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调戏 第2章 有个家 娄小乙郁闷的看了乐姬一眼,他没想到的是,初来这个修真世界,竟然被一个乐姬給耍弄了。 他是这么不懂规矩的人么?只不过心情不在这里而已,有太多的烦恼,需要一一解开。 “小乙,有什么不懂的你尽管问,虽然我们接触不多,但既然七叔吩咐我们关照你,那你就算是我们普城小六义的外围候补,等你有朝一日能够运气使剑,有了成就,那我们小六义改成小七义也说不定!” 娄小乙唯唯诺诺,他不是天生痴傻,而是实在摸不清情况,只好报着万言万当不如一默的想法,装腼腆;好在他在普城权贵圈子中,一贯以木呐寡言著称,所以其他少年也没什么怀疑。 不过是一个相熟的长辈介绍过来的大家子弟而已,这次的聚饮就是給他的面子,至于以后怎么做,谁会在意? 知情知趣的话,以后可能还有来往;如果还总是这么一副魂不守舍的书呆子模样,那也就没有以后了。 普城小六义在圈子里不算是多么了不起的小团体,但也不是谁都可以加入进来的,哪怕家世够了,本身没这份天份,也是枉然。 修行,在凡俗福贵人家中很是流行,也算是一种潮流,仿佛不如此就不能证明家族的底蕴,这也是学自大城的风气,但若想真正在修行一道上有所成就,那可就是件可遇而不可求的事。 先不说子弟的天份机缘,单只这财力一项,就是个要命的关口,别看在座的几位少年家世都很殷实,但那是相对于普通人家而言,真正想修行有成,一次突破,把这些人全家族的资产卖了都不够。 娄小乙把自己缩在一个角落,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场景也不算陌生,心中在想的,却是自己奇特的经历。 一切的根源都来自于一月前春日中的一次午憩,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人皆有梦,做过就忘是常态,偶有印象深刻的,恐怖至极的也许会多想几天,仍然会渐渐忘去,人类连自己的过去都能忘,更何况梦境? 但娄小乙的这个梦的与众不同就在于,他根本无法忘记! 不仅不能忘记,甚至梦中的一些东西还在改变他的思想,行为方式,待人接物! 换句话说,从某种意义上来看,他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懦弱,内秀,自闭的娄小乙了,而是逐渐开始变成另外一个他,梦中的那个他! 当然,改变并不是完全的替代,而是循序渐进中的潜移默化,他还是娄小乙,有这一生完全的记忆,但很多思想深处的立身之本已经变了。 他不知道这样的状况发展到最后,他会完完全全的变成另外一个人,还是和那个梦最后的融为一体? 他甚至搞不清楚自己现在是原来的娄小乙多一点?还是侵人的灵魂多一点? 变化,润物细无声! 作为普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家,他从小就接受了很广泛的基础教育,对玄学并不陌生,这让他对这种异常有很高的容忍度,既然无法阻止,那就只能静观其变。 就是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少年们的热情在达到高峰后迅速消退,和年长者不同,他们很难在这样的地方消磨过长时间,更愿意换个地方开始他们的剑技交流。 有掌柜的送来了账贴,众人依次署名,酒钱归这次的东道齐二哥负责,但各人的乐姬消费却是要自付,这是普城,也是照夜国的规矩。 众人正要离开时,整场酒聚一直沉默寡言的娄小乙却开了口, “小弟口拙,再加近日身体不适,欢聚之日让众位哥哥扫兴了;下月初一,春踏之日,由小弟作东,再请各位哥哥朝凤楼一聚,还望各位哥哥赏脸,不要怪小弟唐突!” 几个少年都很惊讶,在他们不多的印象中,娄小乙又怎么可能说出这么懂事的话? 不管怎么样,既然说出来了,那就是亲近靠拢之意,娄家在普城远称不上豪富,家资平平,但娄家能跻身上流阶层却不是因为财富,而是其他的东西,这些东西让普城的上层也很敬重,这也是他们这个小团伙愿意接纳他的原因。 齐二哥几个过来拍了拍肩,表示认可,这才呼啸而去,长街骏马,正是少年飞扬之时。 娄小乙却没骑马,只是由身后的长随平安牵着,在普城稍显狭窄的街道上步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就会说出那么一句话,这不是他的性格作风,但却很可能是梦境中另一个人的作风。 也许,也不是另一个人,而是另一个我,不同的世界,不同的时空。 怎么会遇到这种事?都没法和其他人提起,哪怕是至亲。他也无法应对,总不能把脑子劈开,把那个东西抓出来吧? 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等慢慢适应,习惯,成为一个崭新的自己? 一路回家的路上,认识他的人有很多,大概也是知道他的脾气,所以都是远远含笑点头,却不主动开口,这让他感觉很舒服,十多年沉默的性子,让他更喜欢默默的站在某个角落观察这个世界,而不是彻底的融入进去。 “少爷,街角处有僧人贩卖佛珠,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长随平安在一旁轻声道,他是一个近四十岁的中年人,在娄府已经做了超过二十年,为人忠厚又细心,很得主母赏识,本来早就有资格升为管事,不过却被主母派到少爷跟前做长随,也没什么怨言。 娄府上下都知道,平安这个长随可不是普通的外仆,那是深得主母信任的心腹,因为放心不下少爷才把他派在身边侍候,就是怕那种年轻的小厮带他去了不三不四的地方,把一个好好的斯文少爷給引向了邪路。 主母好佛,平素就喜欢这些佛门小物件,少爷事孝,虽然很少出来,但只要是出来看见了这些东西,就一定会捎回一两件,但今天不知怎地,少爷有些魂不守舍,所以平安才稍做提醒,以尽到自己的责任。 娄小乙这才反应过来,他方才的心思都放在了自己的心事上,倒没注意周围的环境;于是跟着平安,向街角走去。 这是个中年和尚,葛布麻衣,坦-胸-露-乳,十分的风尘,没办法,现在在市面上混的都讲究这个调调,正正经经的和尚反倒不遭人待见,也是流行的不羁之风。 只有几个婆子妇女孩童围着看货,那和尚一见娄小乙主仆走来,急忙站起,把手从鼻孔中抽出来,顺便弹出一粒秽物,他很清楚,其他客人是看多买少,而且也出不起大价钱,只有这种公子哥,对佛珠没研究,对钱财没概念,才是最好的金主。 “这是天净珠!能辨自然气候,环境优劣!空气越洁净,此珠越剔透,环境越污垢,则珠色晦暗,你看现在珠色暗淡,就是因为正值晚炊之时,周围过多柴薪燃烧之故!” “好神奇!” 孩童满脸的向往,却是不敢伸手去摸,小小年纪,生活也教会了他什么是该碰的,什么是不该碰触的。 平安不屑,就要出言揭穿,不过是想骗少爷钱财而已,虽然娄府不差这一点,可也不想做这冤大头! 没成想,一向在这种场合沉默寡言的少爷却少见的开了口, “辨环境气候污垢的法子多的是,又何必用这华而不实的东西?” 和尚不服,“什么法子?公子不如说出一两样也让小僧我长长见识?” 娄小乙一指他的鼻子,“判断空气质量好不好,可以如你方才那般抠鼻屎!黑的就说明质量不好!” 和尚还没说话,旁边那孩童却抢先开了口, “可我看他方才弹出的是红的……” 娄小乙一笑,“那是抠猛了!” 第3章 母亲 娄小乙最终挑了串平平无奇,暗淡无光的珠串;放在之前,他当然是找些鲜艳好看的挑,但是现在,眼光又有了不同。 珠串虽暗,但却贵在真实,而且经人长年累月的研磨,自有一股沧桑之气在里面,这是来自梦里的意识,现在的他却也觉得很有道理。 ……娄府,位于普城之东,是城中富贵人家聚集的区域,只不过娄府在其中很是寻常,丝毫也显不出来如何尊贵,这是娄府的低调,也是娄府的无奈。 自有小厮过来牵走马匹,平安会去立刻接受主母的问询,而作为少爷,娄小乙需要沐浴更衣之后才能去见母亲,这是大宅门的规矩,从酒场归来,身上的酒肉之气是对一向念佛的母亲的冲撞。 整个娄府,其实就只两个主人,主母和少爷。 娄府不是靠经商起家,也不是普城权贵,它之所以在普城有比较高的地位,完全是因为已经逝去很久的娄府男主人,曾经的照夜国大司马,在附近国度中都广有名传的大文学家,大诗人,也是普城人物志中少有的能拿的出手的人物。 就是一个城市的名片,大家都在面子上供着尊着,却没有什么真正的势力,随着时间的流逝,可能娄小乙还能凭借父辈的荣耀风光活下去,但下一代可就难说的很,毕竟,这是一个很现实的世界。 娄父去世的早,娄小乙自记事起就没见过,母子相依为命,感情很深,虽然远没有其父的那般天资卓绝,但对其母来说,只要是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其他的其实也无所谓了。 惊才绝艳,不代表能长命百岁,却很可能如娄父这般英年早逝,这一点上,娄母早已看的清清楚楚,所以,从不对娄小乙过多的期许。 之所以起这么一个完全不像书香人家的名字,其实就是为了躲避冥冥中的天忌;小乙,就是小蚁,低调不引人注意,生命力强大,其实和铁蛋狗剩之类名字所喻意的东西也没什么两样。 有丫鬟早已准备好了浴桶净汤,然后纷纷退去;大户人家,有丫鬟侍浴很是正常,但这不包括娄府,主母管束甚严,这方面都是要求娄小乙亲力亲为,就连他房中少有的几个粗使丫鬟也一个个五大三粗,面貌平庸,就是为了不让他过早接触男女中事, 早就习惯了,也无所谓,而且以他梦中的意识好像对此也很适应;对男子来说,洗澡很是快捷,麻烦的是那头长发,打散,清洗,再扎起,大部分时间基本都用在这上面。 月白书生袍,缎带一箍,娄小乙虽然没有其父照夜美男子的风范,但父母基因在那,当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娄府占地适中,几转几绕,来到母亲居住的庭院,周围鸦雀无声,大大小小的丫鬟肃立两旁,主母治家甚严,书香门弟的风气确实与众不同,不是普城这些暴发户,土财主能比的。 一名贴身大丫鬟领着他拐进上房,儿子见母亲本不需要这么麻烦,可礼仪之下,就很束缚人;尤其是像母亲这样好强的人,自父亲走后,就把一切担在身上,事无巨细,这样做确实很有威信,但也失了柔和,无法两全。 作为母亲羽翼下的小鸟,娄小乙没有选择,之前对母亲的感觉,甚至是敬畏要多于孺慕,但现在,却开始心中不以为然起来,也不知道是谁給他的勇气! 母亲娄姚氏,年已过半百,娄小乙是晚来得子,十分不容易;岁月的琢磨,生活的艰难,早已在母亲脸上刻下了明显的痕迹,但从轮廓外貌气质,还是能依稀看出当年的风采,曾经的国都才女,将军后裔,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 “母亲安好,小乙給母亲请安。” 娄小乙恭恭敬敬的給母亲请了安,虽不至于叩头,也是依足了礼仪,虽然现在的他已经开始有了些许的抗拒,认为亲人之间原不需要如此呆板,但十余年养成的习惯仍然让他整个过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失仪。 “今日和齐家小子他们相聚,过的如何?他们有没有欺负于你?” 娄姚氏含笑问道, 平安的回报仅限于大略,朝凤楼内的真实情况他是不了解的,对一个母亲来说,有些木讷自闭的孩子偶尔和人相聚,还是吃酒这种事,当然就很担心,那些孩子平素对娄府都很尊敬,但年轻人喝了酒后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把控。 “回禀母亲,一切都好,齐二哥他们也很照顾,只是我有些口拙,他们的剑论我也插不进话去,等多聚几次自然就好了,母亲不必担心。” 娄姚氏就很欣慰,倒不是真的因为没有被欺负,而是儿子好像变的敢说话了?而且还敢自作主张的想多聚几次,这是个很不错的进步。 这个孩子自小木讷沉默,不愿意接触生人,年纪小时还无所谓,好管束,可等年纪大了就常常让她犯愁,这个家终归是要靠他来担当,她这个当母亲的也不能照顾他一辈子,如果不多结交朋友,以后独自一人又怎么面对这个复杂的世界? 这次齐二那群人的聚会就是她托人把小乙塞进去的,就是为了让他和外界多接触接触,普城这样的年轻人小团体有很多,她行事谨慎,也是多方打探才确定了这么一小伙人,家世清白,最关键的是,虽然有些年轻气盛,但都是好孩子,不会坑了自家小乙。 关于修行,她并不陌生,作为当初照夜国将军的幼女,她知道的反而要比大多数人都更多些,只不过从来也没有表露出来而已。 小乙好静不好动,对修行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兴趣,所以她也从来没有在孩子面前提起过,但就在半月之前,她听平安的小报告,才知道这孩子最近竟然对修行有了兴趣,于是这才有安排他和齐二一伙人吃酒相聚的段子。 不管怎么样,太过安静了也不好,修行这东西虽然没有什么前途,但对打熬身体筋骨来说,是再好不过的选择,而且以小乙的性格,也不是什么惹是生非之人。 所以,便在暗地里纵容。 老惰的尴尬 第4章 日常 第5章 闲来 第6章 长辈的心思 第7章 赌场 第8章 剑斗 第9章 第10章 法诀 第11章 对话 第12章 相亲1 第13章 相亲2 第14章 相亲3 第15章 相亲4 第16章 相亲5 第17章 相亲6 第18章 相亲7 “你是何人?为何不懂规矩?这里都是有功名的雅人,是自食其力的英才,岂容铜臭之辈妄入? 你应该去的是冬暖亭,或者夏荷亭,那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 “正是,无关人等,连斗诗都不敢参与其中,怎么到了现在却堂而皇之的钻了出来?” 一名周姓书生附和道。 无双心高气傲,说话也很不客气,这和照夜国读书人高人一等的风气有关,他在普城也是年轻一辈中的名人,所以并不太惧怕小小的得罪了高官权贵,别人也只拿他的所作所为当作年少轻狂,持才傲物,谁又来真正的对付他? 娄小乙还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这厮,还没等他开口,旁边已有人替他回答。 说话的是李家三郎,就是普城首富的三公子,在娄小乙来之前,作为唯一的非读书人,他就是这群人中被打击的对象,文化程度不高的他,面对一个士子都捉襟见肘,现在再同时面对六个,其尴尬可想而知! 李家的财富在这里帮不了他,所以挺的很辛苦,完全就是靠一副厚脸皮才抗了下来;财富的力量在贫寒士子们的眼中有若浮云,但花案后的小姐们可是知道的,没有财富,她们这些小-姐就得去鄙室陋巷給人缝补衣服! 所以,李三郎还是得到了最后接近花案的机会。 但他现在看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摆脱困境的机会,娄府的公子也蹭了过来,娄小乙也是权贵后代,甚至都没勇气和这些酸丁们斗诗,对李三郎来说,这就是他转移酸丁们火力的最好时机!也好让自己的压力减轻些! 反正几年前自家和这娄府有些不大不小的龌龊,现在把锅甩过去,他丝毫没有心理负担。 “大胆!这是娄府公子!娄司马的独子! 普城上下,娄府没有这样的资格,那谁又能有这样的资格?娄公子不能站过来,谁又能站过来? 你等一群酸丁,在这里胡吹大气,未来能有一个能做到县令的都不好说,就敢在当代文史巨擎后代面前口出狂言了么?” 他这一开口,娄小乙立刻明白了这厮甩锅嫁祸的心思,也约略猜出了此人到底是谁,但还没等他回应,无双却毫不客气的硬怼了回去。 “娄司马是娄司马,娄公子是娄公子,岂可混为一谈?我只听说过皇权是可以遗传的,却没听说才名还能传回下一代? 我辈少年,当奋发自强!不依家势,不仗族声……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 连婚姻匹配都要依仗父辈名声,这样的人生何其悲哀!” 众人暗暗喝彩,都为无双这席话所动,充分表现出了一个无畏少年在面对生活中的勇气,但因为涉及娄府,所以也不好出声。 只有那周姓书生大声应和,“说的好!正是我辈之肺腑之言!”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娄小乙的身上,他不得不回答,因为这不仅仅有点人身攻击,也有对娄府的隐隐不敬。 “是这样,人生于世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赋,各有所长,何分高下? 像你无双公子有诗才,这位公子有词才……” 再看了看那周姓书生,语气格外的亲切,“这为仁兄有拍马之才!” 又指了指首富之子,“李三郎有钱才,小弟不才,祖上有点余荫…… 天公所降,各有所得,这些都是才!你又能说出哪一种才比另一种更尊贵?更高尚? 你们觉的你们现在的成就都是因为自己从小到大的努力,是十年寒窗的苦读,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 只不过像我和李三郎这样的,努力的开始还在你们之前! 你们不过是冲龄之后才知道努力,我们则是在娘胎里就知道努力! 所以我们才能投了个好胎!才能赢在起跑线上啊!” 这一次,在座之人尽皆无言,对能把有个好爹解释的如此清丽绝俗的这种说法,其无耻之处无法言表,你偏还不能说他就是错的,关于如何投胎,谁又有准确的说法呢? “对对对,你们可以教我们写诗,我们也可以教你们如何投胎啊,哈哈哈……” 就只有李三郎,抚掌大笑,就觉得这娄府公子真正是个妙人,说出的话是太合他心意了,也让他之前在酸丁们面前受的气,得到了极大的释放,也不再看这娄府公子不顺眼了,毕竟,当初和娄府的矛盾也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大事。 无双怒意上涌,这根本就是市井无赖的说辞,他不能想象这是一个前司马家的公子能说出来的话,但已经说了,却要与他好好撕掰撕掰! “强词夺理,一派胡言,我……” 他还没来得及说下去,一个绵绵柔柔的声音响起, “既然都在这里,也是一种缘份,又何必斤斤计较?无论贫寒还是世家,都是读书之人,在这里纠结不清,失之下乘!” 这个声音仿佛拥有一种魔力,让好斗如无双立刻偃旗息鼓,其他士子也纷纷闭嘴,显然,这是一个拥有众多拥趸的女子,但到底是哪个,娄小乙还是没搞清楚。 丫鬟们給各位男宾端上冷茶,大概意思是让大家都消消火气,行为举止,也是观察一个人的个人修养的重要方式,这些,都在小-姐们的考察之中。 论风度,娄小乙说第二,那是没人敢称第一的,风度这种东西,需要特定的环境,特定的教导,特别的礼仪训练,和娄小乙从小就在彩虹姨的严格指导下成-长相比,其他读书人就差了很多,贫寒家庭也不可能讲究这些。 但贫寒士子们也自有一股峥嵘之意,铮铮傲骨,掩盖不住他们那一股昂扬;相对来说,李三郎的俗不可耐,和娄小乙的有气无力,就显的差了许多, 无双在其中尤为突出,样貌,风骨,捭阖之气油然而生,是个自带气场的人。 短暂的冷场后,一名眉目端庄的丫鬟站了出来,显然,她得到了三位小姐的授意,像最后这些接近实质性的话,当然也不可能由高贵的大家小-姐亲口来说,太羞人,找个代言是必然的。 “天色已然不早,诗词歌赋也已论过,有些独占鳌头,有些达不逢时,都是自己的选择,也怪不得谁。 那么现在,小婢斗胆,有几个生活上的问题,需要请教各位公子,还请各位据实以告!” 第19章 相亲8 众少年振作精神,知道这一定就是几位小-姐商量出的考题,借丫鬟之口道出,文彩是一回事,对生活的态度是另一回事,同样的重要,哪个少女也不愿意找一个脾气暴燥,大男子主义严重,甚至有家暴倾向的丈夫不是? 前面的斗诗比词已经拼尽了全力,谁也不肯在这最后的节骨眼上松这一口气,于是纷纷正襟危坐,以正视听。 只有两个人无动于衷,两个读书人之中的混子, 李三郎是家里有钱,什么女子搞不到?要说绝色,民间小巷的也不见得就比高门大户的来得差,还不用在这里受这些腌臜气! 他来这里,同样是受家中嘱托,其实心里是不在乎的,真娶了这样的女子,后半生何其悲惨? 娄小乙则是本能的拒绝一切形式上的美白甜,那都是坑,跳进去就爬不出来的那种! 屌丝做久了,就忘不了那种无牵无挂的自由,哪怕有时这种自由会显的很孤独。 丫鬟款款而谈,“这里有一个问题,请各位公子禀持本心而答! 说:如果三人行于河边,母与妻皆落水, 问,君先救哪个?” 一旁听着的娄小乙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在他前世的这个问题不知难倒了多少英雄好汉,又哪有真正的正确答案可言? 这面前的小娘皮莫不是也是个穿的,能问出如此烧脑的问题? “救母!”无双毫不犹豫,他心里很清楚,这种标准答案,就一定要第一个抢答才能显其百善孝为先的修养。 “一手一个!”这是贪心的,既不想担那不孝之名,又不想恶了眼前的佳人。 “褪下长裤,撕成两半,以气鼓之,扎紧,可得气囊两只,如此,母与妻皆安!” 这是工具流的,他就不想想,真遇事这么做,还没等他气囊做好,怕水中两人早已一命呜呼了。 “救妻!我母擅游!”这特么是取巧的,谁知道他母亲到底会不会浮水? “谁都不救,脱衣备暖!我母不仅会水,还能在水中徒手搏鱼鳖!故此,怕还未等我下水,我母已托妻上岸,性命事小,失节事大,当此时,我当以全身衣物裹之!” 这是个机灵鬼,显然受到了前一个书生答案的启发,却把重点放在了女子最看重的名节上,也算是别辟徯径。 最后一个书生慢条斯理,“成亲后,我当训练母与妻浮水,所以,这问题是不存在的!” ……都特么的人才啊!旁边娄小乙是听的叹服不已,这答案个个标准,不得不佩服这个世界读书人的应变能力,比他原来那个世界的答案要高明无数倍! 还剩下两个混子没回答,眼看丫鬟的目光扫过来,李三郎是个憨直的,心中一急,就露了实话, “我,我,我喊人……” “喊人?”面对如此不负责任的回答,丫鬟确定了一下。 李三郎急忙解释,“我也不会水啊!跳下去有什么用,那时就从一溺两命变成了一溺三命,大家都走了,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这真是个无比真实的答案,可惜,不得分! 娄小乙心中发笑,这李家三郎看着粗俗,也算是个妙人儿,就算是坏,恐怕也还没坏到骨子里,比那些满嘴道义的书生们也差不到哪里去。 然后,他发现所有的目光都盯在了他的身上,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也是追求者中的一员,也是要回答这个尴尬的问题的。 “一定要回答么?”他是真心不想回答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 丫鬟认真道:“是的,公子既然坐在了这里,就默认了你的目的,那么别人都回答过了的,您为什么就要与众不同呢? 另外,就我所知,贵府老夫人常年养尊处优,不可能还会浮水吧? 再提醒一句,小-姐也不会!” 这丫鬟可恶,直接把他的后路堵死了,别人都能取巧,为什么就独他不能? 但他可不是个由人压迫不还嘴的性格, “如此,我来问你!三人行,为何不带奴仆下人?为何就一定要走水边?岂不闻水火无情,无福自咎?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难道就应该带妻母涉于溺水之深?” 丫鬟强辩,“总有意外,总有偶然……” 娄小乙不依不饶,“再是偶然,为人子,为人夫者,也应该事先有所提防吧?就没考虑到娇妻老母不会水?就没想过尽量避开深水之处?就没想过哪怕万不得已,自己也应该走在临水的外侧?” 丫鬟犹自嘴硬,“我说是只是一个假设,一种想象,可能出现的情况……” 娄小乙毫不留情,“假设?想象?那就更不应该了!父母养你这么大不容易,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的,你怎么就不想他们点好?长命百岁,福寿无疆什么的,怎么就能去想象他们掉进水里呢?这是人子该想的事么?这是晚辈应该对长辈的盼望么?” 丫鬟败下阵来,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个娄府公子连珠炮似的灵魂拷问!不仅是她,也包括幕后的三个主使者,也哑了口,不知该怎么回答。 娄小乙施施然端茶品茗,就是胡搅和呗,这是他的擅长。 “咳……” 花案后有女音轻咳出声,丫鬟这才反应过来,她能被挑出来主持这种场面,口才急智都有些,知道遇到了这种衰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和他纠缠,否则越缠越麻烦,有理也说不清,反正看这架式,这娄府公子也注定了竹篮打水,又何必执着? “好,第一个问题结束,大家的回答都很有创意,我想,各花各入各人眼,也不需要小婢在这里评头论足。 那么,第二个问题是,妻子永远是对的,各位对这句话,怎么理解?” “圣人在先,国家次之,家族再次,对个体来说,没有谁能总是对的,不管是妻子,还是丈夫!” 无双仍然是一派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气度,至少,在道德上,他的回答完美无缺。 “在家,妻子是对的,在外,法度是准绳!” “妻子永远是对的,那把婆婆置于何处?要我看,两个都是对的!” ……轮到了李三郎,还是大实话,“生了儿子,就对的多些;生了女儿,就对的少些……” 看到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娄小乙这次没用人催, “嗯,老婆永远是对的,这话永远是对的! 但有个问题,老婆不一定永远是老婆!” 第20章 娄府的教养 第21章 余波 娄府内院,下人们早已被遣散一空,只剩下几个知心的大丫鬟,也是大气不敢出。 娄小乙就站在院内,天上下着小雨,但因为时间长了,浑身也已湿透。 门廊下的藤椅上,娄姚氏仍然余怒未消,彩环姨还在劝她, “管也管了,骂也骂了,这雨下个不停,也怪可怜的,不如就让他回去闭门思过?好好反省一下?一直这么站着也不是个事!” 娄姚氏恨声道:“竟然学人家拍砖头!这是我娄府子弟应该做的么?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应该如此失礼,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中,众目睽睽之下,发生这事,以后让我娄府的面子往哪里搁? 竟然还拍的是一个贫寒士子!你这些年的书都白看了么?哪怕你针对的是富室豪门,我也不会这么生气,偏偏是个穷书生,这传出去,仗势欺人四个字,还不得成为我娄府的标签?” 下面的娄小乙轻声道:“回禀母亲大人,其实若论该不该拍,也跟贫富没什么关系的,贵人中也有知理的,穷人中也有恶劣的,哪有定数? 不过母亲教训的是,下次拍,儿子尽量找个没人的地方,找富家巨户来拍!” 娄姚氏就指着他,“气死我了,你看看他,又哪里有一丝的自悔之心?还想着下次呢!” 彩环姨就噗嗤一笑,“小乙这是说玩笑话逗你开心呢!当时的情景我已找人完整复录了一遍,一字一句也没夸张谣传,句句属实! 在我看来,小乙的对答很有道理啊,也没什么错的! 这些小娘子闲着没事就想她们婆婆掉进水里,这是人话么? 至于妻子也有可能不是妻子,这也是时常发生的吧?就凭那句妻子永远是对的,她就没资格再做妻子,小乙说的一点也没错! 至于那酸丁最后那几句话,真是給了他脸了,区区一个文状,就敢置疑司马府,置疑姐姐你,我看小乙还是拍的轻,搁我在那里,直接拍的他下半生生活不能自理!” 娄姚氏就听的直摇头,“小乙就是被你給惯的!闷老蔫闷老蔫,偶尔翻脸就闯天! 我不是说小乙说的不对,也不是说他打的不对,我是说他这种行为方式完全没有考虑当时的环境人群,他父亲在职时比他手狠的多,可为什么就没人说道?就是知道审时度势,知道人生一世,好歹是需要裹一层皮給人看的……” 彩环姨就笑,“说来说去,还不是小乙方才说的,下次下手时多长点心就是了!” 看向在雨中老老实实的娄小乙,“回去吧!先禁足十日,在书房好好看书,想一想这次到底是错在什么地方!可莫要再有下一次,只这一次,你母亲就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力气才能把事态摆平呢!” 娄小乙向母亲看去,却见娄姚氏满脸冷煞,也不理他,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十八年被教育的经历告诉了他,这其实就是默许,只不过塌不下面子来,十八年了,母亲和彩环姨这红脸白脸的扮相,可是丝毫没有长进呢。 向母亲行了个大礼,又偷偷向彩环姨做了个鬼脸,这才装模作样的小步离去。 来这世界数月,两个老妇人已经在他心中占据了非常重要的位置,再也不是别人的娘,别人的姨,亲情这东西,当你真正接受时,就是这世界上最甜的蜜汁。 娄小乙才一离开内院,娄姚氏就忍不住的淬道:“好你个彩环!我在这里辛辛苦苦的当恶人,偏你在那里装好人……” 彩环姨就笑,“这不是咱们多年前就商量好的么?也就只有你这个亲娘,才能真正镇住孙猴子!换了是我,他能有所畏惧么?” 娄姚氏就叹了口气,“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安静,太听话,太忍耐,太没有主意;小时候带他倒是省事,一丝一毫调皮捣蛋都没有,搞的我这心啊,就七上八下的,生怕他脾气太弱,长大了进入社会,没了我们的帮扶,有的亏让他吃!” 彩环姨也是深有感触,“看起来,男孩子就是男孩子,总有一段神厌鬼憎,狗弃猫嫌的时候,别人是十岁左右,小乙可好,退后了七,八年……不过该来的总会来的,至少这一砖头,让我们知道了小乙心中的血性,谁若敢冒犯他的亲人,他就敢流血相见!如此,十余年养育也就不冤,什么都值了!” 娄姚氏一叹,“他身上流淌的是相公的血脉!又怎么可能真的是个懦弱没有担当的性子?我奇怪的是,他为什么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意愿?有很多其他更好的办法,更有效,更稳妥,更隐蔽,用聪明人的方式,而不是市井无赖的方式!” 彩环姨倒是没什么意外,“这种方式就是他这个年纪才应该有的方式吧?您不能指望他和老爷一样的谋而后动,滴水不漏! 年轻人,就有年轻人的做法,等他慢慢长大了,经历的多了,自然也就知道分寸了。” 娄姚氏就摇摇头,“你不知道,我担心的是他新近的爱好! 我们都希望这个爱好会随着他年纪的增长而消失,但这几个月看来,似乎还一直保持着热度? 他的这种行为方式就是修行者的行为方式,一言不合,生死相见! 我现在考虑的不是如何給他收拾烂摊子的问题,一个穷酸,能翻起什么浪? 现在更紧要的是,是静静等待他自己从修行中走出来呢?还是我帮他更认清什么是修行? 前者我怕时间过长,后者我又怕他真一头钻进去却拔不出来!” 彩环姨却没她想的那么远,毕竟作为随房丫鬟和将军家小-姐之间,在教育和认知上的巨大差距没法抹平,看待事物,远没有那么深遂。 “你让涂管家持我名贴,去府尊,学政,文馆,当衙这几处拜会几位大人,就说这无双持才傲物,品行无端,趋炎附势,没有读书人的纯粹,反而指望靠姻缘来借力,非书生本色……委婉些,点到即可,压他几年!” 第22章 意外的朋友 这就是娄府的本色! 对娄小乙,娄姚氏就是个溺爱的母亲;对外人,那就是冷酷无情的上位者! 娄小乙可能会把小夜湖春会当作是个偶然,做过就忘,但娄姚氏不会! 解决的方法有很多,什么赔礼道歉之类的是最愚蠢的做法!对真正的权贵来说,他们最习惯的做法不是去判断事件的对错,而是怎么把威胁消除到最小! 答案也就很简单明了,彻底毁了那酸丁的前途!一为娄府消除未来的隐患,二为在普城树立一个风向:娄府还没倒,还有能力应对来自各方面的挑战! 娄姚氏比谁都明白,从小到大在将军府的所见所闻,跟随丈夫在殿堂之高的勾心斗角,让她很清楚如何让娄府生存下去! 一味的忍让装老好人是不成的,必须过一段时间就通过某个事件来体现娄府的潜在能量,这才能让窥觑者心中忌惮,知难而退! 关键是怎么选择对手,既要有点份量,又不会让娄府伤筋动骨,这酸丁自己一头扎进来,这真是再好不过,不拿他开刀又拿谁开刀? 又有名气,又没实力,真是再好不过的立威对象,在高门眼中,哪怕是娄府这种过气的,单薄的豪门,仅凭女主人的经验,仍然一眼就分辨出了事情的轻重缓急。 短时间内的风波当然会有,但人都是健忘的,只要掐灭了源头,暂时的,不相干人的聒噪又算得了什么呢? ……娄小乙被禁足了! 对高门大户子弟来说,这是家常便饭的事,但对娄小乙来说却是第一次,因为在过去,娄府女主人担心的只是怎么才能让他走出去,而不是把他闷在家里。 当然不会有老军下人监督,这事全凭自觉,娄姚氏也不认为儿子会公然违背自己的意思。虽然现在的娄小乙逐渐开始显露出了他叛逆的一面,但在母亲心中,他还是那个木讷不爱说话,安静听话的孩子。 娄小乙乐得在书籍的海洋中寻找自己最需要的东西,但这过程很不顺利,不仅仅是书中对具体的修行中人所涉甚少,也因为总有人打扰。 他是出不去了,可是架不住有人来找他,小七侠的伙伴们一个接一个,仿佛约好了似的,也不同来,而是今天你明天我,其实就是怕他寂寞,这些伙伴在真把他当成了朋友时,还是很贴心的,很够意思的。 没有空手来的,有带着普城最好酒楼的席面,有带着乐姬的,还有带着杂耍人的…… 所有人最大的遗憾就是,当初没有和娄小乙同去游湖春会,丧失了一睹娄小乙现在在普城传的神乎其神的搂头一砖! 没有人同情那个书生,这是必然的选择,当朋友最重要的,就是要站对位置,摆正屁-股;再者说了,书生和游侠本来就是两个完全不搭界的团-体,甚至隐隐之间互相看不起。 小伙伴们都很遗憾小七没有习得修行的法子,否则那倒霉书生还会更倒霉,却没人想过真若是用上那种力量,恐怕当时就会給书生收尸了,就算是娄府的面子再大,一场官司是少不了的。 第七日,娄小乙总算是缓了一口气,连续吃了六天的酒,哪怕以他现在还不错的身体素质也有些吃不消,已经告诉了他们不要再来,等自己解禁后再朝凤楼一醉方休。 这万恶的米虫生活,本以为总算能喝两天粥缓缓过于油腻的肠胃…… 平安却一脸奇怪的走了过来,“公子,外面有人求见,还有万顺楼的伙计挑着大小食盒!” 娄小乙一捂脸,这普城实在是太落后,出色的酒楼也就那么几家,这六天下来,万顺楼的菜式他已经吃过三次了,加上今日,是第四次! “是谁?齐二他们我都说过了啊,等出去后朝凤楼再聚……” 平安面色古怪,“要说这人公子也是认识的,就在前几日的游湖春会上,不过好像其家族和咱们娄府有些龌龊,却不知为何今日……” 眼看娄小乙的眼睛瞪过来,平安陪笑道:“是李三郎,首富家的老三!” 娄小乙一楞,他确实没想到,之前没见过,好像在游湖春会上也没直接对上话?唯一的一次还是这厮想往他身上甩锅! “既然来了,总不能闭门谢客!有请,倒要看看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李三郎昂首阔步走在前面,后面五,六个伙计是挑盒跟随,娄府布局不放在他的眼中,在书香子弟眼中的高雅,在他眼中就是寒酸,他来这里是为了人,可不是鉴赏司马府曾经的辉煌。 一见娄小乙,李三郎紧走几步,嗓门洪量,有一种自来熟的气质;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独特的东西,能坐到普城首富,又岂是庸庸碌碌之家族? “不提家族,不提过去!就提游湖春会那一拍! 我李三郎就是为那一拍而来!拍去了我许多年的郁闷,就为这个,就值得为娄公子奉上酒席!” 娄小乙也不做作,“摆上,今日我和李三郎共谋一醉!” 李三郎很健谈,自有一股让人亲近的气质,这是成功商家的基本属性,家族熏陶之下,哪怕李三郎还没有真正融入家族的商业帝国,但骨子里的那股商人气质却是掩盖不了的。 娄小乙则全凭前世灵魂的浑不吝,没有那么多的娄府公子高人一等的气派。 不管真的假的,当两个同样性格的人坐在一起时,有酒肉做媒,称兄道弟也不过是几巡酒的事。 两人对游湖春会上的人物品头论足一番,出人意料的有许多共通之处,都是抱着游戏的态度,也都是被老母所迫,故此格外的有共同语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更加的融洽, 李三郎故作神秘,“小乙!你也不要蒙骗你三哥,你近些时日和齐二一伙混在一起,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齐二一伙自称异侠,有些本事,小乙是不是也羡慕修行之秘,想一试究竟呢?” 娄小乙却是无所谓,在这个世界的上层社会,修行并不是件不能提及的秘密,只不过真正能搞懂的实在是太少了! “正是!三哥好见识,不过此事有些碍难,今日三哥提起,何以教我?” 第23章 修行 第24章 考试 第25章 探秘 第26章 出发 第27章 秘地 第28章 寻找 沙子很软,让探险充满了欢乐,哪怕摔下来,也最多不过折胳膊腿而已,这是大家伙自信心的由来。 但是,软的东西,就一定是安全的么? “需要绳子,至少两根;錾子,如果上面找不到固定的根据,就得往地上下根!铲子,手锄,防沙灯……” 齐二很老练,娄小乙发现,自己的那点担心在这个世界的土著面前还真没什么必要,不是他一个人长脑子,谁也不比谁傻多少。 等齐二交代完,娄小乙弱弱的问道:“不需要带食物和水么?如果进去后一时半会完不了……” 齐二就笑,“你觉的这处秘府有多大?土崖窟洞就这么点范围,如果里面真有什么,恐怕空间也就很有限,咱们这些人都未必能全挤进去! 小乙,小心谨慎是好的,但那得分情况;传记里的那些空间转移什么的,不过是哄小孩子的噱头而已。 能轮到咱们的秘府,恐怕也就是最初级的练气士所留,本领有限,可能机缘也有限……” 这厮,还真是个明白人! 李三郎旁边就问,“你怎么知道这地方最多就是练气士层次的修行人所留?莫不是图上有所标注?” 齐二就尴尬,“此事说来话长,我就不解释了,总之大家的要求不要太高,太逆天的机缘对我们来说也未必是福……” 齐二一番话,倒是让娄小乙放下了戒心,原来齐二对自己挑起的这次探秘心中很明白,与其说是找寻机缘,就不如说是一次少年们最喜欢的冒险游戏,有点念想,有点风险,有点新奇……关键是过程,至于能不能得到什么,怕是没几个在意的。 娄小乙苦笑,他的灵魂还是无法彻底融入少年们的思维方式中,挺简单的事,偏自己看的那么重。 齐二几个在整理工具,很显然,他们并不指望娄府公子在这方面能帮上什么忙,娄小乙摇了摇头,背起自己那件巨大的包裹,开始寻着钱胖子他们的路径往土崖上爬。 背着几十斤的重物爬山本就是个辛苦活,尤其是脚下还是松软的沙子时,幸亏他这几个月来一直没停止过对身体的锻炼,即使如此,也是四肢并用,没爬出数十步,汗水就湿透了内外衣。 身边还有一个人,是李三郎,他同样也背着自己的包袱,不过要比娄小乙的要小的多,但他身体素质不成,长时间的酒肉熏陶让他完全没有二十来岁年轻人应该有的体力。 一步一步,好在土崖高度有限,十余丈高怎么也能坚持下来。 爬上土崖之顶,也未觉一丝凉风,反倒因为四处无遮无挡,日头晒的越发的毒辣;只不过正如齐二所说,这里视野极佳,周围数十里内,尽收眼底,也不可能会有人偷偷盗马。 齐二有些首领气质,“每人自备一皮囊清水,以备下去后的不时之需!” 钱胖子恬着脸道:“二哥,我上来的急,什么也没带,你看是不是谁匀我一袋……” 齐二毫不客气,“自己下去拿!谁让你冲在前面的?一点工具不拿,还想着让人匀你水囊?” 钱胖子哭丧着脸,“这都爬两次了!再爬就第三次……” 旁边猴子开了口,“我下去吧,我也没拿水囊,就顺便把胖子的也带上来,还有谁缺水的?” 后面上来的几个都带的很齐整,而最先上来的铁柱是个稳妥的,自进入戈壁后两个大水囊就一直不离身挂腰带上,这是个聪明人,知道在这样的戈壁,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猴子下去取水,剩下的人开始找一个可以牢靠固定绳子的地方,他们需要从这里往下坠,然后才能进到那个窟洞里。 可能是视角的原因,现在趴在崖顶上往下看,那个窟洞并不算小,但大伙还是一致同意先去两个探探窟洞里的情况,能不能同时容纳八个人。 人选很容易,齐二必去,另一个定为猴子,因为他最灵活。至于娄小乙,没人会考虑他,毕竟他的身份有些特殊,和他们这些商家子弟还不太一样。 接下来的备绳让娄小乙又松了口气,少年们虽然莽,但却不傻,他们准备了两条长绳,在娄小乙看来比他准备的还要长,还要粗,质量更好,这一根绳子估计把他们八个人都吊上都没问题,看来杂货铺子的大众货还是比不上探险定制品。 一条长绳绑在一截早已枯死的老树根上,另一根则是打了两个桩子,互为备用,从安全性意识上来说,甚至有些他前世攀岩者的风范,这就让娄小乙更加的安心。 他不担心人祸,而是担心天威,有这么精细的准备,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吧? 等猴子上来,两人开始准备工具,当然,还有他们从不离手的所谓飞剑; 然后齐二先下,接着是猴子…… 从崖顶坠下,需要溜爬的距离不足二丈,对他们这样热心修行,身体强壮的十八,九岁少年来说,是件很简单的事,猴子因为身体轻,甚至可以单手下滑,甚至脱手,只凭双腿的绞劲控制身体,在娄小乙眼中很危险的动作,在这些人做来却十分的轻松。 过得片刻,下面传来猴子的惊呼声,听的上面的人心急火燎……然后又是欢呼的声音, “嘿,这里有个大洞,下面黑黝黝的,不知道有多深,咱们发达了……” 猴子惊喜的声音传上来,气的胖子就骂, “你个死猴子,就非得吓老子……” 下面传来齐二的声音,“下面的地方足够大,你们一个个的下来,记的把捆在桩子上的绳子连桩子一齐带下来,下面用的上! 小乙先来,然后李三哥,钱胖子,冯娘子,韩老幺,铁柱收尾!” 娄小乙鼓了鼓嘴,想说点什么,还是忍住了;这就是一个人探秘和八个人探秘的区别,尤其是另外七个人还很照顾你的时候。 他没法开口说在上面留一个人,留谁呢?谁来这里也不是为看马守绳子的!如果自己留下,那就是把齐二等人的好意当成驴肝肺,不识抬举! 但李三郎这时就站了出来,他确实是个人精,是真的无所谓,还是担心有风险,或者纯粹的大公无私,反正他就站出来开了口, “老二,我就不下去了!留在这里給你们看马守绳子,说不定你死了还能給你收尸! 记着下面如果有好处,給你三哥留一份!” 这话就是混世老油子的话,听着让人舒服,齐二如何不知道上面留一个人最好,可这种差事没法硬派! 于是回道:“放心吧三哥,便没我齐二的,也一定有你李三哥的!要是挖出条女僵尸,大家都不要,就給你三哥留着当老婆!” 第29章 塌方 第30章 坠落 娄小乙一直在预感的事终于发生,以他完全没想到的方式,哪怕他考虑了很多细节,事到临头时他发现自己和其他惊慌的伙伴其实也没什么两样,别说两世为人,便十世为人在这种情况下也是枉然。 第一件事便是惊叫一声,总共八声,往下坠落的过程中,修行人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同,都是不会飞的人! 第二件便是团身,这是下坠过程的本能反应,至少不能落得个颈骨折断…… 八道惊声中,钱胖子的最惊天动地,冯娘子的最尖细高亢,李三郎的最不甘,娄小乙的最奇怪,因为这里的人并不这么说话, 我-‘草,这什么意思?这里也没草啊! 周围漆黑一片,不敢睁眼,因为全是沙尘土暴,娄小乙感觉自己在什么东西上撞了两下,也不知道是其他人,还是掉落的土方,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皮球,弹弹跳跳的,被巨大的力量踢来踹去, 但这是一种幸运,这意味着他不是直线坠地,撞击力量就轻了很多;最关键的是,他一直都有背着那个几十斤重的包袱,里面厚实的八张大饼給了他宝贵的缓冲力量, 他也不算傻,知道落地撞击后打滚卸力,虽然卸的并不标准,背着几十斤重的东西也没法标准,连滚带爬的,尽量离还在不断砸落的砂石土块远些,然后把自己团成一团,接受他生平第一次的沙尘浴。 一刻过后,头顶上的沙土不再掉落,烟尘虽然还没完全消失,还呛的人呼吸急促,但娄小乙知道不能再等了,这是生命救援的最关键时刻,任何延迟都可能意味着生命的结束。 在这一刻的土方崩塌中,他从惊慌无助,到恢复平静,冷静判断,真正体现出了一个两世灵魂的成-熟。 他被埋的不深,谢天谢地,这不是楼层塌陷,没有大件物品,都是一碰就碎的沙土方,这意味着不会有人被砸死,但却很可能有人被活埋! 沙土还不到腰际,娄小乙努力的把自己从沙土中拔出来,没有高声喊叫,因为在黑暗中,任何没有意义的喊叫都会加剧恐慌, 试了试手脚腰腿,呼吸零件都在?也没有特别的内伤疼痛,就是些蹭皮划口的外伤…… 已经来不及仔细处理自己,虽然伸手不见五指,但他起码能准确的摸到背后的包袱,打开包袱,因为剧烈的撞击,里面的东西都有些变形,但愿还有用! 他的包袱中,以软性物件为主,比如绳子,大饼,水囊,药材,包裹伤口的干净绵布等,但他现在找的却是其中一件硬家伙—一只小型的气死风灯! 这是他的第一选择,对人类来说,在这种情况下,能給所有人带来希望和镇静的,没有比光明更重要的了。 在焦急的摸索中,他的手被划伤,他意识到这是风灯的罩壳被压碎的残片,不过无所谓,这都是小事, 摸到有些变形残缺的风灯,放在面前,然后从风灯底座下掏出两块最好的火石,找准油蕊的位置, ‘啪,啪,啪” 第一下手还有些抖,第二,三下就稳定了许多,终于,一缕寸许高的桔黄色灯光亮起,在这个近乎封闭,黑暗如墨的空间,亮起的不仅仅是光明,还是对生的希望! 灯光才一亮起,不远处就传来了一个声音, “我在这里,帮我!” 娄小乙举着风灯,循声而去,因为声音嘶哑,所以他也辨识不出这是谁,等风灯照过去才知道,这是齐二! 沙土几乎埋到了他的胸口,这样的位置如果久不施救,会短气而亡,大概是手受了伤,他自己的自救显的有气无力。 娄小乙把风灯放在近前,开始徒手挖土,他的包袱中没带沙铲,所以只能用手,好在沙土松软,否则就算是他把手挖断了,也休想救出人来。 就在他拼尽全力挖掘时,另外一个方向传来了胖子的声音, “神仙爷爷,快来救救我……胖爷我若活过这一关,天天请你万顺楼吃肘子!” 还知道拿肘子贿赂神仙?那就没大事! 娄小乙喊道:“神仙爷爷我记住了!你再坚持会,我挖完二哥就去挖你!” 胖子就笑,“原来是小乙啊!想冒充你胖爷的爷爷?肘子就没有,鸡爪子倒可以管你够!” 有了娄小乙的帮忙,齐二出来的很快,他主要是在冲撞中震的不轻,再被沙土所压,浑身无力,娄小乙才挖到他腰际,他已经能自己动手了, 搀他出来,娄小乙马不停蹄,“二哥先缓缓,我去挖胖子!” 钱胖子是趴伏被埋,其实埋的并不深,就是有些喘不上气,这厮是个好运的,和娄小乙一样,除了几处外伤,其他的倒没有大事。 齐二终于缓了过来,也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支沙铲,有他们两个动手,救援立刻快了许多! 寻寻觅觅中,又挖出了铁柱,猴子,韩老幺,但冯娘子和李三郎却是踪影不见! 铁柱和韩老幺都伤的很重,猴子则是双腿折断,动弹不得, 齐二红着双眼,不顾自己的伤手,拼了命的挖掘每一处可疑的突起,一边挖一边喊;钱胖子同样如此,现在也没心思再开玩笑,在生命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沉重。 他们的最大障碍是视野受限,不能及远,区区一盏风灯,不足以发现每个角落的异常, 但没人放弃,对娄小乙来说这是对朋友的义务,对齐二来说这是为了救赎心中的愧疚,人是他拉来的,他不敢想象即使回去少一个,他将面对的狂风骤雨! 又挖到了一个风灯,勉强得用,也让搜寻变的更有条理起来, 齐二在左,娄小乙在右,中间夹着个钱胖子,三人开始敷盖式平推,不放过哪怕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不仅是搜人,也在找物,尤其是水囊,这是他们活下去的关键;水囊这东西不怕撞击,只怕锐器划割,所以只要能找到,基本就有完好的可能。 第31章 沉默 第32章 等待 第33章 白沙虫 第34章 救援 第35章 回家 第36章 娄姚氏的惩罚 第37章 乱花迷眼 第38章 无从下口 第39章 决定 第40章 豚线香 第41章 聚虫 第42章 收获 第43章 惊险 第44章 成功 第45章 夏闱 关于怎么利用被虫子蛰来提高修为,需要一个探索的过程,怎么才能做到最优化? 卯时酉时是吸收天地灵机好,还是使用白沙虫好? 白沙虫的使用次数有没有限制,单日之内有没有瓶颈? 一次使用,放出多少只白沙虫为宜? 根据修为的增加,白沙虫肯定会越放越多,那么,增加多少的判断依据是什么? 这些,都需要在修行中慢慢摸索,急不得。 解决了修行的问题,有了一个开始,未来他的生活就总算是有了一个奔头;但现在,还有一个棘手的问题,怎么通过夏闱之考?怎么才能让母亲不再失望? 这同样很重要,虽然从长远,从实际上来看没有什么意义,但对一个老人来说可能就是全部,娄小乙无法改变母亲的思维定式,那就只能去迎合她。 他还有无限的未来,可母亲没有,不能等自己修行有成,功成名就后再来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满足母亲的心愿,结果落得和那些所谓的孝子一样,生前惹亲人生气失望,死后倒把墓室修得和宫殿一样,哭的寻死觅活的, 这不是孝,这是做給人看的。 以他现在的情况,再去沉心读书已不大可能,一来他的灵魂和这个世界的文化态度不太合拍,二来有了修行牵挂,他也做不到心无旁骛的全身心投入。 对一名前世的屌丝灵魂来说,考不过那就作弊好了,对此他没有心理压力,更没有洁癖。 “小相公又要出去?主母知道么?” 平安现在头疼的很,小主人这数月来的变化和之前天差地别,如果不是日日都在身边,他都怀疑这是不是同一个人,之前十七年的担惊受怕加起来,都没这几个月多,让一份安逸的工作变的充满了挑战,如果继续这么下去,自己是不是该提出加薪了? 娄小乙横了他一眼,这家伙,舒服日子过久了,一点为主子担当顶责的意识都没有! “就在城里!去趟李三府上,这不需要向谁汇报吧? 平安,你要记住你的位置,以后我不想再听到类似的话,向不向母亲请示,那是我的事,不是你该关心的!” 之所以要去首富家拜访,这是当初在和齐二一伙厮混时偶尔说起过的,李家旁系子弟中也有几个考取了文状的读书人,这就让齐二一伙很有些猜测。 他们互相之间都很熟悉,知道彼此的底细,所以对那几个人能摇身一变成为读书人就很不屑,在他们看来,那一定是李家在背后耍了手段的,或是贿赂考官,或是提前知道题目找的枪手。 娄小乙当时是听过就算,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但现在事到临头,却想起了这段故事。 贿赂考官当然不可能,变数太大,如果有一天让母亲知道,非锤断他的腿不可;最好就是知道题目,他也不用找枪手,就自己也能拼凑一番,前世的经历带給他的最大能力就是,通过某度的博采众家之长,写出一份自己的东西。 他这些年自己写的文稿无数,拼拼凑凑这种事,他很在行! 这种事,绝不能找读书人! 因为读书人容易坏事!也许一时为了人情,为了钱财帮了你,但未来不知哪一天良心发现,指不定就跳出来捅个大麻烦!读书人的良心就是这样,饿的时候一个样,饱的时候一个样,完全无法揣度! 就不像商人!他们最起码有个原则—等价交换! 况且,自己好歹对李三还有救命之恩吧?有李家出面下手,借口李家子弟的上进之事,然后給他透一点风……没有后患,完全可以事后不认账嘛! 进出李府很低调,毕竟这段风声还没有完全过去,从角门进,却由一名管家亲自引领,一路都很得体,态度恭敬。 李三郎站在自己的院落前,看见娄小乙,兴奋的挥挥手,然后一把拉了进去, “小乙别在意,三哥是不能出这院子半步的,否则老头子真不讲情面的!” 李三的院子很是奢华,不过这是相对娄府来说,在这李家大宅中,他这里也是寻常。 双方在院中落座,下人摆上香茗,还未等李三开口,娄小乙已从袖中取出一只卷轴, “初来贵府,也没什么东西好拿的,李家富贵,我娄府那点家底子没法比,就只有一卷画轴,聊表寸心!” 李三郎就很惊讶,他李家是富,这没假,可娄府是贵,也不错!书香人家清高自赏,文人脾气都是又臭又硬,娄小乙能来看他就已经很不容易,还能带着礼物,那就有点让他受宠若惊了。 这世上的家族,贵了就一定能富,但富的却未必能贵!所以李氏虽是普城首富,但在地位上,在真正的场合中,还是有些束手束脚,在真正的权贵面前也不算什么,所以,当初被娄府拒绝娄司马的手迹,羞在心里数年,却也不好表现出来什么。 打开画轴,其实李三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好来,但他再是无能,也能看出卷下的题跋,这一看,立刻便知道了这副卷轴的价值,不在金钱多寡,而在这其中表达出来的含意。 “小乙,这,这,娄司马的大作,你怎么就自己拿出来了?” 娄小乙一笑,解释道:“非小乙的意思,搁我来的话,一桌万顺楼的酒席就是,整这些东西对你来说岂不是对牛弹琴? 这是母亲的意思,说初次上门,总不好空手而来……” 李三人情事故精熟,知道这其中代表了什么,这副画卷可不是他能接的,直接叫过长随,吩咐給老爷送去,如此才算是对等。 他知道,经过今日一事,娄李两家的关系恐怕是要逆转了,对大家都好,何乐不为呢? 他清楚,娄小乙自己也清楚。 这是母亲的良苦用心,这是行的她唱白脸,由娄小乙来唱红脸的策略,由此让他慢慢建立自己的人脉,有一天哪怕她不在了,也有帮助儿子的人。 这一般都是帝王之术,留給继承人的手段,老皇帝打压人才,新皇一朝得用,立刻成为心腹! 这应该是最接近皇帝的父亲的招数,母亲只是按计施行,但不管是何原因,当父母的这番深意,不由的让他叹息不已。 第46章 议定 第47章 李二姐 第48章 计划 第49章 变化