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上位的第一天 鎏瓦红墙的紫玉殿内,风一散,轻盈的床幔随之而起,暗香浮沉。 容颜绝色的小姑娘身披轻纱,睁大一双美眸,凝目注视着眼前这幅引人遐想的光景,直恨不得把拳头塞进嘴里以示震惊。 她她她?她在做梦吗这是? 小姑娘揪着衣袖默默地想,她林灼灼好歹也称的上是一介言情小说家,心知梦境有时确是会带来些灵感不假,可就算是做梦,也没必要搞得如此真切吧? 思及此,林灼灼定了定心神,深吸一口气,狠下心轻轻掐了自己一把,嘶~她表情扭曲无声道,好疼! 不是梦?难不成她穿越了? 要真是穿越的话,按照当前的画面来看,一般的情节就是—— 月黑风高夜,醉酒男子不省人事,三两位美人面含激动,小心翼翼地,爬床?! 林灼灼浑身一抖,“啧”了一声,自知没那个能耐三女共侍一夫。 正思衬着不若直接开溜?却不想,塌上那位紫衣的姐姐躺下去之后,竟还笑靥如花地朝她招了招手! 意,意思是要她别怂,一起上? 林灼灼难以置信地咽了口口水。 就在她抬起手疑惑地指向自己时,这才察觉到,自己白嫩可爱的一只脚爪子已经在犯罪的边缘来回试探。 甚至早就不要命地踩上了床沿! 她心虚地一动,然而变故就在此刻发生! 塌上,俊美绝伦的男子睫毛微颤,看得林灼灼心中一惊,还未来得及收回她的咸猪脚,那人便幽幽睁开了双眼。 随即,林灼灼脑海里一大片土拨鼠尖叫。 巧也是正巧,她惊骇的眼神正好与那男子对视上。 仅仅一晃神的功夫,男子拧眉,显然是洁癖发作,手法快到林灼灼还未看清楚,他身旁的两位美人便香消玉殒。 而林灼灼凭借男子方才醒来看到自己时狠辣的目光,以及当下两位美人魂断床塌的状况,心下不由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她该不会是,穿书了吧! 就是那本,害她熬了一整夜才看完的脑残文,《冷王独宠绝色杀手妃》?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脑残,为何要看?林灼灼还真能讲出个所以然来。 答案自然是,为了给她新开的穿书逆袭文打基础、做准备喽。 俗话说得好,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要写出一篇质量不错的反玛丽苏套路文,必定需要作者深入地去了解玛丽苏。 不仅如此,还要在玛丽苏文中找出读者的槽点,然后一招击破,趁虚而入。 可惜呐,诗和远方不常有,人生更多的还是眼前的苟且! 这才刚接受完玛丽苏脑残文的毒害,得,现在搞得更美妙,直接给她整现实化了。 冷王独宠绝色杀手妃,只这名字听着,就教人感觉很冷,很杀手有木有哇。 林灼灼心肝颤了几颤,脑海中万千思虑也只是一闪而过,反观眼下这位战王殿下,他是真会要人命的呀! 林灼灼尴尬地对着王爷他老人家笑笑,企图博取一点点的怜悯。 但,冷王毕竟是冷王,又岂会心慈手软,轻易地崩了人设? 于是电光火闪之间,诸长矜罪恶的魔爪就要攥上林灼灼脆弱的玉颈。 “王爷!”这时,出于强烈的求生欲,林灼灼不得不挣扎着狡辩一番:“其实奴家出现在这里,与那两位姐姐的目的是不同的!” 然而塌上风华绝代的男子根本不需要解释,他不屑地挑眉,动作稍微放缓,却依旧没有停下,黝黑的眸子盛了一团捉摸不透的戾色。 眼看小命不保,林灼灼情急之下快速喊出一个名字:“楚唳!” 果然,不出她所料,诸长矜在听到林灼灼喊了这名字之后,顿时不动了。 半晌,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安全了的时候,却听男人轻嗤一声,手掌慢慢抚上林灼灼的细颈,她甚至能感受到此人指缝间粗粝的厚茧。 “楚唳?”诸长矜突然掐着林灼灼的脸,缓缓施力,拉她到自己面前,慢条斯理道:“说吧,你的目的。” 林灼灼:“……”宁这样撅着我的嘴,是生怕我说出话来吗? 这一刻,她突然就不那么恐惧了。 大不了一死了之。说不准死了之后,她便不必待在这个万恶的封建社会,几秒后又是一条好汉。 难道一边码字一边打游戏它不香吗? 林灼灼瞟了眼诸长矜的手,然后直直地与他对视一番,接着再瞅一下这厮的手…… 这般反复暗示了数遍,对方终于良心发现,主动退一步松了些力道。 “其实,奴家自小在道观长大,生来便拥有占卜未来的天赋。这次是卜算出王爷您将有大灾,才混入王府给您提个醒的。” 她眼瞅着冰块脸似乎不太相信的模样,便高深莫测地一声叹息,继续说道:“方才奴家说的楚唳,便是您这一灾难的幕后主使者。” 闻言,诸长矜突然笑了,本是矜贵清冷的一张冰块脸,笑起来却凤眼细长,自带一种教人不敢直视的压迫感。 “敢骗本王,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吗?”他阴森森地开口。 林灼灼连忙点头,“奴家知道,奴家不敢的。您是高高在上的战王殿下,奴家怎敢诓骗您呢,是吧?” 怎敢诓骗他?呵,世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诸长矜永远记得,曾经便有那么一个女子,口口声声说爱极了他。 他信了,可结果呢?却在征战凯旋后,才得知她当年贪恋权势,早已入宫做了贵妃。 从那以后,他便对妄想攀龙附凤的女人厌恶至极! 诸长矜阴沉着脸,声线凉薄地问:“你既说楚唳会害我,那你可知,我二人是何关系?” “您,”林灼灼落地还不足三秒的心一下子又悬空起来,磕磕巴巴地答:“您将他视为兄弟,可他心里……” 呜呜呜~她不敢说,万一把这尊杀神惹恼了怎么办? “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下去?”诸长矜的语调慢悠悠的,可林灼灼愣是从他漫不经心的神态里感觉出一丝杀意。 别怂,林灼灼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想了想,于是委婉道:“您,还记得温缈缈吗?” 诸长矜轻微拧眉,对她支支吾吾转移话题表现得十分不耐,并且盯着林灼灼的眼神如同看向白痴。 “你是傻子?本王府上侧妃,温太傅之女,本王又岂会不记得?” 林灼灼扯了扯嘴角,不气,不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她假笑着继续说:“可您的侧妃一年前病逝了,对吗?” 她直言:“堂堂战王侧妃,竟因小小的风寒病逝,不管这是不是您的责任,旁人都会认定是您的问题。” “您与当朝太傅分属两派,他的女儿死在您的后殿,大臣们表面不说,只怕心里认定了您是故意为之。况且,楚唳喜欢温缈缈,你是知晓的吧?” 诸长矜审视的目光死死盯住她,没多久,林灼灼便听到窗外风声簌簌,而面前的男人终于放下了掐着她美丽脸蛋的手。 “王爷,我若没猜错的话,您两日前在玉符阁遭人暗算,胸口受了一剑,近几日不便饮酒,可就在今日傍晚。” 林灼灼巧笑嫣然,“您的好兄弟楚唳明知您有伤在身,还偏偏拉您痛饮,谈什么恣意快活,今朝有酒今朝醉,是吧?” 诸长矜心中讶然,狭长的眸子氤氲了明明灭灭的雾色,他低声问:“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就知他会对自己的身份起疑,但林灼灼好歹也是个思路清奇的沙雕网文作家,又岂会被他一问问得便想不出对策来? 她顿了下,充分演绎出戏精本质,低调地笑笑,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娓娓道来。 “事到如今,我也不便再瞒您。其实,我是上天派来祝你一臂之力的天外仙子。怎样,被如此光环庇护,感动不感动?” 诸长矜听了,忍不住满脸黑线,面无表情道:“敢动。”我谢谢您嘞,仙子。 这厮的回答甚得林灼灼的心,既然如此,她也就不再拘束,摆了摆手道:“王爷不必多礼,出来混的大家都是朋友,总该互帮互助,您说是吧?” “我说不是。”诸长矜很快翻脸,舒适地又躺了回去,支起脑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来,“既然是上天派来助我的,那你便该时刻谨记自己的使命。” 他好生不要脸道:“你说你是天外仙子,总该会点法术的吧?来,给本王表演一个。” 啊呸!林灼灼简直要气炸了,听听,听听这厮说的,这叫人话吗? 书上不是说,古人对神仙都是万分尊重的么,那为何他诸长矜可以如此天秀? “但凡看过一点话本的人,都该知道神仙下凡,是不能乱用法术的好吗?没文化,真可怕。”林灼灼心中鄙视道。 “哦,”诸长矜似笑非笑,拖长了语调,“那你的意思就是,你除了会糊弄人,什么本事都没有。至于身份,本王还是不知真假,杀了应也无妨?” 杀了?这可使不得。林灼灼赶紧补救,“其实本仙女下凡之前,曾苦练过上万年的绝世武功,这便给你露一手。” 第二章上位的第二天 诸长矜悠然自得地点点头,几息间又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姿势,以便欣赏林仙子口中的“露一手”。 林灼灼深呼吸,悠悠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在打出太极拳第一式的那一刻,她无比庆幸自己大学期间没有荒废时间。 而是兢兢业业,跟随体育老师体悟太极的精妙,才有了眼下实力不够,花样来凑的保命招式。 最后的收式,林灼灼上前一步,故作姿态地朝诸长矜抱拳,“承让了。” 不得不说,能被李嬷嬷选中的清伶,无一不是体态轻盈,身段妩媚,国色天香。 林灼灼所占的这具身体更是其中翘楚,端的是纯净天成的自然美,尤其一双微微下垂的无辜眼眸,只消往那里一站,便能惹无数人疼惜。 诸长矜看着,却只觉得这样一副好皮囊,做出她自称什么“太极拳”的动作,倒十分显得憨憨傻傻,有趣的紧。 可是,“就你这奇奇怪怪的招数,能胜敌?”他自是嗤之以鼻的。 底盘不稳,动作虚浮,就这也配说是苦练上万年?当他诸长矜是个三岁娃娃呢? 林灼灼佯装愤怒,大有江湖中人维护自己门派的风范道:“你一介凡夫俗子懂什么?这套拳法柔而不软,待我再练几番,用来以柔克刚,正正好。” 诸长矜懒得与她计较这些,他感兴趣的其实是,这个应是只足及笄年岁的小丫头,她……真的可以预知未来? 那么,他就必须要好好考虑一下,有关楚唳之事了。 他很早便察觉到,朝堂上除了太傅是坚定的保皇党,处处与他作对之外,还涌现出一股新的势力。 尤其近几月来,这股势力总在暗中破坏他的计划,教人防不胜防之外,徒增烦躁。 诸长矜来来回回瞥了林灼灼好几眼,心中思量着,也非是怕了他们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 反而他本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但若真是楚唳所为,那便须仔细准备,来一场反目成仇的较量了。 想到这里,诸长矜心底划过淡淡的自嘲。 只为一个相识不足两年的女人,楚唳便恨不得他死么? 当初楚唳作为他的伴读入宫,他们十七年的兄弟情义,是否早在两年前温缈缈被父皇赐婚于他时,便已消散殆尽了。 他就想问一句,值得么。 若楚唳真那么喜欢,当时大可提早知会他一声,如此便是顶着受罚的风险,他也定会亲自去求父皇收回旨意。 可,事已至此,诸长矜唇角弯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也并非良善多情之辈,旁人负他三分,他定要还十分回去! 于是林灼灼在这正值炎夏的夜晚,夹杂着熏热的气流从窗外缓缓而至,她被这风一吹,不仅没暖和,反倒打了个寒颤。 主要是前方这尊大佬,也不晓得是怎么个情况,竟源源不断地散发着冷气。 林灼灼穿得薄了点,再者,两位惨死的美人姐姐都被冰块脸扔在她脚边,她就算不去看,心里也止不住嗖嗖的害怕啊—— 她轻咳一声,道:“那个啥,王爷若无他事相问,奴家便先行告退,明日再聊,告辞。” 谁知才刚后退一步,冰山脸竟不紧不慢地追问:“就只为了诉一番衷肠,你便要跟她们一起爬本王的床?” 来了来了,这个要命的问题还是来了! 林灼灼捂住胸口痛苦地皱眉,忍辱负重道:“说出来您可能不信,奴家打从娘胎里出来,便患上了这时灵时不灵的,夜游症……” 诸长矜听罢竟微微一笑,敛目把玩着指间的扳指,眼神随意一瞄,高位者的气势便扑面而来。 林灼灼顶着压力,悄咪咪抬首乜他一眼,然后立马低下头怂之又怂,这个死冰块脸好端端的笑什么,生怕别人不晓得他笑起来凉嗖嗖的吓人吗? “奴,奴家告退。”她真心建议王爷他老人家莫要再这般皮笑肉不笑了,一不小心教旁人看见了,真的有损形象,丑不忍睹啊。 她腹诽一阵,想走,诸长矜却偏不如她的愿,“站住。” 林灼灼暗地里握起了拳头,咬牙切齿地转回身来恭敬道:“王爷还有何吩咐?” 诸长矜一派泰然自若,言简意赅道:“你的名字。” 要不是清楚眼前之人的属性,林灼灼还得以为他那一腔未有半点波折的语气,是在同自己探讨某知名动画导演的著作了。 要她说,这世上哪有什么冰山面瘫脸,诚然是懒癌发作罢了,冷酷无情都是借口!装模作样的,平白惹那些闺阁女子趋之若鹜。 但这些吐槽的话她是万万不敢宣之于口的,林灼灼清清嗓音,也学他简短道:“林灼灼。” “噢。”男人对此毫无感念,只沉吟一刻:“出去之后喊人过来,把尸体打扫一下,明早过来伺候。” 我……我可以微笑面对生活,不管生活是不是要扼断我的喉咙。林灼灼努力平息一下不该有的暴躁情绪。 对,她是仙女,仙女是不会生气的。 自我催眠一息后,林灼灼释然,温柔地笑说:“好的王爷,奴家这便去喊人。” 她观诸长矜破天荒地没有回声,当即便求之不得,马不停蹄地拍屁股走人。 轻手轻脚合上房门后,林灼灼转身暗自发誓—— 等过段时间寻了好时机,她便一走了之!就让这位难伺候的大爷腹背受敌,与不知何时才会出现的杀手女主相爱相杀去吧,哼。 殿外正值夜深人静,守门的侍卫大哥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凝眸远眺墨色云幕上挂的那一弯月牙,正天马行空地幻想着天外仙宫与莺燕美人。 哪成想,不经意地垂首间,他竟远远瞥见一位绝色少女眉目攒笑,娉婷袅袅自白玉壁除而来。 月辉如雾似烟笼罩在她周身,战王殿下的正阳殿向来一派磅礴威严,此刻教人恍然一瞥,却衬得凡尘中那少女飘然若仙。 九天玄女也不莫如是。 于疏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滞和震惊。 他兀地又回过神来,肃然直立,拧着眉冷声问:“你是何人?” 前些日子离京在外,这才几日没回王府,王爷他老人家便铁树开花了?于疏不动声色地扫她一眼,暗衬着,难道这位是王爷的新宠? 回府的这三个时辰也未曾听说过。 林灼灼闻声一僵,她方才分明已将演戏的天赋发挥到了极致。 无论是仙子的慈悲柔和,还是少女的灵动婉约,搭上原身美丽的皮囊,应该足够惊心动魄了,吧? 那为何这冰块脸的侍卫还是如此凶悍?语气半分也不温柔,都不带恍一下神,捧个场沉于她美色的吗! 看来这场即兴表演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也成吧,林灼灼挫败地叹口气,只好躬身向着于疏老实交代:“奴家是王爷新任的,呃,侍妾?” 恕她胆大,侍妾总比侍女来的好,怎么说也算是半个主子不是。 于疏继续面无表情地追问:“那你不好生服侍王爷,这时出来作甚?” 这个问题问得好,林灼灼眼珠子一转故意逗他,暧昧地冲小侍卫眨眨眼,“王爷他对我无甚兴趣,命我出去之前,还特意吩咐我唤个俊俏郎君进去。” 说罢,林灼灼不去看他的反应,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边走她边笑,不愧是写书成名的,这短短一两句话,便成功将冰块脸的英武形象破坏了。 简直天纵英才! 而被她一派胡言乱语忽悠了的于疏待在原地,瞬间就凌乱了。 另一边,林灼灼照着原主的记忆,慢悠悠走回了三位清伶所居的随风居。 简单洗漱之后,她躺在塌上辗转反侧,总也生不出半点睡意。 罢了,林灼灼轻哼,便又坐起身,下榻找了纸笔过来,费尽心思搜索着脑海里有关男主还未遇见女主前的遭遇。 当今陛下是男主长兄,名诸续元。 先帝一生无嫡子,诸续元是皇长子,因而被立为储君。他为人多疑且善妒,大有昏君的征兆。 太傅赵忠权是皇帝一派,自诸续元上位以来没少打压战王,也就是原书男主诸长矜的势力。 但近几年诸长矜愈发锋芒毕露,朝中也有不少人善于观察,发现诸长矜隐隐有取皇位而代之的念头,出于几番考虑,已开始逐渐向他靠拢。 林灼灼眯着眼睛,中指一下一下敲在笺纸上,心中快速思量,突然抓住一个关键点! 当今贵妃夙临仙! 书里,诸长矜本是一个冷傲的皇子,但在前恋人夙临仙的背叛下,一夜间痛恨所有接近自己的女人。 而这位贵妃可厉害着呢,她不似别的白莲花那样战五渣,反而是个黑心莲,在男主与皇帝之间左右逢源,既帮着男主对付皇帝,也帮着皇帝对付男主。 说到底,她是看诸长矜强大起来,害怕失去所拥有的的一切,因此给自己留一手,这也就导致了原书中女主各种被陷害,被男主误会。 况且,夙临仙可不是简简单单一个贵妃,她身后还有庞大的神秘组织,以及朝中奸臣、左相大人夙华是她的父亲。 第三章上位的第三天 第四章上位的第四天 林灼灼掏出一张纸,走到诸长矜面前说:“大体都在这上面了。” 诸长矜伸手接过,他神色慵懒地打开,眼神却在看到第一行便凝重而冰冷起来。 看到最后,林灼灼觉着,这厮恐怕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这个想法升起来的下一刻,诸长矜果然怒极了般攥着那张无辜的笺纸,一掌拍在桌案上,震得砚盘也错了错位。 他眼眶猩红,目光像是要撕裂一切的野兽一般凶狠,一字一顿地问:“你知道?” 林灼灼早就料到他会是这一副神色,但是料到不比真的看到,纵然有些在意料之中,但她还是怂了。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世间也没有后悔药,林灼灼生怕自己说错话,于是每说一句都要在心里斟酌一番,设想一下如果自己是他,会作何反应。 “王爷不必惊怒,我说过,我能探得未来,定也可知晓过去。” 她拿出自己表演巅峰时的状态,强作镇定地说:“我对您的过往没有探究的兴趣,我只是把我知道的都写了下来,仅此而已。” 诸长矜垂下眸子,轻轻一笑,却笑得有些病态,波涛翻涌的心水在她淡然的言辞中回归平静。 林灼灼写下那段话的时候就猜,他不会仅仅因为这个而弄死自己,虽说这相当于揭人伤疤,可这些也都是事实不是吗? 如果一味活在过去的痛苦中,还不如不活着,相信身为男主的诸长矜,不是一个畏惧伤口的懦夫。 这边诸长矜定睛翻阅了一遍纸上所有的消息,对于这个女人昨晚说的话有了点相信,但也不可全信。 至于林灼灼说的什么神仙之类,他自然也是不信的,鬼神皆是世人臆想出的虚幻之物,不管她是如何得知这些事,总之此事绝没有那么简单。 林灼灼这边心惊胆战着,就见诸长矜终于肯正眼看自己道:“那你便说说,本王该如何应对?” 是关于进宫的事了。 诸长矜今日一大早确实就已收到了请柬,还是由那个女人亲笔提的字。诸续元的生辰,请谁写帖不好,偏要请她? 这个问题林灼灼昨晚就想好要怎么回答了,她不卑不亢地说:“既然他们想要联合起来对您不利,您假意受着便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抬头与诸长矜对视,意味深远道:“现在的局面是,他们在明,您在暗。什么时候该收网,收就是了。” 诸长矜昨天就发现了,这个女人与其他人最不同的就是,她敢大胆地直视自己,甚至敢在他这里说一些旁人不敢说的话。 不知是勇气可嘉呢,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具体呢?” 林灼灼听他穷追不舍地问,觉得这厮是在考验自己,所以她不再有之前的随意,而是格外认真道:“这个好办。” “贵妃想拉拢您,陛下想让您嫉妒,让您不好过。”她突然笑了,笑得像只狡猾的小狐狸,“那您不妨寻个女伴,让他们的目的达不成,自个生闷气去。” 听了她的话,诸长矜幽深狭长的眼眸注视着林灼灼,“那你说,本王该选谁?” 林灼灼一愣,没料到他竟然连这个也要问她,可是看他的眼神,莫不是以为这个主意是在为她自己而铺垫吧? 开什么玩笑?她像是那种会主动加入修罗场的傻子吗? “这个您随意啊,什么名门闺秀什么小家碧玉,都可以的。” 许久,诸长矜垂下眼帘,语气淡淡:“行了,你退下吧。人选我已经定好了,三日后你随我去即可。” 末了,他又扫了眼林灼灼的发型,满眼嫌弃地补充了句:“打扮得像样点。” “……是。”我好心好意帮你,你却以恶相报!躺着也中枪的林灼灼生无可恋了。 没天理啊!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露出惊惑的表情,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这世上怎么会有诸长矜这种老奸巨猾压榨下属的狗男人?! 林灼灼以四十五度角含泪望天,她慢踏踏地跨过书房门槛,后脚还未落地,便听守在门外的于疏冷不丁喊了声:“林姨娘!” “……”林灼灼向前走着,尽管不认路,却依旧决心保持自己最后的倔强。 她自顾自悲伤了那么一时半刻,反过头来却忽然又查觉到,小侍卫口中的称呼似乎有些熟悉? 林灼灼倒了回去,冷酷简洁地问:“叫我?” 于疏一瞅这架势,心道坏了。 主子定是无意间惹得林姨娘不欢喜了。 嗐,多大人了,竟连哄个小姑娘开心都不会!再这般下去,于疏都要怀疑王爷他老人家是否早已暗中剃度为僧,看破红尘想要孤独终生了。 于疏先把方才想说的要事放到了一旁,一本正经地对林灼灼发誓:“林姨娘,我家王爷他性子冷是冷了点,年纪也是一大把,可他最大的优点便是会疼人。” “譬如他往常都会在今日放我们这些下人半天的假,让我们有时间……” “于统领,”这厢说着说着,书房内便不合时宜地传出一道声线来,打断了于疏严肃的话题。 于疏一僵,屏住呼吸,就听会疼人的战王大人极其清淡地飘来一句:“好巧,今日你没的假期可过了。” 林灼灼:哈哈哈立誓一时爽,打脸火葬场! 于统领复杂地盯着林灼灼,神色归于一片沉寂:我是谁我在哪儿发生了什么? 半晌,于疏微微作一揖,沉默不语地转身进了书房去。 林灼灼满脸的幸灾乐祸,装作很是为他忧愁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无声地对于疏说了句“自求多福”之后,便摇摇脑袋,大摇大摆地独自走了。 小于同志如此一搅和,林灼灼瞬间就心理平衡了,只要那冰块脸不仅仅是压榨她一人,便甚好。 哎嗨,天苍苍野茫茫,不想睡觉想去浪。 林灼灼踱步似的拐出抄手游廊,方还掩在雾中的晨曦变得愈发浓了,切在王府房顶的琉璃索瓦上,折射出的光影在不远处林灼灼眼前一闪而过。 她摆出个拥抱的姿势,深吸一口气。 瞧这空气给新鲜的,啧啧。 此刻,天青云淡,惠风和畅。 宜——作、精。 * 于疏静立于案前,视线垂落在地面上,公事公办的语气询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上首的诸长矜拖着懒散的语调,恹恹地开口:“方才不是与那林灼灼相谈甚欢吗?怎的,到本王跟前倒装起正经人了?” 于统领很镇定地解释:“属下只是以为林姨娘可以解您的心病。” 说罢,他单膝下地,认真道:“王爷,明晚便是月圆之夜了。” 月圆之夜。 诸长矜捏了捏眉心,容色疲倦,剑眉星目,分明该是世间最温柔清隽的性格,却生生变得阴晴不定,暴戾沉郁。 默了默,一袭精贵描金墨衣的战王冷声反问:“我却不知那女人何时变成了王府的姨娘?” 这厢于疏却觉得他家王爷是在生闷气,眼下也不好拆他的台,便顺着主子的话一概回是。 诸长矜一顿,想起宫里的那位,心烦意乱之下挥了挥衣袖:“你亲自去调查一下林姨……林灼灼的身世,切记不可声张。” “是。”于疏沉声应道。 “让管家安排些人手给她,缺什么补什么。三日后的宫宴,本王要林灼灼艳压群芳,不说是最端庄娴雅的那个,但,必须是最美的。懂?” 话毕,诸长矜深深地瞥了于疏一眼。 第五章慈祥奶娘,在线助攻 第六章帮我脱掉衣服 “殿下,您日夜操劳,老奴看在眼里痛在心中,如今却是连几块糕都不乐意吃,老奴,老奴辜负了太妃娘娘的叮嘱,老奴不配活在这世上……” 言语间,李嬷嬷作势就要往一边的柱子上撞去。 林灼灼连忙去拦,诸长矜也坐不住了,站起来妥协道:“奶娘说得这是什么话,本王吃还不行?” 李嬷嬷一喜,变脸似的快慰:“殿下晓得爱护自个儿的身子,老子便是死也值了。” 三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诸长矜愣是吃完了一整碟的桃花酥才堪堪停下,嘴里甜的腻味,他端起一同呈上来的茶杯,只想冲一冲口中的味道。 却不想入口一股子倒牙的酸意,卡在喉间不上不下,一时不察便呛了住。 看好戏上瘾的林灼灼“哎呀”一声,小步上前紧张地问:“王爷是不是喝的太快了些,若是喜欢,只管吩咐奴家一声即可,怎么如此急切呢。” 诸长矜额上隐隐现了青筋,他敢确定,这货必是借奶娘的戏,故意给自己吃喝这些歹毒的东西! 对上诸长矜看死人一般的目光,林灼灼也不带怕的挑眉回视,清丽的嗓音娇得滴出水来:“王爷真坏,再这样盯着奴家,奴家都要害羞了呢。” 她缓缓对着冰块脸露出猖狂的笑。 诸长矜目无表情地凝视几秒,点了点头,“好。” 他也笑,“今晚来正阳殿,侍、寝。” 最后两字,诸长矜直直盯着林灼灼,一字一顿地说了出来。林灼灼知道自己的病,他想看看,这货是真不怕惹怒他,还是装的一副胆量大。 奈何他左看右看,林灼灼始终都保持淡定,甚至在她镇定自若的同时,眼神还往四下瞟了瞟,随后压低声线凑到他面前小声叮嘱:“记得留门。” 一愣,他突然垂下眼,许是想到了什么,眉眼染上淡淡的厌倦,“都出去吧,本王忙。”诸长矜摩挲着指上的扳戒,心中忽然生出一种荒谬感—— 他最近还真是闲得慌,好端端的,与一个小丫头片子过不去作甚。 分明从那人的背叛伊始,他就已经下定决心不再理会任何接近自己的女人,不是吗? - 夜将至。 林灼灼踌躇着在正阳殿门前绕圈,手抬起又放下,一旁的于疏满脸黑线,憋不住地说:“林姨娘,您已经绕了三十个来回,殿下今夜虽……但他,他是不会伤害您的。” 月圆之时,王爷身边必须有人看守,既然他点名要林姨娘陪着,那就说明,他会事先控制好自己,不会真的对林姨娘做什么。 “嗐,”闻言,林灼灼瞄了于疏一眼,而后目光沉痛地解释:“小于啊,你不懂~”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太懂,关于诸长矜的这一身病。 说是疯病吧,他也不会乱杀人。 反正林灼灼只模糊的记得,这病发作起来,一开始身体冷如冰窖,随之而来的便是火烧般的滚烫,不似一般的情毒,单单的男欢|女爱是解决不了的。 还必须是原女主才可以! 而原书女主凌渡,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异世逍遥快活,做人家的金牌杀手赚大钱呢。 “林姨娘?” 见她迟迟不动,于疏好心提醒道:“王爷说了,您这次若是再迟到,之后的每顿饭莫说肉,连菜叶子都绝不会出现丁点。” 听了这话,林灼灼果断地推门而入,动作流畅一气呵成,看得门外小于嘴角直抽。 林灼灼进来之后也就收了心,一步步试探着向内殿挪去,“王爷?” 塌前挂着一帘闷色纱帐,与那夜她见到的不太一样,林灼灼定睛一瞧,四周居然没人? 但不久她便想起来,冰块脸此时若是在了才不对劲呢。月圆之夜,他一般都是整晚将自己关在密室里,生怕出来伤着人。 林灼灼朝着密室走去的脚步一顿,所以说她到底要不要去密室呢? 这个念头刚在心底升起不足两秒,林灼灼就想到于统领面带微笑说的那句“迟到不给饭吃”。 淦! 在吃饭面前,什么都是浮云! 心一横,林灼灼视死如归,继续前行。 看书时还对此充满期待,只觉得这病可以做为男女主之间的一种情趣。 可等她亲眼见到诸长矜没有解毒时期的模样,见他靠在椅上冷到微颤,林灼灼有那么一瞬间是心疼的。 也怪她心太软,旁人半点伤痛她都见不得,没有条件,就想着创造条件去帮助别人。嗯,这是病,得治。 为了不在失去理智的时候伤害看管自己的人,诸长矜一早便将自己锁在石柱上,铁链碰撞发出的稀碎声音似是一把钢刀,不带一声招呼就劈在了林灼灼幼小的心灵。 这令她本就心痛的情绪更加雪上加霜。 诸长矜察觉到有人来,抬眸,眼神透着空空的沉寂。 “过来,”他艰难地开口,声音略微颤抖,闭上眼往后靠了靠,似乎林灼灼的到来令他感到了安心,“帮我脱掉衣服。” 第七章差点贞节不保 什么玩意儿? 是她幻听了? 林灼灼拧着脸,许久后“啊”了一声。 诸长矜品了品,也觉得这句话可能对她一个姑娘家来说有点冲击,竟一时忘了,她不是那些平时照顾自己起居的属下。 他深吸一口气,眉眼间的冷霜更甚,“过来,脱|衣服。”今夜的症状带了些古怪,往日都是掐着时间点发作的,这回却提前了。 以至于他还没来得及吩咐什么,就被逼着连忙赶来密室。 林灼灼呆滞了几秒,眼神突然变得逐渐幽深。 诸长矜盯着这货,浑身冰寒之余,他还要努力牵出旁的心思,去看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迈动那双尊贵的腿脚。 若是三秒后来不了,就别怪他明日翻脸不认…… “王爷放心,奴家会轻些!”林灼灼倒像是听到了他的一番心思,一惊,三步两步走到他跟前,徒手开始撕衣服。 “……”诸长矜体内寒症发作的劲头本来已经快要过去,所以他才开口让这货给自己脱掉外衣。 谁知一感觉到林灼灼的靠近,他体内即将压抑过去的寒潮居然蠢蠢欲动,再次翻滚起来。 忽略掉这货口中那句令人想歪的话,诸长矜看着她笨拙的动作,眼神渐渐带了不耐,“罢了。” 他大半神思都留在抵制这周而复始的寒症上,只能分出一丁点的心神留给身边的人。 “抱着我。” 寒潮最猛烈的时候,他仅剩的一点理智消失前,嘴唇沾上了白霜,林灼灼听见他无意识地轻喃:“好冷。” 林灼灼:我怀疑你在卖惨,但是我没有证据。 稍加考虑,她还是认命地松开扒拉他衣服的手,而后叹一口气,面色复杂地脱下自己的外衣裹在他身上。 送佛送到西,她这样想着,连带着也将人揽在怀里。 诸长矜迷蒙间,只觉得有一团温热将自己包裹住,他轻轻地抗拒了下,发现那团温暖并没有消失,这才心安理得地接受。 等身体缓和过去,林灼灼身上的衣物已经被诸长矜揪得七零八落。 她退开,却又被一把抓住,林灼灼皱眉,一抬眼,却与他炙|热的眼神对视上。 林灼灼立即双手挡在胸前。 “你你你,你可别对我有什么不轨的想法啊,你的官配不是我,你现在就算跟我嗯嗯……了也不会好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 她这一头说得条条是理,然而现在面对的是已经失去理智的诸长矜,他才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体内一阵热浪翻滚,干脆将人一把压在自己怀里。 林灼灼一个不察,跌坐在他腿上,一怔,当即便使出浑身解数去推搡他。 可是男人与女人的力量相较泾渭分明,诸长矜稍稍用力,干涩的唇|瓣已经吻上|了她! 林灼灼慌了。 这可是她……这具身体的初吻啊啊—— 居然就这样随随便便让狗男人啃了!? 林灼灼一路抗拒,却被这霸道的吻亲得大脑一片空白,“诸长……狗男……” 诸长矜此刻只觉得,怀中女人的滋味如此美好,他一手掐着她的纤纤细腰,一手按住后颈不容她退却,继而一步步试探,一点点纠缠。 这具身体实在是敏感,林灼灼就摁着被亲了这么一会儿,现在已经腿软得不行了。 她恨! 但这还不是最教人恼羞成怒的。 更可恨的是,诸长矜初尝美味,眼下手也开始不老实,已经不仅仅满足于亲吻,反而扬臂缓缓向上游移。 就在他大掌触碰到她胸口的那一刻,也不知道从哪里涌上一股力量,林灼灼眼神一暗,抬手朝男人的颈边砍去。 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丝顾虑,欲念缠身的战王殿下就这样一顿,昏迷了过去~ 草!差点贞节不保! 林灼灼一把推开他,用手在自己小脸两侧扇了扇风,试图让双颊可疑的红晕散去。 “狗男人,记住你了!” 因为这场激烈的吻,她脸上还是一副要哭不哭媚眼如丝的模样,叫人看去还不定会令人遐想。 林灼灼擦了擦嘴,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整理好衣裳。 看着他不省人事的样子,她气哄哄地踹了两脚——诚然,没敢用力,紧接着她眼睛一转,报复的计谋浮上心头。 - 待诸长矜醒来,一眼就看见于疏于大统领一副憋着笑的样子,歪歪扭扭站在自己面前。 他肩有些酸痛,想起一些残留的记忆,眼眸不自觉闪烁了一下。 缓了缓神,这才慢慢站起身来,风轻云淡说了句:“别以为你长得丑,本王就不敢送你上倌楼。” 于疏:“!!!” 宁这是赤|条条的威胁! 他哭喊:“属下该死!” 第八章就这? 第九章三六五度无死角虐哭绿茶 第10章谁准你走了 第11章论直女的杀伤力 山间夜里的虫鸣蛙叫声荡在夜色里,让整个院子显得更为安静。 于疏不敢疏忽,坚挺地守在诸长矜的门口,生怕像刚刚一样,趁他不在的空当,被刺客钻了空子! 守了一会儿,见暗卫还没有动静,他就忍不住想听听“墙角”。 毕竟林姨娘,啊不,林侧妃半夜没睡,是专门跑过来提醒王爷注意安全的。 于疏心道,不管林侧妃究竟是不是仙子,现在在他于疏心里,那妥妥必须是仙子! 而王爷也一定在安慰害怕的林侧妃。 看来王府开枝散叶计划有着落了! 只是,他怎么听了一会儿,怎么里面好像也没什么动静啊?! 屋内,林灼灼撑不住瞌睡,坐在椅子上如小鸡啄米般,小脑袋不住的点点点。 诸长矜见林灼灼快要趴在桌子上了,精致的眉眼挑了挑,忍住自己略微抽搐的嘴角,然后慵懒开口。 “看来,你的脑袋,在你的脖子上,还真是累的不轻呢。”这一开口,直接将就要与庄周下棋的林灼灼给生生拉回了人间现实。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冰块脸究竟为什么还能如此毒舌? 林灼灼立马清醒,抬头眯起笑眼,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多谢王爷关心,小脑袋说它想安生地顶在脖子上,就不劳王爷费心了。” 说完,连皮笑都省了,嘴角瞬间拉了下来。 诸长矜听罢,嘴角扯出一个颇具玩味的笑,沉吟片刻开口,“那你说,是你小脑袋说话算话呢,还是,本王说话算话?” 他的声音里有股乖张的狠厉,像是在开玩笑,可那股来自高位者天生的压迫,却让林灼灼感到剧烈的不适。 一时之间,林灼灼竟想不出什么话来回他,也不想回他。 这厮虽是笑着,嘴里却说着不当人的话,实在让人背脊发凉。 尤其是窗外还时不时的飘进来一阵黏腻的风,让人如同至于冷风口的油桶之中,冷汗不断,却都黏在了肌肤与衣物之间。 这下,房间重归寂静,烛火明明灭灭的闪着,偶尔爆出一两声灯芯燃开的声音。 门外,于疏见暗卫回来了,急忙站好,收起听墙角的耳朵,向房内禀报。 “王爷,查到了。” 诸长矜轻抬狭长凤眸,懒懒说道,“进来吧。” 林灼灼也打起精神,端起茶杯,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继而揉了揉自己的小脸。 诸长矜不满地蹙了蹙眉头,瞪她一眼,林灼灼正好抬头与他四目相对,然后反应过来什么,看了看床上的人,又看了看手里的茶杯。 呕吼,完蛋,用了他的东西…… 不过诸长矜倒没有深究的意思,只是嫌弃的移开了视线,接过暗卫递来的东西。 “王爷,那人牙里藏了毒,没有抓住活口,这个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还请王爷过目。” 诸长矜接过东西,挥了挥宽大的衣袍,让暗卫退下。 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细细摩挲着手里的东西。 复而,他又勾了勾手,让林灼灼过来,后者立马小跑到床边。 “看样子,是个令牌,不如让人去查查是哪里的东西?”林灼灼没见过这个东西,但她凭借着多年的影视经验和写文经验,大约看出来,这应该就是传说中可以发号施令的令牌。 “不用查了,本王知道这是什么。”诸长矜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周身隐隐散发着一股戾气,握着令牌的手指渐渐收紧,指骨微微发白。 林灼灼小心开口询问,“那王爷可有什么想法?”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令牌,不过心里却隐隐猜到了什么。 “哼,陛下的意思,让本王有什么想法?他都动用龙卫了,果然是看得起本王。” 诸长矜冷笑道,目光直直的盯着手里的令牌,准确来说,这是宫牌,皇家宫殿独有的宫牌,历朝历代皇帝都会有这个东西。 这个宫牌可以指挥命令龙卫,龙卫就是皇帝身边的专有刺客,保皇,杀人两不误。 林灼灼却觉得不该这么武断,毕竟很多小说和电视剧里的套路是,有人故意用类似信物一类的东西来骗人耳目。 “王爷,会不会有人拿着这个宫牌冒充皇上?想借机引起乱子?”不是她阴谋论,只是多想一步,想的深一点,总比事后诸葛亮要好。 “呵,你太高看皇帝了。他胸无点墨,行事向来如此,既然我们已经闹掰,他又何必遮一掩二?” 诸长矜可太了解他那个生性多疑、自大狂傲的兄长了。 这样的“明杀”,比遮遮掩掩的“暗杀”更让诸续元有成就感、满足感。 毕竟,就算你知道这是宫牌又怎么样?是龙卫又怎样?你奈我何? 林灼灼被诸长矜的言语噎得说不出话,果然是亲兄弟,就是对彼此了如指掌啊! 不知是林灼灼的幻觉还是什么,她总感觉诸长矜隐隐约约的有点难过,眼神凌厉中又有一些……伤感,他在伤心吗? 是因为身在皇家,兄弟不睦而不高兴吗? “行了,回你的房间吧,本王要歇下了。”诸长矜一扫眼里的情绪,又恢复以前那种冷傲的模样。 林灼灼忙不迭的应下,屁颠屁颠的出了房间。 话说,于疏还在想象自家王爷安慰林侧妃的画面呢,房门突然就开了,脑子里的画面一激灵。 于疏凝眸一看,竟然是林侧妃,心里不解。 “林侧妃,您要回房了吗?”说着,于疏还一脸的惋惜不舍,林灼灼被他弄懵了。 “那不然呢?留这儿跟你一起在门口给王爷守夜吗?”林灼灼一句话打破了于疏所有的幻想,没有过多停留,直直回了自己的房间睡觉。 小于一人在门口神伤。 第二日一早,诸长矜洗漱完毕,寺院服侍的人也送来晨斋。 诸长矜啖了一口白粥,觉得口味较以往略微有些发苦,但也是苦后回甘,味道仍是清淡的,所以他还是将所有斋饭吃完了。 小时候母妃教育过他,寺院的斋饭是佛祖的恩赐,不可浪费一粥一饭。 林灼灼很早就醒了,寺院里僧人早课的声音让人清醒,醒来后,她眼瞧着时辰尚早,就在寺院里转了转。 因昨天下雨的缘故,空气十分潮湿,到处都是雨后草木混合的气息,大早上的,着实让人神清气爽。 寺院的卧房后面还有一青石铺成的小路,蜿蜒的攀缘上了山上,树影婆娑中,隐约可以看见青烟弥漫,红绳飘飘。 林灼灼福至心灵,想着应是寺院专门设给香客求好彩头的地方,便寻着青石小路上去了。 果不其然,在半山处,修筑着一个小巧的神殿。 神殿外有一方铜鼎,里面插着几柱香火,还在袅袅生烟。 神殿旁有一棵极大的树,约么两人合抱才能围住,盘根错节,枝条渐渐垂下来,离地面极近,像是一把伞。 这上面有很多红色的飘绳,想来都是香客祈福挂上去的。 诸长矜看时辰不早,着于疏准备妥当,预备回王府,只是等他出了寺院门后,发现少了点什么。 林灼灼去哪里了? 送诸长矜出来的主持提醒,“殿下,那位女施主早起往山上神树去了,想来应是去求福袋了。” 听此,诸长矜压下心里的不悦,先行到马车上等林灼灼出来。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还不见林灼灼的身影,诸长矜等的不耐,剑眉紧蹙,面色愈来愈差,差遣于疏回去催促一下。 于疏正预备去,林灼灼倒从寺院门口出来了,兴冲冲地跑到马车旁边,将手里的一个墨色福袋递给诸长矜。 “喏,王爷,这是我在山上求的福袋,据说可以保人平安呢。”林灼灼纤细白腻的手腕伸到诸长矜面前。 诸长矜看着跑来的林灼灼,眉头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地舒展开来,忽然,心里头好像又没那么不悦了。 于疏又一次高兴地在心里放起了烟花。 同时,他也替王爷感到欣喜,这么些年了,终于又多了一个事事惦念王爷,知人冷暖的可心人儿了! 诸长矜没有接,心里忽的一动,一股莫名的情感在心口,痒痒的,他只是看着林灼灼,冷峻的眉眼认真地盯着她,仿佛要看出个洞来。 林灼灼被他看的有些不明所以,害怕是诸长矜不满自己让他等了太长时间了,于是认真解释道—— “奴家只是看这福袋寓意好,做得好看,就求了……王爷你看,这福袋上描金的福字多好看!” 福袋是用墨色打底,以金色丝线勾勒福字,看着确实低调奢华有内涵,但是她没发现,自己每说一句,诸长矜的脸色就沉一分。 说着,林灼灼又从怀里掏出另一个递给身旁的于疏。 “喏,于统领,这是给你的,我求了好几个呢,收下吧收下吧!” 于疏苦着脸,眼见情况不对,率先认错:“属下该死!”得,这下王爷铁定又又又要生气了。 论直女的杀伤力有多大? 诸长矜冷笑一声,福袋没看第二眼,直接掉头就走,方才他心底升起的那丝期待就当是喂了狗! 第12章一嘴怼在她额上 在经历了一阵安静的可怕的尴尬之后,眼看诸长矜已经上了马车,林灼灼摸摸鼻尖,只好麻溜的跟了上去。 “冰块脸就是一活祖宗!” 林灼灼在心里默默吐槽,又不是没有给他福袋,怎么他比女孩子还要难哄呢!? 于疏看着冷冰冰的王爷和不痛不痒的林侧妃上车,心中暗自祈祷着,希望林侧妃没事。 本来他以为自家王爷已经够不让人省心了,来了个林侧妃,原以为是个上道的,谁知道,林侧妃虎起来,和自家王爷一样致命,难搞。 这下,车厢里两个心里不痛快的人,横在他们之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起来,车厢里,只剩下马蹄哒哒,铜铃叮叮的声音。 林灼灼现在已经心如止水了,坐在车上安静的吃着糕点,一幅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诸长矜嫌弃地瞥了一眼林灼灼,吃完一块儿又一块儿,大有不把这些糕点全吃完,就不罢休的气势。 看着她的模样,他就不由自主又想起之前林灼灼一手一个福袋,一个给他,一个给于疏的场景。 他原本以为!那是林灼灼特意为他一人求的,哪里有于疏什么事情? 却哪里想的到! “前世你是饿死的?”诸长矜幽幽开口,语气中是满满的嫌弃,还有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怨气。 林灼灼表示,我要是回你一个字儿我就是小狗。 于是,诸长矜就看到了以下的场景。 林灼灼美眸挑衅似地看了一眼诸长矜,无言,然后端起了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依旧无言。 哼,她林灼灼就是要用行动告诉冰块脸,她才不是就知道吃,她分明还会喝! 诸长矜面无表情地盯着她,这货居然又用了他的杯子! 而且,她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一幅“我用了就用了,你奈我何”的样子。 其实林灼灼喝完发现是诸长矜的杯子之后,手都微微发抖了。 只是,既然已经立好了人设,她就要强硬一点!淡定的喝完,淡定的擦嘴,淡定的把头扭到一边去。 这样,如果诸长矜忍不住掐自己脖子时,自己可以没那么慌张。 嗯,真是卑微。 诸长矜见她还把头扭过一旁不去看他,当时心里就升起了火气,他坐直了身子,非得给她掰扯清楚男女有别这件事。 多少年了,诸长矜还没受过这样幼稚的气。 只是连他自己都没发现,随着林灼灼到他身边的日子一天天增多,他面对这个丫头跳脱的脾性时,也不经意地选择了一次次放纵宽容。 “林灼灼,你知道男女有别吗?你是女子,你知道……” 诸长矜话还没说完,马车一个剧烈的颠簸,让本就没坐实的战王大人,直接向前倒去。 林灼灼也被这一颠给颠的咯噔一下,弹离了座位,于是两人就直直地撞了个满怀。 好死不死,好巧不巧! 林灼灼因为害怕,牢牢的揪住了诸长矜的领口,而诸长矜则是因为没有稳住身子,直接一个没收住,把嘴怼到了林灼灼额头上面。 林灼灼:“?!” 诸长矜:“!?” 当诸长矜和林灼灼意识到彼此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们的身体还紧紧地贴在一起。 林灼灼瞳孔地震。 说时迟那时快,她一把就把诸长矜推了出去,额间软糯的触感似乎还有余温,让人心跳加速,为了摆脱这种感觉,林灼灼赶紧擦了擦额头被碰到的地方。 诸长矜看着着急忙慌擦额头的林灼灼,清贵的面容在此刻渐渐扭曲,狭长的凤眸沉郁地看向林灼灼。 多少人想爬上他的床都没机会,她居然还嫌弃自己不小心碰到了她?!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于疏拉停了马车,面色警觉,向车内禀报。 “王爷,咱们被埋伏了。” 方才的颠簸就是因为一只羽箭射进了马车轮子里。 于疏握着缰绳的手慢慢松开,摸上了马车底部的一柄长剑,机警的看向四周。 马车后,尾随的暗卫也拿出兵器,整装待发。 诸长矜眼神凌厉,腔内发出一声轻蔑的哼声,这群苍蝇还没完没了了! 隐在暗处的刺客见没有诸长矜的身影,并没有急着冲出来,于是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林灼灼心里打鼓。 妈耶,出了一次王府,遇到两次刺杀,原来这就是跟随男主的日常生活吗? 这也太惨了吧。 第13章不符合蠢皇帝的作风 第14章就很气 第15章触发新的剧情 第16章公开!王府第一个! 第17章狗男人就是得晾晾 第18章路遇劫匪,不过劫得却是王爷 第19章勉为其难保护你一下 第20章上位的第二十天 第21章上位的第二十一天 火急火燎赶回来的林灼灼一刻也没有停歇,直接飞奔到正院。 只是,预想中浑身冰凉的诸长矜并没有出现。 相反,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好端端的、冷得正常的战王殿下。 而此时的他,正因为林灼灼的破门而入,神情严肃且复杂地坐在书桌后,拧眉望来。 “长得那么矮,小短腿儿跑起来倒是挺快。” 诸长矜一开口,还是那股熟悉的气息。 林灼灼捏了捏拳头,觉得自己白担心一场。 “王爷,您还活着……啊呸,您还热乎着?”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惊了。 “……” 诸长矜心想,是不是自己最近对她太和颜悦色,导致这丫头越发的没大没小。 他笑得令人心底发毛,道:“本王建议你,出门往右转。” 在林灼灼困惑的视线里,战王殿下漫不经心地接着说:“晏封虽然脑子也不大好使,但是修一修你的脑子,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林灼灼被这话一激,下意识抬手,啪一下放在诸长矜的额头上。 不冷也不烫。 她拿眼睛觑他,“王爷,今日是月圆之夜,您还是先管好您自个儿吧……” 闻言,诸长矜扬起眉梢。 “晏封为本王制了药,可以暂时压制毒病的发作,虽说有些副作用,但也不碍事。” 他说罢,缓缓扯了扯嘴角,目光不经意在她收回的小手上绕了一圈。 “你——很想让本王发病?”他问。 “……我没有!” 林灼灼愣了一下,瞪起一双铜铃眼,“我只是觉得,您未免……有些太,太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了。” 这皇位真的就那么重要?重要到连命也可以不要?林灼灼始终想不通。 她话里话外的关怀,诸长矜接收到了。 嘴角勾起一丝细微的弧度,语气莫名柔和下来:“你若是听话些,本王也不至于日日如此。” 他是想表达,他并没有凶她,她也用不着这么紧张,方才的反问也是他发自内心的疑惑,仅此而已。 林灼灼却傻眼了。 讲真,最近的诸长矜真得太太太奇怪了! 只是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诸长矜便又端坐在椅上,拿起一道密函递到林灼灼眼前。 “看看。” 林灼灼伸手接过,眉头逐渐拧了起来。 是于疏的信。 “本王前几日让于疏去城郊查探情况,这是他刚传回来的。” 这次的灵州动荡,远比他们最初想的要更为复杂。 “王爷,”林灼灼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最终沉声道:“单单是城郊宋庄的村民全部死光这件事,其中必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蹊跷。” 诸长矜抛来一个“傻子都知道”的眼神,默了默,开口:“灵州除了赤练山反贼暴动,令百姓惶惶之外,并无任何旁的异常。” 甚至是正常到诡异。 “倒像是——” 林灼灼眼睛一亮,接着他的话说道:“倒像是有人在故意用反贼的暴乱来遮掩什么。” 这样一想,林灼灼突然想起来! “王爷,我记起来了!离州根本没有什么动荡,这一切都是楚唳在自导自演!” 反贼是假的,霍乱是假的,想要趁机搞死诸长矜才是真的! 即将被搞惨的诸长矜一怔,目光微沉。 林灼灼接着说:“楚唳与皇帝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其实,皇帝知道灵州的动荡与楚唳有关。” 他们俩还谋划着将诸长矜套过来,引他进入事先布置好的陷阱里,然后万箭穿心,一绝后患! “王爷,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既然得知了他们的计划,不如提前占据先机。 诸长矜却摇了摇头,表示:“这事先不要告诉别人。” 他眼神暗沉,自言自语般道:“差不多,该用真实身份,去趟灵州府了。” “好吧。”林灼灼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听您的便是。” 又是这种语气。 诸长矜不喜欢。 他拧了拧眉,低声道:“最近不要乱出门,你一个姑娘家,一个人在外面,长得又这么……不是很丑,脖子上顶着那坨东西也不是很管用,万一被人拐走怎么吗?” 林灼灼:可闭上您那不懂事的唇部吧! 就在她霍霍磨刀的时候,面前的男人突然出声,来了一句:“有句话,本王憋在心里很久了。” 心脏猛地一跳,林灼灼微微张大嘴巴。 他这句话说得,就很让人产生误会有没有! 就在林灼灼战战兢兢的时候,诸长矜脸色蓦地一沉,“本王在你身上闻到了野男人的味道。” “你是不是去逛花楼了!” “你怎么知道?!”林灼灼一惊,嘴巴不受大脑控制地就说出了口。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后果便是,诸长矜扭脸训责了小妹诸幼灵一顿,连带着对宅子里的一花一木都看不顺眼。 夜临。 正院门外,林灼灼在叹了第一百零一次气之后,终于下定决心。 她不去正院睡了! 她就是怂了! 就在她掉头要走的那一刻,突然从脑后伸过来一只手,唰地一下把们推了开。 两人对望了一眼,林灼灼没忍住,干巴巴地笑问:“回来了?” 被提问的那人冷峻地一言不发,抬脚进了门。 自打他知道自己去了倌楼听小曲儿最后,神色就一直是阴沉沉的。 林灼灼忐忑极了,生怕他给自己小鞋穿。 谁料一进屋,刚往矮塌上一坐,主床上一直在虎视眈眈盯着她的诸长矜便眉心一皱,兀地起身,三步化作两步地走来。 “王,王爷?您做什么?”林灼灼瑟瑟地往后退。 诸长矜不耐,一把捞起她,抱着就往外走。 林灼灼欲哭无泪,揪着他衣领一片担惊受怕之后,才缓缓回过神来——冰块脸这是把她带到隔壁小浴室了? 小浴室的光线有些不太亮堂,空间也小,满眼望去,只有一个略大的浴桶,一下子便将这里的面积给占光了。 门口有一道屏风。 诸长矜抱着她直接越过屏风,手一撒,扔在了浴桶中。 桶里全是他辛辛苦苦命人准备的花瓣水,一滴也不能浪费,好好祛祛她身上野男人的味儿! 林灼灼挣扎起来,“王爷!您就算……觉着我身上带了倌楼味儿,也不必这样粗鲁吧?!您一声令下,我不就自个儿来了吗?” 搞得她都要吓懵了。 诸长矜不为所动,命令道:“洗。” 想了想,他加了个量词:“十遍。” 抱不抱她倒是无所谓,主要是怕她洗的次数太少,蒙混过关,某王爷如是想到。 “您不走,我怎么洗!” 林灼灼悲愤。 诸长矜一动不动,颇有光明正大看她洗澡的架势,“本王盯着你洗。” 末了,他又不耐地催促:“快点。”他还等着休息呢。 林灼灼深思了一下,觉得战王殿下他一定是下意识把自己当成男下属了,所以才半分扭捏都没有,张口闭口要看自己洗澡。 一个纯情老男人而已,怂什么?她穿比基尼的时候,这货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玩泥巴呢! 想通了之后,林灼灼也不闹了,在水中慢条斯理地解衣带—— 美人泡在水中,轻纱制成的衣决飘飘欲升,眼波缭绕,一颦一笑都是惊心动魄的诱惑。 诸长矜突然待不下去了。 但是不知为何,他的双腿似乎灌了千斤重的铅,抬不动,走不了。 他别过脸去,不期然露出泛粉的耳尖,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往浴桶处飘。 林灼灼会心一笑,都这样了,还不肯出去? 她转过身去,将满背的白嫩皮肤显露出来,而后微微一歪首,含笑魅声问:“王爷,奴家的肚兜解不开了,您帮奴家解一下,好不好?” 好不好?自然是……好。 诸长矜浑身一僵,随后便腿脚不受控制地向着她走去,只是一双憋红了的眼中,似乎氤氲着不为人知的暗色。 他指尖触碰到林灼灼光滑背部的一瞬间,突然像是醒过神来般,眉心向下微敛,胡乱去拽她绑在背后的那根红线。 拽到一半,却如何都下不去手了,额上的青筋跳了跳,忽而哑着声线道:“你先自己洗,本王还有事。” 说罢,便在林灼灼戏谑的注视中逃也似的夺门而出。 独留林灼灼趴在浴桶边大笑不止。 …… 待她“乖乖”洗完十遍之后,回到正屋,眸中的笑意还残存了一半。 将珠帘撩起,林灼灼一如平常往窗边的矮塌走去。 在这间屋子里,她与王爷可谓井水不犯河水,大床是王爷他老人家的所有物,而这小小的矮塌则是留给她这可怜虫睡的。 不过她也没想过要与冰块脸同床共枕就是了。 只是,林灼灼一边擦着长发,没等走到矮塌边,一抬眼,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她可怜的小床,就这样一分两半,十分凄惨地塌了! 矮塌塌了,塌塌了,塌了,了! 林灼灼小碎步凑上前去。 早就站在旁边一语不发、如老狗般沉稳的诸长矜张了张嘴,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林灼灼反应过来,怒目而视:“王爷!就算我戏弄了您,您也不必,不必这样搞我吧!” “行,不让我睡是吧,我去找小殿下……再不济,我找于疏找晏封,都比跟你一屋强。” 言语中,她一把将擦头的湿布摔到诸长矜脸上,气冲冲地往外走。 有没有天理呐,不就是去听了一小阵儿曲子吗,有必要这样来霍霍她吗? 走到一半,裹在身上的睡袍突然一紧。 林灼灼目光带着火气,扭脸往后看去。 ……冰块脸拉住了她的腰带。 不仅如此,他还理所当然地解释:“本王不是故意的。” 本王是有意的。 当时不知道他脑子里哪根筋一抽……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林灼灼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这时,诸长矜还有句话闷在心底很久,此刻暗搓搓地冒了出来:“不若,本王的床,分你一半?” 第22章上位的第二十二天 “按理男子在自己心爱之人面前,不说如狼似虎,便是偷个香也是该常有的吧?” “那他有在您面前动过情吗?” 林灼灼一句句提问。 随之,夙贵妃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她与长矜产生情义的那三年里,他望向自己的眼眸中,确实是半点欲念都没有…… 纯粹到仿佛她只是一个需要处处疼爱的妹妹…… 林灼灼见她神色松动,粲然一笑,又轻飘飘地补上一刀;“说起来,我侍奉殿下也才短短不过数日,这些个日夜以来,殿下皆与我缠绵床榻日夜不休。” “真是好生烦恼呢。”林灼灼满是忧愁。 “……”夙贵妃突然想掐死这个小贱人。 接下来的一大半时间里,林灼灼充分发挥自己开车小能手的特长,以及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精神,兴致冲冲对夙贵妃讲了讲她与冰块脸的缠绵过程。 直到她手舞足蹈一不小心撞了小夙一把。 几乎是下意识地,夙贵妃当即推搡了回去,林灼灼被她推地一愣,看了眼四周。 很好,狗男人与狗皇帝双狗合璧,狗王即将抵达战场。 夙贵妃随着她的视线望去,自然也看见了两人的身影,她心神一动,就要装被推|进湖里。 谁知林灼灼这个小贱人力气大得出奇,牢牢将她拉了住。 等诸长矜与诸续元走到了假山拐角时,林灼灼将夙贵妃用力一扯,在一阵惊呼中,掉下水的却是她林灼灼! 夙贵妃保持着被她拉到一半又中途停住的动作,脑海中一片空白,等下! 方才看见战王与陛下一道前来的时候,好像有个声音一直在她耳边说:跳湖、跳湖、跳湖…… 她被林灼灼那贱人算计了! …… 诸长矜箭步冲来,连眼风都没丢给夙贵妃一个,径直跳入湖中。 林灼灼装作不会游水的样子胡乱扑腾两下,还没开始凄惨地叫喊,就被诸长矜拦腰抱着救回了小亭里。 皇帝诸续元站在夙贵妃的面前,面色阴沉,抬脚就要往她肩上踹。 堂堂贵妃,成日里勾心斗角迫害人命也就算了,今日居然还撞在了他的面前,又是让诸长矜看了个正着! 要他一国之君的脸面往那里搁! “陛下且慢——” 林灼灼话音落地的那一刻,皇帝的脚已经将夙贵妃踹倒在地。 林灼灼咳嗽了几声,眼尾咳得粉红,本就惹人怜惜的绝色皮相更添一副娇怯,“陛下便饶了贵妃娘娘这一次吧。” “娘娘只是说了一句后悔嫁入宫里,妾身不过是想宽慰她几句罢了。” 她眼神扑闪扑闪的,像一只无辜的小兔子,软糯的声线带点鼻音:“许是今日的风太大了,妾身又身无二两肉的,一不小心便失足落了水……” “真的不怪贵妃娘娘的!”林灼灼内心憋笑,天知道她是耗费了多大力气才说出的这几句话来。 “你这个贱人!你胡说!”夙贵妃捂着肩膀,泪眼模糊,语气却不怎么友好。 林灼灼浑身一颤。 第23章上位的第二十三章 “哎呀,贵妃娘娘凶我,她这样,我好害怕~” 这个女人真是…… 诸长矜沉下脸,一把将林灼灼摁在怀里,堵住她的嘴巴。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向夙贵妃,而是对着皇帝神色淡淡道:“陛下,贱内体弱多病,本王先带她回去诊一诊,接下来的正宴便不到场了。” 皇帝没吭声,盯了诸长矜怀里的林灼灼许久,突然放声大笑:“皇弟从哪里得来的美人儿,真是有趣,不如将她送与朕,朕另赠你一座别院,怎样?” 侍妾换宅子? 林灼灼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地抬头,可怜巴巴地与诸长矜对视了一眼。 她宁可被狗男人压榨,也不要被送进宫里献给狗皇帝玩弄啊! 冰块脸要是敢答应,她……她就立马黑化! 诸长矜听了皇帝的话,压着林灼灼后颈的指尖紧了紧,随即一把将她抱起,无动于衷道:“她生性莽撞,留在王府便好。” 跪在地上的夙贵妃本来就被那一脚给踹懵圈了,心里头憋着一股被戏耍污蔑的憋屈,此刻见诸长矜真的一眼都没看自己就要走,不由急了。 “王爷!”她声音哀怨地控诉:“林氏不过是个贱妾,你为了她,便要如此惹怒陛下么!” 走出没多远的诸长矜脚步一顿,在夙临仙期待的目光中,头也没回,冷冷道:“她不是贱妾,她是本王的侧妃。” 一直到出了行宫宫门,林灼灼才被诸长矜好心放下来,裹上弄玉不知打哪搞来的披风。 被风一吹,她狠狠打了个寒蝉,旋即瞅着诸长矜挤眉弄眼道:“殿下,看不出来嘛,原来你也不全是双标之人啊!” “今日贵妃是不是在开席之前与王爷偶遇了呀?你们都说了些什么?王爷是不是心中死灰复燃了?还是心更痛了呢?快说出来让人家高兴高兴。” 诸长矜眉眼深沉,一动不动地直直盯着她,也不说话。 “嘤嘤嘤,长矜哥哥,就算你得到了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你再怎么看我也不是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他不说话,气氛就陷入了一片迷之尴尬。 林灼灼试图挽救局面。 果然不负期待地成功了! 诸长矜回归正常,满脸嫌弃,一把推开她的小脑瓜,“既然这么爱演,那便赏你回府后扫茅厕三个月。” 震惊! 冷酷王爷为一句话怒罚宠妾扫茅房,这究竟是人性的缺失还是道德的沦丧! 宠妾辛辛苦苦帮他搞事情,没得到一句赞美不说,还被奖励茅厕之约? 林灼灼委婉地为自己申辩,“王爷,奴家为了您,不仅被苛待了不说,还被贵妃娘娘打了一巴掌呢,您摸摸,还热乎着,好疼的~” “像我这样的人才,能屈能伸,关键时刻还能抱抱亲亲,难道您不觉得扫茅厕有点屈才了吗?” 她原也只是单纯不过脑的几句话,却不知诸长矜联想到什么,忽而厉声道:“闭嘴。” 林灼灼:别问,问就是男人心,海底针。 第24章上位的第二十四天 第25章上位的第二十五天 第26章上位的第二十六天 第27章上位的第二十七天 第28章上位的第二十八天 第29章上位的第二十九天 第30章上位的第三十天 第31章上位的第三十一天 第32章上位的第三十二天 第33章上位的第三十三天 第34章上位的第三十四天 第35章上位的第三十五天 第36章上位的第三十六天 第37章上位的第三十七天 第38章上位的第三十八天 第39章上位的第三十九章 第40章上位的第四十天 昨夜的战王殿下没睡好。 尽管林灼灼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在他们中间放置了一个枕头,但是有关女子的清香依旧源源不断地往他脸上扑来。 大半夜的,他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催促说,该睡了明日还有要紧事去做。 眼皮子也昏昏沉沉的提不起精神。 可是,他闭上眼,却不由自主地凝神去听枕边人的呼吸声,然后一遍遍回想她泡在浴桶中,极力邀请自己的画面…… 来来回回的诱.惑,诸长矜委实有些顶不住了。 他心中不知怎么,突然升起一股躁意,尤其盯着睡得正香的某人,阴恻恻地磨了磨牙,一把将那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枕头掀了。 诸长矜死死盯着她,势必要将她盯醒似的。 凭什么都是第一次与异性同床共枕,就他一个人睡不着! 过了一刻,林灼灼翻了个身,一个反手,就把自己的手脚一同搭在诸长矜身上。 软.玉温香在怀,这感觉比上次月圆之夜的还要清晰可观。 诸长矜忍了忍,将她从自己身上扯下去。 不料下一刻,这货又狗皮膏药似的贴了上来。 反复几次,诸长矜被她搞得邪.火大增。 他干脆破罐子破摔,手法略微粗鲁,一把将人摁进自己怀里,不让她再来回动弹。 抱着软软糯糯的小姑娘,这回诸长矜可算是感觉到了昏沉的睡意,闭上眼,逐渐失去了意识。 林灼灼做了一场梦。 梦里,她正在一大片广阔的海域支起小摊子烤草.莓。 红溜溜的小草.莓看起来就甜丝丝的,她抹了一下嘴角,草.莓叮地一声轻响,通知自己可以吃它了。 林灼灼还没来得及往嘴里送,一个浪头打过来,把她淹得喘不上气。 林灼灼挣扎,嘴里叫嚣着:“呜呜我的小草.莓!” 随后她一脚踢到了什么硬.邦.邦的地方,醒了。 一睁眼,就看见诸长矜摆出一副杀猪般的目光,冷飕飕地射向自己。 “王,王爷!” 她呆滞地愣了一刻,随后看见被踢在角落的枕头,第一时间就是为自己辩解。 “王爷,您听我解释……这,我一般情况下睡相是非常好的,除非……” 林灼灼想不出适合的词来为自己逃过一劫,眼见冰块脸越来越黑的面色,她一急,嘴巴便秃噜了一句:“除非那人长得太馋人!” “没错!我承认了,我就是馋您的身子!” 说着,林灼灼腰杆挺得更直,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诸长矜在想,这货一大清早的嘴巴抽筋了?尽说些……不害臊的胡话。 他心底飘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柔.软之意,直接跨过这一话题,语气平平道:“我待会要去灵州府,你一个人不要到处跑,知道吗?” “灵州不安生,若是发生能了什么事,诸幼灵身边的人第一个保护的是她,本王不在你身边,没人护着你。” 这话说得,林灼灼心道,您就算在我身边,也不一定会护着我好吧? 见她脸色不对,诸长矜显然想到了之前让她替自己挡箭的那一次,神色难得有些讪然。 他轻咳一声,眼神飘向别处,“我走了,你再睡会也可以,不过,今天我以战王的名义去过灵州府之后,灵州州长应该会准备别的院子给我们住。” “晚时,本王让晏封接你去,注意别打草惊蛇。” 林灼灼应下。 嘱咐了这一番之后,诸长矜便带着晏封去了灵州府。 州长一大早就领人候在府外,看见战王标志的马车后,眼睛一亮,赶忙过去见礼。 诸长矜也没摆什么架子,纵然知道此人心术不一定正,且极有可能也是诸续元那一边的,他也依旧没有过多表现出来。 州长将诸长矜引到会客堂,殷切地寒暄了几句,便开始与他说解灵州近期的局势。 然而直到他口干舌燥说到最后,诸长矜却没有任何表示。 “王爷,灵州兵营已经招兵完毕,您看,我们什么时候去剿贼才是最佳时机?”其实州长想说的是,越早越好。 毕竟陛下可是下过旨意…… 诸长矜端起茶具,轻哂一声,“州长大人既然如此急切,那我们现在便去军营看看,再做打算也不迟。” 闻声,那州长虽然一喜,但是心中却不知怎的,升起一股悚然的异感。 诸长矜跟着州长出了府,只是刚出门,就被迎面撞见一个包裹严实的女子,那人带着面具,瞧见自己后似乎慌了一下。 诸长矜将她的反应记在心里。 还没等他出声询问,州长就好似怕露出什么破绽般地解释:“王爷,这是我州府中的女师爷,虽说是女子,本领却十分不小,改日再与王爷您引荐一番。” “不必。” 听到他这样说,那州长自以为悄无声息地吐出一口气,然后面带笑意地领诸长矜上了马车。 趁这空档,他赶紧与身后静静立着的女子行了一礼。 那女子冲他点点头,旋即进了州府。 赤练山是明晃晃的老虎窝,诸续元就等着他乖乖上山,然后将他斩首于此。 这些诸长矜都知道,但这贼山,他又不得不闯。 去过兵营后,诸长矜心中逐渐有了成算。 灵州州长一直跟在他身边,天色渐晚的时候,他对着诸长矜道:“王爷,下官为您准备了宅子,您看看?” 诸长矜一手背在身后,轻轻颔首。 晏封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在众人之后,赶去之前的宅子里接人。 晏封一走,诸长矜身边自然有影卫顶上,灵州州长也没有发觉到什么不对。 州长一早就派人在这院子打扫过了,要不是听说王爷他不好女色,他说不准还会备几个美姬献上。 诸长矜也懒得知晓这满肚子花花大肠的州长是什么心思,他挥了挥手,让他离开了。 这宅子比租的那套还要华贵,甚至还被起了个名字,唤做福苑。 诸长矜坐在书房,拿起纸笺给于疏写信,让他速回。 影卫进门,又送了一沓京城传来的信件。 等到诸长矜一封封处理完毕之后,夜色已经浓厚。 天边亮起几颗灼灼星子,他想了想,招人问道:“林侧妃呢?” 那人却摇了摇头,回:“侧妃还未回,晏神医也不在。” 第41章上位的第四十一天 第42章献殷勤的前一天 第43章献殷勤的前半天 第44章献殷勤的前一秒 第45章献殷勤的前半秒 第46章献殷勤的第一天 第47章献殷勤的第二天 第48章献殷勤的第三天 第49章献殷勤的第四天 第50章献殷勤的第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