来。 张恨水大哭。 京城外,卧牛村,一个农家院。 院子都用篱笆札就,院子里农用物品齐整。 院子里三间大瓦房。 正屋。 在屋子当中放了张桌,桌上摆着茶水,转圈摆着碗筷。 围着八仙桌,坐了六七个人,有男有女。 这是准备吃饭。 五个好汉坐在屋子里喝水,两个妇人忙里忙外。 “大哥,你是说,朝廷今年要有徭役?” 座位上,一个人问。 但见说话这人,面容冠玉,身穿蓝色汗衫,挽着发髻,发髻上扎着红色飘带。 正是卧牛村五好汉之一的邓昶,他此刻在问身边男子。 坐在座位正中,是个年纪二十八九岁,面色红润的男子,身穿绿色长衫,束发。 正是卧牛村五好汉之一的张承德。 张承德,“今天张承思去了趟京城,我听他说,咱们的狗皇帝不知道怎么了,他想搞工程,具体事情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是听张承思说的,咱们让张承思说。” 旁边,是个面色红润男子,年纪大概二十八九岁,身穿蓝色长衫,束发,正是卧牛村五好汉之一的张承思。 张承思喝了口水,“是这样,我今天去京城玉虚观看老师,路上,我听人说,皇帝唐德宗从奉天回来后,每日里大呼小叫,打骂朝臣。然后就是崇信宦官。不知道有什么人跟皇帝进言,说是喝露水能够养生延年,喝了露水能当神仙。皇帝就想在皇宫里盖露台。” 旁边有一人开口,那人年纪大概二十八九岁,身穿蓝色长衫,束发,面色红润,正是卧牛村五好汉之一的张承恩,他开口道,“露水有什么好喝?用个碗放在窗下,那玩意天天都有得喝。” 旁边有人笑,身穿绿色长衫,束发,面如银盆,五人里,就属他长得最好看,正是卧牛村五好汉之一的刘晌,“兄长说话有趣,皇帝是个要排场的人,那是圣人,圣人吃顿饭都是要几十种珍馐美味的主。吃饭吃个窝窝头,豆角里面放片肉就是下饭好菜?那能叫什么皇帝。” 邓昶,“皇帝要盖露台,很可能是他身体原因,自从他要收取间架税和除陌钱,反了六家藩镇。唐德宗就领着文武百官逃往了奉天,然后又去了梁州。国师圣手大会他没召开成。自己倒是差点做了汉献帝。皇帝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如今回到长安,返回手来,他不可能不报复咱京城百姓。要我说,造露台只是他的一个借口,他想告诉天下百姓,我还活着。” 几人摇头叹气。 张承思,“大唐皇帝喜欢喝露水的习惯早就有,只是建造露台还是头一次听说。我从京城人嘴里听说,唐德宗从梁州返回长安后,身体越加不好。听说他得了中风。建造露台之说恐怕不是空穴来风。咱们村就在长安城附近,徭役可能会由咱们出。” 张承德,“皇帝召开圣手大会,如今又要建造露台,皇帝和文武百官本身都是不种地的人,他们本身不挣钱,他们本身不劳动,本身,他们没有挣钱手段,来源都需要从百姓赋税里面出。要从百姓身上搜刮。这天下官员又都跟皇帝一个鼻孔出气,花钱如流水,搞国师圣手大会,建造露台,对百姓一点用没有。这些事只是劳民伤财,只是为了满足他们的一己私欲。” 邓昶,“自从建中四年到贞元三年,皇帝在外面逃亡了五年才回来。我品出了这么个理,没有皇帝,咱们老百姓也能活的好好的。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邓昶又说,“自从去年,皇帝回到京城长安,天下才太平,如今他又想了这么出,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给皇帝进的谗言。” 书中暗表。 自从建中四年皇帝征收间架税,天下百姓反,卧牛村五好汉杀了三名朝廷官军。 民怨沸腾,与朝廷冲突不断,还反了六家藩镇。 一时间很多农人响应藩镇,纷纷去投。 刘晌要投藩镇。 张承德,张承思,张承恩,邓昶四人给他拦住。 那年月虽然吃不饱饭,但是大唐江山毕竟已经一百余年,十六道节度只反了六家。 四人都劝,“还是看一看再说。” 果不其然,六家藩镇造反后。 既没有打清君侧旗号,也没有抓到唐德宗。 卧牛村五好汉没有报投官军,也没有投奔藩镇。做了顺民。 六家藩镇占领长安,与大唐军兵打了五年才平息。 都说我们反,行将就木,要输了的时候,六家藩镇黯然神伤,无奈称帝。 看着这次起义失败,卧牛村五好汉都庆幸自己没有投奔。 依靠三个官军身上银两做资本,五好汉没事去京城长安贩些物品回来卖,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第二十三章 天上云朵似棉花 邓昶家,一家人吃过饭。 张承德与老婆,抱着孩子跟邓昶夫妇一家人告辞。 张承德一把抱起孩子,“儿子,走,回家喽。” 张承德与夫人王氏出了邓昶家。 村子里有人跟张承德打招呼,张承德与他们点头。 夫妇二人往家走。 路上,张承德老婆眼尖,走在身旁,看见孩子身上有泥,“咱们儿子,身上有泥。” 张承德看孩子,“他和孩子们玩,孩子嘛,身上有点泥,不怕。” 酒喝多了,人也晃晃悠悠,他笑着说。 他马马虎虎,平日里村子里事务多,自从前年军兵打回来,他父亲张恭把村里,里正工作让给了他。 张承德亲属多,朋友也多,村里很多人服。 王氏皱起眉头,自此孩子出了屋子,和村子里孩子们玩,有人说过怪话,她听过。 “就你马虎,把孩子给我。”她去要。 仔细看孩子脸颊,眨巴着大眼睛,脸上好像被擦过。 张承德把孩子给王氏。 一家人回到家。 院门口有孩子在拍手,他们在玩跳房子。 张恭坐在自家屋子门前编竹篓。 篱笆院,三间大瓦房。 看见张承德和王氏,“回来了。” “回来了。”张承德答言。 进屋。 张才他喝多了酒,进屋子往床上一躺,呼呼睡着。 院子里媳妇王氏把张恨水放在地上。 她抱累了。 张恭看见张恨水手里的蝈蝈笼,“咱孙子哪来的蝈蝈笼?” 王氏,“邓家弟弟给的。” 张恭放下竹篓,去逗孙子说话,“孙子,你的蝈蝈笼子谁给你的?” 张恨水不说话。 张恭,“你手里的蝈蝈笼子给我好不好?” 张恨水不说话。 张恭从张恨水手里拿过蝈蝈笼,脸上都是笑,“咱家孙子就是好,管他要什么东西他都给。” 张恭把蝈蝈笼拿在手,仔细的看,“别说,邓昶的手这么巧,这笼子做的这么精致。”, 院子里,张恭把蝈蝈笼放下,重新拿起竹篓。 王氏取了把凳子,坐在张恭身边。 想要帮他梳理竹子。 张恭站起身,把竹篓放在墙边一角,那是没做好的竹篓,还没封口。 墙角还有竹子,他取过来,他没有回张才的凳子坐。 就在地上一坐,继续编他的竹篓。 王氏愤恨的看,二十多岁的小媳妇。 转眼,她又一副笑脸,从屋子里取了一盘水果。 水果是一盘葡萄。 “爹,这是我和张家媳妇昨天去城里买的。” 张恭捡了个葡萄往张恨水嘴里塞。 张恨水吃,他知道嚼。 张恭这才拿了一个葡萄放在嘴里。 张恭,“你们昨天去城里了?” 王氏,“是的,爹。” 张恭,“去城里干什么去了?” 王氏,“张家去买咸盐,刘家去称面,大嫂要买棉花。” 张恭,“你没买吗?” 王氏,“去年张恨水的棉裤我拆了,家里布还够用,我见京城里有卖葡萄的,我就买了斤给爹。” 张恭,“咱家孙子只是不爱说话,现在他还不记事,你别听村里人胡咧咧。” 王氏,“我是怕张承德知道。” 张恭,“你当他不知道?他跟我说过这话,我跟他说,咱家孩子只是不记事。然后他就喝了半斤酒,他这些日子在装傻。” 王氏,“咱们没有办法吗?” 张恭,“村里那么多人,那么多张嘴,你让他怎么管?” 王氏,“他是村里里正,村里当年很多人怕他。” 张恭,“没有办法,那些嫉恨他的人不敢当他面讲,他们让小孩子们讲,你让他怎么管?那些嫉恨咱家的人不敢讲在明面,也不敢当承德面讲。他那脾气你也知道。只要没人讲在明面,咱们就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咱们谁都别往心里去。实在不行,你们再生一个。我说张恨水只是不记事,他真信我。昨天,你们去京城,没去道观吗?” 王氏,“没去。” 张恭,“为什么没去?” 王氏,“张承思说没到法会日子。” 张恭,“下回你们要去京城,我和你们一起去,带上咱家恨水。我想让老道给咱家张恨水好好看看。我想,可能是咱家孩子与什么东西反冲,或者是这孩子小的时候你们没注意,他受了什么东西惊吓。” 王氏,“爹,孩子受惊吓也会不说话吗?” 张恭,“你大哥承恩在三岁大的时候,京城里面闹动乱,有人就在咱家口放炮,你家大哥受了惊吓,连着两天两宿没睡觉,一天到晚瞪个大眼睛,大了,他就不爱说话。” 王氏,“孩子受惊吓也会不说话?那要怎么化解?” 张恭,“当时不懂,我太年轻,其实当时哄哄能好。你给我把那个凳子给我拿来,地上凉。” 王氏伸手去取张才张恭坐过的凳子。 六岁大的张恨水在一边玩,看见王氏伸手够凳子,他把凳子捡起,径直走到张恭面前,直接往张恭屁股底下塞。 张恭一愣,去看王氏。 俩人眼里在那一刻,不知道是惊还是喜。 六岁大的孩子不会讲话,家里人不可能不着急。 张恭问张恨水,“你为什么给我凳子啊?我是你的谁?” 张恨水不说话,就是把凳子往张恭屁股下塞。 张恭从地上坐起来,他坐在凳子上,仔细看张恨水,“我是你的谁?你知不知道?” 张恨水不说话。 张恭从盘子里拿过一个葡萄,往张恨水嘴里塞。 “我是你爷爷,你是我孙子。” 院门外有小朋友在吵,吵得很热闹。 王氏去赶,“你们上一边玩去。” 孩子们不走,有人拍着手,“村东头,村西头,奶奶骂,爹爹熊,家里有个小傻子。” 张恭把竹篓往地上一放,指着地上另一个凳子,对张恨水,“去,给你娘也拿个凳子去。” 孩子从爷爷怀里站起来,说也听话,歪歪扭扭去取凳子,捡起,往王氏走去,然后就往王氏屁股下塞。 王氏瞅着张恭。 “孩子能听懂话,说明孩子不傻,也许他只是个哑巴。”张恭说。 天上飘着云彩,看起来像是朵朵棉花。 第二十四章 取个小名叫狗剩(一) 第二十五章 取个小名叫狗剩(二) 第二十六章 取个小名叫狗剩(三) 第二十七章 取个小名叫狗剩(四) 第二十八章 孩子也能被厌胜? 第二十九章 楼下孩子今六岁 张恭对张承德,“儿子,那种鬼我会过,发功都不用,只要感应到。就是成年人他们都能让你性情大变,能让你胡思乱想,或者瞬息间让你什么都不想,什么都想不起来。那种鬼如果祸害孩子有多狠。楼下孩子今年只有六岁,你们冲我来就够,我骂你没有?我骂你,你打我就够,冲我邻居算怎么回事?” 邓昶,“在他们眼里,咱们这种人都是怪物,他们就用来升级。” 张承思,“怪物与百姓,百姓与BOSS,我就不信,这理讲不不了。他们是哪个宗教?谁教的?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干?成年人都能被他们玩那样,如果祸害孩子得有多狠。他们是哪个宗教的?你们那些宗教人士知道,有没有人管?我写出来这些,我说谁是邪教,有没有人信我?到底谁才是他们的BOSS?国民党就是最坏。到什么时候我也这么说。茅山教,法论功,***,密宗,所有宗教都是魔。所有宗教都是邪教。哪个都对我使过坏。菩萨,妖怪?笑话!你们就是邪魔!生与死,爱与恨。其实,那是很简单的事,只是需要给你一刀。” 张恭,“我六岁尿裤子,八岁还尿炕,认识我的同学去过我家,八岁了,院子里晾衣绳上还是尿湿了的床褥。知道我小时候的人,都知道我小时候有多没出息。为什么我会这样?我想,我本来我没有出息。但是,因为木子香那个笔名。我想,一开始,我会的就是BOSS。打怪物升级?我打的是BOSS。我在想,他们中有人是转世,几转都有,所以才玩我这么狠。我想,今他们在朝廷多高位的都有。甚至还有好几个是皇上。我一生荆棘,遍布坎坷,无老婆,无孩子,无工作,在正常人眼里命有多苦。只为一个死了后死不了!我的一生到底有多搞笑?一辈子吃喝玩乐,活八十年,死了也不亏。这才是我想的事。到底是什么人给我使的手段?他叫***。他怎么给我使坏的?还有达赖,班禅。我只是个小朋友,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那就是你们宗教大师!法论功好?好你妈了个bi!爱一个人生死不离,恨一个人其实道理很简单,只需要拿刀捅你。你们看看,你们宗教大师多好的面皮!杀不了你,我也要你威望扫地。我想,这才是我真正的人生价值。” 张承德,“其实按照命理,我没有那么大出息。种个地,八十亩,娶个老婆生个孩子,别人怎样,我怎样。一辈子就那么活。要什么死不了。我想,按照常理,我智商不够做官,因为会的都是BOSS,这才不断升级。我只是写小说好看,我一直在猜,他们到底能是谁的人?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张承德,“只有一个答案,他们都是国民党。我只要他们知道,那只是个孩子,我惹到你冲我来就够,你们冲我邻居算怎么回事?国民党,法论功,台湾有多坏?你们想证明这个?我这叫豁出破头要你好看。你们看看,那都是什么面皮!《孙子兵法》有云,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我想,他们的老板是台湾。我只想告诉你台湾,你台湾只是厌胜了个只懂吃屎的货。疯不疯,傻不傻,只需要刀兵相见,要什么仁义。二十多年前的事还是放不开。的确是因为***。没有这妖怪,我不可能被人祸害那么惨。这次奥运会,他们西方死了个神仙。日本奥运会今年没开成。加上这次瘟疫。人心?最坏的是幕后,我想还是台湾。世界末日是西方人挑起来的。你想想,西方人那时怎么吹的?瘟疫就该在中国传。他们早就有目的。楼下的孩子今年只有六岁,是不是证据?我就不信,别的宗教教徒有没有人知道,我就不信,他们知道会不会管。我只想告诉你密宗,你们就是怪物,一个个都是秃老亮。老百姓掏刀杀你们邪教教徒是早晚事。” 刘晌,“太平天国的故事是告,邪教在朝廷里哪个都有,最恐怖的还是心。有的人看开,比方我,我就为吃喝玩乐,死了也不亏,要什么长生不死。原先我就是个普通人的命。《红楼梦》是教人练气功的书。《红楼梦》最长出来的诗,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世人都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 张承德,“这个世间太黑暗,为什么我会一开始就会BOSS?这里肯定还有扣儿。我不止一次想,那时都有前朝那些皇帝中的谁。明明为了老百姓出头,百姓伤害我却最多?我那是放屁,那时我什么都不是。这一阶段一直在想,如果我死了,我该怎样告邪教。这些日子,我一直有个赴死的心。那些日子,有一个人对我翻白眼,我都要心里痛一下。有大学生跟我说,他们见过蒋介石,见过鲁迅。现在想想,我什么都不当回事。这本书也要没。邪魔不肯让人知道。打BOSS升级与打怪物升级,到底有什么区别?功名利禄?我为的是什么?一辈子凄苦,疯疯惨惨,是个人也骂我没有义气。财利名望我一样没有,这玩笑是不是太大?祸害我是不是太狠?他们到底是哪个宗教的教徒?我原本根本不够格儿。如果猜的不错,一开始就是场误会,然后才有人恨我恨那样。这次我谁也没敢惹,我只是写小说。有那么多朝廷鹰犬到这里厌胜我。因为我,有那么多邻居被人厌胜。能动手对我就好。恨我,捅死我就够,为什么还要连累他人?咱们到底有没有仇?我只想刨根究底,当年那么吹牛B的,到底都有你们谁?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我的心里只有恨,是我忘不掉。楼下孩子才多大?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干?冲我就好,我对不起你我道歉,实在不解气?把那些事情都摊开,你会发现,充斥的只有无数的阴谋。每个邪教大头子皇帝的脸上都是面目狰狞的脸。这本书我原先只想写个故事,关于清官,关于忠贞。恨太多,是我忘不掉。总结起来只有一句话。爱与恨其实很简单。那时我明明什么都不懂。是你们太看得起我。我只想告诉你,我没有朋友,亲戚也都是普通老百姓。我成不了势。” 第二十九章 叫了令之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