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梦入大唐 第二章 得见长生诀 第三章 来回 不提寇仲徐子陵怎么跑路,又发生了什么故事。 朱玄这边得了个空,将之前发现的衣服暗兜内藏之物取出,不仅有身份证明,还藏有好些银票。接下来好不容易找了个宅子安顿下来,各类杂事,忙活好一阵子。 看着略显破旧但干净清爽的屋子,关了内外大门,立刻多了几分安全感。 闲下来,扑倒床上,大松一口气,又长叹一声。 “一来就碰上双龙盗书,幸好最后醒悟,放弃了长生诀,没往主角身边凑合。不过再多的计划也不及现实的变化。既然来了这鬼地方,总要尝试做些什么。这次也是一个绝佳的机会,看看主角气运,在现实是个什么表现。双龙学了长生诀,之后不好干预了。反而这个时候碰上,正好插上一手。” 寇仲徐子陵意外偷得长生诀而不知闯下大祸,跑路中又偶遇傅君婥,哄得人家认了两个儿子。不仅私自传授九玄大法,使双龙学得武学基础,才练就长生诀。之后更是付出生命击退宇文化及,保下了两人。 朱玄拿到长生诀那刻,心中多么复杂不说,但放下之后,立刻醒悟。顺手就借此机会,试探一番。 双龙无知无畏拿了长生诀,又‘恰好’得到傅君婥相助,巧之又巧。 可要是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他们,不说双龙会不会有其他想法。哪怕是就按原来剧情跑出扬州,改了时间,难道还会重现那么多巧合? 朱玄也有骄傲,并不想坑他们,只不过真真实实的解释一番情况。福祸无门惟人自召,未来如何还是双龙自己的抉择。 若是之后一切不变,或是传来双龙拜入宇文化及手下,或是失了长生诀侥幸逃脱,或是曝尸荒野。对朱玄而言,都是一种警醒。 想到这里,朱玄对未来有了几分模糊的计划。只是这一天经历太过惊奇,又一番劳累,一时放松困意席卷而来。 朦胧之中,报着莫大的期望,一觉醒来便能原来的世界。 而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 睡梦中,迷迷糊糊,耳边响起熟悉的音乐。 朱玄闭着眼睛,看也不看伸手一摸,握住手机随手划过,没过一分钟,音乐再次响起,瞬间又停下。 不情愿的爬下床,一身单薄的睡衣,在清晨显得有些许凉意。抬起头望向窗外,天空中太阳刚刚升起,地上车流却更早一步。 不加思索推开窗,凉风拂面,朱玄蓦然瞪大了眼睛。 “我在做梦呢?” “呸!” “我昨天做梦呢?” 朱玄放怀大笑,重重地拍了拍脸,振奋不已。没想到只不过是一个梦境而已,没人知道他短短一天时间,心中有多么大的压力,不敢丝毫发泄。 瞬时间,放下了无形的沉重压迫。 神色多了几分随意,才悠然开始回想晚上那‘有趣的梦境’。 “贞嫂是漂亮呀!” “双龙也很逗!” “还有长生诀?让我来想想,诶!长生诀!字倒是很多......嗯?” 说着说着,朱玄满面笑容一点一点的消失,木然而立。 ‘梦’的记忆是那么清晰,一点一滴都轻而易举的回忆起来,路过注意或没注意到的每一个人都鲜活的在记忆中重新。 就连随意翻过,每一页看了不到几眼的长生诀,每一个不认识的字,乃至每一个注解,都清清楚楚好似画面印刻在脑海中。 白天悄然而逝,夕阳洒落,桌子上一张张白纸凌乱铺满,上面画满了奇怪的符合。 房间门忽然打开,朱玄一身睡衣走进来,见此混乱的场景,忽然伸手抓过散落的白纸,恨恨的将其撕的粉碎。 “脑子有这么好用,怎么读书时候没用上。” 不落文字,皆在记忆中。 夕阳最后的余光渐渐隐去,最后一缕光打在朱玄手中的书背,大唐双龙传几个大字金漆掉了大半,仍旧反射点点金光。 夜晚,清冷的月光无法穿破耀眼的城市光辉,朱玄手捧数张人体经脉图,人体解剖图,丝毫没有睡意。 桌子上,随意摆放着好几本奇奇怪怪的书籍,什么内功气功黄帝内经等等,有打开的,也有扔在角落堆叠着几乎掉落地上的。 新的一天悄然来临,太阳再度普照大地。窗前,朱玄摆着奇怪动作,不过几分钟就腰酸背痛,在椅子上躺下。 眼睛带着几分血丝,心知不睡觉也不是个事情。 穿越是何等天大的机缘,只不过着实难以接受,又生怕再来一次就回不来了。 好容易又挨过一天,想到的想不到的,看了一堆的书,又缺乏休息,脑子浑浑噩噩的。 又一个夜晚,带着些许兴奋与期待,又有些畏惧和退缩,还有一点点茫然隐藏在两者之中。 朱玄安然入眠。 好一觉睡的昏天黑地,待到清醒之时,已经天色大亮。 睁开眼,果然是不认识的天花板。 锤了锤脑袋,回想原本计划,第二天是要招上几个人洒扫,洗衣做饭,看宅子时候就已经约好。不过意外又转回现实,硬是挨了一夜一天,也不知两边时间是个什么情况。 简单洗漱,正准备出门,门口先一步响起了敲门声。 “朱公子,在家吗?” 朱玄快步向前,开门,一见果然是牙人。 不清楚状况,也主动不开口。 来人倒是不在意,兴冲冲的拿出册子,介绍起‘精心’挑选的人。 一边应付着,一边试探性聊了两句昨天的事,果真只是过去一晚而已。 随意打发了牙行的人,转回房间。 现实两天这儿只过去了一晚,反过来也应该差不多。也许无论待多久,只要熬得住,都相当于梦中一觉。 能够来回两界,朱玄心态与前两天完全不同,真真正正悠闲了下来。 尝试回忆一天一夜下来,囫囵吞枣般看过的书籍,还真不同于以前,记得清清楚楚,过目不忘也不过如此。 不仅仅这一点,就连更早之前的记忆,也变得更加清晰,有些忘记了的事情,反倒又能回忆起来。 “明明是金手指,怎么没混个系统,光靠记忆力,能包打天下么?” 随口吐槽两句,忽然闭嘴不言。毕竟这个世界武功高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指不定被谁听了墙角。防微杜渐,这些小事情也不能不注意。 心里想想也就罢了,嘴上可得把牢。朱玄笑眯眯的伸出手指堵住嘴巴,做出嘘声的样子,又不由被自己的行为惹得发笑。 心有定计,朱玄出门定了几个佣人,又各自采买,填补日用。借着机会稍加打听,了解了扬州城各大小势力。 故作富家公子对武功的好奇之心,打听了了几个开门营业的武馆。 朱玄原本因好奇之心简单的学过人体经络,担心不同世界区别。再者学武不是知道经络就够了的,计划着使用银子大开方便之门,从武馆打打基础,入手几本三流武功长长见识。 想学一学基础理论,对比现代经络知识是否一致,也想知道他能不能练武。 夜晚的扬州城一样热闹非凡,所谓宵禁竟然从凌晨才算。朱玄虽然好奇,来日方长,倒是安心入睡,想着再回现实。 一夜过后,什么也没有发生。 第四章 静修内气终成 扬州城郊,一座名为青山观的道观。 当下佛门大兴,慈航静斋更是添为正道领袖,地位无人挑战。 那些名山大川、洞天福地之处,道门屹然独立,不染红尘清静自然。这些驻留俗世的庙宇,只得冷冷清清,缺乏香火人气。 朱玄身着纯白长衫锦袍,风度翩翩,随着道观观主郑道长,缓缓打着一套五禽戏。 那一天夜晚无法回到现实,朱玄按捺心思,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精神了就运动折腾自己,累了就睡,一天数次入睡。 几天下来,竟然真被他发觉了几分奥妙。 睡梦中朦朦胧胧,能够隐约感受到一点光虚无中垂落,朱玄本能的意识到这才是穿越的关键所在。缕缕光芒下,两个世界的自我重叠在一起,似有似无。 可无论多么努力,始终隔着些什么。 一次次接触,一点点信息汇入心神。得了两点消息,一是等待足够的时间,二是主动做什么。 要等待多少时间不知道,要做什么,朱玄倒是有所猜测,不是和主角有关就是和剧情有关。 没有实力,双龙不知缩在哪个角落还未出来,暂时不得不按下多余的心思。 。 双龙资质非凡,可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就被认为骨骼定型错过练武的时机。朱玄过了二十及冠之年,更别想拜什么名师大派。 剧情中有几处能够得到的武功绝学,好好谋划一番,也不是不可能拿到手。 前提是要熟悉武学知识,否则到时候绝学到手也看不懂,落了个梅超风的下场。 幸好大唐世界武风极盛,当初石龙道场大开山门,有钱就能学,又是扬州第一高手,可惜一时间烟消云散。 扬州大小武馆被石龙立下道场之时挑了个遍,几乎都要倒闭关门。如今趁着机会恢复了几分元气,更是来者不拒,给钱就学,一对一指点,基础秘籍随便卖。 朱玄趁着这混乱之时,一家家买过去。又挑了几个武馆学了几天,仗着记忆力大增,死记硬背下来。 随后又借口太累悄然离开,没被任何人发现他古怪的行为。 结果到手一瞧,不是混元功之类听着大名头,其实只是基础的内功。 要不然就是什么烈火功、大力掌、某某家长拳、疾风腿之类的。就连最出名的龙套武功——铁布衫金钟罩、五虎断门刀都没能见着。 说来好笑,基础如混元功,意境不凡,正宗的练气之法。 太过简单,传播又广,练功效果堪比蜗牛,威力堪比养生功,完全不受重视。 反而那些稀奇古怪的烈火功疾风腿,不知谁自己想出来的,后患无穷,动辄伤人伤己。就因为多了这几分效果,更被重视,价格都翻了几番。 不提那些奇葩,最基础的内功显然更适合朱玄。 以混元功为例,每日特定时候运功,一天两次或三次。一般人只要能静下心来,十日就有气感,这时候气感微弱,不能运转周天。气感时断时续,若是搬运到中途心思微有波动,功亏一篑。 难点在于,每次行功运气,不管有没有气感,都不能停下来。自我催眠,也要顺着行功路线完成一周天,才算一次效果。 一直到哪一天,一道气感能够完整的运行一个周天,气归丹田,留下可称之为种子的内气,算的入门。 普通人大约需要一百天,也就是所谓的百日筑基。 朱玄试着练习,或许功法简单,或许资质非凡,第一次就找到了气感。 可是杂念纷飞,始终静不下心来,不能完整的保持一个周天。 想到上乘功法都有不同的心境要求,长生诀记在脑中,不如顺着心意找个道观静修,学习一番顺便调整心境。 长生诀毕竟是道家宝典,哪怕原文不认识,注解总是能看懂一些。 由此,找到青山观。不提学武,只说单纯仰慕道家文化,捐了点钱,做个俗家居士。经常来听经学课,修身养性。 从这道观得了一门养生功,效果果真堪比混元功。又学了一手五禽戏,也补充了一番道家知识。 之后学习道家科仪,进行存思冥想,坐忘入静等等方法。 “朱居士,悟性颇佳,这一套五禽戏已经入门,只要多加练习,百病不生,延年益寿。” 观主缓缓收功,长吐一口气。 道观观主是一位年长的道长,大约六十多,头发已带着丝丝银白。并不通武功,会几分养生炼气之法。对于道家经典,也是颇为精通,讲的头头是道。 隋末来临,乱世将至,但扬州城秩序繁华,若不接触底层毫无乱世之感。 这道观虽然冷清,也不失几分悠然自得。 两人回到大殿继续早课,诵读经典,通过礼拜仪式去除杂念,集中注意,静下心思,体悟经典中道家真意。 朱玄计算好日子,等待时机,不论武功练不练成,都要去混一混剧情,探索金手指。 只要在固定的几个地点偶遇一番,蹭一蹭,摸索一番效果。 清楚了来回两界的要求,何愁未来。 如此,当下一段时间,反倒无所事事,古代扬州城也没什么好逛的。青楼烟花之地,更是不敢轻易去,以免经受不住诱惑,失了纯阳之身,便一直在道观中静修。 白天道观修行无聊,朱玄甚少干活。晚上没有娱乐,只能早早的睡觉。 数日下来,烦躁不安,仅是因为没有手机没有网,难以入睡。 天地之广大,朱玄却好似被关在小黑屋一般。 几日之后,愈发觉得枯燥,就连偶尔回一趟扬州城都能得几分快乐。 幸好道长耐性十足,不管是看在钱的份上还是真的性格好,都在认认真真教导朱玄。 一连数十日,规律的生活,不被外物打扰,心中的浮躁不断地被抚去,竟然真的体会到了些许心静的感觉。 这一天,朱玄高坐蒲团之上,吟诵道经,忽然万般杂念退去,明悟时机已到。默诵熟之又熟的功法,一缕微弱的气感,又好像充塞着身体,带来微微暖意。 精神随之运转周天,最终归入丹田,内气油然而生。 第五章 明悟长生真意 第六章 长生妙诀筑道基 第七章 猜想与暂离 第八章 现实练功 第九章 功成妙用 第十章 招式技巧 大唐世界,正值乱世,钱能通神。朱玄又清楚的知道杨公宝库所在,花些心思,何愁金银财物。借此财力,纵使顶级神功,也不是没办法获得。 只不过朱玄身在异世,为人处事何等谨慎。哪怕他身上那点银票,都不敢胡乱使用,生怕被人盯上,生吞活剥了去。 又怕花了大价钱,投效了哪个门派,得了神功。不提其中暗藏黑手,只是多了压在头顶的人,他在现代自在惯了,更是受不得委屈。还不如老老实实另做打算,自有其他办法。 这也是朱玄‘浪费’金银,从小武馆收购了一堆破烂的原因。 现在重新拿出这些武功秘籍,也不是为了嘲讽底层武者,朱玄也是个普通人,哪里会有那些心思。 大唐世界高手意在行先,重意境轻招式。可朱玄一算不得高手,二来现实里招式作用更高。 他正是打算参考这些武功,改良一番,学上两招先用一用。 疾风腿听起来,像是一门腿法,好像无影腿快腿之类的。然而仔细看,其实是一门加速度的武功。 毕竟学腿不如学拳,常人一动腿,下盘就不稳;学拳不如用剑,大唐不禁刀剑,何必用身体硬抗。 故而疾风腿,其实是疾风步,能够加快身形动作。里面攻击招式,是一概都没有,运气路线也勉强的很。 朱玄拆解了一番,想了想,又借着另外两本提纵术之流的轻功,整合成一套轻身术的路子。试着运转内力,只觉身体一轻,微微纵身一跃,轻易间跳出三米之远。 再看烈火诀,行气路线自然不敢照搬。经过好一番尝试,终于借着长生诀玄妙,以阳、火之真意,走出一路行气之法。有了成效,内力试着自丹田运转至掌心,一掌拍出,打在树上。 行气收功,朱玄来回打量着那处被击中的树皮,怎么也没发现区别。又伸手摸了摸树干,倒是留下几分微热感。 仔细思索,朱玄明白一来是内力太低微,再者树木和人不同。要是打在人身上,侵入体内。人体体温稳定,脏腑更是脆弱。皮肤或许没什么大碍,内脏想来会受些伤害。 若是内力更强,如长生真气,一掌过去,不论树木皮肤,烧焦了也不在话下。 可惜初创的劲力太过粗糙,透过衣服和皮肤伤及内脏已经是不容易,要是中间隔着盔甲铁板防刺服之类的,效果恐怕不怎么样。 认真想来,还不如运气以提升力气,一拳过去,肋骨都能打断几根。纵使隔着盔甲之类的,足以震伤内脏,何必纠结什么水火冰的。 另有刀法最为之多,诸如开山刀之类的,各自都相差不多,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招。要不然就是异想天开,或是拼命或是偷袭的手段。 剑法也有,可着实不堪一用,还不如刀法有点意思。 朱玄倒也不在乎,他当初买了这些武功,就是长个见识,最重要的是去学了基础。基础的东西,敢开门立业的,没有谁会交错了的。 剑法以刺为核心,基础不过是劈刺撩挂点抹托架截扫推化。刀法核心在劈也是砍,其中撩挑截扎推刺剁点崩挂格削。 这些动作基础之中的基础,和现实里也没多少区别,只是武馆能够更用心的帮忙矫正身形,教导正确的动作和发力技巧。朱玄当初学了一遍就牢记在心,如今更是把握身体细微之处,发力技巧不在话下。 当下没有剑,朱玄也不在意。伸手虚握,规规矩矩,一丝不苟的将各个基础动作做了一遍。 右手握剑屈肘上提至腰间,立剑向前直刺。臂与剑成一直线,力达剑尖。握剑上举,由上而下直臂劈至体前。每一个动作,都映入心湖,探查身体各处反应。 其中有些能够顺意而动,有些勉强不受力,一番动作下来,剑法刀法,虽然没找到什么高深意境,已经初窥门径。 之后数日,朱玄并不着急再临大唐世界。他家在现实,而不是现实世界的一名过客。 每日勤修内功,专心练习刀剑技法。闲暇时,又重新读起书来,增长见识。 朱玄渐渐明白大唐世界,先天武者精修到了最后,被称之为宗师的本质。 宗师者,一宗之师。 不同于寻常人心思复杂不受控制,宗师专气凝神,抱元守一。不论做任何事情,只要心意定下,绝无杂念困扰。 现实世界也不缺少这样的人,他们总是能够专注于一件事情,不断钻研,最终各自有所成就。 而武学宗师,更甚一步。朱玄发觉,能够不拘泥于事情,不受喜好兴趣的困顿。更不怕身体的劳累,乃至思想的懒惰等等,一概能够控制。无论决定做什么,都能够沉浸其中。 读书,学武,真正做到一心一意。如此,任何事情,进步之快,效果之强,领悟之高,最终都能成就一派宗师。 这一天,朱玄回到家中,假借开玩笑之意,针对家人,每一个人,都亲自拿捏筋骨。随后多次教导五禽戏之类,不同的人细微中调整了不同的动作,起到更好的效果。 和亲友相聚一番过后,朱玄心思流转,再度思考起继续他的路途。 “武功招式要学,医术要学。医毒不分家,毒术也要学。炼丹炼药,虽然远没有仙侠中那么神奇,也不能落下。大宗师之路,需要更多历练,琴棋书画也要学,陶冶情操。点血易容,甚至偷盗之类的歪门邪道,也不能放过,哪怕不用,也不能不防。” 朱玄心中暗暗思索,大唐之中,或许只有鲁妙子此人才精通百家,可以从此入手。 又不禁发散思维,若是能够去到其他世界,选择可不要太多。 朱玄也不打坐入定,多么高深的武功,都远远不能代替睡眠。偶尔为之可以,但睡眠还是要保持,以免落下后患。 心中像他自己发出穿越的意念,随后渐渐陷入沉睡当中。 一道光,无比高远,自无中来,在无中消失。其中两道身影无比重合,几乎一模一样。又有不可言说的距离,渐渐缩短靠拢。 忽然,一点微光分离,又像落入未知之外,其中一道身影瞬间朦胧又恢复清晰,只是多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第十一章 不同风景 第十二章 偶遇 第十三章 朋友 第十四章 江湖开幕 第十五章 原本的故事 朱玄心如明镜返照灵台,渐渐放松身心。 果真要亲自经历才知道不同,若是对敌之时,肌肉不受控制紧绷,岂不是当场暴毙。不过朱玄很快反应过来,进入真正防御的状态,看似放松,但无处不可发力,毫无破绽。 场上的戏还在表演,诸葛雷从胸口掏出黄布包裹,却不甘心,退后几步。 “两位好歹总得留两手真功夫下来,叫在下回去也好有个交代。” 说完挑起一盘虾球,剑光闪过,十几个虾球各个被劈成两半。 这把戏显然不够精彩,那偏黑的家伙,嘲讽了一句。 “这只能算是厨子的手艺,也能算武功么?” 说着深吸一口气,竟是把地上的虾球带了起来,一剑而过,虾球被串成一条线。 朱玄却微微松了口气,这两下子,或许吓到了其他人,但他看不上。 可惜他的谨慎也好,他的放松也罢,都是对给瞎子看。 场下的这几人,还真没有这个眼光,能看出朱玄的不凡。 唯有李寻欢注意到了,见朱玄将剑放回原位,目光温柔,既无嘲笑也无怜悯更没有安慰,只是赞许。 朱玄和李寻欢没有在意,但诸葛雷却脸色发青。 “两位莫非就是……就是‘碧血双蛇’么?” 听到这话,不仅在场其他人吓了一跳,悄悄后退远离,少了几分看戏的心思。 就连诸葛雷身边仅剩的镖头都吓得面无人色,忽然弯腰趴在地上钻到了桌子低下。 只听那黑蛇嘿嘿一笑:“你还是认出了我们,总算眼睛还没有瞎。” 诸葛雷咬了咬牙道:“既然是两位看上了这包东西,在下还有什么话好说的,两位就请,就请拿去吧。” 白蛇忽然接口说道:“你若肯在地上爬一圈,咱们兄弟立刻就放你走。否则,咱们非但要留下你的包袱,还要留下你的脑袋!” 诸葛雷面上一阵青一阵白,怔了半晌,忽然趴在地上,居然真的围着桌子爬了一圈。 朱玄看到这一幕不禁笑了笑,冲散了几分不适之感。 李寻欢却忍不住叹了口气,“原来这人脾气已变了,难怪他能活到现在。” 客栈里何等死寂,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两人又是笑又是叹气,还肆意评论。立刻引起双蛇的注意,阴森森的目光席卷而来。 白蛇阴恻恻一笑道:“原来此地竟还有高人,我兄弟倒险些看走眼了。” 黑蛇狞笑道:“这包袱是人家情愿送给咱们的,只要有人的剑法比我兄弟更快,我兄弟也情愿将这包袱双手奉上。” “只要有比我兄弟更快的剑我兄弟非但将这包袱送给他连脑袋也送给他!” 两人一唱一和,死死的盯着李寻欢他们不放。 朱玄只觉好像浑身上下被扫来扫去,泛起恶心,几欲出手。 忽然注意到李寻欢目光飘向门外,转眼看去,停下了心思。 门口,帘子卷起,一位少年走了进来大声说道:“你的脑袋能值几两银子?” 他身上的衣服还没有干透,有的甚至已结成冰屑,但他的身体还是挺得笔直就像标枪。 令人注意的是他腰带上插着的那柄剑,一条三尺多长的铁片,既没有剑锋也没有剑鄂,甚至连剑柄都没有,只用两片软木钉在上面。 白蛇也看到了,嘲笑了几声:“方才那句话是你说的么?” “是。” “你想买我的脑袋?” “我只想知道它能值几两银子,因为我要将它卖给你自己。” “卖给我自己?” “不错,因为我既不想要这包袱,也不想要这脑袋。” “如此说来,你是想来找我比剑了。” “是。” 白蛇纵声狂笑起来,从未见过这么好笑的事。 “我这头颅千金难买……” “千金太多了,我只要五十两。” 白蛇骤然顿住了笑声,因为他已经发觉,这少年竟是认真的。 “好!只要你能照这样做一遍,我就给五十两。” 他的剑光一闪,柜台上那根蜡烛,剑光闪过,却还是纹丝不动。 大家都觉得有些奇怪,白蛇这时一囗气吹出,蜡烛突然分成七段。 剑光又一闪而过,七段蜡烛就都被穿上在剑上,最后一段烛火竟仍未熄灭。 原来他方才一剑已将蜡烛削成七截。 白蛇傲然道:“你看我这个一剑还算快么?” 阿飞没有丝毫表情:“很快。” “你怎样?” “我的剑不是用来削蜡烛的。” “那你这把破铜烂铁是用来干什么的?” 阿飞手握上剑柄,一字一字说道:“我的剑是用来杀人的!” “杀人?你能杀得了谁?” “你!” 这‘你’字说出囗他的剑已刺了出去! 剑本来还插在腰带上,每个人都瞧见了这柄剑。忽然间已经从白蛇的咽喉穿过。 没有一个人看清他这柄剑是如何刺入白蛇咽喉的! 阿飞瞪着白蛇道:“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剑快!” 白蛇喉咙里‘格格’的响,渐渐张大了嘴伸出了舌头。 阿飞却已转问黑蛇:“他已认输了,五十两银子呢?” 黑蛇连嘴唇都在抖道:“你…你…你真是为了五十两银子杀他的么?” “不错。” 黑蛇的一张脸全都扭曲起来,也不知是哭还是笑,忽然甩却了掌中的剑,用力将银子掷到少年的面前哭嚎着道:“给你!全给你…” 随后像个疯子似的狂奔了出去。 阿飞既不追赶也不生气,弯腰拾了两锭银子起来,送到柜台后那掌柜的面前道:“你看这够不够五十两?” 掌柜害怕的拼命点头。 李寻欢瞧见那少年已向他们走来,但诸葛雷忽然从桌子下爬起来,竟忽然掠起一剑向少年的后心刺出! 眼看这一剑将要刺穿阿飞,诸葛雷忽然狂吼一声跳起来,剑也脱手飞出,插在屋梁上。双手掩住了自己的咽喉,一柄飞刀赫然插入其中。他眼睛瞪着李寻欢,眼珠都快凸了出来。 诸葛雷脸已痛得变形,忽然咬了咬牙将那柄小刀拔了出来,瞪着李寻欢狂吼道:“原来是你…我早该认出你了!” 李寻欢长叹道:“可惜你直到现在才认出我,否则你也许就不会做出如此丢人的事了!” 诸葛雷却已经永远听不到了。 阿飞瞧了一眼,露出些惊奇之色,似乎再也想不到这人为什么要杀他? 但他只不过瞧了一眼,就走到李寻欢面前:“我请你喝酒。” 第十六章 镖师 天色已暗,桌子前,只余朱玄独自一人,吃着酒菜。 李寻欢和阿飞上了马车,连夜离开了客栈。杀了人总归是有麻烦,李寻欢却想不到他后面的麻烦更多。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相逢何必曾相识。 朱玄拒绝了邀请,不想掺和。剧情是什么不用知道,反正都是麻烦的琐事。 到时候去兴云庄,杀了林仙儿,救下李寻欢,解决梅花盗之事。取走怜花宝鉴,再是回归,还是行走江湖,或是闭关修行,更是自在。 双蛇的剑法见识了一番,招式也算得上精妙。 但阿飞却没有什么招式,唯独一个快。 并非招式快,而是动作快。就像野兽一样伺机而动,直到寻找出破绽,一剑了却。 一直在李寻欢身旁,小李飞刀更是看的清清楚楚。 朱玄将其分为两个类型,以阿飞和李寻欢为例。 阿飞虽然后来被称之为快剑阿飞,但他只是用剑而已。换成刀也可以是快刀,就算换根竹子给他,也可以是快枪。 这么看来,难道阿飞达到不拘泥外物,花草树木皆可为剑的境界了不成? 并非如此,阿飞不是修行剑道的剑客。剑,对他只是武器。出的招式,也只是寻找破绽杀人的动作,而不是剑法。 杀人,顺手,仅此而已! 李寻欢则是另一类,虽然使用暗器飞刀,不能说是刀客刀道。 但有趣的是,他偏偏就是修这一道的人。 换了飞镖,也不能叫小李飞镖。 不管换成什么,小李飞刀也是小李飞刀。飞刀也是具有特殊的形状,最适合李寻欢的手法,才能发挥出最强的实力。 朱玄有心学习招式武功,见到了未来两条不同的道路。 如何选择? 思索片刻,有了决意,非要亲自体会一番。否则,又怎么知道哪一条路适合自己呢。 门口,帘子忽然狠狠掀起,冲进来五六个人,带着刀剑,脸色狰狞。 客栈才恢复喧闹不久,众人正一边吃喝,一边肆意谈论刚才那一幕。各自互相吹捧,刚刚的一幕,哪怕只是路人,将来也是值得作为资历往外宣传的。 此时又出事情,却不像碧血双蛇来时那么惊悚。知道的人一眼就看出是金狮镖局的镖师,自然不太害怕,颇有兴趣的聚集了目光。 那些镖师分出两人,径直推开后门往后院去,显然是要收拾残局。 光看后院那些镖车,就知道这一趟绝不止诸葛雷这么三人。他们作为镖头,底下怎么没有人使唤。再说,那么多车也得有人赶。 只是不清楚明明在后院,人却从前门闯了进来。更不清楚为何刚才诸葛雷三人在前对敌,他们也不出来助阵。 剩下三人,却是朝着朱玄而来,众人目光随之移动,显然又有乐子看了。 朱玄注意到了这点,不想才看完一场戏,就要轮到自己上场表演,叹了口气。 江湖,什么是江湖? 诸葛雷遇到劫镖之人,干脆利落的拿出藏着的宝物,甚至不敢动手,反而以比拼剑法来决定归属。端的是谨慎,胆子怎么样不说,脑子是有点聪明。 碧血双蛇,朱玄也从李寻欢口中得了一些信息,他们乃是黑道中人,杀人如麻。这样的人,明明武功更高,嘲讽诸葛雷表演厨子功法,竟然也顺着诸葛雷的想法比了剑法。 之后虽然让诸葛雷跪地狗爬,却是抓准了诸葛雷不敢反抗。 阿飞意外闯入杀了白蛇,诸葛雷原本不敢出手,此时却敢偷袭阿飞。 不就是因为丢了脸面,诸葛雷从此如何混江湖?那些立下山门的土匪,以后行镖再碰上,怎么招呼?面子没了,里子也没了。 正是如此,杀了阿飞,诸葛雷就是最后的胜利者,想怎么吹捧自己都行。那‘太行四虎’,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福祸无门,惟人自召。 诸葛雷既然死在李寻欢手上,想必算不上什么好人。 此时,三个镖师已经来到朱玄身前不远处,倒是还行了礼。 “可是李寻欢李大侠的朋友,我们是金狮镖局...”其中一人开口,却被朱玄打断了话语。 “不必说!我没兴趣,也不想知道。”朱玄停下筷子,他并不想像个猴子一样被人看着,名声也好,财宝也好,都没有兴趣。 “我们总镖头...” 那人话才出了个头,朱玄抬起眼看着他们,淡淡的说道。 “听不懂人话吗!” 三人张了张嘴,却被朱玄的目光吓住了。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 就像初生的婴儿,看向陌生的世界。既充满生机与活力,又隐含着令人恐惧的未明之意。 是了,他们忽然意识到他们在恐惧什么。 在那目光之中,他们三人乃至所有人,都和一旁的桌子、椅子甚至山石土木没有任何区别。 一样的充满了好奇和探索! 这样的眼神,出现在孩子眼中,只会令人欣喜,觉得他充满了灵气。但出现在成年人身上,却令人不由惊骇。 当朱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时,就像身体要被被活生生分割开来,要看看他们三人里里外外,是个什么东西一般。 这一发现,几乎吓得三人不敢动弹。 可再仔细瞧去,那道目光却消失了,好像只是错觉,对面不过是个普通的贵公子。 三人终于收敛了傲慢之心,认真看着朱玄。 那少年长得可算俊俏,穿的也富贵华丽。衣服大氅都是纯色,但细微处可见不同的刺绣,组合成种种纹络。 但外表远远不重要,江湖中人,自然最重武功。朱玄的那柄剑还在桌子上,他们的目光自然集中到那双手。虎口、关节、皮肤乃至掌纹都仔细打量。 怎么看也不像个剑客,甚至不像个武者! 三个镖师顶着金狮镖局的大旗,又有总镖头的命令,总不能随便退缩。 突然换了一个人上前来,文的不行,就要来武的。 “我们总镖头请你做客,还请行个方便,跟我们走一趟!” 这话端的是强硬,好像不是一个镖局,而是京城的名捕下来抓人一样。 “也请李寻欢?” 朱玄笑了笑,有些好奇的问道。 “当然,你跟我们走,就能见到了。” 这时候镖车已经被套上马,立刻就要出动。 黑乎乎的天,又下着雪,朱玄刚刚不和李寻欢一起走,现在又怎么会在意这些人。 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看来是去找李寻欢的麻烦了。各位,想来你们总镖头是要性命不保了,这金狮镖局也快要完蛋了。” “放屁!” “大胆!” 三个镖师口吐吐沫,随着一阵喧闹,后门又钻出数人。竟然不止刚刚进去的三人,瞧着也是镖局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去的,又或许一开始就在里面。 纷纷冲上前来,亮出刀剑,合到两处。一边五人,一边四人,九把利器指向朱玄,围住了他。 第十七章 武与武 第十八章 路途 第十九章 小二的江湖 柜台前,掌柜的打着算盘翻着账本,倒像是个账房先生。 “客人是吃饭还是住店?” “来间独院,我自个儿住着,再上一桌菜,就在大厅吃着。掌柜的,我听大家说这江湖事,可是热闹,有什么故事,谁消息灵通的,来给我来讲讲。” “公子巧了,您刚从外边回来吧,还真出了大事。今儿个天色晚了,说书人已经走了,可这些事,我都知道!”一旁小二还在候着,赶紧开口说道。 “哦!方不方便来给我讲讲。” 那位公子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又拿了个碎银,给小二递了过去。 小二赶紧伸手接过,嘴咧的更大了。给掌柜打了个招呼,赶紧引着客人往里走去。 朱玄找了个视野开阔的角落,点上一桌子菜,示意小二坐下。 小二赶紧挥挥手,想要推辞,可看到客人的眼神,忽然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公子真是善人,这江湖事,听个故事还行,可不是好玩的。” 小二坐了椅子的边,忽然叹气说道。 “你也懂江湖险恶?” 朱玄笑了笑,不知道这小二说出这番话的意思。 “公子不是本地人吧,这城里兴云庄,可不要太威风!江湖客来来往往,小人这些年迎来送往,见识可不少呢!” 小二说到这里倒是直了直腰板,有几分骄傲。 又接着说道:“公子不要怪小人多嘴,出门在外,还是要多带几个人才是安全。” “无妨,我还有这剑呢!再说,这儿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朱玄继续笑道,指了指剑,又将话题引向他想知道事情。 “可出了大事!公子可知道‘梅花盗’?” 小二提高了语调,好像说着了不得的秘密。 朱玄摇了摇头,举起茶杯喝了口水,示意小二不用管他,继续往下说就成。 “这梅花盗,听说书的说,三十年前横行天下,劫财又劫色犯下无数大案,黑白两道无人不恨。 可他偏偏行踪飘忽,谁要是敢说坏话不出三天必死无疑!只有胸前多了五个像梅花般排列的血痕,血痕小如针眼,那是梅花盗的标志。 却没有人知道他用的究竟是件极毒辣的暗器?还是件极厉害的兵器?因为和他交过手的人没有一个还能活着的,所以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本来面目。” 小二学着说书人的语气,却显得有趣却没能讲出吓人的气氛。 “现在又重出江湖了?你在这儿说就不怕他找上门?” 朱玄笑了笑,坐在这里,从普通人嘴里听江湖故事,真有几分不同意境。 “嗨,公子说笑了,我们又没说他坏话。再说了,那梅花盗再怎么凶残,那也是要出名头的!连我们都杀,那人人都不敢提了,又有谁来给他扬名!” 小二咧嘴大笑,好像对自己卑微的身份多了几分自豪,接着说。 “况且现在兴云庄群豪汇聚,咱们也沾了点光。” “原来如此,这么热闹是在说梅花盗的事情,那林仙儿又是怎么回事?” “嘿嘿,公子可知这林仙儿,那可真是天仙下凡,人称江湖第一美人!”小二说着咳了咳,似乎想起曾经的画面,低头猥琐的笑了两下。 “那梅花盗又犯下大案,现在江湖八十多家暗中发言,谁要是拿下梅花盗,就要赠送一半的家财给那人。就连仙子也放下话,愿意下嫁给那人!” 小二说着说着羡慕极了,财宝美人两者共得,何等美事,那可是林仙儿!就算换个皇帝老儿当当都不值得。 “可我听了,这小李飞刀又是怎么回事?” 朱玄显出好奇的神色,打破了小二的幻想。 小二舔了舔嘴唇,赔笑道:“小李飞刀也是江湖鼎鼎大名,好多年没出现了。听说半个月前入关。好家伙,一来就碰上金狮镖局运送宝物,传说是刀枪不入的金丝宝甲!” “这金丝宝甲又出了什么事?” “公子有所不知,为了这宝贝,小李飞刀连杀好十几人,那金狮镖局‘急风剑’诸葛雷、‘金狮掌’查猛总镖头、碧血双蛇、‘神行无影’虞二先生、那苗疆‘极乐峒’五毒童子门下弟子、‘紫面二郎’孙逵蔷薇夫人夫妇、妙郎君花蜂、千手罗刹、江湖人称‘棺材里伸手死要钱’的施耀先、‘花花大少’潘小安......” “停!” 朱玄制止了小二报菜名一般的话,“这么多人,都是小李飞刀杀的?” 这才过去一晚上,顶多再加大半个白天,李寻欢是做了什么? 小二似乎很是肯定,却忽然低了几分声音说道:“公子可是不信,那收尸的那家人,方才还在客栈里吹牛呢,这么多人,我可是好不容易记得清清楚楚。” 小二刚刚说话还好不畏惧,偏偏说道收尸的,反倒有些害怕。似乎察觉到客人的疑惑,讪讪的一笑,“小人倒是不怕那些江湖大侠,总归遇不上,这收尸的...他们可是常客。” 朱玄点了点头,明白了小二的意思,现官现管的道理罢了。 不过没想到江湖中还有专门做收尸一行的,想了想,江湖中人,死状惨烈是小,死于毒蛊的,一般人还真不敢收尸,总不能放原地等它们腐烂吧。 “可我还不信,这小李飞刀一时半会的怎么就杀了这么多人?难道人人身上都留下一柄小李飞刀不成?” “嘿,公子这话倒也不错。小人听说,大多倒是争抢宝贝,互相杀的。还有小李飞刀的朋友出手杀的。真死在飞刀上的,听说也就一两个而已。不过小李飞刀的朋友没传出什么名号来,自然都算在小李飞刀名下了!” 小二有些骄傲,他可是深谙此道。 “其他人杀的也算在小李飞刀头上?” 朱玄有些不解,这算什么意思。 小二嘿嘿一笑:“那宝贝被小李飞刀抢了,这为此而死的人,当然要算给他了。这样扬名天下,才是正理!再说人都死了,非要算个清清楚楚的干什么。” “这话不像你能说出来的?” 朱玄听了有些古怪,江湖中还有这种道理? 小二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公子慧眼如炬,这是说书人这么说的。算给小李飞刀,一来是宣扬名声的老规矩了,二来也是让大伙知道他的厉害,想要夺宝的,也好掂量掂量。” “这宣扬名声又是个什么规矩呢?” 朱玄有些不解,这江湖还有宣传部门不成? “嘿,哪有什么规矩!江湖出了事,大伙总要传出来说说。那些大侠,哪有脾气好的?一来二去,也就有了规矩。” 朱玄摇摇头,叹了口气,真就体会了江湖无处不在。 第二十章 再遇 这故事到此本以为告个段落了,没想到小二还又说了段‘大事’。 “好叫公子知道,那小李飞刀,就在城内,可又出了事!” 小二兴致勃勃,好似能够给人讲上一段,极为爽快。 当然,最重要的是那块银子,不然可不敢安心坐着不动讲劳什子的江湖新鲜事。 这时候一道道菜肴从后厨端上来,小二赶忙起身帮忙,端盘倒水,一阵忙活。完事后又挪了挪椅子,坐到桌子旁边,避开酒菜。 接着说道:“那小李飞刀厉害是厉害,可也中了剧毒,白日里正在梅神医的庄子里治病呢。可巧秦老爷子的大公子‘玉面神拳’秦重在捕捉‘梅花盗’时不幸受伤,也去求医。这可不起了冲突!” 小二说着,悄悄凑近了些,用更加低的话语说道:“兴云庄的大少爷——就被废了功夫!” 说着颇为痛快,好似受伤的是他仇人一样。 朱玄想了想,又拿出一块碎银,放在小二身前,示意他说的清楚些。 “嘿嘿,公子客气了!实在不是小人胆子小。那兴云庄何等威风,龙大侠仗义疏财,乐善好施,江湖赫赫有名。他们夫妇也就那么一个孩子。那龙小云,仗着身份,可不是一般的...一般的...调皮...总之公子若是碰上可得离得远远的!” “我没招惹他,又有什么好怕的?”朱玄淡淡说道。 “公子招惹不招惹又有什么重要的,关键是那大少爷乐意...谁敢说什么!” 小二小声说着,忽然笑了,“武功被李大侠废了应有的...” 报应两个字,最终还是被小二吞进了肚子。也就是朱玄完全外地人的模样,又看似不是江湖中人,出手大方。多得了两块银子,小二才敢多言两句。 好言难却该死的鬼,小二也不在乎客人信不信。 他说他的,他听他的,他得了好处,他得了乐子,也就是了! “公子可知道那兴云庄的来历,还有和小李飞刀的关系?” 小二充满的斗志,继续说道。 “这你也知道?” 朱玄有些不敢相信,难道人人一本原著,还是有互联网不成? “这江湖哪有什么藏得住的事情!不过这事,小人还真就是白天才刚刚知道的,说得不清还请公子见谅。”小二鞠躬拱了拱手。 “算了,不听了,菜都凉了,今儿个听的够多了。” 朱玄制止了小二的话头,小二赶紧起身又弯腰行礼。嘴巴张合了下,好像没有讲过瘾,有些失落。摸了摸银子,又带着兴奋离开了。 朱玄喝了口水,沉默了许久,才动起筷子。 按照现在的消息来看,剧情已经进入了正轨。李寻欢伤了龙小云,应当是回兴云庄赔罪去了。 如此一来,梅花盗的故事,算是登场开戏,正式演出了! 明天登门‘拜访’应当正好,时间就是这两天了。朱玄心中过了整个流程,有了把握! 第二天,朱玄‘睡’了个懒觉,出门找了个打铁铺。 来不及定做,从里边挑了些。样式还真不少,金钱镖、飞镖、掷箭、飞刺飞剑、飞刀、飞蝗石、铁橄榄、如意珠、乾坤圈、铁鸳鸯、铁蟾蜍、梅花针、铁蒺藜看花了眼。 拿起金钱镖瞧了几眼,这玩意像铜钱模样。更有趣的是,用上好的料子打的,还真有点价值,能做铜钱使用。想到照例藏身的大额银票,这币制,也够崩坏的了。 又挑了飞镖飞刀飞剑有刃的,拿上几颗珠子,取了两个圈。最后考虑良久,还是又带上了一些不同的针。 店家还有配到的皮套,又交了种种藏身的法子,让朱玄大开眼界。 折腾了一番,又打听了兴云庄位置,得知李寻欢昨夜果然已经入住。龙啸云今日大开宴会,招待李寻欢与江湖豪侠。 兴云庄,占据方圆数里,亭台楼阁连绵不绝。外墙高达三丈,四处皆无树石借力之物,纵使轻功高强也难以飞渡。终究只是低武世界,不能在天上‘飞’。 门口大门倒是敞开,四五人守在门前,不仅傲慢,还带着几分江湖人的流里流气。 门联上‘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熠熠生辉,毫无陈旧之感,显然是精心照顾。 这正是当年李寻欢科举高中,皇帝亲笔题写御赐给李家。 朱玄抬起头,相比门联,匾额上‘兴云庄’三个大字倒是刺目。 李寻欢,相遇之时,确实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 可他到底是自私? 还是无私呢? 朱玄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引起注意,一人走下台阶想要过来询问。 不想和这些人纠缠,运起轻身术,一跃而上。身体像是不受力,随风飘起,竟硬生生飞上屋檐。耳朵一动便锁定了人声,脚下借力,飘然而去。 厅内,众人举杯推盏,热闹无比。 坐在正上方的正是兴云庄的主人龙啸云,人称银枪龙四爷。一旁便是龙啸云的拜把子兄弟,名动天下的小李探花李寻欢。 李寻欢乃是官宦世家,同时也混迹江湖,他的父亲爷爷都是如此。因为祖孙三辈科举都考了第三名,也就是探花郎。 李寻欢更是被百晓生兵器谱排名天下第三,文武双探花! 场上虽有看不上李寻欢的,但更多的则是‘仰慕’小李探花的大名。依着习惯,大伙不仅大口喝酒,大口吃菜,还要大口吹捧李寻欢。 靠近门口的江湖客正喝的痛快,忽然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酒水混着口水流下。 察觉到了异常,众人转眼望去,一道身影好似巨鹰从天上飞下来。 翩翩公子,佳人如玉。青丝飞舞,大氅似翅膀一般张开,一位少年轻飘飘的落到门前。 这等奇异的轻功,镇住了场面上的众人。 龙啸云没有愣神,立马站起身拱手,声音豪迈的说道:“不知少侠...” “李兄,又见面了!” 门口的少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只朝着李寻欢看去,随意的说道。 龙啸云张了张嘴说不出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扫视场下众人,却无人出头说话。 少年却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气氛异常,好像只有他和李寻欢两人,旁若无人的继续说着话。 第二十一章 出手 “前日一别,金狮镖局来请我做客。我一问,果然是冲着你来的。那诸葛雷同伙镖头不是拿了包裹,怎么还不满意,来找麻烦。” 少年淡淡的说道,好像在说某个不相关的人的事情,不带丝毫情绪。 李寻欢露出几分苦涩,才认识的朋友,就因为他招惹了麻烦,他就像是一个麻烦的聚合体一般。 “那人却是起了贪意,污蔑我偷了。” 若是其他人,李寻欢不会解释,因为他们不会相信。但这个少年,却是绝不会不相信他的话。 “原来如此,难怪一路来,总在传言你夺宝杀人,声威赫赫。”少年点了点头回道,忽然又笑了,“那镖局来人说什么总镖头请我做客,我就知道他们找你去了。显然是要倒霉了,绝无法为难的了你!” 李寻欢也笑了,他虽然喜欢喝酒,和这些人一起却太痛苦。能够有一个理解他的人,不由痛快了几分。 “不想又听说你中毒了,急忙来请你喝酒。没想到还没来得及赶上,你又好了!” 少年继续说着,语气却不是关心,反而带着些许失落,令人惊讶。 李寻欢看向少年,少年也看着他,果真是真心实意,没有丝毫伪装。 “找我有事?” 李寻欢对少年并非想来帮忙一事,没有在意,反倒明白了少年是有目的而来。 少年点了点头,更加失望的说道:“听说你身边是你的救命恩人,结拜兄弟?”却是连个名字都不屑的提。 又继续说道:“他救了你,所以你就报答他?” 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明白所谓的报答是什么,李寻欢更是闪过了痛苦之意,但仍然点头承认。 龙啸云明明身为主人,此时却怎么也插不上话,面色发黑,眼神狰狞。 少年拍了拍手,像个小孩一样又高兴了起来。 “本来有件事情来找你,现在又不想说了。” 李寻欢不明其意,但声音仍旧温柔:“为何?” “前日,我一见金狮镖局的人,就知道他们要倒霉了,不是你的对手!今天,我一来这庄子,就知道他们也要倒霉了,更不是你的对手。” “胡说八道!”龙啸云怒吼一声,更是盯着场下的众人,很多人忽然底下了头。 少年也不在意,好像完全没有听到,继续笑着说道:“可惜偏偏是你的救命恩人,结拜兄弟。哪怕不是你的对手,你也要自己困住自己!” 说着说着,笑容又消失不见,叹了口气:“你命不久矣,就在这两天了!” 叹气之后,少年神色再度恢复了笑容,多了几分高兴:“你想死,我也没办法,肯定不会来救你。偏偏有事找你,只能来妨碍你寻死了!” 少年的话似乎非常勉强,好像真是是阻挠了朋友的事情一样,违反了常人的认知。 李寻欢却好像明白了少年的意思,不由畅怀一笑,压抑自己和这些虚伪之人喝酒的郁闷之情,完全消散。 “看来还是件麻烦的事情!” 虽然话这么说,但李寻欢充满了笑意,眼神温柔了许多,就连痛苦之色都散去不少。 少年却摇了摇头,“不麻烦,对我来说,牵扯到你,才是个麻烦!既然救命之恩这么管用,那过两天我就来救你。可别提前死了,那就真的很麻烦了!” 说完,少年就像是蝴蝶一样往后凭空飘起,身体又忽然闪过,从屋檐消失。 李寻欢大笑一声:“好!我等你!”却不知那少年有没有听到。 这一日,李寻欢也懒得客气,躲进小楼装病。 再说朱玄离开,又施展轻功绕了一圈,确信无人跟随,悄然回到兴云庄外。 一条偏僻的小巷,深处竟有一家卖吃的小店,好像专门让客人找不着地方似得。 可偏偏这地方,紧紧相邻兴云庄,几乎隔着一面墙。若是眼睛足够亮堂,甚至能够越过高墙,看到小楼的种种景象。 朱玄踏入其中,蓦然停顿了脚步,愣了一会儿,继续往里走去。 孙驼子是个侏儒,深深的弓着腰,更是个残废。手中拿着一块抹布,来回擦着桌子,也不知有没有客人会上门。 见朱玄进来了,懦懦的招呼了声,上了茶水。 这客人却是古怪,找了个角落坐下,也不吃喝,就闭上眼睛休息。 朱玄运转真气,静心养神,灵觉已经提升至最高,耳朵更是收纳四方所有声音。 四周环境在微风中,不断传入朱玄的脑海之中,竟像是雷达一般形成了一幅地图。 待了不知道多久,朱玄忽然解下大氅,留在店中,自己动身出门而去。 一道身影忽隐忽现,左转右拐,又悄然停下。 “阁下在跟踪我!” 前面竟是多出一道身影,身材高大,异于常人。身穿青色大袍,又长又宽却盖不住他的身形。 不知刚才却是怎么隐藏住,他那高大的身影。 仔细一瞧,自大袖中露出一只手,竟是青色的。 “青魔手伊哭?” 朱玄距离他十丈远,却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那只非人一般的手。 “哼!如何!” “来找李寻欢麻烦?” “原来是你?” “咦,你还认得我?” “当然” 伊哭一眼就认出了朱玄,和小李飞刀一起出现的,两个少年剑客,各有特色,又怎么会不认得。 “你要出头!”伊哭问了一句。 “人又不是李寻欢杀的?” 朱玄叹了口气,虽然伊哭的弟子丘独死了,伊哭自然清楚其中内幕,为何来找麻烦。 “人当然是李寻欢杀的!” 伊哭漠然说道,好像死的不是他的弟子。 昨夜,丘独偷袭李寻欢被杀,却是受了林仙儿的指示。 才过一夜,‘丘独被杀,伊哭来寻仇’的消息,竟然能到处传播,也太迅速了。 “既然连青魔手都能送给林仙儿,又怎么能赖李寻欢呢?” 朱玄看着伊哭,难道他会不知道青魔手在林仙儿手中。恐怕他们师徒,都一同拜倒在林仙儿的裙下。 青魔手也是送给林仙儿的礼物之一,现在又回到他的手上,情况显然不用多说。 伊哭眼神一凝,用正眼仔细打量着朱玄,“原来你是知道的?看来留不得你!” “不错,看来却是不能放过你了!”朱玄笑了笑,同样回道,右手轻轻拂过剑柄。 “你既知我青魔手,以为隔着十丈,就能避开不成!” “你以为我中毒了?” “现在不中,动起手来,也能避开?” “何必废话,试试不就知道——” 朱玄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落音,剑光似游龙划破四周的宁静,一瞬间跨过数丈之远,直指伊哭。 第二十二章 对敌 伊哭瞳孔收缩,被这惊人的身法震惊。 但他仍然冷静,没有露出破绽。他的功夫,岂是小孩子能懂的! 不过初出茅庐,就想踩着他扬名天下? 什么李寻欢的朋友! 李寻欢也会有朋友? 就看龙啸云,李寻欢下辈子都别指望会有朋友! 伊哭心中在想,嘴里也这么说了,身体更是不慢一步。左脚后退半步,侧身后跃,避开利剑,隐藏在袖中的青魔手于两人交错的最后一刻悄然点出。 朱玄如一阵风吹过,落在另一边,背对着伊哭。 “龙啸云为了好处不顾义气,确实坏了朋友情谊,但李寻欢这种人,总是不会缺少真正的朋友!” 朱玄淡淡的说道,想到现实里,也有利用朋友信任而谋取利益。 好人没有好报吗? 做好自己的就好! “哈哈哈哈!”伊哭大笑了一声,“李寻欢如何不说,你却要死了!小子,也不怎么样嘛,还敢强出头!” 朱玄沉默了,忽然也笑了一句:“李寻欢不会如何,你却要死了!青魔手,也不怎么样啊!” 伊哭青魔手,乃是融合百毒制成,点到皮肤就能致人于死命。若是放出毒雾,足以杀死方圆数十丈之人。伊哭乃是老江湖了,纵使被林仙儿诱惑,也绝非没有脑子。 他谨慎的没有提前放毒,直到两人身形交错,才放出毒雾,最后更是点中了朱玄的身体。 如今朱玄背对着他,看似潇洒,其实不过是在运功镇压体内的毒素,才不敢动弹。 伊哭自然要将他赶尽杀绝,正欲动身,忽然僵住。 身体竟然失去了控制,伊哭脸色苍白,瞪大了眼睛。低下头,高大的身体,胸膛更是宽广。若非打扮的古怪,怎么看也是堂堂汉子。 此时,却看到胸前,多了五个细微的孔。 伊哭死死的盯着,不禁骇然狂吼;“梅花盗!怎么可能!” 那语气,就像死去多年的人活活生从骨头架子复活成人一样, 朱玄终于转身,他右手执剑,左手却悄然伸出,夹着数枚细长的针,闪烁着光芒。 “原来是...小李飞刀!”伊哭难以置信,才明白不是什么梅花盗。 最终身体僵死,向后倒去,生命悄然消逝。 原来,朱玄右手拔剑,左手抛下剑鞘,却将暗器藏于指间。就在交手的一瞬间,悄然而发,无声无息,没入伊哭胸前。更是以玄妙的真气封锁了伊哭的气血,让他无法动弹。 因此,伊哭甚至都没有察觉任何异常。直到想要动身,气血阻隔一段时间,早已败坏了生机。 他才明白,生死就在那一瞬间! 朱玄往回走去,捡起剑鞘,忽然吐了口血。腥气蔓延,竟然还带着几分毒素。 显然,青魔手并非没有效果,只是朱玄早就闭气转化为内呼吸,哪怕接触到皮肤,真气解毒效果太快太强,最终胜出一招! 这是朱玄第一次杀人,他却没有那天夜晚的种种不良反应,好像做了件不放在心上的小事一样。 可惜这幅平淡的模样,等他来到伊哭身边搜罗之时,终究被打破了。 一具尸体,就这么横陈在地,还是死在自己的手中。朱玄恶心感,愧疚感,兴奋感,破坏欲等等十几种不同情绪涌上心头。身体仍然不受控制的紧绷,放松,又紧绷又放松。 心灵之中,明镜再现,映照灵台,拂去尘埃。 情绪并没有消散,脑海中翻滚着种种思绪。但身体恢复了控制,神色平淡的搜寻着。 什么武功秘籍显然不会带在身上,朱玄遗憾的装了青魔手离开。 偏僻的小巷永远不沾江湖的风雨,小店之中,孙驼子继续擦着桌子,好像这辈子都擦不干净一样。 那雪白的大氅,仍旧铺在椅子上,就像垫子一样。 朱玄回到座位,坐下来继续闭目养神。 孙驼子慢慢走过来,添了一杯茶,又继续他未完的事业——擦桌子。 一人年少富贵华丽,一人年老矮挫丑贫;一人一动不动,一人像是机械一般不断擦桌。 这一幕显得极为古怪! 又不知多久,朱玄又悄然起身,像是幽灵一样飘了出去。 此时天色渐暗,多了几分诡异! 这一次,一道身影一直前行,直到天色完全黑暗,才在一片荒野丛林,停下脚步。 林中,嘎嘎的笑声响起,就像鸭子一样,又忽然响起古怪的哨声。 朱玄站在原地,竟然闭上了眼。 地面忽然多了嘶嘶的奇怪声音,配合着哨声,更加诡异莫名。 朱玄仍然闭着眼,淡然的问道:“可是苗疆‘极乐峒’五毒童子?” “不错,就是你小子,偷偷跟在我后面!” 声音远远从四面八方传来,让人辨别不出方向。 “极乐峒主,可是来找李寻欢的麻烦?他们也不是死在李寻欢手中,有仇报仇,极乐峒主何必呢?” 极乐峒主门下死亡,虽然被算在李寻欢头上,确实不是李寻欢下的手。 “你说的不错!可惜呀,没了凶手,总得要有人陪葬!否则,岂不是堕了我的大名!” “也罢!”朱玄左手执剑,缓缓向前举起,“鼎鼎大名的极乐峒主,竟是连面都不敢露吗?” “不用露面,你也得死在我手上!” 阴狠的声音,仍然令人无法定位他的所在。 “不用露面,你也得死在我手上!” 朱玄竟是重复了他的话! “好小子,年纪不大,胆子不小!” 五毒童子语气更加阴森,带着如同毒虫般腥气。 “好童子,身子不大,口气不小!” 朱玄却换上了嘲讽语气,故意大声说道。 “好的很!”一声怒吼震撼丛林,飞鸟绝迹。 “小子,这世界上敢跟我这么说话的,全都进了宝贝的肚子!今儿个我要是让你轻易死了,都对不起我这名头!” 五毒童子说着,哨声更是尖锐,忽短忽长,忽急忽缓。 这一刻,朱玄终于睁开了眼。似乎有一道光从眼睛中射出,照亮了四方。但再看,四周仍然昏暗,刚刚的光却只是幻觉。 原来,朱玄的脚下已经被种种剧毒的蛇虫所包围,五毒童子口中所谓的‘宝贝’,竟是指这些玩意。 第二十三章 出场 第二十四章 证明 “阿弥陀佛!” 一位慈眉善目的大和尚,身后跟着四个僧人,皆穿灰色朴素僧袍,却不失威严走了进来。 最前三人纷纷行礼:“不知大师法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三位有礼了!”和尚一一回礼,一番介绍吹捧,才让朱玄认识了那带头的三人。 一人颧骨高耸,满面威严花白的胡子,乃是名满天下江湖公认的铁面无私赵正义。 一人瘦如竹竿看起来仿佛是个病夫的人,乃是以摩云十四手名震江湖的摩云手,公孙摩云。 最后一人看似养酋处优的富家翁,正是洛阳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田七。 “你家呀!这么客气!”朱玄懒得听他们吹捧,语气平淡的说道,却更显嘲讽之意。 “小子,不要太狂妄了!” “这是少林寺心眉大师!” “你一来就打伤主人家,还敢说风凉话!” 心眉往前走来,合了一礼道:“阿弥陀佛,施主还是放开林檀越吧!” “大师来此,难道少林寺也被梅花盗偷了?正好,梅花盗就在这里,不如我替大师问个清楚。” 朱玄将真气打入林仙儿体内,封住了她的武功,松开了她。随后从怀中掏出一个油布包裹,扔在地上。 所有人不由猛退了几步,惊呼了一声:“青魔手!” “你是不是很惊讶?我没死在青魔手下?”朱玄笑着看了眼林仙儿,她已经说不出话了,因为她的下巴被卸了下来。 说着,朱玄便将林仙儿诱惑武林各大门派各路高手,拿各种宝贝讨她欢心之事,说了出来。他们为了掩盖此事,故意假借梅花盗名头。 林仙儿本来计划晚上邀请李寻欢,又暗中安排‘梅花盗’前来抓她,武林群豪一同‘见证’。 之后让李寻欢去救她,梅花盗死于李寻欢之手,一切就了结了。 没想到李寻欢被林诗音提前邀请,当他赶到之时,武林群豪却堵住了李寻欢,而阿飞又杀了梅花盗救了林仙儿。 林仙儿将错就错,将梅花盗转移到李寻欢身上! 朱玄轻功‘一般般’,偏偏比在场的人都要高,他隐身一旁,融入自然,根本没有人能发现他。更何况当时他在场外‘偷听’,更没有人知道了。 “哼!黄口小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吗!刚刚那小子扛着个尸体,就敢说是梅花盗,现在你都敢污蔑林仙子,我看你们和李寻欢一伙的,都是梅花盗同伙!” “咳咳咳...”李寻欢瘫倒在地,他先是受了伤,阿飞和朱玄来救他,更是连累朋友和大哥。恨不得自己死了,也就没有这么多事情。 “我看你们只是舍不得‘梅花盗’,为何不死在你们手里,真相不重要。江湖中都是你们这种人,真是无趣!” 朱玄更是不屑,扫视众人,皆是这种虚伪之辈。 “阿弥陀佛!朱施主可有证据,老衲亦可做个见证!” 心眉大师理顺了事情,身后的四位僧人一同拦住了门口。 “我不说谎!”朱玄无比平淡的说,看向所有人。 目光转到李寻欢之时,李寻欢最终还是开了口:“我相信你!” “一唱一和,这算什么,大家伙说是不是!” “没错!” “没错!” “说得好!我当然有证据!”朱玄提高声调,运气出声,“外面的,这出戏,看的可够开心!” 没有人回应,也没有人发现有人。 “虚张声势!” “小子装什么呢!” 众人纷纷往外看了一眼,什么人也没看到,更加愤怒这搅了场子的人! “朱施主,不如拿出证据,大家自然会给个清白!” 心眉大师向前走来,挡在双方中间,示意公正。 阿飞连退几步靠在李寻欢身边,而朱玄却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 “不知各位可曾听说过,波斯奇功——摄心术!在下正好会这一门波斯传来了的西域武学,不得不说确实神奇。” “阿弥陀佛,波斯摄心术,传闻摄人心神,如行尸走肉!” 心眉震惊的看了眼朱玄,他没想到这门奇门武学又重出江湖! “大师言重了,这功夫终归是人练的,却是没那么神奇。纵使摄人心神,打两个巴掌,甚至大吼一声都能惊醒。不过,若是用来审问,这天底下,什么隐秘都别想藏的住!” 说着伸手抓过林仙儿,林仙儿不知何时已经死死的闭着眼睛,颤抖着。 朱玄笑了笑,拨开她的眼皮,伸出拇指按在眼珠上。林仙儿眼泪止不住往下流,不得不睁开眼泪汪汪的望着朱玄。 四目对视,朱玄不为所动,磅礴的精神借助双眼穿透林仙儿,几乎不怎么费力就完成了催眠。 咔嚓——林仙儿的下巴被接了回去。 “大师,要问吗?” 朱玄坐定,一个一个人的看过去。 大声问道:“各位!要问吗?” 没有人回话,几乎每一个人接受到朱玄的目光都拼了命的躲开,甚至往后退直到摔倒在地。 “那我问了!梅花盗是不是你安排的?” “是...” “你让人从少林寺偷了几本秘籍?” “偷了七本...六本秘籍,一本什么用都没有的《耐平心经》” “你指使谁去偷的?” “心...” “阿——弥——陀——佛——” 佛法雷音,震颤人心,心眉竟是用上了狮子吼,打破了朱玄的摄心术! 一时间场面无比寂静,无人敢言。林仙儿清醒之后,整个人不断的颤抖。她失去了所有的勇气,再无法使出那能够‘降伏’无数男人的招式。 朱玄则是大笑不已,好像看到什么令人发颤的笑话一样。 “原来如此!心眉大师?原来早就知道是谁偷了经书秘籍。为了少林寺的清誉,竟然想要推给梅花盗,甚至推给李寻欢?” 心眉并不是这么想的!他虽然有所猜测,毕竟少林寺一千多武僧,心字辈七位师兄弟更是武功高强,秘籍藏身之处更是密中之密,唯有内贼方可偷窃。 但他不能确认,又确实有梅花盗留下的标志,才出山想要调查。 可此时,却无法反驳,因为他不能让林仙儿把话说出来。 “也罢!各位,现在我的道理已经讲完了!阿飞,李兄,这世界上像我们讲道理的人太少了,所以才非要练武,让那些不讲道理的人,也愿意讲道理!” “现在,就该轮到手中的剑来讲道理了!各位说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或者我再问问她,你们有没有做过入幕之宾,当这‘梅花盗’的同党?” 第二十五章 事了 第二十六章 放纵 第二十七章 反思 第二十八章 结束 一个月后,朱玄在兴云庄内喝茶! 阿飞早已离开,离开前,朱玄询问他是否要怜花宝鉴。已经记在脑海,原本自然不再重要。 据他所知,阿飞很可能是沈浪的孩子。 阿飞却不愿意,他母亲临死前告诉他,不要欠任何人的情。 哪怕是沈浪和王怜花! 有些感叹,阿飞才是真正的纯粹,嘱咐他什么时候想要,就来拿。 朱玄回去了一趟,调养身心。然而忽然发现现实里根本不能实践怜花宝鉴的内容,他也没有去大唐世界,大唐乱世,武力太高,也不合适,而是回到了这个世界。 便干脆在这个世界继续修养身心,也要学习实践怜花宝鉴。 朱玄曾经看到过一个故事,说是某个医生毕业后就去非洲支援,一年后就回国当了主治医师。人家问他怎么做到了,他说在非洲,那些重病需要开刀的,十个病人要死十个。他去开刀治病,十个只死九个,大善事!后来水平高了,十个能救五个,再后来,就被邀请回国了! 这故事当然扯淡的更多,但朱玄却恰好可以学以致用。这个世界,疑难杂症,可真无人能治。朱玄一不在乎钱,二不用在乎不能治好的后果,都是做善事。 行医半个多月以来,名声大涨。因为朱玄没有梅家神医的怪癖,来者不拒。就算是遇到江洋大盗,他照样治病。 万一治好了,出门练一练剑法毒术之类的。治一个,死一群,也是为民除害的好事。 虽然如此,但总有人不怕死,非要来治。朱玄挡都挡不住,医术毒术几乎飞速提升。 于是名声大燥,加之百晓生给他排了名顶替了青魔手,更是名扬天下。 之后不知道怎么想的,或许知道了怜花宝鉴能够恢复龙小云武功,林诗音竟然请朱玄来教导龙小云。 朱玄当然拒绝了,可李寻欢来请他喝酒。一口吐沫一口钉,说不当李寻欢朋友就不当! 拿小李飞刀绝技来换?他——就勉强当了这个老师! 仔细打量龙小云,才发觉是个长得挺可爱的小孩子,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又摊上这样的家庭。要是超过十四岁,不,十二岁,朱玄就真的要让林诗音他们开个小号了。 朱玄干脆就用现代的教育来培养龙小云,若是矫正不过来,到时候也绝不手软,不会让他借着学来的知识为非作歹。 朱玄喝着茶,李寻欢喝酒,两人谈论着古今历史,趣味故事。 多了江湖,多了武功,朱玄对这个世界的历史也是颇为好奇,对比之下,更加有趣。 林诗音带着龙小云走上小楼,林诗音看都不看李寻欢,带着龙小云向朱玄行礼。 “朱先生!” “老师!” “嗯!”朱玄低沉着声音应道,“把作业给我看看!” 李寻欢突然笑了笑,“这几个月来,你变了很多。” “变了什么?”朱玄从龙小云手上接过作业,拿了只笔批阅起来。这个月,他的毛笔字已经登堂入室,独具一格,全赖武功之奇妙。 “变得更像一个普通人,最初见你,就像初生的赤子!”李寻欢有些怀念,不过月余,却恍若隔世。 “你不懂...我像个普通人,那是修为大进!你纠结来纠结去,像个普通人,那就真的只是个普通人!” 朱玄潇洒随意,比另外三人更像主人家。 “小云呀,你这道题,怎么不做呢!” 几人一看,竟然是一道解析文章含义,文章的作者正是李寻欢。 解析文意也是古代科举的重要一部分,但是以文解文,用白话文写自己的想法,是绝对没有的。 “老师,我做这些题目有什么用!” 龙小云不耐烦的说了句。 “欠打了是不!你看老师我武功怎么样?老师我可是学了整整十五六年,和武功没有任何关系。” 朱玄淡淡的说着,继续批改作业。 “你也不过弱冠之年吧?”林诗音声音柔柔的,看了看朱玄,又关切的摸了摸龙小云的脑袋。 “错!我二十多了。再说武功精深之人,到了八十岁,一样是少年的模样!” 李寻欢和林诗音同时笑了,显然不相信这话,又同时闭嘴。 气氛有些莫名尴尬。 朱玄每天整整花一个时辰来教导龙小云,不可谓不用心。虽然经过教学,他也回顾了那些知识,有了更多的理解。 改完作业,拿着空白的题目递给林诗音说道:“你来做!” 林诗音接过纸,有些尴尬。这些天教学,朱玄都是带着她一起。以家长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为名,非要她也得学会。 “看什么?孩子不爱学习,就是家长不用心。老师可以教知识,教做人的道理,但是家长才是孩子的榜样!” 气氛更加尴尬了,龙啸云不过下葬两个多月,林诗音还戴着孝,朱玄却仿佛毫无所觉。 朱玄是真的不在意,不说龙啸云死活不活该,和他也没多少关系;再说龙小云几乎是龙啸云的翻版,还要更进一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只不过全是负面的。 虚伪,野心,算计,阴险。 但朱玄也不怪他,因为才八岁,懂什么野心,还不是模仿大人的样子。 要说唯一的优点,那就是对林诗音孝顺,真的听林诗音的话。所以朱玄非要林诗音一起学,特别是‘思想品德’,不仅要学,还要林诗音去自己做到,特别是诚实守信不说谎之类的。 这一天,朱玄把附近的人都‘治’干净了,更加不客气的把李寻欢的小李飞刀绝技学了全。于是干脆带着龙小云出门‘闯荡江湖’,实际则是实践他所学的医术毒术。 从北方到南方,一路上,不仅治病救人,还带着龙小云深入乡村。除了治病,教人卫生,还拿着堆肥、授粉、养鸡养鸭、除虫除草等等知识,让龙小云亲自动手实践。 不过几个月,龙小云从一个少爷性子的红孩儿,就变成黑乎乎的农家孩子。朱玄真气护体,一身白皙如玉,对比之下,龙小云更加可怜,几乎天天生闷气。 本以为龙小云会想回家哭诉,没想竟是一路坚持了下来,朱玄这老师才多了几分真心。 第二十九章 未知的世界 第三十章 五灵真轴秘箓 第三十一章 得法 第三十二章 离开 两人钻进岩壁,不断前行。里面自顶部透出几道光柱,昏暗中勉强可以视物。 朱玄不禁暗暗吐槽,若是修成真气,有这么充足的光,足以视如白昼。换成了法力,还非要法决配合使用。 慢慢走了十几分钟,从另一边山洞中钻出,两人小心翼翼的躲在洞口。 朱玄试着想要利用新学的法术,探查四周情况。 此界施法,口诵真言,大多以净口神咒、净心神咒、净身神咒开篇。 或者以用途来选:呼风、召雷、致雨、止雨、祈晴、寻物、散灾、祛劫、度亡、延寿、破煞、镇宅、护灵、开光、安神、召鬼、杀鬼、召魂、制魔、降妖、厌劾等等不一。 实际上都没什么用,第一没有神鬼,第二没有祖师先灵。所以念咒全靠自己喜欢,能够纯净身心,集中精神。 朱玄得五灵秘箓,从中得知,哪怕真的有神鬼咒语也没有用,因为施法全凭精神约束法力引发某种效果。 此界元气灵机与大唐相仿,能够施展法术,全赖性质之奇。类似于小李飞刀世界契合心神,区别在于不依靠情绪激发。 小李飞刀世界以七情六欲影响元气,若是灵机足够,怒可生火。而这个世界,要以火之真意来施法引火,喜怒哀乐只影响自身。至于大唐更不用说,就是发怒活活气死自己,天地元气也绝不理会半分。 两者区别,大唐是以真气联结内外,另外两个世界则是以精神联结内外。 想到这里,当年朱玄长生诀功成,先天真气相当于三年苦修而成。到了小李飞刀世界,一日之功竟然远超大唐,大约五年功力。 真气精纯,功效玄妙,对比李寻欢伊哭这些武者,相当他们二十年之功力。 由于世界限制,天机老人这些绝顶高手就真的绝顶,内功修为进无可进。朱玄此时功力,也不过略差他们而已。 后来因摄心术意外,虽然几乎走火入魔,可最终功力大增。功力赶上了天机老人李寻欢他们的水平,唯独招式武功应敌经验技巧差了些。 朱玄试图自悟剑意失败,学了小李飞刀绝技却没学会他的‘刀意’,也失败了。干脆不再纠结于此,选择以兵器为用的道路。 这个世界却是以练师法师真人区分,法力看似为‘气’,其实核心为‘神’。所以损耗精气无益自身,却能够引动元气使出种种法术。 朱玄吞噬五灵秘箓精益,真箓摄入灵台之中。又将其一一打入对应的窍穴,凝结法力真箓符文之种。对比来说,应当算真人境界。 但此界真人,无一不是以自身对世界对修行的认识,精气神合一结出真箓,哪里是朱玄所做那么简单。就算法师在丹田法力中凝成的真箓,也是自身领悟而成,比朱玄借外物所成的高。 如此一来,朱玄应当算能够发挥些许真人之力的入门级法师。 梳理了一路走来修行的结果,朱玄定了定心,凝聚精神,引动体内‘风’之真箓。 以朱玄心境修为,也不需要念咒,一声轻喝;“风!” 精气神合一,‘风’之真意撬动天地元气,缕缕微风平地而起。随后风仿佛雷达一般将种种信息回馈给朱玄,他迅速掌握了方圆数里的情况。 “沈兄,外面却是没有埋伏,我们往哪里去...” 沈卓忽然说道:“我二十。” 朱玄愣了愣,才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道:‘我比你大。’ 沈卓缩在角落中不便行礼,点了点头道:“师兄!” 朱玄笑了:“沈师弟竟然认了这个关系?不管如何,我却承这个情。那陈天华前辈,意图恐怕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沈卓好不惊讶,点了点头,双手暗中死死的攥住,神色却平淡,语气波澜不惊:“我知道。” 朱玄有些惊讶,他见沈卓一路以来沉默寡言,只以为年少不知世事,没有主见。却没想到沈卓原来心中对此早有认识。 好奇道:“为何?” 沈卓忽然转过头盯着朱玄,认认真真的说:“不管是谁抓到了我,不管他想做什么,我都没有办法!” 朱玄沉默了,原来沈卓并非信任陈天华,也不是年少无知,而是太过通透,深明自身处境。 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却是我占了师弟的便宜!不知现在为何直接告诉了我,信任我呢?” 沈卓忽然笑了,似乎朱玄的疑惑是个很有趣的问题。 “五灵秘箓也不是想看就能看的!你先前是个普通人却是做不得假。天华真人或许有别的意图,但他说的话却不一定是假的,只是有所隐瞒。” 沈卓说着,咬了咬牙:“天华真人无门无派,得前人传承,修为高深,乃是江湖中散人领头。当年我父母也曾说过,宗门对他有恩,将来可以请他相助。可自从宗内五门各自带着传承分离隐入俗世,被人一一截杀。我全家上下,留于山门最后离开。最终,眼睁睁看着家人连同宗门一起毁灭!” 沈卓回过头望了两眼,似乎能够看到山另一端的陈天华,说道:“自那之后,对那些所谓的朋友,早已不做念想!” 接着道:“我当年不过九岁,还未修行入门,父母将传承偷偷给我,命人带我离开,也不过存了保留一线希望传于后世。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不可踏入修行界半步!” “这十多年来,我安安分分做个普通人,过着普通的日子,谁想到却不放过我!陈天华说什么可以离开神州避祸,他若有心,早就可以来带我离开!” 朱玄没想到沈卓也并非什么都不知道,惊异道:“既如此,现在岂不是违背了...” 又顿住不言,不知如何看待这个师弟。 沈卓没有在意,事情过去十多年,多少痛苦都麻木了。 “师兄不必在意,想来还是我连累了你!修习我宗门之法,在外人看来便是我宗门之人,恐怕是要成五灵宗余孽了。到了现在,又有什么看不开的,能够多一个人修习,将来也多一分传承下去的可能。” 朱玄哑然无语,不知如何回应。余孽?这个词用到自己身上真是古怪。 难道是反派流主角?不过无论什么流派,总是要做好自己,却不用在意外像。 “我们还是赶紧先离开吧,不管这么说,还是安全第一。” 沈卓神色更是苦涩:“师兄,真人之能,你恐怕不清楚。真要是危险,应当亲自带我们离开才是。现在看来,天华真人纵使没有其他意图,只想了却因果,也不愿多加插手。此时此刻,我们总是安全的。” 话虽如此,两人休息片刻,也迅速离开了山洞。 第三十三章 旧事 第三十四章 进京 第三十五章 法成 第三十六章 施术 第三十七章 线索 京城,中央正是最为壮观的皇城,此时多了些清冷。皇城北面十里外,一片整齐的良田沃土,其中坐落着一座华丽的庄园。 沈忠明,当年乃是内府管家之一,深受信任。自从搬离皇城,虽然跟随主人离开,更是得赐主姓。可惜他不仅失去了权势,就连事情都少了许多。整个人清闲下来,反倒难受,只能在庄子里找找闲事。 十几年过去,不仅身体老了,精神似乎也老了。就更加不敢清闲下来,瞎忙乎着来消除那种衰老和失去活力死寂的感受。 今儿个干活,不知怎么忽然有了精神劲头,就想出门逛逛。庄子其实就在城内,不过有些偏僻。四周都是农户,也没什么乐子。 沈忠明打了招呼,坐着驴车,一路慢悠悠前行。 另一边,城郊庄园内,朱玄沈卓一一测算,选定一十二人把握了他们的动向。 沈卓本来并不打算打草惊蛇,甚至想过一个人伪装下人暗地接触打探消息。没想到朱玄已经能够施展无痕无迹,惑人心神之术,事已至此,两人立刻决定趁机调查。 可惜入梦之法太过危险,唯有真人更要近身才可使用。朱玄一边赞叹风雷五行、卜算推命等等法术之妙,一边又对不能神游、入梦大为遗憾。 为了以防万一,避免引起外人注意,朱玄亲自给沈卓演示了一番‘江湖把戏’,易容术。两人改头换面,成了两个瘦削的中年汉子,几乎完全看不出原本模样,让沈卓震惊不已。 此世太过注重术法,没有法术波动,这等妙招哪怕皇宫都能偷渡进去。 施展神行术,借风之力朱玄早已尝试过,而土所延伸出的术法却是第一次体验。踩着土地,似乎让人被动能够分辨落脚之地,不怕摔倒,还有一股反作用力让人行走更为轻松。 这比风好用多了,毕竟这地方的路况,简直不堪入目。就算施法轻身加速,再怎么小心把自己摔了都是常事。 两人既不骑马也不坐车,一路飞奔,整整小半个时辰。 一条小路旁,驴子一步一步晃荡走着,一旁路上汇入两个中年人。身穿麻布旧衣,缩着手似乎有些冷,黝黑的脸布满皱纹,低头往前走。直到驴车跟前,仿佛才发现有车,慢下脚步。 沈忠明瞥了眼不在意,这下等人他这几年也见得多了,驴子慢吞吞的,反倒比人走的快。这也很正常,但凡看他们面容,再看空空荡荡有些宽大的衣服,就知是穷苦人家。就那身旧衣服还指不定是谁的,专门进城穿的。 虽然天气算的暖和,可这些下等人挨饿受冻,有一顿没一顿,是绝不可走快的,可不能浪费了力气。这小路也不长,慢悠悠的也花不了什么时间。 沈忠明忽然觉得有些劳累,至于坐车为何还劳累,那上等人自然是这样。他看不到身后其中一人,笼着手缩在袖子里暗中掐诀。 这驴车也不是个板车,还是有厢子,只是觉得憋闷没往里坐。这时候觉得累了,往里靠了靠,闭目养神。 车后两人对视了一眼,小步靠近了些。 朱玄见此人几乎精气神溃散,不过五十多就像半只脚踏入棺材板一样,对他施法不要太过简单。 继续施法,给两人加持听力,那沈忠明呼吸声都清晰可闻。又传音沈卓: “我已经摄了他的心神,师弟有什么问题要问。” 沈卓低着头张嘴默念着什么,没有一点声音传出。 “十一年前,钦天监给了什么差事?”无形的声音不露一点动静悄然传入车厢内。 沈忠明似乎已经睡着,却又张嘴嘀咕着什么听不清的话。 “咱家分管府库,哪想摊上那摊子事情,招待上京的各路高人。” 沈卓耳朵微微一动,又默念道:“他们上京来什么事?” 沈忠明吧唧了下嘴巴:“还能什么事,也就那些事。太后不知听了什么谗言,皇上也信了,说要召奇人异士做法延续国运。” 沈卓大为震惊,因为他深知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各大宗门也不会同意,他们有自己的使命。 朱玄若有所思,要说三教九流入京破坏朝廷国运那太不可能,朝廷再怎么腐败也不会无视到这种程度。反倒是想要借此延续国运,外力不可持,出了差错,反而怪罪修行之人,才是正理。 “这不可能!”沈卓立刻反驳,回神意识到并非和人交流,但此话已经传给沈忠明。 沈忠明叹着气念叨着:“这事当然不可能!咱家也是读过书的人,历朝历代,哪有靠这续命的。还不是钦天监带着天师,说神州千古之危,他们都愿意开了这个例外,拯救黎民苍生。皇上也不信,不敢发这么荒唐的旨意。不想才下了一道口谕,这天下各路高手就急匆匆赶过来。这些高人平日里就顾自个儿隐修,除了天师其他人也就受封时来京露个面。千百年来,谁见过这场面,书上都没写的。皇上都吓了一跳,直呼前所未有,前所未有!” 沈卓沉默不言,朱玄见此,接过话说道:“这天师是天师道的?” 沈忠明还在叹气:“除了张天师还能是谁。” 朱玄又问:“你管府库,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沈忠明语调都高了好几分:“咱家管的是大内密库!那各路高人,来回不知道取了多少宝贝。那珠宝玉石,丝织珍品,奇木异石,纵使不准咱家记下来,也得过过手,能不清楚!” 大内密库并非皇家秘藏,也是内帑一般的府库,藏有各地贡品。真正的秘宝,乃是宗人府和皇帝亲自保管。但能够管理内库的,也是一等一的身份。沈卓对此比朱玄清楚的多,解释了两句,定了心神继续问道: “后来皇上退位,那些高人在做什么?” 沈忠明语气低沉了,像是失去了活力。这件事,是他人生最大的坎。 “那些高人说是要配合宗门一同行事,在祖脉皇陵布阵。咱家可不去那地方,在宫里听说,不知怎么全给皇陵陪葬了。皇上大发雷霆,丢下百官不再议事。那张天师黑着脸进宫,就剩尸体躺着出去了。没过几天,传谕咱家转运内库。咱家那几个府库都快空了,还搬什么?” 第三十八章 世事 第三十九章 迷雾 第四十章 现身 荥王府,隔着数条大街外有一座五层茶楼。 自朝廷完蛋之后,各种规矩越来越被视为腐朽残留,高楼也成为先进和优秀的代表。在淩海,洋人盖起了十几层高的大楼。京城规矩残留的多,这五层‘高楼’已是顶高的了。 茶楼中,此刻本是热闹非凡,众人谈天论地,讲述经纬之时,却各自默契的压低了声音。 “仙人!”“妖怪?”“唉,乱世啊...乱世...” ...... 各种嘀咕声不断,众人眼神更是惊疑不定。 所有人眼神飘忽向着门口,又赶紧转移开来。 那平日里素来高傲的掌柜,也微微弓着腰,言语间颇显低微之气。 面对之人,正是众人目光汇聚之处,乃是两个...道人? 看似道人,但又绝不像寻常道人模样。头戴鎏银嵌玉玄冠,插碧玉簪。墨黑长发顺滑批落,丝丝分明。身披青色纱衣,内着青玄法袍,样式看似复古却极为新颖。自上往下,金丝银线暗绣玄纹,流光闪烁。各处图案并不密集却又恰到好处,衬托着挺拔而又修长的身躯。 若是有现世人见了,必然眼熟。朱玄这一身正是结合影视游戏等作品,亲自指导制作而成的衣服。充斥着了仙道中人飘飘欲仙之气质,极尽华丽却又不繁杂。 由于制造和染色等技术不足,朱玄为此专门施法加持,又加上避尘、避水避火等,还特意组合出增亮增光效果,将收集制作法器的材料纷纷用上,才打造出这一身几乎自带特效的法袍。 再以易容术调整眉眼,将略显普通的面容转化为带着三分仙气,三分凌冽,俊美似非人的外貌。眼眸中玄功运转,风雷神光闪过。任何人与之对视,都不觉间如遭雷殛不得不避开。 五行五气流转,汇聚灵台。避开眼睛盯着朱玄,仿佛能够看到青黄赤白黑五色之光,在他身后轮转,一闪而过,似幻似真,如神如魔。 这茶楼背景深厚,掌柜的虽然礼敬客人,也仅是经商之道而已。茶楼来往着非富即贵,一层比一层‘高’。顶楼五层更是从不对外开放,非要‘预约’才可上去。 今天来了两位客人非要上去,下边人报上来,还以为又有什么不识趣的家伙。掌柜见多识广,可这回才一下楼,就被古怪的气氛所惊。之后瞧了不过一眼,更是大骇陷入恍惚,仿佛见到祭祀的神佛从图画中走下人间,心中震撼难以言表。 掌柜先是抱歉,又悄悄瞧了一眼,浑身一震,赶紧引着此人上楼,迷糊中完全忽略另一同行之人。 这一幕要从那一天说起,沈卓讲述了河阳王之事,本欲潜入王府,寻机打探。二人改装易服,于王府来回探查,将周围摸索清楚,却发现了奇怪的一幕。 来往王府之人,其中修行者,大多是江湖骗子之流。也就是会两手左道之术,连练师都算不上。两人蹲守好多日,才见着不过一位法师。 为此,沈卓将厚土印借与朱玄镇压己身,于王府外施法密观气运。 只见数十道不同的黑色气息笼罩着王府,死寂、诅咒、残念等等纠缠在一起无法分辨。道道微光于王府内升起,有守护、镇宅、驱邪、清净等之意,但效果微弱,更无法驱散黑气。 整个过程却无人发现,于是朱玄又感应王府内人之生气,也没有察觉到类似于天华真人那么强大的气息。 因此,朱玄提出了一个不同的计划。 演武场,朱玄聚风雷于一片薄薄的飞刀之上,对着三丈之外的稻草人轻轻甩出。一声闷响,没入其中。 沈卓上前一看,草人上厚重的盔甲被穿透,所加持的金光、金刚、风土重重护身秘法,一概被破。 “师兄这一秘技,与记载上已经大为不同,效果惊人,可惜消耗太大。”沈卓感叹道。 朱玄仔细查验草人,小李飞刀本就重意,经过改良更为神奇,况且雷法最善于破法,自然无往而不利。 笑着说道:“这是针对修行者特意开发,若是寻常人,无需这么复杂。” 说着想到一个问题,修行之人术法玄妙,为何没有用于战争之上。要知道,自古至今,任何技术发展,总是率先应用于战争。 “师弟,我曾听闻法不施于贵人,也有说兵将不受术法。河阳王曾经贵为郡王,如今手下还有数百人精锐保护...” 沈卓神色疑惑,这些事情上层中人皆知,师兄虽然说自己是‘孤儿’,或许另有隐情,他也不好过问。但这些常识,师兄似乎总是缺乏认识。 实在是朱玄的气质,易于常人,甚至那些王公贵族都比不上他。带着绝对的自信和骄傲,又没有贵族陈腐之气,待人礼貌不看出身。 沈卓越是与他相处,疑惑越多,若非重压在身无力他顾,早就忍不住好奇心询问。 一边心中思绪流转,另一边也不影响沈卓说话: “如果是贵人,气数汇聚,确实与常人不同。不过终究要看各人意志,若是意志坚定,气数能起到放大意志的作用抵抗术法。若是意志脆弱,那什么身份也不抵用。” 沈卓说着,忽然神色复杂,叹息道:“何况,什么贵人,我们的身份,又哪里比他们低了...” 朱玄愣了愣神,各宗派出世也好隐世也罢,终归只是门派,难道有什么特殊的身份? 沈卓没有注意朱玄的神色,继续说道:“至于兵将,他们气数相合,精锐者意志想通,如以‘杀意’联结意志。人多势众,自然破尽万法。到了数以万计的大战之中,杀意煞气连绵,纵使真人又能施展几分力量。哪怕借天地伟力呼风唤雨影响战争,自然有修行者应对。不过王府侍卫三百余人,不会时刻汇聚一起守卫河阳王,暗中潜入,总能找到机会。” 朱玄仔细理解话语中的含义,忽然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既然是因为人多,为什么不用修行者组建大军,岂不是无敌于天下?” 沈卓哑然而笑,说道:“修行之路何等艰难,困顿一生才是常态,师兄或许没有感受。” 又想了想道:“修行最是唯我,每个人的意志与法力都独一无二。历朝历代天下大灾,皆有组织罗天大蘸,施法祈雨。统合一两百修行之人意志,已经是极为艰难。领导者纵使天师真人,也常有因此毙亡。兵将可不需要考虑这些,将领只看统兵能力,统领几万人几十万人,岂是修行者能够做到的。” 说到这里,朱玄作为能够发挥出些许真人之力的法师,自然放弃潜入计划。两人商讨之后,决定光明正大的上门。 第四十一章 伪装 第四十二章 钓鱼 “此处观望皇城,果然清楚。看的不够真切,也足以见微知著。” 朱玄极为感慨,起身来到窗前负手而立,展望远方,岿然微叹。 “神州危矣...也不知这天下,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是我老了!” 沈卓早已随着朱玄起身,侍立一旁,木讷却语气诚恳的说道:“真人看着比我还年轻呢!” 朱玄斜过眼瞥了沈卓,淡然一笑。忽然似乎发现了什么,轻咦了一声,伸手指点问道:“那一处却是何人府邸?” 沈卓伸出脖子望了一眼,低声呐呐回道: “这...我极少来往这富贵之地,不清楚这些大人居所,还请真人恕罪!” “无妨。”朱玄飒然独立,平淡中带着几分凛然道,“做了什么孽!” 只说了一句,又陷入了沉默。 朱玄在窗前站了半刻钟:“这大沧,没什么值得看的了!” 回身离开,沈卓默默跟随在后。出了房间,朱玄旁若无人一路往下,守在门口的小二赶紧跟上,沈卓很好的扮演了一个木讷的小道,掏出金叶子付了款。两人沉默不言,来到门口。马车车夫一直等候着,二人上了车径直离开。 随后车夫驾车围绕皇城走了一圈,顺着大道离开。 朱玄于车厢内闭目打坐,忽然睁开眼说道: “师弟,他们来了,也太着急了!” 沈卓靠在门口好笑的看了眼师兄道:“果真如师兄所言,世人只看脸...” 若是换成沈卓的计划,外貌改换的再如何威严,恐怕也要走向毛遂自荐的道路。不是亲自上门,就是引导王府来往修行者引荐给河阳王。 哪想师兄‘奇思妙想’,给自己整上这一套,效果如此之佳。 两人原本计划直接回到那个京郊道观,守株待兔,等候几天,以观后效。没想到河阳王如此之急,半路便匆匆来截。 不过一会儿,就有人拦下马车,外面正是刚刚的掌柜,亲自前来。 沈卓推开门伸出头往外瞧了一眼,回身向里说道:“是茶楼掌柜。” 转回头问道:“掌柜有什么事吗?” 掌柜的讪讪一笑:“小道长有礼了,我家主人...请真人做客。” 朱玄听了这话有些疑惑,河阳王当年手握重权,又这么大年纪了,可谓老奸巨猾,怎么会如此行事。 按理来说,应当得了朱玄下榻住处,接下来是下拜帖邀请朱玄或者亲自前往。就算着急现在就想见他,也该找个正经的理由。 心中一动,掐指测算,灵觉渺渺。没想到这掌柜所谓的主人,是个年轻人。 掌柜的似乎也明白失了礼数,靠近了几步,正了神色道:“我家主人乃是信阳王世子,得见真人心生仰慕,特遣我来邀请真人,莅临茶楼一见。” 信阳王?朱玄得了信息,再一番测算,得知此人与河阳王之事也有关系。 沈卓神色微动,也不等朱玄示意直白的说道:“真人不见客,你请回吧。” “这...”掌柜也有些为难,如今各王府的名头,确实不如往日好使了。 幸好此时车内传出话来,不急不缓,平平淡淡带着几分空灵:“掌柜引我们上了五楼,也算坏了主人家规矩。既如此,见上一见倒也无妨。” 掌柜听此大喜,急忙行礼道谢。又坐上车夫一旁,引着前往茶楼而去。 茶楼门前,一身穿华服青年焦急的等待,见马车上的掌柜,神色大喜,又往前迎了几步。 车夫止住马车,掌柜急忙下车,小步跑向这青年,弯下腰汇报情况。 正是信阳王世子沈嘉祯,此时世子已经不是什么高大上的身份了。 如今军阀四起,自称将军大帅的,手中有兵也当的这个称呼,底下子孙自然也就少帅这么叫着。可要是兵败下台,退往租借当个寓公,看着以前的面子,也称呼声少帅,可就不怎么样了。 这世子,也就比下了台的大帅少帅好上几分。毕竟皇室留了几分情面,当年有权有势又为非作歹的都被皇帝砍了,这京城倒也还给各路王公几分面子。 沈嘉祯不过二十多,对于皇家的身份并没有特别深的感触。他父亲与河阳王交好,他称之为叔父,关系亲密。特别是河阳王家兄弟姐妹,更是一起玩耍。 河阳王十一年来,最初几年连年丧事不停,之后更是只余一女。 正是河阳王的小女儿沈嘉悦,年龄与他相仿,关系最为亲密。 本朝已经不重视公主郡主之类封号,但凡女儿家长大了,不会轻易夭折,各家往上报,几乎都能得赐郡主县主的封号。 沈嘉悦当年年幼,错过之后,也就没能得正统封号。不过朝廷都没了,区区封号又有什么意义呢。沈嘉祯不过是宠爱这位妹妹,对此有所遗憾。 莫看河阳王一家出了这么大的祸事,可如今一样是宗室之首,在外人看来低调,可实际上极为强硬。信阳王近年渐渐有些疏远,倒也没有制止沈嘉祯来往荥王府。 多年下来,沈嘉祯自然得了一些消息。不论是叔父家堂兄弟们以及几个侄子‘病逝’,还是沈嘉悦妹妹卧病之事,都与传说中‘邪术’脱不了关系。 要说朱玄伪装确实强大,在这个时代可谓新颖。传统神仙形象从凶神恶煞转变为或是白发苍苍或是威严或是慈悲,朱玄也算独树一帜,更是以返老还童这等模样吸引目光。 但外人也就看个乐子,稀奇一番。 此次却是沈嘉祯正巧从窗口见到了朱玄之模样,极为震惊,赶来茶楼之后又错过。年轻气盛,做事急躁,才匆匆命人邀请朱玄。 虽说远远见过一面已是震撼,当朱玄走出马车,出现在沈嘉祯眼前,还是令他失神。 沈嘉祯越是看,就越是觉得这才是神仙中人。那些老头子白发苍苍,眼窝凹陷,皱纹布满眼角额头。再怎么威严,也充斥着‘凡人气息’。特别是朱玄隐隐绽放的光华,简直就像真正的仙神临凡。 “世子?世子!”掌柜的悄悄提醒道。 沈嘉祯才从恍然中回神,早听掌柜汇报,这高人已是百年未踏足人世。不敢以那年少的面貌相轻,再度往前几步迎了上去。 第四十三章 上钩 此世虽有术法传承,但法术过于依赖精神,难以持久。除了京城城墙,高达十丈,威严深重。皇城依赖法阵,也不过九丈,已是震撼人心。 至于亭台楼阁,与平常古代却没有多少区别。九天茶楼总共五层,每层加了高度,也只有五丈高。三丈大约十米,和现世相比,不算什么。 朱玄曾经第一次穿越,被扬州城三十丈也——就是近百米高的城墙所震撼。若非穿越才是最大的不可思议,恐怕到现在都无法接受。 何谓飞鸟难渡! 抬头看,想象三十层高的楼,紧密的贴合在一起毫无缝隙,长达数十里,一眼望不到头。 何等的壮观! 可惜到了火器时代,城墙作用越来越低,未来用不了多久,就要消失在历史中。不知道是不是预料到了那一幕,才会发生这么多不符合规律的事情。 外国还未起兵入侵,内乱也不过是星火,大势未兴。 退位? 皇位宝座啊,就是个傀儡,也绝不可能自愿拱手让人。 沈嘉祯见朱玄上了楼,就对着窗外看个不停,有些尴尬。喝退小厮,亲自倒上顶尖的毛尖。 “真人请喝茶。” 朱玄回身看了沈嘉祯一眼,见他浑身一颤避开目光,暗中收敛了风雷真意。 淡淡的问了句:“世子所为何事?” 这?沈嘉祯愣住了,他们还没有开始交流,不应该先互通身份姓名,在闲聊两句吹捧两句。等到他按捺不住,主动向朱玄开口请求,才显得朱玄高人风范。 瞟了眼朱玄神异的外貌,心中一凛,起身鞠躬作揖,诚心诚意的说道: “冒昧相邀,还请真人恕罪!” 沈嘉祯定了定心神,这等奇人异士,行事不同寻常也是平常。不如实话实话,或许效果更佳。 “却有一事,想请真人相助。在下堂妹身染异症,疑受奸邪加害。叔父多年来寻访高人,也未有起色。今日得见真人,方知高人风貌。故冒昧打扰真人,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说着又鞠了一躬,态度可谓真诚。 见朱玄不可置否,沈嘉祯继续说道:“叔父见识广博,通达四方。真人入世而来,若是有什么琐事,也能帮得上一二。” 河阳王一大把年纪,还是他叔父,看来信阳王年纪更大了。这么大年纪,还有这么年轻的儿子,皇家果然不同凡响。 朱玄念头转过,没有继续沉默,眼神中带着几分凌冽:“我闭关多年,静极思动,本欲走访道友。不想这些年出了什么事,诸多道友皆不见踪影。听闻多年前各宗齐聚京师,方来一探究竟!” 毫无存在感的沈卓一直呆滞的站在一旁,听到这话眼神惊异之色闪过,暗中看了朱玄一眼。 ‘这和说好的计划不一样?’ ‘计划没有变化快,我看河阳王府要死绝了,不能再慢腾腾。’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现在!才发现。’ 于是沈卓不在言语,继续沉默下去。 “这真是太巧了!”沈嘉祯大喜,悄悄抬眼瞥过二人,见朱玄神色略有所动,又急忙道:“真人有所不知,当年延请诸位高人,正是叔父负责。真人不若一同前往,叔父若知此事,必然能帮上真人。” 这是哪来的小白?朱玄有些古怪,他仔细感应,沈嘉祯并没有欺骗隐瞒之意。 朱玄却不知道,不同层次传言不同。 当年之事,除了各宗真人,或许唯有皇帝本人一家清楚。 最大的传言,皇帝召奇人异士延续国运,最终高人们事败死于皇陵。也有诅咒外国,或是延命延寿之类的奇葩传言。要知道皇帝太后当初年轻健康着呢,现在也还好好的。 另外广为流传的一个传言,妖人干涉国运,败坏朝廷气运。乃是从各大豪门世家传出,流传民间,信的人也不少。 但在京城,前一个传言信的人更多。不论老百姓还是有识之士,都不觉得大沧当年出了什么大问题才覆灭。 更何况,区区方外修行之人,但凡读点书的人就知道,他们能延续什么国运,失败才是正常。至于断绝国运成功,那才是不可能的事情。 再者修行界自己找上门,之后出了事故,连带朝廷都一起完蛋了。各宗门覆灭也好,各地士绅追杀也罢,皇家也无能为力。 所以沈嘉祯真不觉得,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叔父一家如此惨烈,或许就是牵扯到国运之中遭到反噬,没看那么多高人都埋尸皇陵。 就连沈卓心中的猜测和想法,与朱玄也大为不同。 沈嘉祯之所以如此高兴,正是因为被朱玄‘外表’所震撼,深觉唯有这等高人,才能够救得了叔父和妹妹。 朱玄还没有骗到河阳王,就钓了一只小白鱼上钩,歪打正着,干脆就借此插手,免得转眼河阳王全家最后二口人就没了。 “一饮一啄,自有天定!” 朱玄遥遥远望,荥王府黑色气息被不断搅动,府内外皆有斗法的气息。 接着说道:“因缘至此,当要应在河阳王。既如此,便随世子走一趟。” 沈嘉祯松了口气笑道:“多谢真人!” 他并非真的小白,江湖骗子手段纷多,在叔父家见得多了。虽然相信自己的眼光,但根本在于有叔父家供奉作为底气。若朱玄只是的银样镴枪头,这一番折腾下来,自然要受到应有的教训。 沈嘉祯在前引路,朱玄迤迤然前行,旁若无人。二人之行举引得所有人瞩目,认识沈嘉祯的更是瞪大了眼睛,禁不住往朱玄身上瞟去。 上了车,沈嘉祯招呼几个仆从一声,竟然坐到朱玄马车上,礼貌的朝着身边的车夫招呼。 太阳西落,下午过了大半,阳光从窗户透进车厢内。 朱玄手指默默于嘴边竖起,不发声音轻嘘,用眼神安抚了沈卓。 随后又恢复了超然于淡漠的神色,掐临字诀,心神拔升,感应天地。五气于灵台疯狂涌动,冲向天地。勾连无穷元气,青黄赤白黑五色轮光,垂落于脑后。 取消气息遮掩,完成了进一步的伪装。但朱玄依靠的可不是这个,他还有最大的一个杀手锏。 朱玄早已暗暗探查了厚土印所隐藏的力量,大约明白其限度。 此刻将其与土之黄气勾连,进一步增强了五气循环。又开放自身气运,显露于外。头顶无形中喷涌一道清气,五色光混合环绕四周,如华盖般垂落。 若是常人,气运之中牵连无数,人生在世,牵扯何等之多。纵使高人真修,也唯有镇压己身气数将其隐藏,而无法消除。 然而朱玄完全开放气运,几乎一片清明。寥寥数道因果,也落在外围,不沾己身。 朱玄自从能够观察气运之后,就已经发现自身奇特之处。孤身一人降临此世,气运自然一片空白毫无因果。难怪当初天华真人见了,直呼异数变数,他或许误以为朱玄气数被掩盖。 如今若是再见,恐怕要当场吓出毛病。 朱玄显现出真人级数的力量,配合特意显露的气运。越是见识广博,越是看不明白,不敢妄动。 他也有一个有趣的猜测,想要验证! 第四十四章 河阳王 第四十五章 秦千波 第四十六章 无果 第四十七章 寻踪施法之人 第四十八章 成和道人 第四十九章 于德寿 第五十章 另一种说法 朱玄不动神色继续问道:“如此说来,各宗难道还未安好心不成?” 于德寿知道其中有前辈的道友,指不定甚至有后辈,急忙摇头: “不敢,您误会了!想必道友们是另有计划。老道后来才知,当年各宗先于龙虎山议事,又聚于泰山。泰山相聚,不为别的,必是要祭天!想来祭天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才有定了决议,往京师行事。” 说着,对大沧似乎完全没有忌讳,直言道: “大沧三百余年,早就腐朽不堪,各宗催发大沧最后的气运,想必是要为新朝开路。您也知道,大家多年来都这么干,只是没有这次这么酷烈。” 朱玄摇头,不以为然,反驳道:“区区大沧,算得了什么,焉能闹出这么大事!又何必惹得士绅大族追杀。” 于德寿听了,也是大为赞同:“正是这个道理,大沧也好,新朝也罢,凭什么让天下无数高人为之献身牺牲。老道当年可真吓一大跳!后来之事,更加看不懂了。前辈您也知道,那天下名门大派凭什么千百年传承不绝,还不是靠着地脉。那可是有责任的!各宗主动背弃山门,可谓失了根本。” 说着拍了拍手也显得极为疑惑:“不应该呀,不应该!弃了山门也就算了,可坏了责任,可不祸事了。士绅们,怎么能够放过他们!您说说,是不是,各宗是怎么想的?” 朱玄好不容易忍住没有开口,既然于德寿觉得他知道,那他就知道,绝不能开口问。既不能问那些宗门的责任,也不能问士绅为什么追杀。 这于德寿又反问到他头上,虽然大概率没想从朱玄得到答案,但总得说两句。 灵机一动,扯个皮说道:“既然为了天下苍生,皇家不算,朝廷不算,士绅也不算,只能是黎民百姓了!” 于德寿愕然,这黎民百姓,难不成指的泥腿子? 可似乎得了灵感,真相就在眼前,一时间恨不得挠头抓耳! 沉思了好一会儿,忽然喟然长叹,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说当年怎么看不懂他们行动,竟是有这等想法!前辈高瞻远瞩,一听就发现真相。唉!老道空活百年,事情摆在眼前,都没能想明白!” ? 朱玄更加无语,于德寿又明白什么了?怎么我又知道了? 想了想,试图引导问道:“他们如此行为,你怎么看?” 于德寿再叹:“就连成和这等人都明白,我等修行之辈,求道长生!各宗之志,只能说可悲可敬!” 说完带着某种期盼的眼神望着朱玄,充满了艳羡。 朱玄眼皮几乎跳起来,这才叫祸事,难道此人真的以为自个儿修炼到返老还童长生不老的境界了?不管他怎么想,既然不好意思开口,朱玄就当没看到。 转移话题继续发问道:“那皇朝沈家老祖,可有此事?” 于德寿笑了:“您有所不知,那沈家老祖的传言,乃是近年来传出来的。当年五灵宗土系一脉被沈氏吞并,皇室得了修行之法,也多给五灵宗供养。可大沧治世三百多年,早就不缺传承秘法了。后来两脉越来越疏远,大沧连供养都停了,情面早就淡了。若不是出了此事!这供奉院,不怕您笑话,老道畏死,这真人之辈独留老道一人,剩下都是不成器的,还不如秦小子。” 于德寿有些不屑的笑道:“如今得了真人提点,我才知道。皇上退位,可算是得罪了天下高人。供奉就剩几个苗子,不敢轻易往外招揽人,也招揽不到人。如今多年培养,也没有成效,还能怎么办!这传言,也不知是震慑外人,还是朝着老道而来的呢!” 你又知道了? 朱玄有些头疼,按理说各宗主动上门激发大沧最后气数,败坏朝廷,怎么皇帝退位反而倒得罪他们了? 以于德寿之言,天师道邀约天下高人议事,又往泰山祭天,得了什么信息,才去京师行大事。 泰山祭天?什么时候谁都能做这种事情了? 以于德寿的口气,各宗这么干似乎理所当然?各宗又肩负什么神秘的责任不成? 朱玄沉思片刻:“既然五灵宗与皇室疏离,这叛徒一事,又是如何?” 于德寿转眼朝着沈卓看去,摸了摸黑亮的胡子:“以老道来看不可能!但也不好说,终归是一家人。” “说得好!”成和道人大声呼喊,似乎非常解气:“只可恨这五灵宗死的太早!” 于德寿呵呵笑了,这小子不仅没见识,还没眼力,可不得衬托老道。于是恭维道: “前辈庇护五灵宗余脉,想来必有深意!” 说完心中一乐,又给前辈解疑,又给前辈表现的机会,老道这手段还是没有退步呀! 朱玄还不知道于德寿是在拍马屁,心里念头急转,一时想不到借口。 想到沈卓气运与自身相连,就算于德寿也别想看明白。陈天华不是扯什么气数反弹,干脆往沈卓身上扣: “天下各宗闹成这样,最后的气数在此,自然当得庇佑!” 于德寿听此,不由大惊,急忙盯着沈卓。 片刻之后,看的眼睛都酸了,只得大叹:“前辈慈悲!” 说着深深鞠了一躬,神态恭敬仿佛朱玄救了他似的。 成和道人这时候才反应过来,颤抖着手指向着沈卓:“你你你,五灵宗余孽!” 朱玄瞟了他一眼,没想到余孽这话第一次,是从这么一个看着向‘邪门歪道’模样的人嘴里说出来。 “放肆!”于德寿大怒,大喝一声:“我看你才是余孽!” 成和闭上了嘴,他似乎明白想岔了。不是五灵宗的事情,而是眼前这个少年的身份,凭什么让年过百岁的皇家供奉这么尊敬。 “前辈恕罪,小道长还请见谅,小道只是受仇恨蒙蔽,并无恶意。“ “无妨。” “于真人,小道在此斗胆问一句,您既然知道当年各宗所谓何事,可否说上一说,好让我知道找谁报仇雪恨!” 好助攻!朱玄遏制激动,装作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