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地府轮回
“？”
他睁开了眼，眼里是一片懵懂。
头顶上的鲜红数字异常地刺眼，稍稍一抬头就能瞧见。
“00300200729”
这是他的编码，729。
方羽呆呆愣愣地感受着这个陌生的身体，朝下一看，他脚尖离地三尺，飘在空中，身子轻盈得可怕，哦对，还发着光。
他成鬼了？
“……”方羽抬起手，好奇地端详着。
……好丑的特效，好灰，炮灰专用色。
“哗啦”
精铁碰撞的声音从他的手腕处传来，他发着光的手上，正被一个锁链紧紧地困住。
锁链的另外一端又连着一个人，稍稍一动弹就会被带起，在空中荡漾一个弧度，再扯着旁边的人接着荡漾。
旁边的人和个皮球一样颠簸，却依旧双目紧闭，眉头微皱，头顶上的加粗红色字体“00300200730”非常醒目，没有一点儿醒来的迹象。
方羽伸出手来，碰了碰730的数字。
碰不到。
“！”方羽手指在空中虚抓两下，向下一挥，手臂横插在了730体内，“这是在……地府？”
“现在是排排队，准备投胎胎了？？”
方羽抽出在730体内的手，左右张望。
这是一片荒芜的大地。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空无一物，只有零零散散的石块布在红得发黑的大地上，时不时被不知从何处来的微风吹得扬起，在空中散成一撮撮细碎的粉末。
泛着尘土的雾气呈现出了一种夕阳落日般的昏黄，抬头望去，天空不见一丝星光，只有比雾气更加暗淡浑浊的黄，勉强地发出了一点光彩，驱散了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这里像是被神明抛弃了一样，空旷，寂静，透着浓浓的死气，见不到一点活物。
……如果忽略和烧烤串一样的灵魂串的话，大概会更符合一点。
而就在方羽旁边五百米左右的地方，一条平静无波的河流正卧在那里，河水黄浊昏暗，煞风吹过，泛不起一丝波澜。
不像是河……反倒像是镜子。
“这是忘川吧？”
方羽蹦跶了两下，无师自通地掌握了飘的技巧，朝河水探了过去。
河面正如方才他粗略看到的一般平静，或者说，死寂。
……这水能喝不？
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了方羽的脑中，他有些犹豫，也有些兴奋。
思量再三，他本着科研求真的想法，眼睛一闭一咬牙，把手探进了河里。
不痛。
这是他的第一感受。
出乎意料的，忘川的水虽然冰凉，但并没有他想象中的触之即死碰之即亡。相反的是，它给方羽带来了一种很温暖很安心的空灵感，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里蜷缩熟睡一般……
手指在水中感觉良好，如鱼得水，甚至试图和水融为一体，逃离方羽这个糟糕的雇主。
“卧槽！”方羽一惊，赶忙把手指抽出来，“老子化了！”
他捏了捏仿佛变成的固态水一般的手指，有些不知所措。
糟……这咋办……不会碍着我投胎吧……
别说，手感还不错……
那如果四肢都泡在水里，他有没有机会朝着触手怪进化？
方羽摇摇头，甩开这个可怕的脑洞。忽然，锁链一动，毫无准备的他被带着踉跄地向后打了个滚，却是前面的人开始走动了。
但方羽此时并不想管这个，他震惊地回头看着忘川，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那条刚刚差点融了他的河里，不断地被锁链牵扯出发光的灵体，长了尾巴长了翅膀长了角长了鳞片的，奇奇怪怪，千姿百态。
灵体身上还带着黄褐色的水雾，泛着尘土的味道，无一例外，全都闭着眼。
他们走着走着，原本的尾巴翅膀渐渐收了回去，接着，连手脚也慢慢消失，脑袋和身子连在了一起，变成一个发着光的球形，锁链绑着他们的全身，依旧不让他们停下。
方羽看不到尽头，但不担忧，还跃跃欲试。
当团子是什么感觉？
他觉得如果没忘的话，可以出本书把这些问题和答案一一写下来，一定爆火。
锁链依旧在动，他跟着往前走，走了不知道多少天，这里不计日夜不分白昼，走到他的四肢开始消失，锁链顺着手腕攀上了他的身子，眼瞧着就要把他全身都绑住了。
方羽动了动身子，想把他们甩下去，没能成。那些锁链看似宽松，实则锁定住了他整个人，无论怎么动弹都离不开你，就算是逮着你的呆毛也能把你拽回来捆住。
他挣扎了半天，试遍了一百零八种姿势，放弃了，重新安分下来。
恕他词汇量贫乏，面对如此境地，他只能想象出四个字。
财大气粗。
有钱，爸爸。
这些锁链一看就品阶不凡，不知道要花多少钱，肯定亏得很。
“？”
730醒了。
他醒来之前一直被锁链拖着走，看起来凄惨极了，方羽前几天的时候还试过利用锁链帮他一把。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太费劲了，然后顺理成章地放弃。
总之，等730自己睡醒张开眼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一个被紧紧捆住的团子了。
730不安分地动了动，身子在空中上下飘动，把方羽也带了起来。
方羽被晃的头昏脑胀，身子似乎在空中颠了个倒儿，他扑腾两下，没转回来，气的想骂人。
“啊！”730忽然惊叫一声，停止了他的憨批行为，惊愕地看着前面。
方羽也费老大劲翻了个面，想看看730看到了啥。
他看到了一个大圆盘。
是真的很大，遮天蔽日的那种，偏生刚才看不见半点影子，蹊跷地很。
圆盘里三圈外三圈，上头尽是写729看不懂的字符，中间开了个小孔，团子大小。
“这是要投胎了吧？”方羽安下心来。
一个人忽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手里拿了个板子，一支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七组729？”
他仔细端详了方羽一会，确认编码无误后，手轻轻一划，一个大大的烙印就从笔尖下被划了出来，飘到了他的身上，方羽躲不过去，只能眼睁睁看着它逐渐和他融为一体。
方羽眨眨眼，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他隐晦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然后垂眸不语，做乖巧沉默状。
那人也不搭理他，做着自己的事，手中的笔一起一落，方羽感觉到有什么规则和枷锁凭空出现，被施加在了自己的身上，又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心里空落落的。
他心中纳闷，却不说，安安分分地等记录员写完。
他偷偷用余光瞟了眼730，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
730看起来依旧很紧张，却比刚才好了不少，此时正忐忑不安地观察着四周，甚至尝试和后方的731对话，却对凭空出现的记录员视若无睹。
他看不到吗？
730发出不明意义的“啊呜”声，情绪貌似很激动，731却好像没看到他在干什么似的，没有做出任何回应，继续跟随着锁链移动。
后面的人看不到前面的人，也看不到记录员，方羽在心中下了结论。
“七组730？”
记录员终于完成了对他的任务，他转身朝着730走去，面无表情地在他面前站定询问。
730被他吓了一跳，冲着这个凭空出现的人大喊大叫，记录员不理会他的叫骂，确认了编码后就动起了笔。
那支笔行如流水地书写着，好像落笔前不需要思考一样，就这么随意地决定了许多人的命运。
730盯着那支笔，和他一样感应到了那些一点一点施加在他身上的枷锁，他害怕地动了起来，不安地闹腾着，甚至尝试挣脱锁链，意图攻击记录员。729紧紧地看着他们，有些紧张地往后退了一步。
忽然，729瞳孔放大，愣在了原地。
730甚至没有碰到记录员的衣角，这在729意料之中。
意料之外的是，那个看起来公事公办的记录员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730就从在空中漂浮弹跳的球形灵体变成了嵌在地里动弹不得的团子。
只是一眼。
730就凉了。
方羽心中暗自卧槽，往后缩去，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眼前的一幕超出了他的世界观，那位被他称之为“记录员”的人强大地超出了他的想象。
无法抵抗，不，起码现在他对这样碾压性的武力毫无办法。
方羽明确地知道这一点，他看着那个风淡云轻的记录员，。
记录员停了笔，笔末端轻轻在板子上敲了几下，似乎是在思索。
“胆子挺大。”
他看着地上的730，恶劣地笑了笑，接着写了起来，“那就好好活下去吧，毕竟这个世界，优胜劣汰。”
记录员一字一顿地说着，随后在笔上写了什么，收起了笑容，面无表情地朝着下一个人走去，好像刚刚只是他无聊人生的一个小小恶作剧一样。
锁链又动了起来，方羽沉默地跟着前面的人朝前走去。
有些人，表面平静，心中已经不知道骂了多少句卧槽了。
前面的人背对着他，相比他后方的热闹，前面简直安静得不像话。
他看不见前面的人的编码，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见一个背影，不过他猜测是728。
他想起了刚刚730和731打招呼的场面。728是不是也和他一样转过头来看这场热闹，兴致勃勃地点评着他和730，而他却丝毫不知道？
方羽打了个哆嗦，挺直了背，虽然他已经没有脊椎了，他就是个球……但他还是想让自己看起来仪态好些，他皱着眉，回想了一下方才的自己。
完美……除了有点怂。
圆洞近在咫尺，里面一片漆黑，看着骇人极了，728却是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方羽跟着往前迈了一步，站在了洞口，底下的阴风一阵一阵的吹上来，他有些忐忑。
圆盘缓缓转动，方羽看不懂，就静静地等着。
锁链忽然动了。
方羽早有预料，深吸一口气就往下跳。
好黑，这是方羽跳下来后的第一感受。
极致的黑，伸手不见五指，好像被屏蔽了视觉一般的黑，他只能听见自己砰砰作响的心跳声。
他的身体似乎在不停地在下坠，再下坠。
忽然，大概是到了底，有什么东西接住了他，润滑的，粘腻的，缓缓的包裹住了他。
那个东西，不断地蠕动，迅速地分泌出了一种液体，而他浸泡在其中，甚至还觉得有点舒服？
他感觉浑身上下都传来了一股空灵感，似乎从内到外都被洗涤了一般。
但同时，他感觉到自己的记忆也在逐渐消退。
方羽心中了然，这大概便是所谓的孟婆汤了吧。
意识逐渐模糊之际，一点光亮破空而来，落在他的身上。
“等……”他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挣扎起来，这似乎是超出了流程之外的东西。
他一挣扎，那个包裹住他的东西便紧紧地控制住他不让他动，粘液也分泌地更加迅速。
他晕晕乎乎的，只觉得马上就要昏睡过去，但是记忆却不再流失了。
他也顾不上这是好事坏事，直接昏了过去。
第二章 气运者？
“早。”方羽带着笑容，从墙后面一个脑袋，和邻居家的姐姐打了声招呼，笑嘻嘻地塞给人家一个白面馒头，“今早刚蒸的，你尝尝。”
正式介绍一下，他，方羽，喝下了孟婆汤但是好像没丢多少记忆的刚投胎八岁小童，未婚。
普通的投胎，普通的出生，普通的家庭，普通的世界。
还有一个不怎么普通但是毫无用处的系统面板。
方羽闭上眼睛，静默五秒，一个黄褐色的透明面板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左边一列【历史记录】，写了一句“00年00300200729执行者上线”，右边一列【个人资料】，标着“八岁男童”，没了。
简单明了，屁用没有。
方羽叹了口气，把手里的馒头一放，完全不给人家拒绝的机会。
他从墙上下来，噔噔噔又跑回了他那个狭小的茅草屋。
他还未及冠，是以现在仍是和娘亲父亲一块住的，他左右谨慎地瞧了瞧，在墙壁上开始缓慢摸索了起来，然后拿出铲子，对准一个地方用力一挖，泥土就落了下来，漏出一个中空状的储物格，里面有一串铜钱。
说起来，他大概是混的最惨的穿越者了。
至于为什么……
方羽掂了掂手里的钱，解开红绳拿出两文，又重新系上，仔仔细细地放回去。
他，目不识丁，文盲一个。
别说字了，刚来这儿的两年，他话都听不懂。
而他家，普通贫民，靠天吃饭的那种，所以到现在他父母还没分家自立门户。
因为单单三个人活不下去。
完全陌生的文化语言，完全陌生的历史，完全陌生的国家。
他历史不太好，看不出这是哪个时代，没有剧透，他这个穿越的和白给的一样。
想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
简而言之，他在这里没有任何的优势，看似有着金手指，其实都是白给。
方羽把钱揣到兜里，面色如常地走了出去。
别误会，不是他不愿意把这钱给父母，是给了也没用，他们是肯定要把这钱送到主家里去打水漂的。
而且这钱实在是少，充其量只能换来点白米饭，更别说荤腥了。
方羽揣着钱，悄悄出了门，鬼鬼祟祟地看了一眼在田地里劳作的父亲和坐在旁边编草鞋的母亲，溜走了。
“方羽！”走着走着，忽然旁边的房子的窗户里探出了一个小胖子，这是祝强，他冲着方羽挤眉弄眼，小声bb，“先生还没来呢，我昨天在那边的树林里发现了一窝鸟，等下课了一起去……”
“哎呀！”一卷竹简书从后面敲了祝语强一下，威严的男声随之响起，“快下来，你这样何成体统！”却是闭口不谈掏鸟蛋的事。
祝强捂着脑袋做回了位置，拿起书开始假装用功。
“先生。”方羽笑了笑，恭敬地低头，把怀里的两文钱放到了窗台上，袖子一晃，他没多少肉的手臂被刻意地露了出来。
先生没接，方羽也就没动，接着保持低垂着头的姿势。
“先生，关窗吗？”祝强适时地插了下嘴。
先生看了看祝强肉嘟嘟的手，又看看方羽，还是没说话，转身就走。
方羽松了口气，这是默认了，不枉他每天都偷偷给隔壁姑娘送馒头，他盘膝坐下，熟练地捡起一根树枝，往地上倒了些水让土地湿润，开始光明正大地偷师。
他这几年来一直如此，虽然没有书本学起来有些困难，但起码也是认了些字，及冠前应该就能考县试了。
他说起来好像很轻松的样子，其实还是占了年龄的优势，考试无非就是看你圣贤书背的如何，吃透了没，能不能提出透彻有力的观点，他一个年近三十的人，不说毫无压力，起码低空飞过是妥妥的。
过了县试，便是秀才。出人头地惊艳四座这些不切实际的问题暂且不考虑，自立门户是没问题的，方羽算盘打得砰砰响，脸上也不由得带上了一抹奇怪的微笑，惹得小胖子频频回头看他，又挨了先生一尺。
太阳渐渐升到了中间，午时已到，先生一拍戒尺，拿着书潇潇洒洒地回家和美人温存去了，私塾内的学子们一哄而散，各自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只有几个人聚在了一起，偷偷摸摸讨论着什么。
小胖子一拍脑袋，神神秘秘地凑近了方羽，“方兄。”他文绉绉地叫了一声，“先前家父在后山发现了一处福天洞地，你可愿与我一观。”
“自然不敢推辞。”方羽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文绉绉地回应，“祝兄乃吾之挚友，刀山火海吾也是要同你一道儿的。”
当然，这都是鬼话，什么刀山火海，要是真到了那时候方羽肯定跑得比谁都快。
我们先来算一笔账，一亩地一年可种出三石米，换成白银将近一两六分，刚好够一个劳动力一年的开销。一个普通家庭祖宗三代，不算粮税五两银子一年怎么也够了。而这位私塾先生，单是一个人就要价五两。
所以……
虽然这个村子穷，他家也穷，但这间小小的房子，六个人，加上先生七个，全都是狗大户，小地主。
例如这位小胖子，他爹在战乱时收了不少地，现在不打仗了，一跃成为地主，手上有整整七十亩地。
等祝强考过了秀才，就算不想着往上爬，靠着他爹就能安安稳稳过好一辈子。
小胖子勾着方羽，走到了孟青跟前，挤眉弄眼。
孟青点点头，瞬间意会，看起来是私下里已经说好了的。
他慢慢地收拾好书包，朝家里走去，小胖子招呼一声方羽，跟在了孟青后头。
方羽和小胖子偷偷摸摸地跟着，一看就是要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他俩看着孟青进了自家的院门，然后里面传来了热情的招呼声，接着……孟青翻出了墙。
方羽眨眨眼，对于豪门子弟的刻板印象彻底崩塌。
大家似乎都对翻墙情有独钟？
“孟青，你快点，等下被你爸抓着了！”小胖子双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冲着孟青无声呐喊。
“来了。”孟青把包袱朝地上一丢，干脆利落地一个翻身，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上，看起来平时没少做这种事。
他拍拍手上的灰，仰首挺胸地冲着方羽和祝强炫耀，“我和你俩讲，我爬树可厉害了，找我准没错！”
小胖子嘿嘿笑了两声，没答话。
“好了，走吧。”方羽捡起孟青的包拍拍灰，递给他们，示意他们快走，一会被别人发现了。
他对掏鸟蛋这事并不怎么热衷，纯粹是在和小胖子交好，陪着他干，但也不能就这么看着他们翻车，自然得时刻记得提点提点他们，免得出事。
方羽用慈爱的眼神看着他们，自己毕竟也是个成年人嘛，对着小屁孩不是得看着点？
“不怕。”孟青接过包袱，从包里掏出一枚手镯，神秘兮兮地朝着他们嘿嘿一笑，“看好了啊，别眨眼！”
他冲着戒指轻轻吹了一口气，手镯上的纹路闪烁了一下，亮起了微弱的光，将熄未熄的光正正好好地把他们笼罩在了其中。
这是旁边一个路人经过，跟没看到他们似的直接朝着他们仨撞去，方羽连忙拽了另外两个人一下，避让开来。
“卧槽，宝贝啊！”小胖子开始大呼小叫，左右打量着这枚手镯，嘴里发出啧啧的惊叹声，然后手肘轻轻戳了戳孟青，问道“这是你爹的吧？”
孟青有些得意，故作矜持地点了点头，“这是我娘的。”
“本来是说要送给我未来的媳妇，我悄悄给它带出来了。”
这怕不是你们家传家宝，就这么给你带出来了，你爹知道得气死吧。
方羽没说话，他从孟青拿出戒指的那一刻就沉默到了现在，只有眼角微微抽搐。
为什么？因为他在怀疑人生，怀疑自己前八年白活了。
就在刚刚，他脑中的白给金手指叮铃一声，更，新，了。
【检测到主线相关物品，开启主线任务，请执行者自行寻找身负气运者绑定。】
主线？气运者？
这些有些熟悉意味的字眼钻进方羽脑海里，让他的脸色变得不那么好看。
他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自己似乎不能跟着计划走，安心养老了。
还有就是，这个世界似乎和他看到的不太一样，表面的平淡祥和之下，隐藏着什么。
方羽暗碎一口，丝毫没有开启金手指的愉悦，也没有面对新世界的摩拳擦掌和热血沸腾。
他只觉得完蛋，满脑子都被“我是谁我在那”“我要凉”刷了屏。
他甚至一时间悲从心来，几乎想要哽咽出声。
为什么，我当个路人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把我卷进去。
他是看过小说的，当然知道所谓的主角成神路上会有多少尸骨，简直就是大型核武器，杀伤力极强，还不分敌我。
但方羽很快镇定下来，理智分析一波，想通了关键，强行安慰自己成功。
若是这个世界真的有高等武力存在的话，那么现在楚国表面的祥和就只是镜花水月，他之前的一切计划都是建立在没有战乱的情况下的，现在通通不成立。
所以如果不主动探索那个世界的话，只有不明不白死去这一可能，也就是在高层的明争暗斗下炮灰掉，万万当不了潇洒抽身而去的路人。
何况……
方羽想起先前在地府看见的那些景象，他几乎都要以为那是自己的一场梦了，此时想来……
小胖子对方羽的变化浑然未觉，拉着他们就朝山上跑，兴致勃勃地计划着大干一场。
“那鸟窝不远处有个洞穴，我之前去瞅过了，贼黑，不知道里头藏了啥，你俩等会可得注意点。”祝强嘱咐道。
“胆小鬼。”孟青轻嗤一声，眼里满是跃跃欲试，他紧了紧手镯，从地上捡起一粒石子，冲着小胖子吹牛，“看到没，不管里头是啥，小爷我一粒石子就能击退他。”
小胖子翻了个白眼，没理他，反而是对方羽又叮嘱了一遍，“咱俩就别去那里了，我腿慢，一会栽在那里才是倒霉。你就跟着我，咱掏了蛋就溜。”
方羽点点头，他是知道那个洞穴里头有啥的……
第三章 关于鸟蛋
前面的小胖子和孟青叽叽喳喳说的兴起，后面的方羽一言不发，眼神飘忽，手指微动，明显是在走神。
孟青不满地瞅着方羽，觉得他不给面子，左手向后狠狠一捞，一巴掌拍在方羽背上，“想什么呢？到了！”
方羽浑不在意地应了声，右手勾上孟青的肩，心思还沉浸在那个系统上。
【升级需要10点气运值，耗时3小时】
系统升级需要能量，气运值从哪里来呢？
方羽的脑回路一转，用诡异的眼神看了一眼小胖子和孟青。
狗大户的气运值……应该不会低吧？
他盘算着，若是气运值来源于灵魂，那他等下就把洞里那头熊引出来，若是气运值来源于肉体，那他改天搞点迷药找小胖子讨块肉，若是来源于灵气……
方羽眼神搭在孟青手里的那块手镯上，又迅速地收了回来。
当然了，在干这些事情之前，他还是需要先确认一下的，毕竟缺德。
“好多鸟窝，祝强，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孟青兴致勃勃，颇有大干一场的气势。
方羽回了神，问道，“哪儿呢？我咋看不见？”
小胖子鄙视地看了一眼方羽，带了些显摆意味的朝天上指了好几下，“这儿，那儿，都是。好几窝呢。”
“瞎吧你，这都看不见。”小胖子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方羽听见了，也没太在意，反而顺着他的手看去。
害，别说，这还真是处洞天福地，就他刚刚那粗略一眼，就瞧见五六窝了。
孟青撇开他的手，走到一棵树前，撸起袖管跃跃欲试，“我先上去了。”
言罢，双手一放，脚一蹬，嗖地就窜上去了。
小胖子憨厚地笑了笑，应了声，自己找了颗矮一点的树，比量比量了下高度，哼哧哼哧地扒拉上去。
方羽看着他俩上去，自己却不急。他慢悠悠地找了个攀爬难度不那么高的树，望远似的，爬两步歇一会，上去就坐着。
“哎！”一身惊呼从旁边传来，孟青坐在树杈上，一只手里揣着俩流光溢彩的蛋，另外一只手不断挥舞，驱赶着大鸟。
啄他的大鸟也不是啥善茬，自己一身青绿色的羽毛，身影迅速而灵敏，不断的从各个方向攻击着孟青，孟青捧着蛋的那只手上很快被啄出了鲜血。
小胖子刚刚掏好蛋，正捧着四个小巧的鸟蛋往包袱里塞，转头一看孟青见血了，顿时急了眼。
“你咋被瞧见了呢？来的路上还吹牛来着。”他一边用稚嫩的嗓音骂骂咧咧，一边从树上跳了下来，跑到孟青那棵树前。
他跳了跳，一身肥肉在空中晃荡出一个弧度，没跳上去。于是转头，求助方羽，“方羽，帮帮忙，我爬不上去。”
方羽在小胖子跳下树的那一刻，也跳下了树，这时就在小胖子旁边，手里捧着石子往上头丢。他点点头，把石子塞给小胖子，自己挤开爬了上去。
孟青也不是单单挨打的主，他掰了根树枝，延长攻击距离，右手跟电风扇似的在那里转，驱赶青绿色的鸟。但还是不免被啄出了几个洞，相对的，那只鸟也不那么好受，被砸了好几下脑壳，飞的晃晃悠悠，随时都要掉下来似的。
方羽本来打算也掰根树枝加入战场，但孟青一看他来了，神色一松，拿着鸟蛋就往他衣兜里塞，“收好了，这绝对是好东西。”说完，接过他手上的树枝，两只手配合着抡起来，和大鸟对打，看他眼神，还挺兴奋。方羽在旁边懵逼了一会儿，被孟青按了下去。
他有些看不懂这是什么操作，一只手拽了拽小胖子，“那咱，还帮不帮忙？”
小胖子也不明所以，他皱着眉思索了一会，拍板定案道，“等孟哥下来再说吧。”他看出来了，孟青这时明显游刃有余，根本不需要他们帮忙。
正巧这时，孟青左手一招虚晃，右手树枝如极电般迅速弹出，扎进了大鸟的翅膀，看得方羽目瞪口呆。
“面对疾风吧！”
孟青乐了，发出了一声马后炮的怒喝，然后转身，用自以为帅气的方式落了地。结果因为失血过多有点虚往前一栽，摔了个狗吃屎。
但这并不妨碍方羽和小胖子的惊叹，方羽看了眼从空中跌落到地上的鸟，又看了看孟青，顺理成章地对自己又一次产生了怀疑。
是我太年轻，还是孟青太牛逼，现在的小孩都这么厉害的吗？？
他想了想，觉得孟青气运值一定很高，说不定就是系统要找的天命之子。
虽然这可能性不大，但，万一成真了呢？
孟青，我盯上你了。
就在方羽发懵的这会儿，小胖子首先反应过来，哒哒哒跑到大鸟那儿，双手逮住它的翅膀一折，牢牢地困住了它，“孟哥，孟哥。”他叫唤着，“这鸟肯定特值钱，你回去找个笼子困住，明天拿去镇上买了。”
孟青接过大鸟，仔细瞅了瞅，没辨认出来是啥，这玩意没出现在他家里的图鉴里，便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说得对，等养好了伤训一训，卖给那些官家小姐当逗趣的宠物，一定能赚不少银子。”
方羽这时也反应过来了，掏出怀里金黄色的蛋，熟门熟路地跟着小胖子喊起了孟哥，“孟哥，这蛋给你，回去看看能不能孵出来，说不准又是一笔银子。”
孟青伸出手来接蛋，又有些犹豫，他看看手里明显不同凡响的鸟，咬了咬牙，把蛋退了回去，“给你俩吧，我可不是见财忘义的人，回去之后可别说我不给兄弟情面。”他拍拍胸膛，一个十岁小童，硬是说得豪气万千。
当然了，这类人我们还有另外一种称呼——中二病。
方羽这时候可不会去想孟青这么说中二不中二，他只知道在孟青确定鸟蛋的归属权之后，脑子里的系统——响了。
【发现可吸收能量源，是否吸收】
他乐呵呵地接过鸟蛋，心中明白，不管孟青说得多好听，这就是封口费了。
这么看来，孟青手里那只鸟确实是不凡。
小胖子接过蛋，担忧地看着孟青手上的伤，“孟哥，咱快点回去吧？你看你这血……有点吓人。”
不用他俩多说，就孟青这伤势，肯定是要快点回去包扎的。
而偷偷溜出来的孟青和带他出来的小胖子，也肯定是要受罚的。
孟青撇了撇嘴，不太乐意回去，他看了看手上的鸟，又看了看同样狼狈的方羽和祝强，叹了口气，“成，回去吧。”
天上的光已经暗了下去，虽然看着离黄昏还有一段距离，但大概也是不早了，方羽和其他二人各怀心事，揣着东西回了家。
“羽哥儿，回来啦。”推开门，饭菜的香味就扑了满面，方羽吸了一口香气，觉得安心多了。
“嗯。”方羽应了娘亲一声，跑去厨房给做菜的大姨小娘帮了把手，偷偷叼了两块肉，回了房间。
他往炕上一扑，抱着棉被打滚，一天中紧绷的神经这时才放松下来，“啊……”
今天发生的事情可真多……
系统，手镯，会发光的蛋，还有孟青……
似乎他前八年的贫庸都是在为今天的惊喜做准备。
“然而我并不想要这种惊喜！”他一字一顿地念出声，双手猛地锤了一下床，语气之中还有着对这操蛋的生活的咬牙切齿。
他这头好不容易走上正轨，眼看就能过上吃喝不愁迎娶白富美的幸福生活，这种惊喜谁要谁拿去。
但是……
方羽翻了个面，仰头望着茅草堆的屋顶，有些无奈。
没办法啊……他还能干什么呢？
总不能放着机缘不管吧，这都压他脸上了。
方羽眯着眼歇了会，很快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从怀中掏出那枚金蛋。
又回归了老问题，气运值怎么吸收获得？
他回忆了下各大小说中的剧情，定了定神，心中默念。
吸收。
……
一片寂静，没有提示音，没有一阵哆嗦后变得清晰的大脑，也没有变得暗淡的蛋。
什么都没有反应，蛋还是那个蛋，人还是那个人。
这破系统怎么连个说明书都没有。
方羽坐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忽然觉得有些冷，跑去隔壁柴房办了点柴火丢到火炕里，点燃。
“呼……”他哈了一口气，看着空中的白雾，搓了搓手，现在这才是人待的房间，刚刚那是什么玩意。
火光在炕里跳跃，方羽和火光对视良久，一切似乎尽不在言中……
方羽觉得自己悟了。
于是他掏出蛋，包上泥，随意而潇洒地往炕里一丢。
管他金手指开不开得了，先吃了再说，饿了。
鸟蛋在跳跃的火光之中，不断被炙烤，升温，逐渐失去了本来该有的模样，变成了一道诱人而精致的食品。泥土被火给烧焦了，有些地方裂了开来，露出里面夺目的光彩。
明珠蒙尘。
方羽脑中冒出了这么一个成语。
他拿了根树枝把它挑出来，用粗的一端敲了敲，敲掉了泥土，露出里面似乎更加光彩夺目的金蛋。
慧眼识珠。
于是他也给自己安了这么一个成语。
他早有准备似地从棉被下拿出一套衣物，包住了自己的手。
方羽神色庄重，拿起鸟蛋，敲开鸟蛋，掰开鸟壳……
卧槽没熟！！
金黄色的蛋壳之间有了一道明显的裂缝，就像是开始分床而睡的夫妻，再也无法回头。
而裂缝里头，正流出一道粘稠而香甜的淡白色液体。
方羽刚才的仪式感瞬间消失不见，他手忙脚乱地嘬了两口蛋液，跑到厨房拿了碗把蛋液丢进去。
他砸吧砸吧嘴，回味了一下刚才的口感。
咦？别说，还有点好喝，难道这就是金钱的力量？
第四章 青鸟
【您的气运值已经达到目标，是否升级】
【天道对您的恶意上升五点，请多注意。】
方羽拿着碗的手略微一顿，下意识地舔掉了嘴角残余的蛋液，“？”
啥恶感？他啥也没干就吃了个蛋啊。
这蛋不会是天道儿子吧？
方羽摇摇头，先不去管这件事，“升级！”
【系统升级中】
“羽哥儿？”大姨手里菜刀咚咚咚个不停，忙得脚不沾地还要抽空回头问问方羽，“你今天就带了一颗蛋啊？”
大姨：眼神暗示
方羽：……
他从口袋里掏出两颗蛋，放到桌上，“烧个蛋羹吧，今天我就不吃了，给小弟补补身子。”
他这样的小孩在家里也算是半个劳动力，是要下地干活的，而他天天不干活，还掏钱往私塾里跑，自然也得付出点什么。
所以一般他都会选择去山里打点兔子啥的给家里开个荤，几年下来也练了一副好身手。
虽然没孟青那么厉害，只能对付一下普通的小动物……但他在今天之前也没见过凶悍的鸟啊！
砰！！！！！！
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二姨按着鱼，一手的鳞片，听到这声音皱了皱眉，“咋了？地龙翻身了？”
男人们都没回来，家里出了老人小孩就剩她们俩能管事的，二姨擦了擦手，把鱼往盆里一丢，“我出去看看。”
方羽也跟着跑出门，外面又有一只遮天蔽日的青鸟正盘旋而下，双翅一扬，掀起大量的尘埃和风浪，呛得他一阵咳嗽。
“吁！”二姨惊呼一声，转身跑会厨房，慌张地拉住大姨，“外头有妖怪，咱快去看看语哥儿他们。”
“你可别吓我啊，走，他们这会儿该在后院玩呢。”
二姨大姨回后院管自己孩子去了。
方羽他娘跟着男人在田里帮忙，这时便没人管他了。
他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找了个石头往后头一藏，光明正大的偷看了起来，一点也不怕自己被误伤。
那青鸟浑身羽毛层层叠叠，宛若波浪一般起伏，翼尾由青色渐变成了蓝，三足，鸟喙短而尖，十分小巧精致，瞧着不像是一个数十丈的空中霸主，反而和放大了的家雀有些相似。
方羽瞧着它青蓝色的羽毛，觉得有些眼熟，思考半刻后，他一拍脑袋，这不是和今天捉到的青绿色小鸟有些相像？他刚刚还吃了人家的蛋来着。
想到这，他便又往角落里缩了缩，把自己藏得更加严实了些，心中有些不妙的预感。
那鸟呖叫一声，俯冲而下，尖锐的声音好像划破了方羽的耳膜，他不由得捂上了自己的耳朵，身子蜷缩着，眼睛紧紧盯着鸟。
青鸟落在了地上，大地震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巨响，尘埃四起，过了一会，青鸟从一堆废墟中飞起，在空中盘旋，似乎还要再来一次。
“卧槽。”方羽发出没见过世面的惊叫，他也不藏了，站起身来拍拍灰，赶去事故地点想要见见第一现场。
一路上，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只有方羽一个人还在街上游荡，像是一个异类。他跑着跑着，忽然有一家的门开了，从里头探出一只手，把他一下子拽了进去。
祝强紧紧攥着他小伙伴的衣领，愤怒地直视他，“你疯啦！”
方羽没说话，拍开祝强的小胖手，转身就想走。
“别去！你会死的。”祝强又把他拽了回来，双手不安分地在他身上上下游走。
“你干嘛？”方羽忍不住了，他觉得这人怪怪的，问道。
“你蛋呢？”祝强问他，看见方羽诡异的眼神之后才意识到自己问的话有歧义，补了一句，“孟哥今天给你那颗。”
“……”方羽瞅了瞅祝强在自己衣服内的手，又瞅了瞅他近在咫尺的脸，决定以后都离这个胖子远点，“怎么了？我没带出来。”
小胖子松了一口气，抽回手，还贴心地帮方羽理了理衣服，被他完美避开，“那你赶紧回去把它带出来，免得你娘出事。”
他解释道，“那鸟，你不觉着有些眼熟？”
方羽点头，“是，和今天我们抓的那只有些相似。”
“估计是他爹。”祝强面沉如水，“你瞅他攻击的方向，是孟家。”
“嘶——”方羽倒吸一口冷气，他算是知道为啥一颗鸟蛋都会有气运值了，“那你的呢？”
小胖子拍拍他，“别担心，我家有个鼎，我暂时放了一会，我们没事。”他担心地推了下他，“你快回去看看吧，找不到地方藏可以放我家来，不过得快点。”
不然等孟家完了就轮到他俩了。
这话两人都没说出口，毕竟有些不近人情，但各自明白。方羽点点头，出了祝家的门，被小胖子目送着往家的方向赶，心中有些无奈。
蛋早被他吃了，要出事哪里轮得到他家？肯定是他一马当先啊。
秉持着早死早超生的无赖念头，方羽在甩开了小胖子视线之后一个掉头，偷偷摸摸地从另一个方向拐去了孟家。
“呖！”遮天蔽日的大鸟在空中久久盘旋，迟迟不下，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冒着寒光，冷冷地盯着地下苦苦坚持的孟家众人。
孟青手里的笼子晃动了一下，里面的鸟好像是在和天上的青鸟呼应一般，也发出了一声小小的叫声。
“别叫了。”孟燃低喝一声，手里拿着古朴的手镯，此时正发出温和而耀眼的光芒，笼罩着孟家众人，挡住了来自上方的摧残。
“爹。”孟青不知所措地叫了一声，这手镯光芒越大耗能越多，怕是撑不了多久，“要不就把这鸟还给它吧？”
孟燃脸色发黑，“不用。”
对方来势汹汹，一心想把他家灭门，不是服软就能解决问题的。
“娘子，传讯符撕了吗？”他不甘心地又确认了一遍，得来的是林玉肯定的回答。
“早就撕了，全撕了。”她声音低落下去，“但是一个也没传来回应。”
该死，孟燃心里暗骂，有些绝望。
这时，青鸟又一次砸在了他们的护盾上，手镯发出的光芒肉眼可见的强盛了一分，孟家众人的脸色越发难看。
方羽躲在旁边，觉得这场景挺熟悉。
【系统更新完成，执行者附近出现强大气运者，请抓紧机会绑定】
这时，一直在脑内运转的系统叮铃一声，终于升级完成。
啊，金手指上线了。
虽然挺担心孟青他们会怎么样，但方羽没能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他点开它的新功能，盯着“气运鉴定”四个大字，朝孟家众人遥遥一指。
【孟青：气运27】
【青鸟幼年期：气运13】
【孟燃：气运3，大限已至】
【孟清：气运1，大限已至】
【林玉：气运7，大限已至】
那并排的三个大限已至看得方羽一阵皱眉，他看着孟青的方向，发出有些不合时宜的感慨，“果然，主角的父母是高危职业。”
能行的话，以后都离这些高危职业远些。
既然知道了故事结局，他也就没那么紧张了，只是惋惜地为对方提前默哀了一会，顺带查看了自己的气运。
【方羽：八岁，气运0，天道恶感5】
蛤？
方羽小小的脑袋上冒出了大大的问号，他看着自己的气运值，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心头最后一丝侥幸也消失无踪。
所以他真就是炮灰呗？
事实上，炮灰的气运也没他低，他这是另一种含义上的天选之人——非酋。
旁边又传来一丝巨响，孟家众人的护盾已经摇摇欲坠，林玉哭着从孟父手里抢来那枚手镯，戴在了孟青的手上，狠狠地抱住了他，“咱家今天怕是难逃此劫了，你拿着这些。”她从怀中掏出几枚令牌，塞给孟青，“要是活下来了，去找你叔伯，他们会帮你的，也不要想着报仇，好好活下去。”
孟清年岁尚小，被母亲抱在襁褓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时感受到了林玉的悲伤，也跟着哭了起来。
孟燃黑着脸，沉默着被林玉抢走手镯，从后面缓缓抱住他们三个。
一时之间，悲壮的气氛萦绕在他们身边，方羽被这种气氛感染，也跟着有些难过。
但也仅仅是难过了，要他跟着冲上去一起送死，那他是做不到的。
今天，他还没抱过娘亲。
青鸟落了下来。
这一次，他们的护盾再也无法阻挡其的攻击，手镯上的光迅速暗淡了下去，孟父护在林玉身前，此时一马当先，被青鸟的爪子直接洞穿，抓成两半。
林玉也没躲过，青鸟的爪子抓破了她的后背，她一口血喷在孟青身上，勉力提起嘴角，对孟青笑了笑，也随之没了声息，“好好活下去……”
“娘……父亲……”孟青目光失神，怀里紧紧抱着妹妹，轻声喃喃自语。
青鸟在旁边扑腾扑腾翅膀，稳稳落地，溅起的风沙迷了孟青的眼，他觉得眼角有些湿润，忍不住用手碰了碰眼角，然后呆呆地看着迎面而来的爪子，抱紧了怀中的妹妹。
他，要死了吗。
孟青脑子里划过这么一个念头。
死了也好……能去陪陪爹娘。
但孟清呢？
“大胆孽畜！”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了一声怒喝，打断了孟青的胡思乱想，也替他做出了选择。
仙风道骨的老者踩着祥云赶过来，那急匆匆的模样简直像极了悬疑剧最后姗姗来迟的警察，他手中拂尘一甩，白色的毛须顿时延长，狠狠地拍开青鸟攻击向孟青的爪子。
他飞到了孟青旁边，关切地看了看他，发出马后炮的叫声，“没事吧？你娘呢？”
“……”孟青转头看他，不答话，用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眼珠子瞅着他，瞅得老者心底发毛。
啊，他原来是要活下去……
带着妹妹一起。
他失神的眼睛缓缓聚焦，看向了面前的老者。
他认得他。
姗姗来迟的恩人。
“……叔伯？”他开口问道，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老者这时也看到了地上躺着的林玉，他呼吸一滞，小心翼翼地应了声，“哎……”
第五章 汝所求何物？
常言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就和反派临时前的哔哔永远都是在给主角送菜一样，打架的时候，别分心。
这边孟青和老者一个发懵没缓过来，一个在自责里竟然也没缓过来，后头青鸟暗戳戳磨了爪子，悄默声地一爪子挠了过来。
方羽本来在那里摸索轮回系统，看到这一幕手一顿，看着他俩背后的爪子，心凉了半截。
你俩倒是回头啊！好好打架，这时候就别感情渲染了成不！！
好在老者这点战斗本能还是有的，爪风袭来，头也不回地拂尘一甩，把青鸟的爪子往旁边一拽，又是一甩，拂尘脱手而出，将青鸟捆了个结结实实。
青鸟被力道冲得打了个滚，挣扎未果，哀鸣起来。
他斟酌了下语气，试探道，“你要跟我回林家吗？”
是疑问句，不是肯定句。
他在征求孟青的意见，而且……
方羽看着老者微微发颤的双手和发亮的眼睛，补充道。
他在期待。
老者小心翼翼的态度和方羽想象得有些不太一样，他还以为这些仙人会二话不说直接抢走孟青这个苗子，连个道歉也不说的那种，没想到态度这么好。
嗯？林家？林玉？
！！！
方羽沉默了，他发现了什么大幂幂！谁能想得到他们这一个小破村子居然藏着这么个人物。
眼看孟青就要被他抢走了，而方羽这厢才刚刚找到金手指签订契约的入口，他不禁有些急了。
孟青心里知道，他除了答应还能有什么选择呢？他一个小孩子，无依无靠，还能有什么选择。
给你选择的的余地就是很给面子了。
虽然他实在笑不出来，但他还是尽力扯出了一抹感激的微笑，虽然那抹微笑看着非常扭曲。
“嗯，多谢……”
孟青正要答应之际，脑海中忽然叮铃一声响。
什么东西……
一张大气磅礴的书卷在他脑海中展开，书卷遮天蔽日，直通云霄，他好像就站在书卷的最低端，看着巨人一般地仰头看着书卷。
……这当然都是方羽刻意营造出来的效果，既然没时间做得仙气飘飘且精致，那起码也要往古老大气磅礴的方向靠，总之就是要让人一看就很厉害，不管怎么样忽悠住了再说。
书卷落在了孟青脑海中，然后就没了动静，孟青很快就从刚刚那种奇怪的状态脱离，回神看着老者，心念一转，脑海中的书卷就又出现在了他眼前。
这招其实是方羽学来的，据说聊天过程中晾对方三五个分钟，可以营造期待感和神秘感，他举一反三，把契约朝孟青脑海中一插就没了动静，撒手不管。
孟青心头有些怪异，但还是让自己重新回到眼前的对话中，他笑了一声，问老者，“我有不去理由吗？”
老者嘴皮子翕动几下，“选择权在你自己手里，你当然……”
这时，背后一直没有动静的青鸟忽然又呖叫一声，老者心头一惊，连忙转头看去。这才发现，那青鸟皮肉竟然已经消失了大半，唯有那一双透亮的眼珠子越来越通透，散发着怨毒的光。
夺我妻儿，人类，你不得好死！
它再是长呖一声，声声啼血，身躯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干了一样，迅速消瘦下去，两只眼珠越来越亮，化为流光，一道略蓝，飞入了孟青脚边的娇小青鸟中，一道发着诡异的红，直直地朝着老者三人飞来。
老者下意识侧身避过，那红光和他擦肩而过，他们三人的中间穿过，又在空中折了个返，朝着孟青而去，在其没反应过来之时，落入了他怀中的襁褓之中。
“这是……什么……”孟青有些惊慌，他拨开襁褓，看着孟清熟睡的脸庞，问道。
老者沉默半天，这才艰难出声，“应该是诅咒……”
“对不起……我又没有护好……”
“什么诅咒。”孟青打断他，声音有些颤抖。
他已经没有心思去责怪老者了，他此刻全部的心神都被面前的女婴抢走。
老者接过婴儿，指尖一点灵光闪过，落在女婴眉心，细细感受一番后，面色更加难看，“是生命力转移相关的……”
这对孟青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像是最后一根稻草都被截断般。
孟青不由得自问。
苍天连我最后的亲人也要夺走吗？
他做错了什么？要这样降罪与他。
孟青哀鸣一声，几乎要跪倒在地，他忽然想到什么，抬起头死死盯着老者，“你有办法救她？”
“我……”老者捡起拂尘，道。
孟青打断他，“救她，我跟你回去。”
“……”老者有些无奈，看着孟青怀中的女婴欲言又止，最终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罢了……
“生命力被不断抽取，长此以往，怕是活不了多久。”
林家府宅内，一名阁老坐在床边，检查着女婴的情况，“这是玉儿的女儿？”他问道。
“嗯。”孟青低低地应了一声，神情低落。
“……你们家也真是惨。”阁老叹息一声，有些惋惜，“我等下去药房拿点补充生命力的丹药，先给她缓一缓。我看不出这是什么诅咒，根治的方子只能我们之后慢慢试，没关系，来日方长，她总会没事的。”他安慰了孟青一句，坐到旁边桌子上，提笔书写。
“那只鸟就是生命力转移的对象吧？族里先帮你保管着，日后治病应该要用到。”
“这是清单，严格按照上头的顺序来吃，否则虚不受补，得出事。”他道，“你一会去祠堂记个名儿，过几天会有人把你的名字登记到族谱上去，你俩先去华哥那儿住着，啊，就是接你们过来那位。”
“知道了。”孟青点头。
“那我先出去了。”阁老把方子递给他，推开门退了出去。
阁老出去后，孟青低着头，良久没有说话，手指在女婴熟睡的面庞上摆弄，眼神里是满满的眷恋，“哥哥会救活你的。”
他郑重地承诺着，女婴动了动，翻了个身，胖乎乎的小爪子伸出来，握住了孟青在她脸上的食指。
孟青笑了笑，心情好了些许，好像和孟清达成了什么约定似的，他把孟清轻轻地放在摇篮里，轻晃几下，自己悄声退了出去。
这边孟青和孟清是一派的岁月静好，那边的方羽正在全力奋战，手指因为大脑的飞速运转而微微颤动，宛若一个因为加班而秃头的程序员。
这破系统，编个子系统要是想要智能居然还要自己写逻辑，一点也不玄幻。
方羽边写边吐槽，心里却是因为这久违的熟悉感有些安心。
自己亲手做出来的系统总是要比别人给你的要安全一些。
他刚才已经完全研究透彻了，经过他的判断，这轮回系统……不是啥好东西。
它需要你和大气运者建立契约，给予他们成长路上的帮助，你给他的帮助越不可或缺，天道反馈给你的气运越多。
契约可以以任何形式建立，这是它唯一给你的帮助，让你化身中间商赚取大量气运，再反馈给它，整一个无良老板，就是一副你爱做做不做滚的嘴脸。
大气运者的气运将在契约建立后和执行者共享，但是你要是抽了很多会被雷劈死。
气运用法很多，比全能还全能，这在轮回系统的态度上就能看出来，但他半句话也没告诉你，全得靠你自己摸索。
总结一下，放养态度，气运给我，伤痛你背，这就是这个轮回系统的资本家丑恶嘴脸，方羽研究明白之后，竟然还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觉得这才是系统们该有亚子。
虽然还不知道这个系统和轮回是敌是友，但那些大势力之间的争斗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只要做一个没有感情的赚气运机器就好了。
想到这里，方羽编写系统的手指又快了些许，快乐地做好工具人的本责。
这个子系统也是他钻了契约的漏洞，出于私心设立的。毕竟哪个网文爱好者没有幻想过自己能拥有一副系统呢？
即使做不了挂逼，做个GM也是不错的，方羽心想。
等咱琢磨出气运咋用，就给他开个充值通道，做挂逼背后的男人。
第二天，晨曦刚起，雾气正浓之时，孟青就早早地起了床，他推开门，正巧碰到晨起锻炼的林家子弟，穿着练功服的少年略微踌躇地停顿了一下脚步，但很快重新恢复，目不斜视地从旁边跑了过去。
孟青不动声色地微皱了下眉，主动和他打了招呼，“起得真早啊，早上好。”
“啊……早上好。”那位少年有些腼腆地转过身来，对于孟青的套近乎有些不适应，但也乖巧接话，“你是打算去厨房打饭吗？这个点厨房还没开，你等等再去吧。”
“其实不是，我只是习惯了，不过多谢。”孟青笑着点点头，道了谢，“我和你一起跑吧，你叫什么？”
“林盏。”林盏道，脸上还泛着跑步过后的红晕
“我叫孟青。”
陆陆续续地，这个大家族里的人纷纷醒了过来，有人一早就在锤炼着自己一身气血，有人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放下书本，关上燃了一夜的灯，睡了个短觉。
处处可见蓬勃向上的朝气，这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家族。
孟青脑海中的书卷检测到他的醒来，按照设定的程序给了他足够的时间洗漱后，一团云雾就从书卷间缓缓冒出，书卷缓缓朝着两侧展开，云雾缭绕，好像跨越了无数时间，自荒古而来。
对，没错。方羽这厮第二天才开启系统。
不过也没办法，毕竟逻辑没写好。
孟青心头一惊，和林盏打了声招呼，跑到路边坐下，装作休息的样子，心神逐渐沉入书卷。
“你是谁？”孟青问道，“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方羽昨日编写了一晚上的程序，好不容易睡下一会，子系统就开启了，硬生生把他叫了起来。他顶着俩黑眼圈，心念一动，来到了书卷内部，面对面和孟青对话。
他不徐不缓地反问孟青。
“汝所求何物？”
“吾，即为道。”
“吾能助你实现一切。”
第六章 出村
寄人篱下的日子，必然不好受吧。
方羽算盘打得碰碰响，以自己多年的经验，如孟青这种外姓子弟在大家族里必将受到排挤。且，吃人手短拿人嘴软，孟青想必会面临一种特别窘迫的境地，不管是面对什么样子的欺压都只能暂时忍耐，否则家族会给你断了援助。
而以这个少爷的骄傲性子，能有自己的力量肯定是受不住诱惑的，方羽笃定道。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家族的人……画风如此清奇。
“孟哥，今天一起晨跑吗？”
“孟哥，这是我爹给我的剑谱，我借你瞅瞅，你记得还。”
“孟哥！我爹前几天捡到了血灵芝！我发财啦！我切了一小块，你回去丢粥里补补。”
综上所述，介于没啥想要的，孟青直接拒绝了他。
当然，这只是孟青单方面说辞。
方羽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这个家族的人，如此，如此纯良？？
但没有关系，套路他都懂，大家族嘛，一开始肯定要好好做些表面工作，不出一周，孟青就会感受到那些“族人”虚伪热情下的漠视，然后就会找他签订契约，等他气运一到手就研究怎么帮助孟青提升实力，去搞别的气运者获取气运，这样一来二去良性循环之后，嘿嘿……
抱着这样的想法，方羽冷眼旁观，保持着你不找我我就不理你的高冷风范……
但是……方羽还是太年轻。
半个月过去了，整整半个月，孟青一直把他晾在哪里不动，好像他从未出现过一样。
那么大一个书卷，看起来那么牛逼的一个大佬！！这小孩还不赶紧抱大腿，干啥呢！！！送菜啊？！！
方羽每天睡前都会抱着期望，上线子系统查看孟青当天的历史动向。
……他要是不查还好，这一查，他就觉得自己浑身全是柠檬的酸味。
要是他不知道这人过的这么滋润，也不至于每天晚上都抱着被子眼馋别人了。
孟青和他想象的废柴流主角一点也不一样，这小伙子吧……长得帅情商高，加上身世凄惨得人同情，没几天就在林家打下了一片天地，颇有些小集体领头的风范了，时不时就有小姑娘给他开开小灶，送俩馒头吹吹自家老爹枕边风给孟青送好东西补身体。
方羽觉得吧，这已经不是气运的问题了。
这是他这种宅男永远也学不来的社交能力——又名人格魅力。
但他倒不是眼馋这个，毕竟学不来。
主要是……
这几天这小子从阁老那里忽悠来了一本打基础的外门功法，最近晚上就天天揣摩这玩意，一段时间不见，都入门了。
方羽酸啊！他也想学！！
奈何功法确实是到手了，方羽偷看孟青翻书给背下来回去抄的。
但是他悟，不，透。
他可以跟着功法，幻想自己在运功，幻想有东西在自己经脉里走过一遍又一遍，最后在小腹处汇聚到一起，打个哆嗦，然后浑身舒畅。
看起来没啥问题是不？这不挺正常一修炼过程，别人不都这么干的？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这都是他幻想的，不管是经脉里的异样，还是从小腹升起的战栗，从物质层面上都不存在。
他感受不到外界的灵气。
孟青手里那本小本子里写的“以自身观想天地”此类的东西，对他一点用也没有。
方羽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特别庸才了。
好在他自我催眠的能力实在厉害，每次这想法一升起，就被“我这么牛逼怎么可能”的念头刷屏。
不得不说，方中二确实没有资格说别人中二，他的迷之自信，让了解内情的人会显得很迷茫，差点真以为这功法特别辣鸡。
事实是，孟青手里这本外门功法，虽然浅显易懂，不是最顶尖的，但也是根基扎实基础牢固，不论日后他专修什么都不会冲突，是阁老精心为他挑选的功法。
毕竟……最顶尖的修炼功法都是家族里的不传之秘，是不会给孟青这么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外人的。
方羽叹了口气，他也很难办啊……
那边孟青不肯签订契约，他拿不到气运值，这边自己的修炼进度又迟迟入不了佳境，事情陷入了僵局。
你以为方羽坐以待毙？不，方羽撸了撸袖管，准备去别的地方赚赚外快。
虽然他已经绑定了孟青了，但也没说契约只能签一人不是……
凡事都要留几手嘛。
“你要去镇上？”方父坐在木凳上，砸吧砸吧嘴，皱着眉，神色不太好看，“这几天还在秋收，你有这空不如帮家里多干点活。”
“我和祝强一起去的。”方羽有些无奈，他早就料到方父不会同意，“我就去见见世面，况且我这小身板能干什么活？”
“怎么不能干活了？二哥他家丹哥儿不就天天在农地里忙活，你前几个月还帮家里打野味回来呢？最近怎么不搞了？”方羽依旧板着脸，方羽总觉得他嘴里还差一根卷烟。
说到这事方羽就有些闷闷不乐，他最近上午忙着去私塾，下午还得琢磨系统和孟青那事，哪里来的时间再去预判野兔活动范围布置陷阱，入冬了去掏蛇窝还差不多，如果不死的话，“我就去三天，不会耽误很久的。”
方父这里劝说未果，方羽又把视线投入了方母。
他往方母怀里一扑，撒娇似地蹭蹭她，一双眼睛流露出求助的神色，仔细一瞧，居然还能从这个半大小子身上瞧出可怜？？
方母摸摸他的头，有些为难，不知道怎么开口，“我们这几天抽不开身……你爸这是担心你一个人去有问题……”
“我知道。”方羽打断她，朝着她笑，“但我不想一辈子都耗在田里，祝强说最近镇上来了好些有本事的人，我想去学学手艺。”
他可是必须得去，他旁敲侧击了祝强好几天，祝强才松口让他爸带他们见见世面。
大概是之前那事情吓着他们家了，之前可没看他们家透露出过什么，方羽猜测。
超自然现象似乎不是什么好事，村里的人都对这个避之不及，好像孟家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着实让人有些不安。
“嘿？你还嫌弃起来了，我告诉你啊，没有这地，咱家是现在都吃不起饭。”方父眼睛一瞪，随手抄起筷子，作势要打方羽，方羽连忙告饶。
“那您让我去吗？”方羽嬉皮笑脸，窝在他老婆怀里朝他撒娇。
方父呵了一声，道，“去吧去吧，出了事就别回来了，丢人现眼的玩意，学那些有什么好。”
他一拍筷子，双手背在后头，骂骂咧咧地走了。
方羽定眼一瞅，哟，方父去的是主家的方向。
方母拍拍他后背，安慰他，“你爸就是嘴硬，别管他。”
“嗯。”方羽得了逞，立刻安分下来，乖巧地应声。
过了几天，方羽早早地就到村口等祝强一家，手里揣着老爹从主家要来的银子和自己攒下的贯钱，一共三两不到，紧张地舔了舔嘴。
“牟……”祝家的小厮赶着牛车，后面是祝家俩父子和一些杂物。
牛车在方羽面前停下，祝强伸出手，准备拉他起来，方羽先是乖巧地和祝父打了招呼，换来对方说不上和善的黑脸一张，然后才握住祝强的手，轻轻一使力，跳上了车。
他们这小山村通往镇上的路走的人不多，和村里平整的小道不一样，没有被现实的铁骑践踏过，异常凹凸不平。祝强拉上挡板，小厮鞭子一甩，拉车的牛长牟一声，牛车就摇摇晃晃地上了路，差点没把方羽昨天的隔夜饭晃出来。
祝强和祝父倒是适应良好，除了祝强脸色有些发绿。
一开始祝强还打算和方羽唠嗑几句，聊聊那只蛋啥的，但很快就没了这股劲头，晕晕乎乎地缩在了一边，扯着祝父的衣摆靠他身上假寐。
牛车摇摇晃晃了一个上午，都日上中杆了还没到，方羽睁开眼，第八次被这个车晃醒，有些烦躁，索性接着钻研他毫无起色的新事业。
他打开鉴定器，扫了一眼自己气运值上的鸭蛋，冷笑一声，浑不在意地略了过去，朝着祝强和他爸一指。
【祝强：气运9】
【祝何：气运8】
哦豁。
如果勉强能吃饱的人气运是1的话（参考他家隔壁单身王叔叔），那么有钱人家的气运就是5，这里指的是普通意义上的有钱，交了税吃饱饭之余还能上个学陶冶一下情操的那种，不是富可敌国的那种挂逼。
而祝家这情况，也不知道是他们家地有点过多了还是他们在别的方向有点……
方羽悄悄瞥了他们俩父子一眼，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
为了验证今天他的鉴定器也没抽风，他还特意顺手测了一下他家车夫。
【张三：气运2】
他确定自己的猜测了，心里对于等下的江镇一日游更是期待了起来。
第七章 顾明玉
“先生。”顾明玉推开门，走入厢房，挥挥手中的铁扇，清浅一笑，“好久不见啊。”
书桌前，一名黑袍男子单指敲了敲桌子，袖口绣着暗金色的蛟龙，声音低沉，浑身充斥着压抑的气息，“是挺久没见你了。”
不用他出声，三息一过，屋檐下就飞掠下两抹光，两名看着很像炮灰的蒙面人凭空出现在了房中。
一黑一白，黑者持刀，白者舞剑。
“希望你下次来的时候，能换掉这身无用的衣服。”
顾明玉维持他那个只有面对小姑娘时才会露出的温和笑容，满满的胜券在握，白衣飘飘青丝飞扬，好一个清风朗月的少年。
“不会有下次了。”
他伸手一挡，稳稳地接住了黑衣人劈砍而下的刀，手腕一翻，扇子一转，甩开他的刀，又反手挡住白衣人的剑。
“除非先生不允。”说话的时候，他手上的铁扇动作不停，一推一拉，一退一进，抬手间自有一番意境。
还挺好看的。
忽然，他铁扇一收，扇骨并在一起，尖端形成一个又尖又长的尖刃，他出手如电，直直地刺向黑衣人的肩膀。
黑衣人避闪不及，左肩被刺了个洞，连忙伸手去护。
白衣人这时却瞅准顾明玉前力已尽，后力未生的节骨眼上，一剑刺向他脑袋，被险险避开。
黑袍男子目光落在顾明玉的折扇上，悄悄打了个哈欠，“花里胡哨。”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
折扇太短，他手太长。
这么你来我往几个回合，顾明玉顿时显现出了弱势，手臂上连连挂彩，稍有不敌之势。
刚刚避开白衣人的剑，黑衣人的刀便接踵而至，明明臂上已然受伤，他却毫无影响似的，刀法依旧凶猛。
顾明玉虚晃一招，逼退了白衣剑客，折扇一开，向后一退，卸了黑衣人刀上的力道，往旁一扯，给自己争取了片刻喘息。
战局至此，胜负已定。若是不出变数，顾明玉此次定是栽了。
但他用扇子可不是光耍帅来的。
手指微微一动，拨开扇钉，手上的扇骨就纷纷分离开来，他把他们一把抓在指缝间，当做暗器挥手扬出，朝着对方飞射而去。
只听叮叮当当一阵响动，二人一阵慌乱，好不容易全部避过，转头一看，顾明玉已经没了踪影。
黑白二人顿时心生警兆，扭头朝后方看去。
“你们输了。”轻微的喘息声从二人耳后传来，顾明玉狼狈不堪地站在他们身后，不知从何处又抽出了两把小刀，刀尖抵着他们二人的脖子，沁人的寒意贴着他们的皮肤，让脖颈处泛起了一阵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他收回刀，理了理破败不堪的衣服，指尖轻轻一转，召回了先前的扇骨，重新组装起来，在胸前一合。
“先生？”他问道。
黑白二人也朝着先生看去，眼神中带着不甘。
先生对他们摇头，示意点到为止，衣袖一摆从椅子上站起来，盯着顾明玉看了又看、
他半晌不说话，转头又唤来医师为他们疗伤，如此这般好生折腾了一番，才又搭理被晾在一旁的顾明玉。
“明玉，你须得知道，你没有灵根，是修不了仙的。”他声音低沉，缓缓说道。
顾明玉点点头，洒脱地笑了笑，“我早已知晓，但我胜了。”
“只不过有些小聪明。”先生轻笑，“你也应当知晓，你是如何胜的。”
“这二位才是刚刚入我门下的弟子，你就须得出如此下策取胜。若是我真同意了你，你之后又当如何呢？”先生语气平稳，好像只是单纯地询问。
“……”顾明玉没有接他的话。
但……他回想起自己记忆里那个始终回荡在他脑海的骇人笑声，握了握拳。
他不能坐以待毙。
“我可以修魔。”他微微张嘴，吐出了这么一句惊世骇俗的话。
他是知道的，这些家族眼馋妖兽的能力，或多或少都会私底下做些阴损的研究，养几个不人不妖的怪物。
久而久之，便有几个家族没看牢，让他们跑出去了，在外面好一番兴风作浪。畸形的外表，强悍的战斗力，因为长期关押和实验而扭曲的心态，让这些家伙有了个新的名字——魔。
“先生有见不得光的活计，我都可以代劳。”
先生敲桌面的指尖一顿，忽然抬起头来盯着顾明玉，流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若是方羽在此，便会发现这个先生……竟然和祝强有些相似！
顾明玉咬咬牙，一扫衣摆，折扇插在腰间，单膝跪在地上，“求先生赐我功法！”
先生笑了笑，“可惜了，我不缺干脏活的。”
世人只知魔是因为丑陋强大而被称之为魔，却不知道若是仅仅如此，这个名号远远不足以响彻千年。
这个“魔”字，是千年前那个家伙给自己取的。
“不过你挺有意思的，又与我故人有旧，给你指条明路也未尝不可。”
时至今日，魔道已经有了较为正统的体系，修为高深的人走在街上，他不动手，无偿人一般无二。
至于西边那些层出不穷的魔教……其实也大多是他们这些修仙的人立的，定期就去消灭一波涨涨声望什么的，贼好用。
不过，他感兴趣的不是面前这个家伙怎么知道他手里会有魔道的功法的，而是这个人……明明看起来很骚包的亚子，为什么会愿意去修魔。
要知道，由于妖兽的特殊性，大部分修魔的人就算功法大成，也依旧免不了长的……粗狂些。
想到顾明玉因为修炼魔道而肌肉撑爆白衫的样子，先生就忍不住笑眯了眼。
思量片刻，先生还是决定打击一下他，他问道，“你有银两吗？要知道，修仙只需炼体三年，便可根基圆满，即使如此，期间花费的灵丹妙药也不会下于一千两白银。”他刻意顿了顿，接着说道，“而魔道。是无法结丹的，只能一直炼下去。”
顾明玉一噎，他以前当着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稍稍回忆了一下自家商铺每年的收入，然后肯定道，“求先生赐我功法。”
“……”先生被堵了回来，瞧着他这幅爷有钱爷不慌的嘴脸，顿时回忆起了自己年轻时的艰辛岁月，不禁有些来气。
酸了，造天劈的商贾子弟就是好
他决定不好心提醒他选什么妖兽比较秀气了，反正看他这副样子应当是做足了心里准备的。
他拍拍手，面上流露出不耐烦，从刚刚打开的暗格里抽了本册子到顾明玉身上，赶他出了门。
“第一层圆满时，来河镇上找我。”
方羽觉得吧……
这个世界有些过于玄幻了。
他见了鬼似的看着不远处翻着书的男子，哆哆嗦嗦地看着鉴定器上的数据一起一伏，一伏一起。
一起起起起起起起……一小伏。
他受到了来自大佬的全面碾压。
方羽仔细观察了那人一会，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虽然大佬衣服很破，看着很狼狈的样子，但是……他帅啊！
他那张脸，硬生生把自己的流浪汉装扮衬出了凌乱美的气势……就是围观的人有些多。
果然人长得美，天下无敌。
【顾明玉：气运47】
等顾明玉的气运终于稳定下来后，方羽看着对方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合上了书，默默打了个系统过去，同时后悔自己之前为什么那么心急，见着个气运高的就冲了。
都是垃圾小说害的！哪有什么套路！
“如果让你重新来过，你会不~会~爱我~wooo~”祝强坐在他身边，轻声哼着方羽刚刚哼的曲子，然后悄悄戳了戳他，“羽哥，你这啥歌啊，怪好听的。”
“爱的供养，再问自杀。”
“啥？”
“没啥，随便哼的。”
方羽仗着语言不通随便祸害人家土著。
“啪嗒。”
车夫在江镇平整的路面上，不知道为啥绊到了一块小石头，整个车子晃了晃，方羽没站稳，往前一栽，差点摔下车去，幸好祝强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
“羽哥，你没事吧？”
“没事。”方羽习以为常地摆摆手，自从他吃了那颗蛋……天道对他有恶感之后，他每天都会倒霉那么个一两下。
幸好这里没有抽卡游戏……
车又摇摇晃晃开了一小会，终于在太阳下山前，停在了一家客栈门前。
祝何率先下车，一把抱起祝强下来，然后黑着脸，朝方羽伸出手，示意他自己搭一下。
方羽缩缩脖子，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他了。
“羽哥，你那颗蛋带了吗？今天可以买了先，免得日后又招来麻烦。”小胖子趁祝何转身和车夫交代几句的功夫，身子一低，从祝何手臂下钻了过来，找方羽说悄悄话。
方羽有点尴尬，于是他努力板着脸，面无表情地撒谎，“我之前怕出事……给丢了。”
“嗨呀。”小胖子可惜地一拍大腿，“我问过我爹了，就冲之前看到的成年体，卖个十两绝对没问题！”
“十，十两？”方羽有些咂舌，他毕竟刚刚接触这个圈子，还没习惯这里的物价，“那可以养我们家两年了……”
小胖子嘿嘿两声，一点也没有富二代的架子，“是啊，我家小厮半年的工资呢。”
方羽，“……”
心里无法平衡，且失去了奋斗的动力。
他一直知道这小子很有钱，但他没想到他家小厮都……
怎么办，想锤晕他然后抢了钱跑。
不行不行，这个是长期金大腿，方羽连忙安慰自己，压下自己的奇怪想法。
“你们两个快过来了。”祝何站在客栈门口，招呼他们俩过来。
进了客栈，祝何熟门熟路地从怀里掏出两个大元宝，放到柜台，“一间地字上房。”
地字就地字，咋又上房了呢？
小厮看了他一眼，转身从抽屉取出一块令牌，又拿了四块圆盘状的木符，放在他面前，哑声道，“今天提早结束了，明天记得来。”
祝何点点头，拿了令牌，又拎着祝强和方羽出了门。
方羽有些似懂非懂，其他人都在打哑谜，也没人和他解释。他自己猜了个大概，拉着祝强在旁边悄声讨论。
第八章 方羽他，摊上大事了
方羽，他摊上大事了。
事情还得从昨天他和祝强逛完集市后说起。
他当时抱着一盒祝强买给他的种子，听着祝强嘴里的“虽然很便宜但说不定就能种出金色传说”言论，走出了那个“没有人带路绝对找不到”的修真者地下秘密集市。
按捺不住对挂逼的好奇的他没能控制住他颤抖的手，回了房刚躺下，就忍不住去顾明玉那边瞅了瞅。
连接上系统的时候，顾明玉正坐在床上，背对着他的视角，手上不知道在摆弄什么，然后身子一阵颤抖，缓缓呼出一口气……
嘶……
方羽觉得人不能断章取义，切了个视角，到顾明玉面前。
哦，在练功啊……
不知道为什么，方羽有点失望。
顾明玉嘴里叼着毛巾，额头上沁出丝丝冷汗，手上握着一把小刀，身上满是斑驳的血迹。
他面前摆着一碗红的发紫的鲜血，旁边是两瓶颜色奇异的丹药，和一碗散发着奇怪香味的药糊。
旁边的床单已经被他自己的鲜血染红，地上原本备好的温水此时也血红一片，整个房间活像是某恐怖故事案发现场。
至于为什么方羽第一时间觉得他在练功而不是在自残……
他瞥了眼旁边桌上的《修魔，从入门到放弃》，不动声色地把整本书扫描完毕打包回家。
顾明玉身上的纹路已经绘画完成大半，尽管伤口都很浅，但奈何量大，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就已经开始头晕目眩了。
他强撑着靠在旁边的墙上，闭着眼微微喘息了几下，感受着自己渐渐失去力气的身体，用带着复杂的眼神观赏着自己娇嫩皮肤上遍布的斑驳痕迹。
会留疤的……
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得快点开始下一步。
顾明玉往端起旁边的药糊，含了一口在嘴里，然后把那碗血泼在了自己身上。
鲜血成半固体状，像一颗颗宝石一般依附在顾明玉肌肤上。像是活物一般动了起来，缓缓拉长融合，完美和身上的伤口贴合。
皮肤像是被灼烧了一般，烫得惊人，顾明玉甚至感觉自己的表层血液沸腾了，咕噜咕噜往外面冒着水蒸气。但身体的内部，却渐渐冰凉，温度逐渐消散。
随便一动，蚂蚁啃噬般的疼痛便席卷而来。
方羽好像在现场观看人体实验一般，目光中充斥着兴奋和惊愕。
这血……
放了几天了？怎么这个颜色？泼在身上不会细菌感染的吗？？？
顾明玉感觉自己的体温越降越低，眼前开始逐渐模糊，甚至出现了不明意义的幻想。他打了个激灵，吞服下一直含在嘴里的药剂，这才感觉自己好受一些。
血是取自玉仙枝的。
名字确实好听，妖兽长得也挺仙，但是这名字……
玉仙枝是一种群居拟态动物，平日里就是普通竹林的样子，但一到了晚上，天时地利人和一齐，竹林就成了迷阵。
玉仙玉仙，送你上天。
大多数修魔的人都是走的大开大合的路线，他不一样，他原本就是以计谋取胜的人，自然不愿意去当个肌肉大汉，选了攻击力略显薄弱的玉仙枝……
或者换句话来说，就是他依旧对那些修真者的飘飘欲仙之美有着向往吧。
顾明玉苦笑一声，感受着自己体内的变化，默默拿起旁边早就备好的药丸，吞了下去。
顿时，药效在他体内化开，他浑身抽搐，接受着药效在自己体内和血液一波一波的对抗，然后互相消磨，只剩下了温和的药性。
方羽在旁边时刻记录顾明玉的身体变化，毕竟这个修炼体系看起来这么危险，他可不想练到一半表演烟花。
有传言说过，走进玉仙枝的竹林时，会听见异样的声音，甚至有人说自己见到了一个世界。
还有人说，在玉仙枝里听到的窃窃私语，都是那些看不见的怪物对你做出的嬉笑怒骂。
不管是什么，玉仙枝的诡异是有目共睹的，这也是顾明玉为什么选择玉仙枝的主要原因。
毕竟……
顾明玉眼眸闪了闪，缓和了一会，端起碗，喝光了碗中剩下的血。
不能浪费。
这玩意本就稀少，加上不少人都在遇到玉仙枝过后倒霉了好几天，他们觉得这玩意邪，所以市场上特别难寻。
供不应求，他派人蹲了半个月才蹲到，还是不知道转了多少手的，价格夸张地离谱。
方羽点头，记笔记。
—先泼血血。
—快死的时候喝药药。
—快死的时候恰恰丹药（备注：丹药和书上写的略有所出入，应该是依照个人财力决定）
—补一口血渣砸。
—快死的时候……啊活了，结束之后把药喝光光。
方羽合上小本本。虽然觉得自己略有些无耻（？），但是能不花钱买秘籍当然是白嫖啦~~~
等等？
他忽然想起来今天的目的。
他先丢了一个鉴定，气运者获得改变人生的事件之后气运会略有浮动，但不会太多，他这只是例行公事。
随后他就沉入了顾明玉的识海，连看都没看一眼那个数据。
方羽意识下沉，慢慢地，感应到了一片四散着寒气的意识。
找到了。
他立刻钻了进去，虽然里面温度搞得他有些崩溃，但作用都是作用在他肉体上的，灵魂不会因为这点场面就受伤，他还是硬着头皮寻找顾明玉的灵识。
“嘶……真的好冷啊。”就像是有人在冬天把你从被窝里丢到家门外的那种冷，透心凉。
顾明玉不会快死了吧？这么冷刚刚不还缓过来了。
“呵。”空中传来一声冷笑
“嗯？”方羽挠头，“刚才是不是听到了笑声？”
他忽然有些后背发凉，“可能是顾明玉在笑吧……”
“这就是当今后辈？魔道当真是无人了。”
“¿”
显然，这个时候的方羽还有些状况外，居然没有立刻逃跑，而是沉着冷静而又不失镇定地打出了一个“¿”。
这时，一声带着调笑意味的嗤笑声响起，“你是来送死的吗。”
没等方羽发挥出他应有的接梗水平，在顾明玉的识海中，忽然不知道从哪儿飞掠而来了几条锁链，牢牢地困住方羽的灵魂体。
正在方羽拜托刚刚恢复的清醒状态，重新恢复了懵逼之后，一道黑色的人影在他面前缓缓凝聚。
黑色人影长发，看不清脸……贫乳。
等下人家可能是个男的！
方羽礼貌优雅地把眼神从对方的一马平川上移开，咽了口口水，属于人类的生存本能让他敏锐地觉得不太妙……
不这不是当然的吗？
很显然，都不需要他自己多加补充，他，凉，了。
毕竟不管是什么情况溜进别人家里还被发现的都是要被锤的。
也不知道自己死后会被做成红烧咸鱼还是油炸咸鱼呢？
那个长发妹……汉……不男不女的生物裂开了一个笑，露出了一口反光的大白牙，他手指抚摸上方羽的脖颈，轻声细语道，“散修？”
“是，我不知道这里是您的地盘。冒犯了您还请见谅。”方羽试图做着最后的挣扎。
“无碍，我不杀你。”
他，完，了。
方羽的脑中顿时划过诸多生不如死的折磨人方法，浑身打了个冷战。
他木然地伸出手指，从历史记录里调出了刚刚的鉴定器。
【顾明玉：气运49】
【顾明玉：气运67，被天道所关注的天命之子】
【顾明玉：气运89，天道恶感30】
【注意：当前对象天道恶感已超10，恶感超过50后将会降下不同程度的天谴，请尽快远离。】
【请尽快远离！】
【请尽快远离！！！！】
客服！这里有bug！
冷静下来一想，天道爸爸就是唯一的客服，要是真让他管上了，那方羽离死也不远了。
首先，他就是个初入江湖的小萌新，面前这人，他铁定打不过。
他还想着先下手为强，把顾明玉这个好苗子带走，殊不知人家早就被大佬盯上了，指不定就等着以后夺舍啥的。
所以他的行为不亚于虎口夺食。
问题在于他还没做好夺食的准备，忽然来这么一下小心脏有点受不了。
“前辈……”方羽颤着声。
“你为何而来？”前辈手一动，泛着黑气的指甲扎进了方羽的灵体。
雌雄莫辨的声音毫无起伏，淡淡地问，“既然来了，便给我一个交代。我这恰好有几个问题，你若是答得让我满意了便放你走。”
“是，晚辈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可是冲着顾明玉来的？”
手指猛地锁紧。
“亦或是，冲着我来的？”
危。
方羽浑身发冷，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他感觉身体内没有一处细胞不在对抗着对方缓慢渗透到他灵体内的雾气。
他在被缓缓侵蚀，再这样下去……
他真的会死。
方羽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不是先前还能转世投胎的那种死法，是彻彻底底的，魂飞魄散。
前辈背后的黑色气焰忽然铺开，渐渐靠近方羽，把方羽包裹入内。
“你最好老实点。”
方羽一抖，奔腾的脑回路再次启动。
不会不会前辈就冲您这个身材我看上乔奶奶也不会………呸
方羽一缩脖子，诚实道，“我是冲着顾明玉来的。”
前辈背后缓慢增长的气焰一顿，停止了扩张，停留在方羽面前三厘米处，方羽都能感受到对面传来的冷意和杀气，它翻滚着，蓄势待发。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前辈你信我啊前辈。”方羽汗毛直立，“我所言绝对没有半点隐瞒，否则我天打雷劈。我馋顾明玉资质，我实诚。我来收徒的。我真没打夺舍的主意前辈你信我我不会抢你东西的你只要放开我我马上走…………”
“聒噪。”
前辈没说话，指甲依旧停留在方羽脖颈上，“既然如此。”
“我便送你走吧。”
方羽顿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沉重地闭上了眼睛。
我要离开这个美丽的人世了吗？
还没搞定孟青，总是有些可惜…………
轰隆———
外界的天空忽然划过一声巨响，要撕裂天空般的雷电轰隆一声，划破了天际。
压在方羽身上的前辈表情一变，缩回了插在方羽脖子里的手。
【当前对象天道恶感已经达到天罚最低阈值】
【顾明玉：气运97，天道恶感50】
雷电在空中聚集着，凝而不发，前辈不满地皱了皱眉，身形迅速变得模糊，水墨状的雾气翻涌着，飘向远方的一处孤岛内。
……得救了？
锁链依旧牢牢地绑着他，但方羽还是不可避免地冒出这么一个天真的想法。
很显然，没有。
哗啦一声，一条新的锁链凝聚了出来，朝着他激射而去，一下子洞穿了他灵体的肩胛骨。
好……好痛……
方羽张着嘴，发不出声音来，他重重地喘息了几口气，灵体因为疼痛不断地颤抖。
即使不是要害，但是灵体和肉体有所不同。
先前只是前辈的一个指甲尖儿，他就觉得他快离开人世了。现在这么粗一条锁链的袭击，他感觉灵魂都快被分裂了。
“前……”方羽喉结滚动，半天才吐出一个字。
不能………不想死在这里………
我…光是语言就学了好几年，死在这里…………
血亏！！！！！！！！
他又喘了几口，从牙缝中挤出第二个字，“辈………”
这时，天空上的雷电又一身闷响，雷电密集得几乎快要化成水，在空中不断的涌动着咆哮着。
顾明玉昏倒在床上，从前辈出现在他识海的那一刹那，顾明玉就不省人事了。
四周的街坊邻居们闭紧门户，惴惴不安地看着天上的雷云，嘴里不断碎碎念，乞求老天保佑。
那个方羽今天才逛过的街道内，还没离去的修真者张目结舌地看着天，感叹道，“这是何方道友在此渡劫？声势竟然如此浩大………”
“莫不是玉霞门的人？”有道友猜测，“附近能出的了这种天才的，也只有她们了。”
只有方羽和前辈二人知道，这不是什么渡劫。
渡劫是来自天道爸爸的接济与考研，除了死亡不会造成永久性损伤，渡劫完后还有福利来帮你顿悟。
但这，这压根就是老天看你这个儿子不爽想搞死你。
不管活不活的下来，只要挨上了这雷，你的灵魂必定要被削掉一层皮。
黑云翻涌着，忌惮地看着天空，又往深处藏了藏，连捆绑方羽的锁链都被他收回去了，只剩下一条锁链贯穿方羽整个灵体，力求不泄露一丝气息。
“我能……帮你………”方羽总算吐出了最后几个字，他痛的一根手指都不想再动，却还要硬撑着等前辈回复。
事到如今，他明白了。
顾明玉疯长的气运确实有蹊跷，但不是bug。
他的气运来源，就是他的金手指———工具人前辈！！
同样，恶感也是来源于金手指。
很显然，这位前辈是天道捡来的孩子，不太招人喜欢。
只要他露出气息，就会被天道寻味而来，瞄上他俩，人道毁灭。
黑云动了动，没有声音，似乎是在思索。
“前辈………”
他要痛死了！！！
第九章 同行是冤家
他要痛死了！！！！！！
方羽无能哀号。
有机会的话，早点把痛觉屏蔽这个技能点了吧！！！！
雷云轰隆一身，一道水缸粗细的雷劫直击而下。
终于，黑云动了。
最后的锁链“哗啦”一声，从他身体里“噗嗤”地抽出来，在空中缓缓散开，从三股麻花辫变成了三条黑绳，分别拽住他的胸，腰，脚。
它猛地一抽，把方羽也拉入了顾明玉的识海深处。
方羽弯着腰大喘气，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他飘在空中，这才有功夫打量顾明玉的识海。
这里就像是天空之城，一个一个的记忆碎片缀在四周，熠熠生辉。中心，是一朵巨大的云，黑云把他拉进来之后，便迅速地往中心冲了过去。
等黑云到了中央，把自己完全缩在云内后，他才冷冷地发出一声无力的警告，“你最好别乱动。”
我不动我不动我就康康…………
轰隆——
空中原本蓄势待发的雷云也察觉到了气息的消失，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顿在哪里。
冲着顾明玉劈下的雷缓了缓力道，在半空中硬生生掉了个方向，劈在了旁边的空地上。
庞大而又无处宣泄的雷电全都通过这一刀闪电落了下来，粗大的光柱树立在天地之间迟迟没有散去。
一切恢复平静的时候，地上已经被劈出了一个巨大的黑坑，其内土壤无一不焦黑发热，时不时还能看到有雷电游走其中，看起来，三年内这块地都不能种庄稼了。
黑云这才缓缓开口。
“好了，你说吧。”
“你要怎么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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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我方才推测并无疏漏，前辈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所以，你要帮我承担因果？”黑云总结道。
“正是。”方羽弱声赞同。
他其实，也不是很确定。
但涉及这个系统的事情，应当有人遮掩因果，他们可以尝试借此躲避天道探查。
黑云动了动，“想法不错。“
“但为什么要找你？你有几条命够挡的？”
“而且……”
“你真的知道如果被发现了，会怎么样吗？”黑云声音忽然加大，发出一声爆呵，质问方羽。
会，会怎么样？
方羽冷汗直流，“知……知道的……吧，”
早，早死晚死都得死是吧………
黑云好像看穿了他的想法，嗤了一声，“现在被我杀死的话，说不定还能去投胎。如果是天道……”
“那你，生生世世，也别想摆脱他的诅咒。”
生……生生世世？不是直接魂飞魄散吗……
“魂飞魄散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虽然灵魂会被打散，但消失是很困难的，需要不断折磨你的肉体和精神，直到意识完全被磨灭干净为止。”
噫……读心术？
“所以，乖乖被我杀死比较好，承担不起就不要说大话。”黑云接着说道。
方羽忙说不敢，心底却浮现出另外一个疑惑。
说了这么多，他为什么不上手？
方羽抬头望天，看着还没有完全散去的阴云。
豁
方羽恍然大悟，底气顿时足了些。
顾明玉的识海内壁始终阻止着他出去。
黑云不断地在扰乱他心神，方羽充耳不闻，全当做没听见。
“我对前辈的敬仰足够让我克服这些难关！我不怕，前辈。”
“……”黑云噎住，被方羽的操作弄得说不出话。
沉默一会，才无奈地放了放狠话，虽然这狠话听着像是在示弱。“你还想后悔？不管是天道还是我，可都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江湖险恶，不适合像你这样的人出来闯荡，还是早点投胎回炉重造比较好。”
“我有遮掩天机的独门方法，前辈不用担心。”
方羽牛头不对马嘴地回答，仗着黑云打不到他梗着脖子对线。
“若是失败，前辈也不会损失什么。”
黑云笑了声，对方羽的话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但谁让他打不到他呢。
他这些年未曾出过顾明玉的识海，虽然能共享顾明玉的五感，但毕竟顾明玉眼界有限，也确实不是很了解当今局势。
遮掩天机这样他以前闻所未闻的东西，只能算是死马当活医。就权当多发展一个小弟吧。
“既然如此，那便依你所言这么做吧。”
方羽暗自窃喜，终于稳住了对方。
既然打不过，那就加入他。
至于面前这位前辈手中可能拥有的秘籍武功此类，他现在可不敢肖想，只能来日方长了。
另一边，孟青被林家长老叫去见面。
到了会议室，两位林家长老坐在上首，旁边坐着前几日为孟清和他诊断的阁老，其余椅子都是空的，那位阁老见他来了，停下手中的动作，冲他招了招手。
“过来坐，这两位是七长老和三长老，关于你妹妹的情况，有一些事情要和你交代。”
孟青抿了抿嘴，有些忐忑地坐到阁老对面，三位长者六双眼睛一起盯着他，让他颇感不自在。
长老们半晌没说话，孟青等了一会，还是没忍住，率先开口，“三位长老，孟清的病，典籍上可有记载？可有救治方法。”
“这与其说是诅咒，不如说是阴损些的契约。你妹妹的生命力不断通过这个契约流向那只青鸟，不出一年就得夭折。”七长老缓缓说着，一双利目审视着孟青，“那青鸟是不能死的，它若是生命力有所损耗，抽的是令妹的血。”
“就没有一点希望了吗。”孟青不肯信，又问了一遍。
一旁的阁老有些心软，斟酌着开口，“这，方法自然是有的……”
“没有。”话说到一般，三长老出声打断了他，忽视其诧异的眼神，接着说道，“现在也只能尽量用些延年益寿的药材吊着，大了让她试试练武，提提气血。”
“不过你要做好心里准备。”三长老抬起聋拉着的眼皮，看着孟青，“你妹妹怕是活不过七岁。”
其实这么说都算是好的了，他们私下都认为这女童连四岁也撑不过去。阁老悠悠地叹了口气，安慰着脸色不好的孟青。
“天下之大，总是有办法的。”
他原本想说的是另外一种方法，但三长老没让他说出口，应当是另有想法。
其实，今天三长老本来并不在场，只是他对孟青这小子颇感兴趣，直言从未见过这么惨的孩子，特意赶来的。
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阁老看着那个身形单薄的少年，担心地叹了口气。
“孟青。”三长老震声道。
“是。”
“我们林家一向有无功不受禄的家规，你虽然是林玉遗孤，但终究不是林家人，我们不会强迫你。”
“及冠前，家族会对你们多多扶持，你也可以趁此机会积累实力。及冠后，你就需要用等价的东西交换资源。”
“当然，去留由你，若是要离开家族也是允许的。”
孟青点点头，有些低落，“我知道。”
虽然早就知道这些道理，但是这么被明明白白甩在脸上让几天前还家庭美满的孟青有些落差。
何况……孟清的事情似乎比他想的严重。
“秦老，麻烦你多照应了。”
“无碍，分内的事。”阁老应声答道。
第十章 少年
孟青失魂落魄地回了院子，坐在孟清旁边，抚平她因为做噩梦而皱起的眉毛，细细思索。
“当真就没办法了吗？”虽然长老们没明说，但他如此聪慧，自然明白七岁只是托词，她如此年幼，还不到练武的年纪，这么长此以往地抽取生命力，怕是这几年都熬不过去。
他又想起了自己体内那个奇怪的声音。
也许，他有办法？
孟青摇摇头，掐灭自己升起的期待，正如林家家规，无功不受禄，他没必要去相信一个不知是敌是友藏在他脑海里的危险人物。
想到先前看到的那本古书，他就泛起一阵寒颤，那根本不是他能对抗的力量，和这样的人站在一条阵线，无异于与虎谋皮。
他叹了口气，帮孟清把被子掖好，揉了揉发僵的两颊，换上一副笑脸出门。
他要去找林盏问问关于练武的事情了。
刚出门，就被守在门口的秦老拦了下来。
“孟青，这些事家族派发给你的药材，每个月都会有，别省着。”秦老手里揣着一包黄色布料包着的药材，见到他就往他怀里塞，“这些只是基础药材，再多的家族也拿不出来，你今后就跟着我进山，明天我会带你认点基础药材，你也好学个一技之长，卖了换些银两之类的。”
“多谢秦伯伯了。”孟青接过药材，脸上浮现出感激之色。
“不用谢，当年我也算看着林玉长大的，多照拂一二也是应该的。”秦老答道，可惜地看着孟青，“你和你娘长得真像……改日我带你去见见你娘的其他故人，他们想必也很乐意见你的。”
“秦伯伯的心意我领了，但这样会不会太过麻烦……”
“不麻烦，家族里还有好几个没还你娘恩情的呢，前几天还和我念叨这事，说他们还不上恩情堵得慌，让他们多照顾照顾你，也算是能心里好受点。”
林玉的事情早在族里传开了，她当年离开地突然，很多族人都来不及反。加上这次没能救下，也确实是不少人自责。
孟青礼貌笑笑，依旧感激地冲秦老道谢，在他眼里，这和之前一样，也不过就是安慰他的说辞罢了。
毕竟危难时都没赶得上救他们的人，现在又能帮他多少呢？
秦老看出孟青的心思，叹了口气，有些欲言又止。
“秦伯伯可是还有什么要和我言道的？”孟青问道。
“这，并无。”秦老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说，既然三长老阻止了他，那当然是有自己的计划，他也不好干涉，只能愧疚地和孟青道别，“那老头子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聊。”
“秦伯再见。”
方羽全程在旁边旁观，他对于他的第一个契约对象可是很关心的。毕竟系统已经在他脑海里扎根了，要是换个对象，那数据全得重置。
虽然契约还没完全签订，还是进行中的状态，但有些东西其实已经生效了，比如他能随时随地围观。
方羽悔啊，他就不该给孟青那么自由的选项，学学他的前辈，说一句“道友请留步”就成，那哪来这么多破事。
现在说这些也无济于事，他也只能时刻关注孟青的状态，静静等待，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再问一次。
之前是他预判失误，他没想到孟青在那种情况依然存有希望，下次定然不会再这样。
“哈……”孟青拍拍脸，朝着林盏的小屋走去。
“请问林兄可在？”
嘎吱一声，门开了，探出头的是个唇红齿白眼睛水汪汪的少年，“孟兄？找我何事。”
“并无大事，只是忽然想到了，来探望一下。”
“顺便也有些问题想问林兄。”
林盏眨眨眼，欣喜地打开门，“快快请进，我正闲的发慌呢。”
孟青笑着点头，心里叹气，若是以前，他这个时候还在掏鸟蛋，哪用得着像现在这样社交。
他忽然想到村子里的祝强，还有那个颇有灵气但他想不起叫什么的小男孩，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这样的惆怅只是出现了一瞬间，就被孟青抛在脑后，他没时间沉浸在美好的过去和未来的迷茫中，他当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那个谁，出来。”一声凌冽的喝声惊醒了吃瓜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方羽，他反应过来，苦着脸答道，“前辈，我这就来，请稍等。”
断开孟青那里的画面，整个人气沉丹田，沉下心来感应着那两张契约。感受到那张略微微弱的契约同时，方羽不再犹豫，全部心神投入进去，再一晃神，周围一片白茫茫的冰冷雾气，他已经来到了顾明玉的识海。
而在识海的正中间，那个被白色雾气笼罩着的黑云，已经稍微凝结有了人形，虽然依旧看不清脸。
他此时正站在一个散发着微弱金光的铭文旁，晓有兴致地打量它，一团黑雾被分离出来，不断变化，试图复刻契约铭文的图案，“你这契约倒是有意思，也难怪你有自信说大话。”
“小道，小道，不足为荣。”方羽勉强笑笑，那个契约是他上次离开前留下的，前辈全程监督，是个几乎只有通讯功能的普通契约。
前辈似乎兴致来了，复刻不成，便鼓动全身溢散黑气，包裹上去，想污染其本源。
方羽神色陡然一紧，虽然铭文颜色并无变化，但周围的金光已经有些变成了酒红色的不祥之光，他脑袋一痛，一种从灵魂深处触发的痛苦席卷了他，“前辈，快，快停下。”
如果你不想你新收的小弟人间蒸发就快点住手！
他这才注意到方羽这边的情况，雾气一松，被压缩得几乎成为实质的黑气从铭文上撤退。
虽然撤下去了，但方羽脑中的疼痛丝毫不减，更是冒出了一股股负面想法，暴戾烦躁的想法充斥着他的内心，让他整个灵魂都有些微微发红。
就在这时，那个被污染了一点点的金光铭文轻轻一闪，随后消失不见。
前辈一愣，不悦地问方羽，“契约呢？你把它收回去了？”
“没有。”方羽揉着脑壳，他的症状在金光消失的同时就慢慢缓解了，虽然现在依旧有些心烦意乱，不过并无大碍，“我也不知道，不过还在顾明玉识海中。”
“过几日应该会重新出现的。”
他这劳苦的命哟，这么一点大就要承受他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折磨。哎，天妒英才。
方羽似乎忘了他上辈子还活了二十多年，远远算不上“这么一点大”。
“既然如此，就罢了。”他冷哼一声，放过了方羽，“汝知道我今日叫你何事吗？”
“不知。”方羽还是有些没缓过来，实在没精力去猜测他的小心思。
黑云转过身去，隐约能看见是负手而立的姿势，不过乌漆嘛黑啥也看不清，方羽也就没能感受到对方身上冲天而起的王霸之气，“顾明玉那本修炼秘籍，有误。”
他声音一冷，接着说，“那人甚是阴损，若是顾明玉一直修炼这本秘籍，自然会力量突飞猛进。但其本质，却是消耗生命潜力来修行，长此以往，他活不过十五年。”
“其中还有着故意遗漏修改的痕迹，初时不觉有甚纰漏，日后必将走火入魔七窍流血而亡。”
方羽一惊，起了一身冷汗，自己差点掉坑里。
幸好他不急，还没修炼起来，逃过一劫。
“我帮他修改了一点，这本秘籍，帮我转交给他。”
“是。”素材库又多了一员，方羽喜不自禁。
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有陷阱，他还不敢信任这团连真面目都不敢露的乌云。
但就算他不会修炼这个，交给别人修行却毫无负担。
前辈松开了识海中心岛屿的禁制，让方羽进去。
秘籍看着像是包裹着黑雾的竹简，但这只是表象。方羽意识稍稍触碰它一下，伴随着少量的负面想法和一阵疼痛，秘籍就凭空出现在了他的脑海。
没有名字，直截了当地就是密密麻麻的修炼注意事项和修炼需知。
他粗粗扫过一遍，和顾明玉手上那本大差不差，只是一些平铺直叙的句子被换成了包含深意的精简口诀。
只是到最后一章的时候，就是完全不同的景象了，前期的平淡化作铺垫，一股大开大合的杀伐气息扑满而来。
方羽连忙默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强行停止观摩。
现在可不是个好的修炼时间，要是被带入着意境中回不过神就遭了。
“前辈，既然没什么事情，我就先退下了。”
“且慢，你忘记告诉我你的名讳了。”
方羽愣了下，回到，“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孟名青字习之，在下孟习之。”
第十一章 然玉
然玉其实从没想过报仇。
这并不代表他原谅他们。
而是敌人太弱，让他连碾碎的兴趣都没有。
他的失败只是因为自己不够谨慎，阴沟里翻船，仅此而已。
他活腻了，但他也没想过去死。
寄居在这个体制特殊的娘炮里，看着他四处奔波散尽家财只为那部他连瞧都不会瞧一眼的功法，也挺有意思的。
再让他活一段时间好了，等时机成熟，他就收了成果换个身体。
非要说的话，敌人也是有的。
天道，那个让他不得不龟缩在其他人身体里的罪魁祸首。
关于推翻天道，他暂时只有一些粗浅的想法，还不足以伤到他的皮毛，但这也足够给予他平淡无味的人生一丝动力了。
他这些年一向都是这样，琢磨如何找到天道的破绽，引导寄生对象对于修行的兴趣，等到他修行到了潜能尽头就夺走所有灵气，换个寄居对象。
只是天道几乎无懈可击，没有一丝破绽，这么多年他也只是找到在其没注意他的时候，从识海深处浮到意识表层的方法而已。
稍微有一点念头，就和先前一样……天道会马上锁定他。
这个锁定可不是一时的锁定，而是在这个寄生对象身上的一辈子都会被天道盯上。
他本想直接换个身体的，但事情似乎有所转机……这个叫孟习之的小后生，似乎有躲避天道窥探的渠道？
然玉这个时候的想法很简单，跟着孟习之，找到他是如何办到的，学走。
然后毁尸灭迹。
为此，他甚至愿意抽出时间指点一下这两个庸才，给一两本被篡改了的功法。
“前辈，你知道如何用灵犀兽的血脉修行吗？”
“前辈，你知道如何找到灵鱼的栖息地吗？”
但事情和他想的不太一样，对方掌控的力量高出了他的预料，他竟然学不来。
相反，他自己似乎才是那个被偷学的人。
手里捏着细嫩的脖颈，指甲微微嵌入对方的皮肤，看着黑气一点一点侵蚀他，红意一点一点漫上他的眼角，然玉罕见地感到了一丝畅快。
他松开他，随手丢在地上，黑气构成的绵软地毯轻轻接住他，然玉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好玩吗？”
“还敢不敢？”
方羽觉得这个场面有些奇怪，但他还是红着眼睛，做出一副垂头丧气的表情，答道，“不敢了，对不起前辈。”
“你若是下次再有求于我，不用搞这么多花样。”然玉手上捏着一枚粗糙的灵符，就好像是孩童随笔的涂鸦，简单又令人发笑，“你知道你刻的这是什么吗？”
方羽当然知道。
这是毒咒。
“是，是礼物……”
他废了这么久心思才从商城里找出来的毒咒，伪装成一阶幻术的模样，当成礼物送给他，保证让他死的明明白白的，竟然被识破了。
白白浪费了他的气运。
然玉将他的小心思看得明明白白，冷笑两声，把符咒丢回到他身上。
方羽也不恼，美滋滋地收回背包，冲着积分余额唉声叹气。
距离绑定孟青，已经过去一个月，他依旧未松口。
好在顾明玉这里进展顺利，虽然有个前辈在，一直干扰他。但然玉也是一个天然的素材库，总体不亏。
一个月下来，发发任务走走秘境，靠着顾明玉高额的气运，也赚到了几点气运。
其中5点用来买了这个符咒，剩下两点孤零零地躺在余额里。
要说这商城，也够特立独行的。不贩卖方羽没见过的东西，也不买他虚构出来的东西，一定是要在本世界理论可行且有实验佐证的。
要不是骗顾明玉去了趟远古秘境，在壁画阵法那儿多走了一遭，他还拿不到手。
虽然没能搞到然玉，但好歹多了个防身的东西，危急时刻也能用来忽悠一下孟青，方羽还是知足的。
翻开系统面板，简洁且空荡的主页面，左下角多了两个图标，正是他给孟青和顾明玉编写的系统和素材库。
正中央多了一行小字，【主线任务进行中，进度0%】
也不告诉他任务是什么，就一个进度条摆在那里，一个月了也不见动弹一下，方羽都快怀疑自己被糊弄了。
不过，显然没有。
因为就在刚刚，进度条从0%跳到了0.01%。
与此同时，方羽脑海中叮铃一下。
顾明玉完成任务了。
他朝着怒目而视的然玉摆摆手，示意他安静，原地盘膝坐下来，调整自身气机状态，沉浸到了“我是远古大能”的角色扮演中。
“前辈。”
顾明玉规规矩矩地盘坐在地上，恭敬地低着头。
“嗯。”
方羽端着架子，尽量少言。“干得不错。”
顾明玉暗自窃喜，清冷的五官没有丝毫的变化，乖顺地坐在原地，等方羽的下文。
方羽迅速扫了一遍脑海中返过来的记忆，本想按着套路夸奖两三句就过去了，却意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你这次……结识了不少同伴？”
顾明玉的记忆中，豁然有着他和孟青相谈甚换的场景。
“是，弟子深以为有同道中人结伴而行不是坏事，这次任务有些超出弟子能力范畴，弟子……”
平心而论，这不是坏事。方羽让顾明玉去林家附近的妖兽林历练，也有这方面的顾虑。
但方羽粗粗翻看一边，眉头越皱越深，忍不住呵诉他，“既然如此，汝这次历练的奖励也先放一放。”
顾明玉一愣，“为何？”
“恕弟子冒昧辩解一二，弟子此次历练过程中全是靠自身完成的，绝无他人相助的功劳。”
“但汝非正道。”
方羽手掌一翻，一张图被他从记忆中调出来，顾明玉的识海中一阵晃动，云雾翻涌，遮天蔽日的巨书缓缓翻开，露出一副顾明玉熟悉无比的画面。
一前一后，一人青衫白袍，一人黑袍蓝袖，黑袍着在前，手持长剑和妖兽激斗，肩膀处负伤，血丝渗透那一片布料。
另一人比前些日子拔高了不少，越发显得身体修长，肤白如玉，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一把折扇，在后方配合着袭击那妖兽。
乍一看似乎没什么问题，但细看去就会发现，因为血腥味的刺激，青衫者眼眶微红，折扇刺出的力道也有些凶暴，脖颈处隐约浮现出妖治的血纹，宛若伤痕。
“吾赐下遮盖血痕的方法，是为了让汝在外行走更加方便，而不是让你和正道沦为一伍的。”冷然的声音回荡在顾明玉识海中，给他扣上一顶大帽子，他不禁纠结地抬起头，试图反驳。
方羽打断他，“若非对方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你现在已经被他们记下面容，摆在通缉令上了。”
顾明玉盘坐在原地，思索片刻，很快又低下头，乖巧认错，“确实，前辈教训的是。”
至于他心里怎么想，那谁知道。反正方羽看他，就不像是会和正道断绝来往的人。
“站起来，让我看看你的修行成果。”他命令道。
顾明玉听话地直起身，长袍随之落下，盖过他脚踝，这件是前些日子才采购的，两寸四尺。不知道是不是和选的妖兽种类有关，开始修行后，他的身体越发修长，每隔三四天就得重新采买衣裳。
按照方羽的判断，顾明玉这小子至少得有一米九了，比起初见高了十多厘米。
他也不懂修行，方羽走的是正道路子，如今还没入门。
单看这身高，就知顾明玉和玉竹仙血脉融合得不错。
他装模作样地让顾明玉打一套拳，具象化出0.5点气运值。
一点淡红色的烟雾飘在方羽手心，他两掌虚合，揉搓一下，烟雾化为了一条细细的丝线。轻轻一掷，便脱手而出，缠绕在顾明玉身上，顺着他的运动轨迹勾勒气血，直到完全和他融为一体。
这法子是他近些时候才研究出来的，也不知道有什么作用，但肯定不是坏事，权当实验了。
方羽紧盯着顾明玉，观察他有什么变化。
顾明玉感觉到经络处一阵微微发热，穴位酸胀刺痛，一开始只是隐隐约约针扎般的疼痛，随着拳头一点一点挥下，痛楚一点一点加强，仿佛有人再用拳头捶打他的全身上下。
第十二章 月度考核
一声惨烈的痛呼，顾明玉身子一软，差点当着方羽的面倒地。
他咬着牙，缓慢而坚定地又推出一拳。
掌心推出，空气仿佛被施了法，粘稠的如同凝固的晶壁，他必须一点一点细心拨开，强烈的阻力让他的手仿佛灌了铅一样沉重。
但在做完这个动作后，顾明玉却感受到了一种肆意的畅快。
方羽此时心神却不在他身上，他见那点红雾和顾明玉融为一体了，便安下心。转头看起孟青。
“孟大哥好。”
“孟大哥好。”
短短一个月，孟青的称呼已经从单纯的名讳升级成为孟大哥了，他的魅力可见一斑。
孟青含笑冲着他们点头示意，微微抱拳，朝着他们回礼，“早上好。”
那几位林家子弟点点头，快步朝远处走去，好像在赶着赴什么约。
孟青是知道他们要去干嘛的，而他也正要去。他看着他们蹦蹦跳跳的背影，交头接耳欢声笑语，他原本也是这样的……一个月前还是。
一想到这，他就有一种叹息的冲动，想要学那些叔公，抓起一碗酒一饮而尽，随后豪爽地擦下嘴，忘却这一切心烦意乱。
不想了，想也没用。
最根本的原因还是……自己似乎，有些格格不入了。
“孟大哥～～～～～”
林盏冷不丁地从后面绕过来，伸出手指轻轻地点了一下孟青的肩，缥缈的声音有些颤抖，虚弱地言道，“早安。”
孟青微不可查地轻轻抖了一下，被吓了一跳，转过身来看见是林盏，才笑道，“是林兄啊，早。”
“今天考核，你做足准备了吗？”
“当然，你怎么看上去……精神不太好？”
何止是精神不太好，林盏看上去简直和日以继夜不眠不休奋斗了好几天一样，眼下的乌青重的吓人。
“我有点虚。”说着，林盏就身子一软，朝旁边歪去，孟青伸手一捞，稳稳当当地接住他。
“你没问题吗？需不需要我和族老说一声，休息一下吧？”
“我没事。”林盏一掌推开孟青，一掌按在墙上，扶着墙壁重新站起，“我，我就是稍微突击准备了一下。”
“……”孟青欲言又止，这看着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一下？”
“嗯。”林盏倒是不在意这些，摆摆手，“快走吧，别等下迟到了，还要排好久的队呢。别让我这几周的努力白费。”
孟青真的很想问问他到底努力到什么地方去了，一个月度考核怎么会累成这样。但想了想不太合适，也就作罢。
林家讲究全面发展，在未满十六之前，各项技艺都是要学的。
虽然只是让他们学些皮毛基础，但也足以让各位林家子弟苦不堪言。
秦老站在台上，一声黑袍，气势磅礴，红光满面，看起来几天过的不错，只是眼底常年消散不去的乌青又重了一分，直挺挺的腰板配上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反而没有以往那些刻意古板的味道了。
起码孟青在台下只感受到了林老冲天般的自信。
林老清了清嗓子，手里拿着一盘阵盘，得意地笑笑，“这个月的考核内容是……”
虽然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吊足了台下林家子弟的胃口，但大多数人早在他意气风发地立在台上的时候就知道了这次的考核内容，台下顿时一片哀嚎。
“药剂学。”
药剂学是八门科目中，理论知识最多，也是最难的一门学科。很多林家子弟即使挑灯夜战，玩命复习这些，也没办法在考核中拥有通过的把握。
因为药剂学的考核官和出题人，是台上这位林老。
药剂学这么难，真的仅仅是因为秦老负责，他的严苛和认真在林家里屈指可数，且本人又十分幽默风趣，极度具有创新精神。这导致他的出题风格多变而又奇诡，若你不是完全地掌握了这个知识点，难免要在他手里栽跟头。
因为秦老的脑回路，实在是太与众不同了。
高台上漂浮着点点灵光，淡黄色的渺小光晕，散发着令人安心的温暖气息。孟青好奇地看着其中一朵，伸出掌心，那朵灵光在空中打了个旋，慢慢飘入他手心。
灵光缓缓在他掌心消融，化作了一个微型的阵法。
林盏站在他身边，也伸出手抓了一朵，灵光消散，一点一点碎末般的金光落在地上消失，他张开手掌给孟青看，微白的肤色上隐隐约约呈现出一个半透明的阵法。
台上的秦老瞥了他们一眼，接着说道，“看到这些灵光了吗？这些是你们前往考核秘境的凭证。”
“凭证？就这小东西能分辨出我们谁是谁吗？”四周顿时响起了细碎的议论声，大家都是第一次见这种方式，以往都是一个一个排着队上台测验的。
“肃静。”秦老拍拍手，那些还没归属的灵光便朝他飘去，在他头顶汇聚成了一个巨大的光团，“等一下，我会告诉你们要做些什么。现在所有手心没刻上阵法的人，上前一步。”
“是。”
零零散散的林家子弟凑上前去，围在林老身边，形成一个包围圈。林老又等了片刻，直到没有人上前，这才双掌轻推，顿时所有灵光一哄而散，如同浪潮一般各自朝着选定的目标飞去。
在如此密集的灵光下，没有人能逃过铭刻阵法，也没有人能逃过考核。
秦老摸着胡须站在中央，正想介绍一下自己这个新发明，朝着小辈们炫耀炫耀，就看到星星点点的几朵灵光朝着外围已经铭刻好阵法的弟子飞去，落在了人群后方试图隐藏自己的几位林家子弟身上。
他脸一黑，大步走过去，其他人连忙给他让出一条路。那几个试图混水摸鱼的子弟一下子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重复一下我刚刚说了什么。”
那几个子弟面面相觑，没有人敢说话，全场雅雀无声，刚刚还嘈杂得和菜市场一眼过的广场此时安静得出奇，秦老黑着脸站在原地，只能自己又重新重复了一遍，“所有没有铭刻上阵法的子弟，上前！”
“你们站那么后面，是想干什么？”
孟青也站在人群中看戏，那是个五人的小组，看起来是约好了一起逃课的，最前方的男弟子吊儿郎当没个正形，衣领松松垮垮。此时双手抱胸，低垂着头，撇着嘴闭着眼，一副不服气的倔强表情。
还好没当着老人家的面发出藏在嘴里的那声“啧”，不然孟青估计林老当场气的跳脚，让他尝尝毒物的威力。
后面的四位倒是比他老实多了，全都好好站着，乖乖听训，站男弟子旁边的小姑娘还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那么嚣张，只是被其拂袖甩开。
两边的人群响起了含糊的议论声，小姑娘面子薄，站在焦点中央迅速涨红了脸，其他几位也感觉有些面红耳赤。
却依旧没人敢接过林老的话，都只是低头一言不发。
林盏悄悄凑过来，问孟青，“孟大哥，你刚刚怎么知道灵光的用法的？”
刚刚的灵光确实新奇，这类事物对于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有着天然的吸引力。。
孟青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直觉。”
他只是觉得这些灵光让人很安心，想亲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