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身死变表妹 第二章:被扔到柴房 第三章:郡王妃 一直到第二日傍晚,柴房的门才开了。 “姑娘。”翠儿跑进来把她扶起来,正准备掉两滴眼泪以表忠心,突然瞧见沈楚楚穿的衣服,立时又瞪起眼睛,“呀,这不是我的衣服吗?我说怎么丢了,姑娘你怎么偷我衣服?” 柴房又阴又冷,沈楚楚一整个日夜没吃没喝,此刻说起话都是有气无力的,“你能先扶我回去吗?” “哦。” 翠儿一路搀扶着沈楚楚回去,嘴里还念叨着,“这衣服都脏了破了,姑娘你得赔我。” 沈楚楚艰难的保持微笑。 好不容易折腾回去,沈楚楚随手从首饰匣子里拿出一根银钗给了翠儿,“快别叨咕了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你去厨房给我弄碗粥喝,我快饿死了。” 拿了银簪子,翠儿才眉开眼笑的走了。 果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平时要一壶热茶都不容易,如今不过片刻就端来了饭菜。 好吧,只是一碗白粥。 “姑娘饿了一天了,吃些清淡的吧,免得脾胃受不住。”翠儿一板一眼的解释着。 沈楚楚一噎。 自打她莫名的成了姜楚被困在西苑这儿,哪天吃的不是清淡的? 不过如今她饿的不行,也管不了这些。她端起碗,吹了吹热气,喝了一大口。 还没等咽下去,敲门声就响起来了。 “姜姑娘,郡王妃请您过去用晚膳。” 郡王妃? 不就是她那个婆婆吗? 其实说起来,这个郡王妃也算不上她的婆婆。虽然傅珩是郡王府嫡长子,可郡王妃并不是他的生身母亲。 当初,沈楚楚把傅珩带回京城,按规矩,让傅珩做她身边的小厮已经是抬举了,可沈楚楚总觉得,傅珩不应仅仅于此。 后来,她问了傅珩是想读书还是想去从军。 “从军。” 傅珩说这两个字的时候,一直紧紧盯着沈楚楚的眼睛,他眸子黑的发亮,眼底像有些星子落入。 “你想好了?从军要吃很多苦,说不准还会送了小命。”沈楚楚当时有些吃惊,她以为傅珩会选择最安逸的法子,毕竟读书不吃苦也不受累,文人风流,总是许多人向往的。 “不后悔。” 傅珩就这样被送去了军营,沈楚楚送他去军营的时候还有些舍不得,难得碰到这么一个合心意的。 “你就送他走了?”九公主知道后瞪大了眼睛,“生的那么好颜色,你怎么不留下当面首?” 九公主赵熙月素来同她厮混惯了,说话从不着调。 “你不懂。”沈楚楚故作高深的说道,“爱他,就要给他最好的一切。” 一语成谶,沈楚楚后来把自个儿给了傅珩。 不过也不得不说,傅珩的确是个好料子,他入军营不过两年功夫,四处征战,很快被封了长远将军,是朝中新贵,炙手可热。 “这下好了,到手的鸭子飞了。”九公主笑她,“看看长远将军还怎么做你的面首。” 自然是做不成面首了,因为就在被敕封的那日晚宴,和郡王见到了傅珩,顿时大惊失色,这刚刚被封的长远将军,怎么和他的亡妻长的这般相似? 和郡王心存怀疑,回去后仔细探查了一番,果真发现这个傅珩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嫡长子。 当初,和郡王的王妃难产崩逝,一尸两命,只留下了一个年仅三岁的长子。王侯之家,难有真情。妻子死了不过半年,和郡王娶了续弦,就是如今的郡王妃。 谁知道大婚那日,一时忙乱,竟走失了嫡长子,这么一丢,就是整整十七年。 这下子,京城可热闹了。 大到王公贵族,小到市井妇人,都说着长远将军成了王府嫡子这件趣事。 老来认了嫡长子,和郡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傅珩的名字写到了族谱上。不过,还有一件事就很令人头大了。 当时,郡王妃的小儿子已经被封了世子,不过按祖宗规矩,这世子爷的位置是要留给嫡长子的。 后来,还是傅珩主动向陛下说,自己无心世子之为,让陛下不必为此烦忧。 康成帝夸赞傅珩有大将风范,问傅珩有什么想要的赏赐没有。 多年后,史书工笔曾这样写道。 「傅卿跪地言,“臣欲求平昭郡主为妻。” 帝沉吟许久,允。」 不过寥寥数笔,就定了沈楚楚的终身大事。她被像一个赏赐一般,送到了傅珩身边。 // 没成姜初之前,沈楚楚不过见过这个婆婆几次面,一直是淡淡,没什么深交。 不过此刻她却有些奇怪。 姜初是傅珩生母的侄女儿,同这个郡王妃应当没有什么交集,好端端的,叫她去做什么? 总不会是听说了她被关了一日一夜,特意叫她过来吃一顿好的吧? 姜初忍痛割舍热气腾腾的白粥,去了隔壁王府的院子。没错,也不知道当初怎么设计的,将军府同王府就隔了一条街道。 “姜姑娘来了。”一个婆子守在门口,笑意盈盈的迎上来,“快进去吧,娘娘等了有一会儿了。” 这婆子沈楚楚见过的,是郡王妃的心腹崔嬷嬷,这么看来,这姜楚同郡王妃关系倒是不一般。 沈楚楚踏步进去,翠儿跟在身后,正要也跟着一同进去,却被崔嬷嬷拽住,“外头真是冷,里面不必伺候,我领你吃杯热茶去,” 翠儿挣扎了一下,只觉得崔嬷嬷的手像铁链一般硬。 她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好啊。” 屋里,摆了一桌子的菜,主位上只坐了郡王妃一个人,周围连一个丫鬟也没有。 鸿门宴? 沈楚楚心里惴惴不安,微微福了福身,“参见王妃娘娘。” “起来吧。” 郡王妃是续弦,年岁不大,保养得当,如今瞧着竟也是年轻貌美。她弯了弯唇角,示意沈楚楚坐下。 “听说你被将军罚了。可怜见的,我特意叫人煮了老鸭汤,你喝一些也好补一补。” 郡王妃明目张胆的叫她过来,总不会傻到下毒毒死她吧?这么一想,沈楚楚也放松下来,干脆利落的拿起筷子夹了个鸭腿。 “多谢娘娘。” 郡王妃挑了挑眉,轻笑,“这些时间,你也在将军府受了不少苦,你放心,我当初答应你的,如今也会答应你。” 什么意思? 沈楚楚没吭声,一副专心啃鸭腿的模样。 “厨房我已经安排了人进去,估计过不了多久,将军的身子就会出现问题,他是个多疑的,到时候厨房里的人肯定是要断了的。不过没关系,趁着他生病,我会把你送到他身边,到时候,你再加把劲儿,等他死了,我定给你荣华富贵。” 一番话说出来,沈楚楚直接愣住了。 如果她没理解错,这郡王妃的意思是,她给傅珩在饭菜里下毒了?而这个姜初竟还是和她同流合污,一同准备害死傅珩? 第四章:生辰面 第五章:宫宴 第六章:挨打落水 傍晚十分,沈楚楚翻箱倒柜找出了一件好歹能勉强入眼的裙子,黛青色的宫纱层层叠叠,沈楚楚很满意。她一向喜欢青色,以往的衣裙也大多都是青色。 毕竟是跟着郡王妃入宫的,也不方便带丫鬟。沈楚楚也没叫翠儿,自己径直绕去了后门,果真见一辆马车在那儿等着。 “姜姑娘来了。”崔嬷嬷撩开帘子,笑了一声,“姜姑娘上来吧。” 沈楚楚点点头,上了马车。 马车宽敞,崔嬷嬷陪着郡王妃坐在一侧,沈楚楚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坐在了另一边。 “这次带你去宫宴,也是想让你见见世面,毕竟你以后是要做傅珩的枕边人。”郡王妃淡淡的开口。 沈楚楚勉强笑了笑。 还枕边人?傅珩都要被你搞死了,做他的守墓人还差不多。 “一会儿宫宴上,我会安排你坐在傅珩身旁。你要争气一些,若是能让他看上你,也省了我们许多麻烦。” 被傅珩看上?沈楚楚想想都觉得脑袋疼。 她咬了咬唇,“将军现在看我不顺眼,我不敢坐在他身侧。” “怕什么,大殿之上,他还能一刀杀了你不成?”郡王妃上下打量了一眼沈楚楚,皱了皱眉,“你这一身还是太素净。” 说着,她从头上拿下来一支翡翠玉钗戴在了沈楚楚发髻上,满意的点点头,“这样一看就好多了。” 沈楚楚低着头,“多谢娘娘。” 马车摇摇晃晃,一路到了宫门口。外臣马车上不允许入宫的,沈楚楚便和郡王妃下了车,由宫婢领着一路去了大殿。 陛下娘娘未到,宫宴尚未开席。沈楚楚跟着郡王妃踏进去,一眼看到了坐在左侧首位的傅珩,他低头喝着酒,一身清冷。 郡王妃笑了笑,拽着沈楚楚的手腕走了过去。 “均钰怎么自己坐在这儿?正好阿初也来了,快,阿初,去陪着将军入座。我那边还有点事,就只能麻烦均钰帮我照顾一下阿初。”郡王妃笑着,推了推沈楚楚,转身就走了。 沈楚楚心里一百个不情愿,可也只能勉强的笑着,坐到了傅珩身旁。 傅珩放下酒杯,淡淡的看了沈楚楚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了她发间的翡翠玉钗上。他勾了勾嘴角,“王妃对你可真好,这不知道的还当你是王妃的亲侄女儿。” 沈楚楚虚伪的笑了笑,“我现在的亲人,也只有表哥一个了。” “是么。” 傅珩眸色微冷,他的目光落在了沈楚楚青色的裙摆上,顿了顿,语气微沉,“以后不准穿青色的衣服。” 沈楚楚一愣,“为什么?” 傅珩淡淡开口,“我不喜欢。” 沈楚楚一噎,真想吐一口血喷在傅珩脸上。 看看这薄情寡义的人!从前还曾对她说什么穿青色最俏丽,等她死了一转头,又说不爱青色。 着实过分! 傅珩自打沈楚楚死后,一直都是独来独往,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宫宴上有人陪在他身侧,一时间,吸引了大殿上不少人的目光。 “贱人!”右侧席位上一个穿着鹅黄色宫裙的女子愤愤的拍了拍桌子,“楚楚一定是被这个贱人害死的,我不会放过她的!还有傅珩,也是个陈世美,楚楚才死了多久啊他就这么急不可耐了。” “九公主,您小声一点。”一旁婢女低声提醒,“大殿上这么多双眼睛,皇后娘娘又正准备给您选驸马,您要注意仪态。” 九公主赵熙月咬了咬牙,愤愤的开口,“要不是看现在是宫宴上,我一鞭子就能抽花她的脸!” 婢女叹了口气。 她实在是劝不动这个作天作地的九公主。 宫宴上这一顿饭沈楚楚吃的是心惊胆战,生怕傅珩一个不满意让她又得死一次。 喝了两杯酒,沈楚楚有些晕乎乎的了。她压低声音,“将军,我能出去透透气吗?” 傅珩面色淡淡,点了点头。 她看了一眼四周,悄悄的起身提着裙摆从后门溜出去了。不远处的席位上,赵熙月冷笑一声,也起身走了出去。 大殿后面是一片荷花池,与喧闹的殿中相比,实在是一个僻静之所。 月光如水,洒在荷花池上,像笼上了一层薄纱。 “啪!” 破空声从后面炸响,沈楚楚一惊,下意识的回头,只觉得手臂上猛地一痛。 她皱着眉,瞪着面前的人,“赵熙月你疯了?” “放肆!”赵熙月冷着脸,“你敢这么和本公主说话?” 她忘了,她现在已经不是沈楚楚了。 沈楚楚一阵无力,她捂着胳膊,有些无奈的开口,“九公主,我好像没惹到你吧?” “没惹到我?”赵熙月冷笑,“你害死楚楚,还敢说没惹到我?今天本公主就活活打死你,也算为楚楚报仇。” 沈楚楚快哭了。 这可真是她的好姐妹,为了给自己报仇要再杀了自己一次? 只是这种情况下,哪怕她坦白自己是沈楚楚,估计赵熙月也不会信。 “我没害死她。”沈楚楚一边躲避着赵熙月的鞭子,一边无力的解释着。 “啪!” 又是一鞭抽到了她的脸颊上。 “嘶。”沈楚楚吃痛,摸了摸脸,只觉得湿漉漉的。再摊开手一看,都是鲜血。 再打她就要破相了。 沈楚楚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她平时也常和赵熙月去马场,拳脚功夫还是有一些。在赵熙月又一鞭子抽过来的时候,沈楚楚直接拽住了鞭子。 她咬了咬牙,“你打够了没有!” “什么时候打死你,本公主才罢手!” 两人争执间,已经吸引了不少人来看,只是九公主素来是胡闹的,也没人敢上去拦着。 傅珩不知什么时候也走出来了,他远远的看着,眸色微暗。 沈楚楚气的头疼,她猛地往前一拽鞭子,想把鞭子从赵熙月手上扯下来。谁知道赵熙月没防备,竟被鞭子往前一带,扑了过来。 沈楚楚一惊,忙去扶着赵熙月。可她刚刚被打了一顿,身上酸疼无力,哪能扶的住赵熙月,直接被赵熙月扑倒。荷花池边石子滑腻,一个没踩住,两人一同摔进了荷花池里。 “噗通!” 周围安静了一瞬,很快又炸开了锅。 “九公主落水了!!!快来人啊!” “公主落水了!” 第七章:生病 第八章:试探 沈楚楚咽了咽唾沫,她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只是做了两顿饭,将军何必这么客气。”沈楚楚笑着把玉佩拿出来,对着阳光看了看,“这玉佩水头不错,应当能值不少银子呢。” 傅珩眯了眯眼,勾着嘴角,“怎么,你还想把它卖了?” “瞧将军说的。这是将军给我的赏赐,我怎么可能卖了。” “这么说,你是第一次见这个玉佩?” 沈楚楚一脸无辜,“不然呢?这么好的玉佩,若不是将军赏赐给我,我怕是这辈子也没有缘分见到。” 傅珩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嗤笑一声。 “你说的也对,凭你的身份,也配不上这个玉佩。” 说着,傅珩一把将玉佩又拿走了。 沈楚楚这下是真的愣住了。 “将军这是……?” “我反悔了,不想给你了。” 傅珩把玉佩收起来,转身出去了。 沈楚楚看着傅珩的背影,狠狠的咬了咬牙,抠门小气一肚子坏水的傅珩! 沈楚楚一连病了几日,傅珩倒是日日过来吃饭,拖傅珩的福,沈楚楚的伙食倒是变得越来越好了。 “我看你说要给我做饭是框我的。”傅珩淡淡的开口,“怎么?不是你求着让本将军吃你的饭的时候了?” 沈楚楚尴尬一笑。 “将军说笑了,我怎么敢诓将军。这不是我这两天病了么。如今这病也好了,我明天就能为将军洗手作羹汤了。” 傅珩眯了眯眼,“病好了?” “那正好,明儿陪我去马场一趟。” “马场?去干什么?” 傅珩瞥了沈楚楚一眼,没再说话。 一直到吃过饭把傅珩送走,沈楚楚一颗心都惴惴不安。傅珩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直到第二日,她收到傅珩派人送来的骑装她才明白过来。合着上一次她并没有打消傅珩的怀疑,他还在试探她! 沈楚楚看着盒子里的衣服,咬了咬唇。 这分明是她从前穿过的骑装! 可是……傅珩到底为什么突然怀疑她?沈楚楚皱着眉,猛地想到了什么! 那日……翠儿说她昏睡的时候傅珩一直守着她,该不会是她烧糊涂了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沈楚楚心里担忧着,随意换好了衣服往外面走去。大门口停着一辆马车,小厮在马车外等着,“姜姑娘。” 沈楚楚抿了抿唇,上了马车。 马车里,傅珩穿着一身玄色骑装,眉目冷厉,有了几分市井传言冷面将军的模样。 他看着沈楚楚,眸色微暗,沉默了一瞬,才声音沙哑的开口,“这衣服你穿着很合身。” 沈楚楚尴尬的笑了笑,“多谢将军赠我衣服。” “你穿这身衣服,像极了我一个故人。” 傅珩静静的看着沈楚楚,语气平淡,“不如你来猜猜,像谁?” 沈楚楚一颗心快提到了嗓子眼。 她面上装的惊讶,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故人?我居然能有荣幸像将军的故人。这我可猜不到。” 傅珩轻笑了一声。 “的确是你的荣幸。” 沈楚楚看他没有要再质问的意思,悄悄松了口气。 到了马场。沈楚楚跟在傅珩身后下了马车,这马场她以前常来,熟的不能再熟了,可此刻,她只能表现出一副对什么都新奇的模样。 “将军带我来骑马?” 沈楚楚抿了抿唇,姜初是前郡王妃的侄女儿,只是家道中落,一直都生活贫困,那她应当是不会骑马的。 “可我不会骑马。”沈楚楚笑了笑,“扫了将军的兴,我就在一旁等着将军吧。” “无妨,本将军教你。” 沈楚楚的笑容僵在脸上。 傅珩派人牵来了一匹枣红色的马,他翻身跨上去,又冲沈楚楚伸出手,“上来。” 沈楚楚迟疑了一瞬,还是把手递了过去。 傅珩微微一用力,拽着沈楚楚上了马,沈楚楚坐在前面,傅珩在她身后半拥着她,手里拽着缰绳。 “目视前方,双腿夹紧马腹。”傅珩淡淡的开口。 沈楚楚浑身僵硬,她咽了咽唾沫,战战兢兢的把头转过去。两人离得近,沈楚楚几乎就靠在了傅珩的胸膛上。 看吧,他果然是喜欢姜初的,否则以傅珩的性格怎么会教她骑马。 沈楚楚咬了咬牙,忍不住生起自己的气。 “驾!” 傅珩轻喝一声,驾着马往前走。 一开始还好,傅珩只是驾着马在马场慢步遛了两圈,可慢慢的,他驾着马小跑起来,速度越来越快,耳侧风声呼啸而过,沈楚楚咬了咬唇,忍不住开口,“将军……” 话还没等说完,傅珩突然松开缰绳,整个人往前一跃,轻轻松松的落到了地上。 没人控制缰绳,马跑的更厉害了。 沈楚楚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的要伸手攥住缰绳勒马,可就在手即将碰到缰绳的时候,沈楚楚猛地想到什么。 对了,傅珩今天给她这身衣服,还带她来马场,刚刚又突然跳下马…… 傅珩还在试探她! 沈楚楚善骑射,这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事,可姜初不会…… 沈楚楚咬着牙,克制着自己不去拽缰绳。她紧紧拽着马脖子,随着马的狂奔整个人被颠簸的晕乎乎的,不经意间,她看见了不远处站着的傅珩。 不行……她得来个狠的,再被傅珩这么一次次折腾下去,她非得没命不可。 沈楚楚闭紧眼睛,缓缓松开了手,她一狠心,整个人从马背上摔了出去。 “啊!” 沈楚楚摔下去的那一刻,几乎感觉浑身都骨头都碎了,她甚至清楚的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她倒在地上,疼的冷汗直流,意识也渐渐飘散。 恍恍惚惚间,她看见了向她走过来的傅珩。 狗!男!人! /// /// /// 沈楚楚生了场病。 大夫来看过,说是小腿摔坏了,也幸好不算太严重,大夫给正了骨,每天口服汤药外敷膏药。只是这病得好好养着,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 傅珩大概也是有了那么一丁点愧疚之心,他吩咐大夫要用最好的汤药,还叫小厨房每日都炖了骨头汤送来给沈楚楚补身体。 半个月下来,沈楚楚圆润了许多,差不多可以改名叫沈胖胖了。 这么些日子,傅珩一直都是在沈楚楚这儿用膳。沈楚楚怕郡王妃动歪心思,每日小厨房做饭,她都得一瘸一拐的跟着看。 傅珩有一次来的早一些,碰巧看到在小厨房门口探头探脑的沈楚楚,皱着眉问,“你在这儿做什么。” 沈楚楚吓了一跳,总不能说是为了防着有人下毒吧。 她纠结着开口,“我……太饿了,过来闻闻味。” 翠儿在身后听着,没忍住噗嗤笑了。 沈楚楚瞪了她一眼,“笑什么笑!” 傅珩在一旁,挑了挑眉,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晚上用膳的时候,一旦沈楚楚放下筷子,他就轻描淡写的开口,“不是饿了吗?怎么才吃这么少?” 沈楚楚只得继续拿起筷子。 好不容易等熬过了晚饭,沈楚楚已经瘫在榻上不能动了。 “姑娘,你晚上吃了那么多,现下又在这儿躺着,会积食的。”翠儿说。 “不行了。”沈楚楚揉了揉肚子,“我撑的动也动不了了。” “您得出去走走,不然晚上更难受。” 沈楚楚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外走,翠儿要跟着她,被她摆摆手拒绝了。 “我自己走走就行了,这么晚了,你去歇着吧。” 沈楚楚顺着西苑走出去,她肚子还是撑的难受,腿脚也不利索,走走停停,不一会儿就累的不行。正当她准备往回走的时候,不经意听见不远处窸窣的声音。 她眨了眨眼,好奇的走过去,躲在一棵树后,微微探出头。 是傅珩。 月色朦胧洒下来,落了一地银霜。傅珩换上了一身月白的锦袍,手持长剑,翩身侧舞。 沈楚楚有些出神。 上一次见傅珩舞剑是什么时候?大概是还没大婚前,她偷偷跑去军营看他。那也是一个明月皎洁的夜晚,她在一旁吹着笛子,傅珩在月色下舞剑。 正是玉冠少儿郎。 那时的傅珩,是她心尖上的朱砂痣。 “咻” 正在沈楚楚想的出神的时候,一柄剑落在她脖颈处。 沈楚楚吓得回过神,抬头正看到傅珩冷着一张脸。 “你在这儿做什么?”傅珩凉凉的开口。 “我……晚上吃的有些多,过来散散步,不经意见到将军舞剑,一时看呆了,请将军恕罪。” 傅珩勾了勾嘴角,状似漫不经心的开口,“怎么如今这么见外叫将军,你从前,不都是一口一个表哥吗?” 大意了! 沈楚楚尴尬的笑了笑,“这不是……之前年少无知,不懂规矩。” “这么说,你现在懂规矩了?”傅珩眼神微冷,他用剑尖挑起沈楚楚的下巴,慢悠悠的开口,“你懂的规矩是什么?是利用沈楚楚装神弄鬼接近我?还是和郡王妃私下龌龊谋害我?” 沈楚楚腿一软,差点没跪到地上。 难道他知道了郡王妃给他下毒? 她抬头看着傅珩,颤颤巍巍的开口,“我不知道将军的意思。” “知道我为什么不仅没杀了你,反而将你留在将军府吗?” 沈楚楚摇了摇头。 “沈楚楚的死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沈楚楚心尖一颤,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傅珩。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的死……不是意外? “你不回答也没关系。”傅珩见沈楚楚沉默,丝毫不意外,他淡淡的开口,“本来也没打算听你承认。不过本将军会自己找出真相,你最好祈祷,永远别有那么一天,否则一旦这件事和你有一丁点的关系,我都会将你碎尸万段!” 话说到最后,已经带了三分杀意。 沈楚楚咬了咬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轻声开口,“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傅珩冷笑了一声,收回剑,转身走了。 直到傅珩的背影渐渐远去,沈楚楚才松了口气。她脸色有些难看,脑子里反反复复想着刚刚傅珩说的话。 沈楚楚一直以为自己的死,纯粹是倒霉而已,如今看来,也可能是人为。 仔细分析一下,也难怪会怀疑姜初,毕竟当时是姜初出言激怒她,气的她一个人匆匆跑出去而遇害。 可姜初一个孤女,又是怎么和那帮土匪勾结上的? 沈楚楚想的头都大了也没想明白,索性就不想了,转身回去睡觉,反正她现在顶的是姜初的身子,若真的是与姜初有关,也迟早会找到答案。 翌日一早,翠儿送了张拜帖过来。 “给我的?” 沈楚楚有些诧异,这姜初不是孤女吗?谁会给她送拜帖,该不会又是郡王妃吧? “二门小厮送进来的,说是给姜姑娘的。” 沈楚楚接过来,打开帖子一看,是一封花宴贴,陈府的小姐邀请她去赏梅。 落款处,写的是陈婉如的名字。 陈婉如…… 沈楚楚想起来了,她记得这个人,是陈尚书家的嫡女,沈楚楚和她在宫宴上见过两次,是个娇蛮的大小姐,她干嘛……给姜初送拜帖。 “姜姑娘要去吗?” 沈楚楚打了个哈欠,“去。” 她要是想查明真相,就不能一直缩在将军府里,多出去走走,说不定,能碰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沈楚楚换了衣裳,同小厮说了一声备好了马车,去了陈府。不得不说,傅珩来她这儿吃饭除了给她添堵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待遇提高了不少。 到了陈府,门口一早就有丫鬟等着了。 “请姜小姐安。” 门口的圆脸丫头笑着迎上来,“我们家小姐一早就等着了,今儿来了好多位各府上的小姐,姜小姐正好一起热闹热闹。” 沈楚楚脸上挂着笑,一路跟着圆脸丫头进去。 哪知道刚一踏进院子,沈楚楚就僵住了脚步。 那个坐在亭子里的人居然是赵熙月? 好了,她现在知道这个陈婉如是打的什么主意了,合着是要把她往虎口里送! 得,她惹不起还躲不起么,沈楚楚咬了咬牙,转身就要离开,哪知道还没等抬脚,就听见身后赵熙月的声音。 “站住!” 第九章:坦白身份 第十章:西都公主 天越来越冷了,也是托了傅珩的福,管事儿的一早准备了炭盆和冬衣送过来。 “这料子可真好。”翠儿摸着桌上放着的衣服,眼睛都放光了。 沈楚楚懒懒的躺在榻上,随意看了一眼,“你若是喜欢,就自个儿挑一件,反正我们身高体型也差不多,你也穿得上。” 翠儿笑的合不拢嘴,“多谢姜姑娘。” “你要是真想谢我,就赶紧把炭盆点上。”沈楚楚一贯是怕冷的,往年每到冬日,她都窝在屋里不出门。 “好,奴婢这就点上。” 翠儿得了好处,手脚都麻利了许多,她笑着把炭盆点上放进了屋里。 “咳咳咳!”沈楚楚被呛的一阵咳嗽,她皱着眉捂着鼻子,“这怎么是黑炭,没有银碳吗?” “自然是黑炭。”翠儿诧异的看着沈楚楚,“银碳都是宫里的,每年只赏赐一些到将军府,都是将军和将军夫人才能用的。” 言下之意,是说沈楚楚有些不知好歹了。 沈楚楚被呛出眼泪。也怪不得她娇气,从前就是金尊玉贵的养在宫里的,嫁过来将军府,那也是被娇养着的。 正巧傅珩这时候走进来,看见眼睛通红的沈楚楚,皱了皱眉,“出什么事儿了?” 翠儿福了福身,“姜姑娘用不惯黑炭,被呛的难受。” 傅珩眸色暗了暗,他抬眸看了沈楚楚一眼,淡淡的开口,“想要银碳?” 沈楚楚一噎,借她个胆子她也不敢找傅珩要东西。 “不不不,不是。”沈楚楚摇了摇头,“哪有那么矫情,黑炭也是一样用的。” 傅珩淡淡的看了沈楚楚一眼,勾了勾唇角,淡声吩咐,“来人,给姜姑娘取银碳来。” 小厮立刻领命去了。 沈楚楚一愣,傅珩会……这么好心? “本将军的表妹,自然可以娇气些。”傅珩轻笑了一声,他勾着嘴角,一步步逼近,他看着带着些慌张的沈楚楚,眼中笑意更甚,“你怕我?” 沈楚楚咽了咽唾沫,勉强笑了笑,“没有。” 傅珩扬了扬眉,“没有最好。” 小厮很快将银碳取来,翠儿手脚麻利的把炭盆点好,屋子里顿时暖烘烘的。 总算不呛了,沈楚楚松了口气,“多谢将军。” 傅珩笑了一声,吩咐小厮,“以后姜姑娘这里,吃穿用度同我的一般。”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小厮也愣了一瞬,不会很快反应过来,微微颔首,“是,将军。” “我那儿还有公事,先走了。”傅珩瞥了沈楚楚一眼,转身离开了。 翠儿等将军走后,兴冲冲的过来,“姜姑娘,你的好日子要来了。” 沈楚楚扯了扯嘴角,“好日子?” “这府里,能和将军一样待遇的也就是将军夫人了!”翠儿喜滋滋的,“恭喜姜姑娘,心愿得成。” 沈楚楚这下子连笑也笑不出来了。 不会吧,傅珩真的看上了姜初? 她可不想再做一次将军夫人了! 大约是得了傅珩的命令,这两天,阖府上下的好东西都一个劲儿的往她这儿送。管事的还亲自又送了一趟冬衣。 “上次送的冬衣针脚粗糙,是我们做事不经心,请姜姑娘万万不要放在心上。” 管事的说着,递过来一个托盘,上面叠了四五件冬衣,都是用的云锦的料子,这料子轻薄却又保暖,最适合做成冬衣了,只是一匹千金,且都是上供之物,非勋爵人家是用不起的。 “这上边都镶了狐狸毛,姑娘看看喜不喜欢。” 这些人对沈楚楚越好,沈楚楚越是心惊,她生怕明儿傅珩就下令要迎娶她。 “都好,都好。”沈楚楚一点心情也没有,随意应付了就让翠儿送人出去了。 她心里乱的像一团麻,更多的是有些难过。 沈楚楚心里清楚的知道,傅珩是喜欢姜初,他在对姜初好,而不是她沈楚楚。 ///-///-/// 冬至那日,外面下起了雪。 沈楚楚一早就换上了冬衣,领口处一圈绯红的狐狸毛,更衬得小脸瓷白。 这也算是她变成姜初以后过的第一个节日,怎么说也是与众不同的,沈楚楚难得打起精神,叫翠儿吩咐小厨房准备面,打算亲自去包饺子。 “姑娘还会包饺子?” “自然会。”沈楚楚有些得意,“我还会包元宝样式的饺子,天下独一份。” 说起包饺子,还是她跟着军营里的厨娘学的。傅珩那时候还是一个军营小兵,她放心不下,总偷偷去军营,正巧那日厨房打算包饺子,沈楚楚跟着厨娘学了一手,只可惜包的难看。谁知道傅珩看了,却还是一个不剩的吃了。 甚至还笑着开口,“郡主包的饺子,像极了元宝,是天下独一份,哪里难看。” 至于是天下独一份的好看,还是天下独一份的四不像,就另当别论了。 厨娘准备好了面和馅,沈楚楚围上了围裙,低头认认真真的包饺子。 “看!”沈楚楚包好了一个,得意洋洋的给大家展示,“像不像元宝。” 小厨房里安静了下来。 翠儿和厨娘面面相觑,憋了半天,才点了点头,“像!” 沈楚楚嘟了嘟嘴,“明明很像嘛。” “像什么?” 门口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沈楚楚一惊,抬头见傅珩站在厨房门口,他披着玄色的大氅,人显得贵气了几分,他挑了挑眉,慢慢走过来,“你们在包饺子?” 沈楚楚想到了什么,吓得脸都白了,忙一巴掌把饺子拍扁了。 傅珩走过来,看见沈楚楚的动作,蹙了蹙眉,“不是在包饺子?” 翠儿笑着说,“我们是在包……” “包馅饼!”沈楚楚忙接过话,她指了指桌子上被她压成饼的饺子,勉强笑着,“将军也爱吃馅饼吗?” 傅珩淡淡开口,“冬至吃馅饼?怎么?这是你们那儿的习俗吗?” 沈楚楚一噎。 她看着傅珩,忍不住开口,“将军来这儿干嘛?” “自然是来吃饺子。” 傅珩扫了厨娘一眼,厨娘会意,立刻手脚麻利的忙碌起来。 见状,沈楚楚也没法再说什么。 很快,热气腾腾的饺子上桌了。 沈楚楚早就饿了,一见饺子上桌忙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塞进嘴里,咬了一口汤池都溢出来了,她一边哈着气,一边鼓着腮帮子嚼,见傅珩不动,还抬头看了他一眼,含糊不清的开口,“你不怎么不吃啊。” 傅珩勾了勾嘴角,正要说什么,就被敲门声打断了。 “将军。” 门外小厮推门进来,“宫里下旨,召将军入宫。” “好我知道了。” 傅珩微微皱眉,他站起身,一旁立刻有小厮将大氅给他披上,傅珩看了沈楚楚一眼,转身走了。 沈楚楚脸色有些难看。 宫中深夜急诏,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吗? 这么一来,沈楚楚也没有了心情,她随意吃了两口就叫人收拾了,自己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直到天明才堪堪入睡。 第二日,沈楚楚是被翠儿叫醒的。 “姜姑娘,姜姑娘!” 沈楚楚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怎么了?” “姑娘快起来洗漱吧,九公主来了,在前厅等着您呢。” 沈楚楚一下子就精神了。 赵熙月来了? 正好,她也能问问昨儿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沈楚楚匆匆忙忙洗漱更衣,到前厅的时候就看到赵熙月百无聊赖的坐在那儿。 “日上三竿了还睡。”赵熙月哼了一声,“你倒是过的潇洒。” “怎么了?”沈楚楚皱了皱眉,她微微压低声音,“昨夜傅珩被宫中下旨叫过去了,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吗?”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赵熙月懒懒的开口,“西都的公主来了,估计是叫傅珩准备一应接待礼仪。” “这也该是礼部做的事啊。” “听说是那西都公主点名要傅珩的。”赵熙月笑了笑,“你也知道,傅珩从前带兵打过西都。听说这公主也是巾帼不让须眉的,也曾经上过战场,说不定两人早就认识了呢。这公主这次来,说不准就是来和亲的,你可小心了。” 沈楚楚叹了口气。 她低头掰着手指头算,姜初,陈婉如,西都公主,这傅珩到底还有多少烂桃花。也幸亏她死的早,否则早晚会被气死。 “行了,你现在是姜初,这些事儿都和你没关系。”赵熙月拽着沈楚楚的手往外走,“走吧,我们去茶楼听说书。” 京城西街的茶楼是整个京城最大最热闹的,这儿临近主街,有什么事儿都能看的一清二楚。赵熙月订了二楼雅间,以往两人常到这儿来,老板都认得赵熙月,一见到就满脸笑的迎上来,“九公主来了,快请上座。” 沈楚楚随着赵熙月上去,刚刚坐下,就听见门口的争吵声,仔细听听,声音还有些耳熟。 “这屋子明明是我要先订的,怎么一转眼就让旁人进去了。” “实在对不住,这间屋子里有贵客。” “我倒是看看,是什么样的贵客。” 说着,只听见“嘭”的一声,门被用力踹开,一个熟悉的身影闯进来。 沈楚楚弯了弯嘴角,呦,还真是熟人。 赵熙月抿了一口茶,淡淡的看向门口的人,“看到了?就是我这个贵客。陈婉如,你这个大小姐脾气都撒到本公主头上来了?” 陈婉如面色一白,陪着笑,“臣女不敢。” 开玩笑,她仗着家世平时在京中贵女里作威作福,可比上九公主,那还是不够看的。 “本公主今天心情好,饶你一次,滚出去吧。” 陈婉如身子一僵,脸色有些难看。她看到赵熙月身旁坐着的沈楚楚,愣了一下,似乎有些诧异,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看到赵熙月,到底是沉默了,转身离开了。 刚刚陈婉如的神情自然落到了赵熙月眼睛里,她挑了挑眉,看了沈楚楚一眼,“她和姜初认识?” “上次在她府里,她叫我帮忙,想要嫁给傅珩。”沈楚楚淡淡的开口。 赵熙月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 “她让你帮忙?” 沈楚楚耸了耸肩,“我也没想到傅珩居然被这么多人惦记着,看来当初我活着,还真是挡了不少人都路。” “你……”赵熙月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就听见楼下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声。 她探头看下去,“楚楚你看,是西都公主。” 沈楚楚顺着赵熙月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大街上几排拴着铃铛的骆驼慢悠悠的走着,后面是个宽敞的帘子,四周都隔着薄纱,隐约能看见里面曼妙的身姿。 沈楚楚扫了一眼,正要收回目光,不知道看到什么,猛地目光一顿,脸色惨白下来。 赵熙月注意到她的不对劲,皱着眉问,“你怎么了?” 沈楚楚脸色难看,她咬了咬唇,轻声开口,“你看这些侍卫都是挂着弯刀的。” “这有什么奇怪,西都的人一向用弯刀。” 沈楚楚身子一颤。 她还记得,临死前捅入她胸膛的,就是一把弯刀! 第十一章:阿娜月 第十二章:林中遇刺 傅珩沉下脸。 他看了一眼沈楚楚,冷冷的开口,“你什么意思?” 沈楚楚被傅珩冰冷的目光一看,顿时怂下来,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就是想搬出去。我在将军府住了这么久,已经很给将军添麻烦了。” “呵。”傅珩冷笑了一声,“你当将军府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沈楚楚气的头疼,“你还想强行把我扣在将军府不成?信不信我去报官?” “去啊,用不用我派人送你去京兆尹府?”傅珩凉凉的开口,“我和你说过,在我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你哪儿都不许去!” 傅珩拽着沈楚楚的手回了帐篷。 “傅珩,你以为你是谁?”沈楚楚是真的被气到了,“你放开我!” 傅珩松开手,冷冷的看着沈楚楚,“如果你不想让我现在就派人把你送回将军府关起来,就老实听话!” 沈楚楚咬了咬牙,没吭声。 傅珩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傅珩前脚刚走,翠儿就端着茶水送进来,“姜姑娘怎么还敢和将军吵架?将军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若是真惹怒了他,万一将军一生气,把你给……” “把我给杀了?”沈楚楚冷笑一声,“他最好快点杀了我!” 翠儿叹了口气,“姑娘何必说气话。其实将军对你挺好的,这次冬猎都带你来了……” 话没说完,就听见门口一道熟悉的声音。 “姜姑娘。郡王妃请您过去一趟。” 听这声音……是崔嬷嬷? 沈楚楚微微一愣,郡王妃也来冬猎了?自打上次宫宴过后,她就再没有见过郡王妃。 当初郡王妃想下毒害傅珩,是沈楚楚从中作梗,也不知道郡王妃有没有发觉。 “将军不让我出门……麻烦崔嬷嬷带话给郡王妃。” 外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响起崔嬷嬷的声音。 “郡王妃也算是将军的母妃。姜姑娘去一趟不碍事。若是将军问起来,自有郡王妃娘娘与他说,姜姑娘不必担心。” 话说到此,沈楚楚也没法再推辞。 她撩开帘子走出去,“那我就同崔嬷嬷去一趟,正巧我也好些日子没见过王妃了。” 崔嬷嬷皮笑肉不笑的看了沈楚楚一眼。 沈楚楚随着崔嬷嬷到了郡王妃的帐篷里,郡王妃正在里面喝茶,见到沈楚楚笑了笑,“这时候叫你来,耽误你休息了。” 沈楚楚福了福身,“见过王妃。王妃说的哪里话,我也好些日子没见您,早就想您了。” 郡王妃挥了挥手让崔嬷嬷退下了。 “你是真的想我了?”郡王妃脸上笑意淡下来,她低头抿了一口茶,“怎么我瞧着,你是巴不得再也不见我了?听说傅珩近来很宠你,看来以后是我要巴结你了,是吧?将军夫人?” 这算什么?审问她? 沈楚楚掐了掐自己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深呼一口气,缓缓跪了下来,抬头看着郡王妃,一脸诚恳的开口。 “我知道自己有今天全靠了王妃娘娘。我万万不敢忘恩负义,更何况将军夫人这个称号我是不敢当的,将军只是近来常到我屋里用饭,其他的并无异样,就在刚刚,将军还训斥了我一顿……” 郡王妃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突然笑了。她走过去扶起了沈楚楚,“瞧你这孩子,我只是随口一说,你怎么行这么大礼。” 沈楚楚扯了扯嘴角。 “只要你记得我的恩情就好。若是没有我,你现在还在老家呆着呢,说不定早配了一个穷秀才随便嫁了,哪能像现在这样住在将军府里,享荣华富贵。” 沈楚楚心里一惊。 难道……姜初当时进京找来将军府,是郡王妃的手笔? “我这次叫你来其实也没有别的事。”郡王妃淡淡的开口,“陛下大寿后就是宫中选秀,我的意思是,让你也去。” 沈楚楚吓了一跳。 “娘娘,您不是让我讨好将军吗……” “可你在将军府这么久了,傅珩有纳你为妾的意思吗?”郡王妃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沈楚楚一噎。 “可……将军近日……已经在我那儿用饭了,说不准过些日子……” 沈楚楚努力辩解着,她虽然不想和傅珩再有什么瓜葛,可她更不想入宫选秀啊。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这次选秀主要是给几位皇子选,你若是能入了皇子府,那比做个将军的如夫人强多了。” 得,她算是看出来了,郡王妃就是把她当成了一个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可她现在还不知道姜初到底还有什么把柄在郡王妃手里,一时也不敢和郡王妃撕破脸。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郡王妃淡淡的开口,“你先回去吧。” 沈楚楚抿了抿唇,转身出去。 她不敢想象,若是傅珩知道了她要去入宫选秀,会发多大的火。 傍晚的时候,傅珩也没来她帐篷里用膳,只吩咐人送来了一盘炙羊肉。沈楚楚也没多问,美美的吃了一顿。她折腾了一天早就累的不行了,吃了饭就爬上了软塌,睡了个昏天黑地。 第二日一早,翠儿就把睡的迷迷糊糊的沈楚楚拽起来,“姑娘快起来,将军等着你。” 沈楚楚清醒了,“这么早?他要干嘛?” “今天是冬猎第一日啊!”翠儿急忙开口,“你忘了?” 沈楚楚忙翻身起来,随便拿衣服穿好。 按规矩,冬猎第一日,当由陛下射第一支箭,而后众人才可开始射猎。 沈楚楚出去后,傅珩牵着马在一旁等着她。傅珩穿了一身玄色骑装,领口用金线绣了暗纹。 “磨磨蹭蹭。”傅珩皱着眉。 沈楚楚还生着气,低头没吭声。 “上来。”傅珩拽着沈楚楚的手腕把她拉上马。 沈楚楚皱起眉,“我不用你载我过去!” “怎么,今日大家都冬猎,你要自己呆在营地里?”傅珩挑了挑眉。 沈楚楚没吭声。 傅珩一扬鞭,驾着马走远了。 林外的空地上,一排排骏马排列上,最中央的一个人中年男子头戴金冠,手持弯弓。 沈楚楚微微愣住了。 是康成帝。 皇上在沈楚楚心里一向是一个慈祥的角色。沈楚楚自幼父母双亡,陛下把她接进宫里,金尊玉贵的娇养着,比公主也不差什么。 不知道陛下知道了自己的死讯,会不会很伤心。 “请陛下射箭!” 一旁一个穿明紫色锦袍的男子朗声道。 这是二皇子景王殿下,他是众皇子中最尊贵的,出生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自幼是养在皇后娘娘膝下的,与嫡子也没什么分别。 康成帝淡淡的点头,拿起一支羽箭,对着树林里射了一箭,周围欢呼声锣鼓声起。 冬猎开始。 “走吧。”傅珩淡淡的开口。 沈楚楚愣了一下,她本以为傅珩只是带来这儿等冬猎仪式,没想到他之后打猎竟还要带着她! “将军带着我去打猎?”沈楚楚勉强笑了笑,“不方便吧?我什么都不会,会拖累将军的。” 傅珩挑了挑眉,“你信不信,哪怕本将军带着你这个拖累,也能夺得此次冬猎魁首?” 沈楚楚没吭声。 “驾!” 傅珩一声冷呵,驾着马跑入了树林里。 大约是他们进来的晚,这个地方也偏僻,周围没见着有什么人,僻静的很。周围树木枯萎,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上面积着厚厚的一层积雪。 沈楚楚同傅珩共骑一匹马,还是觉得不自在,她想了想,斟酌着开口,“将军,不然我还是回营地吧。” “急什么,我还有一些话要问你。” 傅珩淡淡的开口,“最近这些日子,你还有梦到沈楚楚吗?” 沈楚楚身子一僵。 她想起她刚刚变成姜初时对傅珩撒过的拙劣的谎言。 “咳咳咳。”沈楚楚清了清嗓子,“最近……没有再梦到了。” “是么。”傅珩似笑非笑的开口。 “你知不知道,我生日那晚你做了送来的面,味道和楚楚做的一样。你自小生活贫苦,为什么连黑炭也用不得偏偏要用银碳?怎么之前九公主还恨你恨的咬牙切齿转眼就和你亲如姐妹?还有……”傅珩顿了顿,声音有些沙哑,“那日你高烧昏迷,梦中叫了一个名字,你还记得吗?” “阿凉。告诉我,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沈楚楚浑身僵硬,一颗心在胸膛里剧烈的跳动着。冷汗顺着脸颊滴落。她不敢回头,不敢看到傅珩的目光。 她本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竟已经有了这么多破绽。 “我……做面只是因为听说那日是表哥生辰,我不知道会和夫人做的面一样。因为我幼时身体不好,得了病,闻不得灰尘,所以会觉得黑炭呛鼻。九公主之前怀疑我害了夫人,但我已经和她解释清楚了,况且那日落入水中,是我拽着九公主。九公主感激我,和我冰释前嫌,做了朋友。”沈楚楚嗓子干涩的难受,她咬了咬唇,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至于阿凉这个名字……就是我从小养了一只猫,我叫阿凉。后来它死了,我心痛万分,常常做梦会梦到他。不知道表哥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话音刚落,就听见“咻”的一声,一支羽箭从耳侧飞过,直直插在了身后的树干上。 “小心!” 傅珩几乎是瞬间压着沈楚楚的脊背让她弯下腰,同时的,一旁的雪地里钻出几个黑衣刺客冲着他们这个方向杀过来。 “驾!” 傅珩飞速的驾马狂奔。 “一会儿前面的山坡,你先跳下去躲起来,我来吸引他们!” “不行!”沈楚楚皱着眉“那你怎么办?” “我没事,你留这儿只会拖累我。”傅珩沉声道。 面前就是一个山坡,傅珩眯了眯眼,“下马!” 沈楚楚咬了咬唇,从马上跳下去,在山坡上翻滚着入雪堆。头顶是马蹄跑过的声音,沈楚楚没有动,片刻后,又是一阵沙沙声,是那帮刺客追了上来。 沈楚楚屏住呼吸,生怕他们发现自己。 还好,刺客很快就追着傅珩走了。 沈楚楚松了口气,不过很快,一想到傅珩,她的心又提了起来。 那么多刺客,傅珩一个人怎么对付的了。 可她若是去了,又能帮上什么忙! 沈楚楚一直等到傍晚,实在是忍不住了,起身从山坡爬了上去,顺着地上的马蹄印往前走。 终于,沈楚楚在一棵树下找到了傅珩。 周围都是打斗的痕迹,白皑皑的雪地上点点猩红格外明显。傅珩倒在地上,生气不明。 沈楚楚吓坏了,几乎是跑过去扑到了傅珩身上。 “傅珩你怎么样!” 沈楚楚摇着傅珩,声音带了哭腔,“你醒醒啊你不要吓我!” 傅珩还是死死的闭着眼。 沈楚楚一颗心沉了下去,她抽噎着,颤颤巍巍的把手指伸过去放到傅珩的鼻下。 还好,还有呼吸。 沈楚楚松了一口气。 她咬了咬牙,把傅珩背起来,脚步踉跄的往前走。这儿一来不安全,二来夜晚太冷了,她得找一个能避风的地方。 不知道走了多远,摔了多少次,沈楚楚手脚都冻的发麻,终于找到了一处山洞。 沈楚楚费力的将傅珩背进山洞里,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盖到傅珩的身上。 周围有一些干枯段落的树枝。沈楚楚捡了一些过来点燃。山洞里瞬间亮堂了起来,沈楚楚烤着火,身上总算有了一丝暖意。 山洞外漆黑一片,里面倒是火光融融。 她微微偏头,看着一旁昏迷不醒的傅珩,心里担心。她想了想,干脆走过去,打算解开傅珩衣服上的扣子看看他到底伤在哪儿了。 她手微微颤抖,刚刚解开傅珩领口的第一个扣子就猛地被人攥住了手腕。 沈楚楚吓了一跳。 她低头,正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 “趁我昏迷,你想非礼我吗?” 傅珩声音有些沙哑。 沈楚楚猛地站起来,脸颊发烫,她后退两步,结结巴巴的开口。 “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第十三章:做阿娜月的向导? 第十四章:救驾 第十五章:景王殿下 第十六章:景王侧妃 傅珩瞥了沈楚楚一眼,眸色微暗。 “抱歉了公主殿下,今日实在是不方便。” 阿娜月尴尬的笑了笑,“既然这样,那就告辞了。” 等阿娜月走后,沈楚楚挑了挑眉。 “我都答应了,将军为什么不去?” 傅珩低头看书,没吭声。 沈楚楚有些悻悻。 折腾了大半日,总算回到了将军府。沈楚楚累的不行,连饭都没吃就直接躺下睡了。 一夜无眠。 第二日一早,沈楚楚正在用早膳,就听见外面小厮来报,说宫里下了牌子,皇后娘娘请姑娘过去。 沈楚楚惊了一跳。 好端端的,皇后娘娘叫她去做什么。 “估摸着是因为姑娘救了陛下,皇后娘娘要赏赐姑娘呢。”翠儿喜滋滋的开口。 她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跟对了主子,姜姑娘现在这么一看,前途一片光明啊。 沈楚楚却心情有些沉重。 她在宫里这么多年,太清楚皇后是个什么人了,表面看起来菩萨心肠,实则压根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 沈楚楚刚进宫的时候,她对沈楚楚千好万好,博得了一个温柔贤淑的良名,可时候一久,她就淡了下来。宫里是个捧高踩低的地方,那些人欺负沈楚楚是孤女,连下人都欺负她。沈楚楚受了委屈哭着去告了皇后,谁知道皇后连面都没见就把沈楚楚赶走了。 从那天沈楚楚就知道,凡事都只能靠自己。 “姑娘快准备准备吧,这可是皇后娘娘召见呢。”翠儿在首饰盒里翻翻捡捡,拿出一支玉钗来,“姑娘戴这个吧,衬得姑娘气色好。” “嗯。”沈楚楚没什么心情,随口答道。 翠儿挑了一件天青色勾花枝儿的褂子,领口都绣着雪狐的毛,瞧起来素雅又不失身份。 宫里派来的车轿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沈楚楚上了马车,微微撩开帘子,对翠儿说。 “若是将军回来问起我,就说皇后娘娘叫我入宫了。” 翠儿点点头,“奴婢明白了。”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驶入宫城,沈楚楚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景王,皇后,这些人到底都在打的什么算盘。 马车到了宫门口就停下了。 有宫女过来,引领沈楚楚一路去了凤仪宫。 凤仪宫内,层层珠帘垂下。四角都放了熏炉,一股说不清是什么香味在屋内蔓延。 沈楚楚规规矩矩跪下。 “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姜姑娘起来吧。” “谢娘娘。” 珠帘被几个宫女撩起来,一个穿着枣红色锦袍的女子缓缓走出来,她看着沈楚楚,和缓一笑,“你就是姜初?那个救了陛下的姜初?” “是,娘娘。” “景王都跟我说了。”皇后拉起沈楚楚的手,微微一笑,“真是多亏了你,好孩子,本宫要重重谢你。” 话音刚落,几个宫女捧着锦盒过来。 “这里面是一些珠宝首饰还有一柄金镶玉的如意。给你安枕用。” “娘娘太客气了,臣女愧不敢当。” “你救了陛下,就是比这更重要的都当得起。”皇后笑了笑。 “娘娘,景王殿下来了。” 门外走进来一个小宫女低声禀告。 “快,让他进来。” 沈楚楚垂着头站在一旁,没有吭声。 很快,景王大步走进来,对着皇后行礼,“给母后请安。” “今儿来的倒是挺早。”皇后笑着说,“可巧了,我今儿接了姜姑娘进宫。” 沈楚楚微微福了福身,“见过景王殿下。” “又见面了,姜姑娘。”景王轻笑了一声。 “凤仪宫后面有一片梅林,此刻开的正好,我们去看看吧。”皇后缓缓开口。 “娘娘。”一旁小宫女道,“您这个点儿该礼佛了。” “诶呀,本宫差点忘了。这样吧,你们二人去逛,本宫先去礼佛。”皇后笑着看向景王,“你可不许欺负姜姑娘。” “母后说笑了,儿臣怎么会欺负姜姑娘。” 待皇后走后,景王笑着说,“姜姑娘,我们去吧。” 沈楚楚微微垂眸,斟酌着开口,“时候不早了,殿下,不如我先回去。” “姜姑娘似乎很怕我?”景王状似漫不经心的开口,“我只是想陪着姜姑娘逛一逛梅林,没有其他的意思。” 沈楚楚沉默了一瞬,而后点点头,“是,殿下。” 两人顺着小路直接去了梅林,此刻天空上下起了雪,纷纷扬扬的,白雪红梅,大概是这世间最美的景象。 “父皇大寿后就是选秀的日子了,姜姑娘会参加选秀吗?” 沈楚楚身子一僵。 “还要看表哥的安排。” “傅将军么?他怕是没有什么时间管你,他快要尚公主了,阿娜月公主,你知道吧?” 心底莫名一痛,沈楚楚抿了抿唇,点点头。 “母后的意思是会先在秀女中定一位侧妃?”景王顿了顿,勾着唇角看着沈楚楚,“如果姜姑娘愿意,本王愿千金为聘,求娶姜姑娘做我的侧妃。” 景王这番话说的万分自信。 想来也是,景王如今如日中天,和太子也没什么两样。他日若是景王称帝,做了他的侧妃,少说也会封一个贵妃的位置。 那可是莫大的荣耀。 沈楚楚抿了抿唇,她现在算是明白这母子俩打的什么主意了。 她是救了陛下的人,若是景王纳她为侧妃,想必陛下也会觉得欣慰,对景王的地位会更加巩固。 这算盘打的可真响。 “姜初身份低微,不堪匹配。还请殿下另觅良人。天色不早了,臣女告退。” 说要,沈楚楚连看都没看景王,匆匆忙忙的转身走了。 景王看着沈楚楚离开的背影,眸色微暗。 沈楚楚出了凤仪宫,倒是没有先出宫。她想着左右也进宫了,干脆去找了赵熙月。 赵熙月住在挽月楼,从前沈楚楚没出嫁的时候,是和她一同住在这儿的。 刚一踏进挽月楼的院子,就听见里面瓷器碎裂的声音。 “啪!” 一个花瓶被赵熙月狠狠的摔到地上。 “你给我滚!这是我的宫室!” 七公主赵熙宁轻笑了一声,“妹妹何必大动肝火,我好心好意的过来告诉你这些消息,你怎么反而对我发火?” 赵熙月咬了咬牙,“我告诉你,我不会嫁给丞相次子,你也省了看我笑话的那颗心!” “是么?”赵熙宁冷笑,“等父皇下旨,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大家都是公主,七公主何必这么咄咄逼人。”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赵熙宁皱着眉回头,“你是何人?敢这么和我说话。” 看见来人,赵熙月眼睛瞬间亮了,她忙过去,“楚……阿初。” “哦,原来你就是姜初。” 赵熙宁冷冷的开口,“凭你的身份也配在本公主面前耀武扬威?信不信我叫人把你关进慎刑司!” “七公主轻便。”沈楚楚淡淡的开口,“只是我刚刚救过陛下,身子还没好全,若是一不小心死在慎刑司里,七公主的罪过可就大了。” “不就是救了父皇一次么,有什么了不得的。少拿着鸡毛当令箭!”赵熙宁冷笑。 沈楚楚眯了眯眼,“七公主的意思是,陛下的恩德是鸡毛?” 赵熙宁面色一白。 这可是大不敬之罪,七公主哪里肯承认。 她咬了咬牙,“罢了,今日就饶了你!”赵熙宁冷哼一声,转头走了。 等赵熙宁走后,沈楚楚看着那满地狼藉,皱了皱眉,“这是怎么了?” 赵熙月叹了口气。 “刚刚她过来说,陛下可能要把我许配给丞相次子。” 沈楚楚努力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么个人。 “他……挺好的啊,是去年的探花郎。” 赵熙月嘟着嘴,“我见过他一两次,整个一书呆子,我若是嫁过去,多没趣儿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别瞎说!” 沈楚楚点了点她的额头,“这么一看,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赵熙月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了?对了,我还没问你,你今儿怎么进宫了?” 沈楚楚有些无奈的开口,“皇后下旨接我进宫。你猜怎么着?景王跟我说想让我做他的侧妃。” “二哥?”赵熙月一愣,“那你怎么说。” “我当然给拒绝了。”沈楚楚抿了抿唇,“景王可不是好惹的,更何况他娶我也是为了在陛下那儿搏个好名声,我嫁过去了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赵熙月叹着气。 “难兄难弟。” “你不用发愁。”沈楚楚瞥了她一眼,“昨儿傅珩和几个人议事,我听了一耳朵,霍琛要回来了,也就是这两天。有他在,没人能逼你嫁过去。” 赵熙月眼睛一亮,而后想到了什么,又耷拉着脑袋。 “但愿吧。” 第十七章:霍琛 霍琛是陛下亲封的督主,掌管诏狱,身份极为尊贵,哪怕是宫里的娘娘见了,也得叫一声霍大人。 外人啧啧称奇,觉得霍琛实在是太幸运了,居然能从一个小太监爬到督主的位置,可只有霍琛自己知道,为了坐到这个位置,他杀了多少人,踩了多少尸骨。 午夜梦回,霍琛也时常梦到在诏狱里惨死的人,惊醒后就是一夜无眠。可霍琛不后悔,他只有走上权利顶峰,才能保护他想保护的人。 赵熙月议亲的事儿,霍琛已经知道了。 他虽然被陛下指派去了黄河调查水患,可宫中四处,到处都是他的眼线,一旦有事,会飞鸽传书的送到他手上。 尤其是关于九公主的。 霍琛手下的人,都知道他多在乎九公主,只要是九公主的事,事无巨细,都要一一禀告。九公主今儿胃口怎么样,心情如何,做了什么事,都有人记录在案再传给霍琛。 收到议亲消息的时候,霍琛正在同几个大人议事。小厮把信笺拿过来,霍琛淡淡的扫了一眼,脸色阴沉下来。 几个大人吓得脸都白了,以为自己有什么把柄被查到了,他们都知道霍琛这活阎王的称号,生怕这位督主一个不满意把他们抓进诏狱。 霍琛放下信笺,抬眸冷冷的看了几人,凉凉的开口,“三日之内我要回京,若是还想不到彻底解决水患的法子,就别怪霍某不留情面了。” 几人战战兢兢的开口,“是。” “来人,送几位大人。” 等这些人走后,屋内安静了一瞬。霍琛微微屈指扣了扣桌面,立刻有人进来,恭敬的开口,“大人。” “这个许陵是什么人。” “是去年的探花郎,如今是礼部侍郎。他父亲是许相。” 霍琛微微垂眸,声音微冷。 “先弄断他的腿吧。” “是。” “对了,事情办的怎么样?” “小人搜罗了许多新鲜玩意儿,足足装了两箱子,公主一定会喜欢的。” 霍琛淡淡的“嗯”了一声,顿了顿,又起身走出去,“罢了,我亲自去挑吧。若是挑了她不喜欢的,定要又同我闹脾气。” 随从微微一怔。 这普天下,能让霍琛放在心尖上的,也就只有这位九公主了。 若是说赵熙月同霍琛的事儿,还得从赵熙月小时候说起来。赵熙月自幼生母早亡,她一直是养在陈嫔膝下的,陈嫔性格温和,也惯着赵熙月,就养成了赵熙月无法无天的性子。 赵熙月是娇养的公主,金尊玉贵的身份,和赵熙月相比。霍琛更像是被踩进了泥里的枯枝烂叶。 他是逃荒过来的,被人牙子卖到了宫里,做了小太监。因为太穷了,没有机会上下打点,一直是做最苦最累的活儿。 第一次见到赵熙月,是她九岁的生辰。他被派过去,给九公主送新鲜玩意儿。长长的一遛队伍,一直排到宫门口。 霍琛那时候刚刚入宫,不太懂规矩,他站在尾梢,仰着脖子偷偷去看。正逢赵熙月从殿里跑出来,一身娇粉色的裙子穿的更显得她白皙娇小,她手里拿着个铃铛的手钏,笑嘻嘻的对旁边的宫人说着什么。 铃铛声哗哗作响,传到霍琛耳朵里已经是嘈杂一片。在他须臾十几年的岁月里,除了灰暗与责骂再无其它。如此明艳的笑容,是他从未见过的。 一时不留神,就看呆了。 一长遛的小太监都弯腰颔首,就只他一个仰着头,还偏偏盯着赵熙月看,可不就引人注目了么 赵熙月扬了扬眉,指着霍琛问,“你瞧什么呢?” “瞧殿下…好看。”霍琛的舌头像是死结了似的,话不经脑子就说了出来。 刚说出口,浑身冷汗就被激了起来。霍琛心一哆嗦,本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哪成想赵熙月却噗嗤的笑了。 “这小太监好玩儿,便留我身边吧。”说着,又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儿?” “奴才霍琛。” 很多年以后,霍琛仍然会记得那一日,日头高照,赵熙月弯着眼睛对他笑,像是一束光,照在他的心尖上。 自那日后,霍琛被赵熙月调到自己身边做了贴身太监。 也是奇怪,赵熙月虽然脾气不好,对霍琛却是一顶一的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必会都分给霍琛一份。那时候,九公主若是发了脾气,没人敢去劝,也只有霍琛敢。 发生变故是在九公主十二岁的时候。 陈嫔病故了。 九公主生生哭昏过去两次。 可霍琛却没守在她身边。 皇帝新成立诏狱,在宫中挑选合适的小太监去做狱卒,霍琛也去了。 走的那日,九公主站在廊下,多日的悲伤让她整个人瘦了一圈,轻飘飘的,好像一阵风来就会吹走。 她远远的看着霍琛,声音微冷。 “没有陈嫔照拂,我以后在宫中的日子会万分艰难,你是因为这个离开的,对吗。” 霍琛没说话,他的眸光掠过她,眼波深处似是打了个小旋儿,又沉了下去。 “好。”赵熙月冷笑一声,“就当我喂养了一个白眼狼。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我祝你步步高升,平步青云!” 霍琛撩开衣袍跪下,冲着赵熙月的方向叩了一首。 赵熙月别回头,转身回屋了。 从那以后,大概快有一年了,赵熙月都没有见过霍琛。 也的确如赵熙月所说,陈嫔去了,赵熙月在这宫城里孤苦伶仃,过的艰难。冬日里,连炭火都不足数,若不是沈楚楚把自己的碳拿过来接济,怕是赵熙月就要成为开国以来第一个被生生冻死的公主了。 冬至那天,也不知道内务阁发了什么疯,总管太监亲自把这些年克扣的东西都一股脑的送了过来,又点头哈腰的对着赵熙月告罪。 回了内务阁,屋里静悄悄的,总管太监腿一软扑通跪下了,“霍大人,事情已经办好了。” 霍琛一身暗紫色的官袍,有些懒散的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转动着翡翠玉扳指,淡淡的开口,“一个我放在心尖上的人被你们糟蹋这么久,这笔账,怎么算?” 总管太监拼命的磕头,“您恕罪,您恕罪。” 霍琛眸色漆黑,眼底深处微微带着冷意,“以后这宫里的东西,除了皇上皇后,剩下的要第一份送到九公主那里。” “奴才明白。” 霍琛起身,走到总管太监身边,脚步微顿,“以后她要的东西,必都得给她,若是你这儿没有,就去找我。” “是,大人。” 霍琛点点头,走出了内务阁。 外面下了雪,门口有两个小太监等着,一瞧见他出来,一个给他披上大氅,一个给他撑着伞。 霍琛微微抬头,往挽月楼的方向去看。 他很想她,想到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可怕她还生着气,自己一步也不敢踏进挽月楼,只有偶尔会隔着葱葱树影见她一面。 若是能让她在这宫中活的恣意妄为,霍琛吃再多的苦也觉得值得。 第十八章:公子姬煜 第十九章:宠溺 第二十章:把柄 景德二十一年,帝寿,四方来贺,万国朝拜。 宫中自然办了宫宴,沈楚楚因为景王的事本来不想入宫,打算躲清静,偏偏皇后特意又派了软轿来接她。 因为他国来使特别多,傅珩又被临时抽调负责宫宴的安保。沈楚楚想找个借口都找不到,无奈只能跟着入宫了。 又同上次一般,她一路被引去了凤仪宫。 只是这次,宫室里有许多来拜见皇后的命妇,沈楚楚低着头走进去,恭恭敬敬的行礼。 “请皇后娘娘安。” 皇后和蔼的笑了笑,“快起来,这孩子,不必多礼。” 沈楚楚笑着起身,她微微扫了一眼一旁坐着的几个命妇,愣了一下。 郡王妃也在这儿。 “你最近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皇后笑着开口,“前些日子本宫娘家送进宫来一根老参,左右本宫也用不到,就想着不如给你带回去补补身子。” 沈楚楚忙开口,“臣女身子已经没有大碍了,这么珍贵的东西怎么能给臣女用,那岂不是糟蹋了。” “这话说的,你身子虚,那是为了救皇上,就是再名贵的药给你用都使得。” 皇后冲一旁的宫女淡淡道,“一会儿宫宴结束,记得把那老参包好,送到将军府。” “是。” 沈楚楚无奈,只能弯腰谢恩。 正说着话,外头有宫人来报,说内务阁有关于这次宫宴流程的事儿来请皇后娘娘敲定。 “行了,宫宴也快开始了,本宫这儿还有事,就散了吧。” “是,娘娘。” 沈楚楚跟着几位命妇走出凤仪宫,还不等她开溜去找赵熙月,就被崔嬷嬷叫住了。 “姜姑娘。” 沈楚楚心底叹了口气,认命的走了过去。 “见过郡王妃。” 郡王妃今儿穿的是命妇宫装,显得贵气庄重,她瞥了一眼沈楚楚,淡淡的开口,“你如今救了圣上,又成了皇后娘娘眼前的红人,怕是懒得再搭理我了吧?” 沈楚楚忙笑着开口,“娘娘说笑了,我怎么敢,我有今日,全靠娘娘提携。” “你最好记住了。”郡王妃走近她两步,靠在她的耳侧,声音微冷,“你别忘了,你还有把柄在我手上。” 沈楚楚咬了咬唇,微微点点头。 郡王妃扫了她一眼,转身走远了。 沈楚楚看着郡王妃离开的背影,心口处像是压了一块石头,又是把柄,这个姜初到底有什么把柄在她手里! 到了赵熙月宫里,她正翻箱倒柜的找衣服。沈楚楚一进去,就被堆了一床榻的衣服惊到了。 “啧啧啧。”她随手拿起一件,“这是南通进贡的蝶纱,听说走起路来闪闪发光,一匹万金且还是有市无价?这是东珠,这么大又圆润,恐怕一颗就价值连城了,居然都被你镶嵌到衣服上了。” 沈楚楚摇着头叹了口气,“世人都说霍督主府中金银万千,恐怕不尽然吧,我看霍琛快把所有的家当都搬你这儿来了。” 赵熙月低头找着衣服,头也不抬的开口,“彼此彼此,你是不是忘了傅珩隔三差五就托人往你宫里送东西的事儿了? ” 沈楚楚一噎。 赵熙月总算找出了一件满意的,她拿着衣裙比在身上给沈楚楚看,“这个怎么样?” 沈楚楚有些恹恹,“还不错。” “你怎么了?无精打采的?” 沈楚楚叹着气,把郡王妃的事儿说了一遍。赵熙月皱了皱眉,突然想到什么,一拍桌子。 “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 沈楚楚狐疑的瞥了赵熙月一眼,“你?”她实在是想不通赵熙月除了吃喝玩乐还有什么能帮到她的地方。 “我可以找霍琛查一查姜初。”赵熙月勾着嘴角,“反正他整天替父皇查这个查那个的,最擅长这些事了。” 沈楚楚想了想,又满意的点点头。 “好主意。” 等赵熙月挑三拣四的梳妆打扮好,宫宴也快开始了。毕竟是陛下大寿,可不能去晚了,两人匆匆忙忙的赶过去。 路过西梅园的时候,沈楚楚顿住脚步。 “这里新种的绿梅?” 她记得,她在宫里的时候这儿还是红梅。 “是。”一旁有一个老太监点头哈腰的开口,“都是新种的。” “你若是喜欢,赶明儿叫人送两株到将军府。”赵熙月拽着她,“不过你现在真的要快一些了。” 沈楚楚无奈的笑了笑。 她正要抬脚往前走,目光随意的扫到某处,又猛地顿住,她皱紧眉头。 “等等!” 第二十一章:容玉县主 第二十二章:醒酒汤 第二十三章:容昭仪 第二十四章:计谋 第二十五章:一片火海 第二十六章:金线镯子 第二十七章:冬日惊雷 第二十八章:陈美人 第二十九章:解围 第三十章:傅珩生病 第三十一章:礼佛 正值年节,清心寺门口人声鼎沸,大多都是来礼佛的各府夫人小姐,马车排了常常一路。 “前面是山路,马车过不去。”顿了顿,傅珩看了沈楚楚一眼,“我们下车走过去吧。” 沈楚楚抬头看着有些崎岖的一眼望不到头的山路,颇为艰难的笑了笑,“不能雇个脚夫吗?” 傅珩淡淡的开口,“人这么多,等你雇到脚夫,估计已经傍晚了。” 沈楚楚无奈,只能跟着傅珩爬山路。 前世今生她都是娇滴滴的小姐,哪里走过这种山路,刚刚到半山腰,就已经被累的气喘吁吁了。 “不行了。”沈楚楚扶着树坐下来,“将军你先走吧,我得歇一歇。” 傅珩瞥了她一眼,转身在沈楚楚面前蹲下身子,“上来。” 沈楚楚一愣,“将军……?” “别磨蹭了。”傅珩皱着眉,有些不耐烦的开口,“上来的我背着你上山。” 沈楚楚咬了咬唇,最终还是走过去趴到了傅珩的背上,她的手轻轻环过他的脖颈,温热的,两人离得近,她几乎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傅珩背着她似乎没什么负担,脚步沉稳而有力。就在快到山顶的时候突然顿住脚步。 “我以为你在气我,不会去看我。” 沈楚楚一愣。 “我生病,为什么去看我?” 沈楚楚的假话客套话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就说出来,“将军是我表哥,我……” “我不想听这些。”傅珩淡淡的打断了她的话,“那晚我梦到了楚楚,你守着我,没有听见我说什么梦话吧?” 沈楚楚微微垂眸,“未曾听见。” 傅珩眸色微暗,没再说什么,抬脚接着往山上走上去。 山上似乎清静了一些。各处庙宇香烟袅袅,沈楚楚随着傅珩去了大殿祭拜,上了香,叩了头,沈楚楚真心实意的许愿,可千万不要让傅珩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上了香,傅珩让沈楚楚先去后面的厢房歇息,他还有事要和住持说。沈楚楚心下疑惑,他记得傅珩不是一个善于礼佛信鬼神之人啊。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多说多错,傅珩现在几乎已经怀疑她就是楚楚了,她可要把自己的狐狸尾巴藏好了。 后院厢房处,地上还有堆积着没有打扫干净的积雪,沈楚楚嫌弃屋子里太闷了索性去了后边的林子里。只不过冬日林子里也是光秃秃的,没什么好看的。 沈楚楚无聊的转了两圈,正打算要转身回去,突然听见身后熟悉的声音。 “沈小姐。” 沈楚楚惊愕的回头,“姬煜?” 姬煜今日难得穿的素雅,披着黛青色的披风,领口处一圈白毛,衬得君子面色如玉。 “我刚刚在前院看到了傅将军,想必沈小姐是陪着将军一同来的吧?” 沈楚楚点点头,“我前几日去找过你,不过你不在,我还有事要和你说呢。” “沈小姐是要问宫里的事?” 沈楚楚抿了抿唇,“多谢你救我,只是你是如何知道……” “这是我的事,与沈小姐无关。”姬煜轻笑了一声,“沈小姐只要知道,我永远不会害你,这就成了。其余的事,沈小姐不用多想。” 第三十二章:解签 第三十三章:撞破 第三十四章 中毒 消停日子过了没两日,宫里又闹起来了。 傅珩被叫进宫连着几日都没回府,弄的宫里宫外人心惶惶,沈楚楚接连递了几次牌子进宫都没人理会。 纸偶尔有闲言碎语传出来,只说是陛下病了,连着好几日没上朝。 第五日,赵熙月派人来接她。 沈楚楚想了想,傅珩是急匆匆进宫的,怕是许多东西都没带全,宫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多久能让傅珩回来,她干脆收拾了一些东西一同带进宫里。 刚一进宫,赵熙月就倒豆子似的说了许多。 “父皇病了,昏迷不醒几日,太医来诊断……说是中毒。” 沈楚楚一惊。 天子中毒,这可不是小事。 赵熙月这几日怕是也没休息好,人瘦了一圈,“宫里闹的厉害,我知道你在宫外焦心惦记,可前两日皇后下旨封了宫门,不准人出也不准人进的,我也没法子。” 沈楚楚叹了口气,“我也料到了,肯定是出了大事。陛下怎么样?下毒的人找到了吗。” “太医忙了几个昼夜,不眠不休的,好歹算是把病情稳住了。只是中毒的人还没查到。霍琛这几日正忙着这事呢。” 霍琛动手,又牵扯到陛下中毒这样的大事,必然是一片血雨腥风了。 沈楚楚叹了口气。 “我想见傅珩一面,我有些东西要给他。” 赵熙月微微皱眉,“送东西倒是行,见面怕是不妥。傅珩临危受命掌管禁军,此刻正守在乾坤宫内,那儿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沈楚楚抿了抿唇,出了这么大的事,若是见不到傅珩,她心里总归有些放心不下。 可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她勉强扯了扯嘴角,“那就只能这样了……” 话没说完,就听见门口宫女低声禀告,“公主,霍大人来了。” 赵熙月眼睛一亮,“这几日霍琛忙的不行,我都没见上几次,正巧他来了,让他带你去乾坤宫,准没错。” 霍琛接连几日不眠不休,好不容易挤点时间来看赵熙月,生怕这个小公主不乖乖吃饭。 “瞧着又瘦了,底下的人都是怎么伺候的!”霍琛冷着脸,瞥了一旁的宫女一眼,底下哗啦啦跪倒一大片。 “是我自己吃不下去,跟他们有什么关系。”赵熙月摆了摆手,“你带容玉县主去见一见傅将军?” 霍琛皱眉,“胡闹,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乾坤宫一律不准人进去。” 赵熙月冷哼一声,“你若是不帮,那我更不会好好吃饭了。” 霍琛此生,唯独对赵熙月没法子。 他瞥了赵熙月一眼,顿了顿,淡淡的开口,“只此一次。” 赵熙月笑了,推着沈楚楚过去,“快去吧。” 沈楚楚有些尴尬,客客气气的冲着霍琛点点头,“辛苦霍大人了。” 霍琛淡淡的开口,“走吧。” 一路上,沈楚楚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沉默。霍琛更是冷着脸走在前头,真不愧是冷面阎王。 到了乾坤宫门口,霍琛同几个人说了什么,外转头对着沈楚楚点点头,“进去吧,快些出来。” 沈楚楚忙拎着东西进去。 一推开门,乾坤宫外殿静悄悄一片,傅珩一身玄色劲装,腰间挂着宝剑,倚在一旁柱子上闭目养神,听见声音微微抬眸看过来,怔了一瞬。 “你怎么来了?” “公主接我入宫,我想着将军这么多日没有回府,就带了一些换洗的衣服过来。”沈楚楚怕霍琛等的急,忙把手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想来宫里有炭盆也不冷,只是早起还是凉,你又整日站着,要记得带护膝。” 沈楚楚低着头,絮絮叨叨的一个劲儿说着。傅珩走过去,眸色温柔,低低笑了一声。 “你这么关心我啊?” 沈楚楚脸腾的一下子红了,忙结结巴巴的开口,“你是我表哥,我……” “得了,每次都是同样的话,听的腻歪。” 傅珩把东西都接过来,“得了,回去吧,宫里是多事之秋,别再过来了。” 沈楚楚还想再说什么,可顿了顿,到底一个字也没再多说。 出宫回府的路上,外头天已经阴下来了。她撩开帘子回头看,宫城黑压压的一片,望不到头。 第三十五章:花灯节 第三十六章:遭遇绑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