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17K书友NZHQFT34 的打赏 首先感谢17K书友NZHQFT34 的打赏。 这是本书的第一个打赏。 我看着这个打赏傻笑了很久。 真的很开心。 所以,我决定今天为17K书友NZHQFT34 加更一章。 这两天,收藏、点击都突然涨了许多。 我一直以为是老天爷开眼了。 没想到,不是。 而是,编辑大人开眼了。 我直到今天才知道我上了客户端的推荐。 晕!!! 既然上了推荐,总得有点表示,顺便再给我自己几鞭子,榨出点码字的动力。 我写这个单章的时候,本书总共是17个收藏。 我暂定,收藏破50加一更,收藏破100再加一更。 我之前,没在17k写过小说,也不知道这样合不合理。 如果不合理,请各位读者大爷见谅。 另外本书,已经买断了,各位大爷不用担心我进宫。 好了,不说了,我去码字了。 为17K书友ucfar5sl的打赏加更 谢谢17K书友ucfar5sl的打赏,为表示感谢,加更一章。 感谢17K书友1UB5DJD8打赏 感谢17K书友1UB5DJD8的打赏,照例加更一章。 感谢17K书友ucfar5sl再次打赏 依旧照例加更一章。 不过今天已经有两章了,这章放到明天吧。 17K书友ucfar5sl觉得可以吗? 如果不行,在评论区留言,那我就改今天。 感谢幸福保镖27182187打赏 感谢“幸福保镖27182187”打赏,照例加更一章。 今天的更新会有点完 感谢17K书友ucfar5sl叒叕次打赏 感谢17K书友ucfar5sl叒叕次打赏。 码字中,大家不用等了。 还在码字中 码字中 捋思路中,请一天假 码字中 大概一点更新 码字中,今晚双更 明天双更,请假一天 说几句 快写好了,大家别急 随便说几句 在写这点东西前,我在书评区看到,有读者问这本书还写不写。 我的答复当然是写,为什么不写! 我说过,这本书我和网站是买断,只要网站不切了我这本书,我肯定接着写。 我目前没其他工作。 不写小说,我就没有收入。 如果不是真的有事,累得不行,你觉得我会不写吗? 粗俗一点说, 我写的不是故事, 不是小说, 是钱! 钱! 有人会傻的不要钱吗? 应该没有吧。 这些天,我每天早上五点半多就要起,一直忙活到下午五点半多,整整十二个小时,是真的没工夫,也没精神构思小说,写小说了。 还请诸位读者大爷多担待。 这个时间应该不会太长了,也就再过个三四天吧,我应该就能恢复更新。 不好意思了。 网刚来,还在赶稿,不知道能不更新 请假一天 元旦了,大家都放假了,我也请一天假吧。 《我的玄门生涯》这个月就要完结了。 相信大家应该也都看出来了,书里的内容已经到了结尾部分。 我也正好借此机会理一下思路,另外也稍微偷一天懒,休息一下。 这几天,天气转冷,我也感冒了。 鼻涕哗哗的流,两百抽的餐巾纸,一天半的时间,就用了两袋,鼻子都擦红,擦疼了。 哎,大家也注意保暖啊。 还在写,会晚一点 构思后面的情节,请假一天 这个故事应该还有一千字左右,不够一章了。 我现在在构思后面的情节,还没构思完成,写不了。 所以请假一天。 现在写的这个故事,和我原本预期还是有差距的。 我原本设想中,是在招江雪的鬼魂前,所有人聚在会客室里,然后聊着,聊着,就把事情的真相给揭露了。 写的时候,才发现,我的写作水平还是不够,安排不了这样的情节,所以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总的来说,对这个故事,我还是不是太满意。 当然,这或许也是所有作者的通病,我到现在没听说过哪个作者对自己写的东西特别满意的。 如果真的有对自己写的东西很满意的人,这些人要么是大神,要么是脑残。 也就是常说的天才与疯子只有一线之隔。 最后,照例就求收藏、鲜花,请大家加群(群号:751046860). 还在码字中,一点左右更新 已更新,随便说几句。 我原本以为,剩下的故事只有一千字左右了,没想到写起来后,竟然有了两千多。 我失算了,早知道昨天就不用断更了。 不过,反正都一样, 昨天不断更,今天也要断更, 新故事的构思总是很麻烦的。 我知道断更不好, 读者有可能因此弃书, 我自己也会因此,少了一天的收入。 能不断更,我也不想断更。 但是,我总认为,故事的质量比数量重要。 在我水平有限,不能同时保证质量和数量的时候,我宁可选择质量。 哪怕以后上架了,也还是这样。 不包月的话,无论谁的书,17k应该都是千字五分钱。 我的书是千字五分,大神的也是千字五分。 我不能保证,我写出来的东西和大神的一样好看, 但我会尽量去靠近, 尽量对的起读者们为了看我这本书花的每一分钱。 这是我对读者的看重, 毕竟大家挣钱都不容易。 我不想随随便便写点东西出来,骗大家的钱。 天热,中暑了 两点左右更新 楔子 第1章 往事和老同学 我叫陈丹秋,是玄门桐柏宫29代玄裔弟子。 我从小和师父相依为命。 我师父家曾是我们那儿有名的大户。鼎盛的时候,镇上有一半的居民是我师父家的佃户。 可惜,这么个大家族向来人丁不旺,代代单传。 到了我师父爷爷的时候,老爷子四十岁了,还没子嗣,头发都急白了。毕竟在那个年代,到了这岁数,还能活几天,就要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各种古方、偏方,只要和生孩子搭上点边的,老爷子和老太太不知道吃了多少! 没用! 最后没办法了,读了一辈子孔孟,向来尊奉“未能事人,焉能事鬼”的老爷子在孔子像前跪了三天三夜,一咬牙,请坛了。 请坛是玄门暗语。玄门中许多高级法术都需要法坛,其中最出名的就是五色坛,所以请坛渐渐也就有了请玄门人算命、祛邪的意思。 请来的先生看了宅邸,看了祖坟,说都是好风水,陈家按理应该是繁荣富贵,多子多孙,枝繁叶茂。 老爷子一听就不淡定了,陈家这百来年虽然算得上繁荣富贵,但绝对算不上多子多孙,枝繁叶茂,小声问先生,莫非有人诅咒我们陈家? 算命先生摇摇头,说这是蓄势! 三代!再过三代! 陈家就要出个人物!绝顶的人物! 算命先生走的第二天,老太太就害喜了,过了八个多月,我师父的父亲,我师爷,平平安安出生了。 这先生看着挺灵的,但我从懂事起,就认为他是个骗子。 因为才传两代,到我师父这一辈,我师父家就绝嗣了! 我师父是个情种,惦记了一个人一辈子,没有娶妻,也没有子嗣。 师父,直到九十岁,才收了我做儿徒。 所谓儿徒,既是儿子,又是徒弟,既要学习手艺,也要承嗣香火。 陈家这个谶语也就落到了我的身上。 我曾经也风光过。 七年前,高考结束,考入首都的一所985工科名校。 此后四年,我在首都到处找玄门人摆坛。 摆坛,也是玄门暗语,实际上就是斗法。 大小百余场,未尝一败。 有人称我为玄门百年天才第一、三老之下第一人! 这些都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作为一条工科狗,我找了个妹子,有了女朋友。 但是骗子终究是骗子,他的话当不得真。我注定是个不成器的,一个只会惹祸,却不能善后的废物。 摆坛类似于古代武术界的踢馆。它是用别人的名声换自己的名声,注定是要得罪人的! 三年前,我刚毕业没多久,就被人算计了。 我女朋友那时还是戏剧学院的学生。 那天,她从外地演完一个出场就挂了的宫女,回到首都,刚出机场就中了幻术,被人骗进了一个很厉害的阴局里,出来后,昏迷不醒,命悬一线。 白色的病房里,看着她躺在那儿,无声无息,我觉得是我害了她。 为了救她,我豁出性命,破了阴局! 我师父也得到了消息,匆匆从老家赶到首都。 师父为了救半死不活的我,也豁出了性命。 师父临终前,怕我伤心,就偷偷去了昆仑山,还说去找长生之术。 狗屁! 长生之术,玄门人在昆仑山找了两三千年,就差没把昆仑山上的每棵树、每株草标出公母来了。 他妈的,就这样,也没见人找到过! 当我傻啊! 骗人不能找个好点的理由吗? 破了阴局,她就醒了。 我去医院偷偷看了她,她不知道。后来,我也没再去找过她,没说分手的分了手。我很天真的觉得只要和她分开了,就不会再牵连她了。 之后,我去了昆仑山找师父,想找到他的遗体,带回老家安葬。 三年,我找了三年,没有找到,就来到了H市。 H市是江南名城,也是我们省的省会。 我刚出H市火车站,就见到了一个人,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何进。 何进,是我的高中同学,曾经最好的哥们。 可惜大学之后,我一直执迷于玄门第一,和他这样不是玄门人的好哥们联系就少了,最后也真就断了。 我不知道他会来接我,我甚至不知道他在H市。 我们已经差不多七年没联系了。 何进说请我吃饭,给我接风。 我没好意思答应,毕竟这么多年没联系了,情分也淡了,尤其还是我主动和他断的联系。 但是何进很热情,无论我怎么推都推不了,最后我只好选了一家便宜点的路边小饭店。 吃饭的时候,何进明显心不在焉。我和他说话,他的反应总是慢半拍。 “你现在怎么样?” “啊?” “你觉得这菜怎么样?” “哦,我现在……” 我看出了他有心事,但是我不好开口,就如前面说的,这么多年没联系,总归是有些生分了。 这餐饭吃的差不多了,何进才一咬牙,终于开口了。 他跟我说了一件怪事。 他现在当了警察。 一个月前,在他们分局辖区的东山上,一座百来年的荒坟里,发现了一具刚死没几天的无名尸。 原本,他们并没有太在意,也就把这当成了一般的命案,最多也就是凶手的抛尸手法有点怪异。 但是,在他们把无名尸运回警局的第二天,出了一件更加怪异的事情。 何进的女朋友是他们局里的法医,就是她给无名尸做的尸检。 那天,何进他们把无名尸从现场带回警局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但因为是凶杀案,尸检报告要的比较急,何进的女朋友需要连夜加班。 第二天早上,何进一如往常,去法医室取验尸报告,顺便私会下女朋友,却发现他女朋友——疯了! 何进说他是那天早上第一个到法医室的。 法医室在地下,那天早上没开灯,黑魆魆的。 借着走廊照进去的一点微光,何进一开门,就见到无名尸。 无名尸没有躺在解剖床上,而是站着,就站在法医室的门口。 无名尸的脸十分僵硬,没有任何表情,而何进却觉得他在对自己笑,诡异的笑。 何进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说,这时,只想快点找到他的女朋友,赶紧离开法医室。 第2章 老同学失踪 何进环顾一圈,发现自己女朋友,蜷缩在门背后,瑟瑟发抖,目光呆滞,不停的小声地喃喃着:“别过来!别过来……” 何进抱起他女朋友就往外跑,送到医院一检查,疯了。 说到这儿,我立刻就明白了何进这回专程来找我的原因,很简单,无非就是请坛,让我给他女朋友看看,她是不是招惹了那些东西。 老同学、好哥们来请坛,我自然不能拒绝。 我和他约好明天去医院看看他女朋友。 说定之后,我俩也就散了。 快走的时候,我跟何进说,最好还能见见无名尸。 何进有些犹豫,没有立刻答应。他说案子还没完,凶手还没有捉到,我不是警察,也不是死者家属,想要见无名尸有点难。 但他也没有拒绝,说他回去想想办法,和警局商量商量。 之后,我俩就真的散了。 何进想帮我找家好点宾馆,我没好意思答应,自己找了家很便宜的,三四十一晚的小旅馆,将就了一下。 第二天早晨,我吃了早饭,收拾好可能用得上的符纸、法器,就打电话给何进。 但是电话没人接。 八点、九点、十点…… 我每隔一个小时,给他打一个电话,都没人接。 直到十二点,我退了房,打算去他单位找他。 我刚出旅馆门,一辆警车突然停在了我面前,从车上下来了一个陌生人。 陌生人也是个年轻警察,二十出头,很拽,随手亮了下警官证,还没等我看清,就收了起来。 他说他是何进的同事,他们有个案子要我去看看。 我以为是那个无名尸的案子,我说我知道,何进跟我说了。 我接着问他,何进怎么没来,打电话也没人接。 年轻警察立刻就不耐烦了,说:“哪这么多废话?上车!” 我的脸一下子就拉下来了,但是碍着老同学好朋友何进的面子,怕他在单位里难做人,我没有发火,跟着上了车。 路上,我和年轻警察,别说一句话,就是一个字,都没聊。 到了警察局,年轻警察没有把我领到办公室,而是直接带进了审讯室。 他把我锁在了审讯室的铁椅子上! 审讯室里,早就有一个大肚子等在了那儿。 大肚子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年龄四十上下,笑眯眯的,像个弥勒佛,脸上、肚子上的赘肉在重力的作用下,很自然地耷拉下来。 大肚子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但我却觉得这大肚子不简单。他的那双小眼睛贼亮,让我觉得他就是个大号的狐狸。 年轻警察把我锁在铁椅子上,就转身到大肚子身边坐下。 他掏出一把手枪,拍到桌子上! 他看着我,眼神很凌厉,说:“说!你和何进什么关系?” 吓唬我? 我有点不耐烦了。 我说:“你不是何进同事吗?你不知道?” 年轻警察把手按在了手枪上,说:“老实点!知道不?” 我说:“我就这样,你能怎么着?” 年轻警察站起身,拿起手枪,就朝我冲过来! 这个时候,大肚子连忙一把拉住年轻警察,让他坐下,没好气的跟我说:“看不出来,小官人火气很大吗。” 小官人是方言,小伙子的意思。 我哼了一声,没理他。 大肚子也没在意,指指年轻警察,依旧笑着跟我说:“你别理他,咱俩聊聊,怎么样?” 伸手不打笑脸人。 我没答应,但也没反对,算是默认了。 大肚子立刻就猜到了我的想法,笑着说:“昨天,你和何进一块儿吃了顿发,是吧?老同学这么多年没见了,聊的怎么样,聊了点什么?” 我没回答,反问了一句:“你问这些做什么?” “何进失踪了。”大肚子说。 失踪了? “怎么失踪的?”我问。 这回,大肚子没回答,反而又问我和何进聊了些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就全说了。 大肚子脸上一直都笑眯眯的,我说我是玄门人,何进找我是为了请坛,他也只是多看了我一眼,没有丝毫诧异。 但是,当我说到我想见见那具无名尸的时候。 “咔嚓——”子弹上膛的声音。 我立刻马上向年轻警察看去。 年轻警察手里拿着枪。 幽蓝的枪口笔直地对着我的心脏! 这回,大肚子没有再跳出来做和事佬,他依旧笑眯眯的看着我,好像那把枪根本不存在。 “是你让何进去法医室的?” 年轻警察一字一顿地问道。 我心里的火一下子又起来,我说:“你耳朵聋啊,还是他妈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听不懂人话啊?我说的是我想见无名尸,没他妈让何进去法医室!” “小梁啊,把枪收起来。” 等我说完,大肚子才装模作样让年轻警察把枪收起来,接着又笑眯眯的向我问起了其他的事情。 最后,他从年轻警察那儿拿过审问记录,翻了翻,确定无误后,让年轻警察先走了。 他笑着走到我面前,给我开了锁,自我介绍说他叫魏【宏】度,是他们分局的刑侦队长,让我以后有事尽管找他。 虚假的客套。 我没理他,但看了眼他的肚子,的确大得很,心说真是人如其名。 “你真的懂那个?”大肚子突然问。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懂什么?” “就是祛邪啊,算命啊,这些玄玄乎乎的玩意儿。”他说。 “祛邪,我懂,算命,不懂。”我如实说。 大肚子点点头,转身走到门口,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又把审讯室里的摄像机关了,才靠近我,很小声的,压着嗓子说: “昨天半夜,何进去法医室,带出了无名尸,一块儿失踪了!” 何进带着无名尸失踪了? 难道警局没答应,所以他就把无名尸偷出来了? 我脑子有些乱,一时没想明白何进究竟想干什么。 我想问问大肚子他们有何进的线索没。 我刚张口,年轻警察就又回来,站门口,对大肚子说局长有急事找他,让他马上过去。 年轻警察说完,一直站在门口,看着大肚子。 大肚子一脸无奈,拍拍我的肩,走了。 第3章 招魂 出了公安局,我重新找了家小旅馆住下。 路上,我一直在思考何进失踪这件事。 放下行李,我并没有稀里糊涂,立刻一头扎进H市的茫茫人海,开始找何进。 找人这种事,我觉得警察比我更擅长。他们找不到,我也肯定找不到。 我不找何进,不意味着我什么事都不做,就傻傻的等着。 我觉得何进不可能偷无名尸,除非他是被人胁迫的。 如果是被人胁迫,从昨天半夜偷走无名尸,到现在,大半天过去了,也该有消息了。 但是到现在都还消息,说明他有可能遇害了。 我打算用招魂术来确定何进的生死。 招到何进的魂,说明他已经死了,反之,则还活着。 招魂术,除了招魂符和笔墨纸砚,还需要何进的八字和他的头发,或者指甲、血液之类的东西。 八字,即生辰八字,是用干支纪年法表示的一个人出生时的年月日和时辰。 何进是我老同学,他的八字我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头发、指甲或者血液,这些东西,我并没有。 何进失踪了,这些东西只能去何进的住处找。 可惜,我并不知道何进他的住处。 这个时候,最保险的办法就是去找大肚子,问他要这些东西。 何进出事了,他的住处,我想肯定已经被警察给封了。 但是我觉得我明着向大肚子要这些东西,他并不会给我。 他不相信我,至少没有完全相信我。 这从审讯的时候,他和那个年轻警察,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套我的话,套完话,他还故意和我套近乎,透露点消息给我,想试探我,就能看出来。 好在这难不倒我。 第二天,我联系了几个在H市的高中老同学,他们里果然有人知道何进的住处。 我打着车就去了,不过怕何进的住处有警察把守,我这么过去目标太大,我让司机在离何进住处两三百米的地方就停了。 我走过去的。 等到了何进的住处,我发现我多虑了,何进家虽然被贴了封条,但并没有警察。 我并没从正门走进去,而是从阳台爬进去的,好在何进住的不高,才二层。 我从卫生间的梳子上,拿了几根何进的头发,就走了。 招魂术,对我而言,并不是一种常用的法术,我干的比较多的是祛邪,常用的符也是攻击或者防御那些东西的。 要是三年前的那个我,倒是会准备一些招魂符这类不太常用的符。 现在的我是没有的,只能现画。 画符并不是什么时候想画就能画的,不同的符有不同的要求,此外还需要考虑画符地的天象,地脉等等很多因素,才能确定画符的时间。 好在招魂符并不是很高级的符,画符要求并不算严。 根据我的计算,再过两天的辰初三刻,也就是那天早上的七点半到七点四十五分,就适合画招魂符。 画招魂符,只要黄纸、毛笔和墨就可以了。 可能有人会奇怪,为什么我画符用墨,而不是朱砂。 实际上,画符最常用的确不是墨,而是朱砂。 但是朱砂阳气重,对鬼魂有克制作用,所以不适合画招魂符。 到了画符那天,我早上六点就起床了,洗漱净身(纯粹就是洗干净身体,不进宫的。),在桌子上摆上画符所需要的东西。 看了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我点上三柱香祭告祖师和神灵,静心、静口、静身咒各念三遍,然后念笔咒、水咒、墨咒、砚咒、纸咒。 这些做完了,正好七点半。 我提笔,运转师门心法,凝气于笔,蘸墨,下笔。 一道符,一气呵成。 我放下毛笔,拿起符,看了看,笔锋苍劲有力,云篆之上隐约可觉精气神。 我虽然三年没画符了,但是功夫没落下。这道招魂符画的还是很不错的。 画完了第一道,我接着画第二道、第三道……以备不时之需。 一刻钟,我画了五道符。等我画完符,额头上已经有汗了,画符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画完符,我休息了一个小时,恢复体力,然后关了窗户,拉上窗帘,保证没有一丝风和阳光能进屋,营造出一个适合鬼魂出现的场地。 我没开灯,房间里的光线很弱,很暗,昏黄,昏黄的。 我取了一道招魂符,在符的背面写上何进的姓名和八字,等墨迹干了之后,用招魂符包裹何进的一根头发,一块儿烧了。 招魂符烧完之后,我再点上一柱香,用来计时,取一小勺磨的极细的礞石粉混入墨中,研磨均匀,用毛笔蘸墨,在白纸上用殓文写下: “吾友何氏讳进可在?” 礞石阴气重,可以被鬼魂看见。殓文,长得和水族的水书很像,但比水书更完善,是一种专门用来和鬼魂沟通的文字。 写完之后,我手臂悬空,肌肉放松,用意不用力,依旧提着笔,笔尖与白纸之间刚刚脱离接触,尽量做到一根头发丝压在笔上,都能反应在白纸上。 这个时候,只要何进的鬼魂来了,轻轻一推笔,我便能立刻知道。 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当年,练这个的时候,我没少挨师父的打。 昏黄的房间很静,浓重的阴郁,稠得好像把时间都黏住了,就跟地狱一样,只有眼前的香上,一点火红的亮光,慢慢地燃烧着,告诉我时间正在一分一秒的过去。 我的手臂开始酸了,我的心跳越来越快。 我在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别怕,何进没死,没死,没死…… 香烧了一半,四分之三,就剩下一个硬币那么厚的一丁点儿了。 香灭了,笔没动。 何进真的没死! 我长出了一口气,一下子累倒在了床上。 虽然还是没能找到何进,但是能确定他还没死,无疑是个好消息。 这个时候,我觉得,我可以干点别的了。 干别的事情,不是因为我不想找何进了,而是因为我没钱了。 这三年,我一直在昆仑山,没挣一分钱,积蓄早就花的差不多了,不然我也不会住这种又脏又乱的小旅馆。 我本来想跟以前的高中同学借钱,但是看着他们一个个在H市,这样的大都市,苦苦挣扎,每个月那点可怜的工资,除了一点点生活费,都交了车贷、房贷,我怎么也张不了口。 好在,凭着母校985工科名校的大名头,没几天,我就在H市郊区的一个小工厂当了个小技术员,工资三千,包住,还算可以。 我每隔十天,就会重新用一次招魂术,招何进的魂魄,一直没有招到。 这说明何进一直活着。 但警察也一直没找到他。 我以为日子就会这么一直过下去,但是没想到,一个月后,一天夜里,我正在加班,画工程图,魏大肚又出现了。 他带着一队特警,直接把我摁地上了。 第4章 二进宫 我又被带进了审讯室,锁在了铁椅子上。 审讯我的,还是魏大肚和那个年轻警察。 这回,年轻警察对我好多了。 他没有把枪拍桌子上吓唬我,而是直接顶在了我脑袋上! “说!你把东西藏哪儿了?”年轻警察冲我吼了起来。 东西?什么东西? 我根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有病!”我骂了一句。 “找死?是吧?”年轻警察反手拿枪,举起,就要砸我的脑袋。 好在这个时候,魏大肚招招手,让年轻警察回到他边上,坐下。 他圆滚滚的脸上,依旧一脸笑容。 “小官人的火气还是这么大啊。” 魏大肚刚开口,就一副和我很熟的样子,一脸的假亲热。 “哼——” 我低着头,没理他,心里说还是上次那一套,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魏大肚好像根本没察觉到他已经被我看穿了,依旧很亲热的样子。 “这年头,玄门的年轻人可不多了,像你这样,年纪轻轻,法术高强的就更少了。” 我抬头瞥了魏大肚一眼,没想到这魏大肚竟然对玄门也有所了解。 怪不得上次,我说我是玄门人,他反应那么淡定。 不过,我依旧没说话。 “可是,懂点法术,就想和国家,和政府对抗,那就是胆大妄为了!” 魏大肚突然话风一转,胖乎乎的脸上多了几分凌厉。 我更糊涂了,完全不知道魏大肚和年轻警察在说什么。 我做什么了? 对抗国家? 对抗政府? 我可没不想找死! 玄门人可不是变异人,核弹都炸不死。 “还死不认账?” 见我还没说话,年轻警察耐不住了,一拍桌子,说:“今天早上,何进抢劫省博物馆,已经被我们抓了!” 何进不是失踪了吗? 他怎么又抢劫省博物馆了? 我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们怀疑是我教唆何进去抢劫省博物馆的?” 过了十几秒,我才回过味来,盯着魏大肚和年轻警察,不可置信地问道。 “不是,当然不是。小官人,你玄门高士,怎么会教唆别人就抢劫博物馆呢?”魏大肚又变回笑嘻嘻的模样了,摇摇头,喝了一口茶,又说道,“一个月前,小官人,你去过何进的住处,还拿走了他的几根头发,没错吧?” 我愣了一下,没想他竟然还知道这件事。 不过,我马上就释然了,这种事只要警察想,查到也不难。 我很坦荡的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但是我还是不明白,就这么点事,怎么到了魏大肚口中,就变成了对抗国家,对抗政府呢? 等等,难道…… “你的意思是我用法术控制何进去抢劫省博物馆的?”我试探性地问魏大肚。 魏大肚看着我,笑眯眯的,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我要见何进,我要见他!”我说。 我心里有些急了,我想立刻证明自己清白,也想看看何进是不是真的被法术控制了。 “见他?见他做什么?嫌他被你害的还不够惨吗?” 一听我要见何进,年轻警察立刻情绪失控,冲我吼了起来。 “疯了!他都被你害的疯了!你还好意思见他?” 何进疯了? 我有点不敢相信,但是我心里想见何进的愿望却更加强烈了。 我报了一个电话号码,对魏大肚说:“打这个电话,他能证明我的清白。” 魏大肚将信将疑,领着年轻警察,出去了。 没一会儿,他俩回来了。 魏大肚使了个眼色,年轻警察很不情愿地给我开了锁。 魏大肚走过来,这回是真的很热情地和我握了握手,说:“小官人,救何进就靠你了!” 打了个电话回来,魏大肚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我知道那个电话的主人,很厉害,但我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厉害。 不过,我还是谦虚了几句。 客套完 ,魏大肚就领着我和年轻警察,上了一辆警车。 年轻警察开车,魏大肚坐副驾驶座上,我则坐在后座。 路上,年轻警察在反光镜里打量了我几眼,一脸嘲讽的说: “你行不行啊?人家电话里可是把你夸成了花,说什么你是玄门百年天才第一?” 我说:“行不行,你可以试试。我有一百种办法让你死,一千种办法让你生不如死,一万种办法让你死后不得安身。” 我当了一把陈良辰,年轻警察明显很不爽,刚想说什么,却被魏大肚拍拍肩。 魏大肚说:“小梁啊,好好开车,你队长我这两百来斤老骨头可全在你手里了。” 年轻警察瞬间就焉了,不过还不忘瞪我一眼。 —— 车差不多开了半个小时,终于停下了。 下车后,我一看,这是一家医院——H市第七人民医院。 我虽然对H市不熟,但还是知道这是家精神病医院。 魏大肚和医院的值班护士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 护士领着我们来到了一条走廊前。 那是一条很长的走廊,走廊的两边都是病房。 我们刚走到走廊口,就听到一阵怪异的嘶吼,好像在这家医院里关了一头受伤的野兽。 一路上,魏大肚和护士笑眯眯的聊着闲天,在前面走,我和年轻警察在后面跟着。 这是我第一次来精神病医院,说真的,我对它还是很好奇的。 我不时会看看两边的病房。 渐渐的,我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在我的印象中,精神病人应该都像《天才在左疯子在右》这本书里介绍的一样,各有各的特色 但是在这家医院里,走廊两边的病房里,我看到的病人的表现,却出奇的统一,缩在病房的角落里,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难道这家医院在虐待病人?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们终于走到了走廊的尽头,也正是那回荡在走廊里的怪异嘶吼的声音源头。 魏大肚笑着从护士手里拿过钥匙,让护士先回去,自己打开了门。 我走进了病房,发现这是一个不大的单间,四周的墙壁上都贴满了蓝色的海绵,估计是为了防止病人撞墙受伤。 何进则被绑在病房中间的约束床上,手脚不得动弹。他皮肤苍白,毫无血色,就像个死人一样。 见有人来了,他伸长了脖子,怒视着我们,睚眦欲裂,龇牙咧嘴,就像一头真正的野兽,好像要吃了我们一样。 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冲到他的床前,一摸他的皮肤,刺骨的冰寒,看看他的眼睛,双目浑浊。 见我来到他的床前,何进几次三番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咬我的脖子。 我呆住了,完美没有理会近在咫尺的危险。 “不可能!不可能!……”我嘴里不停的嘀咕着。 我不敢相信。 何进死了! 我明明用招魂术,招过他的魂魄,没有招到啊! 我一把撕开何进的上衣,就见他胸口上,全是青黑色的纹身! 第5章 解役尸术 第6章 监控 我很自责,说:“我的失误。我没想到《引魂经》效果这么强,我们把它从何进身上剥了下来,而它则把何进的魂魄也从何进的身上带了出来。” “没事,没事……”魏大肚安慰我说:“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令我没想到的是,年轻警察也只是点点头,竟然没借机嘲讽我两句。 —— 魏大肚打电话回警局,让他们派人把何进的尸体运回去,并且通知了何进的父亲。 同时,魏大肚邀请我继续参与他们这个案子,帮他们抓住凶手。 老同学,好哥们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为了查明他的死因,抓住杀害他的凶手,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自然不会推辞。 我和魏大肚他俩一块儿回了警局。 这回,我没有再进审讯室,而是进了他们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全是警察,二三十个人全部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估计是都是昨晚熬夜加班了。 魏大肚拍拍手,把所有人都叫醒了,说大家干的不错,再接再励,破案指日可待,同时掏出三四张毛爷爷,让年轻警察给大家去买早饭。 说完话,魏大肚就走了。他身为队长,自然是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的。 年轻警察出门前,还特意问了我一句,想吃什么。 自从我救了他之后,虽然他嘴上什么也没说,但是我明显觉得他对我的态度好多了。 不过,何进死了,我的心里很难过,根本就没什么胃口,我说随便就行,浪费了他的一番好意。 何进死了,魏大肚走了,年轻警察去买早饭了,在他们这个刑侦大队的办公室里,我也就没什么认识的人了。 那些我不认识的警察们也都有自己的活,很忙碌,根本没工夫来招待我这么个闲人。 我在刑侦大队的办公室里站了会儿,觉得很闷,就出去了。 我顺着楼梯,一直往上走,想去天台,那儿高一些,也空旷一些,想必没有那么闷。 我刚打开阳台门,就见到了魏大肚。 他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此刻,他那张圆乎乎的脸上没有一点笑容,正倚在天台的护墙上,嘴里叼了一支烟,低着头,右手拿着他那把匕首,左手轻轻在上面抚摸。 见我来了,他说:“二十年前,我还在零局的时候,这把匕首送走了我七个兄弟,没想到今天,又送走了一个。” 魏大肚声音不大,但是语气很沉重。 我看了魏大肚一眼,显然魏大肚不是个简单的大肚,而是个有故事的大肚。何进的死,无疑再次让他想起了以前的伤心事。 我心里也不好受,没有打听他故事的兴趣,走到他身边,同样倚着护墙,向他借了支烟,点上。 这三年,发生在我身边的一桩桩一件件没有一件好事,我在意的人一个个理我远去,人生一下子落得太快,有点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这是我第一次抽烟,一下子吸得太猛,立刻就呛到了。 我被呛得咳嗽,流泪,魏大肚却笑了。 “小官人,第一次抽烟吧?”魏大肚说。 我点点头,被他这么一笑,我心情也好了点。 我说:“没想到,你还当过兵,在斩龙局干过,怪不得对玄门这么了解,也怪不得我昨天给了你孔老的电话,你回来态度变得这么大。” 斩龙局,也就是魏大肚口中的零局。它既是国家机关,也是玄门门派。 斩龙局的弟子,既在玄门排辈,也享有国家编制,行事既守玄门规矩,也要遵国家法律,管理国内所有与玄门相关诸事。 斩龙局内除了自己的弟子,还有部队的士兵。毕竟,斩龙局弟子有限,根本不够管理这么大一个国家,所以斩龙局平时的任务,也都是由几名局内弟子带领一队部队士兵完成的。 至于孔老,他是玄门三老之一,同时也是斩龙局的局长。 魏大肚现在是刑警队长,自然不会是斩龙局的弟子,所以我猜他是在斩龙局当过兵。 魏大肚点点头,说:“好好干,小官人。孔老很看得起你。” 我吸了一口烟,没说话。 孔老可以说是,除了我师父之外,玄门里对我最好的前辈了。那些年,我在首都整天找人摆坛,惹了很多事,最后都是孔老帮我摆平的。 这三年,我混成了这个样子。我原本觉得孔老也应该对我很失望了,不会理我了,没想到的是,他还是那么看重我。 抽完烟,魏大肚把我带到了他的办公室,他给我看了一段监控视频。 视频里,光线很暗,隐约可见,是个不大的小房间,没有开灯。 在房间的两边是两排很大的铁柜子。每一个柜子上都有排列的很整齐的很多格,每一格都差不多有半米见方,两米长。 在房间的正中央则有一张差不多能躺一个人的铁桌子。 我问魏大肚:“这是哪儿?” 魏大肚说:“冷冻室,冰尸体的。” 我点点头,继续看视频。 没一会儿,何进出现在了视频里。 他推开门,走了进来,没有开灯。 从视频里看,何进背了一个小包,走路的时候,手脚很不协调,晃来晃去的,跟丧尸一样。 他摇摇晃晃的走到左边的柜子前,打开了其中一个格子,从里面拉出一具尸体来。 何进把尸体放到了房间中间的铁桌子上,从背后的小包里,取出一套衣服,给尸体床上。 何进刚给尸体穿完衣服,尸体就一下子坐了起来,然后自己下了桌子,跟着何进往外走。 尸体走路的样子,和何进很像,都是手脚不协调。 最后,何进和尸体走出了冷冻室。 视频到这里就没有了。 我问魏大肚:“那具尸体是谁?” 魏大肚说:“无名尸。” 这时,我才真的明白魏大肚上次的话——何进带出了无名尸。 我原本以为是塞包里,装箱子里,带走的“带”,没想到魏大肚说的是带领的“带”。 我接着问:“何进带着他去了哪儿?” 魏大肚说:“不知道。何进带着无名尸出了警局,走了两百多米,就上了一辆货柜车,开车出了H市,后面监控没了,我们也就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货柜车也查了,五六年前,就被偷了,根本不知道现在的车主是谁。“ “看出什么了吗?”魏大肚问。 我说:“役尸术。两个人都中了役尸术。” 我理了理思路,又问魏大肚:“何进怎么又落你们手里了?” 第7章 春秋古墓里的宋代虎符 第8章 神算李 环球天下商务中心B座,18楼,李氏民俗咨询公司,休息室。 “警察同志,请再喝杯茶等一下。李【大】师还有一位重要客人,马上就能见你们了。” 李氏民俗咨询公司的前台小姐又端了三杯茶进来,分别递给我、魏大肚和年轻警察。 等前台小姐出去了,年轻警察站起身,活动了活动,抱怨道:“这个神算李,李【大】师,派头可真不小,让我们在这破地方等了快两个小时了吧!” 魏大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没理年轻警察。 年轻警察觉得没趣,就凑到我身边,说:“啧啧啧……你说,这年头挣钱这么容易吗? 这环球天下的写字楼,毗邻钱江,也算是一个好地段。一平方米的租金一年就要个八九百吧。 这位神算李,李【大】师,一个空壳公司,才两个人,租了三百多平的办公区,一年光租金就要个二三十万吧。 就这样,人家李【大】师还嫌不够能花钱。三百个平方的办公区,也就用了一百出头,空了差不多两百。你说,这两百多平,除了留在那儿养苍蝇,还有什么用?” 听了年轻警察的话,我也向四周看了看。 的确如他所说,在这片办公区临江一侧的近两百个平方里,除了一张藤桌,几把藤椅,空荡荡的,在没有其他东西。哦,不对。还有一块写了“活动区”仨字的牌子。 “这位警官同志,这话,你说的可就不对了。” 年轻警察话音刚落,就见一个老头推开休息室的门,走了进来。 这个老头,六十多岁,穿着白色丝绸唐装,身形瘦削,但精神矍铄。 “没有客人的时候,鄙人就在这活动区,喝喝茶,看看钱江,打打太极。怎么能说活动区没有用呢?这位警官,你说是不是啊?”这个老头对年轻警察说道。 这个老头正是这家所谓民俗咨询公司的老板——神算李——也是我们此行想见的人。 背后嚼人舌根,被正主逮了个正着,年轻警察十分尴尬,几次张嘴要反击,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魏大肚连忙站起身,替他化解尴尬,和神算李握了握手,说:“手下人不懂事,还请李【大】师别见怪。” 神算李连连摆手,说:“没关系,没关系……年轻人吗,脑子反应快,算数算得好,很正常。鄙人,这种老头子,羡慕的很。“ 说着,神算李就在休息室里坐了下来。前台小姐很有眼力劲的又端了一杯茶进来,递给神算李。 神算李很自然地接过茶,放在鼻子下,闭着眼,很陶醉地闻了闻茶香,这才喝了一口,喝完,放下茶杯,对魏大肚说道:“今日,魏队长光临寒舍,不知有什么指教?鄙人洗耳恭听。” “我粗人一个,哪有什么指教,倒是有件小事,想起李【大】师帮帮忙。”魏大肚说着,从随身的小黑包里拿出一张杨【海】昌的照片,递给神算李,接着说:“不知李【大】师见过这个人没有?” 神算李接过照片,看了看,说:“不好意思,魏队长,鄙人眼拙,实在想不起在哪儿见过这个人了。不知,这人是犯了王法,还是……” “据我们所知,两天前的早上,这个人就来过你这儿,最近半个月,他到你这儿更是来了五六趟。你不会这么快就想不起来了吧?”年轻警察突然插嘴,打断了神算李的话。 “是吗?”神算李看了年轻警察一眼,说,“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这样,我去问问前台。” 说着,神算李也不管魏大肚和年轻警察让不让他走,就站起来,走了。 我们在休息室又等了很久,等得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已经跑了。 这时,神算李又回来了。 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很懊恼的样子,对魏大肚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魏队长。鄙人这记性实在是越来越差了。前台说这人来过,的确来过。” “那李【大】师能跟我们说说他都来咨询了一些什么吗?”魏大肚问。 “魏队长,这恐怕不行吧。”神算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慢悠悠地说道,“鄙人既然吃了这口饭,就得讲信用,怎么能把客人的隐私讲出去呢?魏队长这不是要砸鄙人的饭碗吗?” “我们是警察,你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你有义务配合我们查案!”年轻警察又开口说道。 “年轻火气真大。”神算李看了年轻警察一眼,对魏大肚说道:“魏队长,怎么说?你也是这个意思?” 魏大肚圆圆的脸上,由露出了招牌的笑容,说:“年轻人破案心切,李【大】师别怪他。李【大】师要是不愿意说,我们也理解。我们已经喝了李【大】师你这么多茶了,不如你也跟我们回去,喝喝我们的茶。大家熟络熟络感情。李【大】师,你看怎么样?” 神算李依旧一脸淡定,捧着茶杯,道:“鄙人倒是想去喝喝魏队长的好茶,只是俗事繁杂的很,恐怕不行。” “是吗?这恐怕由不得你吧!”年轻警察从背后拿出一副闪着银光的手铐。 “叮铃铃——”这个时候,魏大肚的手机响了。 “是,我明白了,我们马上就走。”魏大肚接起电话,没多久脸色就变了。 等挂了电话,魏大肚对神算李说:“李【大】师真是手眼通天啊!既然上面这么信任李【大】师,那么我们先走了。打扰李【大】师的地方,还请李【大】师见谅。” “魏队长可是贵客,莅临鄙处,亲自指导,怎么能是打扰呢?”说着,神算李起身,亲自把我们送到了公司门口。 —— 到了楼下,回到车上,年轻警察依旧气愤难平,几次看着魏大肚,话都到了嘴边,却又不敢说了。 我问魏大肚:“对方来头很大?” 魏大肚也是满面苦涩,道:“撸了我这个分局刑侦队长,不比捏死只蚂蚁,难多少。” “对这个神算李,小官人,你怎么看?他会是杀害何进的凶手吗?”魏大肚问我。 “不好说。”我说。 “这个神算李干的是算命卜卦的活。 命运这东西,在玄门看来,当然是可以预知的。但是是不是凭借周易、奇门遁甲,这些东西,就能预知,这在玄门内部也是有争议的。 玄门中真正能预知命运的没几个人,所以绝大多数算命的,在玄门人看来,都是骗子。 也因此,一般来说,玄门大派的弟子是不屑于干算命卜卦的活的。” “你的意思就是神算李应该不是大派弟子,也就是说他应该不懂殓文,所以他和何进以及无名尸有关系的可能很小?” 我点点头,但又摇摇头。 第9章 许远辉 我说:“话是这么说,但是从他今天的行事上来看,我觉得他有些过了。 玄门人在如今这社会,终究是不入流的,碰到警察,即使心里不配合,面上那也是软乎乎的,任你拿捏,尽量求个息事宁人。 像他今天这样,直接和你们警察对着干的,很少,也很不正常。” 魏大肚点点头,表示同意我的想法,过了会儿,对年轻警察说:“开车吧,回警局。” 年轻警察却没有点火开车,而是盯着反光镜,说:“魏队,你看谁来了!” 听了年轻警察的话,我和魏大肚立刻转头去看另一面反光镜,就见我们车后面来了一个戴着金丝眼镜,长相斯文,走路一瘸一拐的五十多岁的男人。 这个男人并没有注意到我们,直接进了环球天下的写字楼,看起来对这儿很熟悉。 魏大肚对年轻警察使了个眼色,年轻警察立刻会意,下车,跟着这男人又进了环球天下写字楼。 “这人是谁?”我问。 魏大肚说:“省博物馆首席文物鉴定专家,副馆长,许远辉。” 过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年轻警察回来了。他刚上车,那个许远辉也从楼里出来了。 “他见的谁?”魏大肚看着许远辉渐行渐远的身影,问道。 “神算李。”年轻警察说。 “回警局,查他!”魏大肚毫不犹豫地说。 —— 回到警局,我无所事事。 查案,我不懂。 我只能坐在魏大肚的办公室,看着其他警察一个一个向他汇报,他又下达一个又一个任务。 终于差不多傍晚的时候,年轻警察回来。 一开门,他就说:“啧啧啧……魏队,这个许远辉,不查不知道,一查可真了不得啊!” “怎么说?”我赶紧问。 年轻警察将手里的材料递给魏大肚,同时跟我解释说:“这个许远辉59年出生,19岁当了兵,当兵的第二年,正好赶上了对越自卫反击战,踩了*,光荣负伤,没了一条腿。 退伍后,回到老家,原本订了婚的姑娘嫌弃他是个残废,不愿意跟他结婚了,没几年,跟着一个大款跑了。 受了这么大的打击,这个许远辉并没有就此沉沦,反而奋发图强,自学一年,参加高考,一举考上了北大的考古系。毕业后,就被分配到了省博物馆。 八九十年代,古董热刚刚冒头,这个许远辉就抓住了商机。凭着一身专业知识,挣了不少钱。 三年前,他更是打算辞职下海,专门搞古董生意。神算李公司的那片办公区,就是他在那个时候买的。一千多万啊,他没向银行贷款一分钱!” “你是说这个许远辉是神算李的房东?他们认识多久了?”我插嘴问。 “认识多久?这个不是很清楚,租了三年房,至少三年了吧。许远辉买下那片办公区后,没开公司,同年就租给了神算李。”年轻警察回答说。 “写字楼都买了,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又不开公司了吗?”魏大肚问。 “还记得我前面说的他那个老情人吗?三年前,他老情人的大款老公生意失败,欠了一屁股债,跳楼自杀了。老公死了没几天,他的老情人就找到了许远辉。 许远辉这些年生意做的不错,但是一直没有娶妻,心里一直惦记着老情人。 老情人找到他,顺理成章,两个人就在一起了。他还帮老情人还了她亡夫的债。 可惜塑料花般的好日子,没过几天,老情人就被查出得了肝癌。 据说这肝癌还蛮厉害的,位置不好,不能开刀,做了几次化疗,也没有把癌细胞完全杀死。最后医院也束手无策了。 听说,最后还是许远辉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偏方,救了他的老情人。 这些年,他老情人虽然一直在家里,病恹恹的,出不了屋,但也没有死。 当然,这些都是小道消息,他们博物馆里的员工瞎传的。 我去了他老情人看病的那家医院。病历,医院找不到了,主治医生退休了,一年前去首都陪孙子了。” “你调查了一天。你觉得这个许远辉和虎符被劫有关系吗?”魏大肚问年轻警察。 年轻警察想了想说:“我觉得关系不大。一般来说,抢劫文物,不是为了收藏,就是为了钱。 为了收藏,这个许远辉不太可能。他虽然喜欢文物,懂得鉴定文物,但是同时还是个古董商人。这么看来,他收藏的瘾头应该不大,更不可能为了收藏而犯法。 为了钱,那就更不可能了。许远辉根本就不是缺钱的人。被劫的虎符,我们问过专家,市值也就两三百万。作为一个买一千多万的写字楼都不用贷款的人,他完全没必要为了这两三百万犯法啊。” 顿了顿,年轻警察接着说:“要我说啊,还是那个博物馆保卫处处长——杨【海】昌——的嫌疑最大。 根据其他组的调查啊,这老混子在外面差不多欠了一百多万赌债,卖了这虎符,不仅够他还债,还能有钱跑路。 而且,听跟踪他的同事说,这些天,他一直鬼鬼祟祟的,几次打电话约人,但最后都没去见他们。 我觉得这老混子有点沉不住气了,只要把阵势摆足了,把他给弄回局里,说不定他就撂了。” 魏大肚没说话。 “魏队,这个许远辉,要派人盯着吗?”年轻警察问。 魏大肚皱着眉,有点犹豫,想了一会儿,说:“派吧,一个组,不用多。” “好嘞。”年轻警察应了一声,就出去了,估计是安排人去监视许远辉了。 年轻警察走了,我又无所事事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跟魏大肚说:“那个……我想去案发现场——博物馆——看看,可以吗?” 魏大肚正看着材料,抬头冲我笑笑,说:“当然可以,这样让小梁陪着小官人你去。” 就这样,我和年轻警察来到了省博物馆。 我们到省博物馆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博物馆里,除了工作人员,已经没什么人了,倒是它周围还是很热闹的。 年轻警察领着我在案发现场看了看,除了发现铺路的石板有几块好像有裂缝,我没看出其它任何东西。 就在我们要走的时候,突然发现了许远辉。他是打的过来的,我们看见他的时候,他刚从从车上下来。 这么晚,他还来博物馆干什么? 第10章 阴兵百万 许远辉也看到了我们,他一瘸一拐向我们走来。 他认出了年轻警察,和年轻警察握了握手。 “小梁警官,这么晚还在查案啊。真是辛苦了。” 他又看着我,问道:“这位是?” “我们魏队请的顾问。”年轻警察介绍道。 “陈丹秋。”我一边自我介绍,一边伸出手,也和他握了握手。 我们相互吹捧寒暄了几句。许远辉就领着我们往博物馆里走。 路上,我问许远辉:“许馆长,这么晚了,是来工作,还是?” 许远辉说:“我们馆长布置的任务,他要我选几件能代表我们博物馆的文物,去参加央视的一档综艺节目。刚刚他打电话来说,节目录制提前了,让我明天就把文物名单给他。这不我只能来加加班了。” “哦。” 我应了一声,但是对他说的综艺节目完全没有兴趣。 我们一行三人来到了许远辉的办公室。 天黑了,博物馆的工作人员早就下班了,许远辉亲自给我和年轻警察泡茶去了。 在他去泡茶的时候,我和年轻警察坐在沙发上,打量着他的办公室。 许远辉虽然是个生意人,而且是个大生意人,但是身上没有半点铜臭,反而有一股儒雅的气质,看着更像个学者。 他的办公室和他这个人很像,虽然占地不小,装饰也不错,但是没有那种土老帽傻砸钱的豪气,更像是一间朴素典雅的书房。 突然,我在许远辉的办公桌上,看到了一张虎符的照片。 我不由拿起来,用另一条胳膊肘捅了捅年轻警察。 “这就是被劫的虎符吗?”我问。 年轻警察点点头。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枚虎符。 这枚虎符材质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青铜,而是玉。或许是因为在地底年份长了,这枚虎符有点发黄。在它身上,还隐约可见有一些阴刻的纹饰。 殓文! 我一下子认了出来。 这是殓文写的“阴兵百万”四个字。 我心里咯噔一下,觉得事情有点不妙。 我拍怕自己额头,有些懊恼,为啥没有早点想到要看看被劫的虎符呢? 就在这个时候,许远辉泡完茶,回来了。他把两杯茶摆到我和年轻警察面前,看了照片一眼,问我说:“陈先生,也对虎符上面的文字感兴趣?” 我点点头。 “那陈先生,你认识这上面的文字吗?我听我一个朋友说,这上面的文字叫殓文,写的是‘阴兵百万’四个字。”许远辉说。 “您朋友是?”我一下子就来了兴趣,连忙问道。 年轻警察一听也来了兴趣,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看向许远辉。 “我的租客,他是算命的,总喜欢说一些神神叨叨的事情。你们二位别在意啊。” 似乎因为见我和年轻警察反应有点大,许远辉解释了一句。 神算李懂殓文! 我和年轻警察对视一眼,茶都没喝,立刻起身告辞了。 等到了车上,年轻警察立刻给魏大肚打电话。 魏大肚听完年轻警察的汇报,立刻下达了抓捕任务,马上抓捕杨【海】昌和神算李两个人。 魏大肚他们早就将杨【海】昌列为了重点怀疑对象,只是一直没弄明白他怎么会役尸术的。现在来看,神算李就是他的帮凶。 我和年轻警察没有回警局,而是直接去了杨【海】昌的家,去找役尸符。 当施法者将中术者的魂魄所在他的尸体里之后,便会取出两道役尸符,用中术者的血液,在符的背面写上中术者的姓名和八字,然后将其中一道役尸符烧了,把符灰和水关入中术者体内。完成这些,就可以用剩下的那道役尸符役使中术者了。 只要找到役尸符,我就可以让无名尸带着虎符归案。 我和年轻警察赶到杨【海】昌家的时候,他已经被抓走了,魏大肚也带着大部队回警局了,只剩下几个那一片派出所的警察和协警。 我和年轻警察,在他们的帮助下,把杨【海】昌家翻了个底掉,把他珍藏的自编自导自演的爱情动作大片都给找出来了,但还是没有找到役尸符。 出了杨【海】昌家,我和年轻警察又火急火燎地赶到神算李家。神算李的家就在环球天下写字楼附近,是同一家建筑公司建的住宅区,一百多平,很豪华。 我和年轻警察把他家也翻了个遍,虽然没找到爱情动作大片,但也没找到役尸符。 我俩蔫蔫地回到警局,正好就见到魏大肚皱着眉从审讯杨【海】昌的审讯室里出来。 “魏队,这老混子撂了吗?”年轻警察迫不及待地问道。 魏大肚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老混子撂了一大推事儿,但就是虎符的事,一问三不知。” “怎么回事?”我赶紧问。 “这老混子他那馆长姐夫合伙临摹古画,掉包,拿真品出去卖。他把这事儿全交代了,但是关于虎符,一句不说。”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魏大肚一脸的苦笑。 “要不去看看神算李,或许他知道些什么。”我说。 魏大肚点点头,领着我和年轻警察进了另一间审讯室——神算李就在里面。 “李建军!杨【海】昌已经撂了!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魏大肚厉声问道。 神算李一脸的无所谓:“魏队长,鄙人的事,鄙人自己清楚,你不用诈我。如果这个杨【海】昌真交代了,你就不会还来这儿了。” 神算李看了看手表,说:“魏队长,现在是半夜十二点,明天早上六点,肯定会有人来接鄙人出去。还有六个小时,您魏队长要是闲得厉害,愿意在这里陪鄙人聊天,那鄙人乐意奉陪。你要是贵人事忙,没工夫,那鄙人一个人在这儿,喝喝茶,坐一会儿,也是可以的。” 神算李很嚣张! “你不愿意跟我们说,可以!警察拿你没办法,厉害!不过——等斩龙局来了,恐怕就没这么好说话了,你说是不。”我说。 “斩……斩……龙局?” 听到斩龙局,神算李脸一下子就白了,说话也开始哆嗦了。 “斩……龙局就能不听政府的了?” 神算李的话很强硬,但是一听他口气,就知道他心虚得厉害。 第11章 真正的凶手(加更) 我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老小子虽然靠不挂算命为生,但不单名字——李建军——又红又专,连思想觉悟都这么高。 “听!当然听了!”我说,“不过,人家斩龙局直接听中央的。你中央也有人?” “这……这么点小事,没必要劳动斩龙局吧?”神算李心虚得更厉害了。 “小事?” 我将从许远辉那儿拿的虎符照片递给神算李。 “上面的字,认识吧。阴兵百万,你说这是小事?” “这……这……” 神算李似乎被吓得不轻,但还是有些犹豫,不过也就一会儿,很快他就撂了。 “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鄙人和这杨【海】昌比不熟。他是半个月前,我一个老主顾,介绍到我那儿的。 不过呢,这个杨【海】昌的确有些怪。 其他像他这样,四十多岁的男人,去鄙人那儿,问的最多的就是事业或者婚姻,不是工作不顺利,就是老婆出轨。 而这个杨【海】昌呢,问的却是有没有牢狱之灾,半个月里,来了五六趟。 我早就知道这小子肯定犯事儿了。但是这真和我没关系啊!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干了什么!” “这么点屁事!上次我们来,你为什么不说!”年轻警察突然插嘴骂道。 “这……这不是得替客人保守秘密吗,不然以后谁还愿意去鄙人那儿。” —————— “魏队,要不咱上点手段?” 天空已经露白,黑夜将要散去。 忙活一晚,我们最终还是没有从神算李和杨【海】昌嘴里,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回到魏大肚的办公室,年轻警察就开始出歪主意。 魏大肚没理他。 我坐在魏大肚办公室会客的沙发上,发着呆。 年轻警察推了我一把,“你在想什么呢?” 我说:“我在想杨【海】昌和神算李会不会真的和虎符被劫没什么关系。” “不可能!”年轻警察立刻给我否了。 “这个杨【海】昌有作案动机,这个神算李懂殓文,会役尸术。两个人一看就是一伙儿的!” “杨【海】昌有作案动机不假,但是如他自己说的,盗卖古画,他一样可以还赌债啊。” 顿了顿,我接着说:“至于这个神算李是不是真的懂殓文,会役尸术,我们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许远辉说的时候,我和你不是在……” 年轻警察突然不说话了,睁大双眼,有点不敢相信,说:“你的意思是许远辉骗了我们?” 我点点头。 年轻警察不自觉地跟着我点点头,一脸深思的样子,但马上又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不对!不对!虎符上面的殓文,你不是看过了吗,就是‘阴兵百万’四个字啊,他没骗我们啊。等等……等等……你的意思是……” —————— 早上六点半,“砰”的一声,许远辉家的门被撞开。 魏大肚带头冲了进去。 “谁?” “你们谁?” 一个女人带着墨镜,穿着睡衣慌慌张张地从卧室里冲了出来。 这个女人应该就是许远辉的老情人。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并没有像传言中那样病恹恹的,卧床不起,反而有活力的很。她五十多岁,但看着就像二十出头的大姑娘,皮肤水润、紧致、有光泽。 这个女人估计是泼辣惯了,见到警察,二话不说,直接躺倒地上,喊了起来: “警察抢劫了!警察强奸了!警察……” 两个女警冲了过去,想要制服她,抓她的手臂。而她直接用了泼妇吵架的大招,一手一把,揪住了两个女警的头发。 撕扯的过程,她的墨镜掉了下来。 年轻警察冲上去,想要帮两个女警。 “卧槽——!” 年轻警察一声惊呼,不禁立刻往后跳了一步。 “魏队!你看她的眼睛!” 就见许远辉的老情人的眼睛就像黑水晶一样,两只眼睛基本全是黑色的眼珠子,眼白只剩下边缘处头发丝一样粗细的一圈。 “虬丹!” 我立刻就想到了虬丹。 虬丹,是用虬褫——也就是修行有成的蛇精——炼的丹。只要还剩一口气,服了虬丹就可起死回生。 虬丹,疗效非凡,但却是玄门的禁药!炼制虬丹者,玄门中人皆可杀之!斩龙局也只会嘉奖杀人者。 这一切只因为虬丹阴气太重! 服丹后,服丹者无论魂魄还是肉体都会被阴气浸染,变得不人不鬼,就像许远辉的老情人一样。这还只是最基本的,最恐怖的是,一旦停止服用虬丹,服丹者会立刻死去,死后,服丹者的尸体会继续吸收阴气,最终变成僵尸,他的魂魄离体后会变成恶鬼,为祸世间。 虬丹,不比役尸术这种大众货,在如今的玄门中,据我说知,知道丹方的不会超过一掌之数。 在玄门中,我没听过许远辉这号人,他自己炼制虬丹的可能性不大,应该是从哪儿搞到的虬丹,不过就算是这样,也足够证明他和玄门关系匪浅,他的作案能力不用怀疑了。 可惜,我们把他家都找遍了,既没找到他人,也没有找到役尸符。 我们问他老情人他去哪儿。 他那老情人白了我们一眼,一副你们是不是傻的样子。 “老东西又没少我吃,少我穿,我管他去哪儿了?” 我们悻悻地下了楼,打算带着他老情人先回警局。 我们刚下楼,要上车,就见到了许远辉。 他回来了! 年轻警察眼尖,立刻就认了出来。 他要冲上去,立刻抓住许远辉,却被魏大肚一把拉住了。 许远辉见到我们,并没有立刻转身就跑。 他手里拿了一份早餐,不奢华,很朴素,豆浆、油条、小笼包。 他就拿着这么一份早餐,一瘸一拐,一步一步,向我们走来。 等走到我们离我们差不多还有半米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他很平静,好像这一切,他早就知道了一样。 他走到老情人面前,将手里的早饭递给她。 “你还没吃早饭吧,先吃点。不好意思,连累你了。” 但是没想到,他老情人一把抢过他手里碍事的早餐,丢得远远的,抓住他的胳膊,很用力,似乎比我们这边的警察还怕他逃走,急切地说: “你犯事了,是吧?快!告诉我!你银行卡在哪儿?密码多少?” ********** 这是为17K书友NZHQFT34打赏的加更。 12点左右还有一更。 顺便求一下,收藏和鲜花。 我一定说话算数,收藏破50加一更,破100再加一更。 第12章 碧眼黄日和神秘人 我们带着许远辉和他的老情人,回了警局。 审讯的事,自然和我没关系。 在许远辉身上,搜出了叠成三角形的役尸符。 我和年轻警察带着役尸符,去了省博物馆。 我施展役尸术,等了半个多小时,就见无名尸拎着装着虎符的保险箱,从运河里爬了上来。 无名尸全身湿漉漉的,皮肤都被泡得发白,发胀。 看着无名尸这副样子,我估计,之所以魏大肚他们从监控视频里没能找到他,是因为他一直都在水里,根本就没有上过岸。 案子到这里也算破了。 虎符被交给了魏大肚,之后,会还给省博物馆。 无名尸,则被又一次送到了法医室。 法医室已经收拾好了,早就没有何进口中的那种零乱。 法医也不再是何进的女朋友——她还在医院里。 我和年轻警察,把上次解何进身上的役尸术的操作,又在无名尸身上,做了一遍。 一定要说,两次解役尸术有什么不同的话,倒也有两点。 第一点,因为有役尸符,这回无名尸,很听话,站在那儿,随便我们施为。 第二点,这回剥皮,我和年轻警察没吐,一点都没吐,因为我俩早就躲了出去,剥皮的活,新来的法医干了。 到底是专业,剥完皮,人家法医很能跟我们谈笑风生,讨论最近为啥网上这么多烂电视。 役尸符已经解了,役尸符也就没用了,出了法医室,我就跟年轻警察借打火机,打算把它烧了。 没想到,年轻警察好奇地把役尸符抢了过去,说找了这么久的役尸符,还不知道它究竟长什么样子,要好好看看。 说着,他就把叠成三角形的役尸符给拆开了。 像年轻警察这样玄门外的人,就像小孩子一样,他们不懂,所以不知道害怕,对玄门的东西总是有一种天然的好奇。 这很正常。 役尸术已经解了,役尸符和废纸一样,没什么危险。年轻警察拿去也就拿去吧。 我继续向前走,走了一会儿,见年轻警察还没追上来,我就回头看了一眼。 就见在符的背面上,除了无名尸的姓名、八字外,隐隐还能见到从符的正面透过来的一个图案。 这个图案,我很熟悉,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了它! 我冲上去,一把夺过年轻警察手中的役尸符。 役尸符上除了正常的云篆之外,果然有一个图案——一个昏黄的太阳,在它的中间,有一只碧绿眼睛,射出诡异的光芒。 碧眼黄日! 是它!果然是它! 三年前,在那个改变我人生的阴局里,我见过它! 我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你怎么了?”年轻警察问。 我没理他,像野兽一样冲了出去。 我的心中有熊熊的火焰。 我要发泄! 这个发泄口就是许远辉。 我冲进关押许远辉的审讯室,魏大肚就在里面。 他问我:“你怎么了?” 我死死的盯着许远辉,尽量控制着自己情绪,没有声调,没有感*彩,就像机器人一样,说道:“我——要——和——他——聊——聊——” 魏大肚看了我一会儿,没再问什么,转身关了审讯室的监控,带着另一个警察出去了。 走过我身边的时候,他拍拍我的肩,说:“控制点情绪,别太过激了。” 我急步走到许远辉身前,把役尸符拍在那儿。 “这符!你哪儿来的?”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许远辉依旧很平静。他看了我一眼,问:“你不是警察吧?” 我僵硬地点点头。 “那你没权力审问我。不过,我讲个故事,你听完了,我就告诉你。” “好!”我毫不犹豫。 许远辉仰着头,闭着眼睛,许久没说话,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审讯室里静悄悄的,只有我俩呼吸的声音。 许远辉长长地叹了口气,说: “79年,上前线前,老班长带着我们写请战书。我忘了写的是什么,就还记得里面有这么一句——为了祖国,为了人民,不怕牺牲。 可惜,这句话不单我没有做到,连老班长也没有做到。老班长牺牲了,但不是为了祖国和人民,而是为了我。 我踩了【地】雷。 老班长原本可以走的。但是他说祖国和人民需要我这样的年轻人,他要救我。 最后【地】雷还是爆炸了。 爆炸的时候,老班长一把推开了我,我没了一条腿,老班长没……没了脑袋。 我成了残废,退伍了,回了家,小芬——早上你见过的——也和我退了婚,嫁给了有钱人。 我从没怨恨过谁,想想老班长,我觉得我很幸福,至少命还在。 我心里一直记得老班长的那句话——祖国和人民需要我这样的年轻人。 我觉得我虽然残废了,可能不能再为祖国和人民做些什么,但至少我得自己养活我自己,而不是靠别人来可怜我,拖祖国和人民的后腿。 我自学,我考大学,我进博物馆,我做生意,我都是为了养活自己,甚至有朝一日,再为祖国和人民做些什么。 我一直就是这么活着,直到三年前,小芬回来了,还被查出了肝癌,治不好。 我遇到了他……” 我真的是一种很容易受别人影响的一个人,听着许远辉平静的讲述,我的心静了不少。 “这个他是谁?”我问。 “我不认识,我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每次,我俩都是通过视频联系,视频的时候他也总是戴着个面具。” “你怎么找到他的?” “不,不是我找的他,而是他找的我。 三年前,小芬被医院下了病危通知没多久,突然一个陌生的微信号,来加我。他说他能治好小芬,但是条件就是让我把虎符掉包给他们。” “三年前?那座古墓还在发掘吧。他们怎么知道最后这枚虎符最终会落到你们博物馆?而且他们为什么不在发掘时候掉包,而要等到了你们博物馆在掉包?”我问。 许远辉摇摇头,说他也不知道。 “既然定了是掉包,怎么又突然变成了抢劫?”我接着问。 许远辉说:“我也不知道。一个月前,他突然联系我,说计划变了。” “一个月前?具体什么时候。” “我想想啊……想想……十月二十四号吧。” 我愣了一下。 这天,正好是我到H市的那天,我也是在这天见的何进,何进也是在这一天的第二天的凌晨失踪的。 “你们是视频联系,那他是怎么把役尸符交给你的?” “他让我去一家咖啡馆拿的。我到的时候,役尸符已经被藏在了咖啡馆沙发的缝里,他没有露面。”许远辉回答说。 “那虎符上面的殓文——‘阴兵百万’四个字——也是他告诉你的?” 许远辉点点头。 我又问许远辉要了那个人的微信号和那家咖啡馆的地址,就走了。 出门的时候,我看了许远辉一眼,他低着头,很落寞。 我突然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昨天,在你办公室,你是故意把殓文的意思告诉我们的吧?” 许远辉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看我,点点头。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自首?”我又问了一句。 “罪人一个,不奢望什么从轻发落。”许远辉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点感伤。 “为了这样一个女人值得吗?”我最后问了一句。 许远辉沉默了很久。 “我答应过,要照顾她一辈子。”他回答。 ********** 第二章到了。 求鲜花和收藏。 麻烦读者大爷们了。 第13章 易铭咖啡馆 易铭咖啡馆,这就是许远辉说的那家咖啡馆。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咖啡馆里很安逸,CD机放着舒缓的钢琴曲,是一个很有情调的地方。 服务员看我的眼色有点怪异。 我已经连续来这儿一个星期了,每次都只点一杯或者两杯咖啡,然后坐上一天。 要不是这家咖啡馆生意并不怎么样,碰到我这样抠门的顾客,估计都要赶人了。 我低着头,点了一杯最便宜的咖啡,赶紧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我把笔记本电脑放到桌上,找了个插座,插上电源,开机。 这台笔记本已经很旧了,七年前我刚上大学的时候买的,才开机,风扇就发出“哼哧”“哼哧”的响声,屏幕上的光圈慢悠悠地转着,开机的速度慢得很。 我无聊地发着呆,回想不久前的事情。 许远辉进去了,目前还等着法院判刑,不过魏大肚说,他这辈子估计出不来了。 虬丹没了,许远辉的老情人,三天前死了。好在死的时候是白天,阳气重,尸体立刻就被魏大肚送火葬场烧了;鬼魂,我做的法事,超度了。 老混子杨【海】昌和他那个馆长姐夫,也进去了。据说,他那个馆长姐夫,做完节目,刚从央视出来,正意气风发的时候,一脸懵逼地,被等候多时的首都警察弄到了警车上。 何进的女朋友,我去看了,没有被那些东西附身,估计真的是被无名尸诈尸,吓到了。 一下子破了两个大案,魏大肚摇身一变,从分局刑侦大队大队长变成了市局刑侦支队支队长。 如今在H市,他虽然头上还有不少大佬,但总归是个人物了。知道的,无论谁,都要给他几分,不,很多分面子。 年轻警察小梁也被他逮到了市局。 而我,辞职了。 在昆仑山里待了三年,一个人习惯了,我觉得我有点不适应如今的社会生活。 公司里那么多人,我初到宝境,诚惶诚恐,为了给大家留下一个好印象,我觉得自己无时无刻不戴着一个面具。这样很累,也很烦。 好在,魏大肚帮我向上面申请了两万咨询费,给了我辞职的勇气。 “你的咖啡。”服务员把咖啡送了过来。 我说了句谢谢。 这个时候,电脑开机终于完成了。我习惯性的打开Word,开始写文章。 虽然魏大肚给了我两万咨询费,但是我也不能坐吃山空。 原本,我打算学神算李开个所谓的民俗咨询公司,但是看了一圈,H市的房价实在是高,我手里的两万元就是全部砸进去也不够店面或者办公室半年的租金。 最后,我还是决定用一个便宜点的办法。我在网上申请了一个微博账号,取名桐柏宫宫主,专接驱鬼祛邪的活儿。为了提高人气,也为了体现专业素质,我经常发一些驱鬼祛邪的小知识、小窍门。 我现在写的就是关于这方面的长文。 可惜,因为我文笔一般,或许也因为开通的时间太短,到目前为止,虽然我已经发了十几篇长文了,但是别说接活儿,就是评论区也还是光秃秃,没长一根草。 我写完文章,抬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斜对面的角落里坐了一个男子。 这个男子和我差不多年纪,面容棱角分明,眼神沉静。 他的对面还坐了一个女人,因为背对着我,我看不清样貌,但是从身材和衣着来看,应该年纪不大。 这个男子,我一眼就认了出来,他就是这家咖啡馆的老板——顾铭易。 许远辉交代了这家咖啡馆之后,魏大肚查过这个顾铭易。 顾铭易,二十六岁,和我同年,从小生活在首都,七年前突然失踪,不知道去了哪儿,两年前现身H市,同时开始在网上写一本灵异小说。 不久,顾铭易就因为这本小说一炮而红,如今成了网上有名的易铭大神。小说不等完结,就定了要改编网剧,现在据说已经在开拍了。 他的小说,我看过,里面对于玄门的描写很真实,我觉得他很有可能就是玄门中人。 年轻警察一听他是玄门中人,当时就想抓他,但是魏大肚把他的照片给许远辉看了,许远辉说不是那个给他符的人。 按许远辉的说法,那个给他符的人,虽然戴着面具,看不见脸,但是也不是一点特征都没有,从他的脖子上和手上能看出来,这个人身上有大片怪异的纹身。而顾铭易身上有没有纹身不知道,但是至少在脖子和手上没有纹身,应该不是他。 这个顾铭易虽然不是凶手,但是我觉得,他一个玄门人,役尸符又出现在他店里,他或多或少肯定知道点什么。 魏大肚本来想由警察出面找顾铭易聊聊,但是最后还是让我给拒绝了。 玄门人向来不喜欢和警察打交道。警察出面问,他就算不像神算李那么嚣张对抗,也不会说真话。 倒是我用玄门的身份,或许能有些用。我个人,还有桐柏宫,在玄门还是有些分量的,不比魏大肚如今在H市差多少。 不过,顾铭易这个人有点神龙见首不见尾,我来了一个星期,这才是我第一次见他。 我起身向他走去,就听见他和他对面的那个女人在小声交流着什么。 那个女人说:“顾先生是玄门中人吧?” 顾铭易诧异地看了女人一眼,点点头。 “那顾先生认识一个叫陈丹秋的吗?桐柏宫的弟子。”女人接着问。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呆在了那儿。 这个女人是谁?怎么会认识我? 仔细看了一眼女人的背影,我立刻觉得很熟悉。 我的心跳开始加快。 我想走! 可惜已经晚了。 顾铭易看见了我,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顾铭易的异常,很快引起了女子的注意。 她转过头来。 她的脸上虽然戴了一副很大的墨镜,足足遮了半张脸,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来——顾铭易小说改编的网剧的女主角,如今蛮红的一个女演员,演技口碑也不算。 我在网上找顾铭易相关资料的时候,搜到最多的就是她加盟了顾铭易的网剧。 她定定地盯着我。 我眼前一阵恍惚,我好像又回到了四五年前。 我的女友虽然和我一样是南方人,但是到了首都之后,立刻就爱上煎饼果子这道地道的北方小吃。 每次我俩在路边买煎饼果子的时候,她总会跟我说找到她这样一个好养活的大明星女朋友是我积了十八辈子的福气。 我则笑笑,问她戴墨镜了吗。 她愣愣地说没。 我接着问她戴口罩了吗。 她说没。 最后,我问有人找她签名了吗。 她说滚! ********** 收藏已经满二十了,谢谢大家。 破50,我一定加更。 第14章 剧组怪事 短暂的恍惚之后,回到现实,我低着头不敢迎向她的目光,更不知道跟她说什么。 当初面对老同学、好哥们何进,我仅仅只是尴尬,但对于她,我却丝毫没有勇气面对。三年前,是我害了她,最后分手的时候,我又很懦弱地逃走了,连“分手”两个字都没说。 自从知道她要演顾铭易的网剧,我就害怕在找顾铭易的时候,遇见她。但我又觉得,她——一个如今货真价实的大明星——总不会来这么一家小咖啡馆。 没想到,她真的来了。 她还没说什么,顾铭易就向我走了过来。 他冲我伸出手,自我介绍道:“顾铭易。” 因为她的关系,我依旧低着头,有点尴尬地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陈先生,什么时候有空。我想和你摆坛,生死坛。”他说。 摆坛,前面说过,就是斗法,所以生死坛就是生死斗,斗法的时候,不用顾忌,任意施为,死了人也没事。 顾铭易的语气很淡然,好像说的根本不是一件事关生死的大事。 我愣了一下,抬头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 在让魏大肚帮我查他之前,我并不认识他。 摆生死坛,在古代就很少,只有双方有仇,还是大仇,才会这么干,现在就更少了。 这种变少倒不是因为如今法制建设加强。警察的刑侦手段,在面对玄门的杀人法术的时候,依旧很难找到确凿的证据。 就像许远辉,如果最后不是他有心自首,魏大肚就算知道他是凶手,但也很难找到确凿的证据。法官是不会相信,在尸体上纹上几个怪异的字符(殓文),就能操控尸体的。 能管玄门人的只有斩龙局!但是前面说过,斩龙局终究人数有限,很难管理国内所有和玄门有关的事情。 所以斩龙局与玄门只约法两章: 一、不得对抗政府! 二、不得伤害普通人! 其他依照玄门规矩,随便! 所以摆生死坛在玄门是可以的,没人管的。 如今,之所以更少有人摆生死坛,仅仅是因为,生活好了,不单普通人,就是玄门人也更惜命了。 她正关切地看着我,和三年前,我要去和人摆坛的时候,一样。 “恕不奉陪。“我对顾铭易说。 要是三年前,我虽然不明他为什么要和我摆生死坛,但也不会介意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是玄门百年天才第一、三老之下第一人。 不过,如今,我却是最惜命的。 因为我如今的这条命是师父的命! “我想陈先生总会有时间的,我等着。”顾铭易眼神坚定。 我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觉得今天运气真不怎么样。 因为她在这儿,我怕又把她扯进玄门争斗,役尸符的事情自然就不能打听了。 事情打听不了了,我想走,却又有点不甘心。 她和顾铭易,两个人,待一块儿,没有其他人,还提到了我。 她和顾铭易是什么关系? 仅仅只是同一部网剧的原作者和演员的关系吗? 我脑子里有一大堆问号。 这时,顾铭易的手机响了。他接起了手机,没一会儿,脸色就变的很难看。 过了四五秒,她的手机也响了。她接起手机,脸色也变的很难看。 他们两人挂了手机,面色都很难看,但还算镇定。 顾铭易说:“我去开车!” 她指着我,对顾铭易说:“让他一块儿去吧。” 顾铭易没有一丝犹豫,说:“没多大事,我能解决。不用劳烦陈先生。” “多个人,多份力量,总归是好事。”她说。 顾铭易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她也跟了上去。 只有我还傻愣愣地站在那儿,脑子里还是刚刚那一大堆问号。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 “走啊。”她说。 她的声音并不高,语气一点都不严厉,但是在我的耳中,却无异于一声炸雷。 我乖乖地跟到了她后面。 我和她到她停车的地方的时候,顾铭易的车子已经点着火了。 顾铭易说:“我先走,去看看。” 说完,他就走了,车子的速度还很快。 —————— 车上。 我双手握着方向盘,挺直了背,双目紧盯前方,一副很认真开车的样子。 实际上,我就是不敢看她。 她则看看我——我身上穿的依旧是三年前她给我买的旧衣服——又看看我那台老旧的笔记本,不说话。 我虽然没转头,但是眼角的余光还是看到了。 我们分手后,没多久,她就红了,如今虽然没有小鲜肉恐怖流量,但是微博上也有一千多万粉丝,随便发条消息,也有一两千回复。 我和她已经有云泥之别。 车开了一会儿,她问我:“这三年,你去哪儿了?” 她的语气很平淡,就好像唠家常。 我说:“昆仑山。” 她接着问:“干什么去了?” 她的语气依旧平淡。 我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三年前的事,我没跟她说过,我也不知道她如今知道多少。 我犹豫了一下,说:“找长生的方法。” 她转过头看了着我一眼,盯了十几秒吧,又把头转了回去。 “在你眼里,玄门总比我重要。”她说,语气还是很平静。 —————— 车子一直开了两三个小时,我俩到了H市的石花镇。 石花镇位于H市的西部,与AH省交界,境内基本都是山。 她说她们的剧里有几集是关于盗墓的。 古墓里面的场景,自然不可能实拍,但是古墓外面的场景还是可以的。她们剧组在取景的时候,就选中了石花镇的一个小山村,觉得很符合小说里的描写。 有场下墓的戏,导演为了追求真实,就打算在村里的一座荒山挖个深坑,模拟盗洞。 因为挖这么个深坑要不少工夫,制片人也就给剧组大多数人放了假。这也就是为什么明明拍着戏,她却出现在了易铭咖啡馆。 但是没想到,剧组模拟盗洞才刚开始挖,就出事了。 帮剧组挖盗洞的几个村民,才刚挖了不到半米,就有一个昏倒了。 等昏倒的村民醒过来,就好像换了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变了,脾气也变的暴躁了,力气更变的奇大无比。 她的一个助理,在片场帮她协调拍摄档期,没想到,遭了池鱼之殃,被发狂的村民,直接拎着领子扔出了三四米远。 我俩下了车,又走了半个小时的山路,才到了剧组的拍摄点。 这时,顾铭易已经摆开了阵势。 他指挥着十几个人高马大的村民,拉着一个手指粗细的钢索,将发狂的村民缠住,最后,拉着发狂的村民,将他绑在一棵大树上。 等到,将发狂的村民绑好,拉钢索的十几个村民顿时就松了一口气,直接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累得不行。 但是就算是这样,发狂的村民仍旧在不停地挣扎,死命的挣扎。 “咔咔咔——”隐隐能听见,钢索绷紧,细钢丝摩擦的声音。 发狂的村民挣扎了好一会儿,见崩不断钢索,终于不动了。 他吼道:“吾乃圣公驾前征北大元帅帐前大将!尔等何人?” 发狂的村民五十多岁,因为常年劳作,身形偏瘦,但此刻他的声音就好像一个三四十岁的壮汉,中气足得很。 顾铭易皱着眉看着发狂的村民,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绑住了发狂的村民,从远处走来一个四五十岁,身材臃肿的中年人。 虽然是在山上,但是这个人依旧穿着西装、皮鞋。 他见到她,就立刻笑着和她打招呼。 “徐小姐来了。” 他和她握了握手,说:“徐小姐放心,你的助理没什么事。剧组的医生给看了,就是擦破了点皮,有些瘀伤。如果你们要去医院的话,医药费我们剧组出。” 她谢了谢他。从她对他的称呼里猜测,他姓郝,是剧组的制片人。 郝制片和她说完后,又看看我。 “这位是?是徐小姐你的……” “朋友,我朋友。他和顾先生一样,都懂那些东西。”她说。 朋友? 我莫名有些失落,转过头,不看她,继续看着顾铭易。 这个时候,顾铭易已经开始动手了。 他找了两块木板,分别立在发狂村民的左右两侧,并且在木板上面各贴了一道震山符,然后又贴了一道震山符在发狂村民背后的树上,比发狂村民的头顶高出二三十厘米。 他又从背包里拿出一把桃木剑和一块死玉。 死玉就是有很多杂质的劣等玉。 玉可以收纳鬼魂,但是普通的玉有灵气,收纳进去之后,会增加鬼魂道行。而死玉杂质多,没什么灵气,不会助长鬼魂的道行,反而成了玄门人眼中的宝贝。 顾铭易将死玉放在发狂村民面前不远的地上,他则退了一步,手中的桃木剑高高举起。 “没用的。”我说,“这个人不是简单的鬼上身。” 顾铭易放下桃木剑,很诧异地看着我。 她、郝制片还有十几个一脸好奇的村民,也看着我。 我指指发狂的村民: “他身上的阴气太重了,你用慧眼看看,都发黑了,古代的恶鬼也没这么重的阴气。他身上那东西,应该是有阵局护持,不然不可能有这样的道行。不把护持的阵局破了,你是收不了他身上那东西的。” 慧眼,位于眉心处,在玄门中,常用来辨别一个人有没有被那些玩意儿附身。正常人因为有阳气,在慧眼中,呈现桔红色,而那些东西一般呈现白色、灰色,甚至黑色,阴气越重,颜色越深。 顾铭易听了我的话,想了一会儿。 他对我欠了欠身,说:“谢谢。不过,我觉得我能收了它。” 说完,他就再次高高举起桃木剑,闭上眼睛,运转心法。 “哬——!” 他轻喝一声,手中桃木剑稳稳地劈在了死玉上。 “砰——” “砰——” “砰——” 三声天破声,三道震山符一下子就无火自燃,烧成了灰。 ********** 上传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收藏有33个了。 先谢谢读者老爷们。 明天应该是推荐的最后一天,下星期,我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推荐,所以我决定明天最后拼一把,加更一章,也就是说明天有两章。 如果明天,收藏破了50,那我就豁出去了,彻底不要存稿了,再加更一章,也就是总共三章。 第15章 四象局 发狂的村民醒了。 他睁开眼,茫然地看着四周。 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无耻的捆绑Play。 “干什么呢?放开我!”他惊慌地叫喊。 他的声音变了,不再是刚刚那个三四十岁中气十足的声音。 顾铭易转头看向我。 他没有讽刺我几句,他脸上也没有丝毫嘚瑟的表情,但是那意思是不言而喻的。 那位郝制片也很高兴,赶紧招呼一旁的十几个村民,指着发狂的村民,说:“来来来……你们赶紧给他解开。这样,今天出了点小意外,你们别往外说,待会儿,结账的时候,每人多给你们五十。” 郝制片一脸豪气的样子,好像每人多给五十,总共也就多给六七百的事儿,是多么了不得的一件事儿。 “等一下!还不能解开。” 见已经有几个村民走过去,马上就要解开发狂村民身上的钢索,我赶紧喊了一句。 “怎么了?小兄弟,你还有事儿?” 虽然郝制片的语气平和,并不冲,但是我还是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丝不耐烦,以及“你不行,就别瞎比比。” 她赶紧拉拉我衣角,让我别冲动。 我朝发狂的村民努努嘴,说:“你再看看。” “咔嚓”,顾铭易的那块死玉裂出了一条缝。 发狂的村民又昏了过去。 很快,他又醒了。 “你们这些朱贼的走狗,给我等着,圣公的大军一到,让你们不得好死!” 一醒,他就吼了一句,声音又变成刚刚那个三四十岁,中气十足的声音。 刚想去给他解开钢索的村民,一下子又被吓得蹿了回去。 顾铭易捡起地上已经裂开了的死玉,看了看,然后冲我一拱手。 郝制片看向我,原本平和的脸上,一下子多了笑容。 “小兄弟,慧眼如炬啊!比我们顾老师还厉害。” 他的话里,有两个意思:一、顾铭易很厉害;二,我比顾铭易厉害。 既吹捧了我,也尽量不伤害顾铭易。 果然老于世故。 我笑了下,没多理会郝制片。 “带罗盘了吗?”我走到顾铭易身边,问他。 我原本是去咖啡馆打探消息的,并没有带法器。 顾铭易从他的包里拿出一面罗盘,三四十年的老盘。 “行吗?不行的话,山下车上还有面一百多年的。”他将罗盘递给我,说道。 罗盘,实际上就是指南针,是玄门常用的一种法器,通常它指的当然是南北方向,但是当遇到阴气的时候,它会向阴气聚集的方向短暂偏转,不停地在南北方向和阴气聚集的方向之间来回旋转。 越老的罗盘,对阴气的反应越灵敏。 我接过罗盘,表示可以用。 这罗盘虽然只有三四十年,但也是老盘了,应付今天的场面应该够了。 我拿着罗盘,向剧组挖的盗洞走去。 顾铭易不声不响地跟在我后面。 剧组挖的盗洞,并不远,离绑发狂村民的那棵树,也就二三十米吧。 我走到盗洞边上,低头看向手里的罗盘。 果然,就见罗盘的指针不停地在向东北方向偏转。 我顺着东北方向走出了大概六七米,就见罗盘指针偏转的方向突然变了,变成了西北。 我做了个记号,顺着西北方向继续向前走,走出差不多十米,罗盘指针的偏转方向,又变了,变成了西南。 我做了记号,继续顺着西南方向往前走…… 最终,我总共发现四个点,在这四个点上,罗盘指针的偏转方向都会发生改变。 这四个点构成了一个差不多边长为十米的正方形。 盗洞的洞口正好与正方形的一条边外切。 这么多村民挖盗洞,只有一个发狂了,我估计应该就是因为只有发狂的村民一个人是完全站到了正方形里面。 我向另外十几个村民询问了一下,果然如此。 我跟村民借了把锄头,又回到了一开始发现的那个点,往下挖。 挖了没多深,也就十几厘米吧,“砰”的一声,锄头就不知道磕到了什么。 我用锄头把周边的土刨开,最终露出了差不多一根十厘米见方,五十厘米长的石柱。 石柱上面刻着很复杂的符文,还有一个朱雀的图案。 我看了看罗盘。 在四个点中,这个点位于最南边。 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好像知道了什么。 接着,我又从北、东、西,其他三个点,挖出三根石柱,上面除了符文,分别还有玄武、青龙、白虎的图案。 果然是它! 挖出最后一根石柱后,我的心情很沉重。 “这……这是四象局!” 一直跟在我身后,不声不响的顾铭易不禁惊呼了一声。 顾铭易看着石柱,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四象局,顾名思义就是和四象有关的阴局。它借助青龙、白虎、玄武、朱雀的四象之力,滋养伥鬼,构成阴局。 发狂村民身上的那玩意儿,估计就是四象局滋养的伥鬼。 当然,我们现实生活的世界,不可能真的有这四种神兽,唯一真实存在的白虎,也不是神兽,只是一般老虎的变异体,并没有神力。 所以要布四象局,需要有其它的动物来代替这四种神兽。 青龙的替代品就是前面提到过的虬褫。 白虎的替代品就是懂修行的白猫。 玄武的替代品自然就是懂修行的乌龟了。 其中最麻烦的,是朱雀的替代品。 朱雀属于鸟类。现实世界中,鸟类一般都飞在天上,阳气重,不适合四象局这样的阴局。 即使不会飞的鸡,它身上的阳气依旧很重。 雄鸡的生鸡骨,在玄门中,有一个专用的名词,叫作鸡喉,是玄门常用的一种法器。 所以朱雀的替代品,不像其它三样,能在自然界中找到,而是需要布局者自己培育。 布局者先要找一个阴气极重的地方,挖一个地穴,在小鸡出壳的一刹那,就把小鸡移到这个地穴里,确保小鸡不会沾染阳气。 以后也不能喂小鸡一般的谷物或者饲料,而是要喂它阴谷。 阴谷就是给死人陪葬的谷物。 这种谷物,埋在地下很多年,又和死尸葬一块儿,带有极重的阴气。 在浓重阴气的熏染下,随着小鸡慢慢长大,一千只小鸡里大概会有一只小鸡懂得修行。 这只懂得修行的小鸡就可以用来当做朱雀的替代品。 不说其它,仅仅从培养朱雀替代品,这一项,就可以看出,布置四象局是多么麻烦的一件事。 这么麻烦的事情,依旧有人做,无疑是因为四象局是一个极其厉害的阴局! “你行吗?”顾铭易皱着眉问我。 “男人怎么能不行。”我说。 顾铭易很娇媚地白了我一眼,没说话。 “四象局,我破过。”我很正经地说道。 “你破过?”顾铭易有些不敢相信。 我扭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她,点点头。 “不过我要一吨朱砂。”我说。 “一吨!这要多少钱啊?” 我刚说完,顾铭易还没说话,躲在远处的郝制片就喊了起来。 我和顾铭易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郝制片听到并不奇怪。 “朱砂差不多一百一两,一吨的话,两百万吧。” 我虽然不喜欢这个郝制片,但为了不让她在剧组为难,我还是回了一句。 “这……这……小兄弟,你就没有便宜点的办法了?” 郝制片的目光不时瞥向那个发狂的村民,面色犹豫,显然他不是很愿意出这笔钱。 “这算工伤吧?”我指指发狂的村民,问郝制片。 一旁的十几个村民,也看出了郝制片的意思,从地上站起来,慢慢围拢过来,面色不善。 “嘿嘿嘿……” 郝制片尴尬地笑着,但是没松口。 我忽然明白了郝制片的意图。 村民疯了,要赔偿,可以,要多少,一百万,差不多了吧。 挖盗洞,那是为了逼真,是导演的艺术追求,换个地方挖,或者不挖,用后期做,都是可以的,要不了几个钱。 两项加起来肯定不会到两百万。 我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我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我没有底气说话。 我也想救那个村民,但是我没钱。 我的存款只有两万,和两百万差不了多少,也就一百九十八万。 就在这个时候,顾铭易拍拍我的肩,说:“你先回去,准备一下,朱砂准备好了,我联系你。” 接着,他又对郝制片说:“买朱砂的钱,剧组不出,我出!” 有钱真好! 听到顾铭易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个,而不是感叹顾铭易的善良、慷慨。 —————— 从石花镇出来,我开着车,将她送回了酒店。她如今还住在首都。 车,在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停下了。 我觉得我该说点什么,可是我不知道说什么。犹豫了一下,我干脆什么都不说,起身下车。 我刚打开车门,她突然说:“要上去坐坐吗?” 我愣了一下。 车里,静悄悄的,只有我和她呼吸相闻。 很明显的暗示。 我低着头,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放哪儿,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好像又回到了刚认识她的时候。 “那根刻着龙的石柱,我见过,三年前。”她又说道。 荷尔蒙一下子散去,我扭头看向她。 我没想到她竟然认了出来。 “不说话,是吧!你不说,你就以为我不知道了!”她的情绪很激动。 “三年!三年!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她吼了起来。 我低着头不说话,过了很久,我才说道:“去了昆仑山,找长生。” “还骗我?滚!出!去!” 我悻悻地下了车,就见她在车里俯首哭泣。 从她住的酒店出来,我回到了我租的小屋。 小屋不大,没有她住的酒店那么豪华,是个小单间,十几个平方,有独立的卫生间,五百块钱一个月,不贵,也不便宜。 我躺在床上,心情很低落,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属于我和她的点点滴滴,直到凌晨三四点,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第二天,第三天…… 我没有去找她,她也没有来找我。 看看简陋的小单间,我有些感慨。 我和她或许真的就成了过往。 如今,我俩的距离,不再是当年两个学校之间的物理距离,而是同一个社会,两个不同层次间的距离。 这个距离不再是两元公交车费就能解决的。 一个星期后,顾铭易不知道从哪儿搞到我的电话,跟我说朱砂准备好了,让我去破局。 ********** 上传这章的时候,是35个收藏,还差15个。 如果今天破了50,我一定加更。 第16章 破局 我没有车,去石花镇,只能坐公交。 我早上八点出发,转了四五趟公交,最后还打了个黑的,才在十二点前,到了上次那个小村子。 这个村子也蛮有意思的,村口的一块牌子上,写着“方家坞”,但是我记得上回听人说过这个村里的人好像都姓韩。 我从黑的上一下来,就见到了顾铭易。 他领着我到了上次那个荒山的山脚下。 山脚下,围了一大群人。 郝制片来了,她也来了,另外还有二十个村民。 郝制片笑眯眯地和我打了个招呼。 她则没理我,站在不远处看着。 朱砂已经堆在了山脚下,由蛇皮袋装着,每袋五十公斤,二十袋正好一吨。 我左右看了看,没看见发狂的村民。 我问顾铭易他在哪儿。 顾铭易说他被关在了家里。 我让顾铭易再找十几个人,一块儿去发狂村民家里,一定要看住发狂村民,等听到雷声,就立刻收了附在发狂村民身上的那玩意。 “雷声?今天要下雷阵雨吗?”一旁的郝制片问道。 一边问,他还一边抬头望望天。 天上,太阳高悬,晴空万里。 顾铭易很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没理他,走了。 我则笑笑,说:“不会。” 如今已是冬天,冬天又怎么会下雷阵雨。 我见顾铭易已经走远了,赶紧请二十个村民,每人帮我扛一袋朱砂上山,放到四象局边上。 她要跟着一块儿上山,被我拦住了。 至于郝制片,他应该从来就没这个想法。 一路无话,到了四象局边上,我让村民们把二十袋朱砂,均匀地放到四根石柱边上。 放下朱砂,我就让他们赶紧下山,告诉他们听到雷声,再上来。 见村民们已经走了,我将二十袋朱砂全部倒了出来,堆成四个小堆,并且确保每个小堆都能完全埋没一根石柱。 然后,我又从包里取出四块桃木板,每堆朱砂上插一块。 桃木板上,我早就刻好了五雷符。 我要用雷法破这个四象局。 雷法的原理实际上很简单,就是阴阳相激。 有四象局在,阴气自然是不缺的,就是没有足够的阳气,而一吨朱砂正好弥补了阳气的不足。 我又仔细检查了一遍。 师父说过,玄门乃是生死门,容不得半点差错。 确定了没有遗漏, 我深吸一口气, 终于踏了进去。 没有阴风阵阵,没有飞沙走石,一切正常得很。 冬季的山林里,万物萧索,没什么声音,只有树枝摇摆,轻轻的簌簌声。 我走到四象局的中心,席地坐下,默念运雷诀。 运雷诀很长。 我念着, 念着, 天就黑了。 今天的夜, 格外的黑, 黑得很重, 就像往空中泼了一桶黑漆, 黑漆黏着在空气上, 随时要滴下来。 浓重的黑夜,压得我有点喘不过气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 浓重的黑夜中,走来一个模糊的影子。 这个影子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渐渐, 我看清,这是个男子。 他头上束着发髻,身上披着战甲,腰间别着长刀。 他走到我面前,离我很近。 我抬头看他。 他低头看着我。 他慢慢弯下腰, 他的脸在我视线中越来越大, 也离我的脸越来越近。 直到快要压住我的脸, 他停住了。 他那漆黑眼珠死死地盯着我。 “管闲事的?”他问。 我说:“驱魔卫道的。” “呵!驱魔卫道……” 男子冷笑一声, 又站直身子, 依旧站在我面前, 慢慢拔出腰间的长刀, 举过头顶。 冰冷的刀锋闪过一道寒芒。 他的刀落了下来。 他的刀很快。 我已经能感受到他刀锋的寒意。 我不敢去看他, 只能念着运雷诀。 “轰隆——!” “轰隆——!” “轰隆——!” “轰隆——!” 四声响雷。 黑夜散去,光明重回人间。 天又亮了,太阳依旧高悬。 男子也不见了。 我看了看四块桃木板。 原本好好的四块桃木板,现在都好像被火烧过,黑黢黢的,正冒着烟。 成功了! 我长吁了一口气。 好厉害的四象局! 好厉害的幻象! 只要运雷诀,我稍微慢一点,今天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我又看了看四周,确定四象局已经被我破了。 心里的弦松了,一口气散去。 我一下子就躺倒在了地上,连个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雷法,一听名字就是高大尚的玩意儿。 高大尚的玩意儿,自然很累人。 我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终于有人来了,而且还不少。 她来了,冲在最前面,见我累倒在地上,赶紧把我扶了起来。 顾铭易,紧随着她。 在顾铭易身后,就是刚刚帮我扛朱砂的二十个村民。 郝制片竟然也来了,不过,他躲在村民后边,远远地看着,没有靠近。 我问顾铭易发狂的村民怎么样了。 顾铭易说他已经醒了。 他身上那玩意儿,一开始闹得挺凶,但是等到雷响了之后,就怂了,朝着四象局,朝着我这边,不停地磕头,求饶命。 听顾铭易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 在她的搀扶下,我慢慢走出四象局,靠着一颗大树,坐下。 我把二十个村民分成五批,其中四批,我要他们顺着石柱往下挖,而剩下的一批,我则让他们去我刚刚躺着的地方,也就是四象局的中心,从那儿往下挖。 村民们依旧心有余悸,听了我的话,围着四象局,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肯动手。 最后,还是顾铭易从一个村民手里抢了把锄头,跑到四象局的中心,哼哧哼哧,挖了起来。 顾铭易挖了好一会儿,村民见他没事,才过去帮忙。 又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村民也挖的差不多了。 四根石柱完全露了出来,并且在每根石柱下面,都有一个用铁链锁着的大铁盒。 铁盒表面早已经生锈了,全身都是红彤彤的,不过隐隐还能辨别出上面的符文。 顾铭易用锄头把铁盒都给撬开了。 铁盒里分别装了虬褫、白猫、乌龟、公鸡,也就是四象的替代品。 不过,它们都已经被五雷符给劈死了,黑不溜秋的,成了焦炭。 在四象局的中心,则挖出了两具木棺。 木棺里的,就是四象局伥鬼的尸体。 两具木棺,两具尸体,肯定就有两个伥鬼。 我估计,一个应该就是发狂村民身上那玩意儿,另个一个则应该是,我刚刚在幻象里,见到的那个男子。 两具木棺下面并不是泥土,而是青石砖。 村民们用锄头敲了敲青石砖。 青石砖发出“咚咚”的闷响。 下面是空的! 青石砖下面估计就是四象局镇守的宝贝。 能用四象局镇守的宝贝肯定不一般。 不过,我没让村民们再往下挖。 这青石砖一看就知道有年头,青石砖下面无论是什么,那都是文物,都是国家的。 我给魏大肚打了电话,由他去联系文管局,顺便帮我把事给摆平了。 偷挖地下文物,也是一件不小的事情。 魏大肚听我把事情说完,满口答应了,还让我放心。 打完电话,我就让村民们把木棺里的尸体搬出来,找一个空旷的地方,和已经凉了的,熟了的虬褫、白猫、乌龟、公鸡,一块儿烧了。 等我们把尸体烧得差不多了,魏大肚和文管局的人也到了。 文管局带队的是个瘦瘦高高的老专家,一见到我们就把我们给骂了一通,给我们普及了一遍又一遍文物保护法和刑法。 魏大肚则腆着个大肚子,在边上奸笑。 这个这么能喷的好专家,估计就是他特意找的。 第17章 旧债 我是坐魏大肚的车回的市区。 我和顾铭易约好明天在他的咖啡馆见面。我有些事情还想问他。 路上,魏大肚贱兮兮地上下打量着我。 “小官人,看不出来,有一手啊!” 我一愣,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刚刚,你边上那姑娘是大明星吧。” 她如今的确是大明星。 我点点头。 “刚刚,人家姑娘可是主动给你留了手机号。你就没什么想法?” 我似乎明白了魏大肚的意思。 他并不知道她是我前女友。 我摇摇头,没说话。 想法自然是有的。 但是如今, 一来,身份差距大, 二来,三年前算计我的人还没有找到,我怕牵连她。 回到出租屋,我衣服都没脱,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操使雷法,实在是把我累得不行。 一觉睡到天亮,还是她打电话把我吵醒了。 “好些了吗?”她问。 “嗯。”我答。 “我要拍戏了,挂了。”她说。 “嗯。”我又答。 这就是我俩通话的全部内容。 挂了她的电话,我就起床了,洗漱一下,就去找顾铭易了。 我推开易铭咖啡馆的门。 店里依旧没什么客人。 顾铭易已经来了,正坐在角落里喝咖啡。 我走到他面前坐下。 他向服务员招招手,对我说随便点,他请客。 我还是要了一杯我最熟悉的,也是他店里最便宜的美式咖啡。 很快,服务员就把咖啡送来了。 我喝了一口,问顾铭易买朱砂的钱是谁付的。 顾铭易说是剧组出的钱。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郝制片最后竟然良心发现了。 “徐小姐说剧组不出这笔钱,她就不参加后期宣传。” 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顾铭易对我说了这么一句。 说完,顿了顿,他又说: “徐小姐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对她。” 我还是没说什么,装模作样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赶紧转移话题。 我给顾铭易讲了一下省博被抢的案子,告诉他许远辉就是在他的咖啡馆拿到的役尸符。 我给他看了役尸符的照片,问他有没有见过可疑的人,或者知道什么可疑的事情。 顾铭易拿着役尸符的照片,盯着上面的碧眼黄日,看了很久。 最后,他还是摇摇头。 “没有。”他说。 “真没有?”我问。 他看了我一眼,说:“真没有!不信,你可以去看监控。” 我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顾铭易坐在那儿,扭过头,静静地看着窗外的行人。 这一刻,他好像脱离了我们这个现实世界。 他好像也很享受这种脱离。 “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吗?”我看着他,问道。 “什么?”他重新转过头,看着我。 “比如,我什么时候有空。”我说。 “斗不过,暂时不摆了。”他说。 我笑了,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坦诚。 “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要找我摆生死坛吗?”我问。 他原本平静的双眼,突然射出两道骇人的寒芒。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才说: “你还记得首都的天一堂吗?” 天一堂? 我愣了一下,仔细想了想,好像真没有什么印象。 我摇摇头。 见我摇头,顾铭易的情绪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了。 “呵——!”他嗤笑一声,说: “是啊,你怎么会记得?你是谁啊?玄门百年天才第一!三老之下第一人!你怎么会记得一个小小的天一堂。 你在首都四年,大小摆坛百余场,未尝一败! 你怎么会记得你的手下败将——一个小小的天一堂。” 看着这么激动的顾铭易,我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过了好久,我才和他说:“对不起。” “砰”的一声,顾铭易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 “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 我师父死了! 他自杀了! 他勤勤恳恳几十年,研究玄门法术一辈子。 他到死都不能接受败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手里。 他死不瞑目!” 咖啡馆的服务员很诧异地看着他们老板,似乎是第一次见他们老板发这么大的火,但是碍于老板的威严,并不敢过来。 听了顾铭易的话,我一时也有点不能接受。 七年前,我刚开始在首都摆坛的时候,还没有什么名气,的确有些玄门老前辈,因为不能接受败在我这么一个小青年手里,退隐了,但是我从来没有听过有自杀的。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见。 我相信顾铭易不会骗我,他也没必要骗我。 我沉默了。 摆坛,前面说过,就是用别人的名声换我的名声。 刚刚,我不记得天一堂。 现在,顾铭易说了,我还是不记得。 可见,顾铭易的师父攒了一辈子的名声,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 他只是我成名路上的一块砖,多他这一块,不多,少他这一块,不少。 无足轻重。 我当初完全没有必要摆这个坛。 我很愧疚。 过了很久,我对顾铭易说: “你准备好了,就找我,无论什么时候!” 顾铭易看了我一眼,又重新扭过头,平静地看着窗外。 从顾铭易的咖啡馆出来,我看了看手里的U盘,里面全是咖啡馆的监控视频。 我掏出手机,打算给魏大肚打电话。 专业的事,还是需要专业的人。 我听说,厉害的警察仅凭监控视频,就可以一眼看出一堆人里哪些没犯事,哪些犯事了。 我是没有这个本事的。 没想到,我刚拿出手机,我还没有打给魏大肚,他就给我打过来了。 他问我有空吗? 我问他有事吗? 他说四象局下面的东西挖出来了,是个古墓,没啥值钱的文物,不过有一件很有意思的东西,需要我看看。 我答应了。 他让我直接去省博馆。 我坐公交到了省博物馆。 我到的时候,早就有工作人员等在了博物馆门口。 他领着我到了原来许远辉的办公室。 我推开门,就见到了年轻警察和昨天那个文管局的老专家,在老专家的面前桌子上,还有一个盒子,盒子里面放的,正是省博之前被抢的黄玉虎符。 我笑呵呵地和年轻警察打招呼,管他叫梁警官。 年轻警察笑笑说,叫他小梁就可以了。 他就比我小了两三岁,我自然不能这么托大。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脑子抽了一下疯,我说要不叫梁子吧。 年轻警察愣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我又和老专家打招呼。 但是,他显然并不怎么友好,眼睛一直盯着桌子上的虎符,恨不得把它抱在怀里,好像我就是个贼,随时会偷走它。 我笑笑,也没在意。 我撞了一下梁子,问:“你们魏队,不是说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吗?在哪儿呢?我怎么没见到。” 梁子瞥了一眼桌子上的虎符,对我说: “秋哥,你再看看。” ********** 我上传的时候,已经过了八点半,当时是36个收藏。 今天应该是破不了50了,有点小伤心。 第18章 新虎符(加更) 我转过头再去看那枚虎符。 盒子里的这枚虎符,和之前省博被抢的那枚虎符很像。 要是把两枚虎符并排放着,就好像在……照镜子。 “这是另外一枚虎符?” 我不由叫出了声,扭头看向梁子。 虎符都是一对,两枚。 省博之前只有左边的一枚,而这枚明显就是右边的那一枚。 梁子点点头。 我连忙转身,一把拿过装虎符的盒子,把虎符从里面拿了出来。 省博那枚虎符上有殓文——阴兵百万。 我相信这枚虎符上面也有。 我仔细看了看,果然有。 “你……” 老专家本来就没给我什么好脸色,见我一把拿起虎符,面色就更难看了,拿出昨天给我普法的那股劲,又要喷人了。 但是他最终并没有喷我。 “你认识这些字符?”他问。 我直起身子,点点头。 “什么意思?”他问。 我叹了一口气,说: “截天之术。” 正在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打开了,进来一个很胖的中年妇女,带着一副眼镜,倒是斯斯文文的。 梁子给我介绍说,她是省博新来的代理馆长。 女馆长手里也拿了一个盒子,里面装的正是省博的那枚虎符。 我们把两枚虎符都从盒子里拿出来,并排放在桌子上。 我们四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魏大肚找我来,肯定不是为了让我判断新发现的虎符是什么年代的,和原来那枚虎符是不是一对。 这些事,无论是第一次见面的女馆长,还是见过一面的老专家,都比我擅长。 他找我来无非就是为了确定这两枚虎符上有什么玄门的道道。 “截天之术,阴兵百万。” 这句话听着都吓人。 虽然魏大肚就知道半句——阴兵百万。 但是仅凭这半句,只要是真的,就很吓人了。 两枚虎符拿在手里都很凉,有些刺骨的寒意,说明上面都有阴气。 两枚虎符都是从墓里发现的,有阴气并不奇怪。 我开了慧眼,仔细看了看两枚虎符,虽然都阴气很重,但是也都没那些玩意儿。 “合上?”梁子说。 我看看女馆长和老专家,他们好像并不反对。 我也就点点头。 虽然我已经看过并没有那些玩意儿,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在合上两枚虎符之前,我还是请女馆长和老专家先出去。 他们两个,一个是女人,一个是老人,身上的阳气都不重,很容易着道。 老专家听了我的要求,明显很不情愿,不过最终也没反对,出去了。 办公室里,就剩下我和梁子两人。 梁子一手拿着一枚虎符,面色犹豫,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还是对我说: “秋哥,要不……你来?” 我点点头,接过虎符。 我先把省博那枚虎符立起来,贴着一个盒子边放着,让它不会再倒下去。 然后,我拿着另外一枚虎符慢慢靠近它。 十厘米。 五厘米。 三厘米。 两厘米。 一厘米。 等到两块虎符差不多还相距五毫米的时候,靠在盒子边上的省博的那枚虎符一下子就自己贴了上来,和我手里那枚虎符合上了,严丝合缝的,仿佛这两枚不是玉做的,而是磁铁做的。 接着,两枚虎符似乎活了过来,从我手里,挣脱了出去,一块儿悬浮在桌子上,也不高,也就两三厘米吧, 但真的是悬浮。 办公室里的温度,慢慢降了下来。 梁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我也不好受。 办公室里的暖空调, 哼哧哼哧地, 努力工作着, 但是没用, 办公室里的温度还是越来越低。 一个虚幻的人影,渐渐浮现。 办公室里的阴气越来越重。 他的身影也越来越凝实。 渐渐的, 我和梁子都看清了他。 他四五十岁,头上带着幞头,脸上留着长须,身上穿着赭皇色的长袍。 “鬼?”梁子不由叫出了声。 就在这时, 一道赤焰,从他脚下升起,蔓延而上。 他挣扎。 他嘶吼。 没用! 不到一秒钟, 他就被烧得干干净净。 两枚虎符“啪嗒”掉到桌子上。 办公室里的温度慢慢回升。 我拿起桌子上的两枚虎符,把它们重新合在一起,但是它们再也没有什么反应,既不再出现人影,也不再像磁铁那样,互相吸引,已经和一般的虎符没什么差别。 我用手一点一点抚摸两枚虎符,在两枚虎符的背上,我摸到了一点点毛毛糙糙的感觉。 我拿起虎符,找了一个光线比较好的地方,仔细看两枚虎符的背。 它们的背上,很对称的,都有苍蝇眼那么大的一块地方,好像刻着什么,但是很小也很浅,应该是很高明的微雕技法,不是事先知道,并且仔仔细细地观察,根本不可能会注意到。 “有放大镜吗?”我问年轻警察。 我记得好像他们警察有时候也会需要放大镜。 对于玄门这些道道,梁子不算是个雏,他至少是见过役尸术的。 但是役尸术的冲击,显然没有这回的冲击对他来的大。 估计这是他真正第一次见鬼。 他还是懵的。 听到我向他借放大镜,他把身上的口袋全摸了一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才记起来自己没带放大镜。 “我去借。”他莽莽撞撞地冲了出去。 博物馆里,经常要鉴定文物,自然是不缺放大镜的。 没一会儿,梁子就回来了。 老专家和女馆长也回来了。 女馆长问我有什么发现吗。 见鬼的事情,我没说。 我指了指虎符的背上,说有微雕。 我从梁子手里拿过放大镜,放在虎符上面仔细看了看。 放大镜的倍数还不够大,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微雕刻得太细了。 在放大镜下,虎符背上的图案依旧不是很清楚,模模糊糊的,但是我还是认了出来,是赤火符。 每枚虎符上有半道赤火符,合起来正好是一道完整的赤火符。 —————— 经过老专家的鉴定,虎符上面的赤火符是新刻的。 梁子带虎符回警局的痕迹鉴定中心,做检测,确定雕刻赤火符具体时间,顺便把我送了回去。 路上,我一直看着窗外。 虎符上的赤火符,说真的,并不是我最关心的。 我最关心的是那句话——截天之术,阴兵百万。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截天之术。 我也不明白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说这个截天术可抵百万阴兵? 梁子开着车,但依旧心悸难平,不时瞥几眼装在盒子里的虎符。 “刚刚那是鬼吗?”他问。 我把视线从窗外移了回来,看着他,点点头。 “你不是说,你看过,没有鬼吗?”他又问。 我依旧点点头。 我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 “或许,有人用法术将那个鬼给切成了两半,每枚虎符里就藏了半个鬼,所以我没看出来。”我想了想,说道。 “伏地魔?” 电影《哈利波特》里,大反派伏地魔为了使自己不会被杀死,把自己灵魂分成了七八份。 “差不多吧。”我点点头。 “最后那火又是怎么回事?”他还问。 “有人不想让这个鬼开口吧。” 回答完,我又扭头,看着车窗外。 车窗外是浓重的黑夜和茫茫的人海。 —————— 三天后,梁子给我大电话,说警局的痕迹鉴定中心验了,两枚虎符背上的微雕是新刻的,不超过一年。 挂了电话,我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想了很久,还是没有想明白。 两枚虎符都在地下埋了一千多年,一挖出来,就到了公家手里,谁会有机会,在上面刻上赤火符呢? 省博那枚虎符倒或许能解释,毕竟它曾经因为被抢,失踪了几天。 如果它上面的微雕真的是那个时候刻的, 那么刻微雕的人又是谁? 是许远辉? 还是给许远辉役尸符的那个人? 还有就是文管局的那枚虎符上面的微雕又是什么时候刻的? 它可是昨天刚刚被发掘出来。 —————— 一个月后,魏大肚给我打电话。 他说我给他的顾铭易咖啡馆的监控视频,他们已经看完了,没什么发现。 另外,他还告诉我一件事,说省博物馆和文管局的两枚虎符在同一天被掉包了。 我愣了一下,问他嫌犯抓住了吗。 他说抓住了。 两个嫌犯,都是内鬼,趁着晚上,博物馆和文管局人少,就把虎符给掉包了。 监控视频拍得清清楚楚。 就是虎符找不到了。 我想了一会儿,问他就这么简单。 魏大肚沉默了一会儿,说怪事倒也有,审问的时候,两个嫌犯都不记得自己偷过虎符。 我说他们可能被鬼上身了。 魏大肚叹了口气,说证据确凿,他也没办法。 顿了顿,他又说,他已经上报斩龙局了。 ********** 感谢17K书友ucfar5sl的打赏。 今天的第二章,在12点左右。 第19章 毛毛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我来H市已经三个多月了,时间也到了年底,该过年了。 H市热闹了很多。 一直在生活中苦苦挣扎的人们,总算挤出来点时间,上街了。 而我却不想上街了。 我不是嫌街上挤得慌,而是因为这个时候的街上,人们总是三五成群,一个人群就是一个家庭。 他们都和和美美。 而我,只有孤零零一个人。 她回家过年了。 我几次想给她打电话,都拿出手机了,但最后都还是忍住了。 我每天躺在床上,睡了醒,醒了睡,饿了就吃饼干、面包。 这样的日子,我过了二十多天。 我觉得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太颓废了。 白天,我忍着瞌睡,等到晚上九点,立刻把手机放得远远的,上床,闭眼,睡觉。 但是没用,我的生物钟彻底乱了。 到了晚上,我反而不想睡了。 又是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六七点,一阵困意袭来。 我脑袋变得晕晕乎乎的,我又想睡觉了。 “操——!” 我骂了一句。 这一刻,我觉得我很讨厌现在的我。 浑浑噩噩,不思进取。 这不应该是我! 我跑到卫生间,往自己脸上泼了几捧冷水。 冰冷刺骨的寒意让我清醒了不少。 我拿起笔记本,出门了。 我觉得我不应该再一个人呆在屋里,我应该去人多一点的地方。 我选了顾铭易的咖啡馆。 可是,等我推开门,我发现我错了。 咖啡馆里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个客人,店员也走了,只有顾铭易孤零零的一个人。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和顾铭易有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顾铭易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我这个时候的样子,因为长时间的睡眠不良,我的脸色有点病态地发白,额头上全是虚汗,双眼里满是血丝,显得很憔悴。 顾铭易并没有说什么。 我也不打算说什么,除了点一杯我最熟悉,也是最便宜的美式咖啡。 我抱着笔记本,依旧找了个角落坐下。 笔记本上结了厚厚一层灰。 这些天,我根本没有开过机,我那个微博自然也就很久没更新了。 开了机,我立刻打开Word,打算写点什么。 顾铭易走过来,将咖啡放我边上。 我跟他说了句谢谢,端起来喝了一口。 我刚喝进去,就差点吐了出来。 苦! 太苦了! 这根本不是我点的美式咖啡,而是浓缩咖啡。 我抬头看了顾铭易一眼。 “提神。”他说。 说完,他就冷着一张脸,走了。 这一刻,我觉得我有点变态了。 看着顾铭易的一张冷脸,我竟然觉得心里暖暖的。 我捏着鼻子,一口就把这杯浓缩咖啡给喝完了。 喝完,我立刻觉得精神了不少。 噼里啪啦,我就写完了一篇文章。 写完文章,我觉得我蛮有成就感的,至少说明,今天,我没有虚度。 这么一想,我心里的那根弦就松了。 困意,就好像十万头羊驼,奔涌而出。 我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而且睡得很美。 睡着,睡着…… 我觉得好冷,我半边身子都冻僵了。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见天已经黑了。 一个小男孩正并排和我坐着,还靠在我身上,在看我写的文章。 小男孩,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套浅灰色的小西装,一张小小的脸,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可爱之中有一点帅气。 似乎因为不识字,看不懂我写了什么,小男孩显得有点着急。 他抬起头,冲我甜甜地一笑。 “叔叔,这是你写的鬼故事吗?” 小男孩指着笔记本,问我。 “毛毛最喜欢叔叔你写的鬼故事了。 每天晚上,毛毛都要妈妈给毛毛念叔叔你写的鬼故事。 叔叔,你能给毛毛念念吗?” 正如前面说的,小男孩真的很可爱。 这样可爱的男孩子的要求,一般的叔叔们都很难拒绝。 但我不是一般的叔叔。 我没有答应。 我没说话,皱着眉看向小男孩。 咖啡馆里静悄悄的,除了顾铭易,再也没有其他人。 顾铭易拎着一把剑,走了过来。 他驻步在我和小男孩面前,把剑放到了桌子上,特意推到小男孩面前。 我低头看向顾铭易的这把剑。 这是一把古剑,具体是什么年代的,我说不出来,但是我很肯定这是一把古剑。 因为,我感觉到了剑上面的煞气。 很浓重的煞气, 比魏大肚那把军刀上的煞气,还要浓重得多得多。 魏大肚说过,他的那把军刀送走了他七个兄弟。 这说明: 顾铭易的这把剑是一把杀生刃! 一把杀过很多人的杀生刃! 杀了这么多人的剑,在现代是不可能存在的,只可能来自古代。 “这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顾铭易对小男孩说。 小男孩看着顾铭易的那把剑,很害怕,支支吾吾说: “我……我不能走,有……有个很……很凶的老……爷爷,要……要杀……杀我爸爸。” 我叹了一口气,说: “世间公道,自有人会管,不是你个小鬼该操心的。” “真的吗?叔叔。”小男孩一脸希冀地问我。 我点点头。 “谢谢叔叔,毛毛知道了。” 说完,小男孩就从座位上跳了下去,一步一步走出了咖啡馆。 出门的时候,他冲我一鞠躬,说:“麻烦叔叔了。” 我一愣,没明白小男孩什么意思。 小男孩并有向我解释。 他走了。 真的走了。 —————— 我醒了。 我左右看了看,没有什么小男孩。 顾铭易还坐在了吧台,孤零零一个人。 我把写好的文章发表后,也走了,回到了我的出租屋。 躺在床上,我还是睡不着觉,不过好了点,凌晨两三点的时候,我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八点的闹铃,把我给叫醒了。 我抱着笔记本,又来到了顾铭易的咖啡馆。 咖啡馆里,还是没有客人,只有顾铭易一个人。 这回,我直接要了一杯浓缩咖啡。 我还是找了个角落坐下,开了机,先看了看微博。 评论区依旧空荡荡的,连根草都没有。 我有些灰心丧气。 我捯饬这个微博时间也不短了,可是依旧没有什么人气。 我想到了昨天那个小男孩。 他说他最喜欢我写的鬼故事。 这让我又有了信心。 至少,我写的东西,还是有人看的。 “滴滴”,进来一条私信。 我点开,就见: “桐柏宫宫主,您好。有事咨询,请问有时间吗?” 这是来生意了? 我看了看依旧清一色零评论的微博,有点不敢相信。 惊喜似乎来的太突然。 第20章 索命怪梦 给我发私信的人,叫韩弘文,男,不到四十,海归,麻省理工学院毕业,在Facebook、谷歌等很多美国高科技公司工作过。 几年前,他被H市的首富,也是全国最大的互联网巨头之一,请回国内,专门从事大数据分析,不算股票的分红,光固定年薪就有几百万。 知道他在H市,我就约了他,下午,在顾铭易的咖啡馆见面。 等到了时间,他准时出现在了咖啡馆门外。 他穿了一套黑色西装,戴了一副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不过他的脸色很难看,任谁瞥一眼,都能知道他心里有事。 我请他坐下,要了两杯咖啡,因为是请客,所以我点了稍微贵一些的拿铁。 等咖啡来了,我和他随便寒暄了几句,就直奔主题,问他遇到了什么事。 他说,他老家是农村的。 半月前,大年三十,他带着他太太和六岁儿子,回老家过年,过完年,大年初一,一家三口就去了泰国旅游。 他们刚到泰国,他儿子就开始做噩梦,梦到一个老头掐着他脖子,要他的命。 他说他儿子很喜欢听鬼故事。 所以,他一开始没有太在意,觉得是小孩子听多了鬼故事瞎想罢了。 但是后来事情的发展完全超过了他的预期。 他儿子开始每天都做同样梦。 同样的老头! 同样的掐脖子! 同样的索命! 他们在泰国,带着他们儿子去了医院,去了寺庙,但是无论科技,还是佛法,都无法驱逐他儿子的噩梦。 最后,原本计划半个月的休假,他们呆了不到一个星期就回来了。 在回国前,他就联系好了H市最有名的精神病专家,也请老家的父母找了老家最有名的菩萨。 所谓菩萨,自然不是真的菩萨,实际上就是出马仙,供奉各种妖精鬼怪,同时借助妖精鬼怪的能力看事的人,只是各地的叫法不同罢了。 八天前,他们回国的第二天。 他和他太太很早就起床,收拾好东西,做好早饭,他让他太太去叫醒他儿子。 他打算带他儿子,上午去医院,看医生,下午回老家,看菩萨。 可是,事情再一次出乎了他的预料。 他太太刚走进他儿子的卧室没多久,他就听到了他太太撕心裂肺的嘶吼声。 他冲过去一看, 他儿子死了! 他报了警,法医给他儿子检查了一通,最后没找到死因,只能按了个“精神性窒息”的名头。 死人了,事情到这儿似乎可以结束了。 但是并没有! 他说,就在他儿子死了的当天晚上,他就做了和他儿子同样的梦。 等料理好他儿子的后事,他也不再去什么医院了,而是直接回了老家,找了菩萨。 可是那个菩萨却不肯见他。 他刚走到那个菩萨家门口,那个菩萨就从后面走了。 如此过了三天,他都没有见到那个菩萨。 后来,他又托了关系,见了好几个H市很有名的大师。 但是,那些大师们对他的事情都束手无策。 直到昨天,也就是他儿子的头七。 晚上,他又梦到了那个老头。 那个老头还是掐着他的脖子,要他的命。 这个时候,他儿子出现了。 他儿子赶走了那个老头,并且让他来找我。 于是,今天早上,他就给我发了条私信。 我突然又想到了昨天晚上那个小男孩。 我好像明白了他走的时候,那句“麻烦叔叔了”的意思。 这个时候,顾铭易又给我和韩弘文端了两杯咖啡过来。 他和我对视了一眼。 显然,他也听见了刚刚韩弘文的话。 我本来想邀请他一块儿坐下,听听他对顾铭易这件事的看法,毕竟他也是玄门人,而且本事还不弱。 可是他放下咖啡,转身就走了。 这是专程来提醒我的吗? 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理了理思路。 “韩先生,您这次回老家,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人或东西了吗?”我问韩弘文。 韩弘文想了想,摇摇头,说没有。 “那去泰国的时候呢?”我又问他。 他又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真的一点都没有吗?”我让他再仔细想想。 过了四五分钟吧,他才说: “我们刚到泰国那一天,我太太买了一条佛牌。但是其他很多人也都买了,他们都没有出事啊。” 泰国佛牌? 这是一样在网上传的很灵异的东西。 不过,说真的,我对这玩意儿不熟。 我不知道一般人或者专家学者怎么看泰国佛教,或者说东南亚佛教。 在我们玄门中,一般把东南亚佛教和藏传佛教归为一类。 从经义上来讲,东南亚佛教基本属于小乘,藏传佛教属于大乘,他们当然不属于一类。 但是我们玄门分类,并不看经义,而是看法术。 从法术上来说,这两者就很像。 他们的法术都有那种很原始的萨满教的色彩。 泰国佛教,我不清楚。 藏传佛教,我还是知道一点的。 藏传佛教有许多稀奇古怪,甚至,在外人看来,有违佛教教义的菩萨、罗汉,比如欢喜佛。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 那是因为,在佛教刚刚传入西藏的时候,佛教和西藏本土的苯教融为了一体。 苯教是一个很原始的萨满教。 在佛教传入前,青藏高原上的部落,基本都信仰苯教。 每个信仰苯教的部落,都有一个只属于他们部落的崇拜对象。 这些崇拜对象,不是每一个都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有些甚至是吃人的魔鬼。 佛教为了方便传教,就把这些崇拜对象,全部吸收进了佛教,从而形成了具有西藏本土色彩的佛教神系。 在这个过程中,藏传佛教不仅吸收了苯教的崇拜对象,也吸收很多苯教的法术。 解放前,藏传佛教中有很多人骨、人皮制成的法器。 有一首蛮有名的歌——阿姐鼓——说的就是这个。 这种用人皮、人骨做法器的方法,就具有很强烈的原始萨满教的色彩。 泰国佛教,我想来,也差不多。 ********** 上传这章的时候,是49个收藏,离50还差一个。 明天应该就能收藏破50了,按照约定,明天加更一章。 再次谢谢诸位读者大爷。 第21章 佛牌 我对韩弘文说,我见见那条佛牌。 韩弘文同意了。 我和他就离开了咖啡馆。 走过吧台的时候,我问顾铭易要不要一起去。 顾铭易头都没抬,呛了我一句,说我这个玄门百年第一天才都出手了,还找他这个玄门第十八流的低手干啥。 我自找了没趣,悻悻地跟着韩弘文出门了。 韩弘文家,除了他太太,还有他爸妈,他岳父岳母。 韩弘文的爸妈,岳父岳母,都六七十岁了,从穿着打扮,还有气质上来看,应该都是农民。 一听我是来给他们家祛邪的,立刻对我蛮恭敬的。 知道我想看看那条佛牌,他们就催着韩弘文的太太赶快去拿。 趁着韩弘文太太去拿佛牌的工夫,我扫了一眼他家的客厅。 我果然见到了一张照片。 它被挂在了墙上。 照片里的小男孩,和我昨天晚上见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没一会儿,韩弘文的媳妇就拿着那条佛牌,回来了。 我接过佛牌,看了看。 这条佛牌不是很大,也就和我们一般戴脖子上的观音像或者生肖像差不多大。 不同的就是,它的材质不是玉的,好像是红木,它上面刻的,也不是观音或者生肖,而是一个盘腿坐着,用双手挡住挡住整张脸的雕像。 韩弘文的太太介绍说,这叫掩面佛,也叫必打佛,可以挡灾祸,打小人。 这条佛牌做工很精细,掩面的那双手的指关节都能分辨出来。 见到这么一条见不到脸的佛牌,韩弘文的爸妈,还有岳父岳母,明显很不高兴,开口就埋怨他们夫妻俩,说买什么不好,买这种东西。 韩弘文的太太,失去了儿子,本来心情就很不好,被埋怨了几句,一下子就哭了。 我则没有去理会他们一家人,仔细摸着手里的佛牌。 这条佛牌,入手并不凉,我感觉应该没有阴气。 不过,我也不是很肯定,因为这或许和木头这种材质有关。 我闭上眼,运转心法,开了慧眼。 慧眼里,除了我的手,我什么都没看到。 这说明,这条佛牌既没有高僧大德的加持,也没有那些玩意儿。 韩弘文夫妇虽然被骗了,但不会因此受害。 我刚睁开眼,韩弘文就问我:“陈先生,怎么样?” 韩弘文的爸妈、岳父岳母,看着我。 他的太太也不哭了,看着我。 我摇摇头,把情况和他们说了。 听我说完,他们家的人明显有些失落,又有些如释重负。 韩弘文问我:“陈先生,您还有什么意见吗?” 我从背包里拿出罗盘。 这面罗盘是我们桐柏宫的宝贝,据说是南宋时期的白玉蟾祖师传下来的,距今近千年了。 当然,这个传说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 不过,这是面老盘是可以肯定的。 如今玄门中,除了天师府,就是斩龙局,也不可能有比这面罗盘更老的罗盘了。 顾铭易上次借我的那面老盘,和这一面,比都不能比。 我拿着罗盘在韩弘文家走了一圈,罗盘的指针并没有发生偏转,说明他家里并没有邪门的东西。 我一时间,也没了办法。 最后,我只能对韩弘文说:“韩先生,今天,我想在你家过一夜,可以吗?” 我打算留下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韩弘文愣了一下,但马上就同意,还有几分高兴的意思。 我在韩弘文家吃了晚饭。 韩弘文住的是一个别墅,里面有很多房间。 这几天,他爸妈,还有岳父岳母,因为他儿子的丧事,一直都住在他家。 等到九点钟,差不多该睡觉了,我让韩弘文把他太太、爸妈和岳父岳母,都送去酒店。 他们不是老人就是女人,甚至是老女人,身上的阳气都弱,很容易着道。 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他们离开比较好。 韩弘文家里人都很配合。 送完家里人,韩弘文回来了。 他要给我另外安排一间房间,我没答应。 我说我要和他住一间。 这不是我有什么特殊癖好,而是为了方便我待会儿行事。 这么说,好像还是有哪里不对。 关了灯,韩弘文睡在床上。 我则拿了一把椅子,坐在一旁,手里拿着罗盘,用台灯照着。 只要那东西出现了,我立刻就能知道。 我说过我的生物钟乱了。 这原本让我很不舒服,现在反而让我觉得很庆幸。 正因为这样,熬夜,对我来说,并不是很困难。 我就这么坐了一夜,毫无异常。 早上七点多,韩弘文醒了。 我问他做梦了吗。 他摇摇头,说昨晚是他这几天睡得最安稳的一夜。 一夜不来,我就再等一夜。 我就这么在韩弘文家过了三天,那玩意儿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那玩意儿是不是察觉到了我? 只要我在,它就不出现? 所以,当天,我就离开了韩弘文家。 第二天一大早,我给韩弘文打电话,问他做梦了吗。 他还是说没有。 就这么过了一个星期,韩弘文再也没有做过那个梦。 我有些搞不懂那玩意儿了。 它这是要干什么? —————— 我又约了韩弘文见面。 这么多天,那玩意儿都没有再出现。我连那玩意儿的面都没有照到。 我也真的没了办法,决定把韩弘文这件事先放放。 韩弘文如约来了。 好好睡了十几天,他的气色明显好多了。 看的出来,虽然他还是有点担心,但是那玩意儿没再找他,他还是蛮高兴的。 我把我的想法和他说了,他想了想也同意了。 他似乎早有准备,拿出十万,说给我的。 我没好意思收,因为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临走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我给了韩弘文一道六灵火符,让他挂在他们卧室的墙上。 六灵火符有驱鬼治妖邪的作用。 ********** 读者大爷们,不好意思,更新晚了。 码字被锁小黑屋里了,直到现在才解锁。 今晚还有一章,还是十二点左右。 顺便求下收藏。 谢谢了。 第22章 夜惊魂 又安安稳稳过了差不多半个月。 无论我还是韩弘文,都觉得那玩意似乎真的不会再出现了。 早上,我还在睡觉。 “叮铃铃——” 手机响了。 我一看,是韩弘文打来的。 电话里,韩弘文的情绪很激动,他说: “它……它回来了!” 挂了电话,我突然觉得那玩意儿不同寻常。 它仿佛是个狡猾的猎手。 而我们就是他的猎物。 它一直在边上静静的窥视着我们。 当我们放松了警惕, 它就出现了。 —————— 我去了医院,到了韩弘文跟我说的病房。 这是一间高级病房,有两个房间,外面是客厅,里面才是真正的病房。 我一推开门,就见到韩弘文的太太,在外面客厅里抹泪。 见到我,她赶紧拭去眼角的泪水,硬生生扯出笑容,向我问好。 我和她寒暄了几句,她就立刻领着我就里面,见韩弘文。 韩弘文断了条腿,已经做了手术,打了石膏。 那条断腿被高高地吊了起来。 韩弘文很激动,顾不得腿伤,一下子扑过来,抓住我的手,说: “陈先生,救命啊!救命啊!……” 我和韩弘文太太赶紧扶着他回到床上躺下。 我让他给我讲讲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刚刚在电话里并没说太多。 韩弘文躺在床上,深呼吸了几十次,才勉强稳住了情绪,说: “昨天晚上,我很早就睡了。 半夜的时候, 睡的迷迷糊糊的, 我隐约听到, 卧室外面有‘啪嗒啪嗒’的声音, 很有规律, 好像是有人朝卧室这边走了过来, 越走越近, 越走越近, 这个好像走到了我的床边。 静。 很静。 很久都没有声音。 突然, 一双冰冷的手, 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又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偿命!偿命!……’ 我被掐得喘不过气来。 往常这个时候,我就会醒过来。 但是这次, 我却没有醒。 我呼吸越来越困难。 我觉得有一把火在我肺里燃烧。 我开始失去意识。 我觉得我要死了。 ‘轰隆’一声,陈先生您让我挂在墙上的那道符炸了。 我醒了, 就见您给我的那道符, 已经烧成了灰, 零星的,还有火星。 我知道它回来了。 我推了推我太太,让她赶紧醒,和我一块儿立刻离开别墅。 没想到,我推了个空。 我太太不见了。 ‘嘎吱’, 卧室门被打开了, 我太太站在卧式门口, 冲着我笑, 很渗人地笑。 我冲她说;‘快!换衣服!我们走!它回来了!’ 我太太就好像没有听到我的话, 她依旧站在那儿, 冲着我笑, 渗人地笑。 突然, 她从背后亮出一把菜刀。 她, 举起刀, 朝我扑了过来。 我意识到她不是我太太, 是它! 我把盖在身上的被子甩了过去,蒙住了它。 趁着这一会儿的工夫, 我从卧室的窗户,跳了下去。 我摔断了腿, 但是我不敢停下来, 我爬, 我一直爬, 我爬到了小区的主路上。 这个时候, 它又出现了。 它拿着菜刀, 跟在我身后, 还冲着我笑, 渗人地笑。 我被它追上了, 我以为我活不成了。 好在小区的保安,在监控里,发现了我。 他们十几个保安一块儿冲了过来,制服了它,并把我送来了医院。 早上,太阳出来以后,它就走了。 我太太就醒了,听说我受伤了,就赶到了医院。 我从手术室出来,她跟我说她昨晚的事情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转头看向韩弘文的太太,她一边擦着眼角的泪花,一边点点头,示意她的确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低着头,坐在那儿。 韩弘文的太太昨晚无疑是被鬼上身了。 那玩意儿已经从梦里杀人变成了直接附体动手。 这说明留给韩弘文的时间不多了。 也可以说,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处理不好,韩弘文可能活不过今晚。 突然,我抬起头看向韩弘文。 我想要看到他的心。 “陈先生,您……您……” 韩弘文被我看得发毛。 “韩先生,你是不是知道它是谁?” 我盯着韩弘文的眼睛,几乎一字一顿地问道。 韩弘文的家很干净。 他说他也没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东西。 那也许就剩下一种可能了。 韩弘文杀过人! 那玩意儿是来复仇的! 听了我的话,韩弘文沉默了。 他太太也不哭了,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韩先生,你最好跟我说实话。 不然,我现在就走。 能不能活得好今晚,那就看你的运气了。” 韩弘文和他太太对视一眼,叹了口气,说: “十几年前,那时我还不认识我太太。 那时,我还在MIT读博士。 当时,我有一个女朋友。 她是我在国内的大学同学。 我们一起去的MIT。 从MIT毕业之后,她要回国发展,我就和她一块儿回来了。 她家住在S市,做生意的,很有钱。 而我家在农村,家境很一般,甚至可以说,为了供我读书,有点穷。 她家的人看不起我,觉得我配不上她。 我,当时既很自卑,也很自尊,一气之下,就和她分手了,又去了美国。 她去美国找我,希望和我和好。 她在我家门外等了三天三夜。 我都锁着门没见她。 最后,她回国了,没一个月,就吃安眠药自杀了。 我听到她去世的消息,赶回国内奔丧。 她爸见到我,就说要杀了我,给她偿命。 前几年,我回国的时候,听说她爸也过世了。” 韩弘文有些伤感,对他前女友的死真的很愧疚。 “你的意思是,那玩意儿是你前女友的爸爸的鬼魂?”我问他。 他点点头。 第23章 雷池 我想了想也觉得韩弘文的推理有些道理。 如果,那玩意儿真的是韩弘文的前女友的父亲, 那么,韩弘文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找到他的墓地,去祭拜他,多烧些纸钱 人死之后,成了鬼,没了社会、道德的束缚,人性中的善、人性中的恶,都会被放到最大。 他会为了女儿的死,要韩弘文的命。 他也会因为韩弘文的钱,放过韩弘文。 中午,韩弘文终于托关系弄到了他前女友弟弟——尹成礼——的手机号,打了过去。 韩弘文和尹成礼尬聊了几句,就把一切告诉了尹成礼,向尹成礼询问他父亲墓地的地址。 尹成礼听完则说, 如果真的是他爸,那就让韩弘文不用去了, 他爸是不会原谅韩弘文的, 他们家也永远不会原谅韩弘文的。 尹成礼说得掷地有声,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尹成礼的态度让韩弘文很失落。 韩弘文的太太几次催他,让他再给尹成礼打电话,说说好话,求求情。 她不想失去了儿子,又再失去丈夫。 韩弘文挂了电话,就一直没有说话,最后被他太太催得不行,才说了一句——算了,这就是命。 看的出来,因为对前女友的愧疚,韩弘文有点认命了。 他太太听了他的话,就一直在边上抹泪。 他们夫妻俩已经有些懵了。 最后,还是我说的,墓地地址,尹成礼不肯说,我们可以自己查。 韩弘文愣了一下,点点头,就又打了个电话,请人帮忙找了个私家侦探。 这说明有办法的话,他还是不想死的。 的确,人没有想死的。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现在才请私家侦探查,就算今天查到了墓地地址,也肯定去不了。 那晚上,如果,那玩意儿又来了…… 这点,我想到了,韩弘文也想到了。 他对我说:“陈先生,那今晚……” 我想了想, 就有了注意,让他放心。 我跟韩弘文借了他的车。 出了医院,我直接驱车去了H市的古玩城。 我要去买五铢钱。 五铢钱,始铸于汉武帝元狩五年,直至隋唐才被废弃,因重量正好为五铢而得名,是我国历史上流通时间最长的钱币。 只要看过基本灵异小说或者僵尸片的人,都知道铜钱阳气重,是很常用的一种法器。 但是很多人并不知道,并不是每枚铜钱都可以被用来做法器的。 铜钱,顾名思义,就是铜做的钱。铜本身并没有阳气。铜钱的阳气,都是因为常经人手,从人身上沾染的。 现在很多古玩市场里的铜钱,都是直接从地底下挖出来的。这种铜钱,阳气未必有多少,阴气倒应该有不少。 真正能被用来做法器的铜钱,都是要传世的,经常有人把玩的。这种钱,外表看上去光泽温润,不刺眼。 这样一来,就少了很多了。 好在古玩城的五铢钱的确不少,花了一个下午,还是让我找齐九枚传世五铢钱。 买了五铢钱,我又驱车去了郊区,挖了两簸箕泥,然后才回了医院。 当我挑着两簸箕泥进医院的时候,回头率还是很高的。 我刚到韩弘文的病房,把两簸箕泥放下,护士就追了进来,让我立刻把泥给扔了。 作为医院高级病房的VIP病人,韩弘文搞定这么一点小事还是没问题的。 我看了一眼窗外,天已经黑了。 我让韩弘文的太太赶紧走,别回家,找家好一点的酒店,挑最高的楼层住下,有多高挑多高。 这样离地远,离天近,阴气就相对会少很多,着道的可能性也就随之降低。 韩弘文的病床,原本床头贴着墙。 等他太太走了,我把他的病床拉到病房的正中央。 以他的病床为中心,把两簸箕土均匀散在他周边。 撒好之后的土圈,蛮厚的,差不多有十厘米。 撒完土,我又又在土圈上面,均匀地撒了一层礞石粉。 撒完礞石粉,我又把九枚五铢钱均匀摆在土圈上,用鸡喉——也就是生鸡骨——钉住。 当我把最后一枚五铢钱,用鸡喉钉住,我直起身,不由松了口气。 和韩弘文打了个招呼,我就去吃饭了。 我刚刚布的阵,名叫雷池,取“不敢越雷池一步”之意,是我师父发明的一个防御型阵法。 按我师父的说法,这个雷池可以抵挡上百年的恶鬼。 现在,我拿它来对付才死了几年的韩弘文前女友父亲,有点杀鸡用牛刀的感觉。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我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我吃完饭回来,给韩弘文也带了一份。 韩弘文显然没什么胃口。 他还在担心,害怕。 我给他解释了一下雷池的功效,他才稍稍放心。 不过也没好到哪儿去,晚饭,他也就吃了几口,至于睡觉,他也直到半夜一点多,困得不行了,才睡着。 见他睡着了,我也就睡了。 —————— 睡着睡着, 差不多三点多的时候, 我又醒了。 我睁开眼,就见韩弘文睁大了眼睛,看着我。 半夜的医院里,静悄悄的。 我好像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嘭—— 嘭—— 嘭—— …… 突然, 咚的一声, 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 这个脚步声, 好像格外的有力。 它, 好像, 直接踩在了我的心上。 有那么一瞬间, 我喘不过起来。 韩弘文惊恐地一把拉住我的胳膊。 咚—— 咚—— 咚—— …… 这个脚步声接连地响了起来。 它很规律。 它的步幅, 它的轻重, 它的频率, 每一步好像都一样。 这一听, 就知道, 走路的不是人。 “是它!是它!……” 韩弘文十分慌张地对我说。 嘎吱—— 外面客厅的门被打开了。 咚—— 咚——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嘎吱—— 里面病房的门也被打开了。 我看着它被打开的。 门开了, 我没看见任何东西。 过了很久, 我都没有再听见脚步声。 它好像消失了。 咚—— 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它已经走进了病房里。 韩弘文已经抖成了筛子。 咚—— 咚咚—— 咚咚咚—— …………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快, 三米, 一米, 零点一米 …… 嘭的一声, 它撞在了雷池之上! 不过十厘米高的土圈, 对它而言, 无异于通天的铁墙。 空气中,闪过几道紫色的电芒,土圈上的五铢钱也崩了起来,好在有鸡喉盯着,并没有崩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