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大修，亲们多多谅解
第1章 梨花开又落
第2章 喜欢
第3章 愿结发白首
第4章 为难
欧氏见沈菀这般表情，嗔怪地抬手在沈菀的额头点了一下，道：“行，娘知道你脸皮薄，不说了！”
尽管欧氏极为中意陆离，但想要说服沈越拒了那柳家的说媒，欧氏依旧感觉有些头大。
毕竟，之前虽然没有什么凭证，但沈越口头上已经跟柳家人说了的。
“唉，儿女都是债啊！”
欧氏心中一叹，琢磨着要怎么说服自家男人。
沈菀则全然没想这些，此刻的她，正在压抑自己的心情。
重生醒来的惊讶，再见欧氏的欢喜，直到这一刻才充盈沈菀的内心。她甚至不敢去看欧氏的眼睛，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哭出声来。
一缕孤魂飘荡人间的她，看多了欧氏的暗自垂泪，如今看到欢笑喜悦的欧氏，沈菀的内心也是十分欢喜。
她真的回来了！
回到一切悲剧的！
欧翡既然这么喜欢柳燮，那么，这桩婚事，她自然要做个好姐姐，成全了他们。
她倒要看看，没有了她的银钱供给，没有了沈越的指点，他柳燮是不是还能金榜题名。还有欧翡，是不是能耐得住那柳家的清贫。
很快，吉时到了！
一如上辈子的及笄礼，简单却不简陋，熟悉的人，熟悉的摆设。
所不同的是，这一世的及笄礼，那根正礼所用的簪子，换成了陆离赠送的的点翠流苏蝴蝶簪。
如此一支奢华的簪子，着实是吸引了宾客们的目光。
沈越虽然疑惑，但却没有立刻跟欧氏询问为何会换了簪子？
待及笄礼结束，送走了宾客，沈越这才喊了欧氏到旁边悄声询问。
等沈越知道这簪子乃是陆离送来，面上表情很是纠结。
“夫君，可是柳家那边不好拒绝？”
欧氏望着沈越，她是了解沈越为人的，是那种言出必践的性子。与柳家的亲事，虽然还未下定，但双方已然口头约定。
“是！”
沈越苦笑，“陆离是个好的，当初，我也有意与他家结亲。可是，几次试探，他父母皆没有这个意向。”
“我们菀菀虽不是什么金枝玉叶，但也是咱们的掌中宝，这陆离虽好，但陆家未必是好！”
“恰好，柳家兄弟与我说起他家小郎，那孩子也是个不错的，我当时便允了。只要柳家今日遣了媒人上门，这门亲事，便算是定下了！”
“可现在，唉……”
沈越一脸的愁容。
女儿及笄，本是一桩喜事。
可如今，这事儿闹的，揪心呐！
“娘子，你说，若是陆家不认同陆离的所为，我们又拒了柳家的求亲，那么，咱们菀菀又该如何自处？”
沈越是真的愁啊。
欧氏闻言，也是面带愁容。
“爹，娘，若陆家不认同，那女儿便一辈子不嫁，陪着你们！”
偷听到沈越和欧式谈话的沈菀，毫不忸怩地冒出来，“总之，柳家这门亲事，女儿是不允的！”
“菀菀？！”
沈越愕然望着沈菀，“那柳家小郎，你也曾见过，莫非是有什么不妥？”
乍见沈菀如此坚决否了跟柳燮的亲事，沈越并不会认为是自己的女儿乖张，只会觉得那柳燮有问题。
第5章 翡表妹，许久不见
第6章 娘，这事儿，你不能不管
第7章 一耳光，这是利息
第8章 步步紧逼
“大舅娘，翡表妹！”
“你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不能再这样逃避下去了！”
“娘，你一定不能袖手旁观。”
“大表哥这般不孝，必需好好教导一番！”
打了欧翡，沈菀教导训斥的言语一套套地冒出来。
给人的感觉就是，我打你，可是为了你好。
“菀表姐？！”
欧翡站在那里，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的心里，怒火熊熊，可她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忍着，压抑着。若是这个时候跟沈菀翻脸，她将再也不能在沈家待下去。
“大舅娘，你还在犹豫什么？”
“翡表妹，你也说句话啊！”
院子里四个人，三个人都是一副懵逼没醒的样子，唯有沈菀在那里气势如虹。
俗话说，知女莫若母、
欧氏对自己的女儿是很了解的。
但这一刻的沈菀，让她感觉十分陌生。
这种陌生带来的是一种极端的反差。反差之后便是反思，为什么沈菀会忽然变得不一样？
往日的时候，自己则女儿最是温顺良善，可今日居然如此暴力。
任何事情，都得有个缘由。
一念至此，欧氏就觉得事情不对劲了。
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对赵氏和欧翡的忽然到来，多了几分的猜疑。
“大嫂，你怎么看？”
欧氏望向赵氏，“菀菀人虽然小，但这些话说的很有道理。乾儿已经这么不孝顺了，若是继续纵容下去，将来你老了，日子怎么过？”
“还有翡翡这孩子，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胆子这般小。你现在能护着她一时，可你能护她一辈子吗？”
“小姑子……”
赵氏要疯了，这事情跟她的预期完全不一样啊。
“大舅娘，您快决定吧！”
沈菀在旁边继续添火，非要逼着赵氏做个决断。
这个决断，不管赵氏如何做，都注定要惹出一些事端。
若是去欧家，事情被揭开，欧翡和赵氏颜面扫地，这赵氏就算是不被休弃，以后的日子也绝对难过。毕竟，她可是把自己的儿子、儿媳妇都给得罪了。
若是不去欧家，那她就得明确表示委屈欧翡这个女儿。
“我，我……”
赵氏陷入了两难之境。
欧翡呆呆地站在那里，心里可是把沈菀给恨到了骨子里。若不是沈菀多事，她已经在沈家安顿了下来。
可现在，该怎么办呢？
欧翡很急。
赵氏更急！
欧氏也是个灵透人，到这一刻，哪儿还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在明白了这一点后，欧氏看赵氏和欧翡的眼神也微微有了些变化。
“大嫂，既然你拿不定主意，那你也别怪我这个做小姑子的心狠！”
“这做人，如果自己都立不起来，指靠着别人，那是不成的。”
“小姑子……？”
赵氏听欧氏这般说，立刻慌了。
而欧翡则急中生智，在欧氏面前跪了下来。
“姑母，您别逼我娘了，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小心冲撞了嫂子，是我的错，呜呜……”
关键时刻，欧翡决定避重就轻，至少先过了眼前这关。
第9章 小姑子，嫂子给你跪下了
第10章 讲道理，她有一箩筐
第11章 一锤定音的亲爹
第12章 软的不行来硬的
第13章 祖母威武
原本，沈菀没想这么快就跟赵氏撕破脸，毕竟跟赵氏闹掰了，他们一家跟欧家的关系，也会难免恶化。
毕竟打狗还得看主人！
欧家是欧氏的娘家，沈菀终究是想要顾全欧氏几分。
可现在的情况是，赵氏这种人，不但能扮柔弱装可怜，撒起泼来，也是一等一的好手。偏偏不管是沈越，还是欧氏，他们都算得上是斯文人。遇到了赵氏这样的人，明显是有些招架无能。
既然爹娘不行了，那她自然要把担子挑起来。
况且，就算是撕破脸又如何？
欧家那样的亲戚，断了未必不是好事。
“你，你，你个小贱种！”
“你怎么敢这么说我？”
“我，我……”
赵氏被沈菀这忽然的转折给说得有些愣神，满腔的怒意涌上来，抬手就要朝着沈菀的脸上扇去。
沈菀早就防着赵氏恼羞成怒，看到赵氏抬起手，立刻就往后躲去。
“大嫂，你做什么？”
沈越上前一步，挡在沈菀的身前。
“沈越！”
“亏你还是秀才公呢，你就是这么教孩子的？”
赵氏抬手指着沈越，唾沫横飞。
啪！
又是一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而这一次，挨打的却是赵氏，打人的，则是欧氏。
“赵氏，滚出我家！”
欧氏一巴掌扇在赵氏的脸上，“从今儿起，我家不欢迎你！”
居然敢骂她的宝贝菀菀是贱种？
若不是理智还在控制着她的意识，欧氏就不是单纯地给赵氏一耳光，而是冲上去撕了赵氏的嘴。
“你敢打我？”
“欧玉秀，你敢打我？”
“我跟你拼了，我！”
赵氏瞬间狂暴了，向着欧氏冲过去。
“干啥呢？”
但赵氏的手抓向欧氏，还没碰到人，就听到一声相当霸气的吼声从沈家院门口传来。
一位老太太拄着拐杖站在院门口，目光很是不善地望着赵氏。
“祖母！”
看到老太太，沈菀就欢喜地冲了过去，抱住了老太太，眼泪汪汪的，“祖母，您可回来了！菀菀好想您！”
这老太太，乃是沈菀的嫡亲祖母，明氏。
上辈子，沈菀遇害，老太太听了噩耗，原本健朗的身子竟是一病不起，就此去了。
沈菀重生归来，再见疼爱自己的祖母，自然是喜极而泣。
但她此刻的落泪，落在老太太的眼里，却成了自家孙女受了委屈。
“老大媳妇儿，我跟你说过什么？”
“我说你这娘家嫂子不是个东西，让你少跟她来往，你怎么就不听话呢？”
“看看，这混账东西，居然跑到我们老沈家，欺负我们老沈家的闺女！”
“赵氏，你给我滚出我家！”
“要是你再敢来我们老沈家，老太太就去问问我那老亲家，到底是怎么管教儿媳妇的！”
老太太可不是欧氏这么心软的人，她天生一张威严脸，说起话来，更是凌凌生威。
赵氏可以跟欧氏撒泼，敢跟沈越阴阳怪气，但面对老太太，她是大气不敢喘的。毕竟，老太太向来是说到做到的主儿。
“亲家老太太，我这就走，这就走！”
解释一句都不敢，赵氏拉着欧翡，灰溜溜地出了沈家。
眼见赵氏和欧翡走人，沈菀立刻狗腿地来了一句：“祖母威武！”
嗯，的确是威武，比自家亲爹都要霸气，这才是真正的一锤定音啊！
第14章 先发制人之法
侍候着老太太进屋，沈菀就异常乖巧地给老太太捏起了肩膀。
沈越和欧氏一起给老太太见礼，然后毕恭毕敬地站在老太太的跟前，等老太太训话。
“老大媳妇儿，你说说吧！”
明氏望了眼有些目光闪烁的欧氏，淡淡开口。
“娘，事情是这样的！”
在老太太面前，欧氏着实是有些拘谨的。
事实上，明氏对欧氏这个儿媳妇并不挑剔，反倒是很宽容。那婆媳矛盾之类的事情，也是根本没有。
只是老太太对欧氏有时候的耳根子软，有些恨铁不成钢。
作为老人精，老太太跟赵氏没接触多少，但只要看到赵氏的那张脸，那游移的眼神，就对这人喜欢不起来。
“你啊，就是个糊涂的！”
老太太叹了口气，对欧氏也是不想多说了。类似的话，她说了不知多少次，可欧氏这种性子，难改。
“还是我们菀菀伶俐！”
“菀菀，做得好！”
明氏抬手，轻轻拍了拍沈菀给她捏肩的手。
“祖母，您不觉得菀菀有些失礼吗？”
沈菀眨眨眼，怯声怯语地开口。
“待君子，持之以礼。对小人，自当雷霆万钧。这一点，你爹、你娘都是不如你的！”明氏微微一笑，“不过呢，这怪不到你爹和你娘，他们顾忌太多。”
“娘，是儿子让您受累了！”
沈越赶紧开口。
明氏哼了一声，瞪了沈越一眼，“此事，怕不算完。我看你大舅子那个媳妇儿，绝不是个良善的。回去后，少不得要搬弄口舌是非。”
“你们两口子，心里得有个准备！”
老太太端的是人精。
“祖母，您一定有应对之法吧！”
沈菀跟着开口，打算帮自家爹娘跟老太太这里求个主意。
“你个精明的丫头！”
老太太宠溺地望了沈菀一眼，“法子嘛，也不是没有。只是，这法子，只能后发制人，想要先发制人啊，祖母没这个本事！”
“祖母，您再想想嘛！”
沈菀轻轻捏着老太太的肩膀，撒娇地开口。
明氏沉吟片刻，道：“先发制人嘛，得你亲自去才成。只是，丫头啊，这法子可是苦肉计，你确定要知道么？”
“菀菀不怕吃苦！”
沈菀果断回应。
虽然老太太的后发制人肯定好使，但沈菀不想让自家爹娘平白受人污蔑。所以，这先发制人的法子，就算是苦肉计，她也得使。
“好，好孩子！”
老太太回望了沈菀一眼，又看向欧氏和沈越，“瞧瞧你们，还是当爹娘的，还得指着闺女护着你们，我都替你们臊得慌！”
欧氏和沈越齐齐低头，有些愧疚。
然而，两人的性子如此，遇到赵氏那样的人，吃亏是必然。
“祖母，您快说法子嘛！”
“法子很简单，你啊，直接去找你外祖母，问问她你那表妹犯了什么错。”
老太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出了一个简单的办法。
“就这样？”
沈菀有些晕，完全搞不懂，她只是去问个事儿，怎么就成了苦肉计呢？
第15章 不一样了
第16章 价值十金的翠玉玲珑簪
云溪镇西街，一个打扮颇有些招展的妇人正拎着帕子，一摇一晃地走着。
费婆子，是云溪镇出了名的说媒之人。
此番柳家便是请了她往沈家说和，单单是请她上门，柳家便出了一两银子。若是亲事最终成了，柳家还会奉上不少于十两银子的谢媒钱。
往常时候，费婆子出面说媒，亲事成了，拢共能赚个一两银子便已经不算少了。
这说媒作合的活儿其实挺赚钱，一般说成了一桩姻缘，媒人能得彩礼的一成报酬。
可这云溪镇就是个小地方，大家都是苦哈哈的。男婚女嫁，这彩礼很多时候就是走个过场，值不了几个银钱。
而那些有权有势的富户人家，往往是请的官媒。
这种能赚大银钱的说媒，费婆子自打做起了这说媒的行当，还是第一次遇到。
想到自己就要大赚一笔的费婆子，走路都带着风。
“大婶，且请留步！”
当费婆子走到云溪镇中街，距离沈家不过数百步的路程时，忽然有人喊住了她。
费婆子扭头去看，就见一少年郎站在街角，冲着她微微作揖后，便径直行了过来。
“这位小郎，唤老身可是有事？”
费婆子瞧见这少年郎，不由面上堆笑，猜测是谁家的小郎君，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也有机会说上一回媒，毕竟眼前小郎君的衣装着实有些不俗。
“敢问大婶，可知云溪镇沈家如何走？”
少年郎彬彬有礼开口，“小子奉家中长辈之命，前往沈家送礼，初来乍到，不知沈家在何处，还望大婶告知！”
“沈家啊，老身当然知道。”
费婆子此番就是要去沈家说媒，如何会不知道呢？
“往前直走，那边那红砖绿瓦的院落，便是沈家！”
费婆子此刻是心情大好，捉摸着自己能不能趁机探探眼前这位少年郎的家底。
“多谢大婶！”
少年听了费婆子的指点，又是行了一礼。
然后，在他转身的时候，顺势伸手入怀，嘴里喃喃：“哎呀，总算不用继续提心吊胆了！”
但在下一刻，这少年就变了脸色，一声惊呼从他口中发出。
“小郎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费婆子见状，连忙发问。
“大婶，我，我把家中长辈让我带着的礼物弄丢了。遭了，遭了，那可是价值十金的翠玉玲珑簪，是给沈家阿妹的及笄礼啊！”
少年面带急色，转身就朝着来路找了回去。
费婆子则是愣了一下。
价值十金的翠玉玲珑簪！
若是自己能找到？
费婆子的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
然后，他看到了那少年适才站立的街角的墙根下，一个精致的木匣子斜斜地躺在那里。
不及多想，费婆子便快步到了墙根下，在确定那少年没有看过来时，她迅速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木匣子。
然后，费婆子也顾不得去沈家说媒的事情，而是转身快步离去。
价值十金的翠玉玲珑簪，为柳家说没这桩事，根本就没法子相提并论。
只有傻子，这会儿才会继续去说媒！
第17章 兄弟俩
云溪镇的镇口，两名少年站在一处，其中一人正是跟费婆子问路的少年，而另一人赫然是给沈菀送了点翠流苏蝴蝶簪的陆离。
“二哥，我演的像不像？”
与费婆子问路的少年此刻正一脸忐忑地看着陆离，小声询问。
他是陆兑，陆离嫡亲的兄弟，家中排名第三。
“这个！”
陆离竖起大拇指，冲着自家小弟微笑回应。
“哈哈，我就知道，本少爷果然天生一张骗人的脸！”
“对了，二哥，你干嘛让我骗那大婶啊？”
陆兑是真的好奇得很。
他一早就被自家二哥拖着出门，大老远地跑回云溪镇也就罢了，毕竟今儿是沈家姐姐及笄的日子，他知道自家二哥的心思。
可这簪子都送了，人家也收了，为什么自家二哥还要拉着自己躲在这里，忍饥挨饿，非要演这么一出戏。
“那个人，是费婆子。”
“云溪镇上的媒婆，如果我们不演这出戏，她今天就会去沈家说亲，你说，我干嘛让你去骗她？”
陆离淡淡地扫了自家小弟一眼。
“哇，哇，二哥，你这真的是老奸巨猾啊！”
“你这么做，沈家姐姐，不对，我二嫂知道么？”
陆兑眼珠子溜溜转，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着。
“陆小三，你又皮痒了是吧？”
陆离俊脸一沉，吓得陆兑嗖地跳出去老远，哀嚎道：“二哥，你这样是不对的。我跟你讲啊，我再这样吓唬我，我就——”
“少废话，跟我走！”
陆离凌厉一眼飘过去，就把陆兑的叨叨给扼杀了。
陆兑瞬间变得很乖，小声嘀咕道：“二哥，咱们是现在回城么？”
“不着急回城！”
“可是，我饿了啊！”
“之前我买了包子，谁让你不吃的？”
“那包子那么难吃，我想吃李记的烧鸭！”
“行，等办完了事情，我请你吃李记的烧鸭！”
兄弟俩你一言我一句，慢慢走出了云溪镇，朝着云溪镇西边的大柳树村而去。
“二哥，咱们去大柳树村干嘛？”
“听说大柳树村有个才子，二哥带你去结识一番！”
“你是说柳燮那小子吧？”
“不错嘛，连你都知道！”
陆离打量了陆兑一眼，“你是从哪里听到柳燮之名的？”
“还能从哪儿听说？书院的夫子闲着没事儿就说这柳燮乃是寒门典范，让我们多跟他学习。”
陆兑不屑地开口，“二哥，我跟你讲啊，我觉得这人吧，可能的确是有几分才学，但也就是那么回事。表面上待人彬彬有礼，背地里，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怎么讲？”
“我悄悄告诉你，你不能告诉别人啊！”
“你二哥是碎嘴的人吗？”
“这倒不是！”
陆兑嘿嘿一笑，连忙跟陆离告罪，然后将他知道的一则事情讲了出来。
“那天我去李记买烧鸭，回来的时候，瞧见柳燮跟一个姑娘在街上拉拉扯扯，我在边上故意吹了声口哨，把那小子给吓了个够呛。”
“对了，那个姑娘，我好像在哪儿见过来着。”
陆兑皱着眉头，“可我思来想去，就是想不起我在哪儿见过。”
第18章 佛前叩首三十年，换一
“想不起来就算了！”
陆离微微一笑，“或许只是个巧合。甭管这些，这柳燮有才，便值得咱们去结识一番。若是将来真的是个品行不端的，割袍断交便是。”
“费这个劲儿做什么啊？还不如赶紧回城吃烧鸭！”
陆兑对自家二哥的话很不以为意，反正那柳燮，他是瞧不上的。
“少废话，想吃烧鸭就乖乖听话。”
陆离凶了陆兑一眼。
柳燮人品不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若柳燮仅仅是人品不端，他无非是离他远着点儿。但他既然敢肖想他的菀菀，上辈子更是看着菀菀死去而不作为，后来又算计了菀菀的家人，就凭这些，他便饶不了他。
上辈子，柳燮钻了律法的空子，只落了个丢官去职的下场。
这一世，他会慢慢送他上青云，然后让他坠落深渊，赎他上辈子造的孽。
还有那个恶毒的欧翡！
上辈子，他斩了她的头，让她死得太轻松了些。
这辈子，他要让她慢慢体会绝望。
他在佛前叩首三十年，换来一切重来。
这一世，他不会让他的菀菀再受任何人的伤害，即便是要为此堕入十八层地狱，他也不会有所改变。
“好可怕！”
陆兑被陆离凶了一眼，吓得打了个哆嗦。他发现，自从自家二哥半月前从树上跌下来，整个人都变得恐怖了许多。
这随意的一个眼神，就让他如坠冰窖。
……
“二哥，二哥！”
当兄弟两人行到大柳树村，好不容易安静了一会儿的陆兑又叫了起来。
“怎么了？”
“那边，树下面，看到没有！”
陆兑抬手向着大柳树村前面的河边，一棵老柳树下。
老柳树下，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看到没？”
“那个男的，就是柳燮，那个女的，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
陆兑兴奋地冲着陆离说着，“我就说，这人的人品不行，二哥你根本没必要去跟他结识。到时候还要割袍断义，白白浪费一件衣裳，还不如省着钱给我买烧鸭！”
“信不信我踹你？”
陆离这个气啊，摊上这么个贪吃的兄弟，他要怎么拯救他呢？
似乎，上辈子的这个混蛋兄弟为了吃，专门去学了厨艺，成了京城首屈一指的神厨来着，连皇帝都对他做的饭菜赞不绝口。
“我不说话了还不行么！”
看自家二哥真要发火，陆兑很识时务地怂了。
陆离的目光望向那老柳树下的两人，虽然两人的面容还很稚嫩，但他却一眼认出了两人的身份。
柳燮，欧翡！
没想到这两人，居然这么早就勾搭在了一起。
那边找了人去沈家求亲，这边还在跟欧翡勾勾搭搭。
好，真好！
陆离心里有怒火升腾。
但他却很好地控制了自己的情绪，缓缓开口，道：“朋友当有谏言之义，柳燮或许只是一时误入歧途，我当劝他重归正道！”
随着陆离的这番话说出来，旁边的陆兑傻眼了。这是他二哥？那个嫉恶如仇的二哥？
“走，我们过去！”
陆离望向自家小弟，淡淡开口，同时迈步向前，直奔前方的老柳树。
第19章 君子不器
“二哥……”
陆兑完全被这样子的陆离给震惊了，整个人是超级懵逼的。往常的时候，自己二哥若遇到柳燮这样的情况，那是绝对不会跟对方说一句话，哪怕是一个眼神都欠奉。
可如今，居然要去劝对方重归正道！
这柳燮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
陆兑直眨眼，猜不透。
陆离迈步上前，直奔老柳树下说话的两人。
……
老柳树下，欧翡一脸的委屈，一双水眸是真的带水，毕竟哭了嘛。
在她跟着赵氏灰溜溜地从沈家离开后，她就一个人跑走了，赵氏追之不及，知道欧翡是心里委屈，却根本不知道欧翡是来找了柳燮。
“柳郎，你当真要娶那沈菀？”
欧翡含泪望着柳燮，娇声开口。
“翡翡，你知道我的。”
“我心中念着的人只有你！可是，我爹、我娘非要我娶沈菀，我不能违逆他们二老的决定。”
柳燮一脸的悲苦模样，伸手捉住了欧翡的手，“翡翡，你若是信得过我，你就等我，等我高中，我就能决定自己的婚姻了！”
“翡翡，等我，好不好？”
“柳郎……！”
欧翡娇羞地望着柳燮，那张还残留着巴掌印的俏脸低垂，仿佛那羞答答的娇花。
“翡翡，一定要等我！”
柳燮手上用力，就要将欧翡拉进怀里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霎时间，柳燮把欧翡向怀里来的动作顿时停下，身子跟着僵住，力量反向施展，差点儿将欧翡推倒在地。
“前面可是柳燮柳子仪？”
陆离的脚步声本来很轻，但在看到柳燮想要抱住欧翡的时候，他故意弄出了动静。
一如陆离猜想，听到身后有动静的柳燮必然会将欧翡推开。
“这位姑娘，婚姻之事，当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请你不要再纠缠小生！”
没有回应身后招呼的陆离，柳燮一副正人君子模样地冲着欧翡开口了。
欧翡先是一愣，继而恍然，顿时做出一脸羞愤的样子，跺跺脚，转身跑走。
待到欧翡跑开，柳燮才整了整衣衫，回身望向陆离。
“小生正是柳子仪，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陆离，字不器！”
陆离微微一笑，轻轻点头示意。
“陆兑，字不忌！”
追上陆离的陆兑听了自家二哥的自我介绍，也给自己做了自我介绍。只是，他的字，却是临时胡扯出来。
柳燮不明陆兑这个字是什么意思，但陆离却瞬间懂了。
不忌，这是不忌口，百无禁忌啊！
也只有自己这个吃货兄弟才能想出这样的字。
若是被父亲知道，一顿竹板炒肉是少不了的。
“不知二位前来，所为何事？”
柳燮冲着陆离和陆兑微微见礼，缓缓开口。
陆离面带微笑，道：“某常听衍芾先生说起柳兄才名，恰巧与我家三弟前来云溪镇访友，便前来拜访，此来唐突，还请子仪兄见谅！”
“陆兄言重了！”
柳燮听了陆离的言语，面上的笑意更谦和了几分，“舍下简陋，若二位不弃，可入寒舍饮一杯苦茶！”
“自当从命！”
陆离当即笑着应下。
可怜陆兑最恨的就是苦茶，但在自家二哥的淫威下，只能屈从了。
第20章 媒婆不曾来
天色渐晚，云溪镇的家家户户已经飘起了炊烟。
沈家却是已经平静。
沈菀陪着老太太说话，而沈越则跟欧氏有些坐立不安，时不时地望向院门口。然而，不管他们看多少次，始终不见有人出现。
“爹，娘，别看了，都这会儿了，肯定不会有人来了！”
沈菀扭头看向沈越和欧氏，轻声开口。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她却有种感觉，那就是上辈子来说媒的费婆子，这辈子是不会来了。
这种感觉，是在明氏意外归来后才冒出来的。
当沈菀想到明氏归来跟上辈子不一样后，她就有这种感觉。而现在，天色已晚，媒婆还不曾来，这种感觉变成了现实。
“老大媳妇儿，别看了，先去弄晚饭吧！”
老太太开口。
“我这就去！”
欧氏笑着回应，脸上满是放松。
沈越也是松了口气。
柳家请的媒婆没上门，那么，等媒婆再来，他便可以理直气壮地拒绝对方的求亲。毕竟，是对方没有信守承诺。
说好了是自家宝贝女儿及笄之日上门说媒，但媒人没上门，这便是对方做事有差。
事实上，不但是欧氏和沈越松了口气，便是老太太明氏也是松了口气。虽然两家不曾定下婚约，但到底是沈越开了口在先。
原本老太太是打算拼着自己得个胡搅蛮缠的名声，也得黄了这桩亲事，如今，她总算是不用晚节不保。
“我们家菀菀果然是天佑福缘深厚！”
看着外面的天色越来越黑，明氏终于是彻底放下了心来。
“都是祖母庇佑！”
沈菀甜甜一笑。
她哪里是福缘深厚？连续两辈子，都是被人害死。若这样也算是福缘深厚，她绝对要把这福缘送出去。
只是，上辈子出现的费婆子，为何这辈子没来呢？
沈菀凝神苦思，最终想到了一个人。
陆离！
上辈子，是陆离为她伸冤，为她的父母家人报仇雪恨。
她不知道自己缘何能得这重来一世的机会。但是，上辈子的时候，她在这一天，不曾见过陆离。可这一世，她只是跑出去了一趟，竟碰到了守在外面的陆离，偏偏陆离还送了她一支点翠流苏蝴蝶簪。
这些，都是跟上辈子不一样的。
难道，陆离是跟自己一样的重生之人？
想到这里，沈菀的心情不禁有些复杂纠结。
“菀菀，想什么呢？”
明氏见沈菀忽然皱眉，表情有些纠结，不由有些担心地开口询问。
“祖母，我在想，那柳家为何没有请人前来？”
沈菀听到明氏询问，自然不可能说出自己的真实心思，只能说些别的。
“柳家的家境贫寒，若是能跟咱家结亲，那柳家小郎便可专心学业，又有父亲帮他指导学问，将来高中必然不是问题的。”
三言两语，沈菀已然将这门亲事的因果剖析明白。
老太太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望向沈越，道：“老大，你觉得菀菀说的可对？”
“是儿子糊涂！”
沈越听了沈菀的话，是真的挺懊悔的。
这门亲事，他都忘了最初他是怎么主动提起的。如今听了沈菀之言，他恍然记起，似乎是有人特意把话题引到了这方面，而他当时喝多了几杯，也就顺嘴提了。
现在想起，他分明就是被人算计了！
第21章 欧家人上门
一夜平静，无人登门。
沈菀睡得很香甜，躺在床上不过片刻便沉沉睡去，连个梦都没做。
黎明醒来，吃了早饭，沈越便去套了牛车，准备送老太太去沈菀大姑祖母家中。若不是为了沈菀的婚事，老太太这会儿还在那边等着给她大姑姐祝寿呢。
“老大媳妇儿，若是你娘找来，你尽管低头认错，把一切都往我老婆子身上推，莫要跟她顶嘴！”
“菀菀，你也是，你外祖母再有不是，也是你的长辈，不可造次，记下了没？”
“祖母，我记下了！”
沈菀搂着明氏的胳膊，甜甜回应，“您就放心吧，我保准儿不惹事儿。一定乖乖的！”
“嗯，乖乖的哦！”
老太太宠溺地望了沈菀一眼，这才让沈越赶车出发。
待到沈越送老太太离开，沈菀就跟欧氏关了院门，回了房中。
“娘，您别怕，一切有我呢！”
看到欧氏的紧张不安，沈菀伸手捉住了她的手，出声安慰。
欧氏面带苦涩，道：“菀菀，你没见过你外婆你不讲理的样子，你，算了，回头你外婆找来，你就躲在屋里，不，你还是出去躲着吧！”
“娘，外祖母真的有这么可怕？”
沈菀跟这位外祖母的接触不多，每次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去拜一拜，每次看到她都是慈眉善目，瞧着是比她祖母都要和善的人啊。
“嗯！”
欧氏点头，并不多言。
沈菀见欧氏这般模样，那就更不可能丢下欧氏不管。当然，她其实也是想瞧瞧她的这位外祖母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不讲理的样子。
相应的，沈菀也在好奇。
既然祖母知道外祖母不讲道理，那又为什么要急着离开呢？
明明她留在家里，才更合适的啊！
“娘，祖母知道外祖母不讲理，那祖母为什么不留在家里？反正大姑祖母的寿辰又不是今天啊！”
“有些事情，总得我自己面对！”
欧氏叹了口气，沈菀不明白为什么，但她清楚。
老太太这是不愿意帮她收拾烂摊子啊！
一直以来，明氏都劝欧氏不要跟赵氏多有来往，可她总觉得那是她大嫂，不能疏远了。如今，事情临身，老太太肯定是不愿意多管闲事。
“娘，我陪着你！”
尽管答应过老太太不惹事，但若到了忍无可忍的时候，她是不会继续忍着的。
当然，在此之前，她还是会好好地跟外祖母说话。
……
在沈越送老太太离开不过半个时辰，沈家的院门就被敲响了。
“菀菀，你去里屋！”
听到敲门声，欧氏就是一哆嗦，抓着沈菀的手不由自主地用了大力气。
“娘，痛！”
沈菀的手被欧氏的大力气给抓得生疼。
“啊！”
欧氏受惊地松开手，望向沈菀，“听娘的，别出去，知道么？”
“娘，您要相信我！”
沈菀却先一步出了房间，径直去开门。
她已经是死过两次的人，这心里还真的没什么好怕的。
院门开启，出现在沈菀面前的赫然是她的外祖母崔氏，而在崔氏身后，则是畏畏缩缩的赵氏，还有仿佛受惊小鸟一般的欧翡。
第22章 我哭
“外祖母，菀菀好想您啊！”
看到崔氏的第一眼，沈菀就露出热情洋溢的灿烂微笑，无比亲热地上前，挽住了崔氏的胳膊。
“您肯定累坏了吧，快，咱们屋里坐！”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沈菀开口的欢笑，对崔氏的十分热情，都让满怀怒气而来的崔氏发作不出来。
“娘，外祖母来了，你快来啊！”
扶着崔氏进了院子，沈菀不忘冲着屋子里喊了一声。
欧氏在沈菀出了房间后，就在房里纠结着，此刻听到沈菀的喊话声，只能深吸一口气，快步出了屋子。
出得屋子，见了崔氏，欧氏的表情有那么一瞬的冷凝。
沈菀连连给她使眼色，欧氏才算是回过神来，急忙开口，道：“娘，您怎地来了？我们还打算今儿去看您跟爹呢！”
“是吗？”
崔氏冷着脸。
沈菀紧跟着接口，道：“外祖母，我们真的是打算过了晌午去看您跟外祖父的。只是，祖母要去给大姑祖母祝贺寿辰，我爹送祖母去了，等他回来，我们就准备出发的！”
“对了，外祖母，菀菀给您准备了礼物的！”
扶着崔氏进了屋里，沈菀就飞快去将她给崔氏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
这礼物，还真的是给崔氏准备的。
是沈菀亲手缝制的抹额，因为崔氏有头疼的毛病，吹不得风。沈菀就亲手缝了这一件抹额，准备作为寿辰礼物送给崔氏。
如今，这件礼物可以先一步拿出来了。
这一件抹额，上辈子的时候，崔氏是极喜欢的。
沈菀在缝制的时候，可是特别问了欧氏关于崔氏的喜好。
上辈子的时候，没有欧翡和赵氏被赶走的事情，崔氏喜欢这件抹额。这一辈子，也不知道崔氏会不会不喜欢。
不过，若是崔氏不喜欢，那么，沈菀也就能确定一件事情。那就是她的这位外祖母对她的喜爱，一直都是浮于表面的。
“外祖母，您看，这是菀菀亲手缝的，您试一试，看看合适不？好看不？”
沈菀双手捧着抹额送到崔氏的面前，笑盈盈开口。
欧氏在旁边开口，道：“娘，您试一试，这可是菀菀做的第一件女红呢！”
这一番话，实则是在向崔氏表明，沈菀这个外孙女可是将她这个外祖母一直放在心上一等一重要的位置。
然而，崔氏只是瞅了一眼沈菀双手捧着的抹额，很是嫌弃地撇了撇嘴，道：“这都缝的什么东西？针脚歪七扭八的，一点章法都没有！”
“女红没学好，那就好好学好了，这不是糟践东西吗？”
崔氏开口，便是一顿贬低。
沈菀站在那里，很委屈。
然后，眼泪珠子就吧嗒吧嗒落了下来。
“你还哭？都及笄的大姑娘了，做的女红一点儿不像样子，将来能嫁个什么男人？你还有脸哭！”
崔氏并没有因为沈菀落泪就停嘴，而是变本加厉地开始了对她的训斥。
“呜呜……”
沈菀把抹额往地上一丢，双手捂脸，转身向屋外跑去。
“菀菀……”
欧氏一见沈菀这般哭着出门，心里挂念，急急追出去，想要把人拉住。
然而，等欧氏出了屋子，就看到沈菀笑容灿烂，但嘴里还在呜呜个没完。
“娘，你追我，咱们走！”
沈菀不管欧氏多么惊诧，低声招呼着，转身又跑。
第23章 惹不起，躲得起啊
欧氏先是愣神，继而明白了沈菀的意思。
惹不起，躲得起啊！
“菀菀！”
仅仅片刻的迟疑，欧氏便追着沈菀出了家门。
屋子里，赵氏和欧翡都有些得意。
虽然她们也都被崔氏给训了一通，可能看到崔氏教训欧氏和沈菀，两人别提多开心了。
然而，很快她们就懵了。
欧氏追着沈菀出了家门，便没有再回来。
这母女俩顿时坐蜡了。
而那淡定了一会儿的崔氏也是渐渐有些不淡定了，她心里有火要发泄，可没人来承受怒火。
至于赵氏这个儿媳妇，还有欧翡这个孙女，她在家的时候，就已经训了好长时间。这会儿继续抓着她们训，又能怎样？
她这次来，可是要教训不听话的闺女和外孙女的。
但现在，人跑了！
“娘，我去把小姑子找回来？”
一刻钟后，首先沉不住气的赵氏小心翼翼地开口了。
崔氏眼皮耷拉着，没吱声。
“娘，那，我去了啊！”
见崔氏没有反对，赵氏便准备动身。
“娘，我跟你一起去！”
欧翡更是早就受不了这种压抑，但害怕惹怒崔氏，只能一直在旁边忍着。此刻见赵氏准备抽身离开，她自然也得把握机会。
“翡翡，你留下，陪着你奶！”
赵氏一直悄悄观察着崔氏的面容，在欧翡开口的瞬间，她就看到崔氏的嘴角抽了抽。尽管是细微的表情变化，但做了崔氏多年儿媳妇的赵氏却明白这是崔氏不满了。
于是，赵氏毫不犹豫地舍弃了欧翡这个亲闺女。
“娘……？！”
欧翡愕然地望着丢下自己的赵氏。
“嗯哼！”
崔氏忽然发出了动静。
就这一声，赵氏再也不言语，走得飞快。
而欧翡也只能老老实实地闭嘴，继续在旁边站着。
……
沈菀跟欧氏出了家门，没有到处溜达，而是直接去了沈家老宅那边。
如今的沈家，乃是沈越跟欧氏成亲后新建。
平日里，老宅都是沈慎在那里读书。
如今沈慎外出游学未归，沈菀和欧氏到了老宅，没有走锁着的正门，而是从后院的小门进去。
因为小门这边的门锁钥匙就藏在旁边的墙缝里。
当然，最重要的是，沈菀可不想赵氏和欧翡出来找到她们。
“菀菀，咱们就这样躲出来，好吗？”
欧氏依旧有些不大放心，毕竟崔氏是她娘。
沈菀微微一笑，道：“娘，这有什么不好？外祖母明显是来找茬儿的。她是长辈，咱们只能敬着。”
“要不然，难道还要闹一场？”
沈菀嘴角抽了抽，“闹一场，女儿是不介意的。反正女儿还小，顶多就是名声不好听。可外祖母怕也得背上一个不慈昏聩的名声呢！”
“那，咱们躲到什么时候？”
“你爹送了你祖母，可是会很快赶回来的。万一碰上了？”
欧氏不禁为沈越担起心来。
“娘，你就放心吧，等时间差不多，我就去镇子口迎一迎，让爹跟着一起避着！”
沈菀很淡定，她可不认为崔氏会一直待在自家。
第24章 不惯着他们
“可是……”
欧氏依旧是不淡定。
崔氏毕竟是生她养她的亲娘，虽然不讲理，但这到底是血浓于水。就这样把人丢在家里不管不问，欧氏始终是不踏实。
“娘，你就安心待着吧！”
沈菀呵呵一笑，“若我我没猜错，我那大舅母这会儿应该已经开始满镇子的找咱们了。”
“啊？！”
闻听沈菀如此说，欧氏更坐不住了。
若是任由赵氏把这事儿闹得满城风雨的，她可是浑身的嘴都说不清。
“娘！”
沈菀摁住欧氏，“让大舅母去说吧，嘴长在她身上。就算是现在不说，将来也总是要说的。倒不如，让她一次说个痛快！”
“菀菀，你还笑，不懂这闲言碎语的厉害。”
欧氏很急。
沈菀抓住欧氏的胳膊，不让她走。
“娘——”
“您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她不懂闲言碎语的威力？
上辈子的她化作一缕孤魂，飘荡人间，魂无所依，看惯了这世间的人情冷暖。沈家上辈子的悲惨落幕，闲言碎语也在其中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柳燮，当初能陷害沈家成功，没少动用这无形杀人之刀。
“那你快说！”
欧氏望向沈菀，是真的很着急。
沈菀微微一笑，道：“大舅母无非就是将这件事情添油加醋地说出来，说女儿跟您不敬尊长什么的，对吧？”
“对！”
欧氏点头，“菀菀，你千万别小瞧这个。你还没定亲，若是名声坏了，这一辈子可就说不到好人家了！”
“娘，你说，陆离会在乎这个吗？”
沈菀笑得很欢，她是一点儿都不慌的。
虽然还没有实际证据，但沈菀觉得陆离应该跟她一样，都是重生回来的。
还有，即便陆离不是重生归来的，若他连这个都不信她，那么，他们之家的亲事，沈菀可就要仔细考虑了。
“你这孩子，陆家小郎对你好，你可不能恃宠而骄。再说了，你那陆叔叔和朱婶婶可未必会喜欢你！”
不是欧氏特意要打击沈菀，而是陆离的父母的确是没想过让她做他们的二儿媳妇。
“娘，您是故意的吧？”
沈菀有些不开心了。
欧氏见状，忙道：“菀菀，娘怎么可能是故意的？娘也是为了你好，这女孩子啊，别说没嫁人，就算是嫁了人，若是背上了不敬尊长的名声，这一辈子啊，可就别想抬起头来了！”
“娘，你放心，我有算计的！”
沈菀选择躲着崔氏，又不是单纯地为了躲着，她这是在引蛇出洞。
若给赵氏一个发挥的机会，如何能让赵氏原形毕露？
若不是答应过祖母不惹事，沈菀不会用这种缓兵纵敌之计，而是会直接暴力应对崔氏她们。
这些人不把她们当亲人，她们母女又何须处处为她们着想？
沈菀这一次，决定用一种十分温和的法子，让崔氏灰溜溜地走。
作为长辈，不分青红皂白地出来做什么主持公道的工作，这本身就是昏聩无能的表现。
对待这一类人，沈菀就一个态度：不惯着他们！
第25章 出师不利的赵氏
第26章 画风逆转
赵氏完全被这一记耳光打懵了！
她不曾跟外人当面红过脸，就算是偶尔来点儿所谓硬的，也是在口头上夹枪带棒，言语上对人各种的挤兑。
像现在这样，直接动手打人，不对，被人动手打，还是第一次遇到！
“老娘是泼妇？今儿就让看看，泼妇到底是什么样！”
中年大婶很凶悍。
一记耳光并不算完，沈氏要动手去撕扯赵氏的衣服，
“看你打扮得跟个狐狸精一样！”
“老娘最恨就是你这种女人！”
“今儿扒了你的皮，倒要看看没了这身皮，看你还有没有脸到处勾三搭四！”
眼见中年大婶要撕扯自己的衣服，赵氏从懵神中回过神来，瞬间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她这一叫，立刻吸引了许多的人来围观。
就算是在沈家屋里坐着的崔氏和欧翡也坐不住了。
“奶，好像是我娘！”
欧翡首先向外冲，也不管崔氏是不是同意。
崔氏在欧翡冲出房间后，稍稍愣了片刻，也站了起来，向着外面走去。
……
此刻的沈家门外大街上，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赵氏这会儿已经跟那壮硕的中年大婶撕扯了起来，虽然力量不占上风，但她的抽风手，尤其是那尖尖的指甲，还是很有杀伤力的。
在欧翡冲出来的核实后，赵氏成功地在中年大婶的脸上留下了几道抓痕。
“欺负人啊！”
“泼妇，你有病啊！”
中年大婶忽然往后退去，“我不就是让你不要说沈家妹子的是非吗？我都不认识你，跟你多大的仇，你要这么欺负人！”
当围观的人渐多，刚才强势的一塌糊涂的中年大婶忽然变成了一个可怜兮兮被欺负的小可怜。
“菊花嫂子，这是咋回事啊？”
有认识中年大婶的妇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然要跟这中年大婶询问。
“就是这个女人，说是沈家的什么人，结果张嘴就说沈家大妹子的坏话。咱们都在镇子上住着，知根知底，这沈家妹子是啥人性，咱们不清楚吗？”
“我就跟她理论了两句，她就发疯地来打我！”
“这个女人，有病吧！”
中年大婶很委屈，很气愤。
再看赵氏，彻底懵圈了！
明明她才是被打的那个，她才是被欺负的那个，有病的是这个泼妇，可为什么，这转瞬之间，她倒成了泼妇，有病的！
“你是沈家妹子的嫂子吧？我知道你！”
另一个认识赵氏的妇人跟着开口，“面上笑呵呵，背地里说三道四，那欧家人娶了你这样的媳妇儿进门，真是倒了几辈子的霉！”
“你胡说！”
“你们都胡说！”
赵氏要疯了，这些人怎么都来针对她？
“干啥呢？”
崔氏这会儿也出了沈家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但她到底是人老成精，不用问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对赵氏很不利。
“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家来！”
“娘，不是，我冤枉啊！”
赵氏很委屈，觉得自己不能承受这不白之冤。
这些人，凭什么这么冤枉她？
第27章 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让你闭嘴！”
崔氏沉下脸来，厉喝出声，“还是我的话，你不听了？”
赵氏是不是冤枉，崔氏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事情这样闹下去，很丢脸。
“老太太，你是她婆婆吧？”
中年大婶看到崔氏，等她训了赵氏，立刻向着她发话了。
“我跟你讲，你这个儿媳妇太坏了！”
“这事儿，你得给我一个说法，不然的话，咱们没完！”
中年大婶气冲冲地开口，面上一副我很克制，但你们得识相的模样。
“大妹子，这事儿是我这儿媳妇的不是，我让他给你赔不是！”
崔氏很注意在人前的形象，她的凶厉不讲道理，基本都是对着自家人。此刻被中年大婶盯着，她也不问事情的经过，直接决定让赵氏道歉。
息事宁人，崔氏素来是一把好手。
可这一次，她遇上了对家。
她的话说完，没等她跟赵氏开口，那中年大婶就已经跳了起来。
“老太太，您啥意思啊？”
中年大婶很气愤，往周围看看，道：“大家来评评理，我冯菊花今年才三十三，比这老太太的的儿媳妇都要小心点儿，她喊我大妹子，这是说我很老吗？”
“我老吗？”
冯菊花看向周围的人，让这些人帮她评理。
“欧家老太太，这就是你的不是！”
“菊花嫂子这么年轻，您咋能喊她大妹子呢！”
“可不是吗？这一喊，菊花嫂子可不就显老了吗？”
一群人纷纷开口。
本来就是看热闹的一群人，向来是不怕事情大的，看到有机会让这事儿继续热闹会儿，怎么可能不搭腔？
哪怕崔氏这一声“大妹子”纯粹就是在客套，以示亲近，可现在没有人往这方面想。
“大侄女，是我老眼昏花，你别见怪，我也给赔不是了！”
崔氏真的是能忍啊。
被人这般指指点点，她没有暴跳如雷，反倒是主动跟冯菊花道歉了。
“老太太，您可真的是聪明人呐！”
冯菊花呵呵笑出声来，“咱跟你非亲非故，你喊我大侄女，这是想攀亲戚吗？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
“今儿这事儿，要么赔钱，要么让我把你那儿媳妇的脸也给抓花了！”
冯菊花这是典型的得理不饶人。
“对，对，赔钱！”
“不赔钱就抓花了女人的脸！”
“打扮的跟个狐狸精一样，抓了她的狐媚脸，看她还能不能勾搭人！”
“抓她脸！”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群人，纷纷起哄。
女人，对比自己漂亮的女人，素来是最嫉妒的。若是有机会能看到对方被毁了漂亮脸蛋，她们绝对是举双手赞成的。
“娘——”
听到周围那闹哄哄的言语，赵氏怕了。
她的脸，可不能被抓坏了。若是脸坏了，她还凭什么拢住欧玉成？男人薄情寡义是常态，而欧玉成所以欢喜她，还不是因为她长得好看？
“你要多少钱？”
崔氏深吸口气，忍下这口闷气，暗暗发誓，等欧氏和沈菀回来，定要她们好看。
冯菊花听到崔氏的话，却是冷笑一声，道：“老太太，您这是什么意思？你家儿媳妇把我脸抓坏了，你就这个态度？”
第28章 太欺负人了
第29章 心胸开阔冯菊花
听着冯菊花的连珠炮一般的言语，崔氏终于体会到了赵氏的那种憋屈和冤枉。
然而，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她就算是想解释，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因为冯菊花已经堵死了她所有解释的可能，若她强行解释，便是掩饰。
“……”
崔氏张嘴，打算干脆地认个错，至少先过了眼前这一关。
然而，张嘴要说话的刹那，她竟不知道该称呼冯菊花什么才合适，唯恐一不小心又被冯菊花当成把柄说事儿。
“老太太，看在您是沈家妹子亲娘的份上，今儿个，我就吃个亏，我也不要你们赔钱了，你让你儿媳妇给我认个错就成了！”
冯菊花委屈过后，忽然一副心胸开阔的样子，表示不再计较这个事情。
大度，能忍！
完全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
云溪镇的百姓瞧见如此一幕，都是竖起大拇指，赞冯菊花大气。
崔氏和赵氏却是心里极尽憋屈，没当场吐血，已经是很能忍。
“老大媳妇儿，你还站着干什么？”
崔氏忍着，扭头望向站在一边的赵氏。
赵氏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走上前，跟冯菊花道歉。
“大妹子，对不起，是我的错！”
赵氏心里滴血，憋屈得要死。
若这是在欧家，她妥妥地会掉眼泪珠子，那娇弱委屈的模样，能轻松地让她男人站在她的这一边。
可现在，这里的人，不吃这一套。
“欧家嫂子，做人要大气一点儿，不是我说你，你能嫁到欧家，遇到老太太这样的婆婆，还有沈家妹子这样的小姑子，是你几辈子的福气，你得惜福！”
冯菊花一本正经地望着赵氏，开口说教。
赵氏呕得要死，却只能忍着，忍到要吐血也得忍着。
“老太太，你是长辈，我本不该说您的。但，今儿这事儿是赶上了，我也得说您两句！”
“这儿媳妇不能太娇惯！”
“我看您对自己的闺女就很严厉，您该一视同仁的。可不能因为闺女嫁了人，就觉得那是泼出门的水，就偏着自己的儿媳妇！”
“是，是！”
崔氏板着脸，异常憋屈地应着。
“老太太，我知道您不乐意听这话。但丑话说在前头，您要是因为我这事儿，回头找沈家妹子麻烦，我可不答应的！”
“你要有不满，您直接找我，莫找沈家妹子出气！”
“若不然，沈家妹子回头怨上了我，我可是要找您论个清楚明白的！”
“不会的，不会的！”
崔氏听着冯菊花的话，真正是憋屈到了极限。
所幸，一切到这里，也算是结束了。
冯菊花开口把围观的人都给劝回了家。而她自己也回了沈家隔壁的院子，关上了院门。
一时间，这大街上，就只剩下沈家门口的崔氏、赵氏和欧翡三人。
“娘！”
“闭嘴，跟我走！”
赵氏才开口，便遭遇了崔氏的粗暴回应。
发生了这事儿，崔氏哪儿还有脸继续留在云溪镇上？找欧氏的麻烦？纵然那是她闺女，可这会儿是真的不合适了啊！
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
崔氏，还是要脸的。
她可不想被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第30章 父慈子孝，若父不慈呢
镇子上发生的一切，不管是沈菀，还是欧氏，都是一无所知。
沈家这老宅子可不在镇子中央，而是在镇子西北角，临着云溪镇边上的云山。每每农忙的时候，沈家这老宅就会从沈慎的读书圣地变成一家人农忙的午饭和午休之地。
沈菀娶了沈慎的书籍在读，而欧氏则是坐立不安，时不时地就会起来走走。
“菀菀，我还是觉得不踏实，我，我得回去看看！”
就这样把人丢下，虽然免了一顿吵闹，可这说不过去啊。
欧氏思量再三，还是要回去看看。
“娘——”
“您先坐着，别去，我先回去！”
沈菀再次摁住欧氏。
作为崔氏的女儿，欧氏面对崔氏，先天就处于弱势地位。
可沈菀就稍稍有些不一样了。
别看崔氏是沈菀的外祖母，但她到底是姓沈，是沈家女，若是有什么不好，还真轮不到崔氏来念叨不休。
“那，你快点儿走！”
“知道啦！”
沈菀看欧氏着急的样子，心里一声长叹，但却莫可奈何。正如欧氏对崔氏的莫可奈何，她也是对欧氏这个亲娘很无奈。
出了老宅，沈菀就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惴惴地往家里走去。
她没有避着镇上的人，但也有些目光闪烁，一副受了委屈不能说的可凉模样。
上辈子的她，从未这般做过。但她在游荡人间的时候，没少看到那些犯错的孩子表现出这样的姿态，此刻她学起来，竟是信手拈来。
“菀丫头，你姥姥她们已经走了，你就别怕了！”
走到半路，旁边忽然有慈和的话语声响起。
沈菀捏却仿佛受了惊吓一般，打了个激灵，哆嗦了下，向着旁边看去。
熟悉的面孔！
“曲爷爷好！”
沈菀瞬间认出了说话之人的身份，这是常跟她家祖父一起喝茶下棋的曲老爷子。
对于这位曲老爷子，沈菀知道的不多。似乎就在她及笄的第二年，这老爷子就离开了云溪镇，还是被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给接走了。
可关于这位曲老爷子的来历，她祖父并没有怎么提及。
“我外祖母真的走了？”
“那可不？”
曲老爷子呵呵一笑，“你那大舅母跟你家隔壁铁家媳妇儿，也就是你那菊花婶子吵了一架，你外祖母啊，觉得没脸见人，便拉着你大舅母和你表妹，走得可快了！”
“呼……”
听到这个情况，沈菀长出一口气。
坦白讲，不用再看到崔氏、赵氏和欧翡，她是真的松了口气。但在内心深处，多少也有些遗憾，她都还没出招呢！
按照她最初的想法，这次是要让崔氏丢一个大脸的。
“丫头，你娘呢？”
“赶紧的，去把你娘找回来！”
“就这样吧你外祖母丢家里不管，这可有悖孝道！”
曲老爷子瞧见沈菀大放松的样子，面带笑意，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微微有了几分的严厉。
“曲爷爷，我看书上说，父慈子孝。”
“那么，若是父不慈呢？”
对曲老爷子的提点，若是以前，沈菀也就笑着应了，但现在，她可不会再这么天真了。
第31章 论“孝”
若父不慈呢？
从来皆言，父慈子孝，子当谨守孝道，侍奉父母。然而，却少有人言，父母不慈，子女又当如何？
后世《颜氏家训》中有明文记载，父不慈，则子可不孝。
《墨子》兼爱篇章中则说，父子不相爱，则不慈孝。
这个时空，不是沈菀熟知的历史时空，但这里也有百家争鸣，有儒家，有墨家，有兵家，法家。百家先贤也都存在过，著述的文章不曾遗失，全都传诸后世。
当然，这个时候，还没有颜之推的《颜氏家训》出来。
“你这丫头倒是考起曲爷爷了啊！”
曲老爷子呵呵一笑，道：“墨子兼爱章是这样说的！”
子墨子言曰：“仁人之所以为事者，必兴天下之利，除去天下之害，以此为事者也。”
然则天下之利何也？天下之害何也？
子墨子言曰：“今若国之与国之相攻，家之与家之相篡，人之与人之相贼，君臣不惠忠，父子不慈孝，兄弟不和调，此则天下之害也。”
然则崇此害亦何用生哉？以不相爱生邪？
子墨子言：“以不相爱生。”
“今诸侯独知爱其国，不爱人之国，是以不惮举其国，以攻人之国。今家主独知爱其家，而不爱人之家，是以不惮举其家，以篡人之家。今人独知爱其身，不爱人之身，是以不惮举其身，以贼人之身。是故诸侯不相爱，则必野战；家主不相爱，则必相篡；人与人不相爱，则必相贼；君臣不相爱，则不惠忠；父子不相爱，则不慈孝；兄弟不相爱，则不和调。天下之人皆不相爱，强必执弱，富必侮贫，贵必敖贱，诈必欺愚。凡天下祸篡怨恨，其所以起者，以不相爱生也，是以仁者非之。”
既以非之，何以易之？
子墨子言曰：“以兼相爱、交相利之法易之。”
然则兼相爱、交相利之法，将奈何哉？
子墨子言：“视人之国，若视其国；视人之家，若视其家；视人之身，若视其身。是故诸侯相爱，则不野战；家主相爱，则不相篡；人与人相爱，则不相贼；君臣相爱，则惠忠；父子相爱，则慈孝；兄弟相爱，则和调。天下之人皆相爱，强不执弱，众不劫寡，富不侮贫，贵不敖贱，诈不欺愚。凡天下祸篡怨恨，可使毋起者，以相爱生也，是以仁者誉之。”
“丫头，老头子背的可对？”
曲老爷子虽然上了年纪，但这记忆力，沈菀是佩服至极的。
虽然这只是兼爱篇章中的部分文章，可沈菀也只是知道其中的个别语句，比起老爷子张嘴就抑扬顿挫地背诵一遍，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曲爷爷，您真厉害！”
“我可背不下来这么长的文章，所以，也不知道您背的对还是不对！”
沈菀眨眨眼，表示自己是个小菜鸟。
曲老爷子呵呵一笑，道：“你这丫头脑瓜子倒是转得快！”
“父不慈，子不孝，则伦理悖乱，是乱家之始。”
“我老头子倒是觉得，子女当侍奉双亲以孝，却不能愚孝。”
“如你外祖母，此番你跟你娘避了出去，倒也不失为一个应对之法。但此法终究不得长久！”
曲老爷子眨眨眼，“丫头，想不想知道什么法子才是长久之法？”
“想！”
沈菀想都不想，果断点头。
崔氏不讲理的事情，她才知道，也第一次见识了。
但她是真不想见识第二次。
“这个啊，你得去问你祖父才成！”
曲老爷子哈哈一笑，跟沈菀挥了挥手，“好啦，赶紧去喊你娘回家吧！”
“曲爷爷，你骗人！”
“我告诉祖父，让他再不跟你下棋！”
“哼！”
沈菀感觉自己被这老爷子给耍了，不由有些着闹，愤愤然地发出自己明显没多少力量的威胁。
“哈哈，那感情好！”
“就你祖父那个臭棋篓子啊！”
“曲爷爷，你背后说我祖父是臭棋篓子，我一定会跟祖父说的，嘻嘻……”
听到曲老爷子的话，沈菀顿时眉开眼笑，得意洋洋。
而刚才还很得意的曲老爷子，这会儿却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第32章 做个母老虎
“丫头，回来，回来！”
眼见沈菀洋洋得意地跑路，无奈的老爷子只能开口把人喊住。
“曲爷爷，有事么？”
沈菀乐呵呵地回头，却是明知故问。
曲老爷子抬手指着沈菀，手指点了点，道：“来，曲爷爷问你啊，你是想用温和点的方法解决问题呢，还是简单直接，但有点暴力的法子呢？”
“有区别吗？”
沈菀其实挺好奇的。
她从一开始就在想怎么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些麻烦。可是，她百思不得其解。而到了曲老爷子这里，法子居然还不止一种。
人与人之间，真的有这么大差距吗？
她可不是一般人，这急于之神奇，说出去怕是没人会信。
穿越来这里，如今又重生再来一回。
严格来算，她这算是三世为人了。
集合了前两世的智慧和见识的她，都想不出法子，而这老爷子居然还有不止一种的解决之法。
人比人得死啊！
“方法不同，肯定是有区别的啊！”
曲老爷子呵呵一笑，“就拿这温和点儿的法子来说吧，用了这法子，你娘和你绝对是云溪镇最孝顺的，任谁都要夸一句的。”
“我要是你啊，就用这温和的法子！”
老爷子眯眼望着沈菀，面带期颐。
沈菀笑笑，道：“那简单直接，有点暴力的法子呢？”
“这个法子吧，我本人呢，并不建议你用。用了这等法子，你娘倒是孝顺了，可是你，这名声怕是要受损了！”
“曲爷爷，我这名声受损能到什么程度啊？”
沈菀显然对这第二种法子更感兴趣。
温和的法子？
孝顺的名声？
一般而言，能兼顾这两者的法子，都意味着她得受委屈。
三世为人啊，还要委屈自己，只为了别人的目光？
绝不！
死了两次的她，在死之前都是好人，相信人性本善，待人以诚。可她得到的是背叛，是害她性命。
这已经不能简单的用遇人不淑来形容了。
沈菀觉得自己先天招小人。所以，这第三世，她才不要做个别人眼里的好人。她要做个凶人，她的好，只给她在意的人。
至于别的人，跟她有什么关系？
上辈子，欧翡害死她，崔氏却是一味地认定那都是误会。
这一世，既然崔氏本不是个好外婆，她自然不会委屈自己去捧着她。
“丫头，你想被人称为母老虎么？”
“这女孩纸，要是背了这样的名声，这一辈子……”
“就第二种法子！”
沈菀一听曲老爷子的话，两眼冒光。
母老虎么？
她很喜欢啊！
若是陆离听到人说自己是母老虎，便要离自己远远的，那么，她只能说，是他不懂自己的温柔。
上辈子欠他的情，她也只能换个方式回报。
“丫头，那，咱们得约法三章！”
“首先呢，我教你的事情，你不能跟你爷爷说，还有我说他臭棋篓子的话，你也不能说！”
“曲爷爷，您就放心吧，人生一世，信义第一！”
沈菀昂头，拍着胸口，信誓旦旦地回应。
第33章 受人之托，那就得忠人
“那么，你附耳过来！”
曲老爷子当即在沈菀的耳边，轻言细语地说了一番话。
沈菀听了老爷子的这番话，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古怪。
“曲爷爷，这法子，真的可行？”
沈菀愕然地望着曲老爷子，总觉得老爷子的这个法子，很是有些不靠谱啊。
曲老爷子当即点头，道：“丫头，别觉得这法子有什么不妥，我可告诉你，这等妙招，一般人我都不告诉她的！”
“那，要是这办法不成呢？”
“不可能不成！”
老爷子瞪眼，“你这丫头，要是信不过我老头子，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好吧，我回去试试！”
坦白讲，沈菀对这老爷子的所谓办法，是真的有些怀疑的。
但现在的问题是，她自己又没想出别的法子。老爷子的法子随谈感觉不靠谱，但终归是一个法子，总比她什么都不做要强的多。
“曲爷爷，再见，我去找我娘了！”
挥挥手跟老爷子道别，沈菀直奔沈家老宅，喊欧氏回家。
……
沈菀才到老宅，就看到欧氏开了后门出来。
“娘！”
“咋样？”
欧氏看到沈菀回来，急急上前。
“外祖母和大舅母她们已经走了！”
沈菀摊了摊手，“曲爷爷告诉我说是，大舅母不知道怎么跟咱们隔壁的菊花婶子吵了起来，然后，外祖母也被菊花婶子给吵吵了……”
“菊花嫂子……？！”
欧氏也是一脸的惊容。
跟铁家做邻居有些年了，彼此也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家。冯菊花待人向来是很温和的，邻里间关系可谓和睦。
“走，赶紧家去！”
欧氏迫切地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同时，她还准备去隔壁跟冯菊花道个不是，毕竟这都是她娘家人惹出来的。
“嗯，嗯！”
家里没了讨厌的人，沈菀自然不会阻止欧氏回家。
两人一前一后匆匆赶回沈家，途中遇到镇上的人，都是很关切地出声询问。
欧氏一一点头回应，却没有多说什么。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好回应什么。
等回了家里，欧氏确认了崔氏的离开，便匆匆去敲开了隔壁的院门。
瞧见冯菊花脸上的划伤，欧氏就是一脸的愧疚。
“菊花嫂子，对不住啊！”
欧氏很惭愧，觉得冯菊花这是因为她们才受了无妄之灾。
“妹子，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又不是你的错！”
冯菊花爽朗一笑，“嫂子什么时候不分青红皂白过？这事儿，是你那娘家嫂子的不是，你可别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你要这样，嫂子倒是要愧疚了！”
唯一知道真相的冯菊花，见到欧氏心怀愧疚，心里也是挺不好意思的。
只是，她没打算说出真相。
毕竟这是受人之托，那就得忠人之事！
“菊花嫂子，你可千万别！”
欧氏连忙开口。
冯菊花笑了笑，道：“妹子，我呢，也不是跟你有多少关系的嫂子，但这一次，我得说你两句！”
“嫂子可千万莫这样说，常言说，远亲不如近邻。嫂子你的好，我都记着呢！”
欧氏赶紧出声回应。
冯菊花点点头，轻声道：“咱们还是家里说话吧！”
第34章 冯菊花教欧氏
第35章 有情方有亲
“菊花嫂子，那我，该怎么做？”
对于娘家人，欧氏也是很无奈。她是欧家女，这是血脉上割不断的。面对娘家的一些要求，她也为难，可却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拒绝。
“这个，你该问你自己啊！”
冯菊花笑了笑，“就拿先前的事情来说吧。老太太把菀丫头的好心当了驴肝肺，还一个劲儿地指责她。”
“你一次这样看着，二次这样看着，三次、四次，难道你要一直这样看着？”
“一次两次，菀丫头不会怪你。可是次数多了，她又会怎么想？”
“她会怨你！”
冯菊花看问题，真可谓一针见血。
若是沈菀在这里，一定会对冯菊花的这番话竖起大拇指。
“妹子，女儿是自己的，你要是都不知道护着她，你还能指望谁护着她？”
“这亲戚啊，有情方有亲！”
“你认他们是亲戚，他们却未必认你这个亲戚。”
“昨儿个，你那大嫂过来，分明就是想把她那个闯祸的闺女留在你家。你看，你大嫂那样的人，都知道护着自己的闺女。”
“你再想想你自己！”
“嫂子知道你也心疼菀丫头。可是，光心疼是没有用的，你得护着她。”
“老太太是你娘，她生养了你，可她没有生养菀丫头。”
“你不能让菀丫头跟你一样忍着她的无理取闹。”
“嫂子，可是，我能怎么办啊？那是我娘！”
欧氏满脸的苦涩，崔氏是她娘，她能忤逆吗？
“妹子，我若是你，我不能把你娘怎样，但我能去找你爹哭诉，或者去找族里的长辈。我还真不信，你们欧氏一族，你娘就没人能治得了。”
“若真的没人能治，我还真的就忤逆了！”
冯菊花忽然提高音量，“菀丫头是聪慧明理的，她不会因为你忤逆了老太太就觉得你不孝顺，她会知道你的良苦用心。将来，只会更加的孝顺你！”
“我跟你说过，有情方有亲！”
“你若是对菀丫头不没有那么的在意，等她将来嫁了人，你又凭什么要求她常常记挂着你？”
这人与人之间的相处，都是相互的。
你对我好，我才会对你好。
就算是父母子女之间，这是逃不开这个的。
冯菊花意味深长地望着欧氏，缓声道：“妹子，该说的，不该说的，嫂子我今儿都说了。以后啊，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心里有个数。”
“你人心善，可不能对什么人，对什么事情，都滥发善心。”
欧氏静静地坐在石墩上，琢磨着风菊花的这番话。
她对娘家虽然不像那李招娣一般予取予求，但也是一直纵容着的。这也就是摊上了沈越这么个好夫君，遇到了明氏这样的好婆婆，换做别的人家，她这样的媳妇儿，也少不得要被各种的磋磨。
“嫂子，你说的话，我都记下了！”
良久，欧氏站起身，无比郑重地给冯菊花行了一礼。
“妹子，你不怪我多嘴多舌，我就心满意足了！”
冯菊花见欧氏如此姿态，也是松了口气。
这些话，她一个外人来说，到底是有些过了。所幸，欧氏是个听得进去劝说的性子。
第36章 欧氏的转变
第37章 最恨的人
当沈越送了老太太回来，闻到家里传出的香喷喷的鸡肉香味，着实有些愣神。他匆匆进了家门，直奔厨房。
厨房里，沈菀在烧火，欧氏在翻炒锅里的鸡块。
“娘子，这是怎么了？这鸡不是准备带去岳丈家的……”
“不去了，咱们自己吃！”
欧氏抬头望了沈越一眼，“以后，除了逢年过节走一走，旁的时候，没什么事情的话，咱们就不往那边去了！”
“啊？！”
沈越听到欧氏的话，愣在厨房门口，表情有些些的疑惑，“娘子，出什么事情了吗？咱么之前不是说好了的吗？”
“没什么，就是想通了一些事情！”
欧氏笑笑，“你别问这么多了，赶紧去洗洗手，待会儿就能吃饭了！”
“呃，好！”
沈越虽然满心的疑惑，但看出欧氏并不想现在说这个事情，也就没有再追问，打算等着沈菀不在的时候，跟欧氏悄悄说说。
……
吃了一顿香喷喷的午饭，沈菀便准备去溜达两圈消消食，结果人才在院子里走了片刻，就听到了自家院门被敲得梆梆响。
“谁啊？”
沈菀止住脚步，出声询问。
“菀菀，是我啊！”
院门外响起了一个让沈菀感觉颇为熟悉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沈菀的思绪有那么一瞬的凝滞。这个声音，这个人，她怎么可能忘记呢？
如果说上辈子的她，最恨的人是谁，即便是柳燮和欧翡也要排在这人的后面。
苏锦绣！
这是一度被沈菀视作姐姐般的人，而苏锦绣对她也曾经是极好。
苏锦绣比沈菀大两岁，跟沈菀的大哥沈昭同年。两人早在一年前就定下了亲事，只待来年就会拜堂成亲。
上辈子，沈菀之所以会去了相国寺，就是因为苏锦绣说要去烧香求子。
然而，苏锦绣却在沈菀被欧翡害了后，选择了隐瞒不说。
等大哥沈昭为了给她讨一个公道，被殴打致残，苏锦绣就各种作妖，迫使沈昭写了一份和离书。在那之后，苏锦绣不过一月时间便又一次风光大嫁，嫁了朝中的一位官员为填房，人生也是相当的风光。
当陆离为她伸冤昭雪，苏锦绣却依旧做着她的官夫人，好不惬意。
重生归来，沈菀还没想到苏锦绣这个人，结果苏锦绣就自己冒了出来。
上辈子的时候，沈菀一直想问苏锦绣，为什么要害她。可惜，直到重生归来，她都没能知道答案。
而今，沈菀完全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面对苏锦绣。
“菀菀，怎么不去开门？”
欧氏从屋里出来，看沈菀在院子里发呆，不由轻声发问。
“啊！”
听到欧氏的话语声，沈菀恍然惊醒。
“刚走神了！”
沈菀回头望了眼欧氏，便快步走向院门，扯了门闩，开了院门。
“菀菀，送你的！”
苏锦绣望见沈菀，满脸堆笑送上了一个长长的木匣子，“对不起啊，前两天我去了小舅舅家里走亲戚，没能赶上你的及笄礼，你不会怪我吧？”
“当然不会啦！”
“我怎么会怪锦绣姐呢？”
沈菀伸手，笑盈盈地接过了苏锦绣递上来的木匣子。
第38章 锦绣未央
“打开看看！”
苏锦绣的眼神清澈，笑意满面，目光真诚地望着沈菀，“这可是我专门为你挑选的，虽然不是很昂贵，但你不准嫌弃！”
“是，是，不嫌弃！”
沈菀笑笑。
说来真的是很奇怪，即便苏锦绣是沈菀上辈子内心最痛恨的人，可很多时候，她都想不起她。
即便是现在，面对苏锦绣清澈如水的目光，沈菀心中的恨意都在慢慢降低。
尤其是听到苏锦绣这不跟她见外的言语，沈菀内心的那些怨恨似乎都在一点点的淡去。
“这世上，总是有那么一些人，哪怕是害了你，你心里恨极了他，可等你见了他，却又一点儿恨不起来！”
“对这样的人，最好是离得远远的！”
“因为这一类的人，他们有着独特的人格魅力和影响力！”
沈菀不由想起了曾经听人说过的一番话。
那是她没穿越前的时候，一次去参加一位心理大师的座谈会时，听到的大师对某些特殊人格的分析评价。
“我们大多数人，都是极容易被外界影响的。”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要么是你影响我，要么是我影响你。”
“很多时候，我们都是被影响者！”
回想那位心理大师的话，沈菀此刻的心情是真的很复杂。
她当时听这番话的时候，很是有些不认同。她一直都觉得自己的意志力不错，哪儿会这么容易被人影响？
可现在，沈菀不得不面对现实。
苏锦绣，就是一个很有感染力的人。
她的眼神，她的言语，她的人格魅力，都在熠熠放光，就如一个闪耀的发光体。任何人，只要靠近她，就会不知不觉地被她吸引。
“菀菀，你看什么呢？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劲吗？”
注意到沈菀目光直直地落在自己脸上，苏锦绣莫名有些慌，总觉得沈菀看她的眼神，跟以前的时候，有些不一样。
“没，没有！”
沈菀摇摇头，“就是，发现锦绣姐好像又变漂亮了！”
“哪儿有？”
苏锦绣娇羞一笑，轻轻捶了沈菀的胳膊一下，“你个小丫头莫要胡说！”
“嘻嘻……”
沈菀轻笑，道：“锦绣姐，咱们到里面说话吧，这站在门口可不好！”
“你才发现啊！”
苏锦绣顺势挽住了沈菀的胳膊，进了沈家的院子。
沈菀本以为自己会很排斥苏锦绣的亲近，可等苏锦绣挽住她的胳膊，她的身体居然没有一点的排斥反应。
“怎么会这样？”
沈菀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
明明上辈子是恨极了把她引去相国寺的苏锦绣，恨极了抛弃了大哥的她，可为什么再见面，居然没有生出跟面对欧翡一般的厌恶之情呢？
沈菀很想找机会冲着苏锦绣发火，可只要看到苏锦绣的眼神，她心里的那点儿怨气就如积雪遇烈日，很快便融了去。
“不该是这样的啊！”
沈菀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受虐倾向，面对这个上辈子让自己踏上惨死之路的大仇人，为什么自己竟发作不出来！
第39章 纠结
“锦绣来了啊！”
欧氏瞧见挽着沈菀胳膊走进来的苏锦绣，面上满是欢喜。
对这个未来的儿媳妇，欧氏是极满意的。
沈家和苏家乃是世交，知根知底。
“伯母好！”
苏锦绣笑盈盈地望向欧氏，“我来找菀菀妹妹玩儿的，您可不能嫌弃！”
“不嫌弃，你啊，住家里，我都不嫌弃！”
欧氏呵呵笑，“你们姐妹俩说话，我去给你们洗几个桃子去！”
“谢谢伯母！”
苏锦绣甜甜回应。
欧氏乐呵呵地奔厨房去了。
“菀菀，走，我们去你房间！”
苏锦绣目送了欧氏离去，这才扯着沈菀走人。
沈菀勉强笑笑。
这会儿的她，是真的很纠结。理智告诉她，苏锦绣是她的仇人，不该对她和颜悦色。可她本人却恨不起来。
“菀菀，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进了沈菀的房间，苏锦绣正色望向沈菀，表情颇为严肃。
“没有啊！”
沈菀摇摇头，“就是，遇到了些事情，心里有些纠结，拿捏不准！”
“是吗？那你说给我听听，我帮你捋一捋！”
苏锦绣很热心。
沈菀沉吟片刻，道：“锦绣姐，是这样的，有个人，她曾经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我心里一直都觉得她是我最狠的那个人。可是，等我见了她，却发现，自己根本恨不起来！”
“我现在很纠结，到底要怎么对待这个人！”
沈菀是真的纠结。
苏锦绣闻言，略一沉吟，缓声道：“菀菀，你这么说，那我要问问，那个人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是她本意这么做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又或者，她做的那些事情，她自己并不知道伤害了你，这些，你都弄清楚了吗？”
“……”
沈菀愣了下。
上辈子，她是因苏锦绣的请求才去的相国寺，但是去了后，她们就分开了。之后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苏锦绣是不是知情。
上辈子，她做了游魂，却从未去主动关注过苏锦绣。
她所知道的苏锦绣的情况，都是从欧翡和柳燮那里听来的。
“锦绣姐，你的意思是说，那个人可能并不知道她做的事情伤害了我！”
“我想是这样的！”
苏锦绣点点头，“毕竟，如果是我，做了对不起别人的事情，那么，我根本没脸再去见那人。就算见了面，也会很尴尬。”
“两个人相处，若是一个人觉得尴尬，那么一言一行，都会想的很别扭。”
“菀菀，如果一个人面对你，言行都很别扭，就说明，这人也知道自己愧对你。这样的人，却还往你面前凑，你还会恨不起来吗？”
苏锦绣如此说完，沈菀半晌没有回应。
似乎，道理就是这样的。
不对！
事情就是如此！
上辈子的事情，苏锦绣完全不知情。而当时苏锦绣喊她一路去相国寺，未必就是包藏了祸心。
可，她后来跟自家大哥和离，又该如何释怀呢？
沈菀默然不语。
努力回想上辈子的事情，她只记得大哥因为这件事情，一度很绝望。
第40章 欲见陆离
“傻丫头，别钻牛角尖了！”
苏锦绣抬手在沈菀的额头轻轻一点，“你啊，既然恨不起来，那就别恨，顺从本心。很多事情，即便亲耳听到、亲眼见到，也未必就是事实。”
“人，这一辈子，一定要开开心心，别想那些烦心的事情！”
“开心，笑一笑，保持好心情，比什么都好！”
苏锦绣就仿佛一个知心大姐姐，尽力劝解着沈菀。
沈菀若有所悟，轻轻点了点头。
事实上，这些道理，她都懂。
上辈子的很多事情，她记得都不是很清楚。或者说，她并不了解实情。哪怕是做了游魂，可以在天地间随意游荡，但那种意识模糊，时而混沌、时而清醒的状态下，她自己若非是两世为人，有着极深的执念，意识或许早就已经散去。
“锦绣姐，你说的对！”
沈菀展颜一笑，“是我自己想多了，有些事情，未必就是事实！”
“对嘛，如果你还是有疑惑，你干脆去找那人问个清楚。有些话，当面说清楚，总好过自己在背后猜来猜去。”
“嗯，嗯，我知道了！”
沈菀点头。
可她知道，想要问清楚上辈子的事情，这辈子是不可能了。
等等，也不对！
上辈子的事情，并非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还有一个人的！
陆离！
据她猜测，陆离可能是跟她一样的重生之人。
那么，她到底该用什么方法来试探一下呢？
开门见山？
“傻丫头，你怎么又皱起眉头了？”
苏锦绣伸手，帮沈菀抹平皱紧的眉头，柔声道，“刚才不是说了吗？有什么事情，就去问清楚。别总是在自己在这里胡思乱想。”
“锦绣姐，话是这样说，可若是问了后，答案不是我想知道的……”
“人生一世，不如意的事情占多数。岂能事事尽如人意？”
苏锦绣轻叹一声，“你这丫头，以前不是想什么都听通透的吗？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的纠结？要不，说给我听听，我帮你出出主意？”
“不要！”
沈菀想都不想，直接予以拒绝。
这事牵扯到了上辈子，沈菀可不想让别的人知道。
若是苏锦绣知道她上辈子最终是跟自家大哥和离另嫁了的，那么，她又会怎么想？万一苏锦绣因此想不开，沈菀觉得自己或者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所以，这个事情，还是得等她跟陆离谈过再说。
上辈子的时候，陆离帮她昭雪沉冤，为她复仇，那么，关于她的事情，陆离肯定是知道的很清楚。
想到这一点，沈菀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再见陆离。
可陆离如今在县城，而她要去县城的话，必须得沈越同意。
这个时节，虽然算不上农忙，但田地里还是有不少的活儿要干。像现在，沈越吃了午饭，便扛着锄头，溜溜达达地出了门。
“哟，小丫头有自己的小秘密了啊！”
苏锦绣好奇地望着沈菀，“嗯，真的是长大了呢！”
“锦绣姐……”
对于苏锦绣的调侃，沈菀知道，对方是误会了。
不过，这事儿没法解释，越解释越乱。
第41章 迟到的费婆子
沈菀跟苏锦绣说着话的时候，厨房里的欧氏洗好了桃子，端在盘子里，朝着沈菀的房间走来。
她刚到门口，正要敲门，就听到自家的院门被敲响了。
“谁啊？”
欧氏扬声问了一句，同时敲响了沈菀的房门。
房间里，正跟苏锦绣闹作一团的沈菀听到欧氏的话语声和敲门声，赶紧跳起来，去开了房门。
“娘！”
“赶紧接着，有人敲门，我去瞧瞧！”
欧氏将装着桃子的盘子递到沈菀的面前，待沈菀接过，她便匆匆去开院门。
沈菀端了桃子进屋，又飞快回到门口，看向自家的院门口。
欧氏开了院门，看到站在门外的人，表情有那么一瞬的愣神，继而面露笑意，缓声道：“费大姐，这是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
“大妹子，恭喜，恭喜啊！”
费婆子呵呵一笑，“今儿个，我老婆子可是来给你家大丫头说门好亲的！”
“费大姐，这个，真是不好意思啊，让您白跑一趟了！”
欧氏笑笑，“我家菀菀的亲事，已经有了眉目。”
“知道，知道，我呢，就是为了这事儿来的！”
费婆子乐呵呵笑着，“大柳树村的大才子嘛，我都知道。我呢，这一趟过来……”
“费大姐，真不是！”
欧氏没等费婆子把话说完，就把她的话给打断了。
“啊？！”
费婆子愣神，愕然地望着欧氏，“不是说沈家大兄弟给柳家已经说好了吗？柳家那边可是说了，说是……”
“费大姐，要不，咱们还是屋里说吧！”
欧氏看这费婆子不是那么好说服的，这一直在门口说这个事情，也不合适，便准备邀请费婆子进屋慢慢说。
“大妹子，不，不用麻烦！”
费婆子赶紧摆了摆手，道，“你就跟我说说，这事儿，你们跟柳家……”
“费大姐，我家相公的确是跟柳家说过这事儿，他们的约定是我家菀菀及笄日上门提亲。结果呢，昨儿一天，没人上门，这约定也就算不得数了！”
“这就不作数了？”
费婆子懵逼地望着欧氏，“不就差了一天吗？”
“费大姐，这种事情，能差吗？”
“您就是干这个的，别的事情，你差个一天半日的，可能没人说什么，可这说媒提亲的事情，说了什么时间就是什么时间。”
“再说了，我家菀菀又不是上赶着要嫁给那柳家小郎！”
欧氏一脸的严肃。
费婆子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不是很到位，表情有些讪讪。
昨儿个，她的确是来了的，可为了那价值十金的簪子，她决定不说这门亲了。可今儿个，那柳家的人又找了来，她这才不得不再这跑一趟。
原本，她还想着，能再赚一份钱。
如今来看，这是不用想了。
“大妹子，是我说错了话，你别生气。”
“这事儿，是我办的不地道，昨儿那柳家人就请了我来，只是中午吃坏了肚子，走到半道就又转了回去。”
“唉，这是缘分没到啊！”
费婆子只能将一切揽在自己身上，毕竟，她以后还得吃这碗饭，可不能闹大了。
第41章 惹恼了苏锦绣？
“菀菀，你定亲了？”
待到费婆子离开，苏锦绣便扭住了沈菀，无比好奇地开口发问。
“没有！”
沈菀猛摇头。
陆离虽然送了她簪子，但陆家还没请媒人上门，这亲事实则是八字还没一撇。不过，即便是如此，她也不会再让父母同意旁人的求亲，除非是陆离前来跟她说个明白，或者等到陆离某天成亲的消息传来。
这一世，沈菀对于成亲，已经没那么执着。
她只要家人好好的，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那，伯母怎么会那么说？”
“还有，柳家的柳燮，据说是才貌双全，有状元之才呢！”
苏锦绣眨眨眼，望着沈菀，“你就不动心？”
“锦绣姐，那你动心么？”
沈菀没回答苏锦绣，而是望向苏锦绣，调笑反问。
“乱讲！”
苏锦绣沉下脸，“菀菀，别的事情，随你怎么说，这种事情，你若再胡说八道，我就真的生气了！”
“我跟你大哥是定了亲的，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嫁二郎。”
沈菀眨眨眼，没有回应。
她看得出来，苏锦绣这一番话是发自内心的言语。可既然她说了这番话，为何上辈子的她，后来还是跟大哥和离，还另嫁他人？
“我先回去了！”
苏锦绣见沈菀呆呆地没吱声，也就开口告辞。
“锦绣姐！”
在苏锦绣起身的刹那，沈菀回过神来，面上满是愧疚，“对不起啊，我不该胡言乱语的。我，我……”
“好了，我没怪你！”
苏锦绣勉强笑了笑，“我是真的该回去了！”
“过几天再来找你玩儿！”
苏锦绣点点头，说走就走。
沈菀飞快起身，送了苏锦绣出去。
欧氏还在堂屋，并不知道苏锦绣离开，一直等沈菀过去，她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这丫头，简直胡闹！”
欧氏听了事情的经过，对沈菀也是有些埋怨。
“娘，我，我就是随口那么一问。对不起啊，我知道错了，我跟锦绣姐道过歉了，可是，我感觉，她好像真的生气了！”
“我，娘，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啊？”
“别太往心里去，你锦绣姐是个大气的，不会真的生你气。不过呢，你还是准备点小礼物，回头再去跟你锦绣姐道个歉吧！”
“嗯，只能这样了！”
沈菀是真的愧疚。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是出于什么想法，会问出那样的问题。明明知道苏锦绣跟自家大哥已经定了亲，自己却问出那样的问题，这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我，该怎么办？”
沈菀真的很纠结，很无助。
面对苏锦绣，她就会想起上辈子的事情，心结没解开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该用一种怎样的心态面对苏锦绣。
陆离！
这一刻，苏锦绣无比地向往陆离能出现在她的面前。
上辈子的事情，已经成了执念魔障，若不能早点儿解开，她觉得自己会被自己逼疯的！
“娘，我想去一趟县城！”
思来想去，沈菀决定尽早把这事情解决，她可不想自己被逼疯。
所幸，现在就有一个极好的借口。
去县城给苏锦绣挑选礼物，如此借口，很赞。
第42章 忽然蹦出来的陆离
第43章 很肉麻的陆离
第44章 陆离我也做了同样的
第46章 菀菀，你瞪眼的样子，
请假一天
第47章 苏锦绣，你个小贱人
“冤枉啊！”
陆离见了沈菀咬牙切齿的样子，嘻嘻一笑，“菀菀，我怎么会舍得气你呢？”
“你还说？”
“不说，不说！”
陆离飞快回应。
“哼，快，帮我想想，怎么让锦绣姐不生我气？”
“这个简单得很啊，你去找锦绣姐玩一会儿不就好了？”陆离眨眨眼，“以前的时候，你惹了锦绣姐，都是锦绣姐先来找你玩儿，这次你主动去找锦绣姐，锦绣姐肯定会立刻原谅你！”
“真的？”
“当然！”
陆离以手指天，“如果锦绣姐不原谅你，你打我一顿！”
“那，要不，你陪我一起去？”
沈菀有些可怜兮兮地望着陆离，她是真的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苏锦绣。虽然心结打开，可是，她的性子一直都是这样，有些时候抹不开面子，张不开嘴。
“好啊！”
陆离对此可是求之不得呢。
他喜欢沈菀，要娶沈菀，如今是八字刚有了半撇，他啊，正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沈菀是他的呢。
沈菀哪儿知道陆离心里在想些什么，听到陆离愿意陪自己去找苏锦绣，别提多开心了。
两人出了沈家的院子，直奔云溪镇的西头。
苏家住在云溪镇西头，独门独院，与沈家实在是不算太近。
结果，两人才到苏家的院门外，没等陆离上前敲门，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了一声尖厉的话语声。
“苏锦绣，你个小贱人！”
“吃里扒外的赔钱货，你这么稀罕沈家，你咋不现在就滚到沈家去，你去啊！”
“整天巴结着沈菀那个小贱人，你以为人家稀罕你吗？”
……
院门外听到这番和骂声的沈菀当时就红了眼，没等她开口，旁边的陆离已经一脚踹开了苏家的院门。
伴随着哐当的一声巨响，苏家的院门轰然倒下。
院子里正在冲着苏锦绣喝骂的妇人顿时打了个哆嗦，有些惶惶地望向门口方向。
这妇人，乃是苏锦绣的大嫂王迎春。
一直以来，王迎春在人前都是一副关爱苏锦绣这个小姑子的样子。沈家姑嫂和睦，也是云溪镇所有人家都知道的事实。
可今儿个，沈菀才发现，原来苏锦绣在家的时候，面对的居然是这样的大嫂。
“锦绣姐！”
陆离和沈菀一起出现在王迎春和苏锦绣的面前，沈菀快步到了被王迎春喝骂的苏锦绣跟前，“她这么欺负你，你干嘛不告诉我们？”
“菀菀？！”
“小离子？！”
苏锦绣愕然地望着一起出现的沈菀和陆离，有点儿懵。
王迎春这会儿也回过神来，整个人都有些懵。
她没少找苏锦绣的麻烦，可从来没有被人发现过。
这一次，她骂苏锦绣，同时也把沈菀给骂了，偏偏是被沈菀给听到了。若仅仅是沈菀一个人听到，她还有法子转圜，可现在还有一个陆离在这里呢！
怎么办？
一时间，王迎春真的是有些慌了神。
“菀菀，这都是误会！”
好半晌，回过神的王迎春望向沈菀，想着要怎么解释刚才的那番言语。
第48章 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