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子 挥之不断的宿命 青衫白带撑着油纸伞,一位赤足女子步伐不快,缓缓侧过脸颊向后望了一眼,驻足不前。 仲冬之月,初雪已经到了,铺满了河岸,覆盖在大小不一的石子上。河水并未冰封,只是变得清冷,更清冷了些。带着不同于雪的清白潺潺延过。 旁边的林子有着三种截然不同的处境,一种是适应着初冬的暗绿色,一种是逐渐沉寂的枯黄色,最后一种则是一丝不挂,只余下光秃秃的树杈。虽然它们身上都披着或多或少的洁白,却也无法掩饰,追溯到种类本身的截然不同。 树是如此,人亦是如此,遗憾万千,各有不同。 青衫女子有些茫茫然,收回目光,乌黑的眸子又随着山路的推移向前望去,透过层林,望见了积雪覆盖的山顶。思绪却渐渐飘离了这里,飘回了长安城里最大的寺院里,想起了一些儿女情长的往事。 —————— 这一日,在这香火兴冠绝于世的弘福寺,方丈在纸上写下了一句旁人不明其意的话。 红光乍现,星陨如雨。 方丈落笔后抬起头,对着前方说了一句话。 “每一世以这样的结局结尾还是不够么?” 殿内的黑暗之中,隐约印出一个人的身影,他沉思片刻,答了一句。 “你也算到了吧?这次,有所改变了。” 寺外廊中,十阶楼梯,头尾各站了一个人,一位穿着华贵的黑袍女子,一个双手合十的年轻和尚。 女子低头思量片刻,抬脚跑了起来,上了五层台阶,抬头看了眼那和尚,又低下头,用着极其缓慢的速度走上剩下的台阶,到了和尚身前一阶外停下,俏皮可爱的模样让人怜惜。 寂静片刻后,女子低声开口道:“死秃驴,我要走了,这次是要离开长安。” 和尚盯着她,像是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过了半天摇着脑袋回了一句。 “明岁秋风知再会,暂时分手莫相思。” “说人话。” “路途上切记多多保重身体。” “就这些要说的么?” “就这些。” 女子猛然抬头,与年轻和尚四目相对,抬高了音量说道:“你就只知道说句保重身体嘛?臭秃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说到这里,她涨红了脸颊,目光却再没有了躲避。 “你就不能说上一句会想我之类的俏皮话?” 和尚闻言,酝酿一番,准备开始讲他从方丈那里听来的那些大道理,却被女子下面的话打断。 “此番前去,也可能……就回不来了。” 女子一收先前的媚态,言语中充斥着无尽的低落与彷徨,以及对那不知归期的恐惧。 和尚愣愣出神,半晌,仿佛下了什么天大的决心似的,避开女子目光,侧过头去,把手轻轻抚在女子头上,十分不情愿般,结巴地问道:“你你你,伤心了?” 面对着和尚的举动,女子竟是低下了头,呜咽了起来,身体止不住的微微颤抖,这让和尚更加的不知所措,连忙把手抽了回来,心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要不要道歉?女子却拽住了他的袖子,不让他把手抽回去,旋即抬脚走到和和尚同一台阶处,轻轻抱住了他,偷偷把鼻涕和眼泪蹭在他的身上。 “会想我嘛?我再问一遍,你可别忘了我啊。”声音很柔,在和尚耳边轻轻响起。 和尚面对着这个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的事实,突然发现自己的心里面其实闷闷的,很难受,很憋屈。他突然很想直白不加掩饰的表达一次自己的真实念头,于是轻声答道。 “一定。” 女子最后一次看向那个年轻和尚。 和尚与之四目相对,他惊奇的发现,她虽然还在流泪,眼中却好似已经有了万千炫目的星辰一般。 是他的话让她有了这般变化么? 她松开搂着和尚的手,转身快步从楼梯上跑下,到了很远处才站定,对着这边喊到:“我之前还真以为你是个榆木脑袋念经念傻了!你听好了,我走后可不许和女人说话了,你可是个秃驴,没别人看得上你!而我,我以后也一定会找到比你更好,也比你更善解人意的公子!”女子说到这里已然泣不成声,用手不停的揉着肿胀的双眼,喃喃道:“到那时,我可能就要穿上别人的嫁衣了。” 和尚注视着她娇小的身影,笑如春风。 “最好。” 只是女子随后的一句话,让他险些摔个跟头。 “秃驴是不能生孩子的!” —————— 五年后,大凉国,敦煌城。 这个世间最令人难过的事情莫过于离别和失去了,大多数人总是要在不停的不停的失望中度过一生。 在这五年里她一直在想,太久没见的人,会不会忘记他的声音?最后连他的长相也淡忘掉?这让她十分恐惧,害怕会忘掉那颗锃亮的光头,忘掉他那些深奥的佛经道理。 她清楚她是天才,顶顶儿的天才,在她和父亲说要学剑的那一天,父亲问过她为何,是胭脂水粉不称心意么? 可她却只答了一句话。 “非学不可。” 世界上总有那么一小撮人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天赋,她便是那一小撮人中的其一,更何况她练剑异常刻苦,第一年便可做到她的老师教无可教的程度。如今她能达到的高度,恐怕已是别人无法窥探的了。 她的父亲用尽了所有的精力人力财力去查,他想知道自己的女儿为何会下如此此决心去练剑?可是那怕已经兴师动众至此,查到最后却依旧没有个所以然,他也就只好不了了之。 女子双手环着膝盖坐在月牙泉边,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儿。 昨天夜从梦中惊醒后,衣襟湿透再无睡意,在被子里哭了整晚。 那是她根本无法承受的梦。 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双布满老茧的大手将一件大衣披在了女子身上。 一个五官棱角分明,眼神刚毅的男人坐在了她的旁边。 女子现在痛苦的样子,相信没有人会不想去安慰她怜惜她。 她用着近乎细不可闻的声音,不断重复着。 “是我……是我么?” 男子见此状况,心里不由得一紧,皱起眉头问道:“在这儿坐了有两个时辰了,怎么?不开心?和我说说,是谁欺负你了?看我不立刻提剑去站了他!” 这个男人便是她的师傅。莫说在这敦煌城,就算在长安城,也是有着一席之地的剑道大家!想来这说斩便是要真的去斩了欺负自己徒弟的登徒子。 她肿胀干涩的眼睛已经哭不出来了,她急切的需要一个信任的人来倾诉亦或是依赖。此时他的到来,作为她感情的宣泄口,正如同雪中送炭一般及时。 “你有过喜欢的人嘛?”女子声音沙哑的问道。 男子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女子痛苦的把头深深埋在了膝盖里。“我也有一个喜欢的人,在好远好远的地方。这些年我一直好想好想他,但我现在不想了,不想了!我也不想练剑了!”女子说完,极其痛苦的把头埋进膝盖里。 男子满脸苦涩,先前还以为她让人给欺负了,现在发现难不成竟是受了情伤?以往练剑比任何人都决绝的她怎么说不练就不练了?这要是让老爷知道自己的闺女终于不练剑了,可能要高兴的当场昏过去!可惜了那个惹她伤心的小子,可能就要遭殃了。 他顺势问了下去:“为何不想他了?又为何不练剑了?” 谁知接下来听到的话让他心头一惊。女子的声音愈发颤抖了起来,带着悲伤的哭腔,已经稍见平稳的情绪再次无法控制。 “我做了个好可怕的梦,四周是火,都是火,一眼望不到边际。” 说到这里,她抬起了埋在膝盖里的头,用着男子这辈子都没见过的悲痛欲绝的眼神看着他。 “我,是我!” “我拿着一柄剑刺透了他的心脏啊!” —————— 同年,长安城。 今日的弘福寺不同于往常清晨般的宁静,人声鼎沸的同时甚至还有人开始砸寺院大门。 一个小和尚赶忙跑去方丈住处,跑的太急摔了一跤,灰头土脸的重新爬起来接着跑。 方丈还在内院静坐,就听到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原来是小和尚终于跑到了。 “方丈,方丈!不好了,外面有人闹事!恐怕是来找崇宁师兄的!” 方丈并无动作,只是挑了挑那白色的长眉,这让小和尚心里十分着急。 良久,方丈借风而起,摇晃站定,用着独到的佛门秘法将自己的声音扩散出去,声如洪钟! “今日,我弘福寺,不再有崇宁这一弟子!” “老衲自会将其扫地出门!” 小和尚听后愣在原地,随后直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想给师兄求情。 只不过那方丈,闭上眼睛后,便不再肯多说一句话,一个字。 只是小和尚不知,在他走后,方丈才开口说了一句话。 “该是如此。” 寺院正门内,一个和尚赤着脚低着头一步一步的往外走着,连上衣的衣带都没有系住,敞着胸怀。从他那布满血丝的双眼便能看出他的憔悴不堪,每一步都迈的异常吃力。 两位护院的和尚见他到来连忙把大门打开,满脸谨慎的盯着他。 门外众人见他真的出来了,却变得鸦雀无声,甚至自行分散两边让出一条路来。 他没有看僧,没有看人,继续低着头向前走去。 这时,不知谁先壮着胆开口喊了一句。 “你你你你你竟然还敢出来?” 众人这才恢复常态,此起彼伏的大声叫骂起来。 听到这些刺耳的骂声,他终于停了下来,抬起了头,呆滞的看了看左右的人群,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咔嚓。” 一个鸡蛋在这个和尚的头顶破碎,紧接着是烂白菜梆子,各类水果,不断的砸在他的身上。 “弘福寺怎么会有你这种东西?” “你这个吃人的怪物怎么还不去死!” “烧死他!” “对!遭天谴的怪物!赶紧去死啊!” “怪物,怪物……” 这些声音他仿佛没有听到般的无动于衷,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默不作声。 突然,一个幼小的男孩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众人竟是忘了拉住他。 那个男孩径直跑向和尚,他双眼噙着泪水,用尽全力挥舞着自己小小的双拳。 男孩哽咽着,仿佛这样也不能发泄他的怒火,他用稚嫩的声音歇斯底里的吼了起来,发出了让人无不为之动容,为之心碎的声音。 “你还我妈妈!你还我妈妈啊!” 目光落在男孩身上,那和尚这才有了反应。 只见他干裂的双唇不停颤动,踉跄的往后退了三步,留下男孩在原地不停啼哭。 和尚用手捂住自己的脸,跪倒在了地上。 一个胆子大些的商贩抄起一根木棍趁机摸了过来,对着和尚当头挥下,木棍应声而折。 鲜血瞬间便从他的头上不停流出,滴答滴答的落在了地上。 他浑身战栗,不停重复着一句话。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就在此时,他突然缓缓放下了满是血污的手,看向了那个还在哭泣的孩子,眼眸变成了鲜血的红色,面目呆滞的走了过去,单手掐住了男孩的脖子,只听见年轻和尚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见到这副情景,刚才那个商贩吓的落荒而逃,周围的人更是被吓的鸦雀无声,无人敢上前一步,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孩子被憋的满脸通红喘不过气来,看着那和尚的张大嘴巴把脸慢慢凑了过去,准备一口咬下! “你不会忘了我吧?死秃驴!” 那和尚骤然清醒,连忙松开了掐着男孩脖子的手,四下张望。 根本没有她的身影。 他不愿承认那只是自己记忆的声音。 他冲着人群吼道:“你回来了嘛?” 没有人回答他,众人只当他疯了。 他用更大的声音再吼:“你回来了么?” 依旧无人应答。 天空下起来小雨,淋在地面,淋在他身上。 他趴在地上用手疯狂锤着地面。 一下,两下,三下。 没人看得到,没人答复他。 他的泪水伴着雨水一同落下,他无声无息的哭着。 “我好想你。” —————— 雪停了,女子收回油纸伞,收回思绪。 她已经登上了山顶,看着眼前这座五层的高楼,这似乎是前朝就已经建成。 “到了。” 敢问以女子之身分得江湖三分席位的古往今来能有几个? 她就做到了! 大漠煌煌终日行,御剑万里回长安! 她来到弘福寺,才发现和尚已经不在鸿福寺了,方丈也对她避而不见。 她四处向人打听,知情的人却对这个人闭口不提。 她一路问向大理寺,才得知了一个将信将疑的答案,说什么因为犯了重罪被官府的高手重伤后失踪了。 女子不知道这个消息对于自己来说是应该开心还是难过,开心是因为好歹得到了他的消息。 难过是因为他犯了重罪还生死未卜。 这样看来,可能还是忧多于喜吧。 推门进入,木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似乎随时会坏掉一样。 门内满是呛鼻的烟尘味,她想起了朝内某位大人物让碟子传给她的话。 “您现在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剑仙了,想必您也想知道那个和尚的下落吧?这样,我们来做个交易,您呢,帮我杀个人,我呢,就告诉您他的下落,毕竟,只要是您,一剑谁能挡得住呢?如何?” 她同意了,她无论如何也想知道他的下落,所以,她来才到了这里。 可就在这失神的一瞬间,女子感受到浓厚的杀意。 她对着门外喊了两个字。 “福灵!” 一息时间,只听一阵破空声传来,如同一道刺眼红光,那把名叫福灵的细长飞剑便带着嗡嗡的颤鸣悬停在了女子身侧。 福灵心至,招自然来! 女子抬手握住那柄神兵,此时此刻,从她握住福灵开始,就已经有了哪怕神仙来了也一并斩之的气魄,剑锋之下,只求破敌! 高手的对敌讲究的自然是反朴归真。 交手在下一息便完成了,暗红的鲜血四溅开来。 只是难以置信的是。 这血不是对方的,而是女子自己的! 如果能有人目睹这场交锋,看到这女子剑仙竟是一剑未出,恐怕会哈哈哈大笑,然后说上一句剑仙也就不过如此吧! 血从女子的肩膀不停溢出,女子站在原地,剑脱手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因为在这透不过气的黑暗中,她模糊看见了来人的脸。 她盯着他,眼泪从眼眶中掉了出来,哭却无声。 她盯着他,泪水划过的嘴角轻轻勾了起来,笑亦无声! 只是说了一句话。 “好久不见。” 她面前是一个满头白发的少年,是那个曾经喜欢讲大道理的和尚。 白发男子并未认出她,只是径直跑了过去,一口咬在了她受伤的肩头,疯狂的撕扯着。 她这些年练剑是为何?她的师傅不知,她的父亲不知,只有她自己知道,共有两点。 其一便是要练成御剑之术好返回长安。 只是女子不知他为何变成了这个样子,变成了这个白发的吃人怪物。 她并不在乎这些,她用右手手轻轻搂住他的头,哪怕他在吃自己的肉。 “你很辛苦吧?” “没想到他们让我杀的人,是臭秃驴你啊。” “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早点回来?” 女子止不住自己的泪水,抬手召起福灵,朝上一指,剑意森然,整座建筑便被冲天的红光一点一点的蚕食,刺穿了那个准备动手的碟子。 良久那刺眼的红光才消失殆尽,废墟之下只剩两人。 只是老天永远喜欢对苦命人开一些恶意的玩笑。 刚呼出一口气,女子身后便被一刀重重劈中,她千小心万小心,竟然还有第二个碟子! “还有?” 那个碟子也只能劈出这一刀了,下一息福灵便从他的胸口穿过飞远了。 女子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跪在地上,再也无力掌控福灵。 她看向刚才因为警惕而撤到一旁的白发男子,他愣愣的站着,好像当初一样。 她好恨,她对着天空吼道:“来让我杀他还不够么?是算计好了想让我们死在一起么?到底是谁下的命令!为什么?” 贼老天怎么会回答她呢? 废墟之上,她不知道他为何会变成这样,也不知他为何不记得自己。 女子重重咳嗦两声,失血量越来越多。 她开始呜咽起来,此时的她还哪是什么剑仙,明明只是生命之灯即将燃尽的,脆弱的寻常女子。 或许说,一直是。 她盯着男子,最后说了一句话。 男子终于如遭雷击。 眼泪如决堤一般涌出。 他嚎啕大哭。 她是说:“我穿不上你的嫁衣了。” 第一章 至 “哎呀,大王啊,妾身岂肯牵累大王!此番出兵,倘有不利,且退往江东,再图后举。愿以大王腰间宝剑,自刎君前,免得挂念妾身哪!” “这个……妃子你……不可寻此短见。” “唉,大王啊!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哇呀呀……” 听戏。 这是於炳为数不多的喜好中的一件。 汉服则是其二。 走在街上,汉服自然会引人侧目,杂乱的白色长发束在脑后,这更是众人关注的要点。 至于那娘们般的长相,已经到了可以让男人喜欢的地步。 於炳很在意,很讨厌太多的目光看向自己,所以深居简自然说得过去。 在家画漫画是工作,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足不出户就能完成的工作何乐而不为? 他喜欢画一些古风的东西和同人的本子,要说为什么,可能只是因为只对这个感兴趣罢了,所以为了灵感来源,图书馆、博物馆,戏院之类的地方倒是偶尔会去。 回到家的於炳换了鞋,打开电脑,一头栽倒在沙发上,良久才起来冲了一杯鸟巢牌速溶咖啡。 没错,劣质咖啡就是其的又一喜好。 一个人一但有了一些小众的爱好,或多或少就会显得有一些不合群。 不过於炳不一样,他一个朋友都没有,这可能和他孤僻的性格有关。 苹果的手机铃声响起,响了八声以后,於炳才不耐烦的接了起来。 “在我工作的时候打来电话,你最好说的清楚些,不然我的手机黑名单里自然多您一位。” 电话里是一个清甜的女声。 “鱼饼啊鱼饼,这周末一起去博物馆吧!” 刚喝了口凉咖啡的於炳差点一口喷出来,他提高了音量。 “不要叫鱼饼,好好叫於炳,可以?博物馆我上周自己去了,你一个人好自为之。” 那个清甜的女声发出母鸡一般的咯咯笑声。 “鱼饼你说什么?鱼饼就是鱼饼啊。哦,对了,有一件新出土不久的文物,这周六开始就会展览了,你可能会感兴趣嗯。” 女子停顿一下,接着说了下去。 “还有就是刚才逛超市看到鸟巢速溶咖啡买一箱送一箱就买了,本来说下周去找你的时候送过去的,你既然不要,那这种烂咖啡我只好扔掉了。” 於炳嘴角一抽,直接挂了电话,默默骂了句愚蠢。 君子不食嗟来之食! 大丈夫岂能为五斗米折腰? 只是,过了一会女孩手机上多了一条微信。 周六见。 哦对了,於炳确实没有一个朋友。 他自以为。 从小时候起,在上幼儿园的时候,就没有小朋友愿意和於炳玩的,因为孩子们认为,只有妖怪才会有白色的头发,於炳有,那他自然是妖怪。 所以,休息时间跟本没有一个小朋友敢去和於炳搭话。 於炳一直很在意,很伤心很难过,晚上会在小被子里偷偷流泪。 孤僻便是从那时起的,自卑也是。 大家的目光落他在身上。 那些目光仿佛是最热烈的太阳光一般,晃的他睁不开眼睛,是那样的狠辣,那样的刺眼。 “我不是妖怪。” 他这样对自己说。 …… 一天后,便是周六的早晨了。大清早便有人疯狂地砸着於炳家的大门。 原来是一个穿着淡紫色长裙的秀美女子,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声音甜人也甜,只是这哐哐砸门的力度仿佛再说事情没那么简单。 五分钟后,女子被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拖进了家门,并且不忘用脚把门关上。 於炳的脸色差到极致,在见到两箱鸟巢时,脸色才缓和些。 “周池渔,你来未免的太早了些!” 那个名叫池渔的女子吐了吐舌头,摊了摊手,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道:“懒床是不好的!我是对你好,你刚才还打我!” 男子抬起拳头还作势要打,池渔赶忙用手捂住脑袋,出声解释。 “据说这次出土的是一把唐剑,年代极其悠久,除了锈迹斑斑之外再无其他残损,出色的卖相再加上博物馆的炒作,自从消息一放出来,就反响不小,所以想着今天会排队才早些叫你。” 听她说完,於炳简单回了一句。 “炒作炒作,自然名大于实。” 女子切了一声,看着於炳开始换衣服。 於炳换到一半才想起池渔还在,与之对视一眼。 “滚出去!” 半个小时后,在博物馆门口,池渔被保安成功拦下。 准确的来说,是池渔身后的於炳。 他穿着黑色风衣,带着黑色口罩和墨镜,长发盘在帽子里,这一造型要多可疑有多可疑,被拦下只能说他自己活该。 不过还好来的早,并无太多人在排队。 “先生请您摘下口罩墨镜让我检查,请您配合一下我们。”他要是再不配合,保安已经快要召集人手了。 於炳虽然不情愿也只好作罢,谁让最近安检很严呢。 片刻后,保安惊讶的睁大了双眼,一副冰蓝色的瞳孔正对着他,仿佛雪山山顶的千年积雪一样寒冷,心想就算他是混血这也蓝的过头了吧? 於炳再次带上墨镜,问道:“现在可以让我们进去了么?” “没问题,没问题。” 保安没理由再留住他,便让开了门口通道,让这一男一女进了博物馆。 池渔蹦蹦跳跳的跟在於炳身边,好奇的问了一句:“鱼饼你今天眼睛怎么是蓝不拉几的?” “美瞳。” 於炳回答完后就不再说话了,沿着浏览顺序依次参观,时不时驻足不前,仔细的观赏片刻。 池渔其实并不喜欢逛什么博物馆,她只喜欢和鱼饼在一起罢了。 这就要说道於炳的脸了,如果不是生的这般好看,还有着不知是不是洗剪吹出来的白色长发,使得不少女子都把他当成单方面的情人,经常来缠着他。 生的好看自然会吸引别人,会让别人生出和你交朋友的欲望,这是人的自然行为。 不过池渔并不太一样,她并不是因为这些原因才总缠着鱼饼的。 只是於炳不知道罢了。 等到於炳细致入微的一层一层逛完,时间已经不早了,他正停在一个青铜鼎的面前,看着旁边的介绍,掏出本子写写画画。 池渔知道,这是他的习惯。 一般遇到可以使其灵感迸发的东西时,便会拿出随身的本子记录下来。 灵感永远是最宝贵的清泉,不及时记录,她就会从你的指尖流过,这是於炳所不能允许的。 “锵锵!” 不远处突然传来貌似鸟类的长鸣,清脆嘹亮动人心弦。 於炳停下手中的笔,四周环视,“你听到什么声音了么?” 池渔摇了摇头,想着鱼饼是不是终于喝劣质咖啡喝傻掉了。 於炳心生疑问,这封闭的博物馆哪来的鸟鸣声? “锵锵!” 又是这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於炳看来一定要探个究竟。 闹鬼了? 於炳不信鬼神,但也从来不质疑这些灵异的存在。 池渔看着於炳这副奇怪的模样,不禁有些害怕,她问道:“怎,怎么了?鱼饼你别吓我。” 只见於炳的目光顺着刚才的声音寻去,在他们所在的博物馆顶层的尽头,在那个透明的展览会里,静静躺着一柄古剑。 於炳指着那柄古剑问道:“那就是新出土的唐剑?” 池渔小声回答。 “对对,好像是叫什么来着?”她仔细想了想,好像依稀记得名字。 “是叫福灵?” 第二章 福祸不相依 “是叫福灵?” 於炳刚想说些什么,那古怪的长鸣就又响了起来。 “锵锵!” 他循着声音的方向慢慢走到尽头,看到了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正静静的躺着,她是如此的美丽? 於炳将手放在了展览柜上,那柄剑似乎在回应他。 “锵锵!” 这是他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下一刻,於炳的视觉、听觉、触觉仿佛被剥夺了一瞬,一阵恍惚之后身边便已经不再是博物馆的顶层了。 在一片黑暗中,只有一处光明,有一只通体赤红的小鸟正发出锵锵的鸣叫,那是人间所绝对不存在的艳丽羽毛! 於炳明明放在展览柜上的手,现在却正捧着这只赤鸟,她的美丽越看越让人觉得心惊! 突然,於炳感觉胸口剧痛,低头竟是一只赤红羽箭从中穿过,惊的那鸟向远处的黑暗飞走了。 下一秒,他感受到那支箭附带着无法言喻的炙热向着自己袭来,这并不是肉体上的疼痛,那种炙热是直接穿透肉体在直接钉刻在他的灵魂上! 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 於炳想要呼救,却连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如同被一只手死死扼住喉咙一般! 在这剧烈的痛楚中,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就在这时,於炳又看到了那只已经飞走的小鸟飞了回来,在他不远处停下,扇动着翅膀,随着“澎”的一声,如同烟花一样,绽开,落下,化作无数小的光点四散开来,照亮了这个黑暗的世界,这些光点旋转着在地下又重新凝聚在了一起。 一个小女孩周身围着绚烂的红宝石一般的光点,在一片黑暗中孤零零的坐着,她是这个世界的光源! 他感觉她在盯着他。 於炳感受到了她无比悲伤的眼神。 是怜悯? 亦或者是思念? 刺眼的白光从他的意识各处照了进来,逐渐驱散了炙热感,化解了於炳的疼痛,使其昏昏睡去。 那只小女孩向他走来,穿过熊熊烈焰再次化成了一位红衣少女,将於炳的头轻轻放在自己膝盖上,用手抚过於炳的脸。 她看着於炳,似乎说了两个字。 可怜! …… “醒醒……鱼饼,醒醒!” 躺在病床上的白发男子缓缓睁开眼睛,周池渔正骑在他的身上不断地抽打他的脸,嘴上还不停说着,醒醒! 病房里传出一声闷响,护士赶紧推门进来。“请问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只不过她看到的是一副令人哭笑不得的场景,那个古灵精怪的周姓女子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嘴上还在骂骂咧咧。 而那个坐在病床上的男子倒是神情自若,仿佛并不是他一脚把女子踹到了地上。 “我没事,你不必操心。”於炳回答道。 护士并未在意於炳家里死人般的态度,推门出去后满脑子都是那张俊美的脸。 看来,好看真的能当饭吃? 於炳不这么认为,刚才那护士的眼神让他十分不适,他觉得与人过度的眼神接触会让他作呕!他一直如此,不论是怎么样的眼神只要落在他的身上便会浑身起鸡皮疙瘩,除了很熟的人,不然他甚至不会多说上一句多余的话。 於炳突然想起自己的心脏不是明明中了一箭? 他赶紧看向自己的胸口,只是难以置信的是根本毫发无损!怎么回事?自己发烧烧出幻觉了?为何会有那么真实的感觉? “我为什么躺在这里?” 还躺在地上的女子气呼呼的答道:“鬼知道你在博物馆为什么突然就晕倒了,送到医院以后就开始发烧,已经整整三天了!” 於炳听完,看着自己的双手若有所思。 “我看到的究竟是什么?” 半晌后,一名白发男子手里提着一名紫衣少女从医院走出。 他知道从哪里可能找到答案。 於炳提着周池渔径直向图书馆走去,全然不听手中女子不停说着什么屁股要磨烂了之类的话,直到女子狠狠咬在了他的胳膊上才停了下来。 “干嘛?我不想回医院去打狂犬疫苗。” “哇哇哇!你怎么不听本小姐说话?动作还如此粗暴!你要去哪里?” “图书馆。” 有问有答,两人对视一眼。 “医药费我垫的。” “嗯。” “住院费我垫的。” “嗯。” “还钱!” 这定然是妖魔之语!於炳岂会在意?头也不回的走向图书馆便是!只留下池渔眼泪汪汪地默默跟在后面,盯着於炳的屁股,想要狠狠踢上一脚。 这个要求她十岁生日的时候,就和当时同样年龄的於炳提过,不错,踢确实踢了,只不过是他踢她,而且不止一脚。 “啪。”走在前面的於炳突然和一个男人撞了个满怀,他看向那个故意撞来的男人,准备开口问责,只是那男人已经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去。 於炳手中握着一张纸条,是刚才那个男人塞给他的。 身边有鬼! 这便是纸条上的话,莫名其妙! 於炳把它团成团随手扔掉,没再生那个那人的气,只是在他的身后,池渔又将那个纸团无声无息捡了起来,装进了兜里,面色有些古怪。 於炳不知道,从他先前见到福灵剑的那一刻起,命运齿轮百年未变的轨迹产生了一些变化! 於炳用了十分钟的时间便已经走到了图书馆,他立刻前往了自己所要查阅的区域,一本一本的耐心翻看。 他心中有几个疑问不断困扰着他。 博物馆顶层的鸣声是什么? 其后自己处在哪里? 那只赤红色的灵鸟是什么? 而那福灵剑为何如此古怪? 这些问题促使着他匆忙办了出院来到了这里。 事情不简单,经历了这些还如此冷静的於炳,也有猫腻! 池渔无聊,不知道鱼饼在查什么,就坐在他的身旁吃着一个又一个棒棒糖,看着他翻着一本又一本书。 只是在她无聊之时,兀然听到一声婴儿啼哭,池渔循声望去,在这两排书架旁边,有着一座一人大小的诡异雕塑,它有着龙头,人面,牛身,马足,一动不动地望着左边的长廊。 可是她并没有发现什么婴儿,那么哭声是从哪来的呢?可能是她听岔了吧!不过图书馆什么时候有这么恶趣味的吉祥物了?池渔撅撅嘴,还怪吓人的,呸呸呸! 一旁翻阅的於炳终于停下,拿起手中的小本,小声快速的念起摘抄下来的线索。 《楚辞》:“飞朱鸟使先驱兮,驾太一之象舆。 《风俗通义》卷六:“上广下狭,尊卑之象也。中翅八寸,象八风。腰广四寸,象四时。轸圆象阴阳转而不穷也。” 《淮南子》天文训:“南方,火也,其帝炎帝,其佐朱明,执衡而治夏;其神为荧惑,其兽朱鸟,其音徵,其日丙丁。” 於炳一脸的难以置信,他在那样真实的昏迷中难道看到了传说中的生物? “属火,通体赤红,鸣声锵锵,乃为陵光神君,朱雀!” 第三章 凶兆! 二十八宿的南方七宿,其形象鸟,位于南方,属火,色赤,总称朱雀,亦名“朱鸟”。 陵光神君是道教把四象人格化之后对朱雀的称谓。 於炳日常看了看电脑右下角的新闻,说是本市最近频繁有人失踪,还并未有目击者,只是据说失踪现场附近经常有人听到婴儿的啼哭声,还有一条竟然是博物馆顶层的那把福灵剑失窃了,没有任何警报系统触发过,巡逻警卫当时也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个消息还是令他十分吃惊的,博物馆任何警报都没被触发?就这样失窃了? 不过自从那天在图书馆查阅古籍以后,於炳便燃起了对朱雀的兴趣,最近的灵感如同喷泉一般不断涌出,交稿速度快了不少。 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永远是每个人毕生的追求,於炳可能就算是这种人生赢家吧? 前几天池渔离开以后,於炳便开始不停从网上查阅上古异兽的资料,譬如《神仙传》和《山海经》,最近准备完结掉之前的漫画连载重新开一篇新的漫画,所以筹备工作自然要做到位。 至于之前见到朱雀那种稀奇古怪的场景,想必每个人都梦到过吧?只是或多或少没有那么真实罢了。 今天的於炳,又是出门取材的一天,不过与平时不同的是有个男人和他一起。 …… 一个黑衣白发的男子带着金丝眼镜,看着一个留着寸头的高大男子坐在旋转木马上一圈一圈的旋转着。 “你幼不幼稚?乐伯奇?”於炳一脸嫌弃的问道。 那个名叫乐伯奇的寸头男子一脸复杂,看着於炳。 “你这是……” 只见那白发的俊美男子胯下正骑着一头不算庞大的长角异兽,不知他往那异兽身后放了什么,它那双铜铃大的眼睛竟然开始闪着红光,像是发怒了一般的前后癫狂摇动起来,天魔一般的声音从其身体里传出! “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乐伯奇捂住额头,感觉这个男人无可救药了。 “这只喜羊羊你要骑到什么时候?” 於炳一脸严肃,一本正经的答道:“胡说什么,这是在寻找灵感!” 就在这时,一个长的异常可爱的小男孩从不远处跑来,拽了拽他雪白的长发,瞪着水亮亮的大眼睛看着他。 “姐姐我也想骑这个喜羊羊!” 於炳嘴角一抽,脸色黑到了极点,如果是在漫画里,他的脸上一定已经有无数个生气的符号了。 “小屁孩,滚,什么都想骑?” 顺带一提,於炳极度讨厌小孩子,更别提这种小孩子。 小男孩被骂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大声喊着妈妈!妈妈! 一个还很年轻的母亲很快赶了过来,抱起男孩,“宝贝,怎么了怎么了?” 男孩指着於炳哭道:“妈妈!这个姐姐,她,她不让我骑喜羊羊!” 女子看向於炳,客气的说道,“妹妹您方便的话就让孩子骑一骑喜羊羊吧,您看您已经骑了半天了。” 於炳一步跨下喜羊羊,还好一旁的乐伯奇赶紧把他拉走了,以免了一场惊天动地嘴皮之争! 在游乐园某处长椅上,於炳正对着乐伯奇生着闷气。 “干嘛拉我?” 乐伯奇笑的就没停过,“你要是让周女士知道你被叫了这么多声姐姐,肯定要被笑上个半年。” 於炳一想,还好没带周池渔来,竟是喘了口气就不生气了。 乐伯奇心想这女的真特么管用! 他收了收笑容,说道:“於炳,该说正事了。” 於炳点了点头,“我准备把现在画的这部漫画完结了。” “完结?”乐伯奇提高了音量。 “你知不知道你这部漫画这个ip卖的有多好?都快要准备动漫化了,你要在这个时候完结?你这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没错,乐伯奇就是於炳的责任编辑。 於炳摇了摇头。 “我很认真,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是感觉,是灵感,如果没有新的灵感我写下去是为了什么?我写漫画正是为了自己的兴趣,如果这部漫画我写的不开心了,那我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 乐伯奇很了解他,知道他画漫画的动机是什么,也知道他并不差这些钱,只是纯粹的兴趣罢了。 “只是……唉,你还是再想想?毕竟已经连载了两年了,如果不能给出满意的结尾,恐怕是不妥的。” 於炳明白,要说不在乎读者的心情那是不可能的,恰恰相反,他很在意读者的想法,所以他必须再慎重些。 只不过,他觉得,如果写不出自己最好的东西去给读者看,那是自己更无法允许的! “我知道了,我会画出大家满意的完整结局。还有,我要开始下一部了,我肯定可以画出更好,更有意思的东西。” 乐伯奇看着於炳,知道今天约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如果有下一部更好的作品,何乐而不为? 时间已经傍晚,游乐场快要没什么人了,可就在他准备结束今天会面的时候,先前那个年轻的母亲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只见她满脸泪水泣不成声,哆哆嗦嗦的问道:“你们,你们见我儿子了么?我的儿子!” 这个年轻的母亲已经快找遍了整个游乐园了,可就是没有找到自己的儿子。 乐伯奇赶忙扶住那个她,安抚了安抚她的情绪,“您慢点说,您的孩子怎么丢的?我们帮您找找。” “他,他,我,我只是上了个厕所,我的儿子就不见了!” 女子虽说还有些结巴,不过情绪稍微平复了些,看到乐伯奇这样高大的男子乐意帮忙,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您通知工作人员了么?” 女子答道:“通知了,早就通知了,只不过这边的广播坏了,所以我只好自己来这边找找。” 乐伯奇点了点头,搀扶着这位母亲,和於炳说了声走。 前面只占游乐园的一小半了,是一片绿化林区,既然别的地方都没有,想来孩子是跑了进去。 跟在他身后的於炳虽说先前对这对母子有些生气,不过当然不会因为那些事和她过意不去,所以目光搜寻的也格外卖力,只不过不愿和女子说话便是。 突然,於炳停下脚步,竖起了耳朵,“乐伯奇,听到什么没有?” 乐伯奇也停了下来,仔细聆听。 “哇!哇哇,哇!” 竟然是婴儿的啼哭声! 他心头一惊,前面哪来的婴儿哭声? 难道还有别的孩子走丢了? 两人带着女子赶忙向前跑去,拨开茂密的树叶,不断前进,距离哭声越来越近。 终于,拨开最后一层密林后,前方出现了一片空地,哭声嘎然而止,一个黑影远遁而去。 只是看到眼前的一幕后,女子直接跪在地上,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於炳和乐伯奇被惊的后退了两步,额头不断溢出冷汗。 眼前,竟然只有满地的鲜血和男孩的头发! 仿佛在嘲笑他们一般,那哇哇的婴儿哭声又响了起来,只是声音越来越远,速度好像越来越快。 於炳心头警铃大作,那真的是人类么? 第四章 恐惧 头好疼,断更了,耶! 第四章 恐惧 嘀嗒,嘀嗒。 水珠沿着浴池边滴下, 一位女子沐浴其中,透过若隐若现的水汽能依稀看出她那傲人身材的轮廓。 似乎是在水中待够了,站起身来,缓缓跨出了浴缸,盯着满是水雾的镜子,依稀能看清楚自己的脸。 确实可以称得上是腮凝新荔,鼻腻鹅脂! 她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长发,盯着镜中自己的眼睛,半晌后低下了头,向着门外问道:“遇见了么?” “遇见了,三人。” 一个男人的声音答道。 “窫窳呢?” “在他们来前已经杀了一人,一会儿便会杀了那三个。” “其中那个白头发的男人,如果死了,带他的尸体回来。” 男人单膝跪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如您所愿。” …… 随着那婴儿的哭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乐伯奇和於炳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男孩是死是活? 那位母亲看到男孩的头发和鲜血后直接就晕倒了,现在正被乐伯奇背着。 “你刚才看清楚是什么了么?”於炳沉声问道。 乐伯奇摇了摇头,“没看清,不过这不是咱们可以处理的了,接下来赶紧报警吧。” 谁知道本来只是小孩子跑丢了帮忙寻找,现在竟然变成了这样? 於炳拿出手机一看,不知道是否是因为林区,这里信号很差,并没有办法拨出去。 “没信号。” 乐伯奇转身迈开步子,“我们先出去再说。” 两人在林间走着,於炳的白发在月光下显出像雪一样的颜色,异常的美丽。 “你说那个男孩子下午还在叫你姐姐,现在怎么就……生气不知了呢。” 乐伯奇轻轻叹了口气。 於炳无奈地摊了摊手,他是很讨厌孩子,但是怎么会去希望他真的出这些事情呢?到底是多残忍的人才会对一个男孩做这些事情? 乐伯奇想起了什么,心头一惊,“这几天新闻上说频繁有人失踪,失踪现场附近会有婴儿的哭声,难道就刚才那个声音?” 听他一说,於炳也想了起来,先前在电脑上是看到过这条新闻。 只是乐伯奇转念一想,发现了一个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消息! “失踪了这么多人,现在还没有找到,多半,是都遇害了吧,恐怕尸体都用某种特殊方法处理掉了,才导致警方现在都没有线索。” 於炳点头,“这种可能性很大,这么来说,刚才那个男孩可能也……” 说到这里,两人已经不敢想象这位母亲醒来以后该怎么面对这样的悲伤,只是但愿她不要寻短见,好好活下去吧。 虽然两人都没说,但是其实他们在看到先前的场面后,心里都有一些无能为力的无力感,以及对那位母亲的愧疚。 很快,他们一行便出了林区,离开了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前面不远就是保卫处,只不过已经下班了而已。 原来还是直接报警来的好,这时已经有了信号,於炳按了报警电话。 只是半天后,他又放下了手机。 “报警电话怎么会接不通?明明有信号。” 乐伯奇无奈的叹了口气。 “那就再往前走走看吧。” 只是於炳刚向前,目光就被前方一个人面兽身的雕像吸引,雕像的眼睛正直直的看向左边。 “这是?” 於炳回头望向乐伯奇,说道:“我好像在哪见过这个雕像。” 乐伯奇看着这个丑陋的雕像有些慎得慌,“游乐场怎么有这么恶心的东西?真的是刷新了我的三观!” 於炳并未驻足多久,便又向外走去。 乐伯奇走到雕像旁时,发现和刚才有些不同。 “这个雕像的眼睛刚才好像还在看左边啊?现在怎么盯着我这边?” 果然,那雕像刚才还盯着左边的眼睛现在正看向乐伯奇。 嘀嗒。 那尊雕像身上滴下了一滴液体,乐伯奇更纳闷了,这玩意还会漏水? 可是待他借着月光定睛一看,怎么是暗红色的? 此时於炳脑中快速转动。 不断有人失踪,婴儿的哭声,龙头人面,牛身。 对了!他在《山海经》里见过,有一只叫窫窳的异兽符合这所有的条件! 於炳瞬间反应了过来,为什么这些人失踪后警方找不到线索?为什么那里只有男孩的头发和鲜血? 他冲着乐伯奇大声吼道,“快离开那!” 但是,已经晚了。 婴儿般的幽怨哭声响了起来,比哪一次都刺耳! 那雕像动了! 下一秒背着那女子的乐伯奇便被一爪拍飞出去,滚出十米后才停下,落在地上以后便不再动弹了。 “乐伯奇!” 於炳不敢去看乐伯奇的伤势,因为那个叫做窫窳的异兽把眼神落在了他的身上! 为什么会有婴儿叫声? 为什么失踪的人都毫无线索? 因为窫窳以人为食! …… 在黄帝时代,有一个名叫窫窳的天神,人首蛇身,居住在弱水之畔。 《山海经·海内西经》道:“贰负之臣曰危,危与贰负杀窫窳。” 有一天,一个名叫贰负和窫窳同族的神明受到了他的臣子危的挑拨,前往了窫窳的住处,而在他们离开只后,神明窫窳竟然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海内西经》:“贰负之臣曰危。危与贰负杀窫窳,帝乃梏之疏属之山,桎其右足,反缚两手与发,系之山上木。在开题西北。 天帝听说了这个消息,勃然大怒!这两人竟如此大胆!他决定惩罚杀人凶手危,危以后便被桎梏于疏属之山,缚其手足与发,系之于山木之上,最终,危变成了“相顾之尸”! 有人曰大行伯,把戈。其东有犬封国。贰负之尸在大行伯东。”——《海外北经》“鬼国在贰负之尸北,为物人面而一目。”——《海內北经》 真正的杀人凶手,贰负,也被天帝处死!成为贰负之尸。在尸体的北边有一鬼国,在尸体的西边有一名叫大行伯的人持戈看守,使其永不超升! 《山海经·海内西经》:“开明东有巫彭、巫抵、巫阳、巫履、巫凡、巫相,夹窫窳之尸,皆操不死之药以距之。窫寙者,蛇身人面,贰负臣所杀也。” 而窫寙的尸体,天帝则命令六巫用不死药全力复活。 《山海经·北山经》:“又北二百里,曰少咸之山,无草木,多青碧。有兽焉,其状如牛,而赤身、人面、马足,名曰窥窳,其音如婴儿,是食人。” 只是窫寙在复活后,神志迷乱,失足掉进了昆仑山下的弱水里!直到后来,人们发现了一头怪物龙首,人面,牛身,马足,发出幽怨的婴儿啼哭声,喜欢吃人,人们一看他的脸。 竟然是神明窫寙! 第五章 明月秋风知再会 窫寙似乎并不着急行动,到手的食物自然可以戏弄一番再细细享用。 只是於炳此时已经陷入了完全的不知所措,不管是对这种传说中的生物竟然真实存在的惊讶,还是对那边倒地不起的乐伯奇的担忧,无一不在诉说着处境不容乐观。 怎么办? 窫寙一步一步绕着圈子慢慢接近着於炳,谁能想到一个传说中曾经友善可亲的神灵会变成这个样子? 随着圈子一点点变小,窫寙随时可能扑上来,割断他的喉咙。 怎么办? 於炳摘下了自己碧蓝色的美瞳,露出黑色的瞳孔,和窫寙对视着。 “我不想这样。” 紫色,从他的瞳孔边缘开始向整只瞳孔蔓延。 只是在快要全部变成紫色时,停了下来。 汗水,从於炳的额头滴了下来,浸透了他的衣服,他痛苦的使劲摇头。 “不!不行,我不能这样!” 於炳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一些,眼中的紫色又慢慢退了回去。 澎! 可就在他喘息之时,窫寙已经扑向了他的身后,一爪把於炳拍飞出去,撞到保卫室的墙壁才停了下来。 於炳哇的吐出一口鲜血,他用手摸了摸后背,血! 他的手颤抖起来,剧痛让他无法喘息。 婴儿一般幽怨的哭声又响了起来。 窫寙走到了於炳身前五米处,停了下来,玩味的看着已经重伤的於炳,并不着急直接享用,玩具就要有玩具的价值,如果轻易死掉岂不是太过于无聊? 咚咚! 於炳听到了自己心脏的跳动声,紫色以更快的速度在眼中蔓延。 “停,咳咳!停下来!” 他剧烈的咳嗦两声,鲜血从嗓子里咳了出来。 可是紫色的蔓延之势已经无法停止。 咚咚!咚咚!咚咚! 心跳声越来越清楚,紫色马上就要占据整个瞳孔。 随着心跳声,於炳的耳边响起了嘈杂的没有听过的声音。 秃驴,你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杀了他们,这样你就能见到她了。 拿他去点天灯!烧死他! 崇宁! 你好大的胆子! 於炳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两息以后颤抖嘎然而止。 他原地站了起来,再抬头,瞳孔已经完全变成了暗紫色,脸上浮现了诡异的笑容,似乎是在嘲讽窫寙。 他自言自语道:“以现在的这具身体,看来没法承载我多久。” 窫寙见此情形,见这个紫瞳男人好像在轻视他,他勃然大怒,不想在玩下去了,准备冲上去直接杀掉他。 只是下一秒,窫寙就和那个紫瞳男人对视到了一起。 “跪下!” 窫寙一个激灵,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很熟悉的,自己上位的,来自远古的声音。 於炳眯了眯眼睛,怒道:“我让你跪下!” 咚的一声重响,窫寙的四条腿全部狠狠的跪在地上,随后便把头狠狠撞向地面,再也不敢抬起来了,再也不敢发出一丁半点的声音。 於炳很满意,舔了舔自己手上的血,又舔了舔嘴唇。 “畜牲,你只配跪在我的面前。” “既然我醒了,那这个身体也就只剩五年的阳寿了,说了还有些舍不得呢,哈哈哈哈!”於炳放声大笑。 突然,从於炳的身体中传出一声长鸣,竟是响彻云霄! 在这座城市的几个不同的地方,有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 在一个地下室赌场里,一个赤裸上身的光头男子,旁边座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嘻嘻一笑,对着旁边的光头说:“找到另外半只朱雀了!” 先前那名出浴后,已经坐在床头的紫衣少女脸色复杂,喃喃道:“看来今天他死不成了……” 一个黑衣蒙面无法分辨性别的人没有说话,只是掐着指头算了算,摇了摇头。 而最后一个,是位刚进城的,穿的像模像样的,背着三柄剑,手提一个小板凳的道士,他只笑着说了两个字。 “等我!” 还在原地的於炳因为那声鸣叫有些气急败坏,他对着空气说道:“你只是只不完整的朱雀,拿什么和我比?” 他冷哼一声,眼中的紫色逐渐褪去,最后留下了一句话。 “这次只是暂时的,下一次,再下一次,你是阻止不了的,这就是他每一代的命运!” 说完之后,於炳噗通一声跌在地上,骤然惊醒,发现背后暖暖的,没有刚才那么痛了。 “我还是变成了那样么?” 於炳面色复杂,看着自己的双手。 不远处跪着的窫寙见到此情此景,稍稍抬起头来,仔细的观察和嗅探着。 看来那个东西的确暂时消失了,现在的於炳已经不是那个东西了,他兴奋的发出婴儿的哭声,站了起来。 窫寙向后退了慢慢向后退了十几步,卯足了劲,准备冲锋,因为刚才的心有余悸,还是用最稳妥的方法让那个男人一击毙命才是。 澎! 窫寙庞大的身体向於炳激射而去! 於炳知道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闭上眼睛有些绝望。 只是下一秒,就听到轰的一声。 他睁开眼睛,自己竟然毫发无损!只是窫寙倒飞了出去,滑出十几米才抓地停住,在地上留下了长长的抓痕。 一个身穿红衣的小女孩从空中落下,每在空中踩一脚,便会出现一朵绽放的红莲衬托。 十朵红莲以后,那个少女落在了地上,朝身后的於炳偷偷看了一眼。 於炳有些难以置信,就是这个少女将窫寙击退那么远? 窫寙虎视眈眈的望着这边,重新寻找捕食的机会。 小女孩哼了一声,瞬间从於炳眼前消失,一朵红莲绽放,下一秒就出现在了窫寙头顶一脚踏下! 窫寙的头颅被重重的踩在地上,周围十丈的地面都碎裂开来。 小女孩没有停手,收脚低头,用手擒住窫寙的龙角,向天上甩去,窫寙被高高的抛到了天上,她的身影一闪而逝,竟是又出现在了还在空中的窫寙的旁边。 一拳锤下! 窫寙满脸的惊恐,下一秒他的身体便产生了许多细小的裂缝。 少女轻踩莲花,落在地上。 在这同时,还在空中的窫寙直接炸裂开来变成了无数细小的光点慢慢下落,如同烟花一般! 於炳看着这个女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先前还那般强大的窫寙,堕落的弱水神灵,就这么毫无还手之力的被一个小女孩击败了?这真的只是一个小女孩么? 虽然惊奇,但是於炳心里并没有生出警惕,反而不知为何,觉得有些亲近这个少女。 细小的红色光点从空中落下,在於炳和红衣女孩身边如同萤火一般美丽。 女孩用手把两鬓垂下的头发别在脑后。 在这烟火之中,她问了一句话。 “你说那种明明看透了,却还深陷其中的人有多可怜?” 女孩嘻嘻的笑了起来,和银铃一样的动听,她挥了挥手。 下一朵红莲绽开,她消失在了於炳面前。 留下了一句。 “还会见的,要是想明白这些究竟是怎么回事,就自己去找找答案吧。” 於炳用手试图捉住一个光点,再合掌时却又在他掌中绽放,变成更多更多的星光。 不知道为什么,於炳有些开心。 “那就说好了。” 他轻轻用手一抹眼睛。 只是,我为什么会流泪? 第六章 后事 眼泪从於炳的脸颊滑落,他愣在原地,没再用手去擦。 他使劲摇了摇脑袋。 “我在哪见过她?” 於炳想不起来了。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 “於……炳,你他妈为什么?你是不是忘了,咳咳咳,忘了我了?” 於炳像那个声音的来源方向一看。 一个寸头的男人趴在地上,楚楚可怜的望着自己,血已经流了满地。 於炳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糟糕!咋把乐伯奇忘了? 他赶紧一边打120一边过去确认乐伯奇的伤势。 只是於炳走近一看,他背后竟然是深可见骨的三道抓痕! 这该怎么办? 不过好在终于能打通电话了,120不出十分钟就能到达。 “乐伯奇,撑住,你死了以后我就要换个编辑了。” 乐伯奇哈哈一笑,吐出一口鲜血,“不行不行,我以后还得审你的稿子呢。” 乐伯奇缓了缓,开口问道:“於炳,你哪怕现在也不愿意把我当成你的朋友么?” 於炳错愕,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会问这种话,他迟疑片刻,“我,没有朋友。” 乐伯奇盯着他看了一会,哈哈笑了起来,“好吧好吧,我反正也算你的编辑,不强求你了。” 不了解於炳的人不会知道他小时候经历了什么,才会像现在这样从不把真心展露给别人。 乐伯奇了解,所以他不会继续问下去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旁边的房后走出来一个人,一个戴着黑色兜帽的人,在离於炳五米处停下。 “白头发那位,我的目的本来是带你的尸体走的,但是现在看来你并没有被杀掉。” 语出惊人! 於炳冷声道:“你知道刚才会发生那种事情?你知道窫寙会来杀我?” 兜帽男没有说话,表示默认。 於炳声音更冷了,“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又一个人被窫寙吃掉?” 兜帽男依旧没有说话。 於炳几步走到那个男人面前,一拳锤在了他的脸上。 只是兜帽男竟纹丝未动。 “我的存在是那位大人赐予我的,所以那位大人所要我做的一切,我必然会倾力完成。” “只是,你没有被窫寙杀掉,所以我没法带你走,那么我的工作就变成了处理现场了。” 兜帽男说完便摘下了自己的帽子和口罩,头发从两鬓垂了下来。 於炳和趴在地上的乐伯奇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人竟然长的和於炳一模一样!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差距! “於炳你还有个哥哥?”乐伯奇忍着痛问道。 於炳后退两步,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过哥哥,母亲生完我就去世了。” 於炳刚说完,两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开了过来,下来了一队警察围住了四人。 “医护人员去检查伤者,剩下的人举起手来!” 几个警察都掏出了配枪对着他们,医护人员去把那个昏迷的女子和乐伯奇简单处理后抬上了担架,准备送到救护车上去。 兜帽男轻轻一笑,不准备再浪费时间了。 他轻轻抬手。 “庄周!” 蓝色的光芒在他的手上亮起,他食指一点,空气就像液体一样产生了一圈圈的涟漪。 “把所有人关于今晚的记忆消除掉。” 每个人的眼中都有蓝光一闪而逝,随后便瘫软在地上,於炳也不例外。 男子很满意,他看向昏过去的乐伯奇,他伸手一召,蓝色凝聚成一把长剑。 “那么,现在开始清扫一下吧?” 第七章 大家元旦快乐元旦快乐耶! 第七章 破晓 虽然阳光异常的刺眼,不过十一月的天气,已经可以谈得上寒冷了。 於炳捂了捂被子,眨了眨了眼睛,来适应白天的亮度,他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脑子昏昏沉沉的。 起床以后的一杯热速溶咖啡是必须的,在这之后再洗个澡,对于於炳来说,新的一天就算是有些精力了。 打开电脑开始画漫画,快到交稿日了,如果不画完就会被编辑制裁的。 於炳突然有些困惑。 编辑? 我的编辑,是谁? 於炳摇摇头,算了,总之按时画完便是了。 只是他画着画着突然有些烦躁,停下了手中的笔。 “周池渔,来找我。” 於炳一个电话打给了周池渔,说完这句便挂了电话。 不多时,咚咚咚的锤门声就响了起来,周池渔进来后径直躺在了於炳的床上。 “鱼饼鱼饼你今天怎么想起来主动找我了?劣质咖啡喝多了?”周池渔对于他突然叫她的原因来很好奇。 於炳没有说话,拿起动漫周边的杯子喝了口已经凉了的咖啡,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下把,抬起了头。 “你觉得人和人的关系之间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周池渔摇了摇好奇的小脑袋,“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於炳叹了口气。 “我真是傻了,怎么想起来问你?” 周池渔气的瞬间坐了起来,双手环胸,气鼓鼓地说:“你怎么瞧不起我!” 她拍了拍胸脯,“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就挺好嘛!” 周池渔是在於炳上五年级的时候转过去的,所有人里面,只有她不把他当成怪物。 只有她一个人,愿意接近於炳。 “你,你不怕我么?”幼年的於炳问道。 小周池渔摇了摇脑袋,奶声奶气的答道:“为什么要害怕你?我们一起玩!” 当时,於炳的心里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一种感情开始萌芽,或者说,是他终于体会到了有人同行的感觉。 其实於炳知道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一个人,这么多年来都没有离开他,一直对他好。 哪怕他都不愿意给她一个名为朋友的头衔。 於炳看向周池渔,轻轻说了句。 “为什么呢?” 周池渔歪了歪脑袋,“你说啥?” 於炳摇了摇头,没什么。 只是关于小时候的记忆,有一段很是模糊,好像到处充斥着血红色。 於炳再怎么仔细想也想不起来。 只是从那时起,他知道自己的身体里真的有些别人没有的东西,有一句警告也一直萦绕在他耳边。 “别让他再出来!” 原来,我真的是怪物么? 突然,玻璃碎裂的声音打断了於炳的思考。 於炳看了一眼声音来源,又看了看罪魁祸首,嘴角微微上扬。 周池渔一看於炳这个表情吓出了一身冷汗,“我我我赔给你,你能不能不要笑了,好可怕!” 於炳眯了眯眼睛。 “这可是限量的,周,池,渔。”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周池渔看着於炳,手脚并用,在他的床上飞速后退。 哒,她的手按到了什么东西,只是她的注意力全在於炳身上,并没有注意,只是两秒以后,她发现於炳的目光越发的犀利,像是要杀人一般。 周池渔感觉不对,轻轻侧头,用余光看了一眼,她的手正按在於炳电脑的电源键上,“鱼饼,你的稿子,不会没保存吧?” 於炳拍了拍手,点了点头,连说三声好字,“巧了,我真的没保存。” 完了,全完了,周池渔愣在原地,冷汗从头上冒出,恐怕这个月每个周末都要给他当牛做马了! 莫不是接下来每天都要给他点外卖,收拾家,买咖啡嘛? 於炳没有拖鞋就跪在了床上,一步一步向周池渔挪去。 “周池渔,你不但打碎了我限量的杯子,把咖啡洒了一地,还把我今天的稿子删掉了,干的漂亮啊。” 於炳把周池渔双手钳住按在床上,两人的距离非常的近,於炳呼出的热气打在她的脸上。 周池渔的脸瞬间就红的通透,她看着於炳不停眨着眼睛,“於炳你你要干嘛?” 於炳把头凑到了周池渔的耳边,这让她羞的闭上了眼睛,“别!” 於炳轻轻哈了口气在她的耳边。 “这一年的卫生就交给你打扫了。” 周池渔愣了一下,红着脸睁开眼睛,大声吼道:“你你你就只让我给你打扫卫生?” 於炳已经下了床,点了点头,“我就没把你当成过女人。” 周池渔听了这话,感觉人生遭遇了无法翻过的打击,“对了,你的稿子交不了,乐伯奇那边怎么办?” 於炳看了她一眼,“乐伯奇?” “对啊。” “乐伯奇是谁?” 周池渔拍了拍於炳的脑袋,“你是不是气傻了?乐伯奇是你的编辑啊,咱们三个关系那么好。” 於炳则觉得周池渔傻了,乐伯奇是谁?还关系好?我怎么不知道? 突然,於炳觉得头有些痛,捂着脑袋坐在地上。 周池渔有些奇怪,“鱼饼你怎么了?” 稿子。 截稿日。 寸头。 新的漫画。 游乐园。 “救……救救我。” 一个寸头,满背是血的男人趴在地上,有气无力的说道。 旁边的人有的倒在地上,有的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一个和自己长的一样的男人拿着一柄蓝色的长剑,走到了他的身边。 “别喊了,你被窫寙伤及了灵魂,无法忘记这一切,我不能让你活下去,而那边那个白头发的男人,则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也无法彻底忘记你。” 那个男人笑了笑,“不过,这就是那位大人的计划了。” 说完,他把剑径直刺下。 乐伯奇最后的目光是投向呆滞的於炳的,那是欣慰的眼神。 “我走了。” 想起来了! 於炳满头大汗,“不!” 周池渔被他突然的叫喊下了一跳。 两行眼泪从於炳眼中流出,他瘫坐在地上。 “早知道,我就承认你是我的朋友了。” 周池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是坐下,轻轻抱住於炳,帮他擦干眼角的眼泪,希望能让他的情绪好些。 他想起了先前那个小女孩说的话。 要是想明白这些究竟是怎么回事,就自己去找找答案吧。 於炳的眼神由忧伤转为愤怒,他攥紧了拳头,头上青筋暴起,他的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我接下来一定要亲自查明这一切的缘由。乐伯奇,你放心,我会让那个人,和他嘴里的那个大人付出代价,不择一切手段,哪怕是借助那个东西! …… 半天后,一个绝美的女子眼中燃起了愤怒的火焰。 “诸寅!” “在!” 一个白头发的男子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答道。 女子愤怒更甚,她瞬间出现在男子身边,一脚将其踢飞出去。 “谁让你杀了那个寸头的男人?” 第八章 你好 “谁让你杀了那个寸头的男人?” 被踢飞出去的那个人撞破了墙壁从五楼飞了下去,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女子也随之跳下,立在男人身边。 “诸寅,告诉我为什么?” 女子咬牙切齿,就连那绝美的容颜都有一些扭曲。 名叫诸寅的男子吐出一口鲜血,跪在地上说道:“我以为这是您的旨意。” 女子一脚就踏碎了诸寅的胸口。 “哦?我的旨意?” 诸寅因为胸口直接被踏碎,已经一命呜呼。 “诸籌!” 女子叫了另一个名字, 一人凭空出现在在女子身边。 “在!” 这个男人竟然还是同於炳长的一模一样!一样的一头白发,英俊的相貌! 那女子用手轻轻抚过他的脸颊,娇媚而温柔,却用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说道:“把乐伯奇的尸体找回来!” …… 於炳已经整整一周没有出过门。 他想起来了。 他要给大家一个完整的结尾,然后按约定画新的作品。 本来这些,都是要给乐伯奇看得,只是现在除了周池渔,好像已经没有人记得有乐伯奇这个人了。 他不知道该自己应该去做些什么。 为什么这些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边?为什么会有和自己长的完全一样的人?为什么他能清除掉乐伯奇的存在? 以及,乐伯奇是死是活,在哪? 这种种的种种就像是做梦一般,铺天盖地的无力感也不停的向他袭来。 就在今天,於炳被安排了新的编辑,约在晚上见面。 熬夜赶稿的於炳下午才起床,因为一个人的思维在夜晚可能会更清晰些,灵感也会不断溢出。 他刷了刷牙就直接出门了,连脸都没有洗,白色的长发杂乱的垂下来,不过凭借他绝色的外表,就算如此不修边幅,也依旧是十分惹眼的。 出门带美瞳是习惯,至于具体原因的话,可能和小时候那段模糊的记忆有关,今天於炳带的是暗金色的美瞳,反正本来就够引人注目了,不差一个美瞳。 在咖啡厅点了两杯咖啡,早到了十分钟的於炳就不紧不慢的坐下静等,观察着路边各色的行人,这也是一种取材方式。 於炳喝了一口咖啡,皱了皱眉头,“果然还是速溶咖啡适合我,好一点的反而难以下口。” 一杯咖啡喝完,还是没有人来,他逐渐有些生气,不停用手指尖敲着桌子。 良久,於炳准备拿起手机离开,只是一只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按在他的肩膀,清灵的声音从於炳的身后传来。 “别急。” 随即,一位穿着红色旗袍的女子坐在了他的对面,於炳哪怕眼界再高,,此时也不由得看得愣了一下。 旗袍几乎绷不住的丰满身材,一眼就能让人有醉酒一般感觉的绝色脸蛋,声音却是那样的清灵可人,周池渔就已经够美了,但这是和周池渔截然不同的美。 山的秀丽尚且要分程度,更别说美人了,周池渔和这个女人就属于一览众山小的那种了。 於炳轻敲两下桌子,“您迟到了半个小时,请问做我的编辑您以后也准备这样么?” 那女子急忙摆了摆手,“当然不是。今天有些特殊的事情来迟了,抱歉。” 她眯了眯眼睛,仔细的端详着於炳的脸,“你果然和别人说的一样,你这样的容貌,我这个女人都会嫉妒呢。” “今天我迟到了,要不,我一会补偿补偿你?” 女子把手轻轻抚在胸口上,舌尖轻轻舔了舔上唇,这副光景引来了旁边许多男人的目光,世间所有的妩媚与美好仿佛在这一刻,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於炳眼神并未躲闪,哪怕面对这等场面也丝毫不乱,“补偿就不必了,这杯咖啡凉了,给您再点一杯?” 女子摇了摇头,拿起凉的咖啡一饮而尽,就当是自罚。 於炳点了点头,“那现在我们来谈谈正事吧。” 女子用手支住脑袋,暧昧的看着於炳的眼睛,也点了点头,“听说了,你虽然生的好看,脾气却有些古怪,更新也很慢,偶尔还会拖更,不过纵使你的效率再怎么低,作品的质量还是可以肯定的。” 於炳听后没有反驳,“没错,看来你已经了解的很充分了,也没什么需要补充的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在做自己喜欢的事,这就是我的动力,若果强迫自己加快速度的话,我就会失去兴趣。” 於炳顿了顿,“以及灵感。” 女子嘴角微微翘起。 “好!不过之后我对你也会有一些更具体的要求,具体是什么,我之后再说便是,至于今天见面咱们就算朋友了,以后合作愉快。” 只是这次於炳没有点头,也并没有给出回复,只是和女子眼神交汇。 良久女子拍了拍手,站了起来,於炳见此也没有继续坐着,起来与她握了握手,道了别。 只是走出三四步以后,她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娇媚一笑,看得其他人眼睛都直了。 “於炳,我对你真的很感兴趣呢!还有,我叫秦幼薇。” 於炳点点头,目送她火热的身影离开。 回到座位后,不知在沉思什么,他用手轻轻摩挲着空了的咖啡杯子。 突然,於炳心头一紧。 不好! 第九章 咕咕咕咕明天发 第九章 明天开始恢复正常更新速度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