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重新组合的人物表 第二章:这些新成员 第三章:丧胆坡的传说 第四章:神秘的记事本 第五章:我的家族 第六章:我们找到了丧胆坡! 第七章:我们在罗布泊找到了水! 第八章:一个艾滋病毒携带者 第九章:那个聋哑人听见了! 第十章:危险的棋盘 第十章:危险的棋盘 马然而醒了,他慌乱地打开了应急灯。 那个警察躺在靠近帐篷门口的位置,堵着门,睡袋上被扎出了几个黑窟窿,已经被血浸湿。 章回的睡袋挨着警察,他戴着手铐的两只手沾满了血。 我忽然想到,团队里总共两把刀子,一把在浆汁儿那儿,一把在章回手上! 我问章回:“你那把刀子呢?” 章回用下巴指了指死去的警察,说:“早被他搜去了。” 我凑上去探了探警察的鼻息,已经没气儿了。 我慢慢拉开睡袋的拉链,发现警察的血都流到了里面,冒出一股热腾腾的腥气,他的手里紧紧攥着那把*****。 我摸了摸他的口袋,果然摸到了那把刀子,上面都是血,已经分不清是凶手用它杀的人,还是人被杀之后流出的血把它浸泡了。 我把刀子也装了起来。 四眼竟然没有叫,它使劲地嗅着帐篷里鲜血的味道。 我问章回:“你怎么发现的?” 章回说:“我感觉帐篷里好像有人走动,睁开眼睛使劲听,又安静了。我喊了这个警察一声,他没应。我伸手摸了摸他,摸到了满手热乎乎的液体……” 我看了看马然而和吴珉,问:“你们一直在睡着?” 马然而紧张地说:“我也是被章回叫醒的……” 吴珉说:“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也是被章回叫醒的……” 好几个人被吵醒了,纷纷走过来。 我拿起应急灯,在警察睡袋的四周找了找,再次看到了一朵沙子雕成的花。 我突然恍然大悟。 我们在古墓里看到了11口棺材,分别写着11个人的姓名,顺序是—— 衣舞之墓。号外之墓。徐尔戈之墓。张回之墓。周德东之墓。浆汁儿之墓。帕万之墓。魏早之墓。白欣欣之墓。布布之墓。孟小帅之墓。 衣舞、号外、徐尔戈都死了。 接下来是张回。 我一直以为这个死亡名单里的张回,指的是我们团队的张回,也就是后来才知道真名叫章回的这个人。而这个警察叫张回,我明白了,死亡名单里的张回指的是这个警察! 我把手枪拿起来,擦了擦,装进了口袋。 然后,我在他的身上找到钥匙,给章回打开了手铐,随后把手铐也收了起来。 我说:“其实那个古墓死亡名单上,第4个人是张回,而不是我,我怕你害怕,所以说谎了。没想到,今天晚上这个张回死了。” 章回皱着眉头想了想,似乎没转过弯来。 我又说:“如果接下来你被杀了,那么就说明这个张回是你杀的。” 章回好像越来越糊涂了。 我接着说:“在死亡名单上,我的名字在张回的后面,如果接下来我死了,而不是你,那你可能就永远都不会死了,因为死亡名单上没有你的名字。” 停了停,我继续说:“假如你真的能活着离开罗布泊,我希望你自己去投案,你要对得起这个警察。” 章回听懂了这些话,他点了点头。 我又看了看那朵沙子雕成的花,一脚踢过去,它和过去那几朵不同,似乎挺坚固,朝前滚了滚,竟然没有变成散沙。 我回头看了看,大家都来了。 我们8个人已经对这种死亡事件有了心理准备,后来的11个人却是第一次遇见,他们都呆住了。 我很悲痛地说:“这个警察……很敬业,很可惜。大家挖个墓,把他埋了吧。” 魏早带着几个人,把警察埋在了营地外1公里远的地方,并在他的坟头摆了几块大石头,作为标记。 章回没有去,他拿着手电筒四处转悠。我知道他在寻找那双方孔铜钱的鞋印。 现在,犯人又变成了警察。 我走过去问他:“看到了吗?” 他摇了摇头。 看来,最早那双恐怖鞋印只是某种***,现在,凶手已经不再遮掩了。 魏早回来之后,找到我,主动提出,他给大家站岗。 我说:“你不怕吗?” 魏早半开玩笑地说:“在那份死亡名单上,你在我前头,你不死,我就不会有事的。”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把枪,颠了颠,问他:“会用吗?” 魏早十分清楚,在这个恐怖环境里,这把枪是多么的重要。他神态**地接过去,说:“周老大,你别忘了我们是战友。” 我点点头,把枪递给了他:“我们不确定凶手是什么东西,我只想对你说,尽可能不要四处走动,最好背靠一个物体,这样就减少了一半危险空间,一旦发现他在你的正面出现,立即射击。” 魏早说:“周老大,你放心吧。” 然后,大家都不敢睡了,在帐篷里点着应急灯,七嘴八舌地谈论着。 死神就在我们身边,只是荒漠一片黑暗,我们根本不知道它的方位。 我和浆汁儿回到帐篷,我一眼就发现,淖尔那个睡袋瘪了。 我说:“他呢?” 浆汁儿低头看了看,愣住了,她蹲下去摸了摸淖尔的睡袋,说:“他不见了!” 说完,她转身朝外跑去。 我说:“你去干什么?” 她说:“看看他是不是跑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她回来了。 我说:“找到了吗?” 她说:“所有的帐篷里都没有!” 我说:“上次他就是这么失踪的,你不可能找得着。” 她想了想说:“警察不会是他杀的吧?” 我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停了停,浆汁儿说:“太诡异了,如果下次他再出现,我可不敢接近他了……” 接着,她把门帘牢牢地拴住了。 躺下之后,她说:“第4个不是你吗?” 我说:“是张回。” 浆汁儿说:“接下来呢?” 我说:“接下来就是我了。” 浆汁儿突然说:“让他把咱俩一起杀了吧!” 我说:“行,等他到了,我跟他商量一下。” 浆汁儿说:“我是认真的!” 我说:“我也是认真的,反正我死完了就是你,还不如一起走了,到那个世界还睡一个帐篷。” 浆汁儿说:“那就是夫妻了!” 我说:“是兄妹。” 是的,接下来就轮到我了。 我突然不那么害怕了,甚至挺放松。 睡觉的时候,我手里拿着一只手电筒,而不是刀子。 在那个东西杀死我之前,我只想看看他的长相。 熄灯之后,一片漆黑,风声又起,隐隐传来大家说话的声音。 我再次想起了浆汁儿所说的“双鱼玉佩”事件。 罗布泊有太多灵异的传说,比如复制人,比如外星人遗址,比如不可思议的地下黑洞,比如地下古城不死僵尸,比如***爆炸事件……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双鱼玉佩”事件,使得罗布泊疑云重重。 该事件最早起源于一个帖子,作者自称是驻守新疆的“老兵”,接着被媒体转发,称其为建国以来最神秘的绝密事件。 那个“老兵”是这么说的: 最早,罗布泊曾经有个牧人报告,天空突然发生异常,地表环境发生重大变化,随即又会恢复原状。 他说,我们所熟知的那位科学家,其实并不是去勘探地质,而是去调查灵异事件,结果,在罗布泊发现了一个保存完整的基地,基地内有大量无法识别的设备。考察队选出个别设备带回去,其中就有一个双鱼玉佩。 双鱼,暗合了太极双鱼之意。 研究人员在鉴定该物品的时候,它突然启动,把一条鱼变成了两条鱼。那么,这两条鱼之间是什么关系?研究人员认定,两条鱼其实是同一条鱼,只是它们之间存在时间差。 罗布泊的那个基地,很可能是个超人类文明的机器,或者可以理解为佛教的神足通的功能,即可以自由地在多个物质空间之间进行传输。甚至认为,那个基地应该是两个平行宇宙的交错点。 那位科学家并不是失踪了,而是因为被双鱼玉佩复制成了两个(所谓的镜像人),于是只能对外宣称失踪。 上世纪五十年代至六十年代,罗布泊出现了很多镜像人,或叫复制人。 于是,1964年10月16日,罗布泊上空爆炸了第一颗***,就是为了消灭这些复制人…… 我一直认为,“老兵”是在胡编乱造,哗众取宠。 目前让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我们挖出的“SOS”,一夜之间变成了“OSO”——也就是太极图案呢? 越想越不解。 也许真的存在“双鱼玉佩”,只是跟那个帖子写的并不一样。 第二天一大早,6个男的——我,周志丹,鲁三国,魏早,马然而,吴珉,简单吃了点早餐,然后开上三辆车,带着7把工兵铲,出发了。我们去和神灵下棋。 当时我并不知道,昨天周志丹突发癫痫,那其实是某种力量给我们的一个警告。 天还没亮,我们摸黑就走了。 周志丹驾车在前面带路,我驾车走在中间,鲁三国驾车跟在后头。 前面的车拐弯,我也跟着拐弯。左转,我打开左转灯;右转,我打开右转灯…… 每次打开转向灯,我的心里都涌上一阵悲凉。现在,我们已经置身茫茫死亡区,除了我们,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辆车,根本无需打转向灯,我的动作完全是习惯性的…… 三个多钟头之后,天渐渐亮了,我们终于看到了那片雅丹地貌。 下车之后,鲁三国笑着说:“周先生,你在逗我们笑吗?” 我说:“我没懂。” 鲁三国说:“左转的时候你打右转向灯,右转的时候你打左转向灯。” 我一愣:“我有吗?”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把手伸到车里,打开了左转向灯,然后走到车前去看,右转向灯亮着,一闪一闪眨着眼睛。 这个地方太离奇了,左右颠倒,阴阳混淆。 我勉强笑了笑,说:“可能是电线接错了。” 我关掉转向灯,朝那些土台看去,不多不少,正好10个土台。当然,附近还有几个矮小的,零散的,没把它们计算在内。 我看了看西边5个土台,就像高大的柱子,根本无法攀登。 我又走到东边5个土台前看了看,都可以爬上去。我爬上了正中那个土台,大约三层楼那么高。 我朝10个土台的顶部望了望,正像周志丹说的那样,上面有深沟,很像被太阳晒裂的,宽1尺,深不详。这时候,我竟然不再害怕,倒觉得有点可爱,这些深沟正像我们扶乩的时候,沙子上出现的那些笔划,你说它像字,它还真是字。你说它不是字,它就不是字。如果冥冥中真的有个神秘灵物,我觉得它很萌,竟然要跟我们下棋…… 对面5个土台上,可以看成是:金木土水火。 我脚下的5个土台上,可以看成是:木土水火金。 现在,我们需要把我们的土台改成:火金木土水。 我从中间的土台下来,带着大家一起爬上了第1个土台,然后,我对鲁三国开玩笑说:“鲁总,多久没干过体力活了?” 鲁三国笑了笑,说:“我有块地,种菜,种粮,经常干啊。” 我对大家说:“我们把这个土台上的‘木’改成‘火’,试一下。来,我们先把这些深沟铲平。” 吴珉说:“我觉得不可行。” 我说:“你有更好的办法?” 他很自信地说:“肯定有,只是现在还没有想出来。” 我说:“那就照我说的做。” 于是,大家就干起来。 太阳炙热,没什么风,除了地面上的盐壳蠢蠢欲动,发出爆裂声,整个世界非常平静。 我们用了10多分钟就把那些深沟铲平了,然后开始重新挖字。挖着挖着,“火”字刚刚成形,突然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呼啸声,大家直起身来,朝西边望去,那5个土台静默矗立,就像5个没有面孔的人,它们背后的地平线上,推来了一道巨大的黑色屏障,顶天立地地扑过来! 一转眼,太阳就被遮蔽了,天地之间黑咕隆咚。我们好像惹怒了什么,沙尘暴来了! 第十一章:有人追杀郭美 第十二章:千真万确,我们在死亡之地找到了水源 第十三章:双鱼玉佩真的出现了…… 第十四章:狼和羊同穴? 第十五章:我和死去的队友相聚了…… 第十六章:其实我是他们中的一员 第十六章:其实我是他们中的一员 我再次昏厥。 这次并不是药物的作用,父亲的突然出现,对我的刺激太大了…… 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了,我躺在一片沙子上,有风吹过来,有点凉。 我的头脑清醒多了,身体依然不听使唤。 我一动不想动,我要想很多东西。 我牢牢地记得,那个老头在我的心口听了一会儿,然后他说,我是他们的人。 我忽然意识到,我的心率之所以每分钟600次,绝不是机器出了故障!而且,只有他们的人才能听得出来! 我是他们的人? 难道我是他们派到我们团队的卧底? 或者,我把大家招集来,其实是为他们做事? 我感觉我的大脑彻底乱套了,赶紧用理性梳理—— 我叫周德东,我是个作家,我出生在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绝伦帝小镇。 我1987年入伍,先后在新兵连当报务员,在机关当油量保管员,在内蒙古当驾驶员,在戈壁草原放羊,在山区当炊事员,在团里当报道员,在中蒙边界当电工…… 退役之后,我在老家一个村子当售货员,又在一个县城企业当秘书,后来去《女友》杂志社当了编辑…… 再后来,我去了北京,写小说,担任《格言》和《青年文摘》(彩版)主编…… 再后来,我在河北电视台农民频道给观众讲故事…… 再后来,我到了兰城,处于半隐居状态…… 我怎么可能是他们的人! 我父亲出现了。 他离开家的时候,我9岁,实际上虚岁已经是10岁,读小学三年级,我当然牢牢记着他的长相! 可是,他为什么看起来跟我一样大呢? 我忽然想起来了,我们在罗布泊被困10天,外面已经过了1个月,时间相差3倍。我父亲来西北是1977年的事儿,整整过去了36年,那一年我9岁,现在我45岁。而我父亲在这片迷魂地仅仅过了12年,那一年他33岁,今年正好也是45岁! 老天爷,您这是在跟我他妈开玩笑吗? 我一点点推测,也许,我的身体内真的流淌着他们这个人种的血液,不然,我的心率为什么每分钟600次却一直活得好好的?不然,我父亲当年为什么要来西北? 有人在沙子上走动,朝我走过来。 我艰难地转过头去,看到了我的父亲。 他走到我的身旁,在沙子上坐下来,看着我,眼神很和善。 我想叫一声“爸爸”,却怎么都叫不出口。 他有点认不出我了,问了一句:“你是……红灯吗?” 我点点头。红灯是我小名。 父亲静静地看着我,好像有千言万语。 我注意到,他穿的衣服很旧很旧了,线缝都是沙土,看起来很狼狈的样子。 父亲说:“你妈……好吗?” 我说:“她失踪很多年了。”不知道是不是药物的作用,我的声音很哑。 父亲良久没说话。 终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瓶水,喂我喝了几口。我想看看那瓶子上贴着什么商标,是农夫山泉还是乐百氏,上面什么都没贴。 我很生分地说了声:“谢谢。” 父亲说:“你妈给你取的名叫周老大,你什么时候改的?” 我说:“退伍之后改的。” 父亲又问:“那你怎么来这个地方了?” 我说:“现在遇见了你,我感觉是老天让我来的。” 父亲说:“我也很意外。” 我说:“我们看起来一样大,你不觉得惊讶吗?” 父亲说:“我了解这个地方,没什么惊讶的。我前几天还掐着指头算过,你妈属鸡,比我小1岁,今年应该68了。” 我说:“他们是什么人?” 父亲说:“我不能说。这是我们的规矩。” 他说的是——我们。 他是我的父亲,如果他对我都守口如瓶,那么,估计我永远不可能知道谜底了。 父亲接着说:“本来,我们一直在无人区生活,千百年来,只离开了一个人,就是你爷爷。” 我马上意识到,如果他们认为我也是他们的人,那么我父亲应该是我爷爷亲生的。 父亲继续说:“你爷爷犯了禁忌,不应该活着的,可是他命大,四处逃亡,最后跑到了关东,给自己安个姓,隐藏下来。” 我说:“那个老头怎么能听出我是他们的人?” 父亲说:“我们和人类的心率不一样。” 这句话把我吓了一跳。就是说,他们不是人类? 父亲说:“如果你的血统纯正,他们是不会把你背回来的,一闻就知道。你奶奶是人类,你爷爷娶了你奶奶,生下我,我的身上只剩下二分之一血统了。到了你这代,只剩下四分之一了。” 停了停,父亲问我:“你想留下来吗?” 我绝对不可能留在罗布泊,常年出没古墓,像老鼠那样活一辈子。 不过,我没有急着表态,我说:“我想留不想留,有什么不同的结果?” 父亲说:“你已经被人类同化了,就算你想留下来,他们也不会同意。不要你死,已经是很大恩惠了。除非你做一件事,或许我可以说服他们……” 我问:“什么事?” 父亲的眼里突然露出凶光:“杀死你所有的同伴。” 我说:“为什么要杀他们?” 父亲说:“进入罗布泊的人,我们一般不会放走的,他们闯入了我们的家,我们绝不会让外面的人知道我们的存在。” 我说:“我们走进了迷魂地,所有通讯设备都失灵了,是你们在阻挠我们?” 父亲摇了摇头:“不是。你们不了解我们,我们也不了解它们。这是个神秘的地方,不仅仅只有我们存在。” 它们。 尽管对话中,我不确定父亲说的是“他们”还是“它们”,但我猜测肯定是后者。这让我后背发冷。 我说:“就是说,你也不知道怎么走出去?” 父亲摇了摇头:“来了就走不出去。” 我绝望了。 停了停,我说:“你知道吗?我得到了你当年的记事本。” 父亲有些诧异:“你怎么得到的?” 我说:“有人穿越罗布泊的时候,经过丧胆坡,把它捡到了,最后落到了我的手里,我还记得你的字体。丧胆坡的传闻是真的吗?” 父亲说:“什么传闻?” 我说:“只要有人经过那里就会自相残杀。” 父亲说:“没错儿。不过,我们不会。” 我说:“你是说,我们会?” 父亲说:“是的。” 我说:“可是,我们就驻扎在丧胆坡附近,什么都没发生啊?” 父亲说:“那不是真正的丧胆坡。” 我说:“丧胆坡……在哪儿?” 父亲说:“你们会遇到的。” 我说:“避不开吗?” 父亲说:“你能避开50岁吗?” 我说:“什么意思?” 父亲说:“我的意思很清楚。” 我顿时绝望了。接着我又说:“在那个记事本里,你说你杀了两个人,是真的吗?” 父亲说:“是他们想杀我。” 我说:“他们为什么想杀你?” 父亲说:“我们当时闯进了丧胆坡。” 我说:“当时你是清醒的吗?” 父亲说:“我感觉我一半清醒一半糊涂。” 我说:“你不是说,丧胆坡对你们无效吗?” 父亲说:“爸爸身上只有一半他们的血统!” 我说:“那么你到底杀没杀他们?” 父亲凝视着我,过了好半天才说:“杀了,一个蒙古族,一个朝鲜族。我是来罗布泊寻祖的,想让他们接纳我,我必须做点什么。” 我说:“你真的被切开了肚子?” 父亲说:“当时我严重脱水,那可能是一种幻觉吧。我都不记得那个记事本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了。” 我说:“我们先后死了5个人,有没有你杀的?” 父亲摇头:“我有一半是人类,我没有他们的能力。” 我说:“他们有什么能力?” 父亲说:“这么跟你说吧——你是不是听过,你爷爷曾经一个人逼退了带枪的胡子?” 我说:“听过。” 父亲说:“你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吗?” 我摇头。 我父亲凑近我的脸,低低地说:“他一口就咬死了他们的头儿……” 我哆嗦了一下。 父亲直起身来,问我:“你们死了5个人?他们好像只杀了三个。” 我的大脑飞速旋转——衣舞是自杀,他们杀了李兆,号外,徐尔戈……警察不是他们杀的?那是谁杀的? 我说:“接下来我们谁还会死?” 父亲说:“你。不过,他们放了你,你没事了。希望你运气好,能活着离开罗布泊。” 我说:“我之后呢?” 父亲说:“我不知道。” 我说:“你知道。” 父亲说:“是的,不过我不会告诉你,不然,接下来死的就是我了。” 静默了一会儿,我突然问:“沙子雕成的花象征什么?” 父亲说:“不知道。” 我说:“你们每次杀人不都摆一朵吗?” 父亲说:“不是我们做的。我们的人死了,身边也会出现一朵沙子雕成的花……” 这个地方太深不可测了。 我无语了。 父亲说:“过一会儿你就能动了,这里离你们营地不远,你站起来就望得见。” 随着父亲说的话越来越多,我渐渐闻到了某种童年的气息,那是父亲的气息,勾起了我很多遥远的记忆—— 我迷路了,四周黑糊糊的,很害怕。一个黑影朝我走过来,他走近之后我才确定,那是我爸,我一下就哭起来,他把我背起来,说:“爸不是来了吗?不要哭了,咱们回家喽。” 咱们回家喽…… 父亲却站起身来,小声说:“我得走了。” 我的眼睛一下就湿了。 我知道,我和他这辈子都见不着了。 他又说:“如果你能走出去,告诉你妈,我还活着。” 我点点头。 他想了想,又说:“你……不恨我吧?” 我摇摇头。 他猛地一转身,大步走开了。 我使劲转着脑袋,看着他那又熟悉又陌生的背影,眼泪“哗哗”淌下来。 他始终没回头,走下一个沙坡,不见了。 天那么蓝,沙子那么黄。 这个世界空空荡荡。 半个钟头之后,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 我发现沙子上留下了一行字,那当然是我父亲的字体,他写的是——你们团队有一个我们的人。 第十七章:查卧底 第十八章:给“双鱼”拍照 第十九章:偷窥狂 第二十章:杀手露出尾巴了…… 第二十章:杀手露出尾巴了…… 郭美说,黄夕白天穿的不是脚上这双鞋! 黄夕给她吹了一天口琴,她当然记得很清楚。 黄夕愣了愣,挺平静地说:“噢,那双我找不到了。” 大家都盯住了他。 我问他:“什么时候找不到的?” 黄夕说:“刚才我穿上衣服,怎么都找不到那双鞋了……” 我对章回说:“你去他的帐篷看看。” 章回正要去,黄夕一下就挡在了他面前:“你有什么资格搜查我?” 章回1.74米,黄夕1.82米,个头差一截。 章回仰着脸看着黄夕,很礼貌地说:“我有搜查证。” 黄夕冷笑了一下。 章回突然扇了黄夕一耳光,黄夕没有准备,被扇得结结实实。 他愣住了。 章回凑近他的脸仔细看了看,嘀咕道:“盖章不怎么明显……” 黄夕是散打亚军,他不可能吃这个亏,抓住章回就把他摔在了地上。 我冲过去抱住了他,这哥们的身体硬邦邦的,都是疙瘩。 章回爬起来,推开了我,说:“现在是我和他的事儿,你不要再管了。” 然后,他走到黄夕面前,又抽了黄夕一耳光。 黄夕再次暴怒,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摔在了地上。 章回第三次爬起来,不说什么,又抽了黄夕一耳光。 黄夕第三次把他摔在了地上…… 章回在司法学校读过书,但他真不像个警察,更像个东北地痞。 他不说一句话,一次次爬起来,一次次抽黄夕的耳光,而且只打同一侧的脸。黄夕一张脸煞白,一张脸血红。 中间,周志丹和布布曾经劝过,都被章回挡回来了。 大家就那么看着。 我没有再干涉。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正和邪的较量,我们被困罗布泊,没有法律约束,如果这次不把黄夕压住,以后这个团队说不定会出什么事。 章回被摔倒了几十次,他艰难地爬起来,继续抽黄夕的耳光。 黄夕终于告饶了,他直挺挺地站着,不再还手。章回并不罢休,一下接一下地扇…… 我说:“章回,结束了!” 章回很心疼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然后仰起脸对黄夕说:“感谢你的配合。” 说完,他就去了黄夕的帐篷。 大家静默地等待。 几分钟之后,章回回来了,他对我说:“帐篷里和车上都没有。” 郭美走到黄夕旁边,小声说:“黄哥,如果不是你,我很抱歉……” 黄夕的眼睛竟然湿了:“为了你,我都可以不要命,怎么可能要你命呢?” 郭美没有再说什么,回到帐篷,抱着自己的睡袋去了浆汁儿和孟小帅的帐篷。 章回也把睡袋抱出来,放进了黄夕的帐篷里,并对黄夕说:“你肯定很烦我,不过我喜欢你。” 这件事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去了。 大家各自回到帐篷之后,已经凌晨3点多钟了。 浆汁儿和孟小帅和郭美三个女孩睡一个帐篷,不知道在聊什么,她们的灯是最后一个灭掉的。 我在车里坐着,回想黄夕的反应。 车在高处,我可以看到整个营地。 不管穿海浪鞋底的那个人是谁,他绝不仅仅是偷窥郭美上厕所那么简单,很显然,他做了充足的准备。 也许,他不是黄夕。 也许,他一直不睡觉,监视郭美的帐篷。今夜终于等来了机会,郭美一个人出来解手了,他迅速潜入郭美的帐篷,穿上黄夕的鞋,然后尾随郭美而去。被我发现之后,他迅速躲起来,并埋掉了那双鞋,然后溜回了帐篷…… 我很少熬夜,有点迷糊了。 我告诉自己,这个时间最危险,不能睡。我使劲瞪大眼睛,继续观察营地。 四眼狂叫起来,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 接着,我看见它从马然而的帐篷跑出来,冲向了那个湖。 湖面黑糊糊的,没有任何东西啊。 四眼冲到湖边,一边不安地徘徊,一边对着湖水“汪汪”叫,好像非常愤怒。我知道,对于狗来说,它的愤怒其实是惊恐。 它发现了什么? 我死死盯着四眼,它叫了一会儿,竟然冲进了湖里! 我呆住了,它不是在湖里游,而是在湖里跑!看起来,湖水好像突然变成了固体! 我打开车门,跑到了湖边,打开手电筒朝四眼照去。 四眼在很远的湖面上停下来,我隐隐约约地看见,它站在水上,对着脚下叫得更凶了。 我弯腰撩了撩湖水,凉凉的,它没有凝固! 那就是说,水下有东西!一个巨大的东西! 我赶紧后退几步,离开了湖边。 突然,整个湖面动荡了一下,四眼竟然滑倒了!一条狗,它在湖面上滑倒了! 接着,它就落进了水中,惊恐地朝我游过来。 那个巨大的东西下沉了! 四眼游上岸来,似乎很快就忘掉了恐惧,围着我,使劲嗅起来。我轻轻拍了拍它,说:“回去睡觉吧,没事了。” 它却没有离开,在我旁边坐下来,看着湖水,嘴里发出低低的吼声,似乎想吓退什么。 看来,从明天起,任何人都不要下水游泳了。 湖里有东西。 黑夜来临,它缓缓上升,潜伏在水面之下,观察着我们营地。它的身体几乎和水面差不多,不然四眼不可能在湖上奔跑…… 天地之间渐渐亮堂起来,抬头看,一轮圆圆的月亮挂在天边。算一算,今天应该是阴历三月廿四,月亮不该这么圆的。 这里是迷魂地,本身和外界的时间就不一致,不较真了。 那么,外界看到的月亮,跟我现在看到的,是不是同一轮呢? 有人走过来。 我回头看了看,竟然是浆汁儿。 我说:“你也去厕所?” 浆汁儿说:“睡不着了,和你坐一会儿。” 然后,她就在我旁边坐下来。她穿着黄色睡衣,外面裹着一个灰披肩。 “你想家吗?”她问我。 “一个人,走到哪里都是家。”我说。 “我想家了。” “我带你回去?” “逗我,你很开心?” “真的,我可以带你回去,你可以见到你的家人,只不过那不是真的……” “我没明白。” “我的意思是……催眠。你相信我能催眠你吗?” “相信。” “为什么?” “因为我相信你。” “嗯,你说到点子上了,这是催眠的前提。” “不过我不会接受你催眠的。” “嗯?” “因为我不想让你看到我心里的秘密。” 我想了想说:“理解。你一直爱着……吴珉?” 浆汁儿看了看我:“你觉得他很差?” 我说:“也不是……” 她说:“你说,我很在意你怎么看。” “性别不同,看法就不一样。” “懂了。” 停了会儿,她说:“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跟心爱的人一起去天涯海角,就像现在这么坐着,看看天,看看海。” 我说:“这个不难。” “你知道天涯在哪儿吗?” “我去过三亚,从三亚往西26公里有个马岭山,那里有块石头,写着‘天涯海角’,不过我觉得那是瞎掰。” “人们都以为,天涯就在天涯,海角就在海角,我不这么看,我觉得天涯和海角并不是两个具体的地方。” “这个想法有意思。” “我有个猜想,说不定罗布泊就是天涯,和它相对的地球另一面,南太平洋上的那个点,就是海角。你说呢?” “我说……如果地球是个脑袋,罗布泊就是一块斑秃。” 浆汁儿的浪漫情怀并没有受到影响,她说:“我们算是来过天涯了,我们走出去之后,你会不会带我去一趟南美洲?” 我把她搂在怀里,说:“没问题。只要你的护照没过期。” “还有8年呢!” “愿神灵保佑,我们8年之内能离开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没有神灵。” 我松开了她,问:“为什么这么说?” 她说:“我来这里之前,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第六感冒出来,弄得我很累。可是,现在我就像我们的那些通讯设备一样失灵了,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那怎么解释我们遇到的这些事儿?” 她想了半天才说:“绑架我的那群人是人,但是,他们究竟是什么人,我估计只有军队才能搞清楚。” 我说:“电视上出现的画面呢?” 她毫不考虑地说:“天外人。” “天外人?” “他们比我们发达,就算再发达,他们也是人,人和神有本质区别。” 我说:“看来……我该写科幻小说了。” “我不怕神灵,更怕天外人。” “为什么?” “神灵是正能量,就算它害人,也是恶有恶报,有个标准。天外人就不一定了,假如他们是人,我们是蚂蚁,一个人踩死一只蚂蚁或者一群蚂蚁,需要理由吗?” “假如有天外人,他们来罗布泊干什么?” “这地方寸草不生,就算他们出现了,也没人拍照没人录像,是他们最好的着陆点。” “你……怎么想到了天外人?” “昨天我在电脑上又看了看我下载的那些罗布泊资料,有个瑞典的探险家叫斯文·赫定,1934年,他进入过罗布泊,还写过一本书,他说当时的罗布泊像镜子一样,有很多野鸭子,很多鱼鸥。西南方向有些像飞船一样的东西漂浮在罗布泊上空……你说那是什么?” “你的意思是,那个东西在罗布泊上空漂浮了79年?” 她抬起头来,突然一下抓住了我:“你还不信!你看那是什么?” 我顺着她的眼睛朝上看了看,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天上,竟然出现了两轮圆圆的月亮! 第二十一章:棋盘不见了 第二十二章:孟小帅他们在湖里捞上来两条不知道什么品种的鱼…… 第二十三章:老丁,深夜,在湖里,一口接一口喝水…… 第二十四章:马然而的遭遇…… 第二十五章:城市的地下系统 第二十六章:真正的杀手 第二十六章:真正的杀手 我看了看吴珉,陡然明白了。 天黑请闭眼,杀手请睁眼…… 吴珉,他才是跟随郭美而来的杀手! 今夜鲁三国站岗,而鲁三国不在,跟我们去埋尸体了,于是,营地里就出现了空当。 平时,吴珉和章回、马然而、四眼睡一个帐篷,他想溜出来作案很难,只要外面一有风吹草动,他帐篷里的人立即会察觉他不在。 而今夜,马然而死了,章回去埋尸体了,帐篷里只剩下他和四眼,四眼又不会说话。 吴珉说:“周老大,我相信你的智商不低,他们说我想杀人,你是当新闻听,还是当幽默故事听?” 我说:“你错了,我智商很低。” 然后,我面向黄夕:“你说说,怎么回事?” 黄夕说:“昨天,我听说有人跟踪郭美,我很担忧,可是,我被你们怀疑了,又被那个二货无缘无故抽了那么多耳光,我很不服气。今天晚上,我一个人在帐篷里睡不着,担心郭美再遇到危险,就躲在门帘后面监视营地……结果,我看见了他!” 他指向了吴珉。 吴珉笑了笑,很平静地朝黄夕扬了扬下巴,意思是:继续讲下去。 黄夕又说:“最初,我以为他想上厕所,后来发现不对劲,他鬼鬼祟祟的,走到郭美她们那个帐篷前,偷听了很长时间,然后他走到门帘前,好像想进去。我光着脚走过去,看见他拿着一把刀子……” 我又看了看吴珉,他把手里的刀子举了举,似乎在告诉我:刀子在这儿。 黄夕继续说:“我问他在干什么?他一下转过身来,看着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个人很贼,不过当时他肯定懵了,一时想不到该怎么解释。我怀疑,那时候他在犹豫要不要杀死我。现在他已经把谎言编好了,你听吧,但是千万不要相信他!” 我再次看了看吴珉。 他笑了,说:“周老大,你们可以当谎言听——你们走了之后,没人放哨了,我担心营地出事儿,就四下转了转。最后,我走到了浆汁儿和孟小帅的帐篷门口。说实话吧,郭美死不死跟我没关系,我只关心我的人。你们知道,浆汁儿和孟小帅都是我的女朋友……” 孟小帅说:“谁是你的女朋友?放屁!” 浆汁儿小声说:“吴珉,你继续说。”不知道她什么态度。 吴珉说:“结果,他突然从我背后跳出来,吓了我一跳!” 黄夕说:“你拿刀干什么?” 吴珉说:“我想保护我的人,必须拿着武器。假如我撞见了想害她们的人,而那个人是你,你是学散打的,身强力壮,我打得过你吗?” 这个人非常狡猾。 他一直在搅混水,比如他大言不惭地说,浆汁儿和孟小帅都是他的女朋友,那是希望两个女孩跟他争辩甚至吵闹,于是,杀人事件就会被三个人错综复杂的情感关系搞乱…… 本来,他拿着刀子接近三个女孩的帐篷,这个行为十分可疑,没法解释,可是,他说着说着却把黄夕摆在了靶心上,他倒成了一个护花使者…… 我忽然感觉,浆汁儿爱上他并不意外,这样能说会道的男人,在女孩没有认清他本性之前,往往能泡到很优秀的女孩。 接着,吴珉又说:“现在,我来谈谈最关键的问题——我为什么要杀郭美?我跟她无冤无仇,我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黄夕的脸憋得通红,说不出话来。 吴珉不依不饶:“我替你说吧,我可能是被人雇佣的杀手,可是,你不要忘了,我是来找我女朋友的!怎么可能那么巧,我要杀的目标正好和我的女朋友一起来了罗布泊?如果我是杀手,那么,浆汁儿和孟小帅就是我的同伙了,她们先来了罗布泊,为我做掩护。” 说到这里,他回头看了看浆汁儿和孟小帅,说:“那么,大家都看看,这两个女孩,她们像是杀人犯吗!” 他又把浆汁儿和孟小帅拉了进来! 此时,他已经变成一个雄辩的律师,好像在法庭上演讲,慷慨激昂,正义满胸。 我仔细地听着他说的每一句话,小心地分辨着哪些可能是谎言,哪些可能是***。 我牢牢地抓住了事件的根本—— 深更半夜,他持刀接近了郭美的帐篷。 他深爱孟小帅,但是,孟小帅嫌他穷。他们有过这样的对话,我都听见了—— 孟小帅说吴珉养不起她。 吴珉说,离开罗布泊之后,他就会给予孟小帅她想要的生活。 那么,能不能是他在敦煌等待组队的时候,被那个真正的杀手收买了,让他进入罗布泊之后杀掉郭美,出去之后,杀手支付他报酬? 吴珉继续说:“当然,我并不认为黄夕想杀死郭美。昨天,大家怀疑他甚至殴打他的时候,我是持不同意见的,只是我人微言轻,没有制止而已。” 现在,只有一个人揪住他不放,那就是黄夕,他给大家演讲了一番之后,又把黄夕拉拢过来。不过,如果他说昨天我们冤枉了黄夕,就得罪了我。 吴珉接着说:“不过,我很佩服周老大的细心,他怀疑黄夕是有道理的,他只是想保护团队里的一个女孩而已,并没有恶意。总的说来,只能说是一场误会,就像今天一样……” 大家都静静地听,谁都没想到,我鼓起掌来,然后说:“精彩!” 吴珉朝我微笑着点点头。 我走到了他跟前,把刀子收回来,然后开始不靠谱了,凑近他的耳朵,小声说:“你妈×,任凭你花言巧语,我依然认定你想杀郭美。我警告你,从今天起,一直到我们离开罗布泊,只要郭美有意外,我都会记在你头上。现在,你保持微笑。” 吴珉果然保持着微笑,没有说任何话。 布布被迷惑了,她说:“看来真是误会。大家不要乱猜疑了,我们都成了天涯沦落人,互相多一分信任,就多一分安全。” 然后,她又走到我跟前,问:“刚才你们干什么去了?” 瞒不住了。 我说:“马然而死了。” 布布沉默了半天才问:“怎么死的?” 我说:“那群人干的。” 其他人都没说话,气氛非常压抑。 我说:“布布说的对,我们要互相信任,可是,我们无法互相信任!” 布布说:“为什么?” 我索性竹筒倒豆子,对大家坦白了:“我说实话吧,上次我被那群人掠去之后,得到一个信息,我们这个团队有一个他们的卧底。所以,我回到营地,才让每个人说段话,证明跟那群人没关系……” 大家互相看了看,眼神里马上有了隔阂。 我继续说:“老丁死了,马然而死了,现在,我们剩下了16个人。我告诉你们,警察是章回杀的,他不想在罗布泊当个犯人。他答应我,出去之后他去自首,他可以排除。” 大家都把眼睛射向了章回。 章回没想到我会公开他的秘密,表情非常慌乱,赶紧低下了头。 我又说:“我认为吴珉有可能想杀人,为了钱。不过,现在大家已经把窗纸捅破,他不敢轻举妄动。因此,他也可以排除。” 大家又看吴珉,他并不辩解。 我继续说:“马然而是来盗墓的,鲁三国是他的老板。他们干的事肯定是违法的,但是跟我们没直接的关系,我只知道,他也不可能是卧底。” 鲁三国愣愣地看着我,显然他也没想到我直接揭穿了他的身份。 我又说:“一个卧底不可能告诉大家,我们团队有个卧底,因此你们不用怀疑我。现在,范围被缩小,只剩下11个人了……” 我看了看季风,黄夕,蒋梦溪,周志丹,令狐山,浆汁儿,魏早,白欣欣,布布,孟小帅,一字一顿地说:“到,底,是,谁!” 他们互相看了看,非常安静。 我不可能怀疑季风,她是我助理,跟我工作6年了,但是我没有理由把她摘出来。如果那样的话,很多人都不该被怀疑,比如浆汁儿,比如孟小帅,比如魏早,比如布布…… 如果说,团队里肯定有个卧底,谁更像呢? 我看来看去,每个人都很像正常的人类。 我又说了一遍:“你藏不住的。” 浆汁儿突然尖叫了一声,指着天上说:“你们看!” 我猛地抬头看去,西方的夜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银幕,占据了半边天! 海市蜃楼? 画面中似乎是个墓室,开始的时候,很模糊,越来越清晰,几支火把在燃烧,能听见“噼里啪啦”的响声。 接着,我也出现在天空中,躺在一个胡杨木的棺材里,上面插着木牌:周德东之墓。我旁边总共有三个人。 一个老者走到我跟前,弯下腰,在我的心口摸了摸,突然直起身来,说:“我的天!他是自己人!” 第二十七章:大,大,大,大,大,大,大 第二十七章:大,大,大,大,大,大,大 我在查卧底。 突然,天上惊现海市蜃楼,重现了我在古墓里的经历。那群人说:我是他们“自己人”! 很快,天上的画面就消隐了。 大家依然举着脑袋看着,其实是全部呆住了。 能不呆住吗! 这是大家进入罗布泊之后第一次看到海市蜃楼,它竟然出现在黑夜的天空中,这绝对是奇遇! 那不是烟气渺渺的古代街景,也不是云山雾罩的高楼大厦,而是一个黑糊糊的古墓。并且,他们团队中的一员,竟然出现在海市蜃楼中! 这个画面偏偏暴露了一个秘密——我是那群人中的一员! 那是海市蜃楼吗? 海市蜃楼都是无声的,可是天上的画面竟然发出了声音,这不科学。 可是,似乎又很“科学”——那个老头的嘴和声音明显对不上,正好符合声音传播速度比较慢的原理…… 大家慢慢把目光收回来,都聚集在了我身上,都不说话。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对着大家一下下眨巴眼睛。 白欣欣第一个说话了,声音很冷:“你,自己查自己?” 我说:“我只想说,我跟你们是一伙的。” 白欣欣说:“我只想问,你是怎么回来的?” 浆汁儿不干了,她说:“拥有豪华国产房车的那位先生,我也回来了,我也是他们的人?” 白欣欣说:“你是被救回来的,他是自己回来的!” 浆汁儿说:“我是被谁救回来的?” 白欣欣就不说话了。 我说:“实话告诉你们,我在古墓里遇见了我的父亲。他离家出走36年了。” 大家都惊呆了。 我说:“我才知道,我爷爷确实是他们的人,不过,他逃离了他们那个种族。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种族。他们放了我之后,我父亲告诉了我,我们团队有他们的卧底。就这些。” 说完,我看着大家。 我特别盼望此时有人问我:“哪个是你父亲?” 谁问我,谁可能就是那个卧底。可是,没有人问,大家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我又说:“如果你们怀疑我,那真的卧底就安插成功了。” 吴珉说话了:“我可以发言吗?” 我说:“你说。” 吴珉说:“我不认为周老大是卧底。同意的请举手。” 说完,他率先举手了。 季风举手了,浆汁儿举手了,周志丹举手了,令狐山举手了,魏早举手了,布布举手了,孟小帅举手了,蒋梦溪举手了,章回举手了,鲁三国举手了。 鲁三国说话了:“我被解除怀疑了吧?” 我说:“是。” 他说:“那么,要我说,只有一个人最可疑。” 我说:“谁?” 他说:“只有他不在。” 大家都把脑袋转向了帕万的帐篷。 大家都聚集在营地中央,只有帕万呆在帐篷里。 那顶帐篷里面透出微弱的光,不知道他是睡着还是醒着。 我要再和他谈谈。 是啊,此人是我们半路遇到的,稀里糊涂就加入了我们的团队,然后,他把我们带入罗布泊湖心,我们迷失了方向,接着他就装疯卖傻,又突然会说话了…… 我让大家回帐篷休息,让魏早去跟鲁三国放哨,然后我单独走进了他和帕万的帐篷。 帕万没有睡,他端端正正地坐着,好像在等我。 我站在帐篷门口,毫不掩饰地观察他。 他看都不看我,只是目视正前方,似乎在等我说话。 我就说话了:“帕万,其实我跟你算是自己人。” 他不说话。 我又说:“我父亲就在你们当中,他已经告诉我了,你是他们派来的。” 他还是不说话。 我说:“真相已经大白了,你就说话吧。” 他把脑袋慢慢转向了我。 我的手插在口袋里,紧紧抓住了那把手枪。 接着,他摇了摇头,非常清楚地说:“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谨慎地问:“那你是……哪伙的?” 他说:“我要是说了我的来历,你不怕吗?” 我说:“你……说。” 帕万真的说了,他的声音就像在念经,听得我魂儿都飞了—— 一天夜里,很黑很黑,我睡着睡着,突然摔到了地上。我睁开眼睛,发现家里的房子变小了!我仔细看,我的床、被子、枕头统统都变小了!我急忙拿出一个尺子,想量一量,那个尺子也明显变小了! 不用量了,我猛地意识到:是我自己在变大啊! 我低头看了看,短裤已经撑破了,布片掉在地上。惊恐间,眼前的一切东西又小了许多,我如果再不出去,会把房子撑破! 我迅速爬进妈妈的房间,看见妈妈变得就像婴孩一般大,正在小小的床上安详地睡着。我不敢惊醒妈妈,机灵地爬出了房子,怀着巨大的惊恐,朝野外奔逃。 镇子的北部,是一片沙漠,我只有那一个去处了。 街道两旁的的居民以为地震了,很多人跑了出来…… 我越来越大,我看房屋、道路、桥梁,就像积木一样了,就像飞机爬上高空之后,旅客从舷窗朝下看的感觉。 我放轻了脚步,怕不小心踩到哪座房子上。此时,我还没有走太远,在我心里,我和脚下这些蚂蚁大小的人类,似乎还是一脉相传的同类,他们长着鼻子眼睛嘴巴,我也长着鼻子眼睛嘴巴。我还不忍践踏他们的财产,不忍伤害他们的生命…… 天亮之前,我终于跨进了沙漠。 对于我来说,沙漠就像我小时候玩的儿童沙滩乐园,不过这里没有人类的影子,我可以喘口气。 我突然感到饿了。 四下看看,没有食物。我低下头,想捉个什么活物吃掉。 不论捉到什么,只能生吃,我没有火。人类的文明,尘世的繁华,都不属于我了。 我眼望四周,就像史前,心中那个悲凉啊,那个孤独啊。 沙漠光秃秃的,没有一只动物。巨大的恐惧感又一次涌上我的心头——恐龙是怎么灭绝的? 我的眼睛盯住了远处的城镇。 野生动物越来越少了,现在,最多的动物是人,密密麻麻,俯拾即是。我想活命,只能吃人了。 我轻轻地走过去…… 人们发现了我,四处奔逃。 我看不见他们惊惶的表情,听不见他们狂乱的叫喊,只看见他们像虫子一样四下跑动…… 我一个个捏起来,开始吞吃。 吃着吃着,我猛地停住了。我不知道我吃的这些人里,有没有我妈妈,有没有我的堂弟和表妹,有没有我的启蒙老师张宝泉,有没有我的女朋友小黎…… 我希望吃掉我的仇人,一直跟父亲过不去的主任,街道派出所的那个呵斥过我的警察,还有骂过我妈妈的邻居胖女人…… 我无法辨别。 我咬了咬牙,继续捉人吃——我吃过人! 我还在变大,变大,变大……终于,我的肉眼看不到人了,连最高的建筑物都变成了沙粒一样大。 天地之间彻骨地冷。山山岭岭,沟沟壑壑,在我脚下就是不太平整的地面而已。我已经和人类诀别了。 我摆脱了地心引力,漂浮在黑暗的太空中。这时候,已经没有了东、南、西、北、上、下这些方位的概念。我好像进入了另一种时间,膨胀的速度越来越快。 我一点点伸向宇宙的尽头,时间的末端。 我已经变成了另一种东西,不再需要粮食,不再需要呼吸。我竟然永远不死。 很多很多很多年过去了…… 太空中的天体,都在急速或者缓慢地运动着,它们越来越小。 地球已经像灰尘一样大了,人类是附着在上面的细菌。 太阳仅仅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的一只蜡烛。太空中,有无数的蜡烛,闪闪烁烁,陆续有蜡烛点亮,也陆续有蜡烛熄灭。 还有一团团的亮星云,暗星云…… 我想起了在体育馆看演出,舞台上暗下来,黑压压的看台上就是这样的效果,有打火机,荧光棒,手电筒……星星点点,闪闪烁烁。 假如,突然有一个比太阳更强大更永恒的东西,骤然照亮这无边的黑暗,我会不会看见密密麻麻的脸呢?我不敢想啊。 这时候,我摆脱地球已经亿万斯年。 借着蜡烛的光,我端详着那一粒漂浮的灰尘,想,上面还有人类吗?是不是已经灭绝了?假如还延续着,那也是不知多少代之后的人类了,跟我没有什么关系了。 他们的数量是不是已经达到了一百亿了呢? 我突然有了一种暴力欲,用手捏起那粒灰尘,把它投进了蜡烛的火苗中。 我继续变大,变大,变大…… 太阳越来越小,终于变成了萤火虫一样,最后连看都看不见了。 宇宙更黑暗了。 又过了亿万斯年…… 终于,我的脑袋顶在了一个什么东西上,好像是一个巨大的盖子!我的心猛跳起来——也许,这就是宇宙的终极之处了!打开盖子,也许就看见幕后的那个主宰了! 盖子被我顶开了。准确地说,是被促使我不停变大的那股神秘力量顶开了。我好像钻出了一个黑糊糊的球体,无边的光明刺得我紧紧闭上眼睛…… 这不是太阳的光明! 恐惧的巨大阴影在我的心中弥漫开来。我不敢睁眼,我无法想象会看见什么。 最终我还是从眼皮缝隙望出去:上方不是蓝色,而是红色——无边无际的红色。遥望四面八方,出现了很多鲜艳的东西,赤橙黄绿青蓝紫,像房屋,像机器,像动物,像植物…… 这是一个更大的世界。 我不知道谁主宰着这个更大的世界,不知道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都是什么。 我一片茫然,根本无法和这个更大的世界沟通,就像细菌闯进了电脑。 我继续变大,变大,变大…… 又过了亿万斯年…… 我终于发现,那红光也是漂浮在宇宙中的一个蜡烛,它们变得越来越微茫,帕万又陷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孤独,无望,恐惧,悲伤……经过漫长漫长漫长的时间之后,我又撑破了这个黑暗的空间,在更大的一个世界里露了头。 我像鸡雏撑破蛋壳一样,跳了出来。 我慢慢睁开眼睛,环顾四周的情况,目瞪口呆—— 第二十八章:他们也迷失了…… 第二十九章:原来有三个卧底! 第三十章:你知道第七感吗? 第三十一章:我杀了人 第三十二章:没有底的湖 第三十三章:死亡的感觉是这样的…… 第三十四章:我遇见了我 第三十四章:我遇见了我 我并不知道,我接近了地心通道之后被复制了。 我想返回营地了。 我用了大约9个钟头减压,才浮出水面。 我爬上岸,状态很不好,感觉就像初次来到这个世界,很不适应,它的风,它的干燥,它的噪音。 没什么噪音,只是营地里的交谈声。 我看见大家都围在我的帐篷门口,说着什么。 我卸掉气瓶,踉踉跄跄地走过去。 孟小帅正在嘤嘤地哭。 浆汁儿躺在睡袋上,衣服都贴在了身上,头发一湿就更黑了。她的脸那么白,双眼紧闭,神态很不安详。 布布拿着毛巾轻轻擦着她脸上的沙子。 看得出来,她已经死了。 孟小帅坐在浆汁儿旁边,拉着她的一只手,泪流不止。吴珉站在她身边,静静地看着。季风也在。 我在浆汁儿旁边跌坐下来,过了好半天才问:“她怎么了?” 孟小帅哭着说:“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还问问问!” 我好像在做梦,愣愣地看着她,说:“你在说什么啊?我刚回来……” 布布看了看我,说:“周老大,你是不是太累了?去找个帐篷睡一会儿吧,我们守着她。” 我猛地意识到,这个世界上肯定出现了另一个我,已经跟他们见过面了! 我在水下看到了那扇神秘的大门,看到了两个鱼形的门环,看到了那个路标指示牌,一切都有可能。 我不敢再说话了。 如果,另一个我回来了,现在他在哪儿? 万一,他走进帐篷,跟我撞见怎么办? 我把目光重新落在浆汁儿的脸上,心里狠狠地一酸,她曾经说,获救之后,她会在飞机上亲我一下的,可是我们永远没有那个机会了…… 浆汁儿的另一只手死死攥着,她是不是握着我送给她的那颗天物呢? 我抓起她的手看了看,里面空无一物。 我掏了掏她的口袋,摸到了那个凉凉的小东西,依然保持着心的形状。我把它放在了她的手心里,让它永远陪伴她吧,她会很开心。 想着想着,我的眼圈就湿了。 我说:“你们都回去吧,我陪她,天亮再下葬。” 说完,我看了看孟小帅:“你再去找个帐篷睡吧。” 孟小帅擦了擦眼泪,说:“我也陪她。” 我又看了看吴珉,他的眼睛红红的,看来哭过。他说:“我陪小帅。” 真正的我是10个钟头之后才浮上水面的。 我爬上岸之后,感觉全身酸痛,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主要是脑仁儿,就像被电钻钻进去一样疼。 我卸掉气瓶,休息了十几分钟,摇摇晃晃站起来,朝回走。 我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本来双腿就发软,我一下摔在了沙子上。 我用手电筒照了照,大吃一惊——沙子上有个气瓶! 它是哪儿来的? 我用手电筒四处照了照,在不远的地方,又发现了一个气瓶! 我把三个气瓶搬到一起,仔细查看,它们的形状型号一模一样,都是天蓝色的。再看操作说明和生产日期,也一模一样。 我使劲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很快就意识到,我很可能被复制了,已经从水里钻出了两个周德东! 那么,接下来还会不会有周德东钻出水面呢? 我是周本人,还是复制品? 我要疯了。 无论怎么说,我都不能和另外的我撞在一起。 我小心地朝营地走过去,其他帐篷都黑着,只有我的帐篷门帘缝隙透出光来。 我轻手轻脚地靠近它,听到里面传出说话声。 我听到了我的声音! 那声音又熟悉又陌生,有点像……我听我在视频中说话。 我大惊失色,马上想到了我的枪,他有没有去鲁三国的车上拿走我的枪? 我快步走向鲁三国的车,看到车门上的玻璃碎了,车门虚掩着。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紧爬上去,在车座下摸了摸,枪在。 我把它拿在手里,又一次回到了我的帐篷背后,蹲下去偷听。 孟小帅的声音很大:“……明天爷去找他们!” 接着我听到了吴珉的声音:“你想干什么?” 孟小帅说:“给浆汁儿报仇啊!” 吴珉说:“我们斗不过他们的。” 孟小帅很生气:“你就是个怂蛋!鉴定完毕!” 吴珉说:“我们要靠智斗。” 孟小帅说:“快拉倒吧,你的智慧都用来保护自己了!” 那个我说话了:“你们是来守灵还是来吵架的?让她安静点好吗?” 守灵? 谁死了? 我慢慢直起身子,从窗户看进去,三个人围着一个人坐着,那个人的身体直挺挺的,是浆汁儿! 浆汁儿死了? 我突然想冲进去了。 那个我慢慢抬起了脑袋,他正好对着我这个窗户,我赶紧蹲下来。 浆汁儿死了,我五雷轰顶。 过了几分钟我才回过神来,帐篷里的谈话变得清晰—— 那个我说:“我要告诉你们,这里不只有古墓那群人存在,湖里还有一群人,他们都是小孩,在水里游来游去。不,他们不是小孩,他们只是长成了小孩的样子……” 我一步步退开了。 那个帐篷已经不属于我,我无家可归了。 既然有两个气瓶,那么就应该有两个复制的我啊,另一个去哪儿了? 我想到了季风,这时候,只有她能救我了。 我走到她的帐篷前,小声叫了声:“季风……” 没人应声。 我又叫了声:“季风!” 令狐山说话了,很警惕的样子:“谁!” 我说:“我,你叫醒季风。” 我听见令狐山说:“季风,季风!周老大叫你。” 我怀疑他俩睡在了一起。 过了会儿,季风披着披巾从帐篷里走出来,她迷迷糊糊地问我:“怎么了?” 我说:“你跟我来。” 我把她带到了我的车上,然后说:“你信任我吗?” 季风说:“到底怎么了?” 我说:“我被复制了。” 季风说:“你做梦了吧?” 我太着急了,对她发脾气了:“你听不听我说话!” 季风说:“你说……” 我说:“我听过一个传说,罗布泊有个秘密装置,能把人复制,今天去了湖底,看到了两扇大门,好像通往地球另一端,我出来之后,发现另一个我已经回营地了……” 季风说:“我看见的那个人不是你?” 我说:“肯定不是!我从湖底上来之后,这是第一次见到你!” 季风张大了嘴巴。 我说:“现在,那个我就在我的帐篷,跟孟小帅和吴珉说话!” 季风变得有些警惕了:“我……怎么知道哪个是真的你?” 我说:“我刚才就问你,你相不相信我……” 季风说:“如果我相信你,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说:“你把那个我叫出来。” 季风说:“干什么?” 我不说话了。 她追问:“你想对他做什么?” 我的声调变得很阴沉:“杀了他。” 季风不说话了。 我说:“我不确定那个复制出来的我,是不是坏的,不过我必须弄死他,总不能同时有两个我存在。” 季风终于露出了女孩的柔弱,她难过地说:“我不希望这个世界是这个样子的……” 我说:“过去我们都蒙在鼓里,这个世界就是这个样子的!” 她又看了看我,说:“周老大,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她在考我。 我马上回忆了一下。不但她想考我,我也想考自己。我说:“2007年,你在QQ上给我留言,说你是我的读者,在兰城发展很不顺利,马上就要回四川老家了,跟我告个别,我对你说:你来跟我喝酒吧……” 季风又问:“我们在哪儿见的面?” 我说:“兰城博物馆门口。” 她想了想,突然说:“你打算怎么弄死他?” 我说:“我下水的时候,只带了刀子,没带枪。水下那个装置复制了他,他肯定有刀子,却没有枪。枪在我手里。” 季风说:“你用枪,大家都会听见,如果他们看到你的尸体会怎么样?” 我说:“你把他带到远点的地方。” 季风又看了看我,打开车门就下去了。 我从车窗看出去,季风走到我的帐篷前,把另一个我叫了出来。 两个人说了好半天,终于,那个我跟季风走了。 他们朝着营地背后走去。 我把车座上的头枕卸下来,包在了枪筒上,当***。然后,我轻轻打开车门,朝他们追过去。 荒漠一片漆黑,他们根本看不见我。 他们走得很慢,我甚至听到了另一个我大声嚷嚷,不知道季风说了什么,他又对季风发脾气了。 半个钟头之后,我们仅仅走出了不到500米。 我要动手了,我尽量放轻脚步,飞快地接近他们。那个我一直在说话,并没有发现我。 我离他只有3米远了,我说了声:“嗨!” 两个人同时回过头来,季风突然就离开了那个我,撒腿跑到了我的旁边。 那个我孤零零地站在沙漠上,好像在辨认我是谁。 他终于说话了:“你是谁?” 我说:“你是我。”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没心情开玩笑。” 我用手电筒照了照自己的脸:“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现在该你回答我了,你是谁?” 他想了好半天才谨慎地说:“我是……周德东。” 我说:“回答错误!” 然后我就举起枪,迅速对准了他的胸口…… 第三十五章:对证 第三十六章:我们见到了余纯顺! 第三十六章:我们见到了余纯顺! 我死死抓着我的枪。 现在,枪里只剩下了两发子弹。 几分钟之后,那些小孩越来越远,全部消失在了沙漠中,脚下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我看了看季风,她一下就抱紧了我。 她的身体哆嗦着。 我们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她才说出话来:“刚才,那些小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松开她,说:“也许都是复制人。” 季风说:“他们会不会伤害我们?” 我说:“不知道。” 说完,我蹲下去,用双手挖坑。 有人跑过来,大声喊着:“季风!季风!” 是令狐山。 季风应了一声:“在这儿!” 令狐山跑到她跟前,一下抱住了她:“刚才好像地震了,我不知道你跑哪去了,急死了!” 季风亲了他一下,然后说:“我没事儿。” 令狐山看了看地上的那个我,惊愕地问:“他是谁?” 天色很黑,那个我脸朝下趴着,令狐山根本看不清楚。 我继续挖坑,说:“我被复制了。” 令狐山很大胆地走过来,把那个我翻过来,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说:“我从湖底上来之后,看到了两个气瓶,应该还有一个我。我不知道他在哪儿。” 接着,我对季风说:“如果哪一天,你发现两个我同时出现了,你怎么辨别?” 季风说:“我会让你们解释复制的意思。” 我说:“假如他回答正确呢?” 季风说:“那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我说:“咱们定个暗号吧。” 季风说:“嗯。” 我说:“三个字,令狐山。” 季风说:“OK。” 令狐山帮我一起挖坑的时候,季风对他大概讲了事情的经过。 他说:“罗布泊真像个噩梦……” 我说:“我们天亮就出发,一定要走出去。这个地方确实有超自然的东西,我想,只要我们走出去就回到了现实中。我挺想那个世界的。” 令狐山说:“我跟季风商量好了,如果走出去,我跟她去兰城。” 我回到营地,很多人都起来了。 孟小帅大声说:“季风,你把周老大带到哪去了?” 她以为离开的那个周德东是我。 季风说:“我们去谈个事儿。” 孟小帅说:“刚才地动山摇的,吓死人啦。” 我说:“大家都在,我跟你们商量一下。现在,我们走进了一个迷魂阵,所有通讯设备都失灵了,我们不确定究竟是什么东西在阻挠我们。” 大家都安静地听。 我说:“前不久,我们发现了另一群人,姑且叫他们古墓人,他们已经害死了我们几个队友。现在,我们的团队里依然有可能藏着他们的卧底。” 大家互相看了看,似乎都是无辜的。 人越来越少了,我们还是不确定哪个人可疑。他藏得太深了。 我说:“白欣欣房车上的电视突然出现画面,帕万突然说话,说明这个地方很可能有天外人存在。” 大家继续看我。 我说:“刚才我下到湖里了,看到一个方向指示牌,上面写的数字正好是地球的直径,我怀疑这个湖穿过地心,通往地球另一端。我还看到了很多小孩,都和那个淖尔很像,我肯定他们不是我们人类,我把他们叫地心婴孩吧,我不确定发生的一切跟他们有没有关系……” 众人都目瞪口呆。 我又说:“总之,我感觉我们不能继续留在这个湖边了,那只是等死。趁着还有吃的喝的,也有足够的汽油,我们要继续走。你们同不同意?” 白欣欣说:“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我说:“古墓人杀我们的人,都是在黑天。从今天起,我们白天休息,夜里赶路,看着北斗星,一直朝北,跨过干涸的孔雀河道,奔向库鲁克塔格山。” 接着,我非常坚定地补充道:“在路上,只要遇到古墓人,见一个杀一个。” 我要给浆汁儿报仇。 魏早说:“妈了×的,走!” 周志丹说:“只能这样了。” 章回说:“那就走吧……” 吴珉说:“我和小帅都同意。” 孟小帅白了他一眼。 吴珉小声说:“我们回家!” 布布说:“我也同意。” 季风和令狐山肯定支持我。 黄夕似乎陷入了爱情,他巴不得早日逃离这个鬼地方,带着郭美去KTV唱歌。 白欣欣当然也希望走出去,在罗布泊,他被蒋梦溪死死粘住了,躲都没地方躲。 我们把浆汁儿葬在了湖边。 我把那颗天物留给了她,我把她的刀子留给了她,我把朱哲琴的光碟留给了她…… 湖边鼓起了一个高大的沙丘。 所有人站在沙丘前,静默地站立了几分钟。 浆汁儿在我身边的时候,我觉得遇到什么我都不怕,现在,她突然离开了,我忽然感到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这沙漠那么空。 葬了浆汁儿,我们收拾行装,拔掉帐篷,要离开了。 现在,总共有12辆车,我们必须丢弃几辆。车多是安全的,不怕有车抛锚,但是太多了却费油。 我们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开走7辆。 鲁三国的路虎揽胜本来应该开走的,但是浆汁儿砸碎了一块玻璃,只能放弃它。 虽然只是一块玻璃,但是在罗布泊至关重要,没有这块玻璃,沙子会灌进车内,要是天热的时候行驶,空调也用不上了。 两辆卡车不能丢,那上面都是物资。 另外,我们尽可能选择第二团队的车,因为第一团队的车在荒漠上多行驶了10天,磨损太大。 我放弃了我的路虎卫士,布布放弃了她的三菱帕杰罗,孟小帅放弃了她的悍马。只有白欣欣不愿意放弃他的房车,他开走了。 我们把车全部开到浆汁儿坟茔的东北方,为她遮挡风沙。我们把所有的桶都用上了,尽可能地多带走一些汽油。 我开季风的越野车走在前头,季风和令狐山坐在我的车上。 第二辆越野车由周志丹开着,他一个人。 第三辆越野车由黄夕开着,郭美坐在他的车上。 第四辆是白欣欣的房车,蒋梦溪在他的车上。 第五辆越野车由布布开着,章回坐在他的车上。他带着没有主人的四眼。 第六辆车是卡车,魏早开着,帕万在他的车上。 第七辆车是卡车,吴珉开着,孟小帅坐在他的车上。 荒漠漆黑,车灯显得极其渺小。 季风和令狐山在后座小声说着话。 我时不时地朝副驾位置看看,这车里那么空。 夜色晴朗,北斗分明。 第一星天枢,第二星天旋,第三星天玑,第四星天权,第五星玉衡,第六星开阳,第七星摇光。据说这七颗星决定人的生死。 白天,在罗布泊上行驶都十分艰难,走夜路,更是难上加难了。 我约莫着,一夜的时间,我们能走出25公里都不错了。 我有一种感觉,我们现在应该位于罗布泊的中心地带。 那么,如果一直朝着北斗星行进,不绕圈子,20天之后怎么都走出去了。 现在是5月5日,我们必须在6月之前逃离。6月的罗布泊气温高达75度,那会把人活活蒸了。彭加木和余纯顺都是6月葬身罗布泊的。 我们有吃有喝,只要车辆没有全体瘫痪,只要不遇到特强沙尘暴,只要不遇到……那个丧胆坡。 我祈祷父亲的预言是错误的,就算车辆全体瘫痪我们并不至于死掉,遇到特强沙尘暴我们也不一定灭团……但是,只要闯入丧胆坡,我们肯定完蛋。 离开那个湖,刚刚走出不远,我就看到了两个沙丘,在前面挡着路。 我小心地绕开,从旁边驶过去的时候,我专门朝它们看了看,一个沙丘下赫然露着一只手! 那只手上戴着一串佛珠,黑的,缀着两粒白的。 我看了看我的手腕,戴着同样一串佛珠,黑的,缀着两粒白的。那是天津读者@芝桦TJ送给我的,虽然我不是佛教徒,但是我很喜欢它的款式,于是一直戴着。 我没有停车,我担心那只手是个陷阱,赶紧加油开了过去。 从反光镜看,后面的车陆续跟上来。 走着走着,我们离开了沙漠区,又到了盐壳地上,车剧烈地颠簸起来。 这时候,已经过了午夜。 季风说:“周老大,我开一会儿吧。” 我说:“你睡觉。” 季风没有睡觉,她担心我困,开始跟我说话。 我在湖底呆了10个钟头,全身乏力,确实很困,我强打着精神开车,眼睛死死盯着北斗七星,两只手死死抓着方向盘,都是汗。 不知道又开出了多远,车灯突然照见了一个人影,是个男的,正在黑暗的荒漠上行走。他身上的衬衫很脏,不过依然能看出是白色的,头上戴着一顶金黄色大草帽,背着一个军绿色旅行包。 我说:“他们的人!” 后座的两个人立即朝窗外看去。 令狐山说:“不是。” 我的心一下缩紧了:“你怎么知道?” 令狐山说:“你看,他在朝我们摆手呢。” 我再次朝那个人看去,他一边朝前走一边朝我们车队摆着手,我看到了他满脸大胡子。很显然,他不想搭车,只是在跟我们打招呼。 我加大油门,开了过去。其实,我们的车速比那个人步行快不了多少。 我担心后面的人停车,从反光镜看,他们紧紧跟着我。 再看那个大胡子的旅行者,他已经消失在黑暗中。 季风说:“那是……什么人啊!” 我说:“不清楚。” 季风说:“我们应该停下问问他。” 我说:“你等着吧,我们朝前开,还会看到他的。” 季风说:“为什么?” 我说:“马然而就经历过这样的事儿,最后他死了。” 停了停,我又说:“如果他再出现,我会毫不犹豫地停车,对他开枪。” 朝前开了一段路,我并没有看到那个人再次出现。 我一直回想着刚才那个人的长相,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很熟悉…… 想着想着,我的脑袋“轰隆”一声就大了!那不是1996年死于罗布泊的壮士余纯顺吗? 第三十七章:余纯顺走向他的墓地 第三十八章:17年的变化 第三十九章:变脸 第四十章:异类之恋 第四十一章:地下来地下去 第四十二章:我会钻地吗? 第四十三章:废弃的老营房 第四十四章:两个令狐山 第四十五章:集体中邪 第四十六章:奸尸者…… 第四十七章:第三个 第四十八章:分道扬镳 第四十九章:太阳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